《强制爱,偏执王爷强撩清冷白月光》 第1章 侍妾还是……外室 乌云泼墨,秋风阵阵。 城东璟王府内。 东边厢房烛火幽幽,在青灰色床幔上映下两具缠绵身影。 “疼……” 赵司衔顿了一下,身下力道不减,恶狠狠地问,“为什么不来接本王?” 姜姝砚细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玄色云丝锦衾,指尖红白交织,精致的眉眼拧成一团,神情很是痛苦。 接他? 他是谁? 晋朝堂堂七皇子,当今璟王殿下,深受陛下宠爱,会缺少人迎接? 再说她以什么身份去接他?奴婢还是宫女?侍妾还是……外室? 都不是,她只是太医院的一个六品医女。 姜姝砚侧开脸,躲开他的亲吻,胸口剧烈地起伏,“忘了。” 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带着些疏离,像是亲密无间的关系瞬间又被拉得很远。 这话惹得赵司衔不快,视线死死地盯着她,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抬起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面朝着自己。 “本王一早就派人告诉过你……” 他这话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像是一只紧盯着猎物的猛兽,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锋利的牙齿,将其拆骨入腹。 姜姝砚面色潮红,半睁开眼睑,眼眶氤氲着些水气,眼前赵司衔那张妖冶的脸也显得朦胧。 紧跟着她眉心又拧了拧,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赵司衔捕捉到,心里的更是不悦,冷笑了一声,“既然说的不是本王想听的,那就别说了……” 言罢,吻上她的唇…… 厢房内疾风骤雨,一室旖旎。 偶尔从门缝里传出来两声低吟,消散在猎猎秋风中。 一个时辰后,姜姝砚半起身去够床尾的里衣。 赵司衔察觉到她的动作,拧着眉头询问,“你干什么?” “回宫。” 宫里那位怕是已经在找她了。 她一边穿衣边回话,嗓音清冷且沙哑,又带着些疲惫。 然而话音刚落,赵司衔从床上“腾”的一下坐起身,抓住她里衣的领子一扯。 白色里衣消失在姜姝砚雪白圆润的肩头,露出一大片红痕斑驳的后背和三千青丝。 里衣轻飘飘地落在屋内厢房的华丽地衣上,也落在姜姝砚够不着的地方。 他眸光低沉着,唇角带着一丝冷笑,凑近姜姝砚,“姝姝,几个月不见,长本事了?” 说完,不给姜姝砚回话的机会,又拽着她的胳膊躺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眸色变得深沉,“今晚留下来陪本王,等明日用了晚膳本王再派人送你回去。” 他外出剿匪四个月,今晚这两个时辰自然是不够的,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带在身边,天天与她待在一起。 这次论功行赏的话,应该可以向父皇求得娶她的圣旨。 姜姝砚低垂着眼睑,面容妍丽清冷,漆黑的瞳孔里面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在赵司衔吻落下来之际,唇瓣微动,“珍妃流产了……” “她流产和你有什么关系?”赵司衔轻啄着她的唇瓣,话中带着些漫不经心,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姝姝,你给本王专心些……”话音落下,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耳鬓厮磨,缱绻旖旎…… 夜晚秋风四起,凉意来袭。 姜姝砚从西华门进入宫内,然而尚未走到西巷医女住所。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姜医女,咱家等你一天一夜了。” 几个太监将她‘请’到了珍妃的绯华宫。 一踏进珍妃所在的寝殿,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床榻上传出来,“掌嘴。” “娘娘……”姜姝砚一惊,心头下意识地缩紧。 不过刚呼出两个字,殿内太监已抓住着她的手压着她跪下,带着凌厉疾风耳光落在脸上。 “啪” “啪” “啪” …… 十个耳光打完,姜姝砚掌心撑在地上,脸颊上清晰可见的手指印,血迹从嘴角滑落,嘴里弥漫着一股腥甜。 她耳朵嗡嗡作响,脸上也火辣辣地疼,疼得她浑身都开始颤抖,密密麻麻的细汗从额前冒出来。 珍妃从床榻上起来,两个宫女搀扶着她上前,怒目切齿,“说,是不是本宫之前处罚了你,你怀恨在心,所以要谋害本宫的孩子?” 姜姝砚怔住一瞬,急切地喘息了几下,缓缓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娘娘,没有,奴婢没有,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都不敢啊!” “没有?”珍妃阴恻恻地笑着反问,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恨意。 “半个月前太医前来给本宫诊脉时,说只要本宫好好熏艾,本宫的皇儿定会没事的,本宫都照着他说的做了,为何本宫还会流产?” 她说完,顿了一下,又恶狠狠地盯着姜姝砚,“本宫流产,是不是你在报复本宫?还是说有人指使你陷害本宫?” 姜姝砚撑在地上的手指微微蜷缩着,眼眶里的泪水将落未落,在室内莹莹烛光下闪烁出一点光泽。 狼狈却不楚楚可怜,反倒是衬得有些坚韧,犹如冬日枝头上的梅花,带着几分傲骨。 “娘娘,没有, 没有人指使奴婢;太医一早就给娘娘说过的,娘娘您此胎胎位不正,极大有可能会流产,奴婢也只是……” 然而她口中的话尚未说完,珍妃又面露狰狞之色,厉声打断她,“胡说八道,本宫的皇儿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有事。” 珍妃狠狠地盯着她,满眼怒火,脸上面容狰狞得可怕,“你说你不敢,可本宫的孩子为何还是会掉了,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姜姝砚双手紧握成拳,跪在地上朝着珍妃磕头。 她头抵在殿内金丝锦织珊瑚毯上,眼底的眸色却变得幽深。 再次开口时,声音却带着些颤抖,“娘娘,没有……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娘娘怀的可是皇嗣,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谋害皇嗣,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珍妃又走回床榻边坐下,盯着咬牙切齿,“既然没有,那就去死吧!你都害死了本宫的孩子,还有什么不敢的,本宫留着你,就对不起本宫还未出世的皇儿。” 她眸光又凌厉地看向殿内的几个太监,狞声道:“来人,给本宫勒死她,让她去给本宫未出世的皇儿陪葬。” 第2章 求娘娘饶奴婢一命 话音落下,姜姝砚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刚想跪着上前朝着珍妃求情。 几个小太监立马上前将她按在地上,为首太监手中拿着麻绳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他脚步轻盈,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头上,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心仿佛也跳到了嗓子眼。 她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眼眸里弥漫着层层雾气,慌忙道:“娘娘,娘娘,奴婢真的没有,求娘娘饶命。” 珍妃不为所动,眸色依旧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手指般粗的麻绳套在姜姝砚的脖子上,一点一点地收紧…… 她眼眸里晕染着层层水雾,眼泪一滴滴地滑落脸颊落到地上。 那种未知的恐惧充斥着她的内心,让她颤抖,让她害怕。 求生的意识促使着她拼命挣扎,声音急切嘶哑,“娘娘,奴婢招,奴婢全招,确实是有人要害娘娘,害娘娘的孩子。” 彼时,殿内一片安静,掌事太监卸了手中的力道,面带迟疑地看向高坐在床榻边的珍妃。 珍妃怔了怔,眉宇间怒气更甚,急不可待地冲上来,一把捏住姜姝砚的脸,青筋迭起,怒火中烧,“说,是谁?” 掌事太监拿开缠绕在她脖子上的绳子,姜姝砚手撑在地上用力地咳着,呕着,撕心裂肺,狼狈至极。 她眼眶一片水雾,眼泪跟着逼出眼眶,一滴滴落下。 姜姝砚艰难地伸出手抓住珍妃的锦缎衣摆,声音嘶哑且带着颤抖,“娘娘,奴婢都说,奴婢愿意戴罪立功,求娘娘饶奴婢一命。” 珍妃撇开她的脸,冷笑一声,居高临地望着她,咬牙切齿,“你配跟本宫讲条件吗?” “说,不然本宫立马剐了你!”珍妃死死盯着姜姝砚,一字一顿,眸中带着嗜血恨意。 姜姝砚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着,脸上全是害怕和恐惧,声音哽咽,“娘娘,是……是……” 她犹豫着,垂下眼眸闪烁其词,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像是自暴自弃般,“是德妃娘娘,是德妃娘娘让奴婢这样做的,德妃娘娘让自己身边的嬷嬷假借受伤之举,大肆私囤麝香,让奴婢给娘娘下药,还有娘娘床头边的香囊,里面也有……麝香。” 说完,又连忙抬起头来,着急解释,“娘娘,奴婢有证据,证据就在奴婢房间里花卉棱角柜下面的盒子里,娘娘去找就能找到。” 珍妃凌厉的视线从姜姝砚身上移到殿内掌事太监身上,那掌事太监意会,忙转身出了殿内。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掌事太监又已回到殿内。 他手中捧着一个缠枝雕花木盒进来,躬身走到珍妃身前,将里面放着的一叠信纸拿出来递给德妃。 珍妃接过,粗略地看了一眼,眸色瞬间变得阴狠起来,疾言厉色,“姜姝砚,你敢戏弄本宫,这分明就是普通的药方而已,算什么证据?” 姜姝砚脸颊红肿,低眉顺眼,“娘娘,这是德妃毓华宫这半年来的用药方子,娘娘仔细看看,这些方子是否有什么不一样?”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珍妃眸色阴鸷地瞥了她一眼,这才将视线落在手上的信纸上面。 片刻后,珍妃脸上的神情从阴狠一下子变成震惊,“腾”地一下从床榻边站起来。 “快,本宫要见陛下。”声音愤恨中又带着嗜血般的恶毒。 半个时辰后,庆安帝安政殿外。 姜姝砚站在殿外廊下玄色圆柱后面,屋檐下宫灯映射出朦胧华晕,在她身上落下些细碎光影。 太医院的太医进去了好几人,庆安帝身边的曹公公带着人进进出出好几次。 每次回来之时,手中都捧着从珍妃和德妃宫里搜出来的证据。 她不知里面到底是何情形,正思忖之际,殿内传出来“砰”的一声剧烈脆响。 是茶盏碎裂的声音。 “德妃囤积大量麝香,谋害珍妃腹中的孩子,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好大的胆子,简直其心当诛。” 随即庆安帝雷霆大怒的声音透过轩窗和殿门传出来,传进殿外宫女太监的耳朵里,又消散在微凉的秋风中。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从未囤过什么麝香,请陛下明察。”德妃不慌不忙地辩解,声音清脆决绝。 “难道药方和从你宫中搜出来的配药是假的吗?那珍妃宫里搜出来带着麝香的香料也都是假的吗?”庆安帝中气十足,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质问。 殿内德妃声音响亮,“陛下,臣妾真的冤枉啊!那麝香的功效陛下不会不知,臣妾怎么可能私囤这东西,由它损害臣妾的身子。” 只是下一瞬,珍妃冷笑,“没听见陛下说吗?是藏在你身边嬷嬷的房间里面。” 话音落下,珍妃又接着道:“陛下,臣妾这里有证人,太医院医女姜姝砚,她能证明臣妾所言非虚。” “传。”庆安帝声音在殿内响起,厚重威严。 姜姝砚走进殿内,脑袋低垂,视线一直落在脚下白色锦缎兰花绣鞋上,走到殿内德妃身后的位置,跪下朝着庆安帝请安。 “你说,是不是德妃私囤麝香,谋害珍妃肚子里的孩子。”庆安帝厉声询问。 此时姜姝砚正磕着头,虽然看不清庆安帝的神情。 但是她知道,庆安帝此时是动了杀心的,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德妃。 她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着,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眼眸瞬间变得幽深起来。 可开口时,她声音响亮,“陛下,奴婢冤枉,德妃娘娘也是冤枉的,德妃娘娘恪守宫规,虚怀若谷,定不会做出这种谋害皇嗣之事,请陛下明察。” 她话音落下,珍妃猛地转头看向她,怒气横生,“你这贱人胡说八道些什么?分明是你说是德妃害死了本宫的孩子。” “陛下,她被德妃收买了,专程来诬陷臣妾,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珍妃又连忙看向庆安帝,神色激动,不停地喊着。 倏尔,殿内又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姜姝砚很熟悉,是太医院的杜太医。 “陛下,微臣算了配药里面麝香的数量,与这十几张药方上的数量一致。” 他说完,又一个太医又接着拱手,“陛下,珍妃娘娘宫里那香囊里面放着的也不是麝香,而是丁香……” 第3章 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不可能,怎么可能一致,就是德妃害了臣妾腹中的皇儿啊!不然德妃为何要大量私囤麝香,陛下……”珍妃歇斯底里,不断地叫嚣着。 “珍妃你血口喷人总要有个限度,你肚子里的孩子掉了,与本宫与这医女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杏嬷嬷和麝香一事,本宫也毫不知情。”德妃不甘示弱地厉声反击。 珍妃看向姜姝砚和德妃,满眼恨意。 随后又看向庆安帝,满脸泪水地苦苦哀求,“陛下,您相信臣妾,是她们害了您和臣妾的孩子啊!不然德妃身边的杏嬷嬷为何要私囤麝香,陛下,她们是商量好的,一唱一和的来洗脱罪名……” 庆安帝眉头紧蹙着,眸光凌厉,视线扫过殿内众人,高声吩咐,“给朕查,今晚所有事情,都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有了庆安帝的吩咐,不足半炷香的时间,德妃宫里麝香一事便水落石出。 居然是德妃身边的杏嬷嬷背着德妃私囤药材,拿出宫外倒卖,好给她病重的孙子治病。 杏嬷嬷得知事情败露,还未审问便吓得下跪求饶。 而德妃也念在是杏嬷嬷从小伺候的情分,恳请庆安帝让她来处置。 这些小事,庆安帝也不想管,便交由德妃处置。 然而庆安帝话音刚刚落下,珍妃又大声哭喊,“陛下,她们胡说,她们分明就是想……” 只是她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庆安帝厉声打断,“珍妃,你要适可而止……” 声音阴沉下来,随后顿了一下又道:“德妃,你先回去吧!” 但是德妃并未应声,反而语调肃然地拒绝,“不,陛下,臣妾还有话要问珍妃妹妹。” “珍妃妹妹,我想问问你,你两年前晋升妃位的时候,为何要送藏有麝香的香囊和掺有麝香的香膏给我们?” 这话一出,殿内好半晌没有声音传出来,不知是怔愣住了还是怎的? 姜姝砚跪在地上,眸中闪过一丝冷笑,转瞬即逝。 正如姜姝砚所想,殿内众人确实是怔住了,神色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还是珍妃愣了片刻之后,最先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带麝香的东西。” 德妃双眼通红,眸含秋水,波光潋滟,“陛下,臣妾自是不敢胡说,臣妾有证据。” 她侧头轻声低唤一声,从殿门口进来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跪在德妃身后的位置。 庆安帝抬眸示意,一旁曹公公躬身上前接过交到太医手中,几个太医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香囊和香膏细细察看。 原本珍妃是大声吼叫着冤枉,然后看见那香囊和香膏之时,脸上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喉咙处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样,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神色变幻得太快,自然是没有逃过庆安帝的眼睛。 就在太医们查看之时,又有小太监前来禀告,说是良妃和蕙嫔来了,也是想请陛下为她们做主。 庆安帝眸光凌厉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珍妃,随后传她们进来。 良妃和蕙嫔请了安,吩咐各自宫女拿出一个梨木雕花盒子,也说是两年前珍妃送给她们的, 等太医一一检查之后,无一外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香囊和香膏里面都有大量的麝香和白芷。 珍妃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眼泪一颗一颗止不住地往下流,放声痛哭。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没有,臣妾没有送过东西给她们,这是她们串联好来陷害臣妾的,陛下,你要相信臣妾,陛下……” 德妃也不甘示弱,看着珍妃怫然一笑,“陛下,珍妃入宫三年,后宫诸位姐妹无一人有孕,怎得偏偏就她自己有孕了呢?既然珍妃说没有送过东西给臣妾,不如查查她宫中账目,以示臣妾清白。” 说完,德妃又朝着上首的庆安帝盈盈一拜,一脸正色,“陛下,臣妾还发现一件事,珍妃入宫三年,杀害宫女七名,太监三名,臣妾这里有内侍监名单,请陛下明察。” 庆安帝端坐在紫檀木龙头扶手椅上,手中拿着德妃呈上来的名单。 他视线冷冷地扫过殿内众人,落在珍妃惶恐的那张脸上,一掌拍在身前的案桌上,声音震怒,“查,绯华宫的宫女奴才,里里外外给朕查……” 话音落下,珍妃跪在地上哭着更加厉害,一会儿喊着自己冤枉,一会儿指着德妃良妃说是她们陷害,语无伦次,宛如疯妇…… 曹公公带人去搜绯华宫了,估计还有一会儿回不来。 那天夜里,安政殿和绯华宫灯火通明,曹公公带着小太监将绯华宫的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那宫里面的宫女奴才审问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证据摆在庆安帝紫檀木案桌上时,庆安帝无比痛心疾首,走到珍妃身前,神色十分悲痛地说了一句,“珍妃,你太令朕失望了!” 珍妃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住庆安帝金丝长袍下的衣摆,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哭得梨花带雨,可眼中却无悔过之意,面容狰狞,“陛下,臣妾是冤枉的,是她们陷害臣妾,是哪几个贱人陷害臣妾,陛下……” “简直冥顽不灵。”庆安帝声音寒凉,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居高临下地高声吩咐,“珍妃谋害后宫,心狠手辣,罔顾人命,即日起褫夺封号,贬为采女,移居到欣兰轩。” 珍妃被拖出去的时候,还不断喊着冤枉,喊着喊着,又开始不断地咒骂起德妃和姜姝砚,凄惨的声音响彻高深宫墙,只是再无其他人听见。 众人出了庆安帝的安政殿之后,良妃和蕙嫔率先离开,德妃站在宫墙边上,招姜姝砚上前。 她垂着头走上前,立在树荫下,光影照在她身上斑驳陆离,“参见德妃娘娘,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德妃抬手扶起她,面容姣好勾唇一笑,压低声音,“谢什么,本宫还要多谢你,帮本宫铲除珍妃。” 姜姝砚垂眸浅笑,并未说话,她们也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用不着道谢。 她帮德妃除掉珍妃,德妃保她性命。 第4章 她敢伤你,本王去弄死她 德妃视线透过斑驳光线落在姜姝砚的脸上,眉头微蹙了蹙。 随后抬起白皙凝脂般细嫩的指尖虚抚了一下她的脸,“姝砚,去本宫宫里坐坐吧!本宫让她们给你上点药,刚好本宫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姜姝砚行礼应下,“是,多谢娘娘。” 她脸上现在又红又肿,待宫女给她上完药之后,脸上那火辣辣的痛意才逐渐减弱。 德妃拉着她到梨木海棠式案几边坐下,遣散了殿内的宫女,又倒了茶给她。 然后才问出心底的疑虑,“姝砚,本宫很是好奇,你怎么这么有把握只要本宫说出查绯华宫,陛下就会下旨查绯华宫?”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茶杯,指甲修剪得圆润泛着盈盈光泽。 她低垂着眼眸,声音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娘娘,珍妃的母族姓什么?” 德妃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眉头微蹙了蹙,又动了动唇,话还是没说出来。 “娘娘,珍妃姓杜,她父亲近几年是文臣之首,兄长参军入伍,身上又有战功,朝中一文一武,却偏偏还要将珍妃送进宫,娘娘觉得陛下容得下他们吗?” “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还要如此地盛宠珍妃?”德妃想到什么,又问。 姜姝砚拿起案几上的紫砂壶给德妃续了茶,青色茶汤在白玉描金杯中打着旋儿,“娘娘,这些年杜家惹出多少祸事,珍妃又在宫中如何飞扬跋扈,陛下可曾处置过他们一回?” 稍顿一下,指尖轻抚着茶杯,声音平静,“娘娘,陛下在放纵杜家,想让杜家在朝中结怨结仇,想让杜家乱起来,好一举歼灭,而现在便是时机成熟之际了。” 德妃若有所思地点头,倏地又想起什么,视线落在她身上,“你怎么知道此时是时机成熟了?” “娘娘,因为珍妃的孩子刚好流产了,所以时机成熟了。”姜姝砚抬眸看向德妃,眸光清澈,黑色瞳孔里映着殿内橘色烛火,灵动又狡黠。 “姝砚,还是你想得透彻,不过也幸好有你帮本宫。”德妃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间带着几分得意,看起来像是十分解气。 “奴婢是娘娘的人,自然要为娘娘排忧解难。”姜姝砚半敛着眼睑,轻声回应。 随后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娘娘,为了不惹人怀疑,杏嬷嬷您这边还是尽快送她出宫去。” 德妃轻点点头,带着玳瑁钳珠护甲的手指抬起,抚了抚脑后的头发,“放心,本宫一早就准备好了,本宫会安排她假死,派人送她回老家养老的,也多亏有你,半年前就开始谋划,想出这么一招。” “娘娘无须客气,往后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娘娘尽管差遣奴婢。” 说完之后,从案几前起身,朝着德妃拱手行礼,“娘娘,今夜天色已晚,娘娘早些歇息,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这几日你就别去太医院当差了,好好休息。”德妃端坐在矮榻上,轻声吩咐。 姜姝砚又屈膝行礼,“是,多谢娘娘。” 她脸上这伤,没个两三日定然是好不了的。 德妃身边的大宫女柳絮亲自送她出的毓华宫,态度毕恭毕敬。 夜色弥漫,秋风习习。 姜姝砚独自一人走在昏暗阴沉的御道里,借着石灯里面的莹莹光泽勉强看清脚下青石地砖。 倏地,走到一转角停下脚步,抬起指尖抚了抚额头,语气中带着些无可奈何,“出来吧!” 话音落下,从另一边转角处走出来个身穿青色交领刺绣窄袖衣裙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脸颊圆润,带着些娇憨可爱。 头发高高盘起,用两只兰花簪子固定住,手中提着盏米色灯笼,橙色火苗在秋风里“噗噗”作响。 只是看见她时,眼眸里迅速泛起些红,看上去委屈巴巴的,像是要哭出来,“姜姐姐……” 姜姝砚看向她,轻叹了一口气,眸色一如既往的通透冷静,“我没事,回去吧!” 接过岁兰手中的灯笼,任由她挽住自己的手腕,朝着西巷走去。 也许是托赵司衔的福,她在西巷有间属于自己的院子,其他有官职在身的医女都是四人住一间院子,而她的那间院子就只有她和岁兰两人。 回到房间,姜姝砚洗漱后从水房里面出来,岁兰还没离开,抬手扬了扬手中的瓷瓶,“姜姐姐,我帮你上药。” 上药期间,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 待后面岁兰要离开之际,姜姝砚坐在屋内梨木圆桌边,手中正拿着本医术翻看,声音低沉,“我受伤的事情,不准告诉赵司衔。” 若是让赵司衔知道,依照他那个狗脾气,保不准会给她带来些麻烦。 岁兰站在门边顿了一下,视线不明所以的落在她身上,倒是很乖巧的应了一声。 第二日一早,天边泛起鱼肚白,宫门刚刚开启之时,昨夜珍妃被废的消息不胫而走。 然而被废圣旨已下,便也是无力回天。 庆安帝称病罢朝,杜太师携子长跪太微殿门前请罪。 然而姜姝砚也睡得不安慰,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房间进来了一个人,可架不住周身的疲惫,又沉沉睡去。 可待反应过来,又是半炷香之后,她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看清床边的人。 眼眸中的惊愕一闪而过,又恢复成往日的清冷模样。 赵司衔一身墨蓝色销金云纹广袖衣袍坐在床边,一把眼疾手快的伸手钳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目光死死地落在她脸上。 眸色变得阴暗深沉,声音寒凉,“本王看看伤。” 姜姝砚稍顿一下,侧开脸,眼睑低垂,眉头轻拧着,“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举止动作都带着些疏离。 如此青天白日,若是让有心人看见了,她怕是命不久矣。 她两侧脸颊上还印着清晰可见的手指印,颈间那一圈圈红色痕迹,看着触目惊心。 赵司衔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而随之怒火也跟着涌上心头。 “珍妃为什么要对你动手?”他眸色阴沉,语气中带着不可言喻的戾气。 姜姝砚内心长叹一声,岁兰真是越来越藏不住事了。 她半晌没有回答,赵司衔此时却早已没耐心,戾气横生,“她敢伤你,本王去弄死她。” 第5章 你若是不走,本王就抱着你走 姜姝砚被吓得不轻,连忙抬起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慌忙道:“不行,不能去。” 她脸上神色震惊,带着肉眼可见的急切。 赵司衔是什么身份,晋朝的七皇子璟王殿下,珍妃又是什么身份,尽管被废,那也还是后妃。 皇子因为一个宫女,去找后妃算账,这怕是自古以来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若是让那人知道了,恐怕更想让她死了。 赵司衔也难得从她脸上看见些其他的神情,怔愣了一瞬,又回到床榻边坐下。 他心里闪过一丝狐疑,拧着眉头问,“为什么不行?你是在害怕?” 姜姝砚顿了一下,松开他的手臂,神色有片刻闪躲,羽睫微颤,“珍妃怪我没有保住她的孩子,拿我撒气而已,她一向飞扬跋扈,没什么稀奇的。” 稍顿一下,语气也跟着柔和下来,似是在与他商量,“再说我也没什么事,休息几日好了,况且珍妃也受到了处罚,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精致如画的眉眼低垂着,纤长卷翘的睫毛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气若幽兰,清雅自持。 然而赵司衔一如既往的盯着她,黑棕色的瞳孔显得深不可测,说话时的语气也透着丝丝寒意,“姝姝,你有事瞒着本王。” 姜姝砚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我有什么能瞒得了王爷,王爷不是对我了如指掌吗?” 她这话里有话,像是带着些控诉。 说完,撇开视线,拿起床边凳子上的医书翻看着。 赵司衔也听出来她那话里面的意思,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无名火,眸光瞬间变得寒凉,“你这是在怪本王找人看着你?” “不敢,奴婢还要养伤,王爷就先回去吧!”她目光落在手中的医书上,头也不抬。 “回去?”赵司衔一顿,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心头的无名火更甚,语气也变得强势不容拒绝,“你现在收拾东西,跟本王一起出宫,这几日去本王的府上养伤!” “不去。”姜姝砚想也没想便拒绝。 这大白天的,若是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她不想死,她想找的人还未找到,她不能死。 只是赵司衔也未曾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彻底,刹那间内心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本王不是再跟你商量,现在就去收拾,你若是不走,本王就抱着你走。” 姜姝砚合上手中的书,抬眸看向赵司衔时目光转冷,声音也变得冷漠,“王爷是想害死奴婢吧!” 赵司衔原本暴怒的神情瞬间怔住,眉头紧蹙,“什么?” “王爷,我们约法三章过的,王爷忘记了吗?” 她语气咄咄逼人,带着质问的意思,“若是王爷忘记了,奴婢在此提醒一下王爷,王爷答应过奴婢的,不会来奴婢的住处找奴婢的。” 赵司衔深吸一口气,盯着她咬牙切齿,“本王记得,本王只是……” 只是他话尚未说完,姜姝砚又高声打断他,“既然王爷记得,往后就别过来这里,否则王爷就是想害死奴婢。” 屋内气氛凝重,两人都死死地盯着彼此,互不相让,也互不妥协。 姜姝砚看了他半晌,移开目光,将手中的书放在床边凳子上,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王爷请回吧!奴婢要休息了。” 说完,她又重新躺下,面朝着墙壁睡去,十分疏离与漠然。 赵司衔目光阴恻恻地盯着她的背影,满眼戾气,心底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一脚踹开床榻边的凳子。 “咚咚砰砰”几声此起彼伏的声响,圆凳倒下后一直滚出屏风,抵在屋内墙角才堪堪停下,几本医书散落在榻前。 似乎是踢完凳子赵司衔觉得还是不解气,出门时,将房门也摔得“砰砰”作响。 待赵司衔渐行渐远之后,姜姝砚也从床榻上半坐起身,轻舒了一口气。 岁兰从屋外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呼唤,脸上带着些担忧,“姜姐姐……” “没事,将东西捡起来吧!”姜姝砚看着她轻笑着。 而这边赵司衔疾步出了东华门,云深一身黑色劲装候在马车边。 见他脸色不好,也就识趣没敢提姜姝砚,只拱手询问,“王爷,现在可要回府?” 赵司衔停下脚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底的怒气未消,眸色阴沉,“去给本王查查,昨晚她和珍妃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深行礼应下,稍顿一下,又思忖片刻,“王爷,刚收到消息,慕王殿下再请旨回金陵,陛下十有八九会同意他回来。” “暂时先不管他,他就算有本事回来,本王也有本事再次弄他离开。”赵司衔冷笑,眸中闪烁出阵阵寒光。 说完,越过云深,边上马车边冷声道:“回府。” 又两日过去,万籁寂静,秋风徐来。 青石板两旁的树梢婆娑起舞,在石灯里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缥缈光泽,显得摇曳生姿。 姜姝砚穿过几条小道,避开大部分宫女太监,在毓华宫门前停了下来。 德妃身边的柳絮正在殿门口等着她,引着她去见德妃。 她进入殿内,走到德妃身边的,只是还未来得及跪下行礼,德妃先一步上前扶起她。 两人坐在案几前,姜姝砚抿了抿杯中的茶水,“娘娘,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德妃放下茶杯,眉眼间隐约透着股忧虑,“本宫今日找你来确实是有事。” 话到嘴边又顿了一下,思忖片刻,又才道:“姝砚,这两日本宫一直在想,珍妃虽然被废了,但陛下会不会看在杜家的面子上,将珍妃放了,让她复位,毕竟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姜姝砚顿住,视线落在德妃身上,总感觉她话里有话,心也下意识地收紧。 然而下一瞬,德妃温和的声音又才响起,“本宫想了想,趁着珍妃现在被废,不如永除后患。” 德妃唇带着浅笑,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姝砚,本宫想让她永远出不来,本宫想让她死,此事只有你去办,本宫才放心。” 第6章 幸好她未出什么事,幸好…… 姜姝砚怔住,不可置信的看向德妃。 而德妃也正看着她,典雅端庄,温婉伊人,明明是在笑着,可眼眸却显得十分幽深。 今日一早庆安帝下旨以教女无方的罪名处置了杜太师,思过半年,罚俸一年。 趁着杜太师思过其间,庆安帝自然会着手肃清杜家,铲除余党,不管庆安帝对珍妃有情还是没情,她都只有幽禁冷宫一条路。 所以德妃的担忧是完全多余的。 但是她不清楚德妃是否明白这一点,若是知道,那便是试探她的衷心,若是不知道,那便是需要把柄。 思及至此,姜姝砚低头一笑,并不打算询问,脸上笑容依旧清浅,“娘娘的意思,奴婢都明白,容娘娘让奴婢回去准备一下。” 德妃笑着点头,原本深沉的眸色一下子又清澈明朗起来,仿佛刚才所见皆是错觉。 “姝砚,这件事情一定要快,你准备好了让人来知会本宫一声,本宫好给你安排。”德妃拿起案几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茶,声线温和。 姜姝砚毕恭毕敬地应下,低眉顺眼,眸光微敛。 离开的时候,依旧是柳絮送她到毓华宫门口。 毓华宫离西巷的距离不近不远,但是要经过两条御道,其中一条转个弯往里走便是冷宫。 这条路姜姝砚走过很多次,此时时辰不晚,以往她回去的时候都能看见几个小宫女太监,可今日却是一个人都未看到。 秋风吹动宫墙内的树梢,哗哗作响。 她停下脚步,朝着身后看去,除了几盏宫灯在黝黑深邃御道中散着熠熠光辉,便是一片寂静祥和。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两道黑影倏地从她背后冲出来。 一人拿帕子捂住她的口鼻,一人抬起她的双脚,抬着她进了旁边的宫殿里。 姜姝砚被捂住口鼻的之时,被骇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猛烈挣扎着。 可那股刺鼻浓烈的异味传入鼻腔之时,她猛地怔住,不寒而栗。 这是……迷药。 谁要害她? 来不及思索,连忙屏住呼吸,身体下意识地挣扎着,那两个小太监不费吹灰之力地抬着她进了一旁的废弃宫殿里。 进了殿内后,也并未再往里走,将她扔在杂草丛生的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姜姝砚跌倒在地上,吸入了些迷药,浑身没什么力气,双手撑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去看他们。 两人隐在漆黑的夜色中,身上穿着普通的黑色太监服饰,帽檐压得低,他们背光而立,面貌看着模糊不清。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姜姝砚急促地呼吸着,神色恼怒。 她手指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掌心的痛意让她有那么片刻的清醒,与此同时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其中一个太监从身后拿出一根绳子,蹲在姜姝砚身前,声音尖细,“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人要你的命,你也别怪我们。” 语毕,那人将绳子在双手缠绕几圈,伸手便要用绳子来缠姜姝砚的脖子,旁边另一个太监刚上前两步。 突然,那太监一声闷哼,下一瞬便跌倒在地。 紧接着,姜姝砚耳边又传来一声闷哼,另一个太监也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姜姝砚来不及反应,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身体颤抖着,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后怕。 而她这才看清那两个太监身后之人,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姑娘,身段高挑,气质出尘。 视线朦胧,借着苍穹之下的模糊光线看得并不真切,但从身影轮廓来看,是个美人。 那姑娘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声音带着几分低沉与关切,“你没事吧?” 姜姝砚大口大口喘着气,内心狂跳不止,摇了摇头,“没事。” 她吸了点迷药,此时浑身没有什么力气,但却没受什么伤。 但是她此时脚步虚浮得厉害,那姑娘又将她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扶着她一步一步朝着殿门口走去。 然后走出殿门口,朝着西巷的方向走了几步,从远处御道里传来阵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 那姑娘怔了一下,将她放在宫墙边上,姜姝砚也倚着宫墙坐了下来。 借着昏黄光晕,这才看清那姑娘的面容,十分眼生,但生得明眸皓齿,玲珑娇俏,尽显灵动。 她紧盯着前方漆黑幽深的御道,眉头微蹙,语调十分急切,“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不等姜姝砚反应,就起身朝着另一个的方向跑去。 姜姝砚想伸手去抓,想问问她是谁,叫什么名字。 然而青色刺绣裙摆扫过掌心,指尖收拢时,却什么都未抓住。 她无力地垂下手,急促地呼吸着,眼睑半阖,意识也越来越浑浊。 下一瞬,模糊的视线内闪现几道玄色和粉色身影,而熟悉的呼唤声也在耳畔响起。 “姝姝……姝姝……” “姜姐姐……” 是赵司衔和岁兰,随后彻底地闭上眼眸,没了意识。 赵司衔看着姜姝砚坐在大地上,脸色苍白,神色尽显慌乱急切。 在得知她有可能会有危险之后,他连夜进宫,甚至不惜动用了宫里的眼线,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连忙蹲下轻唤了几声,见姜姝砚没什么反应,立马横抱起她。 走出两步,又转头看向一旁的两个太监,脸上带着暴戾之气,“把人给本王抓了,本王亲自审。” 两个小太监拱手应下,转身进了那废弃的宫殿。 而赵司衔抱着姜姝砚回到西巷的住处,岁兰上前诊了脉之后,才对着赵司衔拱手回话,“殿下,姜姐姐她没事,只是吸了些迷药,睡一觉就好了。” 赵司衔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悬挂着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幸好她未出什么事情,幸好…… 他在屋内坐了片刻,又站起身,低声吩咐岁兰,“本王今夜进宫一事,瞒不了父皇,本王先去见父皇,你先照顾好她。” 说完之后,才大步出了房间。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醒的时候,赵司衔坐在她床榻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见她醒了之后,上前扶起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才蹙着眉头询问,“杜太师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第7章 够了,别在这里发疯 姜姝砚喝下杯中的茶,猛地怔住,狐疑地看向赵司衔,“杜太师?” 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刚睡醒的沉闷。 她从未得罪过杜太师,若说要置她于死地,也只有前日晚上的那事,看样子杜太师是识破了她和德妃的这个局,他暂时动不了德妃,就只能拿她来出气了。 赵司衔拿过她手中的杯子,视线依旧落在她脸上,褐色瞳孔幽深难辨,“昨夜那俩太监,本王审过了,是杜太师派来的。” 稍顿一下,又接着询问,“你和珍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本王。” 姜姝砚低垂着头,视线紧盯着被子上的手指,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思忖片刻,缓缓抬起头,与赵司衔对上视线,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要到早朝时间了,王爷先回去吧!” 这便是明显的拒绝了。 赵司衔眸色瞬间变得幽暗深沉,死死地盯着她,像是一匹紧盯着猎物的饿狼。 片刻后,他眉头微挑,低低地笑了一声,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不想说?” 她越不想说,也就越证明其中越有事情瞒着他。 那种感觉他很不喜欢,像是他无论做何种努力,都仍然抓不住一样。 而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瞬间拉得好远,赵司衔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捏住姜姝砚的脖子,拉向自己,另一只手将她揽到怀里。 唇瓣凑到她耳边,声音中带着些怒火,“胆子大了,你是本王的人,有什么事是本王不能知道的。” 话音落下,门外响起一道短暂的敲门声,“殿下,早朝时间要到了。” 是岁兰的声音。 赵司衔眸色幽怨地又看了她半晌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本王先去上朝,等会儿本王回来,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本王。”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你昨晚受的委屈,本王也自会帮你讨回公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阴冷,语气中带着不可名状的危险,无端地令人头皮发麻。 待他离开之后,姜姝砚起床洗漱,不顾岁兰的劝阻,去了太医院当值。 等赵司衔下朝过来,见房间没人,瞬间明白过来她是在躲着自己,心里有些不悦。 将房门摔得“砰砰”作响,转身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至于要见她,就更容易了,他往院使的书房一坐,院使自然将她好好地带过来,出去的时候还顺带将房门都给关上了。 姜姝砚走到书房中间,行了个礼,面容清冷,“王爷找奴婢是有什么事吗?” “过来。”赵司衔里面的坐在扶手椅上,眸色阴沉。 然而姜姝砚没动,依旧站在原地,视线低垂,脸上也没有多余的一丝神情,“奴婢还有事情要忙,若是王爷没有其他什么事,奴婢先告退了。” 言罢,转身朝着房门口走去,可她不过走了两步,手腕被一股强有劲的力道给攥住,身体被推着后退。 等她反应过来时,赵司衔已压着她将她抵到了房门上,脸色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姜姝砚,本王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姜姝砚蹙着眉头挣扎未果,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眼中全是厌恶,“你够了,别在这里发疯。” 她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赵司衔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有片刻的怔住。 可反应过来之后,心里的怒气瞬间充斥全身,气得他全身颤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 抓住姜姝砚的手将她往书桌处拉,他力道大,两三就把姜姝砚拉到书桌边。 此时姜姝砚那还不明白他想干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停地挣扎着,眉宇间染上一层怒色,“赵司衔,你混蛋,放开我。” 挣扎其间,姜姝砚奋力挣脱出一只手,那只手不受控制地朝后一甩,“咚”一声磕在书桌边上,声音响彻书房。 “啊……”姜姝砚痛得叫出声,脸上尽是痛苦,捂着手腕弯腰蜷缩住身体。 赵司衔立马回过神来,心里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弯下腰想去看姜姝砚的手,关切地询问,“伤哪儿了?我看看。” 姜姝砚弯着腰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抬眸时,她眼眶一片通红,神情复杂,有恨有怨……甚至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压抑着声调,仿佛身处在崩溃边缘,“我不能有自己的秘密吗?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把我当什么?阿猫还是阿狗,凭什么任由你招之则来,呼之则去?” 赵司衔眉头紧蹙着盯着她,心里那种不甘与愤恨又涌上心头,深吸一口气,极力忍耐着,一字一顿地解释,“本王没有……” 姜姝砚姿势未变,胸口剧烈起伏,语气带着决绝,“不管你有没有,我都受够你了,也不想再看看你。” 言罢,不等赵司衔回话,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打开房门径直离开。 赵司衔站在原地看着姜姝砚离开的背影,那种没有一丝犹豫的决绝,心里那怒火顷刻间蔓延到全身。 他脸上面容阴寒得可怕,回想起刚刚姜姝砚的话,大手一挥,书桌上的书本和纸张被扫落在地上,冷笑一声,面色阴沉的出了书房。 之后几天,姜姝砚带着伤照常去太医院上职,而自从那天早上之后,赵司衔也未曾再找过她。 如果这次能和他断个干净,那也很好,她是真的累了,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这天晚上,夜幕笼垂,秋风阵阵。 欣兰轩偏僻,靠近冷宫,姜姝砚提着德妃准备的食盒前往。 石灯里的烛火一闪一亮,将四周都照得晦暗不清。 殿外看守的小太监德妃派人打点过,等她道明来意,两个小太监也识趣地离开殿外。 她进去的时候,珍妃正趴在案几上,身上穿着浅粉色的衣衫,脂粉未施,头发披散着,没了前些日子明媚艳丽,看起来很是憔悴。 看见是她进来时,脸上的明显愣了一瞬。 然而一瞬之后,珍妃双手撑着案几站起身来,怒目横眉,破口大骂:“你个贱人。”疾步上前就要伸手打姜姝砚。 姜姝砚站着未动, 神色淡淡,就在珍妃手掌要挥在她脸上的之际,她才侧身躲开。 “娘娘何必动怒。”姜姝砚低笑了一声,笑容浅显,清冷疏离。 说完,越过她,提着食盒上前,边走边道:“奴婢今夜前来,是来救娘娘的。” 第8章 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珍妃不屑一笑,满脸嘲讽,疾言厉色,“你救?本宫的父亲是当朝太师,兄长是宁安将军,本宫何须你来救,这真是本宫听过最大的笑话。” 珍妃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手指指着她,面容狰狞,“不过,姜姝砚,你敢算计本宫,你给本宫等着,本宫从这里出去后,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姝砚站在矮榻边,唇角微微扬起,带着和善的笑意。 而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平静,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酒菜拿出来,摆在案几上,做了个请的动作,“娘娘,何必动怒,奴婢给您带了酒菜,不如娘娘先用些,毕竟这些可是好东西,娘娘现在可是吃不到的。” 珍妃怒气横生,盯着桌子上的酒菜看了一眼,眸中怒火更甚,两步上前,手臂一挥,案几上的精美酒菜一股脑被扫在地上,洒落在殿内四处。 “滚,少来恶心本宫,本宫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姜姝砚轻叹息一声,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将一只完整的酒杯捡起来放在案几上。 “这么好的酒菜,倒是可惜了,既然娘娘不想跟奴婢聊,那奴婢就长话短说了,其实今夜前来,是来告诉娘娘真相的,娘娘不是好奇到底是谁害了你的孩子吗?” 言毕,顿了一下,眸光一动不动地落在珍妃身上,“其实那个人不是奴婢,也不是德妃,而是……陛下,因为陛下并不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陛下’两个字她声调放得轻,可落在珍妃耳中,便是如雷贯耳,响彻耳际。 珍妃呆呆地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像是被怔住了,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好一会儿,珍妃才看向姜姝砚,勃然大怒,“你胡说,这不可能,陛下那么爱本宫,那么依仗父亲和哥哥,怎么可能会不想要本宫的孩子,你觉得本宫会信你?分明就是你和德妃串通起来在陷害本宫。” 珍妃声音疾言厉色吼叫,像是极力在否认的同时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姜姝砚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信不信娘娘自行决断,不管奴婢可要提醒娘娘,你被关进这冷宫这些天,陛下可曾来看过你?可有派人来给你传过话?” 她一定不动地盯着珍妃,看着她脸上的自信一点一点消失,轻笑了笑,“娘娘,陛下前两日还处置了杜太师,您不知道吧?” 说完,又从腰间拿出个从腰间拿出一个黑色瓷瓶,放在案几上,“娘娘,这是陛下给奴婢的,让奴婢用在您身上,里面装的是……麝香。” 珍妃彻底僵住,满眼震惊的看着她,眼眶通红,“……不……不可能……” 她深呼吸几口气,故作坚定地垂死挣扎,恶狠狠地盯着姜姝砚,口中怒骂,“你个贱人,胆敢胡说八道,本宫打死你。” 说完,疾步冲上前又要抬手打姜姝砚。 姜姝砚一把抓住她的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扔到一旁的矮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了半晌后,她缓缓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她,意有所指,“娘娘,这天下姓赵,况且这帝王宝座怎么容得下他人觊觎,娘娘敢说杜太师没有这心思?” 若杜太师没有这心思,便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军中,将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宫。 珍妃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神色有种被窥破心事的慌乱,张了张唇后,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姜姝砚弯着腰,抬手抚了抚珍妃耳边的头发,动作轻柔,“娘娘,您被废只是开始而已,后面就是杜太师和杜将军。” 语毕,姜姝砚又站直身体,垂眸理了理衣袖,话锋一转,“不过,这事儿也并非没有转机,要破这个局也很简单,若是娘娘……消失了,杜太师没了宫里的倚仗,这个局自然就迎刃而解。” 她这话说得隐晦,珍妃也自然听得懂。 “所以奴婢今夜前来,准确地说是来救杜太师和杜将军的。” 过了半晌,珍妃从软榻上站起来,眼眸中带着浓烈的恨意,歇斯底里,“本宫不信,你说的每一个字,本宫都不信,你休想骗本宫,陛下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 她雪白似玉的指尖指向殿门口,勃然大怒,“滚,你给本宫滚,滚出去。” 姜姝砚也不恼,站在原地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娘娘您牺牲自己,就能挽救父亲和兄长,这是何等的大意,杜家满门都会记得娘娘……” 然而她口中的话未说完,珍妃却彻底恼了,抓起案几上那只酒杯朝着姜姝砚砸过来。 只是她砸得毫无章法,但是姜姝砚却被打算躲,反而还朝着那酒杯扔过来的方向移了移身体。 “咚”一声,白玉酒杯砸在姜姝砚额角,酒杯从额头反弹到地上,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嘶”姜姝砚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抬手捂住红肿的额角,眼底染上一层痛苦神色。 “奴婢的话已经带到了,娘娘仔细想想吧!不过杜太师和杜将军等不等得起就不一定了。” 离开时,姜姝砚拿走了案几上的瓷瓶,屈膝行了个礼,转身出了房门。 她转身关门时,捂住额头的左手不曾放下,眼睑低垂着,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诡谲。 出了欣兰轩,朝着后宫毓华宫的方向走去。 走到转角处时,她一个转身,后背贴在宫墙上,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其全身上下控制不住的颤抖。 那种恐慌与惊险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紧紧地缠绕着她。 像是走在悬崖之间的独木桥,每一步都是提心吊胆,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德妃要她来杀珍妃,全然是只想利用她而已,谋杀后宫嫔妃,她还有活路? 她不想杀人,也从未想过要杀人,她只想活下来,完成父亲的遗愿,活着出宫。 姜姝砚将手掌放在胸口处,按住因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脏,轻笑了笑,笑得苦涩而又凄美。 她朝着毓华宫的方向走去,只是这次带她进毓华宫的不是德妃身边的柳絮,而是她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 “奴婢辜负了娘娘的期望,请娘娘责罚。”姜姝砚跪在德妃的寝殿请罪,毕恭毕敬。 德妃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她看过来,视线落在她额头的上,眉头紧蹙,“姝砚,你额头怎么回事?” 第9章 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姜姝砚跪在殿内,腰肢纤细,似弱柳扶风,不盈一握。 抬眸看向德妃时,眼眶里透着无措和惶恐,“娘娘,是珍妃娘娘动手打的,奴婢带着酒菜去看望珍妃娘娘,珍妃娘娘发怒将酒菜全给砸了,奴婢也被她打伤了。” 稍顿片刻,又连忙磕头请罪,“奴婢办事不力,请娘娘责罚。” 德妃端坐在矮榻上,放下手中的茶杯,轻笑着叹息一声,“罢了,此事让你一个人去,是本宫考虑不周,也怪不得你,你先回去上药好好休息吧!” 姜姝砚脸上面露急切,连忙开口,“娘娘,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不负娘娘所托。” “不,已经打草惊蛇了,就不必再去了。”德妃端坐在上首脸色肃然的摇头。 话音落下,德妃站起身走上前,伸手扶着姜姝砚起身。 她眉目温柔,笑着拍了拍姜姝砚的手,“姝砚,你的心意本宫明白,你既是本宫的人,本宫也自然不会怪你的,去吧!去休息吧!这几日也辛苦了。” 姜姝砚低眉顺眼地点头,眸色动容,“多谢娘娘开恩,奴婢告退。” 待姜姝砚出了毓华宫之后,脸上动容神色消失的荡然无存,眼眸瞬间变得幽深晦暗。 看来德妃是真的想捏住她的把柄,表面上说着相信她,背地里却让她拿命去冒险,无疑让人寒心而又失望。 但是德妃让她杀珍妃这事她也不得不做,所以今夜她才找珍妃说那番话。 其实无外乎两个目的,一是珍妃听了她的话自戕,那她也算是完成了德妃的吩咐。 另一个是为了激怒珍妃,从而对她动手,她不敌珍妃而造成受伤的假象。 办事不力比置之不理更有说服力,也更容易脱身。 姜姝砚疾步走出后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晚这关算是过了,缓了好一会儿,才顺着幽暗御道朝着西巷住处走去。 而此时西巷深处,一抹青色身影在院落门前左右徘徊,时不时朝着入口的方向张望。 尚未等她走近,岁兰也看见了她,提起裙摆大步跑上前。 视线落在她脸上的一刹那,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姜姐姐,你额头怎么伤了?” 姜姝砚抬手虚抚了一下,神色淡淡地摇头,“没事,不小心撞到了,走吧,回去了!” 回到厢房,岁兰拿了伤药替她上药,房间弥漫着淡淡药香,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岁兰一边上药,一边看着姜姝砚,似是有话要说,但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姜姝砚翻看着手中的书,余光落在她的脸上,不动声色,“要说什么就说吧!在我面前有什么可避讳的。” 她说完,岁兰手中动作一停,眉宇间染上一层担忧,语气也带着些小心翼翼,“姜姐姐,你三日后修沐,殿下后日晚上会派人来接你去靖王府。” “没空,不去。”姜姝砚一口拒绝,她视线低垂着,目光落在手中的医书上,话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肃然。 上次不欢而散,她好几日没有见到赵司衔,正想着若是这次与他断了也好,她也用不着再想法子与他断绝关系。 一切回到正轨。他继续做他的王爷,她继续当她的医女,那些令人厌恶憎恨的过往,不会再有旁人知道,这对谁都好。 而现在又要单独见她,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想…… 岁兰有些讪讪然,咽了口唾沫,神色也跟着担忧起来。 她知道两人这几天闹了矛盾,虽不知是什么事情,但璟王殿下此举无异于是在求和。 可姜姝砚拒绝了,按照殿下的脾气,到时候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岁兰圆润的脸上带着些迟疑神色,犹豫半晌,“姜姐姐,若你不去,殿下他恐怕会不……” “不想去,很晚了,去休息吧!”姜姝砚打断了岁兰的话,手中的书也跟着合上,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待岁兰离开后,姜姝砚洗漱完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 额头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像是在无形之中提醒着她今晚这场无妄之灾。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思绪一下子飘远,想到那天晚上将她从两个太监救出来的那姑娘。 她入宫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但那天晚上的清丽面容却是她在宫里第一次见到。 她为何要救自己?是巧合还是有意的?救了她为何又要放下她离开? 这一切姜姝砚都不得而知,像是一团迷雾悬挂在头顶,也缠绕在她心头,不得而解 夜色阑珊,秋风瑟瑟。 后宫西北边毓华宫内,德妃依旧坐在矮榻上轻抿着茶水,动作不疾不徐,有条不紊。 而她身边躬身站在一身蓝色宫装的柳絮,“娘娘,奴婢都听清楚了。” 德妃手持着白玉茶杯,视线低垂,漫不经心地问,“今夜珍妃真的动手打她了?” 柳絮点头,一脸正色,“是,娘娘,好像还动了不止一次手,动静还挺大……” 说完,又抬眸看了看德妃,似是有话要说,好几次话到了口边又咽下了。 德妃瞟到柳絮的神色,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什么就说。” 柳絮思量片刻,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将今夜听到的那番话娓娓道来。 她声音压得低,偌大的寝殿只有她和德妃两人,殿内烛火照在两人身上,显得空旷而又飘逸。 好半晌之后,殿内窸窸窣窣的话语声才渐渐消失,德妃眉头紧蹙着,黑色瞳孔不停地在眼眶流转。 好一会儿,德妃脸上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陡然站起身,“走吧,是时候去见见她……”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去太医院上职,岁兰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药房,小声告诉她珍妃在昨夜自裁了。 死亡时间大概是亥时,是上吊自杀的。 姜姝砚,若有所思,昨晚上她离开的时珍妃还好好的。 而且按照昨晚珍妃那模样,也不像会是自裁的,到底为什么珍妃会突然自裁?其中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尚未思忖完毕,岁兰又立马小声道:“姜姐姐,德妃刚刚去了陛下的宣政殿,跪在殿外说是请罪呢!殿下也进宫来见陛下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第10章 你来这里干什么? 姜姝砚眉宇微蹙,看向岁兰,神色狐疑,“德妃为什么要去请罪?” 德妃现在在宫里并不受宠,而且还是在这紧要关头,无缘不顾地前去请罪,这背后必有缘由。 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快得令人抓不住。 岁兰面上也带着一些疑惑,轻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 姜姝砚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的药材上面,思忖片刻,眸色不显,“先干活,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说。” 现在事情才刚刚发生,流露出来的消息还很少,等到了晚上再去打探。 然而还没到晚上,朝堂后宫便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因为珍妃自裁,陛下下旨追究其母族杜家。 二是赵司衔今日在朝堂之上,弹劾杜家,罪状罗列了十多条,将一本奏折都写满了。 姜姝砚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正是下午申时,她正给内室监掌管宫女太监名册登记的司薄楚姑姑写方子。 楚姑姑今年年底就要出宫,只是刚入秋的时候得了一场风寒,一直不见好,便找到她头上。 她这些年有意与内室监各司打好关系,特别是司薄监,为的就是方便行事。 如今司薄监的楚姑姑找上她,她自然也愿意帮忙。 而且这个忙她无论如何她都要帮。 只是听到这消息,她手中的笔稍顿了顿,墨汁顺着笔尖滑落,在纸上浸染出一小团墨渍。 赵司衔与杜家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如今公然弹劾杜家,怕是因为她。 姜姝砚眼睑微动,纤长浓密的眼睫卷翘,在凝脂若雪的肌肤上投下一小块阴影,更显娴静。 下一瞬她恢复如常,眼眸变得古井无波,手指顺着那一团墨点继续动笔,笔锋行云流水。 晚间姜姝砚和岁兰用完晚膳,姜姝砚有事要出去,便让岁兰出去打听打听今日德妃向陛下请罪一事。 岁兰本就是赵司衔找来保护她的,明面上是听她的,暗地里却是听赵司衔的,而打听消息这等小事自然难不倒她。 姜姝砚先是去了一趟司膳局,趁着尚未落锁之际,拿了些饭菜,再到内室监楚姑姑的住处。 她推门进去时,楚姑姑正倚在床榻上,苍白的脸上难掩病态,咳嗽声此起彼伏。 此时屋内只有她一人,与她同住的另一名司薄怕楚姑姑过了病气给她,这几日都未曾回来住。 姜姝砚将食盒放在屋内方桌上,扶着楚姑姑起身喝药用膳。 许是喝了药用了膳的原因,楚姑姑恢复了些力气,看向她时眼眸一片湿润,“谢谢你,姝砚,当初我那样拒绝你,没想到你还愿意帮我。” 屋内仅有一盏烛火,在室内简单陈设中落下一层昏黄光晕。 姜姝砚妍丽的脸被照得半明半暗,在墙上落下侧脸的漆黑阴影。 她垂首浅笑时,惊心动魄,说话时声音清脆,“姑姑拒绝我也是因为宫规在此,本就是我坏了规矩,姑姑拒绝我也是应该的。” 又坐了片刻,姜姝砚起身告辞,说明日会派小丫鬟前来送药和膳食,让她安心养病便是。 姜姝砚起身转身时,身后皆没有声音传来。 她敛了敛眼睫,心中默念,不急,再等等,还有时间…… 然而就在她指尖抚上门闩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姝砚,我还有两个月离宫,下下个月二十号,你过来找我,我带你看五年前宫女入宫时的登记名册。” 姜姝砚怔住,胸口那处也跟着紧缩,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似的,让她一时间难以呼吸。 突如其来的喜悦瞬间从心里冲击到头顶,唇角勾勒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转过身朝着楚姑姑行礼,“多谢姑姑相助。” 楚姑姑也跟着笑了笑,“虽然我不知道你要翻看那登记名册做什么,但我相信你也有你的难处,只是此事,切莫跟旁人提及。” 私自翻看宫女入宫时登记名册是大罪,姜姝砚自然知道其中的严重性,楚姑姑愿意冒险帮忙,她自然感激。 她肃然点头,也让她放心,她不会说出去的。 待她离开内室监回到西巷住所时,又半个时辰过去了,岁兰站在院里的梨花树下等她。 两人先进屋坐下,岁兰倒了茶水放在她面前,青烟寥寥,碧色茶汤在杯中打着旋,满室茶香旖旎。 岁兰压低声音开口,“姜姐姐,德妃去请罪的原因我没有打听到,像是有人刻意隐瞒,但是我却打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姜姝砚轻抿了一口茶水,轻声询问。 “德妃复宠了,今夜陛下去了德妃的毓华宫,此时已经在毓华宫歇下了。”岁兰压低声音。 姜姝砚顿住,视线紧盯着杯中的茶水,一动不动。 脑海里千头万绪,却无法顺利地理清思绪。 德妃在宫里近二十年,近几年并不怎么不受宠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要找德妃合作,而不是找别人。 可如今德妃复宠,按理说与她是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此时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姝砚蹙眉,心中思绪万千,却依旧想不明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岁兰抿唇盯着姜姝砚看了半晌,思量片刻,意有所指,“姜姐姐,德妃请罪一事,宫里有意隐瞒,我打听不到,不如……明晚上你问问殿下,殿下兴许知道。” 姜姝砚身形微动,抬眸盯着岁兰。 她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像是清晨无法消散的烟,令人捉摸不透。 可那目光落在岁兰身上,却像是带着利刃,令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泛起一层细小疙瘩。 岁兰走后,姜姝砚依旧坐在案几边,又将这几日的事情理了理又理,打定了一个主意。 明晚她要去毓华宫一趟,见一见德妃。 而赵司衔那边,她不想去见,也不会去见。 第二日早朝之时,庆安帝当朝下旨彻查杜家。 因为珍妃自裁一事板上钉钉,就算有人想在此为杜家开脱,也不敢在此时行事。 姜姝砚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觉得多奇怪,因为陛下早就想铲除杜家了,而珍妃无疑是最好的引子。 但选主审官员时又犯了难,朝堂之上吵成一片,庆安帝被吵得烦躁,索性直接散了朝。 姜姝砚下午下值时刚踏进住所的院子,脚尖便猛然定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你来这里干什么?” 第11章 想见你还得三催四请吗? 赵司衔坐在院中的石桌边,手中把玩着白玉茶杯,动作悠闲懒散。 昏黄灯火照在他侧脸上,泛着暖玉般的光泽,可眼眸沉寂幽暗,凝着令人胆寒的锋芒。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缓缓走近她,目光却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脸上,语调愠怒,“怎么,本王想见你还得三催四请吗?” 姜姝砚眸光微敛,眸色幽深了几分,“太医院有些忙,抽不开身,殿下先回去吧!” 赵司衔冷笑,疾步上前,一只手捏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箍住她的细腰,将她扯入怀中。 速度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 他薄唇凑近姜姝砚耳边,一字一顿,“忙不忙本王难道不清楚?少给本王阳奉阴违的,往日你如何答应本王的,忘了?” 所谓答应他的那事,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姜姝砚停下挣扎的动作,她唇色有些苍白,精致的眉眼拧成一团,面容上带着些苦楚。 她的一举一动落在赵司衔眼里,心中更是添了几分怒气,唇边笑意寒凉,“姝姝,本王真是太惯着你了,让你忘了本王的那些手段是吧?” 话音落下,他弯腰一把将姜姝砚扛在肩上,大步走向厢房。 姜姝砚猛然一惊,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赵司衔……” 许是顾及隔壁院落里有人,她的声音压抑而又克制,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赵司衔一脚踹开房门,大步走进屋内,将她扔在床上,摁住姜姝砚的双手举过头顶,将她死死地压在身下。 整个过程动作迅速而又急躁,姜姝砚身体陷进床榻里,手脚被紧紧地束缚住,毫无挣扎的余地。 他大手捏住她的脸颊,强迫着与他对视,咬牙切齿,“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去本王府上还是在这里?” 刹那间,姜姝砚脸上血色消失,面色惨白,浑身僵硬。 好半晌才低声喃喃,“去你府上。” 赵司衔笑了,笑得嗜血而又残忍,微凉的指尖抚过姜姝砚的脸颊,轻佻又放纵,“乖。” 两人一前一后从西华门出了宫门,尚未行驶到璟王府,天上飘起淅淅沥沥的细雨,顺着车顶滴滴答答地落下。 车内一角镶嵌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散发着莹莹光泽。 宽阔精致马车上,两人各坐一方,中间位置隔得甚远,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像是两个临时坐上马车的陌生人。 赵司衔在心底冷笑,也存了气,晚间在床上时也异常激烈。 青灰色床幔剧烈摇晃,在熠熠烛光的照耀下,扬起一个又一个弧度。 他有意折腾,动作自然带着些狠劲,像是在宣泄也像是情到深处时的无法自拔。 但更多的是迫切地想要听到姜姝砚的求饶与妥协。 姜姝砚侧过头,眼眸紧闭,额头颈间被汗水浸湿,碎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指尖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衾,极力忍耐。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身体疼得发抖。 贝齿却紧咬着唇瓣,不肯发出一点声响,固执而倔强。 赵司衔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姜姝砚颈间,牙齿咬在她圆润的耳朵上,声音低沉嘶哑,“本王真是后悔……” 如此没头没尾的一句,姜姝砚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后悔当初没囚着她,让她变成一个没有名字,没有户籍的‘死人’。 后悔让她继续待在宫里……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嘶哑喘息声逐渐消停。 赵司衔起身叫水,抱着姜姝砚清晰去清洗之后,上了床将她揽在怀里。 幽幽烛火透过床幔,铺洒在两人纠缠的身上,似是夫妻间的温情蜜意。 房间内一片寂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与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赵司衔支起手肘,撑起脑袋,视线落在姜姝砚颈间和胸前密密麻麻红色印记上,是他刚才吻出来的,身下欲念又起。 姜姝砚侧着头,眼睑半阖,盯着头顶的青灰色帷幔。 眸中清澈无波,没有一丝波澜,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过了半晌,赵司衔半起身,眸色幽深阴暗,却带着盈盈笑意。 他低头吻在姜姝砚耳边,薄唇轻启,“德妃去找父皇请罪,她说珍妃自裁的那天晚上,她去找过珍妃,是她劝珍妃自裁的。” 说完,顿了一笑,又吻在姜姝砚的唇边,“本王派人查过珍妃的死因,她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人勒死后伪装成自裁的。” 姜姝砚怔愣住,睁大眼睛盯了赵司衔一瞬,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明白了,都明白了…… 她去见珍妃的那天晚上,德妃是有派人跟着她的,而她说对珍妃说的那些话也被原封不动地被转述到德妃耳中。 德妃也就知道了陛下根本就不想要珍妃肚子里的孩子,那天晚上就去见过珍妃。 珍妃知道自裁是大罪,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自裁。 但是德妃此时也明白过来陛下的打算,直接下毒手杀了珍妃,然后再去请罪。 若是陛下怪罪,便推她出来挡刀;若是陛下不怪罪,自己便是铲除杜家一事上最大的功臣。 这也是为什么她对珍妃死亡时间存疑的原因,因为珍妃根本就不是自杀的。 因此珍妃是不是自裁非常重要,只有珍妃自裁,杜家才会因为此事被降罪,陛下才在铲除杜家这件事情上获得了主动权。 也难怪珍妃死后,她的名字没有被任何人提及,德妃前去请罪却还能复宠,整个宫里宫外都无人知晓德妃去见陛下是何原因。 这件事情看似是她成功脱身,保全了性命。 但其实是德妃不费吹灰之力,收获了最大得益。 姜姝砚背脊发凉,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屏了屏呼吸,身体跟着僵硬起来,有种后怕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许是她那模样取悦到了赵司衔,他唇角带着些笑意,指尖在姜姝砚脸上游走,“你看,跟着本王还是有好处的,这等秘辛本王都能毫不无保留地告诉你。” 他低低地笑着,半坐起身,指尖捏住姜姝砚的下颚,强迫她看向自己,“怕什么?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说过,你受的委屈,本王都会帮你讨回来的。” 姜姝砚对上他的眼眸,他眼底清澈明亮,甚至还能在他褐色瞳孔里看清自己的身影轮廓。 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她知道,赵司衔骨子里是怎样的嚣张和狠戾。 然而姜姝砚只是看着他,眼眸里像是被蒙上一层雾色,她心中思绪更是让人猜不透分毫。 赵司衔得不到回应,笑容渐冷,又俯身吻上她的唇角,“你是本王的,乖乖地待在本王身边,别想跑也别想着跟本王撇清关系,本王不想将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知道吗?” 第12章 想欺负奴婢就直说…… 他这话说得凌厉,也带了些警告意味,显然是对她这次不来见他而心生不满。 姜姝砚依旧未回应,侧过头低垂着眼睑,答非所问,“我累了。” 说完,未再理会,闭上双眼睡过去。 眉宇间神色疏离,似是要撇清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 赵司衔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半晌,那种满腔热忱得不到回应,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到呼吸困难。 眼眸里泛着阵阵寒光,声音凌厉,“想睡啊!先满足了本王了再说。” 一把将姜姝砚拦腰抱起,扯下她身上的白色里衣,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欺身而上…… 姜姝砚挣扎不开,气得浑身发抖,仓皇尖叫,“赵司衔,你……啊……” 压抑的轻吟与喘息声源源不断从房内传出,消散在绵绵秋雨中。 又过了一个时辰,两人清洗好回到床上,姜姝砚背对着躺在床榻里侧,浑身疲惫,昏昏欲睡。 赵司衔侧身将她揽进怀里,神清气爽,满脸餍足,“珍妃和杜太师的事,你不愿意说,本王就不问了。” 稍顿片刻,又压低声音,“睡吧!” 秋韵渐浓,天际青色朦胧,苍穹之下,碧空如洗。 昨夜一场秋雨,落叶飘零,缕缕金光透过云层倾洒而下。 姜姝砚醒得较晚,醒来之后,见赵司衔坐在屏风外的案几上翻着书,一时间有些狐疑,垂了垂眼眸。 许是听到声响,赵司衔从外面走进来。 “你要上朝,我就先回宫了。”姜姝砚坐在床边率先开口。 赵司衔并未理会,而是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本王今日不去上朝,你自然要留下来陪本王。”话音落下,转头吩咐候在屋外的婢女们进来。 姜姝砚眼睑微动了动,指尖弯曲,没有说话。 婢女们鱼贯而入,伺候她洗漱穿衣,梳头上妆。 一袭青色兰花刺绣广袖抹胸纱裙,三千青色挽着凌云发髻,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雪颈。 几支华美流苏珍珠发簪插入发间,熠熠生光,脑后系着同色发带,亦是相得益彰。 姜姝砚坐在凳子前,脸上神色有些淡然,亦没有多余的表情,任由婢女在她脸上描眉上妆。 赵司衔看得目不转睛,甚至可以说是移不开眼睛。 她甚少穿得这么华丽精美,以往穿着太医院医女宫装时,清冷高雅,遗世独立。 而她此时这身装扮,清冷妍丽,姝色无双,入眼便是满目琳琅,高不可攀却又令人心生渴望。 用完早膳之后,赵司衔拉着她在璟王府后花园坐下。 许是见她兴趣不高,赵司衔挑了挑眉,意有所指,“不高兴?” “生杀大权尽在殿下手中握着,奴婢可不敢不高兴。”姜姝砚眼睑低垂,勾唇浅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刺。 “是吗?”赵司衔眸色逐渐幽深,抬手招来两个婢女,让她们摆上棋盘,将一盅黑棋推到姜姝砚面前,“试试?” 姜姝砚垂眸,视线落在黑色棋子上,神色从容,若无其事,“殿下说笑了,奴婢怎么可能赢得了殿下。” 赵司衔也看着,目光直勾勾的,像是要将她扯进幽暗漩涡,“不试试怎么知道赢不了,若今日你能赢本王一局,本王立马派人送你回宫。” 话锋一转,声音低沉阴冷,“若是不能,今日就给本王高高兴兴地,笑着陪本王。” 姜姝砚微怔,抬头看了他一眼,明白过来,他是在不满,不满她的态度。 既然赵司衔这样说,姜姝砚也愿意试试。 一黑一白棋子在棋盘上厮杀,你来我往,皆不留情。 姜姝砚不急不躁,蛰伏其中,伺机而动,而赵司衔亦是如此,早早设下埋伏,耐心十足,就等她往圈套里面跳。 一局下来,赵司衔险胜,姜姝砚没有多想,觉得有些可惜。 接下来两局,姜姝砚每一步都走得越发小心,可结果依旧不如人意,到最后都被赵司衔围得死死地,毫无还手的余地。 此时姜姝砚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人拿她消遣呢! 她盯着赵司衔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王爷想欺负奴婢就直说,何必饶这么大一个圈子。” 赵司衔也看着她,满眼笑意,语调慵懒,“是嘛,本王怎么觉得是你技不如人啊。” 他站起身,走到姜姝砚身前,指尖勾起她的下巴,动作轻佻,“来,笑一笑。” 姜姝砚抬眸看他,眸中神色疏离,甚至还带着些冷意,一把拍开他的手,“无聊。” 此举没有惹得赵司衔生气,反而令他心情大好。 恰巧正值晌午,他又拉着姜姝砚去用午膳。 秋风四起,吹动树梢落叶,两人迎风而过,衣摆随风而动。 青色玄色衣袍相互交织纠缠,衣袂飘飘,走在落叶纷飞的庭院之中,像是九天之上落入凡尘的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用完午膳后,赵司衔吩咐云深备马车,扯着姜姝砚上了马车,朝着集市驶去。 马车内寂静,案几上的镂空金猊兽香炉中正吐着缕缕青烟,清香四溢。 姜姝砚倚在一方角落假寐,赵司衔幽怨地看了她几眼,见她脸色确实有些疲惫,也就没有说什么,拿了案几上的一本书翻看着。 车轮碾过青石板道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来,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殿下,到了。” 赵司衔下马车前,从怀里拿出一块青色面纱,递到姜姝砚面前。 姜姝砚盯着面纱看了一瞬,伸手接过带好。 下了马车之后,姜姝砚才看清他们来的地方,竟然是金陵的马球馆。 时下金陵不管男女都十分喜爱,打马球也自然成为达官贵人平日里最为热衷的玩乐消遣之一。 刚走到门口,里面便传来一阵拍手叫好的声音。 看守马球场的太监认识赵司衔,毕恭毕敬地请他上看台。 看台处坐着好些世家公子贵女,好些都是入过宫见过赵司衔的,沿途纷纷起身请安。 然而看向他身旁的姜姝砚时,却是面露狐疑,因为他们从未听说璟王殿下身边有什么红颜知己,通房侍妾的。 询问其身边同伴时,皆是摇头,一脸疑惑地猜测。 他们虽然看不清脸姜姝砚的脸,但还是纷纷张望过来,试图知道些破绽或者看清面容。 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走到竹楼看台座位处,还未来得及坐下,一道清润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七弟,今日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第13章 一个玩意儿而已 两人循着声音望去,在侍从的拥簇下,两道纤长身影从楼梯间走上来。 一人穿着广袖蓝色广袖刺绣交领长袍,面如冠玉,身量修长,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看着温文尔雅,是五皇子慕王赵榆桉。 另一人穿着紫色广袖圆领长袍,面容冷峻,鬓如刀载,眉宇锋利阴狠,眸中泛着隐隐寒光,是六皇子齐王赵元晨。 周围看台上的世家公子贵女忙站起身来行礼请安,“参见慕王殿下,齐王殿下。” 姜姝砚站在赵司衔身侧,抬眸看了一眼来人,垂眸思忖。 六皇子赵元晨她在宫里是见过的,生母良妃,良妃母族是户部侍郎。 而这五皇子赵榆桉的母妃是兰贵妃,母族是庆安侯府。 只是她在宫里却没见过赵榆桉,倒是听其他宫女说过那么一嘴,千虑一失,外放柳州。 看来也是外放的时间到了,又回来了。 也难怪赵司衔要让她戴面纱,看来是一早就知道会遇到他们,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带她来此地? 赵司衔察觉到她的动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那动作像是在安抚又像是有话要说。 这边赵榆桉示意众人起身,与赵元晨一起走上前,唇边带笑,意有所指,“七弟,不请我们坐下?” 赵司衔也跟着笑,“五哥说的哪里话,咱们兄弟也好久没见面了,五哥六哥,请。” ‘好久不见’四个字他音调咬得极重,带着些幸灾乐祸,像是刻意为之。 言罢,赵司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金陵权贵谁不知道赵榆桉五年前主祭天事宜中犯了错,被庆安帝外放五年,其中不乏就有赵司衔的手笔。 果然,姜姝砚眼睑微抬,正巧看见赵榆桉脸色变得幽暗阴沉,然而只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而赵司衔抓住她的手腕也越发用力,像是有话要说,也像是在提醒她。 不过赵司衔时常这么喜怒无常,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恰巧小太监们搬来软垫,又上了茶水与糕点,请着众人入座。 赵榆桉和赵元晨相对而坐,赵司衔坐在主座上,姜姝砚坐在赵司衔右边角落处,赵元晨则坐在她右边。 几人坐下之后,赵榆桉拿起案几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面露狐疑,“七弟,这位是?” 赵司衔侧头,眸中带着笑意,右手抚上姜姝砚的后背,将她轻揽了揽,“我的人。” 姜姝砚眼睑低垂,手指放在膝上,神色淡然,看着温婉可人,但却给人一种孤傲清冷,漠不关心的感觉。 “七弟不给我和六弟介绍一下吗?也好让我和六弟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入得了我心高气傲七弟的眼。”赵榆桉勾起唇角,噙着漫不经心地笑。 赵司衔收回目光,转头瞥了姜姝砚一眼,“她胆小,两位皇兄不要吓着她了,况且日后时间多的是,两位皇兄还怕见不到?” 话音刚落,赵元晨重重地放下茶杯,冷哼一声,神色阴沉,“装模作样。” 伸手就要来掀姜姝砚脸上的面纱。 姜姝砚和赵司衔皆是一惊,姜姝砚下意识伸出手去挡,而她的手尚且在半空中,赵司衔就已擒住了赵元晨的手腕。 此时赵元晨的指尖离她的脸颊不过咫尺,只需再往前一寸,他的指尖便能碰到她脸上的面纱。 面纱之下的姜姝砚暗自松了一口气,又默默将抬起的手给放下了。 而赵司衔和赵元晨对上,自然是互不退让,两人神色凌厉,手上暗自用劲,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赵司衔死死地盯着赵元晨,宣示主权,“六皇兄,她是我的人。” “那又如何,一个玩意儿而已,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赵元晨冷笑,眼眸阴鸷狠戾。 他这话说得直白又毫不掩饰,但事实确实如此。 “说大话谁都会,有没有这个本事才是最重要的。”赵司衔冷笑,顿了一下,又道:“六哥,七弟等着你。” 这话无疑将赵元晨气得不轻,顿时怒上心头,“你……” 然而赵元晨不过才说了一个字,赵榆桉便已打断了他,轻唤一声,“阿晨。” 赵元晨侧头看了赵榆桉一眼,找回些理智。 他一把甩开赵司衔的手,又坐回位置上,怒不可遏地端起案几上的茶一口闷下。 赵榆桉笑着拱手,“七弟,六弟性子耿直,七弟勿怪。” “怎会。”赵司衔勾唇浅笑,“六哥是兄长,弟弟怎么会给做哥哥的一般见识。” 此时场地上马球赛一局结束,案几边的几人也将目光移向场上。 赵榆桉手中握着茶杯,缓缓摩挲,眼底带着几分笑意,“七弟,试试?” 赵司衔目光微瞥,眼角闪过一抹青色,一口回绝,“改日,今日怕是不便。” 之后几人又说起些朝堂之事,杜家这事自然也被提及。 寥寥几句,姜姝砚就将事情串联到了一起。 原来今日不是赵司衔告假了,而是庆安帝今日罢朝了。 姜姝砚明了,看来是庆安帝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或者是那些大臣举荐的人不是庆安帝心中所想的那个。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率先离开,举止亲密无间。 两人前脚刚走,赵榆桉便招来侍从,“派人跟着他们,顺便查清那女的身份。” 赵元晨环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五哥,这个节骨眼上,赵司衔这么招摇过市,其中怕是有什么阴谋。” 赵榆桉视线低垂,拿起茶壶往杯中续了茶水,神色幽暗阴深,“别急,先看看再说,切记勿要打草惊蛇。” 而这边赵司衔带着姜姝砚出了马球馆,又带着她去了集市。 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首饰发簪,买了许多,美其名曰说是带她出来散心。 晚上,在璟王府用完晚膳,两人坐在侧厅喝茶。 赵司衔既没说让她留下来,也没说让她回宫,但他那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欲念。 姜姝砚将一杯茶饮尽,杯子放置在檀木案几上,“送我回宫吧……” “……好。”赵司衔借着盈盈灯光又看了她半晌,嗓音嘶哑至极。 马车停在后院里,姜姝砚抬脚踏上马凳。 身后兀自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语气中带着笃定,“姝姝,你不是……” 第14章 因为从未喜欢,所以不在乎 没头没尾的一句,但是姜姝砚听懂了…… 他这是在回下午赵元晨的那句‘玩意儿’。 她站在阶梯上顿了片刻,眸色微敛,未转身也未说话,像是未曾听到似的,抬脚进了马车。 不过是与不是,她能分辨得出来,但是她不在乎。 因为她从未喜欢过赵司衔,所以她不在乎。 回到西巷住处,姜姝砚在屋内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走去里间,从梳妆台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药瓶,倒出两粒黑色药丸,放入口中。 正吃药时,“咯吱”一声,岁兰推门进来,见姜姝砚手中握着的黑色药瓶,抿了抿唇,眉宇间泛起些忧虑。 疾步上前倒了一杯茶递给姜姝砚,“姜姐姐,这药伤身,你要少吃。” “没事,伤身总比怀孕要强,我心中有数。”咽下口中的药,姜姝砚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走到案几边坐下。 倏地想起些什么,又看向岁兰,“昨晚和今日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岁兰也跟着上前坐下,“姜姐姐,德妃是真的复宠了,这几日陛下都宿在毓华宫,今日还赏赐了好些东西,这几日四公主都跟着高调了不少…………” 之后岁兰说的那些事情,姜姝砚今日下午已经知晓了,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待岁兰走后,姜姝砚坐在案几边一动不动,橙黄色烛光在她身上洒下一层光晕,将她的轮廓照得影影绰绰,带着清冷疏离。 德妃受宠,四公主赵岚欢自然水涨船高,这没什么可稀奇的。 想来德妃近日受宠,估计也没心思来理她,估计她能安稳一段时日了。 也希望接下来这两个月不要出什么乱子了,在楚姑姑出宫之时,她能顺利看到宫女的登记名册。 那她这几年吃的所有苦,受的所有屈辱与折磨,都不算什么。 虽然姜姝砚这般想着,但往往事与愿违,第二日下午,德妃却召见了她。 她去的时候,德妃身上穿了件石榴色抹胸裙,外面罩着一件芍药刺绣广袖长衫,媚态横生,风情万种,正倚在美人榻上,敛神假寐。 一旁案几上鎏金异兽香炉中正飘着缕缕青烟,清润香甜。 待姜姝砚请安之后,德妃一边让她起身,一边让一旁的柳絮扶着她起身,起身时,珠环相撞,发出细碎的泠泠之声。 德妃素手微抬着朝她招手,笑声双魇,“姝砚,过来。” 姜姝砚不动声色的应下,内心却有些忐忑不安,躬身上前,声音轻柔,“娘娘。” “坐。”德妃指向软榻旁边的四角雕花圆凳。 她坐下之后,柳絮掀开殿内中间垂挂着的帷幔,高声吩咐殿内的宫女们退出去。 待殿门紧闭,德妃这才敛了脸上的笑意,眉宇间染上一层郁色,“姝砚,本宫今日找你来,是有事想找你帮忙。” 她说这话的时候,姜姝砚背脊没由头的有一阵发麻,依稀想起上次德妃找她帮忙时,是要她去杀了珍妃。 姜姝砚面上不显,垂首恭敬,“娘娘有何吩咐,奴婢定当竭尽所能。” 德妃从软榻上站起身,轻叹一声,带着惋惜,“姝砚,这后宫之中,兰贵妃有五皇子慕王,良妃有六皇子齐王,就算蓉贵妃不能生,七皇子璟王自小也是她抚养长大的,更别说慧嫔安嫔,她们膝下都有皇子,细细算来,就本宫膝下没有皇子傍身。” 说完,稍顿片刻,神色肃然笃定,“姝砚,本宫要怀孕,本宫需要一个皇子。“ 姜姝砚微怔,一时有些错愕,虽然后宫膝下无子女的妃子还有很多,并未德妃所言那般夸大。 但是德妃想要一个皇子的心思,她是完全能理解的。 眼下陛下并未有立储的打算,将来进可夺嫡,退可封王,德妃后半生亦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姜姝砚起身行礼,“娘娘所言,奴婢都明白。” 德妃又踱步到软榻边,扶腰坐下,“今日本宫已经找了郑太医替本宫把了脉,开了药方,但是本宫没敢用;因为本宫复宠,各宫都盯着本宫,她们想要害本宫,自然要从吃的用的入手,所以姝砚,今后很长一段时日,本宫所用的这些东西都需要你多费心了。” 饶是姜姝砚也未曾想到,德妃已经警惕到这种地步了。 她点头,神色凝然,“娘娘放心,奴婢本就是娘娘的人,定当为娘娘尽心尽力。” 德妃抬眸,目光落在姜姝砚的身上,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办事,本宫自然是放心的,此事若成了,本宫也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这话姜姝砚可不敢应承,上次珍妃之事,她如今还历历在目! 忙拱手行礼,”娘娘,奴婢先为您诊脉。” 诊脉之后,姜姝砚说起德妃的症状,是气血淤堵,气虚血滞,体内湿热造成。 而郑太医的药方,用药合情合理,确实是治疗德妃目前症状的。 许是听到姜姝砚这话,德妃才渐渐放下心来,接过药方,交给一旁的柳絮,吩咐她去抓药。 至于德妃宫里所用的胭脂水粉,香料香薰之物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倒是找出来几种相克之物。 只是德妃现在秉承着宁可错杀的原则,当场就让人处理了。 对待姜姝砚时,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显,“姝砚,本宫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姜姝砚垂首浅笑,“娘娘谬赞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她话音落下,一道尖细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陛下驾到。” 德妃喜上眉梢,笑意溢于言表,抬手虚拢了拢脑后的头发,举手投足风情妩媚,由柳絮扶着前去迎接。 然而姜姝砚听到这话时,身体猛然僵住,整颗心骤然被攥紧,身体也下意识地紧绷。 她急促地呼吸了两下,跟在德妃身后,几人刚走到殿门口,一袭黄色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 众人行礼请安,“参见陛下。” 庆安帝伸手扶起德妃,声音苍劲有力,“爱妃请起。” 随后庆安帝视线后移,落在姜姝砚身上,带着些狐疑,“爱妃,她是?” 德妃挽着庆安帝,侧头瞥了一眼姜姝砚,将庆安帝往殿内带,声音娇俏,“陛下,一个医女而已,臣妾有些话问她。” 然而未曾想到的是,庆安帝站着未动,反倒是抓住德妃的手,面带狐疑,“医女?” 庆安帝又侧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姜姝砚,语调俨然,“抬起头来……” 第15章 跑什么?担心本王吃了你? 殿内几人皆是一愣,有些面面相觑。 而此时姜姝砚背脊浮起一层细汗,指尖紧握,浑身都彻底僵住,连带着呼吸都跟着紧促。 她抿了抿唇,跪在地上慢慢抬起头,眸光清澈,入眼便是庆安帝冷峻威严的脸。 庆安帝站在殿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眸微眯,墨色瞳孔幽暗深沉,泛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寒光。 目光落在她脸上好一会儿,吐出一句赞扬,“生得不错。”随后又挥了挥手,“退下吧!” 转身揽着德妃进了殿内。 德妃转身时,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眉间微蹙,漆黑瞳孔在眼眶迅速流转,眼眸中满是狐疑。 姜姝砚并未有什么被夸的愉悦,反倒是汗毛倒立,头皮发麻,仿佛听过了什么危及性命之事。 明明是秋日时节,姜姝砚出毓华宫的时候,背上的衣衫竟被汗水汗湿了。 一阵秋风吹过,周身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脚尖发软,扶着宫墙走出毓华宫的御道,终是坚持不住地靠着青色墙壁坐了下来。 回想起刚才,庆安帝今日的举动,很是异常,像是故意为之,也像是在提醒她…… 可不管是哪种,至少她现在是安全的,他还没想直接杀她…… 姜姝砚抬手抚上胸口,那颗心因紧张而跳动得异常迅速,她急促地深呼吸了几下,又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将那种后怕的情绪压下去,才慢慢站起身朝着太医院走去。 回到太医院之后,姜姝砚神色不显地继续去药房上值。 过了一会儿,岁兰端着药材过来,压低声音,“姜姐姐,查办杜家一事,陛下派殿下去了。” 姜姝砚手中动作未停,眉宇间神色淡然,显然是对这个话并未感到有多意外。 她确实也猜到了,庆安帝有可能一开始就是想要赵司衔去办理。 这杜家的事情其实不难,许多罪名都是板上钉钉,只需找好证据,审理定罪便是。 只是杜家牵连甚广,案件错综复杂,审理起来颇为费时间,但是以赵司衔的本事,这差事自然处理得是得心应手。 对于她来说,赵司衔去办挺好的,他忙碌起来,就没空来找她,这样她也就不用去应付他。 接下来几日,从岁兰带回来的话中得知,赵司衔确实很忙,忙得脚不沾地。 在此期间,而德妃又召见她去过一次毓华宫,这次去毓华宫的时候是晚上。 只是她这次去时,她明显感觉到德妃对她热忱不似从前,看向她时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姜姝砚清楚德妃心里是对上次庆安帝夸她一事存疑,但事实也确实不是德妃所看到的那样,这背后牵扯的何止是她…… 思索片刻,想了想措辞,嗓音清润且坚定,“娘娘,奴婢心中知道您很疑惑,但是娘娘放心,奴婢绝对没有那种心思,奴婢只想当一名医女,将来出宫后也能继续行医,这便是奴婢毕生志向。” 许是她将话说得太直白,德妃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倏尔粲然一笑,“本宫知道,本宫没有怀疑过你。” 说完,话锋一转,带着些审视的意味,“本宫只是……想不明白,陛下也并非第一次见你,怎的就这次夸了你。” 姜姝砚垂眸,从容一笑,“娘娘,之前在宣政殿,情况紧急,又事关您和珍妃,奴婢脸上又有伤,陛下怎么可能记得奴婢,这次也只是陛下见着您心情甚好,随意一说而已。” 言罢,稍顿一下,又毕恭毕敬道;“况且奴婢是娘娘的人,娘娘对奴婢的救命之恩,奴婢也断不会忘记。” 她这番话在无形之中既夸了德妃又表了衷心。 德妃也自然听得心花怒放,眼睑低垂,莞尔一笑,抬手扶了扶鬓边的流苏凤簪,“嗯,本宫知道,本宫信你。” 姜姝砚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次德妃愿意相信她,下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她出毓华宫的时候,从远处御道处几个宫女太监正拥簇着一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走过来,是四公主赵岚欢。 梳着元宝髻,头上钗环泠泠作响,模样娇俏,看着心高气傲。 姜姝砚停下行礼请安,“参见四公主。” 赵岚欢在她身前停下脚步,神色轻蔑,“你就是为母妃看病的那个医女?” “是。”姜姝砚依旧行着礼,垂首恭敬地应下。 姜姝砚低着头,看不清赵岚欢脸上的神色。 但是从她的语气来分辨,赵岚欢见着她并不开心,抑或是对她有意见,看来是上次庆安帝的那件事情她也听到了风声。 “抬起头来。”赵岚欢声音渐冷。 姜姝砚微微咋舌,这赵家的人怎么都有喜欢让人抬头的毛病。 她站直腰身,缓缓抬头对上赵岚欢的视线。 赵岚欢居高临下盯着她,眸中带着些冷光。 她侧头遣退身边的宫女太监,又才冷冷地看向她,冷哼一声,“狐媚模样,别以为父皇夸你生得不错,就真的以为能入得了我父皇的眼。” 姜姝砚目光微敛,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四公主多虑了,本就没有这回事。” “最好是没有,本公主告诉你,你若是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小心本公主拔了你的皮。”赵岚欢恶狠狠地警告。 赵岚欢话音刚落,又一道带着嘲弄的声音从前方林中传过来,“四姐年龄不大,脾气倒是渐长。” 两人循着声音看去,赵司衔一袭紫色对襟水纹广袖锦袍,从前方树荫下径直走出来,面如白玉,贵气逼人。 他一双漆黑眼眸幽暗至深,流转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七弟,我是你的姐姐,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赵岚欢不甘示弱。 赵司衔冷笑,答非所问,“四姐可知私自杖杀有品级宫女是什么罪名?” 若做得不留痕迹,自是什么罪名都没有,若被人有心利用,少不了被训斥,为了这么一个宫女,不值得。 赵岚欢被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气急了,偏生还不能发作,狠狠地一跺脚,“咱们走着瞧。” 转身朝着毓华宫的宫门口走去。 姜姝砚也未曾想到会在此时此地遇见赵司衔,十分担心他乱来,匆忙地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然后走到前方御道转角处,手臂被猛地拽住。 赵司衔将她抵到宫墙上,抓起她的双手按过头顶,声音沙哑,“跑什么?担心本王吃了你?” 第16章 怕什么!又死不了 姜姝砚拧眉,在此地若是被人发现,那可不得了。 于是缓和了语气与他商量,“你先放开我。” 赵司衔得寸进尺,眸中带着些猩红,“不放。” 说完,一手压住她的双手,空出一只手抬起她的脸,对准她的唇,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 他吻得强势而又深入,蹂躏吮吸,侵略凶狠,誓要将她挣扎与呜咽全部吞下。 赵司衔过来之前饮过些酒,唇齿间带着清冽的酒香,不难闻,但也算不得好闻,那味道令姜姝砚有些反感。 不知过了多久,凶残暴躁的吻渐停渐息,赵司衔在她唇边浅浅亲吻,炙热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你想要攀龙附凤,来攀本王啊,本王随便你怎么攀。”赵司衔神色肃然,盯着她一动不动。 姜姝砚这才明白,原来赵岚欢的那话,他听见了。 只是按照他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只是听到了后面那句。 她喘着粗气,别开眼,担心他发疯,于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说着,双手挣脱开他的束缚,侧过身体整理衣衫仪容,语气疏离生硬,“你先出宫回去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赵司衔冷笑,神色带着几分凶狠,“父皇今晚允许本王留下来住在宫里,本王不用出宫。” “本王给你时间想想,去你那里还是去本王那里?”赵司衔又凑近她,唇瓣吻上她的耳垂,动作亲密暧昧。 姜姝砚僵住,脸色瞬间苍白,好半晌才动了动唇角,声音波澜不惊,“去你那里。” “真乖。”他抬起指尖抚过她的脸,颇为满意这个回答。 他也觉得去元恩殿比较好。 她那处的床榻有些小,不好施展,而且隔壁院子还有人,她也放不开,自然没有元恩殿里的床榻宽敞舒适。 只要跟着他去了元恩殿,今夜自然也能尽兴。 赵司衔这般想着,牵着姜姝砚的手腕准备朝着御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姜姝砚两根手指并拢,对准赵司衔肋下章门穴用力一按。 顷刻间,赵司衔只感觉浑身上下剧疼,一个踉跄朝后跌了几步,眉宇间痛苦地看向姜姝砚,艰难喘息,“你……你做了什么?” 姜姝砚眸色清冷,任由他靠在宫墙上,嗓音没有一丝起伏,“怕什么!又死不了,睡一觉而已,你不守承诺在先,也别怪我不伺候了。” 赵司衔周身疼痛难耐,顺势滑坐在地上,姜姝砚松开他肋下的章门穴,又按上他头顶额前一寸的上星穴。 不过片刻工夫,赵司衔就已闭上了双眼,彻底昏迷过去。 只是昏睡过去之时,手中还抓着姜姝砚的衣袍。 姜姝砚扯出他手中的衣袍,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他,眉目清冷,声音也带着冷意,“呵,谁想跟你去元恩殿!” 说完,不再理会赵司衔,转身朝着西巷走去。 第二日一早,璟王殿下赵司衔昨夜醉酒,醉倒在御道里,地为席天为被睡了一夜的消息不胫而走。 姜姝砚听一起上值的医女说起此事时,也故作不知道实情,跟着大伙一起勾唇浅笑。 只是尚未等她笑完,一个穿着蓝色宫装的小太监从外面匆忙地跑进来,说是借住在元恩殿的璟王殿下昨夜染了风寒,需要太医院的太医前去看诊。 那小太监声音尖细,说话声传遍整个药房前厅。 此时杜太医刚好在药房,事关皇子,不得马虎,忙提上药箱跟在小太监身后出了太医院。 整个过程,姜姝砚都未抬头,眼睑低垂,目光落在手中的药材上。 神色淡然,亦或者是漠不关心。 岁兰隔着梨木雕花案桌看过来,似是有话要说,盯着姜姝砚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太医院后厅用完午膳之后,两人顺着御道回住处,岁兰偷瞄了姜姝砚好几眼,小心翼翼开口,“姜姐姐,你不去看看殿下吗?” 姜姝砚歪头,弯起食指关节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他身边应该不缺少人伺候。” 若是真的病了就多病些时日,若是没病就多装些时日吧!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可……”岁兰满腔的话被堵在嗓子里,看着姜姝砚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小跑着跟上姜姝砚的步伐。 太医院下午的时候不忙,一般就是撵药、制药;或者帮宫里的贵人抓药,再则就是誊抄古籍。 下午姜姝砚刚领了份誊抄古籍的差事,然而刚到偏厅案几边坐下,又一个身穿红色刺绣仙鹤服装的太监踏进太医院。 只是这次他并未高声在前院高声嚷嚷,而是由太医院医生带着他过来。 “姜医女,娘娘有请!”那公公站在案几前,态度甚是谦和,脸上隐约带着些笑。 姜姝砚坐着,抬头看向他,确认自己不认识他。 眉间带着些疑惑询问,“娘娘?请问是哪位娘娘?” “是,蓉贵妃娘娘有请。”说着,伸出手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姜姝砚软垫上站起身,行了个礼,蹙着眉又问,“敢问公公,娘娘找奴婢有何吩咐?” 她记得,她与蓉贵妃平日里并无交集往来,怎么在这个时候蓉贵妃会要见她。 若蓉贵妃真的无缘无故地要见她,那就只有与赵司衔一事,但是她与赵司衔的事情,蓉贵妃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 虽然蓉贵妃知晓是早晚的事情,她也早已经有了说辞,但真到了这一天,她内心已无法避免地开始慌乱。 那太监弯着腰,态度依旧毕恭毕敬。“娘娘的心思,奴才哪敢多问,姜医女请。” 他抬起的掌心并未放下,这次还转成侧开了身体,让出一条道路。 姜姝砚咽了口唾沫,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一片湿润。 跟在那太监身后走过好几条长长御道,又走过好几条廊桥之后。 那太监才停在一座宫殿前,弯腰请她进去,“到了,请。” 姜姝砚看着门匾上的几个大字,心里徒生出一丝狐疑。 这好像并不是蓉贵妃的住处,只是来不及细想,又被催着进入殿中…… 第17章 不怕我下毒毒死你吗? 殿内昏暗,入眼便只点着两盏烛火,光线朦胧,但又能看得清眼前事物。 前方里殿围着层层纱幔,随着他们身影走过,掀起阵阵涟漪,在空中随风飘荡。 红衣太监将她引到里间床榻前,姜姝砚放下手中的药箱,正准备行礼请安。 那太监却异常敏捷地侧头看向她,打断她的动作,“姜医女,请先诊脉吧!” 床榻前垂着青色床幔,看不清里面的人。 姜姝砚走上前,放下药箱,正准备开口让床幔中人伸出手来,床幔后的那人却先一步地将手伸了出来。 只是那手根本就不是女子的手,而是一只男子的手,骨节分明,坚韧有力。 看向那手的一瞬间,姜姝砚就明了,这哪是什么蓉贵妃,分明是头狡猾的狐狸。 而那红衣太监,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姝砚扶额叹息,“王爷为了将奴婢骗过来,真是煞费苦心了。” 打着蓉贵妃的幌子行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而不怕蓉贵妃知道后怪罪他。 但赵司衔被识破后,也并未继续伪装。 但床幔也并未掀开,那只手也依旧放在帐外,“若不这样,你又怎么会来,昨夜将本王扔在外面,你可真是好狠的心,还害得本王今日都病了。” 语毕,又接着道:“本王眼下没有力气,喝了那群庸医的药也并未有好转,你让本王生了病,这病也自然要你医治才行。” 姜姝砚没好气地冷笑,坐在床边圆凳上,抬手抚上他腕间的脉象。 片刻之后,轻笑一声,“殿下脉象康健,恐怕没病……”但脑子像是病得不轻。 只是后半句话她没说。 赵司衔收回手掌,掀开床幔,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她脸上,理直气壮,“那是因为本王一见到你就好了。” 姜姝砚并不想跟他过多的胡搅蛮缠,况且这地还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站起身准备提着药箱离开。 但赵司衔却像是发现她的意图似的,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语气强势,“本王允许你走了?” 话音落下,就将她往床榻上用力一扯,他半起身欺身而上,将她压得死死地,没半点反抗的余地。 “赵司衔,你别发疯。”姜姝砚看着她,声音寒凉。 他抓住姜姝砚的两只手交叉按过头顶,脸颊贴近姜姝砚的脸,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裸露在外的皮肤。 眸中泛着些寒光,冷声一笑,“发疯?本王确实是早该疯了,否则怎会让你三番两次地蹬鼻子上脸,今日你给本王好好受着,昨夜的今日的,本王一起讨回来。” 姜姝砚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起些愠怒神色,眉头间也尽是不耐,眸中带着厌恶也带着恨。 看见她脸上的这副憎恨的神情,赵司衔心中怒气更盛。 粗暴地吻接二连三地落下,吻在她眉宇、双颊、唇瓣一路往下,带着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人灼烧殆尽。 姜姝砚盯着头顶上的床幔,语气中满是憎恨,“赵司衔,你这样逼我,就不怕我下毒毒死你吗?” 赵司衔一顿,半起身盯着她的脸。 那双充满情欲的眼眸带着玩味,仿佛是在笑她天真,“你是陇西人士,六年前因为一场瘟疫,父母离世,唯一的妹妹不知所踪,而你走投无路入了宫。” 他修长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你敢给本王下毒,本王就先刨了你父母的坟墓,至于你妹妹,你最好祈祷她死了,若是活着本王定要她沦为军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你嘛,你自然是要给本王陪葬的,至于是活着陪葬还是死着陪葬,那自然是本王那群手下说了算。” 姜姝砚气得浑身颤抖,睁大眼睛盯着他,眼眶微红,氤氲着一层水汽,清冷而又易碎,却依旧美得十分妍丽。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声音哽咽,“赵司衔,你……” 后面骂人的话她并未说出口。 赵司衔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突然也有些不是滋味,先前那盛怒的情绪,瞬间被一个名为心疼的词给取代。 那话不是他的本意,倒像是在盛怒之下的无心之言。 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并未说出口,只是俯身吻上她的唇角,没有之前的残暴撕咬,只有轻柔缱绻。 过了好一会儿,赵司衔将她抱在怀里,又哑着嗓音开口,“你是本王的,好好跟着本王,往后听话些,那些事情就永远都不会发生。” 言罢,又抬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本王今日不碰你,你陪本王睡一会儿,算是为昨日的事情赔罪。” 姜姝砚盯着青色床幔,没有应他,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像是在发呆,只是思绪飘得很远,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她从元恩殿离开的时候,天际已泛起了青灰,御道两边宫女太监正点着宫灯里的蜡烛。 远远看去,像是半空中漂浮着橙黄色火苗,随风跳动闪烁,像是遥远星河之上闪烁的繁星。 自那天在元恩殿吵过之后,姜姝砚又有好几天未曾见到过赵司衔,听岁兰说那天晚上他就出宫回璟王府了。 而德妃这边也喝了好几副郑太医的药,召她过去了两次,但是这两次都碰到了庆安帝。 但是德妃的目前的情况,也确实有好转,可是怀孕却也是要看缘分。 这天,姜姝砚照常去毓华宫给德妃诊脉,诊完脉之后,庆安帝又出现在了毓华宫,这是姜姝砚在毓华宫见到庆安帝的第四次。 众人请过安起身,姜姝砚按照前之前一样出去殿外离开,然后这次她才刚动。 坐在上首的庆安帝瞥了她一眼,随即笑着询问身边的德妃,“爱妃,看来这医女的医术很不错,朕在你这里看到她好多次了。” 德妃讪讪一笑,精致的脸上也有些僵硬,“陛下说笑了,她就是帮臣妾跑跑腿而已,自然是比不得宫里的太医。” 庆安帝摆摆手,显示是有些不赞同德妃所说的那些,“唉,爱妃谦虚了,朕信你的,你看人还是很准的。” 说完,庆安帝又抬头看向姜姝砚,朝她招手,“朕这几日眼角酸涩,你过来帮朕看看。” 她能上前吗? 第18章 狐媚子,给本宫跪下…… 自然不能,德妃本就对上次那事心存芥蒂,若她这次敢上前,恐怕德妃这次会活剐了她。 因此她非但不能上前,还得想办法拒绝。 姜姝砚跪在地上未动,思绪飞速旋转,思忖着脱身之法。 踌躇半晌,才拱手行礼,“奴婢医术不精,不敢献丑,请陛下恕罪。” 庆安帝大笑着摆了摆手,“太医院的考核严苛,你既能入太医院当医女,说明还是有几分本事在的。” “陛下……”姜姝砚凝神,又慌忙开口。 然而不过才说了两个字,德妃便严厉呵斥,眉间带着怒气,“放肆,陛下让你诊你就过来诊,若陛下龙体有任何损失,你可承担的起?” 姜姝砚呼吸一滞,将头埋的更深,“奴婢不敢,请陛下娘娘恕罪。” “那还不赶紧过来给陛下诊脉。”德妃嗓音阴沉,疾言厉色。 她僵硬的站起身,呼吸沉重,低垂着脑袋,视线落在脚下青色缎面绣鞋上。 步伐沉重的走向一旁的扶手矮椅和案几边,从拿出药箱里面的脉枕放在案几上,示意庆安帝将手放上去,“陛下请。” 姜姝砚跪在案几前为庆安帝号脉,全程视线都落在她手指的关节上。 虽然她安分守己,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整个人却是如芒在背,德妃的视线宛如一把刀子,刀刀落在她身上。 不见血,却异常的疼。 诊完脉,姜姝砚思量片刻,拱手回话,“陛下眼角酸涩,是因肝火旺盛,肝气郁结导致,以丹皮、黄芪等入药,连服三日,便可疏肝解郁,凉血清热。” 庆安帝凝眉,威严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目光凌厉,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彼时殿内一片安静,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惶恐跳动的心跳声。 姜姝砚低垂着头,半晌没有听到庆安帝的声音,压下内心的慌乱,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正斟酌着措辞找补,倏地,上方的庆安帝出声大笑,“哈哈哈……” 边笑边看向德妃,握上德妃的手,眼底带着不予吝啬的赞赏,“爱妃,你这医女找的不错,太医院的太医今日给朕诊脉时也这样说。” 只是这赞赏是对德妃还是对着姜姝砚的,恐怕就只有庆安帝自己知道。 德妃原本放下的心又突然高高提起,僵硬的弯了弯唇角,面上神情十分违心,“谢陛下夸奖。” 姜姝砚暗自抿唇,眼眸微转,正准备顺着德妃的话往下接,此时离开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话到了嘴边,还未来得及开口,德妃便率先道:“陛下,臣妾今日让御膳房新做了点心,陛下快来尝尝。” 边说边扶着庆安帝起身,只是庆安帝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爱妃莫急,朕还有几个问题要问她。” 德妃猛地一僵,脸上神色越发不好,笑容也彻底僵在脸上。 庆安帝召着姜姝砚起身,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又接着道:“你的医术是师承何人?” 姜姝砚低垂着头,站姿规矩刻板,低眉顺眼,“奴婢从小跟着父母学习。” “女戒,女训可曾读过?”庆安帝端坐着,又问。 姜姝砚听到这话,眼波流转,斟酌了些措辞,才小心翼翼道:“未曾,奴婢自小只读过医书。” 庆安帝垂眸沉吟,朝着她摆了摆手,“朕知道了,退下吧!” “是。”姜姝砚应下,躬身退出殿内之时,她抬眼去看德妃的脸色,德妃此时正扶着庆安帝朝着内殿走去。 她转身期间,德妃也刚好侧头过来。 两人对上视线,德妃秋水瞳孔中带着些厉色,显然是对今日之事有些不满。 她退出殿内,轻咬了咬唇,面容凝重的朝着西巷走去。 接二连三都是这样,她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是庆安帝看上自己了,这背后定然还有原因,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也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局。 自这次事情之后,德妃召见她召见的次数越发减少,以往都是隔一日召见一次,而如今却是要隔上两三日才召见一次。 但是每次去到毓华宫,德妃问完话之后,她要离开之际,庆安帝都会姗姗来迟。 然后当着德妃的面问她些事情,有时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有时是询问她在太医院的情况,言辞中表现出对她的欣赏。 那种行为,落在旁人的眼中,包括德妃的眼中,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对她有意。 但是姜姝砚却知道,庆安帝不会对她有意,绝对不会…… 可接连十多天过去,没有一点传言从毓华宫流传出去,这背后要么是德妃的意思,要么就是庆安帝授了意。 但是姜姝砚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现在尚且不知道庆安帝是何意,只有按兵不动,方为上策。 又几天过去,落了一场秋雨,秋意韵味更浓,院中的梨树叶子也泛着些黄,挂在树梢上将落未落。 这几日德妃也未曾召见她,赵司衔审理杜家的案子,忙得脚不沾地,她每日除了在太医院上值,就是抄写医术,倒也乐的逍遥自在。 这天下午,庆安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曹公公来到太医院,说是陛下要召见她。 这话宛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广阔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花,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狐疑。 但是宫里最忌讳多言多听,只有安分守己才能活得长久,尽快她们在好奇,也没有多打听的心思,听完也就过去了。 然而令姜姝砚没有想到的是,曹公公带她去得是宣政殿的后殿,带她过去之后,只让她在此等候,其余的话一句未说,转身出了殿内,顺带还将殿们给关上了。 殿内昏暗,未点一盏烛火,仅从殿内左右轩窗处倾洒些光线进来,殿内布局被照得朦胧,依稀可辨。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内,姜姝砚并未见着庆安帝,而是独自一人在殿内孤坐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曹公公推门进来,什么话都未说,只说她可以走了。 她提着药箱从宣政殿后殿离开,刚走到廊桥,从旁边走出来两个太监拦住她的去路,“姜医女,娘娘有请,跟咱家走一趟吧。 那两个太监她认识,是德妃的宫里的,看来她庆安帝召见她一事,德妃已经知道了。 跟着那两个太监进到毓华宫,只是刚踏进殿内,德妃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一声呵斥,“狐媚子,给本宫跪下……” 第19章 只要没死,就能瞒下 姜姝砚面色平静的看向德妃,提起蓝青色裙摆,双膝弯曲跪在殿中金丝织锦珊瑚毯上。 德妃正坐在上首的扶手圈椅上,身后左右两侧站着柳絮和她的另一个大宫女。 此时德妃也在打量着她,其实她一早就知道姜姝砚生的得极好,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身上本是一身医女服饰,头发高高竖起,挽着医女最简单的单螺髻,发髻上插着两根素簪。 如此不起眼的装扮,却让她穿出了别样的清冷韵味。 她背脊挺得笔直,腰肢纤细,婀娜翩跹,像是雪山之巅上未曾融化的冰雪,清冷通透,同时又不可靠近。 但是德妃从未将姜姝砚放在心上过,毕竟她这种身份的人,是姜姝砚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自古以来无权无势的仅有一副美丽的皮囊的女子,下场要么是沦为达官贵人的玩物,要么是与别人做妾,一辈子靠别人的脸色活着。 可庆安帝对她接二连三赞赏,让她无缘无故的生出了挫败感。 那种感觉像是她被打败了,也像是你一直看不起之人突然有一天踩在了你的头上。 让她十分恶心。 她眸中带恨的盯着姜姝砚,目光锐利如刀,“说,陛下单独召见你,说了些什么?” 姜姝砚视线并无闪躲,朝着德妃拱手,实话实说,“娘娘,曹公公只是将奴婢带到宣政殿的后殿便离开了,时间一到,就让奴婢离开了,因此奴婢并未见到陛下。” 开口说话时声音清灵,宛如身处云霄雨霁山林中,银铃动听。 德妃一听这话,心中怒气更甚,抓起案几边的茶盏,用力的砸在殿内地上, 碎裂的瓷片四溅,划过姜姝砚脸上和手背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呵,陛下将你召过去,却不见你,姜姝砚,你觉得本宫会信你吗?还是说你觉得本宫很好骗?”德妃冷笑一声,厉声质问。 姜姝砚神色依旧淡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她背脊依旧直挺,不卑不亢,“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是娘娘的人,奴婢没有必要骗娘娘。” 说起这个,德妃似是有话要说,疾言厉色,“本宫的人?你之前是如何给本宫说的?如今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引诱陛下,怕是也忘了当初的志向。” “娘娘,奴婢当初所言句句属实,奴婢真的没有引诱陛下,请娘娘明鉴。”姜姝砚声音清脆,诉说着自己的清白。 德妃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面带厉色,“还敢狡辩,你给本宫解释清楚,那为何只有本宫召见你的时,陛下才会来出现在本宫的毓华宫?” 姜姝砚怔住,猛然抬头看向珍妃,神色巨惊,满脸错愕。 又从头到尾的理了理思绪,才又看向德妃,神色坚定,“娘娘,奴婢的志向也从有过任何改变,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望娘娘明察。” “明察?事实摆在眼前本宫还要如何明察?”德妃冷笑着,精致的脸上满是狰狞。 伸出素手指向殿外院落,“滚出去?给本宫滚出去跪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起来。” 姜姝砚眼睑微垂,眼底闪过一丝旁人难以查询的情绪,眉头轻拧。 但是她并不打算求饶,这场无妄之灾怕是无法幸免了,庆安帝故意为之,不就是想看着她被处罚吗? 只是今日这处罚,不知是否能让他如愿了,若是不能,今后的日子怕是更加艰难。 她站起身,走到院中跪下,面上依旧淡然,波澜不惊,像是被罚跪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幸而此时秋季,天气并不炎热,秋风拂面而过,带着些凉意,反倒是秋高气爽。 德妃坐在殿中间扶手椅上,面带戾气的喝着茶。 只半个时辰过去,德妃也坐不住了,命柳絮看着她,自己转身去了殿内休息。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但是对于饱受折磨之人来说,便觉得是度日如年。 姜姝砚膝盖酸疼,双腿强忍着痛意支撑,脸色越来越苍白,汗水汗湿额边碎发,身形摇摇欲坠,狼狈而又孱弱。 直到夜幕降临,院内烛火阑珊时,柳絮踏着急促的步子从殿内出来,边走边道:“娘娘让你起来回去。” 姜姝砚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脸上顿时汗如雨下,面上唇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膝盖上的疼让她使不出一点力气,掌心撑在地上好一会儿都还未能站起身。 她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呼吸沉重,像是极力在忍着膝盖上的疼痛。 柳絮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又指着周边站着的两个宫女,压低声音吩咐,“你们俩送她回去。” 两个宫女送她回西巷房间,将她放在梨木圆桌边的凳子上坐着。 岁兰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只知道她先前去见陛下之前都还好好的,回来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吓得不知所措,红着眼眶打热水找伤药,神色担忧的替姜姝砚处理腿上的伤,膝盖红肿,在姜姝砚白皙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狰狞可怖。 待处理完膝盖上的伤之后,岁兰才发现她脸上和手背上也有细小的伤口,眉头微蹙,“姜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姝砚视线低垂着,语调淡然从容,“不小心撞到了,没事,不要告诉赵司衔。” 已经够乱了,若是赵司衔再牵扯进来,皆是局面怕是会乱上加乱。 岁兰神色着急,连连摇头,“姜姐姐,瞒不住的,你伤得这么重,这几日怕是都无法上值了,就算我不告诉殿下,院使那边也会知晓的。” 闻言,姜姝砚倏尔一笑,“只要没死,就能瞒下。” 稍顿一下,她侧头去看圆桌上的烛火,眸色明亮,“你明日去告诉院使,就说我今夜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大伙,这几日就在房内抄写古籍,不去太医院了。” 岁兰拗不过她,第二日上值时,找了院使替姜姝砚告假,提及此时,院使也未曾多说什么,只让姜姝砚好好休息养病。 好在她休息了三日之后,能正常下地走路。 回到太医院上值的当天下午申时左右,德妃身边的柳絮进来医院来传唤,“姜医女,娘娘有请。” 第20章 真是蠢钝如猪 姜姝砚怔住,眼波思绪翻涌。 德妃?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已经是弃子才对,德妃此时召见她,其中定然是有什么变数,只是不知这变数是她还是他。 但是德妃召见,她又不得不去,放下手中的活,提着药箱跟着柳絮前去毓华宫。 姜姝砚心里打鼓,在路上也有意试探。 可柳絮嘴严,什么都不肯透露给她,只看着她眉眼带笑,“姜医女,是好事。” 此举无疑给了姜姝砚一颗定心丸,让她知道性命无忧了,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得由她自己来评判。 进到毓华宫之后,柳絮引着她去到内殿,德妃正坐在倚在紫檀木扶手矮椅上,神色带着些疲惫与憔悴,正闭目假寐。 姜姝砚行礼请安后,德妃才睁开眼,抬手示意她过去坐下。 然姜姝砚踌躇不前,斟酌了措辞,抬手行礼,“娘娘,奴婢先为你诊脉吧!” 德妃摇头,抬起指尖轻抚了一下鬓角,“你过来坐下,本宫有事要跟你说。” 姜姝砚这才走过去掀裙子坐下,面容平静的看向德妃。 两人说也没有说话,殿内一时寂静,只余下面前案几上缠丝金猊兽香炉冒着缕缕青烟。 过了好一会儿,德妃端起案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放在姜姝砚面前。 “姝砚,你的伤可好了些?” 姜姝砚眸色闪过一抹疑色,唇瓣微微勾勒起一个弧度,面上不动声色,“娘娘,已经好了。” 德妃放下手中的茶杯,意有所指的看向她,“上次那事本宫这几日想了想,确实是错不在你,本宫那日冲昏了头,你心里可曾还怪本宫?” “娘娘,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娘娘今日召奴婢前来,想必心中是愿意相信奴婢的。”姜姝砚也对上德妃的视线,眸中一片赤诚。 “也是,都过去了。”德妃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唇边笑意放大。 笑完,又抬手抚摸上案几上的茶杯,缓缓摩挲,“只是不知你昔日所说的那句‘你是本宫的人,任由本宫差遣’,此话可还作数?” 姜姝砚怔愣住,眸光一凝,直觉告诉她德妃话里有话,然而面上不显,“娘娘,自然是算数,奴婢一直都是娘娘的人。” 话音落下,抬手案几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娘娘此处的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喝。” 德妃朱唇轻抿,笑意盈盈,似乎对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 “姝砚,你可要一直都是本宫的人……”德妃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喃喃自语。 她说的声音不大,但是姜姝砚还是听到了,眸中闪过一丝狐疑。 转瞬即逝,又敛眸去抿杯中的茶水。 两人坐了不过片刻,便有太监通传,庆安帝过来了。 姜姝砚随德妃一同去迎接,迎接完之后,姜姝砚正准备找借口脱身。 庆安帝目光扫过姜姝砚,又看向德妃,率先一步开口,“爱妃,这医女今日又在这?” 德妃捂唇婉儿一笑,“陛下,要不怎么说是缘分呢!臣妾今日熬了雪梨汤,此汤秋季喝最是好,陛下里面请。” 说完,尚未等庆安帝开口,又转头对着姜姝砚道:“姝砚,你也过来。” 庆安帝闻言眉尖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跟着德妃走进殿内。 姜姝砚拧眉,内心跳动厉害。 不对劲,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若是往日,德妃定不会如此,更不会要她留下来,这其中是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跟在庆安帝和德妃进到内殿之后,德妃率先让人呈上梨汤,又让人摆上棋盘,要与庆安帝下棋对弈。 一局结束,德妃借口要去更衣,便向庆安提议让姜姝砚代替她。 庆安帝眼中流露出些惊喜的神色,看向姜姝砚,“你还会下棋?” 姜姝砚背脊僵硬,硬着头皮回话,“回陛下,会一点。” “既然如此,那你就代德妃与朕好好的下一局。”庆安帝哈哈大笑。 然而案几的棋盘上黑白棋子交涉,密密麻麻落在棋盘的网格之上。 一盘棋即将下完之际,德妃却还是没有回来。 这哪是更衣去了,这分明是给她和庆安帝创造独处的时间来了。 她也明了今日德妃找她来说得那一席话是何意思了。 德妃是真觉得她引诱了庆安帝,同时庆安帝也看上她了,想利用她来争宠,以保证自己恩宠不断。 只可惜,她打错算盘了,自作主张而已…… 索性此时天色渐晚,姜姝砚便已太医院有事为借口,起身朝着庆安帝告辞。 庆安帝手中捻着黑色棋子,缓缓揉搓,眸色晦暗不明的盯着手中的棋子,摆了摆手,“退下吧!” 声音听不出喜怒。 姜姝砚出了毓华宫,疾步朝着西巷的方向走去,眼底眸色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同时心中也打一个主意,德妃哪里她要早日划清关系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毓华宫。 姜姝砚离开毓华宫德妃便收到了消息了,那宫女僵硬的摇了摇头。 德妃微怔,面露狐疑,脑海思忖一番。 不应该啊! 也无心待在御花园,忙起身回了毓华宫。 一回到殿内,庆安帝面露威严之色,眸光尖锐的质问,“德妃,今日下午这一出,是做什么?” 德妃一时被骇住了,有些不知所措,讪讪一笑,“陛下,可是姝砚她惹了您不快?” 稍顿一下,又连忙找补,“陛下,若是姝砚做得不好,臣妾派人去教她,教她如何侍奉,定能让陛下满意。” 庆安帝脸色阴沉,肃然盯着德妃,频频冷笑,“德妃,你可真是处处给朕惊喜啊!” 德妃神色肉眼可见的惶恐,但心中依旧不明朗,连忙跪下朝着庆安帝请罪,“臣妾愚钝,请陛下恕罪。”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庆安帝神色更是阴沉,“朕确实该恕罪,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蠢钝如猪,朕白寄予你这么高的厚望。” 他大手一挥,广袖扫过案几上的黑白棋子。 棋子“噼里啪啦”的落在殿内,声音清脆,如三月春雨滴滴答答落在树梢上。 殿内声音逐渐消失,一片寂静,庆安帝居高临下的看向德妃,眸色阴沉,“你不会真的以为朕是看上了她吧?” 第21章 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德妃抬起头看向庆安帝,眼眶微红,脸上神色惊恐不安,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委屈。 庆安帝眼眸微眯,深色瞳仁泛着异样光泽,嗓音低沉,“朕不妨讲话说得再明白些,朕想让她消失……” “臣妾……明白了。”德妃缓缓低头回话,但脸上惊异的神情并未消减。 “德妃,岚欢也到了该议亲的年龄了吧……”庆安帝口中的话尚未说完,但话中的意思,却着实拿捏住了德妃的命脉。 德妃抬起头看向庆安帝,精致的脸上带了些急色,“陛下,给臣妾三天,臣妾定能将此事办好……” 庆安帝垂首理了理袖口的衣袍,起身上前,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朕等你的好消息,德妃,切莫让朕失望。” 说完,面容威严的朝着殿外走去,冷漠而又无情。 德妃跪在地上,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身体下意识的颤抖。 直到殿外的柳絮跑进来扶她,她的手指还轻颤着,面容苍白,红唇轻颤,久久不能回神。 柳絮与其他几个宫女一起安抚了她许久,她浑身的颤意才慢慢消失,指尖也下意识的握紧柳絮的手,“本宫没事,柳絮,叫申仲进来……” 申仲是毓华宫的掌事太监,平日里一些宫内的一些重活跑腿都是他在安排人做,柳絮点头应下,踏着矫捷步伐出了殿内…… 太医院西巷内。 姜姝砚回到房间,倒了杯茶坐在案几前饮着,顺便理了理今日发生的事情。 德妃今日的算盘是彻底落空了,也该明白她所言非虚,并没有说谎。 但是也代表着她在德妃那里已然是一颗废棋了。 姜姝砚叹息一声,倒是有些可惜,若是将来事情一了,她还可以借着德妃的势趁机出宫,如今看来只能另想他法了。 岁兰从外面提着晚膳进来,刚好就听见姜姝砚的这声轻叹,圆润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叹什么气啊!姜姐姐。” 她上前将三层竹编花卉食盒放在案几上,拿出里面的饭菜,将筷子递到姜姝砚手中。 “没什么。”姜姝砚下意识摇头,“用饭吧!” 用完晚膳,姜姝砚倒了杯茶放到岁兰面前,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岁兰拿起杯子抿了两口,睁大眼睛故作无辜状,“姜姐姐,就是你前几日受伤的事情,不知道为何殿下还是知道了。” 眼眸轻瞄了一眼姜姝砚,见她脸色尚可,又才继续道:“原本殿下说今晚过来看你,但是手头上的案子今明两日正忙着收尾,实在是抽不开身,便说后日等你下值后,殿下来接你出宫。” 姜姝砚面上没有多余的神情,神色依旧淡淡的。 但此时心里却异常难受,内心像是被什么被给紧紧攥住一样,有些让她喘不过气来。 好半晌过去,也只是轻飘飘的应了一句,“知道了。” 岁兰见姜姝砚兴致不高,以为她是累了,忙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去隔壁屋子打了热水过来,让她洗漱休息。 姜姝砚今日确实累,但更多的是心里疲惫,躺在床上不过片刻功夫,便睡过去了。 又接连两天过去,姜姝砚照常去太医院上值,太医院其他医女问起她一些问题时,也笑着为她们解答。 这两日也并未发生过什么事情,随太医一起出诊、配药、处理草药,这些活是她做惯了的,倒也轻松,她自己也乐的清闲自在。 当天晚上用完晚膳之后,姜姝砚坐在房里看医书,院门就被扣响了。 铁环敲在门板上,声音清脆响亮,就算是在熟睡中都能被人吵醒。 岁兰率先走出屋子去开门,姜姝砚紧跟期后,打开院门之后,看清来人,竟然是德妃身边的柳絮。 柳絮脸上带着急色,看见她连忙道:“姜医女,我家娘娘今晚发了高热,太医院的太医她信不过,特意让我过来请你过去看看。” 姜姝砚第一反应便是她在说谎,太医院有轮班值守的太医,而且她如今在德妃眼里应该已经是一枚弃子才对。 德妃此时单凭一句信不过太医院的太医便来找她,并足以说服她,这背后定然还有这其他的打算。 不管是德妃假发了高热,还是真发了高热,但她们此时面上并未闹翻。 这趟毓华宫,她得去。 姜姝砚面上也呈现出几分担忧之色,抬手抚了抚柳絮的肩膀安慰她,连忙道:“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个药箱,” 说完,转身进屋拿药箱,在一旁的药盒里面拿出一瓶迷药藏在腰间束带里,又一把匕首藏在窄袖中。 深吸一口气,希望这些东西用不到。 跟着柳絮离开时,见岁兰也想跟着她一起去,侧头看了看岁兰,“你留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只是令姜姝砚的未曾想到的是,去毓华宫的路上,一片祥和,与柳絮闲谈的也异常融洽。 然而德妃也确实是感染了风寒,整个人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虚弱无比,是不是还轻咳两声。 姜姝砚暗叹自己多心,上前给德妃把了脉,写了药方交给柳絮,才拱手告辞。 只是她回去的时候,御道上的宫女太监们也更少了些。 苍穹之上挂着一轮玄月,将御道照得一般暗一半明,也在御道里撒上一层清辉光晕,朦胧似幻。 拐了几个弯角,不知为何起,隐约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倒是听不太真切。 她没敢回头看,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位置,刚好身处在一段人迹稀少的御道中,前面便是通往冷宫的那条御道。 姜姝砚下意识头皮发麻,若是真的有人跟着她,此时下手便是最好的机会了。 脚下步伐生风,朝着前方奔跑,将腰间的迷药倒在手心,顺带着也将袖中的匕首抽出一些。 然而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明显。 她看准方向,跑进一条冷宫御道,躲在第一道冷宫门前的石狮子后面。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姜姝砚深吸一口气,在他们快要经过石狮子之时,纵身跃出,手中迷药一扬,白色粉末扬在半空中,满天飞舞,模糊了眼前视线。 姜姝砚迅速屏住呼吸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第22章 你算什么东西? 迷药的效果并未如此快,尘埃散尽,一红一蓝的两个太监身上沾满了白色迷药。 看清是姜姝砚洒的后,恼羞成怒的要过来抓她。 姜姝砚这才看清两人的长相,只觉得异常的眼熟。 她抽出手中匕首,对准那两个太监的手臂,刀刃划过,鲜血喷洒而出,滴落在石板道路上。 两个太监手臂受了伤,手掌捂着伤口,恶狠狠的看着她,“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两人皆皱起眉,摇了摇头,脚步也跟着踉跄,没几步,两人都跟着跌坐在地上,周身狼狈。 姜姝砚知道迷药开始起作用了,握着匕首上前,蹲在那红衣太监身前,冷冷的盯着他,声线冷冽,“谁派你们来的?” 红衣太监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恶毒幽怨,想要挣扎着起来,奈何全身酥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姜姝砚勾唇冷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德妃吧!” 匕首在她手上泛着盈盈寒光,她抬脚走近,蹲在申仲面前,匕首贴在他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划,便是鲜血长流。 申仲倒吸一口凉气,生怕姜姝砚乱来,声音愠怒且尖细,“咱家可是娘娘宫里的人,你最好掂量掂量,敢伤了咱家,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姜姝砚眉尖微挑,唇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有些冷又有些捉摸不透,“德妃啊!真巧,刚好我也还有些话要对她说……” 说完,面无表情的收了手上的匕首,伸手去解申仲的红色太监衣袍。 套在身上之后,衣袍有些大,挽了两圈袖子,将过长的衣摆给撕掉。 又用迷药直接将申仲和那小太监放倒,将他们拖在石狮子后面,才转身疾步离开。 …… 借着朦胧夜色,姜姝砚低垂着头敲响了毓华宫的宫门。 守门的小太监本就谄媚,就算心有疑惑,也怕得罪申仲,并未多问,直接将她放了进去。 穿过院子回廊走到殿门口时,院内并未有人守着,想来德妃也是知道今夜这事不光彩,怕别人知晓,让人都退下了。 走到正殿门前,她附耳靠近殿门听了一瞬,殿内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未曾传出来,应该是只有德妃一人。 她迅速推开门,进去将门合上将门拴扣上。 落下门栓瞬间,德妃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内殿传出来,“申仲回来了吗?” 姜姝砚未回应,穿着太监服饰,绕过屏风、扶手矮椅案几、一步一步走进内殿。 而此时德妃正倚在软榻上,眉间紧皱,脸上更是没有什么血色,神情疲惫。 她站在软榻前看了半晌,摘下头上的帽子“啪”一声扔在地上,嗓音清冷,“娘娘,他今夜怕是回不来了!” 德妃一怔,听见她的声音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猛然睁开双眼,从软榻上‘腾’一下坐起来。 满眼的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盯着姜姝砚好一会儿,才惊恐的开口,“你……你怎么在这?” 姜姝砚笑了笑,“我自然在这!不然娘娘以为我此时应该在哪?” 稍顿一下,弯腰凑近德妃,笑意不达眼底,“井里、池子里、还是……土里?” 德妃闻言,一声呵斥,“放肆。”像是有种被窥破心事的恼羞成怒,“姜姝砚,你敢跟本宫这样说话?” “娘娘都听了陛下的话要杀我了,我保命而已,有什么不敢?”她又直起身,走到一边的矮椅坐下,神色从容淡然,波澜不惊。 “你怎么……”德妃震惊,心里所想脱口而出,说了一半时,又连忙收住。 “我怎么知道?”她又转头看向德妃,语调不疾不徐,“我自然是知道的,娘娘,我利用你一次,你也利用了我,咱们扯平了。” 德妃彻底僵住,缓了好一会儿,又才狠狠地盯着她冷笑,“扯平?本宫是德妃,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宫女,也配跟本宫比,你此时来得正好,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走出毓华……” 只是她话没说完,姜姝砚便冷声打断了她,“娘娘杀珍妃的时候也这般嚣张吗?娘娘以为能拿捏住我的把柄,可曾想过,我的手中也有娘娘的把柄。” 她抬眸一笑,满目清辉,“若我今夜不能活着回去,娘娘杀害珍妃一事,明日一早,将传遍整个前朝后宫;杜家被查以珍妃自裁开始,今日才刚刚收尾,娘娘便要在背后捅陛下一刀,可真是位……好妃子,娘娘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四公主想想。” 说到‘妃子’二字时她加重语调,似是意有所指。 德妃怒气冲天,脸上神情恶毒狰狞,但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因为姜姝砚说的都是事实。 若此事败露,杜家是不会东山再起的,但是她会成为众矢之的,会被陛下当棋子舍弃掉。 见德妃只是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并不说话,姜姝砚便知自己这番话,德妃听进去了。 她站起身面朝轩窗,侧头看向德妃,又道:“娘娘,不妨告诉你,你身后有陛下靠山,而我敢如此放肆大胆,背后又怎么会没有靠山呢?” 说完,不予理会德妃,一脸平静的打开殿门离去。 刚走出回廊两步,柳絮端着汤药蜜饯从院中过来,见到她时,脸上情绪顺便惊异。 也未敢拦她,疾步走向殿内,下一瞬,殿内传出瓷器碎裂,德妃盛怒着叫骂。 姜姝砚神色淡淡,从容的出了毓华宫,身后的叫骂声也消散在漆黑幽暗深宫里,无人知晓。 …… 秋风四起,日薄西山。 姜姝砚下值后,连住处都未曾回去,就被岁兰拉着出了御道,塞进赵司衔停在皇宫内门的马车里。 一进到马车,她神色一愣,未曾想赵司衔此时也在,敛下眼睫正准备抬手行礼。 赵司衔就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怀里一拉。 姜姝砚就坐在了他的腿上,被他拦腰紧紧地抱着。 他一手拦住她的腰身,一手掀起她的裙摆。 这个姿势暧昧且又危险,而且还是在马车上,姜姝砚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脸色苍白,唇瓣轻颤,“赵司衔,你干什么?” 第23章 毫不掩饰的欲念 赵司衔也是一愣,知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挑眉轻笑,“想什么呢?本王只是想看看膝盖。” 虽然很想她,但若是在马车上要她一次,他怕姜姝砚得疯,之后怕是要冷脸好几个月,他可受不了。 姜姝砚猛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逐渐恢复了些血色,但不代表着她就愿意将裤腿掀起来让赵司衔看。 伸手将裙摆从他手中扯出来,起身到马车的另一侧坐着,紧紧抓着裙摆,声音已变得没有一丝起伏,“已经没事了。” 像是在撇清关系似的,疏离且冷漠。 赵司衔十多天没有见到她,本来想她想得不得了。 她那举止神情,无异于让赵司衔的满腔欢喜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了。 他微微一顿,眸光阴冷,伸手继续去掀她的裙摆,脸上带着怒气,“你全身从上到下本王哪处没见过。” 姜姝砚眼睫轻颤,墨色瞳孔也是一缩,身体跟着僵硬,但依旧抓着裙摆不肯松手。 马车驶出皇宫好一截,两人还僵持着,互不相让,也互不妥协。 车厢内一时无人说话,气氛凝重。 赵司衔气急了,他又不是来跟她吵架的,好不容易让她出来一趟,他是想跟她温存的。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她此时脸色确实不好,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心中那火气消失的荡然无存,像是自己安慰了自己似的。 松开了抓住她裙摆的那只手,“好好好,本王不看了。” 虽然两人刚才才闹了矛盾,心里的气半天没有消下去,但是以赵司衔厚颜无耻的程度,他可不管这些。 他现在只想抱她、亲她、然后再狠狠地欺负她。 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伸手一把捏住姜姝砚的后颈,将她按向自己,对准她的唇瓣,只是刚贴上去。 前方云深的声音倏尔从车外传进车厢,带着几分急切,“殿下,慕王和齐王在前方,好像在拦马车。” 赵司衔被打断,松开姜姝砚的唇瓣,拧眉思忖着,“不用理他们,直接走。” 说完,揽腰将姜姝砚抱得更紧,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他吻得急切而又强势,贝齿咬着唇瓣,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去。 姜姝砚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眉头紧蹙,艰难承受。 他一手用力捏着姜姝砚的后颈,强迫着她张开贝齿,方便自己更加深入…… 赵司衔的吻从一开始的凶狠逐渐变得缓和再变得温柔,也像是带着缠绵意味的安抚。 一吻结束,姜姝砚唇瓣潋滟,泛着盈盈水光,气息微喘,眼眶微红,引人深入。 马车还在继续的朝着前方行驶,“咯吱咯吱”声伴随着路边行人叫卖声传入车内,未将马车上的旖旎氛围消减半分。 赵司衔将她抵在车角,眸中带着狂热的光芒,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他炽热的目光落在姜姝砚脸上身上,一动不动,深色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欲念。 倏地看见她身上穿着的太医院青衫,眉头一蹙,转头对着车外的云深吩咐,“去成衣铺。” 今晚去云烟阁用晚膳,她穿这身怕是不行。 马车又行了阵,稳稳当当的停在衣服铺子前,“去买一身适合她穿的衣服过来。” 云深拱手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应下。 车厢内赵司衔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又开口,“等等……本王亲自去。”又看着姜姝砚,沉声叮嘱,“你就在车上待着,不准下去,本王马上就回来。” 姜姝砚低垂着头没有应他,赵司衔脸上明显闪过一抹不悦,欲言又止的看了她眼,起身下了马车。 赵司衔下了马车之后,届时车内只余下她一人,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赵司衔刚才坐着的那个位置。 眉宇紧蹙,眸色十分厌恶。 不过办盏茶的时间,赵司衔拿着一个包袱弯腰进来,放在姜姝砚膝上,又吩咐云深,“找个幽静点的地方。” 这周围人来人往的,他怕她又有什么意见。 马车又缓缓行驶,大概又行驶了办盏茶的时间,马车又停下,赵司衔看了她一眼,“把衣服换了,本王只给你办盏茶的时间。” 说完,起身下了马车。 姜姝砚何尝不知眼前的情况,趁着赵司衔下马车瞬间,忙解开包袱拿出衣服。 一身藕色对襟宝相花刺绣广袖长裙,鞋子也是藕色锦缎绣鞋,精美异常,华丽大气。 赵司衔循着时间进来,进来的时候姜姝砚头上依旧挽了新的发髻,简单的灵蛇髻,头上依旧带着那两只素簪。 看是好看的,但是在如此华丽的衣服面前,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他走进去坐下,从怀中拿出好几支簪子,各种样式的都有,但颜色却又与她身上的藕色一衣裙相呼应,似是精心挑选过。 也为递给姜姝砚,而是自己拿起手上的簪子在她的发髻上面比划,眸光也更明目张胆的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许是他的目光太灼热,姜姝砚如坐针毡,打算伸手接过他手上的簪子,自己来带。 赵司衔收回手,唇角带着笑,“本王帮你带。” 马车又从新出发,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了,车内角落的夜明珠正泛着皎洁的珠光。 街道两边商贩叫卖声却是络绎不绝,看起来尤为的热闹。 赵司衔像是找到了打发消遣的乐子,一支簪子一支簪子往她头上带,若是带的位置不满意,还要取下来重新带。 到了目的地之时,姜姝砚的头上的簪子也才终于带好,只是临下车之时,赵司衔又拿出一块面纱,示意她带上。 下了马车之后,姜姝砚才看清眼前的场景,一座三层楼的酒楼,灯火通明,精致华丽,里面丝竹管弦,悦耳动听。 周边亦是一片繁华,人来人往。 赵司衔牵着她的手进了云烟阁,里面掌柜的笑脸相迎,“殿下,三楼包厢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殿下请。” 姜姝砚落后赵司衔半步,借着上楼之际,打量这里酒楼布局。 看了片刻后,心里亦然有了数,面无表情的低垂了眼睑。 两人进到三楼包厢后,姜姝砚坐在包厢里面的雕花梨木圆桌便,眸色冷漠,“殿下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第24章 莫不是精虫上脑? 中间大厅设了圆台,大厅几乎是高堂满座,皆是身着华贵,看起来非富即贵。 二楼三楼设着包厢外设了木制栏杆,上面布置了扶手矮椅和案几,可俯瞰整个一楼大厅。 一般都只有乐坊和青楼才这样设计布局,而且这名字,多多少少都透着些不正经。 从一楼上来,有些包厢里面人影绰绰,笑声不断,有些还空无一人。 如此急色,怕是又有什么绝色花魁,盛名伶人登台献艺。 赵司衔坐在她旁边,倒了茶水递到她手边,有些狐疑,“本王想对你好点,不行?” 说完,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店小二手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一道道精致味美的菜肴酒水摆上圆桌。 菜上齐之后,云深和殿小二均退出包厢,一时间偌大的包厢就只有他们二人。 气氛旖旎,赵司衔凑近她,伸手解下她脸上的面纱,“先用晚膳,等会儿再带。” 只是用膳期间,赵司衔饮了些酒,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身上, 一时间心思旖旎,便伸出脚尖去蹭姜姝砚的小腿。 原本在用膳的姜姝砚一僵,心里一阵恶寒,也就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眸中一片冷色,“王爷如此迫不及待,莫不是精虫上脑?” 赵司衔微怔,瞬间回过神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 拿起倒满酒的酒杯递到姜姝砚唇边,手掌也在她腰间缓缓摩挲,眸中欲色深沉,“谁让本王只见到你时才有感觉。” 姜姝砚闻言,脸黑得更加彻底。 她眼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带着厌恶也带着不耐,紧抿着唇,不肯喝那杯酒。 赵司衔恶劣至极,抬起另一只手捏住姜姝砚的下巴,酒杯依旧抵在她唇边,声音阴冷,“喝了。” 姜姝砚也冷冷地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的厌恶与憎恨仿佛要呼之欲出。 她广袖下的手指紧握成拳,像是在拼命忍耐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唇瓣轻启,就着赵司衔的手喝下那杯酒。 酒液顺着她唇瓣进到她口中,赵司衔抬高她的下巴,强迫她咽下去。 赵司衔依旧捏着姜姝砚的下巴,露出修长而又纤细的脖子,他盯着目不转睛,甚至还想在上面留下些什么。 正低头凑近时,大厅突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紧接着便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赵司衔松开了她,拉着姜姝砚起身,给她带上面纱,牵起她的手正准备绕后屏风走到看台外面去。 倏地,包厢门口云深冷冽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慕王殿下,齐王殿下,我家殿下吩咐过了,属下不能让你们进去。” 话音落下,又一道声音响起,“本王偏要进,你能奈我何?七弟他还要跟做哥哥的动手不成?” 这声音姜姝砚认得,是赵元晨的声音,他一向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只顾吃喝玩乐。 许是因为他这胆大妄为的性子,庆安帝反而对他还有些喜爱。 其实赵司衔也是这性子,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但是赵司衔比赵元晨更有头脑一些,不似赵元晨一味地像个草包。 阁中烛火映着外面云深的影子,云深伸手拦住他们,“请两位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屋内的赵司衔盯着姜姝砚看了一瞬,凑近她耳边,“晚上回去看本王不欺负死你。”转头朝着门口高声吩咐,“云深,让五哥六哥进来。” 此时来也正好…… 赵榆桉和赵元晨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赵榆桉还是那副翩翩公子温润模样,而赵元晨依旧将不喜不悦放在脸上。 但是她们看见姜姝砚又在时,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瞳孔里带着些玩味。 虽然脸上带着面纱,但是可从周身气度,仪态,以及露在外面的眉眼上看出来,是个美人。 赵司衔抢在两人说话之前开口,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五哥六哥,请。” 四人绕过屏风,走到露台上,既然赵榆桉和赵元晨来了,那姜姝砚就只能与赵司衔坐一个位置。 所幸露台摆的是双人矮椅,坐倒是坐的下,但同时也方便了赵司衔揽她入怀。 “没想到两位兄长也对拍卖感兴趣?”赵司衔倒了茶水给对面两人,意有所指的开口询问。 赵榆桉上前一步,忙摆手,“七弟,我和六弟也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这金陵每月一次拍卖的云烟阁可谓是盛极一时,我刚回来没多久,自然也是要来凑凑热闹的。” 说完,视线又落在姜姝砚身上,唇边笑意更深,“只是未曾想到七弟是与佳人一起,倒显得我和六弟唐突了。” 赵司衔转头看了一眼安静娴静的姜姝砚,摆了摆手,“今日也是带她出来散心,刚好遇到,就带她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赵元晨鼓掌冷笑,“七弟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真是深情啊!” 说完,视线移到姜姝砚身上,话锋一转,“只是今日不知有没有机会见到七弟身边佳人的真面目?” 赵司衔背倚着靠椅,挑眉一笑,手掌有一道没一搭得扶着姜姝砚的后背。 他只是笑着,一只手轻抚着姜姝砚的后背,一语不发。 气氛一时有些古怪,几人就这么笑着看着彼此,只是笑意都不达眼底。 但是姜姝砚却知道赵司衔为什么不开口说话,因为赵司衔在等着她去求他。 因为赵司衔知道她不想将她太医院的身份不能露于人前,而且还是能进出自由的皇子。 时间越久,姜姝砚心跳就越厉害,犹豫半晌,抬手轻扯了扯衣摆,抬眸对上赵司衔的眼睛。 赵司衔伸手捉住姜姝砚的那只手,捉着她的指尖细细把玩,爱不释手。 随后才又看向赵元晨,“六哥,你刚才也看到了,她胆小的很,既然五哥六哥还在这金陵,就有机会的。” 言外之意,便是不愿取下她脸上的面纱了。 正当几人僵持着,大厅下面已经开始拍卖了,店掌柜高喊,“北海东珠夜明珠一颗,起卖价,两百两……” 赵司衔的手顺着姜姝砚的背脊缓缓下移,移向姜姝砚的腰间,隔着衣衫布料轻轻摩挲,“看看,有喜欢的吗?” 第25章 就当给本王面子。 姜姝砚知道自己刚才会错了意,赵司衔带她来的居然是个正经地方。 虽然是个正经地方,但不代表着她就会收赵司衔送的这些东西。 大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嬉笑声此起彼伏。 在外面赵司衔也不敢太过分,只将手绕过姜姝砚的后背,放在她的肩上。 二楼三楼坐着好些金陵的达官贵人,露台上的四人也自然被其他人看去。 虽然无法过来行礼,但是在原处拱手行礼还是能做到的。 也就自然看清赵司衔身边坐着位美人,两人举止亲密…… 赵榆桉和赵元晨两人今日是来找赵司衔麻烦的,在此过程中自然对赵司衔咄咄逼人,蓄意贬低。 但是赵司衔又岂会是吃亏的主,反击的游刃有余,也是往着两人的痛处戳,不留余地。 一番较量下来,双方都未讨到任何好处。 赵元晨眼眸中泛着寒光,意有所指,“七弟,今日你进宫所为何事啊!我记得父皇今日未必传唤你吧!” 赵司衔挑眉,唇边敛着微微的笑,“六哥,公务上的事情,怕是不能与六哥明说,若是要父皇传唤时才进宫,父皇怕是永远都记不起你。” 赵榆桉袖口下的指尖一顿,紧握成拳,但面上却笑着开口,“七弟所言甚是,只是刚才我与六弟拦你的马车时,七弟为何不理我们?” 这下换赵司衔蹙眉,指尖紧握着姜姝砚的手,故作狐疑,“有这回事是吗?若真是如此,五哥六哥走在人群里,七弟一时未曾看见,望五哥六哥见谅。。” 此番所言,言外之意便是在说他们两人长相普通,走在人群里与普通人无甚区别。 赵元晨听到这话险些气炸了,脸上带着怒火,手掌抓住案几,直接要掀桌子打人。 赵榆桉此时也气,但是他忍着,面上依旧带着几分浅笑,眼疾手快的按住赵元晨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看向赵司衔身边的姜姝砚,唇瓣带笑。 他们两人虽然看着举止亲密,感觉像是刻意为之。 因为他在那姑娘脸上的神情看见了淡然,以及眉宇间的不耐烦。 一时间脑海里蹦出来‘貌神合离’四个字。 他带着挑衅目光的看向赵司衔,“七弟,你身边这位姑娘看着兴致不高啊!是不是你平日对她不好?若是这样的话,七弟还是放这位姑娘离开比较好,免得伤害了她。” 这话无疑触及到赵司衔的逆鳞,但是他唇边的笑意并未消失,只是眸色阴鸷,眼底燃着滚烫的火焰。 原本放在姜姝砚肩上的手,下滑移到她腰间,手掌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 他掌心的温度,像是透过层层衣衫布料传进去,姜姝砚只觉得腰间那块皮肤烫的厉害。 赵司衔笑着看向姜姝砚,眼眸微眯,只是眸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阴寒之色,令人毛骨悚然。 嗓音低沉的开口,“本王对你好吗?” 此时赵司衔心里也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必须是‘好’,若不是,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放在她腰间的手逐渐收紧,十分刻意的提醒。 赵司衔这举动,姜姝砚又何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低垂着眼睑,神色十分淡然。 好半晌,才低声道:“王爷对我自然是好的。” 声音有些沙哑,但却意外的好听。 可细细听来,这话像是无奈之下的违心之言,没什么情感在里面。 可赵司衔却笑了,笑得得意而又狂妄。 于此同时,心里那出空出来的一块瞬间被填满,衍生出一种名叫满足的东西。 赵榆桉和赵元晨心中生出些狐疑,互相对视了一眼。 而赵榆桉面上不显,也跟着笑笑,意有所指,“想不到七弟如此怜香惜玉,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说完,不等赵司衔回话,便已然看向大厅,“七弟,我和六弟还有些事情,就先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赵司衔也自不会挽留他们,拿起酒杯抿了口酒,“知道打扰了,下次就别来了,门在那边。” 赵榆桉一凝,眼眸中泛起淡淡寒光,最后什么都没说,带着赵元晨走出包厢。 两人走出包厢后,顺着楼梯往楼下走,一路沉默无声。 走出云烟楼,两人上了马车之后,赵榆桉眸色阴沉的坐在位置上,拿起一旁的书翻着,“你也看出来了?” 赵元晨点头,一脸正色,“五哥,那女的不喜欢赵司衔。” “没想到赵司衔还是个情种,既然她不喜欢赵司衔,那她就能为我们所用,想办法与她搭上关系。”赵榆桉合上手中的书,随手扔在桌子上。 倏尔又想起些什么,“那女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赵元晨摇头,“五哥,赵司衔将她看得很严,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的人在璟王府外蹲了好几天,一点踪迹都没查到,而且璟王府里的探子也因为这事被拔了。” 赵榆桉蹙眉,脸上神色有些凝重,若有所思。 “五哥,既然她是赵司衔的人,能为我们所用吗?”赵元晨也跟着拧眉,问出心中所想。 “只要条件给够,不信她不答应。”赵榆桉回过神,唇边勾起一抹笑。 稍顿片刻,抬手示意赵元晨附耳归过去,他凑近赵元晨耳边,喃喃低语几句。 赵元晨坐直身体,脸上带着万无一失的笑意,眸色阴沉…… …… 云烟阁内。 自赵榆桉和赵元晨走后,此时拍卖已然过半,可姜姝砚却没说过想要什么东西。 反而对那些东西连眼神都不愿给,十分娴静的坐着,仿佛任何事物都进不了她的心,也无法让她提起任何兴趣,只让人感觉疏离、冷漠。 她这种神情,也是赵司衔最讨厌的,他想看见她脸上其他的表情,那怕是怒的、气的。 摊开案几上的拍卖名录,指着还未上场东西的名字,冷声开口,“来都来了,选一件,就当给本王个面子。” 姜姝砚眼睑低垂着,漠然拒绝,“我不喜欢……” 赵司衔唇角带着冷冷得笑,“不喜欢也得选,不然,本王今晚不会放过你……” 第26章 你飞不出本王的掌心 姜姝砚低垂的眼睫颤了颤,她知道赵司衔说的是什么意思,眉头紧蹙着,胸口也开剧烈起伏,仿佛是气到了。 上次他说不会放过她时,是在两年前,那时他整整要了她一夜,之后她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仿佛将所有的手段都用在了她身上,折磨、屈辱、难堪所有情绪混合在一起,逼得让她险些崩溃。 她转头看向赵司衔,眸色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赵司衔,我很记仇的……” 别人对她的好她记得,别人对他的不好,她更是不会忘。 赵司衔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抬起手轻抚了抚她的脸,“没事,你记,你又飞不出本王的掌心,本王也不在意,记仇也总比不理不睬的好。” 很多年后,赵司衔回想起现在,都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 说完,又挑眉看她,将案几上的名录推在她面前,“现在,给本王选。” 姜姝砚重重地呼出两口气,视线瞥过上面的字,随意指在上面的一个什么什么的簪子上面。 名字很长,她粗略扫过,并未看清,但应该是最小巧也是最好藏的一个了。 很快,便到了那簪子,其实不是簪子,而是一套头面。 头面华丽精美绝伦,那上面镶嵌着的珠子与玛瑙,又明眼人一眼看出,皆是上品。 在场有不少达官贵人身边都带着佳人,掌柜高唱完名字,说完起拍价之后,竟然有不少人举手竞拍。 整个大厅一时间热闹不少,眼看价格都出的差不多了,只有三位还在叫价。 赵司衔开口,“一千两……” 声音响亮,引来众人目光,众人有些面面相觑,片刻后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给她旁边那位姑娘的。 只是一千两买一套头面,就算再漂亮,也有点不值了。 又有两人罢休,现在只余下一人与赵司衔相争。 那人说完价,便朝着赵司衔拱手,“殿下,内人喜欢这套头面,希望殿下能高抬贵手。” 赵司衔微微咋舌,抬手挠了挠额头,油盐不进,“巧了,本王的人也喜欢。, 说完,叫出比他高的价格,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最终,那套头面以不属于它的价格被赵司衔拍下,周围之人纷纷抱拳恭喜,七嘴八舌…… “璟王殿下真是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可谓是深情……” “是啊!是啊,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想不到璟王殿下有一天也会拜倒在女子的石榴裙下,哈哈哈……” 头面被装进一个三层珐琅雕花盒子里被送上来,放在案几上,赵司衔将那盒子推到姜姝砚面前,“打开看看。” 姜姝砚瞳孔微转,脸上带着些疲惫,打开盒子。 入眼便簪子发钗,确实精美异常,近看更是华丽非常。 看了之后,姜姝砚便将盒子合起来。 赵司衔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想从里面见到些不一样的神情。 可姜姝砚眸色依旧十分淡然,并未有什么喜欢或者惊喜,未掀起任何波澜。 他心里有些不悦,碍于有外人在,没有发作出来,将盒子交给店小二,让云烟阁中人送到璟王府。 东西已经买好了,名也出了,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有些事情只能明天再办,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站起身牵起姜姝砚的手,出了云烟阁,打道回府。 马车四平八稳的行驶在街道上,此时街上行人稀少,摊边小贩也都收拾好了东西回家。 然而马车内,赵司衔将姜姝砚压在马车角落,狠狠地吻着她,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方才罢休。 赵司衔吻得急切而又深沉,一手抓住将姝砚的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揽着她的细腰,让她贴近自己…… 吻完之后,赵司衔将姜姝砚抱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亦是无话可说。 其实话赵司衔是有的,但是是姜姝砚不想与他多说话,宁愿闭着眼睛假寐,理都不想理赵司衔。 马车行驶出了街道之后,前面漆黑一片,四周也异常的安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突然之间,“咻”一声,一支弩箭带着凌厉的疾风划破黑暗,从一旁的车帘出射进来。 赵司衔武功高强,一早就揽着姜姝砚的腰,将她抱离开凳子,神色慌张,“没事吧!” 姜姝砚脸色苍白,僵硬着摇头,但是心有余悸,若刚才不是赵司衔眼疾手快,她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伤。 与此同时,赵司衔一手扯过面纱,示意她带上,一手拔出旁边的长剑。 他揽着姜姝砚出了马车,一边挥剑抵挡,趁着空隙抱着她跳下马车。 层层叠叠的藕色裙摆在秋风中被风吹散,美不胜收,颇有几分羽化登仙的架势。 两人跳下马车之时,弩箭的攻击也突然消失。 四周一片寂静,若不是地上乱七八糟的弩箭,都让人以为刚才所见皆是错觉。 赵司衔不敢放松警惕,把姜姝砚护在身后,肃然看向四周,还不忘提醒姜姝砚,“跟在本王身边。” 姜姝砚亦是如此,心跳加速,视线紧盯着周围。 倏尔,从两边房顶飞出十余个黑衣人,手持长剑,剑身在墨色黑夜之下泛着盈盈寒光。 好几个黑衣人朝着赵司衔挥剑砍来,余下一小部分之人拖住云深和那车夫,使他们无法脱身上前相助。 而赵司衔这边黑衣人的进攻显然就凶猛多了,虽不是招招下死手,但是却异常的难缠。 虽然难缠,赵司衔却依紧紧抓着姜姝砚的手腕,将她护着严丝合缝, 几招过去,那些黑衣人像是转变了进攻方向。 抽出人手,竟然开始朝着姜姝砚挥剑刺来,而且还专门朝着面上的地方挥剑,招式狠辣。 赵司衔一边抵挡黑衣人的攻击,一边担心他们伤到姜姝砚,同时兼顾,自然无法做到滴水不漏。 倏尔,赵司衔挡住姜姝砚面前的剑,身体一下露出破绽,却给他左侧的人留了空隙。 那黑衣人挥着长剑朝赵司衔手臂砍过来,狠辣决绝,长剑凛凛,散出的寒光令人头皮发麻。 千军一发之际,姜姝砚下意识高喊一声,“小心……” 第27章 又不是不脱 赵司衔余光瞥到,一把环住姜姝砚的腰,将她带着后退几步。 手臂被那黑衣人的长剑砍伤,鲜血迸溅,血液顺着伤口流出,瞬间寖湿他手臂上的蓝色衣袍。 可是赵司衔一声不吭,神色依旧冷冽,死死地盯着他们,于此同时还不忘安慰姜姝砚,“没事,别担心。” 他依旧紧紧地将姜姝砚护在身后,长剑握在手中微丝不动,仿佛那伤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受伤的也不是她。 黑衣刺客不断发起进攻,赵司衔连守带攻,以虚化实,招招致命。 没一会儿,那黑衣人已死伤过半,恰逢云深他们那边也解决了那几个黑衣刺客,赶来相助。 余下两个黑衣人自是知道打不过他们,挥剑虚晃一招,准备趁机脱身。 一旁的云深跃身上前将他们拦下。 赵司衔死死地盯着他们,冷声吩咐,“云深,不留活口。” 云深点头应下,带着那车夫拦住那几个黑衣刺客。 有云深在,此时也用不着赵司衔再出手,另一只手拉着姜姝砚退至一旁,倚在台阶处,将手臂伸到她前面,语调有些漫不经心,“给本王包扎。” 伤口处鲜血淋漓,殷红的血已经将周围衣服全部染红,看着触目惊心。 事关人命,姜姝砚自不会拒绝,上前熟练的掀开他手臂上的衣服,低头看了一眼。 伤口不长,但是有点深,斜穿在手臂上,狰狞可怖。 姜姝砚神色平静,声音也听着没有一丝起伏,“伤得有点深,要用针缝才行。” 说完,抬头又看向赵司衔,淡然的询问,“你马车上有伤药吗?” 赵司衔一动不动看着她,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像是十分享受她此时的关切,轻点点头,“有。” 姜姝砚回到马车拿了伤药和细布过来,边包扎边道:“先将血止了,等回去之后再上药。” 她指尖灵活,动作娴熟,像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三两下就将赵司衔的手臂包扎包好了。 正当两人说话期间,云深那边的黑衣刺客也全部解决完,尸体和鲜血凌乱的洒在地上。 云深前来复命,“殿下,都死了,没查到身份。” 赵司衔冷眼扫过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先回王府!” 所幸马匹并未受伤,还能继续行驶,上了马车之后,快马加鞭的朝着王府奔去。 然而就在马车行驶之后,赵榆桉和赵元晨从一旁巷子里缓缓走出来。 赵元晨眉头微微凝着,“赵司衔这么护着她,看来那女的对他确实重要,真是可惜,没能看清那女的长什么模样。” 赵榆桉盯着空旷的幽暗的街道,手指缓缓摸索着,思绪一下子飘的很远。 半晌之后,他倏地笑了一声,轻声呢喃,“倒是有点意思。” 说完,又突然想起些什么,拉着赵元晨道:“既然查不到那女的的身份,就从赵司衔那里去查,总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赵元晨点头,“好,五哥你放心,我会安排人去查的。” …… 城东,璟王府内。 东边厢房里床榻边,赵司衔大刀阔斧的坐在床边,全身只穿了一条白色裘裤,露出精壮结实,沟壑分明的上半身。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姜姝砚坐在他的左侧圆凳上,手中拿着针线正缝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缝完伤口,又拿起伤药撒上,最后再拿细布包扎好。 她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神色淡淡,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尤为娴静致远。 姜姝砚收好药瓶,正准备要起身,赵司衔给一边候着的云深使眼色。 云深意会,颇为有眼力见的将一袭白色中衣递上来,“麻烦姑娘为殿下宽衣。” 但是姜姝砚可不爱伺候,扬了扬手,语气淡然,“我手上都是血,还是麻烦你了。” 说完,拿起药箱,转身出了房间,没有丝毫的停留。 坐在床边的赵司衔没幽怨的瞥了一眼云深,“可真没用。” 云深低头,有些讪讪然的上前为赵司衔穿衣服。 衣服穿好之后,云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殿下,今晚上那些刺客是慕王和齐王的人,他们上次就已经在查姜姑娘的身份了,这次估计依旧还会查,要不要属下去做些什么?” 赵司衔垂眸思忖,眸色晦暗不明,深不可测,“不用,让他们查。” 姜姝砚医女的身份迟早会暴露,让他们自己查,逗着他们玩,也是一种乐趣。 云深脸上浮现起些担忧,欲言又止,斟酌了好一会儿措辞,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若是他们有意接近姜姑娘,姜姑娘一时受其蛊惑……” 余下的话云深没说,更主要的是不敢说,这话也是他想了好久的话,但是他相信他们家殿下能听明白。 果然,赵司衔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的瞥了云深一眼。 然而眸中寒光转瞬即逝,又变得阴暗幽深起来,唇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云深,你说她敢生了那心思,本王怎么罚她比较好?” 那自然是要将她关起来,锁在床上,夜夜承欢,省得一天天四处乱跑气他。 赵司衔这般想着,唇角的笑意更甚,脸上还透着些迫不及待。 云深顿住,有些无语凝噎,抿了抿唇,将口中的话咽下去了。 两人说话期间,赵司衔突然反应过来姜姝砚怎么还不回来,她对王府并不熟悉,担心她迷路,便让云深去看看。 半晌之后,云深从外面回来,硬着头皮道:“殿下,姜姑娘……她说她在隔壁房间歇下,还说殿下受了伤,要早些歇息。” 赵司衔脸色一沉,“腾”的一下跳下床,“反了她了。” 说完,气冲冲的冲向隔壁,一脚踹开房间,疾步朝着里间床榻方向走去。 只是床榻上,被褥折叠整齐,那里有姜姝砚的影子。 赵司衔心里一息,神色跟着慌乱起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准备唤人去找。 然而刚走到门口,眼角突然瞥到左侧盥室的纱幔后有身影晃动,他一把上前关上房门。 转身视线紧缩在帷幔后面,动作迅速,上前一把掀开帷幔。 姜姝砚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站在铜盆前,长发披在肩后,衣领微开,手中正拿着帕子擦拭着颈间白如凝脂般的皮肤。 见赵司衔进来,不动声色转过身整理衣领。 赵司衔眼底瞬间染上些欲念,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人吞噬殆尽。 他几步走到姜姝砚身后,伸手一把拦住她的腰,胸膛贴上她的后背,贪婪咻着她身上的玉兰清香,声音嘶哑,“躲什么?等会又不是不脱。” 第28章 我们要个孩子…… 姜姝砚身体一僵,手上动作也跟着停下,眼睑低垂,动作中带着下意识的闪躲。 抓住赵司衔那只在她腰间胡乱动作的手,嗓音有些冷,“乱动不利于伤口恢复。” 但赵司衔我行我素惯了,而且又这么多天没有见她。 看见她的一瞬间早就心猿意马,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哪里还想得到这里多,唇瓣吻在她的耳边,“你来不就行了,去床上还是在这里?” 此时不要说姜姝砚不想要,就算庆安帝来了,也拦不了他。 姜姝砚手未松,侧过来头,躲开他的亲吻,精致的眉头也跟着皱起。 这个动作令赵司衔顿了一下,眼里浮现上一丝不悦的神情,眼眸微眯,幽深寒凉。 也不再等她开口回话,另一只手抓住她腰间的腰带用力一扯,衣衫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 衣衫半解,青色小衣的带子系在雪白后背上…… “别……别在这……”姜姝砚挣扎不开,唇色苍白,气的发抖,心里觉得十分不堪。 只是赵司衔充耳不闻,反倒是一把将她按在墙壁上,身体死死地压住她。 他手臂箍着她的腰身紧贴自己…… 姜姝砚受不住,惊叫出声,“啊……”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神情看起来有些难受。 赵司衔炽热的吻落在姜姝砚的后颈……留下一串串暧昧痕迹…… 偶尔一声压抑的叫声与阵阵喘息从房间飘到院外,引得天上的弯月都隐在乌黑云层里。 …… 半个时辰过去,房间里动静渐息,却是一室旖旎,令人脸红心跳。 赵司衔左侧手臂上的里衣上面已经浸出酒杯大小的血点,他自己一点都不在意,看都没看一眼。 右手手臂依旧箍着姜姝砚的腰,轻轻的吻在她后颈,动作很是轻柔,像是在讨好和安抚…… 姜姝砚双手撑在墙壁上,双脚发软,任由赵司衔抱着。 她呼吸跟着乱了,脸上也带了些红润,但此时眼眸中依旧是没有什么波澜的,平静如水。 仿佛刚才与赵司衔亲密之人不是她,而是别人。 又过了一会儿,赵司衔逐渐平静下来,转过姜姝砚的身体,弯腰将她扛在肩头,朝着床榻走去。 将她扔床上的一瞬间,脱了周身的衣服,随意地扔下床,动作一气呵成,随后欺身而上。 赵司衔一把手指捏住她的下颚,声音嘶哑,“姝姝,你看本王。” 姜姝砚半点目光都未给她,冷漠的转过头,面朝着墙壁闭上眼。 脸上神情有些不耐与厌恶,眉宇间也紧蹙着。 “呵……”赵司衔冷笑一声。 笑过之后,又凑近她耳边,冷声威胁,“把眼睛睁开看着本王,否则你明晚就别回宫了。” 姜姝砚身体瞬间僵硬,连呼吸都顿住了,好片刻之后,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缓缓转过头,睁开了眼睛看向赵司衔,眸色冰冷,想是一把利刃,直戳赵司衔的心头。 然而赵司衔脸上也像是带着暴戾,更加阴沉,似乎是咬牙切齿,“真不知道那破太医院有什么好的,这么不愿意呆在本王的王府。” 赵司衔嫉妒、发狂,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不给她一点体面…… 这次赵司衔的动作有些狠,像是带着心有不甘的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赵司衔起身,站在床边盯着姜姝砚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去盥室清洗,脸上神情也依旧不见好。 姜姝砚紧闭着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她累极了,也顾不得要去清洗,只想睡过去,好像只有睡过去,这些羞辱与不堪就不会存在。 赵司衔回来之后,手臂上里衣上的血迹已经消失了,伤口也重新上药包扎过。 他端着一盆水走到床边,单手拧了帕子,掀开被子给姜姝砚擦身体。 不知是累极了还是怎的,赵司衔给姜姝砚擦身体的时候,她全程都睡着,呼吸均匀。 擦完身体,赵司衔又拿了伤药过来给她擦,今晚上他用力了些,有几处都被他咬破了皮,不擦药,伤口好的慢。 然而药膏刚触碰到姜姝砚锁骨的伤口时,姜姝砚猛地睁开眼,眸中带恨的看着他,拉高了被子,“你干什么?” 赵司衔坐在床头,一边去掀她身上的被子,一边解释,“给你上点药。” 姜姝砚也冷笑,“赵司衔,你打一棒子给一颗糖的手段,你用得还真是得心应手。” 她说的每一句话,无疑都戳到赵司衔的逆鳞。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赵司衔从床边跳起来,怒不可揭,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声音跟着渐冷,“本王不会那么对你……” 然而赵司衔话为说完,姜姝砚便打断了他,“那我现在身上的伤是拜谁所赐?” 赵司衔的脸瞬间变了,阴森阴沉,怒火中烧的盯着了好一会儿,将药瓶扔在被子上,转身出了房间。 许是心里头憋了许多气,走出房门的瞬间,将房门摔得“砰砰”作响。 外面候着的丫鬟担心出事,小心翼翼的进来询问姜姝砚。 她没什么事情,打发了丫鬟,让她们关上门就去休息吧,她这里不需要伺候。 待房门被关上之后,姜姝砚自己掀开被子擦了药。 只是这件屋子屋子没有她的里衣 ,之前身上穿的那件里衣是可以穿的,其余的都湿了,穿不了。 姜姝砚穿上里衣,躺在床上睡去,没有赵司衔在,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睡到半夜之时,姜姝砚隐隐约约感觉到床上躺进来了一个人,醒了一瞬,但实在是架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赵司衔顺着她的身形躺在她身后,抬起她脑袋将手伸过去,让她睡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受伤的那只手放在她的腰间,紧紧地箍着她,将她抱在怀里。 他低沉的声音在姜姝砚耳后响起,“今晚是本王不好,你以后也别说那话来气本王。” 说完,顿了一下,又压低声音,“姝姝,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29章 那是皇室血脉 “轰”一声,姜姝砚瞬间清醒,睁大了眼睛,但既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 可身体却在他说出那话的一刻僵硬了下来。 赵司衔抱着她,自然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反应,知道是姜姝砚醒了。 可等了片刻,且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低沉的声音又道:“姝姝,有了孩子,我便能向父皇请旨……” 庆安帝不会同意他娶姜姝砚,但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那就是皇家血脉……尽管这条路很难,他都要为她做好充足的打算。 而且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会很喜欢,就像喜欢她一样。 然而姜姝砚依旧没有回话,但眼眸流转,脑海中在不断的思忖。 已至到最后,姜姝砚都未曾回话,床榻内静得能听见外面案几上烛火跳动的声音。 反倒衬得像是赵司衔自言自语,这话也是他自己说给自己听的,在寂静的深夜里,无人回应。 赵司衔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好像只要一松手,姜姝砚就会消失了一样。 他这辈子都认定她了,他不会放手,也不可能会放手,死都不会放手。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赵司衔就醒了,此时的姿势还是昨晚上睡前的那个。 姜姝砚依旧睡在他怀里,眉宇舒展,神情娴静,岁月静好。 赵司衔轻抬起她的脑袋,将手臂抽出来,又盯着她的侧颜看了许久,轻轻的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才翻身下床。 姜姝砚醒之后,又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她一醒,撑着床榻半坐起身,也未唤丫鬟进来进来。 就这么半坐起身,背后垫着枕头倚在床头想着事情。 昨晚赵司衔说的那话还历历在目,可是她不能怀孕。 只要一怀孕,说不定便会死得尸骨无存,以那人的手段,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从未想过要留在皇宫,也从未想过要留在璟王府。 就算现在不能想到办法离开,等时间一到,她也能出宫,回到陇西,只是这个方法少不了要多吃些苦,也少不了被赵司衔折辱。 姜姝砚思来想去,想了许久,都未曾想到能与赵司衔断了关系的办法…… 房间内寂静,秋日光线透过一旁的轩窗照射进来,将房内照得昏暗朦胧。 倏地,房间“砰”被人从外面推开,打断姜姝砚的思路,她抬头朝着屏风后面看过去。 赵司衔从屏风外面走进来,手中捧着一套淡紫色衣裙,上前放到被褥之上,视落在她身上,目光缱绻深邃,语气带着些柔和,“起来用早膳吧!” 姜姝砚没动,抬眸看着她,一语不发。 她什么意思,赵司衔自然懂,但是他不想出去。 他不动,姜姝砚也不动,互相看着彼此,似乎是在比耐心和定力。 过了好片刻,赵司衔轻“啧”了一声,眸色幽怨似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屏风,走到厅外的扶手椅上坐着。 此时姜姝砚才起身,背对着屏风穿衣,她三两下穿好衣服,外面赵司衔又唤了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梳妆。 今日一天自然是在璟王府里度过,赵司衔用完早膳,要去处理朝政,也把姜姝砚带去了书房。 云深和墨楚已经见怪不怪,在他们眼里,只要姜姝砚不跟他们殿下吵,别说进书房了,就是看奏折,也未尝不可。 赵司衔的书房她倒是来过许多次,有一侧书架上面专门放着医书,她每次进来时就喜欢看这些医书。 坐在扶手矮椅上,娴静柔和,少了平日里的一些清冷孤独。 两人在书房一待就是一天,晚间用过晚膳之后,赵司衔送她回宫,姜姝砚换回了她出宫时穿得那身青色医女装扮。 她出宫时空无一物,回宫时也自然如此,赵司衔拍下的那套首饰头面,她也留在王府,一样都没带。 等赵司衔发现的时候,紫色衣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案几的方形托盘上,头面盒子也放在衣服旁边。 赵司衔盯着两样东西看了好半晌,招来云深,冷声吩咐,“明日将这些东西送到她手上。” 他送的东西,她岂有不要的道理…… 这边姜姝砚回到西巷,推开院门的时候,岁兰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张望着院门口。 见她回来了,几步跑上前,一脸高兴,“姜姐姐,你回来了。” 姜姝砚轻点点头,唇边带着些浅笑,“回去休息吧!你也等很久了。” 岁兰也跟着摇头,圆润可爱,“不累,姜姐姐,可要沐浴?我去准备东西。” 走到门边姜姝砚脚步一顿,昨晚确实没有沐浴,转过头看着她,“好。” 进到房间内,姜姝砚走到梳妆台边,去拿避子的药丸,倒出来两颗,吃进嘴里的瞬间,便发现这药不对劲。 起身将嘴里的药吐到房间内的花盆里,又倒出两颗,仔细观察了一下,又放在鼻子处闻了闻,才慢慢将手心的药丸倒进瓶子里。 她的药被人换了,赵司衔想让她怀孕,又结合昨晚上赵司衔给她说的那话,姜姝砚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赵司衔让岁兰换了她的药,估计是猜到了她不想怀孕。 但命人让岁兰偷偷换药,看来是铁了心的要让她怀孕,而且此事还不打算让她知道。 姜姝砚坐了片刻,起身将瓶子又放回原处,脸上神色十分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沐完浴洗漱完之后,姜姝砚躺在床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眉头不留痕迹的紧蹙着。 配这些药对她来说很简单,只是这次的药要藏好些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一同去太医院上值,在路上刚好听见前方的小宫女们压低声音讨论,“你听说了吗?璟王殿下身边好像有一美人,前日晚上还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呢!” 另一个宫女也跟着道,“真的假的,璟王殿下不近女色这么多年,都还未娶王妃呢!不会是先养了什么外室侍妾之类的吧?” “这事宫里宫外都传遍了,肯定是真的,听说璟王殿下可宝贝呢!平日里都舍不得带出来的……” 姜姝砚走在她们身后,几人的谈话尽收耳底,脸色唇色却是一片惨白。 岁兰神情也有些担忧,“姜姐姐,你没事吧?” 第30章 以你医女的身份,配吗? 姜姝砚脸色苍白的摇头,心里也同时明白过来赵司衔上次带她去马球场,这次又带她去云烟阁的目的了。 不是逼她妥协,他是故意的,故意带她出去的,就是为了让庆安帝知晓她的存在,知道他身边有人了,知道赵司衔被她所迷惑。 但凡金陵中有权势的人家,都会顾忌到这一点,从而心存芥蒂,他议亲之事,便会难上许多…… 前面小宫女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听说璟王殿下可宠了,每次璟王殿下带她出来,她脸上都是蒙着面纱的,所以现在还没有人知道那姑娘是什么模样呢!” “真的啊!那说明璟王殿下是真的喜欢那女子,可见才对她这么好,舍不得人家受委屈呢!”那宫女俏笑着,神情中透着艳羡。 “是啊是啊,听说当天云烟阁的时候,璟王殿下一掷千金的样子,大家好多人都看见了,真不愧是璟王殿下……” 姜姝砚跟在他们身后.,神色肃然,心里却一时一片寒凉。 赵司衔对她好?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能感觉到的只有羞辱与不堪。 那几个小宫女走令走到御道的另一边岔路,姜姝砚走向太医院的方向。 然而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太医院的医女们也是在议论这赵司衔的事情,甚至比那还要夸张。 她装作不知道,垂下眼睑默默的忙着手中的活,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切都置身事外。 谣言止于智者,对于姜姝砚来说,她定然是不会开口说些什么,反正也没有见到她的真面目,两三日也就消停了。 中午姜姝砚回到房间,看见屋内圆桌上摆着那套紫色衣衫和那头面盒子。 只觉得浑身冰冷,头脑嗡嗡作响,心头突然有些难以呼吸。 进屋走到桌边,视线落在那两样东西上面,看了好一会儿,才沉重的叹息一声,将东西拿到花卉菱角柜里面藏着。 本以为她与赵司衔这传言第二日也该消停了,但是姜姝砚没有想到。 这件事非但没有消停下来,反而越演越烈,甚至宫里还有九殿下赵铭硕开设的赌局。 都在赌赵司衔能将她娶回家做王妃。 有半年的、一年的、两年、三年的,赵铭硕兴高采烈的吆喝,别看这么小赌,前来下注的人还真不少。 赵司衔听说之后,前来看热闹,好些朝中大臣都纷纷询问,他也只是笑着不语,至于是那个时间他一个字都不透露。 但却直言不讳的邀请,让他们到时候来璟王府上喝喜酒。 他这个当事人都出来了,自然是越演越烈…… 恰逢赵榆桉和赵元晨也听说了此事,进宫来凑热闹,赵榆桉直接在最后不娶的地方押了五千两。 此事闹得如此之大,赌局开设没过三天,庆安帝便依次召见了赵司衔和赵铭硕。 庆安帝召见赵司衔谈话,谈了足足一个时辰,后来赵司衔从宣政殿出来的时候,殿外候着的太监一脸就能看出来,璟王殿下脸色不太好。 纷纷猜测应该是与那姑娘有关。 至于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并无其他人知道。 倒是见完赵铭硕后,从宣政殿内出了一道旨意,赵铭硕九殿下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 而此事也无人再提,虽然无人再提,但是私下宫女们该讨论还是讨论,只是小心谨慎了些,不似之前那般明目张胆。 姜姝砚对此一无所知,岁兰也自然不会将此事告诉她。 况且这几日太医院有些忙,等她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宫里赵司衔和她的那些传言都渐渐消停了。 这对她而言是好事,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而且这几日赵司衔也并未让人传话给岁兰,说要见她,心里正思量,莫非是赵司衔将庆安帝的话听进去了? 只是姜姝砚没有想到,赵司衔她没先见到,反而是另一个人要见她了。 那就是从小将赵司衔扶养长大的蓉贵妃。 姜姝砚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一时间有些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提着药箱跟在前来传话公公的的身后了。 上次蓉贵妃说要见她,其实就是赵司衔假借蓉贵妃的口谕见她,而这次定然不会是赵司衔了。 这次是因为她,有可能蓉贵妃知道了她,所以才想要见她。 按理说,她此时应该是紧张或者慌乱的才是,可此时却无比镇定,心如止水般的镇定。 那太监将她带进了蓉贵妃的兴乐宫,进入殿内,映入眼帘的便是四角雕花山水玳瑁屏风,精美华丽。 绕过屏风走进殿内,殿内最里面围着一层纱幔,蓉贵妃倚在纱幔里面的软榻上假寐,一旁案几上的金猊兽香炉正冒着阵阵幽香,沁人心脾。 姜姝砚走到殿中央,跪下磕头请安,“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姜姝砚正磕着头,也不知眼前情形如何。 只是蓉贵妃并未开口让她起身,她就得一直跪着。 大概跪了半盏茶的时间,帷幔之后的蓉贵妃才慵懒得开口,“起来吧!” 正当她起身的时候,两个宫女收了殿内帷幔,姜姝砚视野也开阔起来,看清了倚在软榻上的蓉贵妃。 一头秀发梳着高髻,金步摇金簪相互点缀,精美华丽,身上一袭刺绣牡丹绯色长裙,丹凤眼妩媚多情,一颦一笑,艳丽十足。 蓉贵妃也看清姜姝砚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抬手示意身边的几个宫女退下。 随后姿势慵懒的靠着软枕上,眉眼带笑,“生得不错。” 说完,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些凌厉,“可知本宫让你过来所谓何事?” 姜姝砚低垂着头,面上神情淡然,朝着蓉贵妃行礼,“奴婢不知,请娘娘明示。” 蓉贵妃抬头指尖,轻拢了拢脑后的头发,目光落在姜姝砚脸色,莞尔一笑,“前几日宫中传出的那传言,本宫便知道了,那女子是你。” “娘娘……”姜姝砚抿唇,低低地唤了一声,只不过刚说了两个字便被蓉贵妃抬手打断。 “本宫原本不知道是你,是司衔主动说的,他还说……你早在三年前就是他的人了,他还说想娶你,本宫竟不知他如此深情。”蓉贵妃看着她,又轻笑一声。 下一瞬,她唇边依旧带着盈盈笑意,可眸光凌厉尖锐,“可是,以你医女的身份,配吗?” 第31章 当个侍妾的都没有资格 殿内一时很安静,气氛也带着些不寻常的凝重。 姜姝砚低垂着头,没有开口说话,内心却是一片寒凉。 脑海里不断想着措辞,斟酌片刻,嗓音清润的开口,“娘娘,奴婢从未有过妄想。” 蓉贵妃倚在软榻上,妩媚一笑,唇边梨涡轻陷,眸中泛着冷光反问,“是吗?” “是。”姜姝砚郑重点头,神色一片坦然,思忖片刻,又接着道:“娘娘,奴婢只是一介宫女,殿下他手段了得,奴婢无还手之力。” 她话音刚落,蓉贵妃脸色一沉,唇边带着丝丝冷笑,语气也带着些质问,“你的意思是司衔强迫的你?” 这便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认为是她引诱了赵司衔,不愿相信从始至终都是赵司衔强迫的她。 姜姝砚眼睑低垂,提起裙摆跪下,拱手行礼,声音清脆,“请娘娘明察,奴婢一心学医,心无旁骛,从未有过别的心思,也不敢有别的心思。” 蓉贵妃眼眸微眯,眸中透着些寒光,指尖轻扣着白瓷茶杯,细小清脆的声音游荡殿内。 她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想从她脸上看到些刻意的伪装与一些别有用心的破绽。 然而自始至终,姜姝砚神色都十分淡然,一副不卑不亢,沉着冷静的样子。 饶是蓉贵妃在宫里见过不少别有用心之人,也遇到过不少阴险毒辣之事,都没看透姜姝砚此时的心理。 要不就是她伪装的太好,要不就是她所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蓉贵妃眼眸微眯打量着她,继而复笑,“好一个‘心无旁骛’,只是本宫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遇到过,你这样的,本宫见得多了。” 姜姝砚神色依旧淡然,声音清脆,“娘娘,奴婢不敢肖想殿下,请娘娘明察。” 蓉贵妃冷笑,“本宫不是司衔,也不吃你那一套,少拿那一套说辞来糊弄本宫。” 说完,拿起案几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陛下十分看重司衔,将来不管是王妃也好,还是侧妃也罢,都只会是朝中重臣之女,而你,连当个侍妾的都没有资格。” “本宫给你七天时间,与司衔断了关系,本宫就饶你一命,如若不然,本宫定要你……” 蓉贵妃话未说完,殿门外响起一道暴戾的呵斥声:“滚开,谁敢拦本王……” 来人的声音两人都异常的熟悉,是赵司衔。 姜姝砚闭眼抿唇,脸色也开始变得稍显沉重。 蓉贵妃也朝着门口的房间看去,眉宇微蹙,显然是对赵司衔擅闯一事有些不快。 只是里面的人还未反应过来,殿内“砰”的一声从外面被人大力推开,一道紫色身影从外面径直走进来。 赵司衔疾步走进来,呼吸急促,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的姜姝砚身上。 也顾不得给蓉贵妃请安行礼,直接把姜姝砚从地上一把拽起来,抓住她两侧的手臂,从上而下的打量着,见她并未受伤,全身上下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蓉贵妃精致的眉眼紧蹙着,看着赵司衔那着急的动作,眼眸中带着隐隐不悦,语调肃然寒凉,“司衔……” 彼时赵司衔才转头看向蓉贵妃,朝着蓉贵妃拱手请安,“儿臣参见母妃。”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蓉贵妃也自然不会怪他,莞尔一笑,“起来吧!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母妃?” 赵司衔站直身体,抓住姜姝砚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语气中却带着些急切,“母妃,父皇将我和她的事情告诉你了?此事是儿臣的错,母妃,你不要为难她。” 荣贵妃一顿,唇角又勾勒起一个弧度,意有所指,“母妃只是叫她过来问几句话而已,你着什么急?” 他自然着急,原本他在宫外王府内,突然收到他母妃要见姜姝砚的消息,在这个时候,独自召见她,除了是与他相关的事情,还能有其他的事? 前两天他借着传言的事将他和姜姝砚的之事告诉了庆安帝,庆安帝只是看了他半晌,什么都未说,只是让他先回去,说此事容后在谈。 他自然知道此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动庆安帝,所以他才要姜姝砚怀孕,这样那就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庆安帝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同意娶她。 那怕不是正妃,将来他也只会有她一个,会好好对她,用一辈子去弥补她。 可他母妃在此关头单独召见她,除了为难,他想不到其他的。 赵司衔又拱手行礼,“母妃,不如让她先回去,儿臣有些事情想对母妃说。” 蓉贵妃一凝,看了看被赵司衔揽在身后的姜姝砚,朝着姜姝砚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姜姝砚行礼应下。 趁着此间隙,赵司衔转头看着姜姝砚,对着她做口型,“晚上等着本王。” 姜姝砚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神色淡淡的转身离开,离开的时候,脚步迅速,背影看着有种如负重释的错觉。 她走出兴乐宫,只觉得浑身疲惫,像是身上背着千万斤重担似的,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管不顾的一走了之,也想什么都不管不理…… 顺着御道往西巷走,经过一段御道时,赵榆桉和赵元晨迎面从另一边的御道走过来,看着架势,是要进后宫见各自的母妃。 姜姝砚眸色微凝,他们打过两次照面,虽然蒙着面纱,可眉眼却露在外面的,但是还是担心会被他们给认出来。 左右两侧又没有岔路,若是此时转头就走,那就是更加引人注目了。 她压低了眼睑,在他们经过时,退到一旁行礼让路。 索性那两人正说着话,并未发现有多关注她。 下意识的轻舒了一口气,正转身朝着前方走去,身后突然传过来一道冷冽声音,“站住。” 姜姝砚一顿,眉头微蹙,片刻后,又敛了神情,转过身朝着他们二人请安,“两位殿下有何吩咐?” 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好半晌,姜姝砚如芒在背,才又听到一声肃然的声音,“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第32章 占有欲作祟 姜姝砚面色不显,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容色姝颜的脸。 皇宫里从不缺美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姜姝砚这张脸,确实是美的。 两人刚将目光落在她脸上,一语不发。 特别是赵榆桉,目光似鹰隼般深沉,死死地落在她的脸上,一动不动。 姜姝砚手心逐渐冒出些细汗,正思忖着如何脱身。 倏尔,他们身后又走来一穿着粉色衣裙的宫女,姝色艳丽,朝着两人行礼请安,随后又朝着慕王道:“殿下,娘娘已经在等你了,特意派奴婢前来迎接。” 赵元晨摆了摆手,转头轻应一声,“知道了。” 侧头见赵榆桉还盯着姜姝砚,抓住他的手腕,拧眉提醒,“五哥,走了。” 顷刻间,赵榆桉收回视线,指尖缓缓摩挲,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抬手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走吧!” 而姜姝砚此时却是无比惊异,因为那粉衣姑娘不是别人,就是前段时间,杜太师派人来杀她那晚,救了她之后又突然跑掉的那姑娘。 那晚之后,她一直都在留意各后妃宫中的各个宫女,却始终没有找到她的踪影,却没想到,她居然在良妃宫中。 良妃有专门的诊脉太医,她也跟着那太医去过良妃宫里几次,只是并未见到那姑娘的身影。 只是现在她知道了那姑娘是在良妃宫里,之后要找她,就容易多了。 她有些话要问她,想问她为何要救她?救了她出来之后,又为何要离开? 至于赵榆桉和赵元晨有没有将她认出来,她不确定。 赵元晨情绪外放,那神情举止,显然是没有将她认出来的。 但赵榆桉却不一样,从这两次见面便可得知,他心思深沉,外表笑意盎然,实际内心算计万千。 所以他有没有将自己认出来,她一时也不得而知,但是她潜意识还是觉得,不要将她认出来比较好,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姝砚提着药箱回到太医院之后,此时时间也不早了,许多宫女都已经下值了,岁兰还在太医院里等着她。 她将东西放好,和岁兰肩并肩走在回西巷的御道内,岁兰看着她小声道:“姜姐姐,贵妃娘娘找你所为何事啊?” “没什么事,就找我去过去把了个脉,问了我几句话而已,然后就让我回来了。”姜姝砚一脸平静的说话,只是这话半真半假的随意说了几句。 岁兰就算怀疑,也不会将话问出来,她是赵司衔放在她身边。 一开始美其名曰说是照顾,其实是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顺便再将她在宫里遇到的事情告诉赵司衔。 回到住处之后,两人一起用了晚膳,姜姝砚准备洗漱了睡觉,岁兰看着她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才压低声音道:“姜姐姐,殿下等会儿要过来,你先别睡。” 姜姝砚顿住,眉头微蹙,眼眸中也带着些不耐。 最后还是只洗漱了,穿戴整齐的坐在外面圆桌旁,垂眸看着手上的医书,若是自己不了解之处,也会拿笔记下来。 她看得入迷,赵司衔推门进来时,她依旧专注着手上的医书,未曾发现是他进来了。 而在赵司衔入眼便是姜姝砚窈窕纤细的身影,她眉目温和的坐在圆桌边,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看着手中的书。 屋内烛火散发着朦胧光晕,像是在她身上洒着一层薄薄的金光,神色无比柔和。 与平日里那清冷疏离的模样有着大相径庭的区别,此时更是宁静脱俗,宛如月中仙。 露在外面的肌肤洁白如雪,肤若凝脂,赵司衔看得眼热,心令他想到些她衣衫之下的旖旎风光,顿时口干舌燥。 他抬脚上前走了一步,原本专心看书的姜姝砚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转头朝着门口看过来。 倏地,脸上温和的神情凝在脸上,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快,转瞬即逝,又恢复如常。 赵司衔看她看得专注,她的这些神色自然无法逃过赵司衔的眼睛,眸色一凝,眼中泛着些寒光,危险而又深沉。 他转身关了房门,一步一步走进姜姝砚,走到她身边站立着,衣衫紧贴,咋一看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 而赵司衔拔修长身影的笼罩着她,像是带着些主权宣示,亦像是无端的占有欲在作祟。 姜姝砚的视线原本是落在书上的,可此时赵司衔站在她身边,她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看书,索性合上书,放在一边,抬头看向赵司衔。 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视线相对,一动不动的看着彼此。 屋内安静,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案头上的烛火微微跳动,将两人的身形照得忽暗忽明,姝色容颜更显瑰丽。 赵司衔瞳孔里全是姜姝砚的身影,呼吸渐渐沉重。 他本就对她没什么抵抗力,如今被她那么看着,仿佛天雷勾动地火一般,心里那欲念越演愈烈,余下的什么都不想管。 抓住姜姝砚的胳膊,一把将她从圆凳上提起来,身体上前抵着她,手臂环过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对准她的唇便吻了下来。 赵司衔虽然吻得强势,却不暴戾,更多是想引诱她,与他一起沉沦其中……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都有些乱。 赵司衔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姜姝砚潋滟的唇瓣上,眸色幽暗深沉,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脸上,灼热而又滚烫。 看了半晌,又一把将姜姝砚拥进怀里,双手箍的死死地,脸埋在她颈间,像是特别害怕她消失不见似的。 姜姝砚眼睑低垂着,脸上带着些不寻常红,唇瓣微张,呼吸急促。 双手抵在他的侧腰,将他往外推了推,没推开,就着这个动作,声音嘶哑的询问,“殿下不出宫吗?” “母妃找你说什么了?”赵司衔答非所问。 “就是找我问了几句话,没说什么。”姜姝砚轻声回话,眼中透着些疲惫。 赵司衔松开她,抓住她的手臂,死死地盯着她,语调俨然,“姝姝,你在骗本王。” 第33章 乖,就一次 他这话脱口而出,语气中并未有疑惑的意味,而是带着万分肯定。 姜姝砚也看着她,抚开他的手,勾唇轻笑了笑,“我能瞒着殿下什么,殿下不是都已经见过贵妃娘娘了吗?” 赵司衔依旧紧盯着她,眸色晦暗不明,像是带着别样的情绪。 看了她半晌之后,神情肃然,“不管母妃给你说了什么,你都不准听,你是本王的人,自然也是听本王的,知道了吗?” 他语调却一如既往的强势,带着无与伦比的占有欲。 姜姝砚神色淡淡,听他说完这话,不知为何特别想笑,想笑他天真,还想笑自己无力。 且不说蓉贵妃不会同意,就连庆安帝也定然是不会同意的,滔天皇权面前,她从来都身不由己。 连活下来,都是万分庆幸…… 她一时间无话可说,没点头答应也没摇头拒绝。 赵司衔半晌没有等到回应,心里有些没地,但是也不想逼问她,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朝着床榻上走去。 姜姝砚心里一息,呼吸急切,激烈的针扎起来,“放开……” 岁兰就住在她的隔壁,旁边院子里还有太医院的其他医女,若是让她们听见了,她日后面对她们,得多难堪。 可赵司衔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他迫切想要抓住她,确认她还在自己伸手就能触碰得到的范围。 因为今日蓉贵妃的话,让他有些害怕,他怕姜姝砚知道了会多想。 他们走到如今这一步,本就是他强求,若是再出现什么其他人,他怕日后姜姝砚会更厌恶他。 什么靖阳侯嫡女,谢太傅之女,他都不要,他只要一个姜姝砚…… 赵司衔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身体紧压着她,将她的两只手举过头顶按住,扯过一旁的披帛拴在床头。 他手上动作不停,边脱衣边急切的吻着,“乖,就一次,本王轻些。” 姜姝砚面容难堪的闭上眼,放弃了挣扎,像是习以为常,也像是麻木不仁。 赵司衔吻上她的眉眼、脸颊、唇瓣,动作急切,但又十分虔诚…… 屋外秋风阵阵,不知何时下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答答的打在房顶。 雨水在屋顶汇集,顺着青瓦蜿蜒滴落,滴在屋檐下石板上,掩下房内暧昧而又旖旎的声音。 屋内烛火幽幽,隔着纱幔在床榻里侧映下两人缠绵身影,抵死缠绵…… 结束以后,赵司衔并未起身,松开绑住她的双手,一把姜姝砚抱在怀里, 他眸中的满是几乎疯狂的痴迷,嗓音低沉,“姝姝,你是本王的,任何人都不能将你从本王身边抢走。” 说完,又将姜姝砚往怀里揽了揽,抱得更紧了些。 姜姝砚闭着眼,呼吸还有些乱,但却没有开口说话。 赵司衔没有得到回应,垂眸看了看姜姝砚的脸色。 见她一脸疲惫,眉宇间又浮上些心疼,轻声安抚,“睡吧!不要多想,万事都有本王。”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赵司衔突然想到些什么,将手臂从姜姝砚脑袋下抽出来,起身穿衣,出了房门。 姜姝砚在他起身的时候,睁开了眼,翻了个身,朝着床榻里面躺去。 她本以为赵司衔是要离开了,她正准备起身吃药,可谁知不一会儿他又推门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盆水和帕子。 他将铜盆放在床榻边的圆凳上,作势要掀开被子要为她擦身体。 姜姝砚那里还敢睡,一下翻身起来,眸色警惕的看着他,伸手去接他手中的帕子,“我自己来吧!” 赵司衔微怔,心里知道是为什么,但却固执的不愿意去想。 连忙安慰自己,她只是还未习惯,之后就好了,上次不也给她擦了嘛,慢慢来,慢慢来…… 他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转身绕过屏风去了外面,坐在外面的梨木圆桌边,背对着她。 姜姝砚也不敢迟疑,快速擦了身体,换上了干净的里衣。 刚系上带子,赵司衔站起身又走了进来。仿佛身后长了双眼睛似的。 赵司衔将铜盆端了出去,又回到房间内,关门上前坐在床边。 姜姝砚背后靠着软枕坐在床上,手中捧着本医书看,见他还不离开,神情淡淡的提醒,“再不走,就要了错过出宫的时间了。” “关心本王?”赵司衔一怔,顿时心花怒放,唇角带着盈盈笑意。 “奴婢只是担心殿下连累奴婢,毕竟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她眼睑都未抬,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书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言下之意便是自己没有靠山。 赵司衔眼眸微眯,眼中泛着些危险的光芒,舌尖舔舐着后槽牙。 他一把抽出她手中的医书,随意往地上一扔,“不睡了?不睡就继续,反正本王还没满足。” 姜姝砚怔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呼吸也跟着沉重起来,随后面朝着床榻里面躺下,语气冰冷,“我要睡了,殿下请离开吧!” 赵司衔挑眉,脱了鞋子也跟着躺在床上,胸膛紧贴上她纤细的背脊,揽腰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隔着绸缎里衣,姜姝砚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滚烫与灼热,身体也跟着蜷缩着,试图想独自一人舔舐伤口。 “不想睡了?”赵司衔不满她这举动,出言威胁。 姜姝砚一顿,身体僵住,一动不动。 “睡吧!等你睡着了,本王再离开。”赵司衔心情甚好,又跟着补充一句,“不会让人发现的,你放心。” 第二日一早,天色渐明,满室清辉。 姜姝砚醒的时候,赵司衔已经不在了。 她昨夜睡得太沉,不知道赵司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是他躺的那个位置已经冷到冰凉,显然是离开很久了。 穿了衣服起身,拿出新配的避子药丸吞下,刚吞下药丸,岁兰便推门进来,手中端着热水。 “姜姐姐,你醒了,先洗漱吧!”岁兰走进去将铜盆放好,拧了帕子递给姜姝砚。 洗漱完,用过早膳之后,两人去太医院上值路上。 岁兰犹豫半晌,才拉着她的衣袖小声道:“姜姐姐,德妃失宠了,陛下罚了她思过,昨日下午四公主来找过你,你不在,四公主就走了。” 姜姝砚怔住,蹙着眉头询问,“这事昨日怎么不告诉我?” 第34章 划了她的脸 按理说,岁兰不会这么大意的,不然当初赵司衔也不会将她送到自己身边。 岁兰连忙摇头解释,“不是的,姜姐姐,昨日我将此事告诉了殿下,殿下说此事没必要告诉你,白白让你心烦,所以才……” 她后面声音越说越小,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 然后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姜姐姐,我担心四公主又会对你做什么,而且殿下为他你做了很多……” 姜姝砚凝视着她,岁兰被看得讪然,最后一句话声音越说越小,被她看着,连话都没有说完。 这话姜姝砚只想笑,什么叫为她做了很多,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择手段罢了。 他所受的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因果报应而已。 姜姝砚面上不显,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四公主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赵岚欢确实不能将她怎么样,更遑论一个不受宠的公主,顶多语言上一些冷嘲热讽而已。 说实话,在宫里这些年,特别是与赵司衔在一起的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伤害不了她分毫。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她上午才说过这话,她下午就遇到了四公主赵岚欢。 姜姝砚内心轻笑,还真是冤家路窄。 “四公主。”姜姝砚与同行的医女停下,一起行礼请安。 赵岚欢碍于之前那事,本就对姜姝砚有气,更何况这次姜姝砚还害得她母妃失宠,自然是更加恼怒。 她眸色阴狠恶毒,看向与她同行的医女,手指指着她,“你可以走了。” 那医女也是一愣,有些茫然,狐疑的询问,“四公主……” 赵岚欢像是一只炸毛的猫,顿时满脸戾气,“听不懂本公主的话是吗?本公主让你滚。” 姜姝砚侧头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离开,那医女回了她一个眼神,行礼应下,随后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开。 待那医女消失在宫墙转角处之后,赵岚欢才上前一步,清丽的脸色带着冷笑,“给本公主跪下。” 可姜姝砚站着未动,脸色神色不卑不亢,声音清脆,“敢问公主,奴婢可是犯了什么事?” 赵岚欢也未想到姜姝砚敢这么跟她说话,顿时看向身边的宫女,手指指着她,歇斯底里,“给本宫摁住她。” 她命令一下,她身边的四个小宫女顿时一起上前,齐刷刷的对她动手,将她双手押着,摁在地上跪着。 姜姝砚抬眸看她,眸色一脸沉寂,“四公主这是干什么?奴婢恪守宫规,并未有得罪公主的地方。” “得罪?”赵岚欢冷笑,面上狰狞可怖,“你引诱父皇不成,还害得本公主的母妃失宠,你还说你没有得罪,你简直是罪大恶极。” “四公主,你多心了,陛下宠幸与否,都不是奴婢与你能够决定的。”姜姝砚视线落在赵岚欢的脸上,神色淡淡的解释。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赵岚欢也确实不够聪慧,但凡有点头脑,都不会觉得是她在其中做得手脚。 但此时赵岚欢怒火中烧,哪还想得到这些,只想发泄这几日的不满与委屈,“本宫不想听你这些,就是因为你,母妃才失得宠,本公主不收拾你,难消本公主心头之恨。” 姜姝砚心头一跳,拧眉凝望着她,“四公主……” 她话未说完,赵岚欢便打断了她,脸上狞笑着,抓过一边的宫女,厉声道:“给本公主找把匕首过来,本公主要划花她的脸,省得再用她那张脸去行不要脸之事。” “四公主……”姜姝砚怔住,惊恐出声,眸色瞬间跟着凌厉起来。 而她刚唤出三个字,便被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四皇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循着左侧的声音看过去,竟是一身深蓝色衣衫的赵榆桉,偏偏而立,温文尔雅,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姜姝砚将视线落在他的眼眸上,深沉诡谲,富含深意,虽然见他不过几面,但也知道,此人绝不想他表面那样,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赵岚欢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五弟,皇姐教训个宫女,五弟你也要多管闲事吗?还是说也想英雄救美?” 听到这个后面这个‘也’字,赵榆桉眉头轻挑了一下,也更坚定心中所想。 他唇边笑意渐深,眸中带着耀眼的光华,“四皇姐,宫里人多眼杂,四皇姐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处置宫女,传出去怕是对四皇姐名声不好。” 顿了一下,又接着笑道:“四皇姐何必为了个医女,坏了自己的名声,那可得不偿失,恰好皇弟又些话要问这医女,不如四皇姐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岚欢拧眉沉思,其实赵榆桉这话说得很对,她马上就要议亲了,此时名声不可谓不重要,反正以后收拾她的机会还有很多。 若是一下子作罢,她碍不下面子,赵榆桉此话也无疑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她转头看着赵榆桉,故作大度,敛了那狰狞怒气,轻笑了笑,“五弟说得对,既然如此,那就看在五弟的面子上,饶了她。” 赵榆桉也笑着拱手,“四皇姐大度。” 赵岚欢抬手示意,几个宫女松了姜姝砚的手臂,不在理会她,跟在赵岚欢身后离开。 姜姝砚站起身,朝着赵榆桉行礼,“多谢慕王殿下相救。” 说完,不等赵榆桉回应,又道:“奴婢告退。” “等等。”赵榆桉清润的声音响起,叫停姜姝砚,“本王刚才说了,本王有事要问你。” 姜姝砚心里惊异,她与赵榆桉从未有过交集,上次也是他叫停了自己,要看自己的脸,这次又是……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赵榆桉认出自己了。 她脑袋低垂,眼睑也低垂着,声音清灵,“殿下请问。” 一瞬间,赵榆桉收敛了唇角的笑,脸上神情变得肃然,“姜医女,你与我七弟什么时候认识的?” 姜姝砚面上不显,神色如常,“慕王殿下说笑了,奴婢一届宫女,不认识璟王殿下。” 赵榆桉冷笑,语气中带着质问,“一个月前的马球场,五日前的云烟阁,怎么,姜医女这么快就忘记了?” 第35章 本王允许你走了? 姜姝砚眼眸低垂,脸上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殿下说的什么,奴婢没听明白。” 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许是殿下找错人了,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并无权利私自出宫,太医院还有事,奴婢先行告退。” “本王允许你走了?”赵榆桉声音冷下来,抬脚上前一步,周身带着些压迫,“你不承认,没关系,本王有的是手段让你承认。” 姜姝砚僵在原地,手心也还是渗出些细汗,但心里的情绪却是不敢外露。 面上诚恳,语气轻颤,“慕王殿下饶命,殿下,若是奴婢真是璟王殿下的人,又怎会还留在宫里当一名医女,早就被璟王殿下接进璟王府了,所以,奴婢真的不是璟王殿下身边的那姑娘,请殿下明察。” 赵榆桉眉头微蹙,神色带着些狐疑,但目光却紧紧地落在姜姝砚身上,带着晦暗不明的审视意味。 半晌过去,赵榆桉并未死心,声音透着些寒凉,“本王记得七弟身边那姑娘的眉眼与背影,与你眉眼背影长得一模一样,你作何解释?。” 姜姝砚勾起唇角,笑意浮现在脸上,“殿下,天下之大,长的相像之人不在少数,况且只是眉眼与背影而已,能说明什么呢?” 她笑着反问赵榆桉,声音清脆。 赵榆桉唇边也浮起一些浅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掺着寒凉,他轻‘哼’一声,“伶牙俐齿。” 可还想再说些什么,眼角突然出现一抹玄色身影,从前方御道疾步走过来,衣袂飘飘,神色肃然。 他思忖片刻,玩味一笑,将口中的话咽下,意有所指,“若不是就退下吧!” 姜姝砚求之不得,提起的那颗心瞬间放下,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心头不由得一惊,脸上神情也彻底僵住。 只见赵司衔一身玄色金边蝠纹广袖锦袍,墨发玉冠,从前方大步朝着她这方向走过来,只有十余步的距离,目光还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姜姝砚小心翼翼的抬眸看着赵司衔,双手交叠紧握着,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在只有五六步的时候,连忙给他使眼色。 示意他千万别过来拉她,也别跟她说话。 索幸赵司衔知道她心中所想,也还记得与她在宫里的约法三章。 在姜姝砚停下行礼时,赵司衔动作神情全无,直接越过她,大步上前与她身后的赵榆桉虚假寒暄。 赵司衔与赵榆桉寒暄几句,便借口找庆安帝有事,先行一步。 而赵榆桉依旧呆在原地,眸色幽暗的看着赵司衔的背影,唇边勾勒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呢喃,“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方才见赵司衔过来,故意让姜姝砚告退,为得就是想看赵司衔的反应,但是两人行事滴水不漏,并未露出任何破绽。 但并未减少他的任何怀疑,反而还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因为五日前赵司衔遇刺的那天晚上,他看见那女子给赵司衔包扎,手法娴熟,不慌不乱,甚至连伤药都分得如此清楚。 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判断的。 难怪他和赵元晨查不到关于那女子的任何消息,在宫里藏着,也难怪璟王府中人对她知之甚少。 既然他们二人有意隐瞒,那他也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倒底要搞什么名堂。 赵榆桉在心里打定主意,唇角噙着一抹冷笑,转身朝着宫门处走去。 姜姝砚回到太医院,先前与她结伴的那姑娘放下手中的东西,也跟着上前关切的询问。 神色淡然的看着那姑娘,示意她不必担心,没什么事。 而岁兰见到她的一瞬间,脸上担忧的神情瞬间消散,关切的询问,“姜姐姐,四公主可有为难你?” 姜姝砚一顿,反应过来,难怪赵司衔回这么巧合的出现在这里,原来是知道了她未回来,被四公主赵岚欢拦下,派人通知了赵司衔。 下值后,两人前脚刚回到院子,后脚赵司衔也抬脚进了院子。 他修长身形进了屋内,岁兰驶识趣的行礼退下,出去时还顺手关了房门,届时屋内就只有他们两人。 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火,从半开的轩窗外吹进来些秋风,将案头上的烛火吹得跳动不停。 橙色光晕落在两人身上,将两人身形照得半暗半明,但姝色容颜却为渐少半分光彩。 一时间睡也没有说话,寂静的房间内,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房间安静,氛围也自然有些奇怪。 赵司衔坐到圆桌边,手指放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看着姜姝砚的身影,语调俨然,“赵岚欢找你麻烦了?” 姜姝砚也动了动身体,脚步微动,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水放在赵司衔面前,时候也给自己倒了被茶水,也跟着坐在桌子边。 她手指轻握着玉兰花白瓷茶杯,神色淡淡,“口头上说了几句而已,不碍事。” 赵司衔目光死死地落在他,冷笑一声,“看来上次的苦头她还是没吃过,一点记性都不长。” 姜姝砚垂着眼睑喝茶,模样透着疏离,仿佛置身事外,没有说话。 一如既往的沉寂,然而在此期间,赵司衔的目光逐渐灼热。 又看了她好一会儿,眸光凌厉,意有所指的询问,“赵榆桉与你说了些什么?” 他的语气像是带着些强势意味,好似十分在意她与赵榆桉说了些什么。 姜姝砚也确实一顿,握着茶杯上的指尖也跟着一颤,思忖片刻,还是选择隐瞒,“没说什么。” 赵司衔自然不幸,一手擒住姜姝砚的手腕,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这个方向一提。 她身形腾空,下一瞬臀下传来柔软的触感,便已坐到了赵司衔的腿上。 姜姝砚巨惊,刚要起身站起来,便又被赵司衔箍住腰身,动弹不得。 他手掌的放在她腰侧,掌心温度滚烫,隔着衣服仿佛要将她腰上的皮肤灼伤。 赵司衔唇瓣凑近她耳边,呼吸滚烫,洁白的牙齿咬上她的耳垂,危险而又放纵。 他声音嘶哑,“现在肯说了吗?” 第36章 你与他断绝关系 此举无异于是在威胁,姜姝砚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的眼睫轻颤,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思忖半晌,声音清灵好听,“慕王殿下似乎猜到了你身边的那姑娘是我。” 语毕,又补充了一句,嗓音清冷,“逼着我承认与你的关系呢!” 赵司衔目光灼灼,内心激涌,抬起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抬起来与他对视。 姜姝砚被迫对上他的视线,入眼便是他那双充满欲念的黑眸。 盯着她看了好半晌,赵司衔压低脸凑近她,声音沙哑,“你本来就是本王的人,承认又何妨。” 闻言,姜姝砚眼睫一颤,唇色逐渐变得苍白。 她知道赵司衔是何意思了,是想让众人都知晓她的身份。 可她面临着什么样的流言蜚语,言语折辱,他并未为她想过。 姜姝砚撇开视线不去看他,眼底眸色一片漠然。 许是赵司衔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寻常,又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语气笃定,“别担心,万事交给我,你只需要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即可,我来说服我父皇和母妃。” 说完,又顿了一下,“往后离赵榆桉和赵元晨远些,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惹得姜姝砚在心里冷笑,都是一丘之貉,哪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不是好人。 恐怕他赵司衔干得那些事情,说出来更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话音落下,一把将姜姝砚横抱起来,朝着里间床榻走去。 姜姝砚面上一僵,推着他的胸膛,快速道:“不行,我来月事了。” 这下换赵司衔僵住,眸色一沉,面色不显得盯着她,好半晌才压低声音询问,“什么时候来的?” “今日上午。”姜姝砚如实回他。 赵司衔想让她怀孕,以此想让庆安帝和蓉贵妃松口。 她偏不。 她不会怀上赵司衔的孩子,绝不会。 但同时又有些担心以后,她这几日能好好休息,可月事之后,怕是赵司衔会要得更加厉害。 果然,赵司衔将她放在床上,目光紧盯着她,眸光逐渐幽深…… 虽然不能碰她,但是该要的好处他自然要收取,捏住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唇瓣,吻了下去。 他这次的吻并不暴戾,但带着些缠绵悱恻的意味,想拉着她与她一起沉沦,也想引诱着她回应…… 晚间赵司衔在她这里用了晚膳才离开的,离开之时,还特意吩咐岁兰照好她。 但是用膳期间,超司衔却告诉了她另一件事,半月之后,便是秋猎,但按照他言语间的意思,也是要将她带过去的。 此时说来,便有让她做好准备的意思。 姜姝砚不想去,且不说秋猎要半个月的时间,期间刚好就是楚姑姑离宫之际。 她要去看宫女的登记名册,她不能去秋猎。 可眼下时间还尚早,不能一下子就将心里的话全部说出口,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提前想好办法…… 又两日过去,这天下午,几日没有召见她的蓉贵妃又派人传她去兴乐宫。 姜姝砚提着药箱跟在引路太监身后,心里一片沉重,连带着呼吸都开始加重了许多。 但是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猜到一些,无非就是与赵司衔相关的事情。 恐怕也是说上次没有说完的话,上次话未说完便被赵司衔打断了,这次怕是蓉贵妃那边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她跟着太监进入兴乐宫,绕过屏风,进到殿内行礼请安。 蓉贵妃端坐在扶手矮椅上面,手肘撑在案几上,指尖托着脑袋假寐,妆容精致华贵,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 她的右手边案几上,金猊兽香炉正吐着缕缕青烟,龙涎清香扑鼻,仿佛深入春日其境。 听见她请安跪拜的声音,也并未睁开眼睫,指尖依旧轻柔着鬓边头发,但语调慵懒,“可知本宫找你过来所谓何事?” 姜姝砚就算知道,此时也要装作不知,背脊直挺跪在地上,声音清脆,“娘娘有何吩咐?奴婢定当全心全意为娘娘办事。” 彼时,蓉贵妃睁开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风目流转,朱唇轻启,“过来倒茶。” 她微怔,心里不由自主的打鼓,这次蓉贵妃的态度与上次的态度截然不同。 可越是这样,她心底越是不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姜姝砚一步一步走到蓉贵妃身前,唇瓣轻抿,拿起案几上的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 双手捧着茶杯端到蓉贵妃眼前,“娘娘请用茶。” 蓉贵妃撇了她一眼,指尖轻抬,接过她手中的那杯茶,轻抿了一口。 姜姝砚见她接过茶,又后退了半步,进退有度,让人挑不出半点差错。 “看看吧……”蓉贵妃一边轻抿着茶,一边从矮几上拿过一本折子,递给她。 蓉贵妃既然要她看,自然是她能看的,从不能是什么朝政要事。 她打开折子,视线扫过上面的内容,上面是朝中四品以上大臣适龄女子的名单。 排在第一位的是靖阳侯嫡女沈揽月,第二位是谢太傅之女谢媛珂,第三位…… 心里顿时有了盘算,也知道蓉贵妃今日召自己过来是何意了。 知难而退,釜底抽薪。 她知道庆安帝和蓉贵妃心中所想,从她这里入手,只要她不答应,就算赵司衔能翻了天,此事依旧成不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事她从未答应过,这一切都是赵司衔一厢情愿而已。 蓉贵妃放下茶杯,莞尔一笑,“陛下与本宫这几日被他闹的不行,于是陛下便让本宫拟了这份名单。” 说完顿了一下,抬手接过姜姝砚双手递上前的名册,语调不疾不徐,“陛下中意谢太傅之女谢媛珂,本宫中意靖阳后嫡女沈揽月,姜医女,你说她们二人谁更好。” 姜姝砚眼睑低垂着,脸上神情没有任何起伏,依旧如一开始进入殿内时的神色一样。 可细看反而有种如负重释的感觉,不卑不亢,“奴婢不敢妄言,请娘娘恕罪。” 蓉贵妃唇角带笑,妩媚多情,“半个月之后,便是秋猎,陛下的意思是趁着秋猎之前,将司衔未来王妃的人选定下来,省得他一天天如此不知事,只是本宫眼里容不下沙子,他未来王妃的眼里也容不下。” 说完,顿了一下,眸色阴冷起来,“姜医女,本宫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本宫看在你伺候司衔多年的情分上,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在秋猎之前,你与司衔断绝关系,让他断了与你的念想,本宫可以绕你一命,届时本宫给你一笔钱财,送你出宫,让你远走高飞可好?” 第37章 你别乱来…… 出宫? 姜姝砚怔住,僵硬的抬起头看向蓉贵妃,内心情绪翻涌,连指尖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甚至都来不及平复内心的愉悦,现实又给她了当头一棒,压抑而又窒息。 她想出宫,但是她不能出宫…… 因为五年前她进宫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找人,可是茫茫人海之中找人谈何容易。 更别说规矩森严的皇宫,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 她都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屈辱与不堪,都到了这一步了,她自然也不会放弃。 姜姝砚眼波流转,思绪万千。 她是一定要找楚姑姑,看到五年前宫女入宫的登记名册。 若是蓉贵妃愿意帮忙,此事自然简单,届时她们出宫有蓉贵妃帮忙也轻而易举。 但是也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于人前,她现在被赵司衔威胁,并不代表着将来蓉贵妃不会以此来威胁她。 到时候她便不是一个人,无法做到独善其身。 而且以赵司衔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她总要留有余地,为自己留有退路。 在说与不说之间反复衡量,她想了很久,设想了各种可能,哪怕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将话又咽下了,重新斟酌了措辞。 最后闭了闭眼,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有留余地,方能保全自己。 她又垂着眼睑,背脊直挺,模样温婉而又坚韧,“奴婢愿意与璟王殿下断绝关系,但是奴婢此时……还不想出宫。” 蓉贵妃微微一拧眉,神色稍显狐疑,但眸底却是闪过一丝不快,“怎么?姜医女还想跟本宫讲条件?” “奴婢不敢。”姜姝砚面上故作惶恐,嗓音清润,“娘娘,奴婢进宫便是为了学习医术,只是如今学医未果,才不想出宫,并不是为了给娘娘谈条件,请娘娘明鉴。” 语毕,稍顿片刻,又接着道:“但是奴婢愿意与璟王殿下划清界限,断了璟王殿下的念想,从此奴婢与殿下再无瓜葛。” 许是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蓉贵妃挑不出什么差错,她脸上神色有才舒缓过来,“你可得想清楚了,本宫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之后再想出宫,就只能等年龄到了,方才能出宫了。” 姜姝砚神色坚定的点头,视线低垂,但语调笃定,“是,奴婢想清楚了,求娘娘成全。” 蓉贵妃端坐在矮椅上,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淡然开口,“好,本宫知道了。” 说完又站起身来,深蓝色抹胸金丝刺绣宫装层层叠叠,衬得她娇媚无比。 她一步一步的上前,头上的珠钗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走动时,相互碰撞出泠时发出泠之声,清脆悦耳。 待行到姜姝砚身前,蓉贵妃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面露睥睨,声音也带着些冷意,“本宫给你的最后期限是秋猎之前,你可记清楚了?不然本宫定将你抽皮扒筋。” 姜姝砚盯着视线内的那一抹蓝色宫装衣摆和华丽缎面绣鞋,冷冽的声音从上方飘进耳中。 她缓缓的抬起头,对上蓉贵妃的眼眸,面无波澜,但神色却是万分坚定,声音亦是坚定清脆,“奴婢谨记,娘娘放心。” 蓉贵妃衣着精贵华丽的站着,身姿玲玲,高不可攀。 姜姝砚一身医女宫装跪着,抬眸与她对视,背脊消瘦却依旧直挺,仿佛寒冬枝头上的一抹红梅,孤傲清冷,桀骜难驯。 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曼两道身影在殿内层层纱幔中若隐若现,宛如三月山林间朦胧烟雨,有些冷,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蓉贵妃就着这个姿势看了她半晌,冷眸低垂,带着些晦暗不明的深意,玉手轻抬,语调微冷,高不可攀,“退下吧!” 姜姝砚俯首磕头告退,背着药箱走出兴乐宫,绕过一个转角御道,原先平稳的步伐一下变得缓慢沉重起来。 她一步一步朝着西巷的方向走去,只是越走越感觉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紧紧地攥住了,压抑的她快要不能呼吸。 背脊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内心尽是苦涩…… 况且赵司衔与她,错的从来都不是她,只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认定也是她的错…… 姜姝砚低垂着头,将心中的委屈与苦涩都统统咽下去,半晌之后,眸色坚定又有寒凉。 赵司衔威胁她与他在一起,从未问过她是否愿意…… 蓉贵妃以性命相威胁,不分青红皂白…… 她长舒了一口气,有些人,有些事,真是可笑…… 回到太医院之后,岁兰见她平安无事的进来,放下手中的草药。 走过来接过药箱,一脸关切的小声询问,“姜姐姐,娘娘没有为难你吧?” 姜姝砚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勾起唇角笑了笑,笑意清浅,“她是走了流程来请的,就算要对我做什么,也不会在这时候,没事,放心吧!别告诉赵司衔。” 岁兰半信半疑,但眸中却似有话要说,犹豫半晌后,又将话咽了下去。 两人默不作声的挑选着草药,不知何时起,太医院的医女们竟议论起半月之后秋猎之事。 每年秋猎,能去猎场的太医医生医女都不在少数,毕竟围猎凶险,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 几人三言两语,一时枯燥无味的活也变得有趣了起来,都暗自期盼着能去到猎场。 晚间,姜姝砚洗漱之后,准备就寝,刚走到屏风处,赵司衔就推门进来了,顺带还关上了门。 两人隔着四五步远,昏黄光晕落在两人身上,熠熠生光,明亮耀眼。 姜姝砚撇了他一眼,捕捉到他眼底的深邃混浊的目光。 那是影藏在平静风波之下的更深层次的凶猛欲念,她下意识暗道不好,她的月事还未完…… 转身还未抬脚,手腕被用力捉住,身体朝后倒去。 下一瞬,只觉得身体一轻,便被赵司衔弯腰一把抗在肩上,绕过屏风朝着里间床榻处走去。 姜姝砚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惊呼,“赵司衔,你别乱来……” 第38章 能骗得了殿下什么? 赵司衔将放到床上,起身而上,抓住她的双手交叠按在头顶之上。 视线紧盯着她苍白的脸,倏地,轻笑了出来,“哈哈……” 姜姝砚微怔,对上他的视线,他眼中带着清辉跑明朗,哪有什么深邃欲念…… 她闻见赵司衔身上淡淡的酒香,瞬间明白过来,他是喝了酒,装醉才留宿宫中的。 赵司衔唇角带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像是意有所指似的,“吓着了?放心,本王有分寸。” 姜姝砚刚才确实被吓到了,若真是赵司衔喝醉了,想要用强,她还真的一时间没有办法。 拧了拧眉,不想理他,双手握拳手腕挣扎着,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先起来……” 赵司衔未动,依旧将她压得死死地,不留缝隙,眼眸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像是一只凶猛野兽紧盯着他中意已久的猎物。 好一会儿,赵司衔压低脑袋,作势要吻上她的唇。 姜姝砚瞳孔微缩,连忙转过头,赵司衔的吻落在她的侧脸上。 只是这个吻很轻,犹如蜻蜓点水似的,然而眸色也更加幽深。 唇边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沉,“今日母妃找你说了什么?” 姜姝砚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不动声色的的垂下眼睫,脸上神色也未发生任何变化,淡然从容,“寻常平安脉而已。” 赵司衔眼眸微凝,一针见血,“姝姝,你在骗本王。” 他这话说得笃定,语气中没有带着疑问或怀疑。 姜姝砚今日累的很,做什么都提不上什么兴趣,只想早早的让她离开,好好的睡一觉,此时只是笑着敷衍。 但是也知道怎样敷衍,赵司衔不会起疑。 她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梨涡清浅,夺人心魄,声音轻柔,像是春日的山泉水,沁人心脾,“我能骗得了殿下什么呢?不是什么都在殿下手中握着嘛!” 赵司衔哪里还忍得了她这样,空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 姜姝砚说得没错,她的一切都在他手上攥着。 只要她敢说断绝关系,他就能将她变成一个死人,将她藏在璟王府里,所以除了他身边,她无路可去。 他吻得强势而又霸道,抢夺着她的呼吸,逼迫着她仰起头承受…… 一吻结束,赵司衔呼吸沉重,喷洒出来的气息滚烫而灼热。 眼眸深邃的像是漆黑一片的无底深渊,仿佛要一口将她吞噬殆尽。 赵司衔从她身上下来,侧躺着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抱得死死地,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 他声音嘶哑,但细细听来像是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睡觉。” 姜姝砚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背对着他闭上了眼。 东方泛白,秋风习习。 金陵的秋季总是多雨,姜姝砚醒来的时候,是被雨声吵醒的。 听着外面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旁边那侧空着的床榻。 她视线冷冷的扫过,已经没有人空无一人了,睡过的位置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透过青色床幔,外面光线影影绰绰,入眼便是一片朦胧。 半晌,她又转过头,视线盯着头顶上方的青色纱帐,墨色瞳孔里面没有一丝波澜。 起身穿好衣衫,岁兰便推着门进来,手中端着热水从外面进来,洗漱好之后。 岁兰推着姜姝砚坐到梳妆台前,给她挽发,依旧是医女的单螺发髻,头发梳好之后,岁兰从首饰盒里面拿出两只雕花玉簪出来。、 虽然样式简单,但是成色质地一看就不是简单,精巧素雅,那是她们这等医女能买得起的。 姜姝砚看着铜镜里的玉簪,垂了垂眼帘,声音清润,“还是带昨日的簪子吧!” 她知道这恐怕是赵司衔的意思。 果然,岁兰指尖顿了顿,又将昨日的簪子插在了头上。 两人去太医院上值时,姜姝砚目视前方,轻声道:“今日良妃娘娘请平安脉,我跟陈太医去一趟,我已经跟小轩妹妹说好了,去去就回来,你别担心。” 太医院的每名太医都配有一名随侍医生或者医女,平日里主要是跟太医干些杂活,而且给后妃看诊时,有医女在会方便许多。 而她不是太医院里任何一个太医的随侍医女,这一切拜赵司衔暗中操作所赐。 六品医女,比所有太医院的医女品级都要高,平日里也没那么忙,虽然也看诊,但是只有后妃召见时才会去。 小轩是陈太医的随侍医女,每次都跟着陈太医去良妃宫中,自上次她得知之前救她的那姑娘在良妃宫中之后,便一直在找机会能够进入到良妃宫里一趟。 兴许能跟她说上话呢!问问她叫什么名字。 而请平安脉便是最好的机会。 她代替小轩跟着陈太医一起去,陈太医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乐见其成。 两人进入到永华宫,宫内宫女太监打扫的打扫,擦拭的擦拭。 姜姝砚回想两次见到她时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小宫女,到像是个二等宫女。 如果是二等宫女,那自然是在殿内伺候打扫。 进入殿内,良妃倚在殿内纱幔后的软榻上假寐,殿内布置精巧,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应有尽有,可见平日里还是有些受宠的。 一角案头上的香炉中正升起徐徐青烟,清香四溢。 请安之后,软榻之上的良妃才轻挥了挥手,由纱幔之后的贴身宫女扶着她起身,由着陈太医给她把脉。 此次本就是来给良妃请平安脉的,并不复杂,陈太医重新写了药方交给良妃身边的大宫女,简单的交代了些事宜,便要起身告退。 姜姝砚未曾见到想见的人,难免有些怅然,然而刚走到殿门口之时,便一眼看见了想见的人。 她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从腰间拿出,路过她身边时,假装脚下一歪,朝着身上倒去。 那姑娘身上神色一惊,连忙上前将她扶住,语气急切,“没事吧!” “没事。”姜姝砚连忙摇头,抬眸时对上她清澈的眼眸。 突然有种熟悉之感涌上心头,那种感觉让人莫名的想要亲近,仿佛是无形中又什么东西牵引着她们。 她趁机将手中的东西塞进她手中,末了还用力的用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索性有惊无险,只是虚惊一场,姜姝砚又跟着陈太医走出永华宫。 这是令姜姝砚没有想到的是,既然再次碰到了赵元晨。 他来跟良妃请安,也询问了关于良妃的病情,其中并无什么意外,然而就在两人行礼告辞之时。 “站住。”赵元晨猛地叫停他们,紧接着,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陈太医,我记得上次前来看诊的好像不是这医女吧?” 第39章 找我来干什么? 姜姝砚内心狐疑,赵元晨眼睛这么厉害,这是认出她了? 一旁的陈太医拱手回话,“齐王殿下,这是太医院的姜医女,老臣的随侍医女今日病了,所以才让姜医女暂代一下。” 陈太医话说完,姜姝砚连忙拱手行礼,顺带将埋的更低,“参见齐王殿下。” 然而,此举却非但没有打消赵元晨的疑虑,冷声吩咐,“抬起头来。” 姜姝砚一顿,手心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迟疑着没有将头抬起来。 然而赵元晨却没了更多耐心,冷哼一声,“怎么,听不懂本王的话,既然听不懂话,这耳朵也可以不用要了。” 陈太医一惊,面露惶恐,忙拱手行礼,“殿下恕罪,姜医女她有些胆小,老臣……” 这话赵元晨并不赞同,陈太医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了,眸光冷冷地看着姜姝砚,又重复了一句,“抬起头来……” 他这次话音落下,姜姝砚指尖僵硬了一瞬,才慢慢的将头抬起来,对上赵元晨的视线。 赵元晨的目光死死地落在姜姝砚的脸上,像是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眸光阴暗,晦涩不明。 然而视线落在姜姝砚眉宇间半晌,他英朗的眉宇却越蹙越深,带着满是狐疑的打量。 半晌过去,赵元晨冷冽的开口,“本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前几日殿下在后宫的入口处见过奴婢。”姜姝砚如实回话。 经她这么一提醒,赵元晨许是想起来了,眉头渐渐舒展了些,又盯着她看了片刻,仿佛是自己多想一般了,便抬手示意,“退下吧!” 陈太医吓得不轻,连忙拉着姜姝砚离开,生怕走晚了,赵元晨便要拿刀子割了她的耳。 待两人走后,赵元晨却依旧站在原地,思忖半晌。 蓦然,他转过身目光凌厉的落姜姝砚的背影上,先前那疑惑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迫使着他想要弄清楚心里疑虑,脸色阴沉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从永华宫内出来迎接的宫女忙高声唤道:“殿下,您去哪里?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赵元晨头也不回,大步朝着前方走去,抬手挥了挥,“本王去一趟五哥府上,有要事相商。” 金陵东北方向,慕王府西边书房内。 王府管家迎着赵元晨进书房,转身出门并关带上了房门。 赵元晨神色漠然的走进房内,站在赵榆桉书桌前,声音亦是一本正经,“五哥,我有重大发现。” 赵榆桉正站着练字,笔尖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头也未抬的问,“什么发现?” “我今天在宫里遇见了一太医院的医女,眉眼和背影与赵司衔身边那女的很像。”赵元晨压低声音,神色一脸肃然。 然而赵元晨口中的话尚未说完,他手中的笔便是一顿,笔锋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整篇书法因这一个墨点,毁于一旦。 赵榆桉也不恼,神色淡然的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书房中间的扶手矮椅处坐下,动作悠闲的倒了两杯茶水。 拿起茶杯握在手中端详了片刻,声音低沉,“那医女是不是姓姜?” “对。”赵元晨一口回答,也上前走到扶手矮椅处坐下,拿起案几上的另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突然灵光一闪,他眉头轻拧,问出心中的疑问,“五哥你怎么知道?” 赵榆桉手指缓缓摩挲着茶杯,眸色阴暗深沉,“不是像,其实就是她,既然你也发现了,那说明这件事情基本上我们完全可以确定了。” 赵元晨恍然大悟,难怪从璟王府内入手查不到关于她的一点消息,原来从一开始他们查的方向都没对。 任谁都不会想到,与赵司衔同进同出关系亲密的女子会是太医院的一名医女。 “五哥,既然能确定那女的是太医院的医女,不如我们直接绑了她的亲人,让她为我们所用,这样便能掌握赵司衔的一举一动了。”赵元晨眸中闪过一丝阴沉,压低嗓音提议。 赵榆桉微怔,抬眸看了赵元晨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查她的身份了,消息还有三天才会回来。”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要对付赵司衔,送到他们手边的人自然是要利用到极致。 说完,赵榆桉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思绪一下子飘远。 赵元晨见他想的出声,往他杯中续了茶水,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面露狐疑,“五哥,怎么了?” 赵榆桉被拉回思绪,眉头依旧拧着,“我在想,为何这个时候赵司衔要带她出来,难道就不怕我们认出来吗?” 他此话一出,赵元晨也轻皱起眉,陷入了沉思…… 一直到晚上,他们都想过各种可能,但是没有一个理由解释的通。 …… 皇宫太医院内 这边姜姝砚和陈太医回到太医院,一路上陈太医都在跟姜姝砚小声嘀咕,说齐王和璟王都是不好惹的性子,特别是璟王,若是以后遇到就绕道走。 若是以前这些提醒,她或许是真的需要,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想不理,恐怕都不行。 姜姝砚手指一僵,不想拂了陈太医的好意,轻笑着应了声好。 过了这十几日,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其实太医院的太医都对她不错,一是因为她肯学,能吃得了旁人吃不了的苦,二是因为她经常帮他们代笔,抄些他们想要的东西送给他们。 所以她进入太医院的这段时间,日子并不算艰难,艰难的是遇到赵司衔之后…… 晚上下了值之后,早早的用了晚膳洗漱好,姜姝砚便将岁兰打发了让她回去休息。 她今晚上约了救她的那姑娘亥时在太医院和后宫入口处的相见,那时候那处人少,她们见面也方便。 姜姝砚无疑是兴奋和期待的,或许是因为心里的猜想即将得到验证,又或许是因为心中所想有了期盼,使得她这段时日不那么煎熬。 她到的有些早,直到等了快一盏的时间,那姑娘才姗姗来迟,精致的脸上还透着些不快。 不等姜姝砚开口,便冷着声音率先道:“你是谁,找我来干什么?我并记得我认识你?” 第40章 这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孩儿? 姜姝砚怔住,饶是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连带着身体都僵住了,准备了满腹的话,临到了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并不是没有话可说,而是那些话说出来都不合时宜。 姜姝砚讪讪一笑,语气温和,唇边带着笑意向她解释,“是这样的,一个月前,在冷宫边上一间荒废的院子里,你救过我。” 说完,姜姝砚又紧紧的盯着她,睁大眼睛,试探性的问,“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那姑娘摇头,又故作无奈状的摊摊手,“其实我今晚上都不想来的,但是怕你一直等,所以才来的。” 姜姝砚静静地看着她,又详细的说了一遍那晚发生的事情,“……那晚,你救了我,我找了你很久,直到那天你前来请齐王去良妃宫中,那时候我才发现你是良妃宫里的人。” 半晌过去,那姑娘才恍然大悟般的,随后无甚所谓的道:“你说的是那件事情啊!我想起来了。” “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你是怎么发现的?有没有什么人给你说过些什么?”姜姝砚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小心翼翼的问。 那姑娘上前走了两步,背着光线倚在假山上,“没有这么多为什么?那晚纯粹是你命大而已,我刚好路过,而且就是看不惯有人欺负一个姑娘家,所以就出手相救,随手的事情,若是其他人的话,我也会救。” 说完她顿了一下,又继续回答她的问题,“至于你说的有没有人给我说过什么?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宫里最忌讳多听多言多问之人,想要活的长久,自然是要听少言少问。” 姜姝砚视线依旧紧紧地盯着她,她每说一句话,姜姝砚的绣眉都蹙得越深,最后不可置信的问,“你当真一点都不认识我?” 她这话问得固执,隐隐还透着些不死心,她一直觉得那姑娘很熟悉,精致的眉眼,挺翘的鼻…… 那种熟悉感,是相互牵制和引相互吸引,说不清道不明。 她不信只有她有这种感觉,她没有。 那姑娘身影隐藏在周边灯火的阴影里,姜姝砚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是她的声音煞为好听,略带戏谑,“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你是太医院的六品医女,姓姜。” 她说的煞有介事,一脸认真。 就算姜姝砚再不愿意相信,可眼前的事实摆在她眼前,也容不得他不相信。 她眼神里的光慢慢暗淡下来,勾起唇角笑了一声,随后又问:“那你有听说过姜浣灵这个名字吗?” 周边一时间安静下来,一阵秋风吹过,吹动旁边花园内的茂密树梢,哗哗作响。 石灯里的昏黄火光也跟着“噗噗”作响,将两人的身上照得忽暗忽明,透着些阴凉之感。 好半晌,那姑娘才道:“从未听过。” 决绝的声音混夹在簌簌秋风中,让人徒生寒凉。 姜姝砚彻底僵住,唇边依旧带着笑,只是笑容带着些苦涩意味,“这样啊!若是没有的话,就算了。” 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但还是要感谢姑娘那晚相救,请问姑娘芳名?” 过了一瞬,她又才淡淡的道:“叫我砚思便好。” 话音刚落下,砚思便率先提出告辞,她怕回去晚了,被人有所察觉。 姜姝砚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动作步伐,好似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像是不受控制似的,也像是有意的试探,她已经分不清了,等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叫出了声。 “灵灵……” 然而前方背影并未转过头来,甚至连停留都未曾,就那么一步一步的消失在石板路的尽头去。 姜姝砚轻笑了一声,笑已经掩饰不住那苦涩意味,心里那处像是空了一块,先前内心无比的期待,如幻影一般破碎,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到西巷又是一盏茶去的时间过去了,她浑身起疲惫的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她现在只有全部将希望寄托在登记的名册这一条路上了,希望接过能令她满意。 睡意朦胧之时,姜姝砚回想起之前砚思救她时的场景与神情,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时候的砚思说的是不认识她,可是她是永华宫的二等宫女,对太医院里的人居然不认识? 而且她当时救她的时候,那种关切不像是演出来的。 果然有了怀疑之人,做什么事情便又来了劲。 她第二日借着给良妃宫里送药机会,借机打听了砚思的身世。 只是她们知道的也甚少,只知道她们家很穷,还有个哥哥什么的,现在都还没成亲呢! 姜姝砚蹙着眉听完,这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这几天,赵司衔趁着她月事彻底离开之后的第一时间,又将她弄出宫了一趟。 晚上用完晚膳,姜姝砚都还在洗漱,就被赵司衔拉着在水里来了一次。 后面被压试了好几种姿势,赵司衔今晚上真是亳不节制,格外痴缠,弄的姜姝砚节节败退,都在崩溃的边缘。 事后,两人清洗完之后,赵司衔把姜姝砚抱在怀里。 他吻着她后颈处的那处皮肤,或亲吻或吮吸。 而他左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大手覆盖着,像是一个带着保护意味的举动。 嗓音清润,像是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姝姝,你说,这儿是不是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儿?” 姜姝砚背对着他,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他知道姜姝砚没有睡着,许是见姜姝砚没有说话,他心里不高兴。 又将她往怀里揽了揽,箍的更紧了些,随后低头一口咬上她后颈上的皮肤…… “嗯……”姜姝砚低吟出声,呼吸略显沉重,显然是疼的。 赵司衔听见声音下才放过她,“姝姝,我只要你一个,其他人谁也不要,你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他声音低沉嘶哑,但是落在姜姝砚耳中,宛如恶魔低语。 说完,赵司衔吻在她的身上,在她白皙的后背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痕迹。 姜姝砚浑身僵硬,倏地反应过来,她知道赵司衔今晚上反常的原因了…… 第41章 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他可能已经知道了蓉贵妃在给他选王妃的事情,难怪今晚他如此反常,更是不知节制。 至于怀孕,她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屋内一片宁静,一时无人说话,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星星点点的烛光透过轩窗照进来,将眼前视线照得朦胧,依稀可辨。 姜姝砚有些累,迷迷糊糊期间,还似乎听见赵司衔轻声呢喃的话语声,“我不会娶别人,不会有别人……” 到底是困意来袭,意识模糊,便又睡了过去。 赵司衔既然把姜姝砚从宫里接出来,今日便是要在府里陪她一整天的。 早朝也不去上,醒了之后又叫了丫鬟进来帮她梳洗打扮,乐此不疲。 上午赏雨下棋,下午就去了书房,他看折子,姜姝砚看医书,没有争吵,相处的也还算融洽。 晚上用完晚膳之后,姜姝砚要回皇宫,但是赵司衔却有些不愿意放手,抓住她的手指,放在手心把玩。 姜姝砚抽了抽手指,没成功,垂眸提醒,“殿下,时间不早了。” “姝姝,好好在宫里等着本王,除了本王的话,谁的话都不要信。”赵司衔头也未抬,视线落在她修长嫩白的指尖上。 他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可姜姝砚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也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我在宫里这么多年,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赵司衔牵着她的手站起来,低头看她,目光灼灼,饱含深意,“走吧!本王送你回宫。” 回到宫里的第二日,姜姝砚照常去太医院当值,她正带着太医院中人整理草药。 从殿门口轻手轻脚的进来一个穿着粉色服饰的宫女,凑到她耳边轻声低语,“姜医女,贵妃娘娘有请。” 姜姝砚眸光一闪。 贵妃?此时来找她,难道是要她抓紧时间,还是因为昨日之事。 只是蓉贵妃为何不走太医院的召见流程,反倒是要来悄悄的来召见她 又看了那宫女一眼,确实是蓉贵妃宫中的人。 她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岁兰,她正专心的理着草药,显然是没有注意到。 垂眸思忖片刻,不动声色的从殿内退出去,让那宫女等她片刻,又走进殿内给岁兰打了声招呼,说要回住处换身衣裳,等会儿再回来。 岁兰不疑有他,连连点头。 姜姝砚跟在那宫女身后,进了蓉贵妃的兴乐宫,只是这次这宫女是带着她绕了路的。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那宫女连忙解释,“姜姑姑,今日娘娘有贵客在前厅,辛苦姑姑多走两步了。” “无事。”姜姝砚笑着回她。 进入到殿内行礼请安,姜姝砚这才发现蓉贵妃今日也是盛装打扮过,雍容华贵,端庄大气,也应承了引路宫女的有贵客来。 蓉贵妃轻抿了一口茶,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华,“前日出宫了?” 姜姝砚一顿,果然如此,果然是因为前日赵司衔接她出宫一事。 “是。”她点头承认,没有隐瞒,但是也并未多说什么。 蓉贵妃轻笑,笑意不达眼底,“你倒是实诚,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本宫什么?” “奴婢记得,请娘娘放心,奴婢不会忘记答应过娘娘什么。”姜姝砚纯垂眸,回答的十分诚恳。 许是她回答的太过笃定,给蓉贵妃吃了颗定心丸,蓉贵妃又坐直身子,脸上肃然的神情稍显缓和,“记得就好。” 语毕,她话锋一转,“不过本宫要提醒你一下,此时离秋猎还有十天,若是这十天过去,你还不能与司衔断了关系,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姜姝砚面上神色并无波澜,一脸平静,“娘娘放心,奴婢定能在秋猎之前与璟王殿下断了关系,不会耽误殿下迎娶未来王妃。” 蓉贵妃对她这承诺相当满意,脸上尽是笑意,“三日后,本宫将在御花园办赏花宴,各个适龄的皇子,朝中重臣之女,都会前来,只是到时候宴会上还差一个差遣的宫女……” 她口中的话尚未说完,但是姜姝砚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宫里怎么可能会缺少宫女?蓉贵妃又怎么可能会缺少差遣的宫女呢? 无非就是想折辱她,让她不堪,让她知明白自己的身份罢了。 姜姝砚指尖下意识的收紧,胸口处像是被什么攥住,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然后下一瞬,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蓉贵妃又接着道:“本宫觉得你不错,你三日后来本宫的这里,会有人给你安排的。” 蓉贵妃虽然这样说,但是姜姝砚不想去,她已经够不堪的了,不想再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如此难堪…… 斟酌片刻,姜姝砚声音清脆的开口,“请娘娘恕罪,太医院还有许多活,奴婢……” 只是姜姝砚口中的话尚未说完,蓉贵妃便打断了她,声音寒凉,“姜医女,本宫不是再给你商量,本宫是命令你,懂吗?至于太医院那边,本宫会招呼下去的。” 姜姝砚重重的呼吸了一下,眸中枯井无波,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蓉贵妃满意的笑了,只是看向她的时候,眸中神色却十分鄙夷。 移开眼,对着殿门口的方向唤道:“来人。” 她身边的贴身宫女枫溪进来,躬身行礼,“娘娘。” “带她去看看吧!”蓉贵妃朝着她慵懒道,但说的话却让人十分不解。 枫溪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江姜姝砚颌首,跟上她的步伐走出殿内。 她走在前面一语不发,姜姝砚她跟在身后。 两人一路默不作声,在经过两条回廊之后,枫溪将她带到了兴乐宫的一处花园。 院中凉亭内,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女正坐在凉亭中对弈。 均是二八年华,亭亭玉立,尽显靓丽活泼。 枫溪与她一一介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便是靖阳侯嫡女沈揽月,青色衣裙的便是谢太傅之女谢媛珂。 只是姜姝砚此时内心平静,看见这副场景,既没有艳羡也没有嫉妒,什么都没有。 看完之后,枫溪送她出兴乐宫,“姜医女,只要你按照娘娘吩咐的行事,娘娘不会为难你的。” 姜姝砚垂眸,一语不发,只是笑着颌首,只是那笑亦是不达眼底。 她顺着走出后宫,走向通往回西厢的御道,准备换身衣服再去太医院,不然岁兰容易发现。 倏地,从前面御转角处出来了五六个太监,几步上前将她围住,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他们行为举止虽然蛮不讲理,但是为首的太监却是在笑着,“姜医女,我家殿下有请。” 第42章 给她上刑 姜姝砚目光警惕的盯着他们,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他们。 眉头微蹙,凝视着他们,“你们找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什么殿下。” 那为首的太监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姜医女,不管你认不认识,殿下他找的就是你,跟我们走一趟吧!省的受些皮肉之苦。” 姜姝砚又看了他们,足足有八个人,难为那位殿下还真的看得起她。 做到这个份上,显然也是将后面所有的路都给她堵死了。 若是她敢呼救,他们便能第一时间将她给控制住。 她深吸一口气,一脸沉静,眼眸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泛起些寒凉,“带路吧!” 姜姝砚被围困在中间,四周左右都有人,跟着那太监走出两条御道,又七瘸八拐的进了一座殿宇。 这个地方,姜姝砚在宫里这么多年,她都未曾来过。 殿内打扫得很干净,只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倒显得有些空旷。 那太监推搡着她走进去,殿内正中央放着一梨木圆桌,而圆桌旁边站着一月华色衣袍的男子,气宇轩昂,墨发金冠。 只是他背对着他们而立,她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但是只凭一个背影,她有些不敢确认。 那太监谄媚的行礼,“殿下,人带到了。” “知道了,下去领赏吧!”那男子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来! 姜姝砚这才看清他的脸,竟然是前两日在良妃宫外见过的赵元晨。 她有一瞬的愣住,脑海里飞速旋转。 赵元晨找她做什么? 上次的那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他此时找自己是要干什么?难道是又发现了新的什么? 她拧眉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赵元晨是因为什么事情来找自己? 赵元晨走到圆桌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轻抿着,目光阴冷,“说吧!与我七弟是什么关系?” 他这样问,姜姝砚心里反而有了些底。 她背脊直挺的站在殿中,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齐王殿下,奴婢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奴婢与璟王殿下没有任何关系,与皇子私通,如此大罪,奴婢承担不起。” 她越是这样说,赵元晨眸色就越冷,冷冷一笑,又说起其他的,“本王查过你的身份,你家就剩你一个了,可你这个月却出过四次宫了,都是前一天出去,第二日晚上回来,这期间你干什么去了?” 姜姝砚神色依旧,从容不迫,“殿下,宫外有奴婢的住处,奴婢回家而已。” “呵……”赵元晨阴恻恻的笑,宛如一条毒蛇般,吐着它的蛇芯子。 蓦然,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她面前来,“姜医女,你说本王切下你的一截手指,送给赵司衔,他该如何?” 这下换姜姝砚一怔,抬起头瞳孔震惊的看着赵元晨。 她脸色苍白了一瞬,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僵住了,“殿下,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奴婢认为,殿下与璟王殿下的私人恩怨,不该将奴婢这个外人牵扯进来。” 言下之意便是别来找她,要找就去找赵司衔。 赵元晨眼眸微眯,眸色不屑的看向她,但唇角的笑意却依旧是冷的,“你倒是撇的干净,若是我那痴情七弟知晓了,怕是得伤心死吧!” 姜姝砚答非所问,“殿下,奴婢只是太医院的一个医女,人微言轻。” 但是赵元晨也是有做准备,又继续道:“本王知道,你不喜欢赵司衔,他如今要选妃了,以你的身份留着也尴尬,不如趁早离开,大家都留有体面。” 稍顿片刻,又接着道出条件,“本王可以帮你摆脱赵司衔,可以让你离开皇宫,让你远走高飞。” 姜姝砚眼睫微动,不得不说赵元晨开的这些条件她很心动,但是她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无非就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若是有一天没有了利用价值,赵元晨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杀了。 所以这话姜姝砚自然不会信,虽然她不喜欢赵司衔,但是赵司衔至少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但是其他人会。 姜姝砚面上不显,若有所思的点头,甚至毫不掩饰的夸奖,“殿下的条件开得真诱人。” 然而话锋一转,又继续道:“只是,奴婢真的不是殿下说的那人。” 赵元晨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姜姝砚,“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看来你是想领教一下大理寺的刑法了。” 他话音刚落下,殿门“砰”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一声青色锦袍的赵榆桉从外面走进来,“六弟,不可。” 赵榆桉开口了,赵元晨深吸一口气,又回到凳子上坐下,倒了茶水一口闷下。 姜姝砚给赵榆桉行礼,眼波流转,又叹息一声,“两位殿下这是何必?若两位殿下认为我是,那我便是吧!” “姜姑娘不妨考虑考虑我们的提议,若是姜姑娘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也不妨一起提出来,只要姜姑娘愿意,本王竭尽所能的满足姜姑娘。”赵榆桉上前,偏偏如玉,嗓音清润。 “殿下,奴婢真的不是您说的那人,殿下真的找错人了。”姜姝砚一如既往的否认,其余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赵榆桉眸色幽深的盯了她一瞬,好半晌过去,才有温和一笑,“既然如此,那倒是本王和六弟没有调查清楚,本王派人送姜姑娘回去。” 姜姝砚垂眸道谢,眸中神色依旧没有波澜,“多谢殿下明察。” 说完便要转身,赵元晨忙站起身,显然是不想让她走。 然而话还未说一句,便又被赵榆桉拦下,给他使了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待姜姝砚离开之后,赵榆桉端起手中的茶轻抿了一口,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赵元晨重重呼出一口气,一脸烦躁,“五哥,我不明白为何要让她走,她要是不承认,直接给她上刑,就不信她不承认。” 赵榆桉握着手中的茶杯,细细端详,语调有些懒懒的,“她不是不承认,她是在拒绝我们。” 是个聪明人。 语毕,思忖片刻,又接着道:“赵司衔手中应该是捏着她的把柄,让她不得不跟着赵司衔。” 赵元晨眉头微蹙,只觉得烦躁无比,戾气横生,“五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第43章 要相信殿下 赵榆桉手指敲在圆桌上,一下又一下,富有节奏,随思绪一下子飘的很远。 过了好半晌,才道:“继续派人查,她家里面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光了,可不是还有个生死不明的妹妹吗?” 只要弄清楚赵司衔到底是抓得她的什么软肋,那他们也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让姜姝砚为他们效力。 说完,又顿了一下,“顺便也从赵司衔这边查查。” 赵元晨若有所思,倏地想起什么,又蹙眉道:“五哥,三日后的蓉贵妃举办的赏花宴,应该就是父皇要为赵司衔选妃。” 虽然也让他们去了,但主要是为谁选,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个靖阳侯手握重兵,一个谢太傅举足轻重,不论是哪一个,都将是为赵司衔如虎添翼。 若真是这样,他们往后将举步维艰。 赵榆桉思忖半晌,又说起了旁的事情,“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想,赵司衔为什么要姜姜姝砚带出来?招摇过市,会不会是因为赵司衔故意的,会不会是因为试探?” 试探父皇能不能接受?若是能接受,赵司衔和姜姝砚自然能在一起,若是不能接受,便会给赵司衔选妃。 虽然这个想法最为离谱,但却最容易解释的通,看来赵司衔是真的动了情。 赵元晨思绪不停,又接着道:“五哥,若是这样,那赵司衔那边也会想办法搅了这场选妃宴。” 赵榆桉点头,端起茶杯动作悠闲的抿了一口,“先盯紧赵司衔的一举一动,若是他有所动作就帮他一把,若是他没有,我们就自己动手。” 他的意思,赵元晨自然明白,做两手准备,不至于到时候出什么乱子。 太医院西巷。 秋风阵阵,将院中梨树稀疏的叶子吹得哗哗作响,落满天飞舞。 姜姝砚从屋子里面推开门,就看见岁兰站在外门,正举手比了一个敲门的动作。 “怎么了?”姜姝砚瞳孔一惊,有些被吓到,又恢复如常,先发制人的询问。 岁兰一脸担忧,看见她之后,一下子又放下心,但还是眉头微蹙,狐疑的询问,“姜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姜姝砚垂眸一笑,笑容清浅,却格外好看,“刚才一不小心睡着了。” 语毕,赶紧拉住岁兰的手,转移话题,“走吧!离开太久了也不好。” 两人一边走,岁兰一脸忧心的看着她,显然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姜姝砚知道她要说什么,应该是听到了赵司衔未来王妃人选进宫了,有些担心她。 但是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又不喜欢赵司衔,既不会因为她未来王妃人选而吃醋,也不会因为她们高高在上的身份而嫉妒。 相反的,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荣华富贵从来都不是。 若是赵司衔能够顺利娶妻,她也能够得到解脱,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三年了,她真的很累了。 一路上姜姝砚都没有给岁兰说话的机会,走到太医院门口之时,岁兰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住。 姜姝砚故作不知情,转过头一脸狐疑的问,“怎么了?” 说着,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就会去休息吧!” 岁兰神色担忧,眉头微蹙,摇了摇头,语气笃定的开口,“姜姐姐,你要相信殿下,外面的传言那些你一个字都不要信,你只需要信殿下,殿下他会做到的。” 她说的没头没尾的,若是她不知道实情,说不定还真的会觉得有些莫名。 但是姜姝砚想,就算她一开始不知道,现在突然知晓,她对来说也没有什么。 因为她不在意,也不喜欢。 姜姝砚含糊其辞的点点头,笑着拉着她走进太医院。 众人手中正忙着,虽然现在还是上午,但是蓉贵妃邀请靖阳侯之女沈揽月和谢太傅之女谢媛珂一事,已经都在宫里传遍了。 大家都分分猜测,倒底是谁能够夺得璟王妃之位。 两人都是金陵中数一数二的贵女,大家自然好奇。 太医院的医女也纷纷带着些好奇,与旁边的同伴一人一言,一时间,整个太医院好不热闹。 不过大家讨论也只敢小声议论,声音不敢过大,免得受处罚。 身边的人问起姜姝砚之后,姜姝砚故作不清楚的笑笑,随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们在这里猜于事无补。” 那几个医女也跟着笑笑,说着又去忙手中的活去了。 晚上下值,用晚晚膳之后,姜姝砚刚才睡下,房门便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前来找她的,无非就是赵司衔与岁兰。 不知从何时起,赵司衔出入她的住处出入的越发随心所欲。 那约法三章对他来说,仿佛就一切都成了摆设。 岁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姜姐姐,是我。” 若是赵司衔的话,她是不会起来开门的,若是岁兰的话,她确实要起来的开门的。 然而刚打开了一条缝隙,就从门缝里面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里面一推。 姜姝砚被骇了一跳,一侧房门打开,赵司衔疾步走进来,速度快得来不及反应。 他一只手将她箍在怀里,另一只手关门闩门,动作娴熟,赏心悦目。 赵司衔低头,将姜姝砚的惊呼全部都堵在唇里。 一边用力的吻着她,一边将她揽在怀里,朝着床榻走去。 姜姝砚被赵司衔抱在怀里,脚步一边后退,一边仰着头承受着赵司衔强势的吻。 两人吻着走到床边,姜姝砚腿窝突然抵到床榻,膝盖一弯,整个人朝着身后躺去。 赵司衔手掌扶着她的背,也顺势将她压在身下。 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吻着她,一手解自己的衣衫…… 半晌过去,床榻里两道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朦胧模糊,但是床下方的外袍、里衣却清晰可辨。 青色床幔“咯吱咯吱”剧烈的晃动声,从旖旎屋内传到屋外,消散在猎猎秋风中。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声音渐歇。 赵司衔俯在姜姝砚身上,吻上她的额头,声音嘶哑低沉,“姝姝,本王只要你一个,她们本王看不上。” 说完,又顿了一下,“你这几日就呆在屋里,那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第44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怕姜姝砚听到这些会多想,他们之间本就不堪一击。 若是她听多了这几日的传言,怕是心里更会有意见,更不会喜欢他。 等这几日三日过了就好了,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那样。 姜姝砚眸中氤氲着水气,唇瓣微张且潋滟,喘着粗气,宛如勾魂夺魄女妖,娇媚无比。 眸色迷离的望着侧边的青色纱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麻木的疲惫。 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要上值,太医院离不了人。” 她声音沙哑,这话也说得了无生气,仿佛像个久病不愈的病人,摇摇欲坠。 赵司衔听见她的声音有些不对,抬眸看了她一眼,知晓是自己刚才要得狠了,有些疼惜的在她眼角吻了吻。 再次开口时,声音也不似那么强势,“本王会给太医院打招呼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在院子里面待着,岁兰也会陪着你的。” 话音落下,又觉得这话像是在命令她似的,又连忙补充,“本王明日派人给你送些医书过来,府里那些孤本你不是很喜欢吗?” 他记得她是很喜欢那些书的,她对那些书的兴趣比对他的兴趣可高多了。 一想到此,赵司衔有些吃味,惩罚性的吻上姜姝砚白皙的脖颈,留下一个红色印记。 赵司衔抱着她,掌心抚上她的小腹,动作彰显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姜姝砚依旧没有回话,眸色看不清喜怒,她动了动身子,想要挣扎着起来。 赵司衔扶着她坐起身,身前身后那红色印记醒目又刺眼。 他看得眼热,举止动作十分关切,“怎么了?” “想沐浴。” 赵司衔起身,穿了里衣,出门打了热水回来,放在凳子前,拧了帕子递给她,“太晚了,先擦擦,明日再沐浴吧!” 姜姝砚接过后,赵司衔就走出了屏风,虽然他很不想出来,但是此时,也只能安慰自己慢慢来。 擦洗完身子之后,赵司衔又才上床揽着姜姝砚,将她抱在怀里,嗓音低沉,“睡吧!等你睡着了本王再走。” 第二日一早,岁兰果然来告诉姜姝砚不用去上值。 姜姝砚神色没什么起伏,神色淡淡,像是已经接受了似的。 用了早膳,吃了避子丸之后,便一直在房间内看书,岁兰也在她的身边坐着。 两人各自捧着一本书,一片宁静祥和,仿佛有岁月静好的架势。 下午的时候,赵司衔还真的给她送了书来,她原本以为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话。 两人在外面屋檐下搭了案几和矮椅,喝茶写字,打发时间。 就这么过了两天,明日便是赵司衔的选妃宴,蓉贵妃让她也去,那她就不得不去。 第二日早膳的时候,姜姝砚将一早准备好的迷药,下在岁兰碗中。 还没用完早膳,岁兰便坚持不住的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姜姝砚收了碗筷,又拿出一件外衣披在岁兰肩上。 她这药下的不多,差不多午时后面就会醒,岁兰那个时候找不到她,就会去找赵司衔。 只是那时侯赵司衔都已经在宴会上了…… 她站在桌前,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岁兰,从床榻上面的拿出一个瓷瓶,放在岁兰手边。 这里面是她的避子药,赵司衔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样子,她真的非常期待。 倏地,姜姝砚又轻笑了笑,眸色淡淡,低声呢喃:“是时候该结束了。” 她收拾好了东西,院子的院门,便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两个宫女,先是行了礼,才又道:“奴婢奉娘娘之命,前来请姑姑。” 姜姝砚颌首,轻应了一声,“走吧!” 再次来到兴乐宫,姜姝砚却异常的平静,她不喜不怒,仿佛之前在蓉贵妃受到的屈辱不是她自己,而是别人。 这次蓉贵妃并未召见她,而是她身边的枫溪带着她,给她了一套二等宫女的衣服,让她换上。 然后便一直让她呆在偏殿里,什么都不用做。 甚至用午膳的时候,都有小宫女给她端过来。 赏花宴是下午才开始,姜姝砚虽然不能出去,但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来看。 应该是有人已经来了,现在先来蓉贵妃宫中请安。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枫溪推门进来,说蓉贵妃召见她。 还说等会儿直接跟着娘娘身边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不用她做。 蓉贵妃今日亦是盛装打扮过,金簪金步摇插在发髻上,宫装层层叠叠亦是相得益彰,雍雍华贵,端庄秀丽。 姜姝砚走在蓉贵妃身后的位置,枫溪的旁边。 今日御花园也是装扮过,在凉亭旁边设了案几和矮椅,案几上面放满秋菊和矮秋海棠合各种鲜花。 三五成群的姑娘围在一起投壶、下棋、作画,整个御花园一片嬉笑打闹,热闹非凡。 众人行过礼之后,蓉贵妃上前坐到矮椅上,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姑娘单独上前来请安。 直到谢太傅之女谢媛珂上前前来请安之时,蓉贵妃脸上的笑意都未停过,甚至还拉着谢媛珂坐下。 只是不知道为何,并未看到靖阳侯之女沈揽月。 又过了片刻,宫中适龄的几个皇子都来的差不多了,请安之后又各自去玩了。 甚至连兰贵妃,良妃都来了,却依旧未看到赵司衔的身影。 赵蓉贵妃眉头微蹙,转头小声询问枫溪,“去看看司衔到了没?” 片刻后,后面一个小太监躬身疾步离去。 姜姝砚站在蓉贵妃身后两三步的距离,纤细的脖颈弯成一个弧度,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兰贵妃和良妃坐了片刻,也走了,毕竟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多看也改变不了什么,白白给自己添堵。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赵司衔才姗姗来迟,他今日穿了身墨青色衣衫,如往常那打扮一模一样。 赵司衔脸上神色肃然,视线盯着前方,周边贵女朝着他请安。 倏地,目光瞥见蓉贵妃身后的一道身影,瞳孔蓦然一缩。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西巷吗? 她身上穿得是什么? 赵司衔瞳孔巨惊,心里瞬间被一股无名火点燃。 他面上带着怒气,气势汹汹的疾步上前。 径直越过蓉贵妃、谢媛珂等人,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腕,满眼的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举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众人面面相觑…… 第45章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姜姝砚亦是一惊,她没有想到赵司衔如此大胆,当着蓉贵妃的面都如此放肆。 心脏猛地缩紧,急促的呼吸了几下,面带惶恐的挣脱赵司衔的手,连忙跪下,仓惶请罪。 她跪在地上磕头,“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冲撞殿下的,请殿饶命,殿下饶命……” 蓉贵妃更是怔愣住,厉声呵斥,“司衔……” 说完,又顺着姜姝砚的话找补,“不过一个宫女,饶了她吧!”侧头斜视看着姜姝砚,“下去吧!不要走远了。” 姜姝砚心里蓦然一松,深深地吸了口气,面上却故作惊喜,欢喜溢于言表,“多谢娘娘开恩,多谢殿下开恩。” 起身便顺着小道走到一侧回廊,消失在郁郁葱葱的丛林中。 赵司衔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戾气并未消减半分。 但是姜姝砚的仓惶与蓉贵妃的呵斥让他找回点理智,勾起唇角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片刻后,他朝着蓉贵妃拱手行礼,“儿臣参见母妃。” 此时这种情况,蓉贵妃此时有些愠怒,但是无法发作出来,声音却是泛着些冷意,“起来吧!” 这时谢媛珂才上前行礼,亭亭玉立,“参见殿下。” 赵司衔侧眸,视线紧盯着姜姝砚消失的那个方位,眸色逐渐幽深。 听见旁人向他请安,也只挥挥手,示意她起身。 他大刀阔斧的坐下,神色肃然的抿着茶,满脸暴戾不悦。 谢媛珂与他说话时,赵司衔甚至都不愿理会,冷嘲热讽,“谢姑娘这般喜欢说话,本王觉得你去茶楼里说书更好。” 这事完全赵司衔吹毛求疵,谢媛珂不过才说了一句话而已,哪有他说的那严重。 幸好周边人少,这话只有蓉贵妃八公主几人听到,否则谢媛珂今日怕是要羞愧死。 蓉贵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眸中带怒,话中有话,“司衔,莫不是那宫女惹了你不快,看来本宫等会儿就将她处死。” 赵司衔对上蓉贵妃的视线,不甘示弱,“母妃明知道儿臣的意思,又何必为难。” 此时蓉贵妃气的不轻,但不想继续在此事上纠缠,生分了他们母子情分。 她深吸一口气,语调决绝,“母妃不喜杀生,你知道的;媛珂好不容易来一趟宫里,你带她去御花园逛逛。” 赵司衔坐着未动,眸色深沉的盯着某处,脸上还带隐隐怒气。 十三岁的十一公主赵嘉姮怕蓉贵妃又生气,届时又要吵起来,一把抓住赵司衔的手,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去嘛,去嘛,七哥。”推着赵司衔背让他走。 御花园另一边。 姜姝砚从御花园退出去之后,找了一个僻静的回廊,坐下思忖着接下来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今日之事,已然超出设想,但是依照蓉贵妃的性子,只要她跟赵司衔断绝关系,就应该不会太为难自己。 她坐在回廊的凳子上,背脊倚着柱子,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思绪一下子飘的很远。 不知过了多久,倏地前方转角角落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姜姝砚刚好要起身,便有听见他们已经在开始说话,这个位置视线死角,他们又看不见。 但是两人说话声音很小,姜姝砚也只听到了一些,“殿下……半个时辰,……家姑娘会到落霞宫侧殿……你先将那香点上,……六殿下送过来……” “奴婢明白。”另一个宫女道。 随后耳边又是些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姜姝砚第一反应便是有人要下药算计,这种手段虽然不入流,但是却异常的有效。 但是至于是谁要算计谁,她觉得今日这宴会,谁是关键人,便是被算计的对象。 赵司衔、谢媛珂,他们二人。 但是为何后面又提到了六殿下赵元晨。 突然她灵光一闪,这是要算计谢媛珂和赵元晨吧! 那他们两个若是成了,那今日的这宴会不就是个笑话吗? 选不了王妃,不就又回到了起点…… 姜姝砚这样想着,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思忖半晌,倒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刚站起身,便看见赵司衔眸色阴沉的站在阶梯口,死死地的盯着她。 她不过怔愣一瞬,赵司衔便已经疾步上前。 此时跑已经来不及了,姜姝砚刚转身,便被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下一瞬便被他抵墙上。 赵司衔眸中带怒,恶狠狠的盯着她,捏住她的下巴,强迫着她抬头,“你为什么在这里?给本王回去。” 姜姝砚也看着他,不打算与他硬碰硬,她一手环住他的腰身,唇角勾起一个笑,明眸皓齿,反问,“殿下都在,我为什么不能在?” 手环上赵司衔腰身瞬间,她明显感觉赵司衔身体僵住了,连呼吸都沉重了。 于是唇边笑意更深,巧笑嫣然,踮起脚尖吻上赵司衔的唇…… 这个吻,让赵司衔彻底怔住,脑海里犹如山崩地裂,血液奔腾,激动的他浑身颤栗…… 然而就在赵司衔正准备反客为主之时,只觉得浑身剧烈疼痛,脚下踉跄两步,姜姝砚一手扶着他,背脊倚着墙壁坐下来。 他大口大口去的呼吸着,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开口,“姝姝,你……” 姜姝砚蹲下来,勾起唇角,轻挑了挑眉,“兵不厌诈……” 说完,不再理会赵司衔,转身大步离开。 御花园她是第一次来,绕了好一会儿才绕出去,后面找落霞宫又花了些时日。 找到落霞宫之后,她从窗户翻进去,打量了一下殿内环境,若是用催情香,用冷水能有一定的缓解。 她扯下一块纱幔,分成两份,用茶水打湿。 倏尔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是推门进来的声音。 姜姝砚躲在里面纱幔后面,听着两人都交谈,随后又是一怔关门的声音,房间内只剩下谢媛珂一人了。 她拿出一块打湿了的帕子捂住口鼻,系到脑后绑着,她还未有所动作,殿外四周出现几道人影。 顷刻间,殿内青烟弥漫,而殿外的人影也消失不见。 此时已不易在等,在等就来不及了,她绕过纱幔。 谢媛珂正在宁一侧屏风里面,才脱了外衣,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她像是感觉到身后有人,刚一转身,姜姝砚就拿纱幔捂住了她的口鼻。 下一瞬,连忙开口,“别怕,我是来救你的,这屋子有问题。” 第46章 滚开,别碰我…… 说着,谢媛珂连忙看了一眼四周,房间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哪还有不明白的,蹙着眉点了点头。 抬手接过纱幔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拿着外衣,紧跟在姜姝砚身后。 此时走门定然是走不了的了,走到刚才翻进来的地方,推开轩窗,她率先将谢媛珂扶着出去,随后自己有才跳下窗台。 然而没走几步,姜姝砚就发现谢媛珂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了,脸上一片潮红,红唇微涨,溢出几句不寻常的低吟。 而她此时浑身软弱无骨,手上的帕子早已不翼而飞。 姜姝砚摸上谢媛珂的脉象,乱的有些不正常,暗自咬牙,她也是没有想到,这药的威力这么大,才吸了这么几口,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她又扶着谢媛珂走出一段路,感觉自己身体也热的不行,汗水汗湿了衣襟,力气也在渐渐流失。 倏地,她看见廊下流动水池,大口呼吸几下,对着谢媛珂道:“谢姑娘,要解这个药,有两个办法,一是与人欢好,二是在冷水里面泡半个时辰。” 其实用药物也能解,但是她身上没有,若是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未免也太危险了些,而且她的丫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时都已经将人救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她话说完了好一会儿,谢媛珂才咬着唇瓣,急促的呼吸着,“冷……冷水,我……可以。” “好。”姜姝砚点头,扶着谢媛珂走到池子边,将她放到水池里面。 两人刚进池子,从池边出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快找……” “应该没有跑远,快,快找。” 姜姝砚扶着谢媛珂上前,藏到廊下那边地方,上面有人经过,也不会发现下面有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谢媛珂恢复了些意识,但脸上还是一片红,时间还是不够。 她一手抱着柱子,一手拉过姜姝砚的手腕,唇瓣颤抖着,“谢谢……你救我,可以帮我把我的婢女叫过来吗?” 姜姝砚看着她点头,询问了她婢女叫什么名字,又再三确认谢媛珂她是真的可以之后。 然后才从池子中间走到岸边,她拧干衣裙上的水渍,才又离开。 此时已经酉时了,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她要尽快…… 衣裙湿答答的黏在身上,极其不舒服,她疾步走了不到两个回廊,从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 姜姝砚剧烈挣扎着,但架不住那人力气大。 她力气逐渐消失,被那人扛在肩上,朝着另一个方向疾步走去。 一路上,姜姝砚力气逐渐消失,但是她意识却是有些清明的,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不受控制的,是从她体内燃起低低燥热…… 哪还有不明白的,他们给她下的不是迷药,而是媚药…… 到底是谁要害她…… 那人将她扛进一间屋子,也不管她衣服是否是湿的,扔在床上,转身就走。 姜姝砚只感觉浑身热得很,不断扯着衣领处的衣衫,试图寻求一丝清凉。 她又死死地咬住唇,不愿从唇里溢出一点魅惑之声。 许是唇瓣上剧烈的痛,让她恢复了些力气,她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若是有人等会儿谁要碰她。 杀不了那人,大不了她自杀。 倏地,从外传来推门声和关门声。 姜姝砚眸色迷离,眼前一片朦胧,只感觉床榻前有阴影闪过。 黑色影子越来越近,她握紧了手中的簪子,待那人上前之时用力一挥,“滚开……” 赵司衔也未想到有人将他引过来,床上之人居然是姜姝砚。 他尚且还沉浸震惊与慌乱之中,视线扫过她挥过来的簪子,抬手迅速抓住她的手腕。 姜姝砚半阖着眼,看不清眼前之人的脸,蹙眉怒道:“滚开,别碰我……” 赵司衔坐在床榻边,一手将她拉起来,让她倚在自己的肩上,一手环住她的腰身,“是本王,别怕……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姜姝砚反应了好一会儿,只感觉落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迷离,唇边轻启,“赵司衔……” “我在。”赵司衔紧紧地盯着她。 姜姝砚急促的呼吸几下,只感觉很热很热,身体也跟着颤抖和紧绷,面色潮红,汗珠从脸颊滑落,落在衣襟微开的锁骨处,凝脂般的皮肤透着淡淡粉红。 她唇瓣紧咬着,偶尔几声娇媚之声溢出唇瓣,勾人心魂。 赵司衔此时那还有不明白的,只感觉浑身发热,呼吸滚烫,又惊又怕。 惊的是这床上之人居然是姜姝砚,怕的是她遇到的幸好是自己。 倏尔,一阵异香传入鼻腔,赵司衔屏住呼吸,眉头微蹙,又垂眸看了看姜姝砚,心中了然已经了然。 若是现在不走,等会药效起来了,他们俩都无法脱身,再之后来的怕是庆安帝了…… 赵司衔脱下外袍,罩在她头顶上,待外面之人离开后,立马抱着姜姝砚出了房间。 他从小在这宫里长大,对这些道路了然于心,走的也是宫人稀少的道路。 抱着她回到自己进宫常住的殿内,一路上也并未遇到什么宫女太监。 姜姝砚只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仿佛身处云端,但是身上的热浪逼着她低吟出声,难受极了。 赵司衔将她放在床上之后,姜姝砚便不断的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衣衫半解,露出雪白的肌肤。 她脸上一片潮红,娇媚无比,像是在等着人采摘…… 赵司衔也不打算再忍,手掌抚摸上她露外外面的肌肤,解开她的衣衫上的带子,吻落到她脸上,“姝姝,姝姝……” 今晚上姜姝砚格外缠人,也格外主动,媚得像只勾人心魂的女妖。 她这模样,他以前也从未见过,自然是将她各种折腾,反正她也会乖乖配合。 赵司衔自然是无比餍足,况且此时姜姝砚还十分乖巧的躺在他的怀里。 以前他对此事是想都不敢想,现在却能亲身体验,足以让他高兴的不知今夕何夕。 今晚上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姜姝砚意识不够清醒。 若她是醒的,那便是此生无憾。 不知过了多久,姜姝砚幽幽转醒,看清眼前的场景与赵司衔之后。 眉头紧蹙,猛地惊呼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第47章 求你,放过我吧! 他不是应该出现在晚上的选妃宴之上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自己又会和他在一起? 赵司衔满眼柔情的看着她,低低一笑,轻声询问,“可有没有不舒服的什么地方?” 姜姝砚眉头拧着,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谢媛珂……” 她还在池子里等着她呢! 赵司衔一把摁住她,让她躺下,满眼笑意,“她已经没事了,母妃已经派人送她回家了,你不用担心。” “回家?”姜姝砚狐疑,神色十分不解的看着赵司衔。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赵司衔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原来晚宴开始时,众人才发现谢媛珂不见了,而赵司衔和赵元晨两人都不在。 人是蓉贵妃请来的,蓉贵妃要负责找人,最后还是谢媛珂自己呼救,众人才发现她是落水了。 蓉贵妃连忙传太医,又安排人帮忙换衣服,喝了一次汤药之后,人也没什么大碍,于是便让宫人先送她回去。 为表示歉,蓉贵妃还备了许多礼,让谢媛珂带回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还有什么心思关心什么晚宴,露了个面,便借口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 谢媛珂落水不在,赵司衔也不在,赐婚之事成了无稽之谈,庆安帝甚至连面都没露。 至于是谁将他引到那间屋子里面的,除了赵榆桉他们,他也想不到还有其他谁了。 赵司衔抓住她的让她坐起来,拿过一旁的干净的衣裙放在被子上,“先起来用晚膳。” 她前先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根本没法穿。 姜姝砚强忍着身上的酸痛穿上衣裙,走到外间的时候,案几上已经摆好了吃食。 用过晚膳之后,姜姝砚将茶杯放在案几上,便要起身回西巷。 赵司衔此时哪里肯干,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起来,神色幽怨,“不许,今晚上陪本王。” 今日她出现在御花园的账,他还找她算呢!反正今晚时间还早,夜还很长,他可以慢慢找她算…… 虽然赵司衔是这样想的,但是姜姝砚却不愿留下来。 原本她今晚是要跟赵司衔断绝关系的,可事情已经偏离她原来的设想了。 按照赵司衔现在的反应来看,岁兰应该还未见到他,不然以赵司衔性子,知道她在服用避子丸,不是这种反应。 姜姝砚背脊直挺的坐在扶手矮椅上,一动不动看着赵司衔,神色平静,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我留在这里,被人看到不好。” 赵司衔眉头蹙着,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紧紧地扣着姜姝砚的手不放,“有什么不好的,你本来就是本王的人,看见了又何妨?谁敢说些什么?” 旁人自是不敢说他,但是一定会说她。 姜姝砚垂下眼睑,沉默不语,脸上亦没有什么表情。 显得孤独而又清冷,但无形之中将两人的关系拉的好远。 而赵司衔平日里最讨厌她这副表情,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好似什么都走不进她心里,倒显得他是个可有可无的局外人。 过了半晌,姜姝砚才又淡淡的开口,“我要回去。” 说着,挣开他的手腕,转身朝着殿门口走去。 赵司衔看着她的背影,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跟上她的步伐抓住她的手腕,高声厉声道:“你可以试试看,今日你能不能走出这殿门一步。” 殿内气氛顷刻间凝重起来,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谁也不让着谁。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殿门口突然传来几声“咚咚”的敲门声,随后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殿下,有要事禀告。” 这个时候,若非要事一般都不会来打扰赵司衔,除非真的是要紧之事。 赵司衔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拉着姜姝砚大步朝着里面床榻出走去。 他拉着姜姝砚,将她往床上一扔,话中带怒,“乖乖在这等着本王,本王等会儿回来再找你算下午的账。” 姜姝砚跌坐在床榻上,掌心撑在床上,她低垂着头,烛火照在她的脸上,整张脸一般明一半明,尽显神秘与瑰丽。 等耳畔传来开门关门之声后,姜姝砚才慢慢起身,走到前厅,推开一旁的轩窗,看着窗外的夜色。 窗外是宫内的一个后院,殿内的烛光透过轩窗,照在窗外的树梢上,在绿色枝叶上洒下一层朦胧光晕。 姜姝砚站在轩窗前,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景色,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嘭”的一声脆响,是殿门被暴戾推开的声音,之后又是房门合上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由远而近的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带着冲天怒气。 姜姝砚依旧站在窗边,半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 赵司衔从屏风前冲进来,看见的就是她这副神情。 怒不可揭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出屏风,拉到前厅的案几前。 从腰间拿出要个一个棕色瓷瓶,重重的放在案几上,抓住她的手臂,咬牙切齿的问,“这是什么?给本王解释清楚……” 姜姝砚脸上神情依旧平静,看都没有看案几上的瓷瓶一眼,语调淡然,“如你所见,避子丸。” 赵司衔也未想到她连解释一下都不愿,承认的如此干脆,一时有些怔然,可反应过来之后,更是怒不可揭。 他厉声质问,“姜姝砚,你再给本王说一次?你把本王当什么?” 姜姝砚眸色淡然的盯他,重复道:“如你所见,避子……” 然而她话尚未说完,赵司衔便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怒道:“给本王闭嘴。” 赵司衔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怒气冲冲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吃药?为什么不愿怀上本王的孩子?” 姜姝砚此时脸上神情依旧淡然,她平静而温和,“因为我不喜欢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 虽然她这话说得柔和,但却像一把刀子一样插在赵司衔身上,疼得他呼吸困难,浑身痉挛。 赵司衔冷冷地盯着她,冷笑一声,阴狠而又疯狂,一字一顿,“一厢情愿?” “是,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强迫我,威胁我。”姜姝砚语调坚定,眼眸亦是坚如磐石。 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已经不想在继续下去了,所以……求你,放过我吧……” 第48章 放了你,除非我死…… 赵司衔眼中怒火中烧,他已经分不清心里是更疼,还是更气。 那种挫败、不甘、恼怒相互交织着,逼得他险些发疯。 他满眼戾气的盯着她,手掌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眼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一厢情愿?本王今夜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一厢情愿。” 说完,弯腰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大步的走向里面床榻。 姜姝砚此时的挣扎犹如螳臂当车,将他伤不了分毫,反而让他心里的怒气越积越深。 把姜姝砚扔在床上,便欺身而上,抓住她的双手手举过她的头顶,一只大手按住。 双脚也将她压得死死地,不留缝隙。 赵司衔一只手抓住她的下巴,强迫着她抬起头,眸中阴沉寒冷,口不择言,“本王今日把话放在这里,放过你,除非我死,否则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本王身边,等着本王腻了你。” 说完,顿了一下,又疯魔般的冷笑,“就算本王死了,你也得给本王陪葬,咱们生同衾,死同穴……” 姜姝砚神色温怒,眸中闪过一丝寒凉,“赵司衔,你别发疯了……” “发疯?本王就是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践踏本王的心意。”赵司衔咬牙切齿,倏地眸光一凝,“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好好给本王解释清楚,不然本王让你三天都下不来床。” 殿内又是片刻的沉寂,赵司衔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就在赵司衔耐性即将耗完之际,姜姝砚才动了动唇角。 她神情无力的盯着他,声音带着些疲惫,“赵司衔,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我与珍妃之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吗?还问我杜太师为什么要杀我吗?” 赵司衔凝视着她,蹙着眉没有说话。 他之前如此逼着她,让她说出实情,她都不肯说,如今怎得又愿意将实情说出来? 虽不知她什么目的,但是赵司衔还是拧眉问,“为什么?” 姜姝砚盯着他,一字一顿,“因为陛下想让我死,他让我给珍妃下滑胎药,想让珍妃杀了我。” 语毕,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陛下早在七个月之前就知道你我之事了,恰巧珍妃那时候怀有身孕,陛下不想要珍妃的这个孩子,所以命我给珍妃下滑胎药,但是陛下不知道的是,珍妃本就胎位不正,流产是迟早的事,所以那药,我没用。” 赵司衔拧眉,神色带着震惊的紧紧地盯着她,胸口起伏不断,像是有话要说。 然而姜姝砚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又笑道:“因为你,陛下想让我死,我做错了什么?” 稍顿片刻,她眉目温和的盯着赵司衔,“陛下知道珍妃脾气不好,若是她的孩子在我手上出了事,定然想杀了我泄气,一石三鸟之计。” 一让珍妃没了孩子,二铲除了她,三让别人杀了她,还不会生分了他们的父子情分。 赵司衔死死地盯着她,神色复杂,压低声音,“所以你才找德妃合作,你们二人一起扳倒珍妃……” “是。”姜姝砚承认的干脆,“只是没想到陛下还想利用对德妃的恩宠,让德妃来杀我,若非我当时候留了个心眼,说不定我现在都已经在土里发烂发臭了。” “为什么不告诉本王?”赵司衔呼吸凝重,又问。 这些他从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她在宫里,在他的庇护下,生活的很好。 可现在现实血淋淋的摆在他眼前,才发现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赵司衔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攥住一下,疼得厉害,也难受的厉害,让他呼吸困难…… 这下换姜姝砚冷笑,“告诉你有用吗?赵司衔,你那时候在干什么?你那时候在剿匪。” 语调稍顿,话锋一转,“就算我告诉你,你又能救的了我什么?这是皇宫,我们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陛下手中,他今日想杀我便杀了,谁都阻止不了,即便是你都阻止不了。” 赵司衔神色肃然,高声道.:“本王可以护住你,为什么不告诉本王?为什么不相信本王?” 姜姝砚唇角扬起一抹笑,反问,“我为何要相信你?为何要相信一个处处强迫我之人?” 她唇角的笑消失,眸中寒凉,一字一顿,“在我眼里,你与你父皇,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想杀我,一个威逼利诱强取豪夺强迫我,所以赵司衔,我不会喜……” 她话尚未说完,赵司衔捏住她下巴的手用力,脸色既难看又痛苦,“别说了……” 姜姝砚眉头紧皱,浮现上些痛楚之色,喘息了几下,又冷冷道:“这都受不了了,赵司衔,实话告诉你,我不会喜欢……” “本王叫你别说了。”赵司衔怒吼,狠狠地捏住姜姝砚的脸,口中的话又被他打断…… 他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眸色殷红,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急切,“这次是本王的疏忽,以后不会了,本王以后会好好护着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的。” 语音落下,将她的手松开,从床榻之上将她拉起来,双手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语调肃然,“姝姝,你相信本王,好好的待在本王身边,本王会好好对你的,你若不想要孩子,我们就暂时不要。” 姜姝砚痛苦的闭上眼,满脸苦楚,双手抵在他胸前。 像是拼尽全力似的,用力的推开他,站起身,“赵司衔,你明不明白,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也从未想过要和你在一起,你口含天宪,我生如芥子,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赵司衔也跟着站起身,眸色愠怒,朝着她伸手,“有没有结果本王说了算,其他人说了都不算,好好待在本王身边,那里都不准去。” 姜姝砚手背在身后,冷笑,“赵司衔,你别做梦了,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喜欢你,现在不会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而且你所谓的恩宠与我的性命来比,不值一提。” “本王不听,过来。”赵司衔站在原处,死死地盯着她,朝着她伸手。 然而姜姝砚站在原地未动,漠然摇头,语气决绝,“我不会喜欢强迫我之人,更不会喜欢上要杀我之人的儿子,从今以后,我们断绝关系,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第49章 不稀罕本王的恩宠,那就滚…… “姜姝砚……”赵司衔怒吼,面色阴沉的可怕,怒气冲天,宛如嗜血的凶兽。 赵司衔气得发抖,又是气愤又是不甘,他的骄傲、自信、骄矜在无形之中被她碾的粉碎。 “你以为本王非你不可是吗?”赵司衔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 姜姝砚眸底闪烁着莹莹之光,一字一顿,答非所问,“你的父皇为了你想让我死,你的母妃为了你羞辱于我,你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强迫于我,你觉得都已经这样了,我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说完又冷笑一声,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不能,赵司衔,我实话告诉你,我受够你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每一次欢好,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赵司衔怔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话无异于像一把刀子插进他心里,在狠狠地拧上几圈,将他一颗心伤得血淋淋。 可疼过之后,那种不甘、爱而不得又使得他恼羞成怒,怒发冲冠。 怒火在心底汇集,烧得他双眼都红了,眼眶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涨起。 赵司衔恶狠狠的盯着她,眸色阴沉而又狠戾,仿佛一只发怒的野兽。 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那锋利而又尖锐的牙齿,将其生吞活剥。 他心中的怒气仿佛要冲破胸膛,胸口也剧烈的起伏,所有的愤怒与不甘相互交织,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气。 赵司衔大手一挥,指着殿门口,气急败坏高声怒吼:“既然你不稀罕本王的恩宠,那就给本王滚,滚的远远的。” 姜姝砚平静的站着,背脊直挺,神色坚韧又有不屈,行了个礼,“多谢王爷成全。” 话音落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背影纤细而坚韧,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 赵司衔盯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更加气了,一脚踹翻横挡在室内中间的雕花屏风。 实木屏风受力倒下,“嘭”一声响彻殿内,殿外候着的太监被姜姝砚开门的声音吓住。 又听见里面一声巨响,害怕赵思衔出什么事情,一脸惊吓的跑进去。 一走进殿内,看见赵司衔衣衫不整,满脸怒气的站在殿内,吓得双膝一软,立马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殿下……” 但是赵司衔此时正在怒头上,谁来都免不了被牵连,厉声呵斥,“滚出去……” “是是是……”那太监吓得不轻,连连磕头,脚尖绵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庆安帝和蓉贵妃就已经知道赵司衔与姜姝砚在元恩殿争吵之事。 赵司衔发火砸东西也自然瞒不过了两人,但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理他,就当不知道此事,任由他砸。 赵榆桉和赵元晨收到消息的时候,两人正坐在慕王府书房里的案几前喝茶,商量他们给姜姝砚下药之事的。 但一收到这个消息,就有些坐不住了,一时间面面相觑,皆有些不可置信。 赵元晨拧着眉头,狐疑的问,“怎么回事?” 前来传话的侍从也不清楚,只如实道:“突然在元恩殿里面吵了起来,至于是什么原因,查不到,然后就听见璟王殿下让她滚,再之后就是璟王殿下砸了元恩殿的东西。” “现在赵司衔在哪?”赵榆桉沉吟一番,又问。 “璟王殿下此时已经出宫了,回璟王府了。” 赵榆桉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那侍从挥手。 又眉头微蹙,垂下眼睑,思忖片刻后道:“明日我进宫去问问母妃,或许母妃知道一些消息。” “好。”赵元晨点头,随后看着赵榆桉,“五哥,虽然这次我们没有算计成功赵司衔,但至少毁了赵司衔和谢媛珂的亲事,也不算没有收获。” 赵榆桉放下茶杯,抬眸看了一眼赵元晨,轻笑一声,“谁让他想要算计你,只是这次我们算是白忙活了,好处全让赵司衔得了,我们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赵元晨也跟着冷笑一声,“这次是他运气好而已,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 皇宫西巷。 姜姝砚回到房间之后,去小厨房烧了热水,简单的沐了个浴。 收拾完之后,拿出避子吃了,便坐在圆桌前等着岁兰。 岁兰从外面回来之后,她推开房门进来,神色凝重的走上前,“姜姐姐……”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书,坐在圆凳上抬眸看她,神色淡然的与她打招呼,“回来了,坐吧!” 岁兰站在圆桌前未动,有些欲言又止,过了片刻,又才狐疑的开口,“姜姐姐,你不是和殿下吵架了,殿下他气冲冲的出宫回府了……” “不是吵架。”姜姝砚摇头,站起身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蹲下在里面摩挲一阵。 等她再次转身之时,手中拿着几个雕花木匣,手腕上还提着个蓝色包袱。 她将东西放在圆桌上后,又转身回到梳妆台,动作不疾不徐,稳中有序。 在首饰盒里面挑挑拣拣,拿出几样走过来,打开一个盒子一起放进去,推到岁兰面前。 然后又才坐下,拿起圆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语气温和,“我和赵司衔已经断绝关系了,从今往后,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着,将案几上的东西往岁兰面前推了推,“这是赵司衔这三年来送的东西,你帮我带回来还给他,至于有些东西,找不到了,他一个王爷,应该也不缺这些东西。” 岁兰一怔,不可思议的看向姜姝砚,连忙道:“姜姐姐,殿下他……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断绝关系,他已经答应了。”姜姝砚拿起桌上的医书翻着,头也不抬,声音清冷。 见岁兰站着未动,姜姝砚又合上书,站起身看着她,“他不会为难你,你以后也不必跟在我身边了,去吧!” 岁兰满腔的话,被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也犟不过她,只好先将东西给抱走了,退出了房间。 只是当天下午,姜姝砚下值回来,便看见院中石桌上摆着那一堆东西。 看见她进来,岁兰抬脚上前,脸上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姜姐姐,殿下说,送出去的东西那还有收回去的道理,这些东西现在是你的了。” 姜姝砚神情一片漠然,声音渐冷,“那就都扔了吧!” 她话音刚落,院门口便传来一道盛怒的呵斥声,“你敢?” 第50章 这是你陪本王应得的报酬 姜姝砚背对着门口,并未转身,如此熟悉的声音,除了赵司衔还有谁? 她面带痛楚的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身体未动,依旧背对着他。 片刻之后,耳边传来由远到近的一些脚步声,赵司衔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边道边朝着岁兰挥手,“你先退下。” 岁兰行礼,退出院子。 赵司衔上前走到石桌边坐下,动作十分悠闲,颇为的闲情逸致。 但是他的视线却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身上,带着凌厉尖锐的审视,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奴婢参见王爷。”姜姝砚低垂着眼睑行礼,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赵司衔心有不甘,有意为难她,也就未叫她起身。 姜姝砚也就维持着那个动作,像是等着他的吩咐一般,低眉顺眼。 可赵司衔看见她这模样,更加恼怒,像是心里徒生起一股无名火似的。 但是赵司衔一时分不清是更气自己,还是更气姜姝砚。 狠下心不去看她,侧过脸,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那些东西上。 知道姜姝砚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跟她撇清关系。 顿时神色更加难看到极致,嗓音冰冷,“本王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更没有人敢将其扔了。” 姜姝砚行着礼,沉默不语,像极了无声反抗。 也让他生出一种挫败感,让他从来都抓不住她的挫败感…… 赵司衔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怒也越积越深,眸色一片寒凉,“起来。” 又像是气不过,当即口不择言,“本王随便去逛个青楼,花不少银子都不比这少,这些东西就当是你跟着本王这三年来应得的酬劳,省得你以为本王当真非你不可。” 说完,不给姜姝砚回话的机会,转身阴沉着脸大步离开。 姜姝砚背脊直挺着,脑袋微垂,视线随意的盯着某处,满眼疲惫。 她没管桌子上的东西,一步一步走向屋内,关上房门,只觉得十分的不堪和侮辱。 岁兰随后进来敲门,她也未理。 后面晚膳都未用,就这么直接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依旧去太医院上值,好似昨日之事并未对她有任何的影响。 只是当值的人一多,就难免少不了聊起近日宫里的一些事情。 下午的时候,姜姝砚出太医院前去一个后妃宫里送东西,去的时候一切顺利,只是回来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四公主赵岚欢。 她压低了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赵岚欢却是不放过她。 “站住,本公主允许你走了?”赵岚欢叫停她,声音凌厉的质问。 姜姝砚无法,就只能重新垂首行礼,“参见四公主。” 赵岚欢冷笑,咬牙切齿,“姜姝砚,你可真是不要脸,引诱我父皇不成,还害得我母妃失宠,前日七弟选妃的日子,你都还想横插一脚。” 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当着贵妃娘娘的面勾引七哥,被贵妃娘娘给训斥了,真是好生不要脸,若我本公主是你,可就没脸面出来丢人现眼了。” 事实是怎样的,旁人并不关心,姜姝砚也不想说,反正说了也没人信。 她垂着眼睑,应下了她那话的意思,直接认错,“奴婢知错,请四公主恕罪。” 许是她这样,让赵岚欢也未曾想到,原本口中奚落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但是又不愿落了下乘,显得她无理取闹,盯着她恶狠狠道:“既然已经认错,那本公主罚你在这跪上一个时辰,你可服气!” 姜姝砚面无波澜,声音平静,像是已然麻木了似的,“奴婢认罚,请四公主恕罪。” 语毕,提起裙摆跪下。 赵岚欢内心愉悦,也未更多的纠缠,趾高气昂的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之后。 她朝着贴身宫女招手,凑近那宫女耳边,轻声呢喃几句。 那宫女面露迟疑之色,犹豫不决道:“公主,这样不好吧!” 赵岚欢一顿,厉声呵斥,“本公主让你去,你就去,别那么多废话……” “是,奴婢明白了。” …… 一个时辰之后,姜姝砚慢慢的从地上起来,双膝又麻又疼,艰难的站起来,一步一步扶着墙壁朝着西巷走去。 路上的遇到的宫女太监有很多,但是无一个人上前帮忙,大底是知道她是被宫里面的贵人罚的,怕被牵连。 姜姝砚也知道,在这宫里,明哲保身最为重要,也都明白的。 她走得慢,许久才走出一小段路,额前冒出些细汗,背上的汗水里面的衣衫汗湿,湿答答的黏在身上,难受得很。 又走出一段,倏地,一只手臂拦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拉过她的手搭在肩膀上。 她猛然一怔,侧头对上她的侧脸,竟然是那晚上她约出来见面的砚思。 姜姝砚不知为何,内心竟然十分动容,有些苦涩意味在心里漫延,勾唇笑了笑,“你不该来帮忙的。” 砚思不理,扶着她继续往前,紧紧地揽着姜姝砚的腰身,承担着她身体的大部分重量,眸色坚定,“他们怕,我可不怕。” 说完,又是十分强势道:“别说话了。” 砚思扶着姜姝砚回到西巷,连忙挽起她的裤腿,膝盖红肿一片。 她神色慌张,连忙问,“你的药在哪里?” 姜姝砚指了一个位置,砚思急匆匆的跑过去,抓了一把药瓶过来,放在一旁的圆凳之上,抬眸询问,“是哪一个?” “这个。”姜姝砚从一堆药瓶里面拿出一瓶。 上完药之后,砚思又将那些药瓶放回原处,坐在圆凳上看着她,像是以意有所指般的问,“可有人照顾你?” 姜姝砚紧紧地盯着她,借着外面传进来的白皙光线,对上她褐色的眼眸。 半晌后,才轻点了点头,“有人照顾。” “这样啊,那就好。”她神情有稍显的失落自然,轻声呢喃。 姜姝砚死死地盯着她,不肯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听到她那话的时候,心跳骤然加快,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听到我有人照顾,会那么失落?” 第51章 尖酸刻薄,直戳心肺 砚思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神情坦荡,“怎么会,只是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垂眸稍顿一下,又道:“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先走了。” 说完,不等姜姝砚回复,便转身离开,速度快得让姜姝砚伸手都未曾抓到她一点衣角。 姜姝砚倚在床头,看着她离开的那个方向,思绪一点点飘远,陷入了沉思。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岁兰从太医院里急匆匆的跑回来,一脸担心的坐在床前,“姜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姜姝砚摇头,看着她又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四公主罚了你,给院使告了假,就回来了。”岁兰神情慌张,急切道。 姜姝砚唇角含着一抹笑意,安慰她,“已经上过药了,没事,别担心,明日就能去上值了。” 这次罚跪可比上次轻松多了,起来的时候,一开始是又疼又麻,难以行走,现在上过药已经好很多了。 岁兰见她说得真切,这才放下心来,给她倒了茶水,又拿了医书过来。 休息了一下午之后,第二日她和岁兰依旧去太医院上值。 一上午风平浪静的过去,到下午的时候,便有宫女前来请姜姝砚,说四公主前来请她去看诊。 姜姝砚正抄写着医书,听到这话时,指尖一顿,笔上的墨汁在白色纸张上晕染出一个黑点。 眼睫微动后,将手中的笔放下,起身拿了药箱,跟着那宫女出了太医院。 她当然知道赵岚欢找她并不是为了单纯的看诊,怕也是为了借机报复她而已。 然而到了赵岚欢的月欢宫之后,也确实如她猜想中的一样。 赵岚欢与几个风华正茂的姑娘正在院中荡秋千,几人一起嬉笑打闹着。 姜姝砚被宫内伺候的宫女拦在回廊之上,美其名曰没有赵岚欢的传唤,不能上前。 若说赵岚欢没有看见她也罢,可她此时分明坐在秋千上是看着她的,而且看着她同时还在笑。 笑得讥讽而又不屑。 姜姝砚神色淡淡,眸色波澜不惊,就这么静静的盯着视线前方,好像什么都不上心,好像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片刻之后,有个姑娘发现了她的身影,对着小声凑到赵岚欢身边询问她是谁? 赵岚欢面带讥笑,语调带着嘲弄的意味,“她啊!一个不自量力的太医院医女而已。” 那几个姑娘面面相觑,眸中浮现起些狐疑之色。 眼前这副场景,赵岚欢看着心情大好,傲然的微扬起头,“有些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攀龙附凤,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们说着她能成功吗?” 那几个姑娘听得不明不白,但顺着赵岚欢的话总没错,一个姑娘掩唇俏笑,“四公主,以色侍人是不能长久的。” “本公主觉得也是。”赵岚欢唇边笑意更深,看向姜姝砚,“总是有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在五弟、七弟面前晃悠,真以为他们帮你说过几句好话,就能看上你呢?” 说完,像是还未解气,又冷笑道:“妄想着一步登天,却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就算众人再迟钝,也明白过来是眼前这个医女得罪了四公主赵岚欢,自己又是受了她的邀请入宫,自然要顺着她的意思说话。 “四公主,您怎么能跟她比呢?她只是一个小小宫女,您是什么身份。” “就是,就是,四公主,就算她愿意,也要看两位殿下愿不愿意啊!” 这话惹得赵岚欢噗嗤一笑,“说得没错,我那两位弟弟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那会看得上她,真是自不量力。” “是啊!” “就是……” …… 几人你来我往,口中说出的话可谓是尖酸刻薄,直戳心肺般的难听。 却将赵岚欢哄的开心的很。 若是其他人,或许早就受不了这委屈和屈辱,但是姜姝砚却是一脸平静,依旧端正笔直的站在那里。 她冷眼旁观,倒像是个过客,而非局中人。 因为她知道她们说的不是事实,而事实怎样,她们也并不关心。 于她而言,清醒独立不可怕,随波逐流才是。 姜姝砚神色平静的站着,修长身量站在回廊之上,孑然一身,清冷孤寂,像是雪山之巅上前年不化的坚冰,散发着幽幽寒光。 直到天色渐暗,赵岚欢许是奚落够了,才挥了挥手,让姜姝砚回去。 此时太医院还未下值,姜姝砚要回太医院放药箱。 岁兰一见到她回来,急匆匆的从大厅跑上前,拉着她的手臂,全身上下的看了好一会儿,“姜姐姐,她没有为难你吧!” 姜姝砚唇角轻轻扬起笑了笑,“我好好的,没事。” 岁兰松了一口气,抬手抚了抚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然后就在两人提着晚膳回到西巷住处的时候,岁兰的脸色一下子就低沉了下来。 厢房内里里外外都被人给砸了,房间内能咋的东西基本上都砸了,不能砸的东西都弄乱了扔在地上,房间内的桌椅东倒西歪的,连院子里面草木都被人连根拔起。 院子内一片杂乱,让人一时间根本无法下脚。 岁兰眼睛都红了,嘴里不断的嘀咕,“谁干的?真是太过分了。” 姜姝砚站在院内看着,眼眸微眯,眸中凝起一道寒光,勾起唇角冷笑一声。 她盯着看了片刻,拉住岁兰的手,“先用膳吧!用完膳再收拾。” 两人用完膳之后,才开始慢慢收拾打扫,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屋里屋外首饰好。 动了这么久,浑身自然又累又热,又是烧水沐浴之后,又已经很晚了。 待岁兰回到房间之后,姜姝砚蹲在床边,抬手伸进床下摸了摸赵司衔之前送回来那些东西。 东西还在,轻舒了一口气,没丢就好。 她倒不是舍不得这些东西,而是这些东价值不菲,若是丢了,会给她带来许多麻烦。 …… 于此同时,城东璟王府书房内。 九皇子弘王赵铭硕前两日出了禁闭,今日在宫里听到些事情,特意前来找赵司衔下棋,顺便给赵司衔传递消息。 然而赵司衔落在一颗黑棋,语调冰冷,“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52章 本王对她不好吗? 说完,又顿了一下,又冷声道:“别跟我提她。” 赵铭硕眉头微挑,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唉,反正那姜姝砚是得罪了我四姐,她张扬跋扈的,姜姝砚惹到她,应该要吃不少苦头吧!” 稍顿一下,视线轻瞥向赵司衔,看了看他的脸色,颇为凝重,又接着道:“昨日被罚跪,今日被叫到月欢宫奚落,屋子里面的东西还被砸了,不知道明日等着她的又是什么?” 他越说,赵司衔脸色就越难看,像是要发怒的前兆一般。 赵司衔紧紧捏着手中的杯子,语调肃然,“这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听,她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着,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掷在案几上,眸色凌厉的询问,“你还下不下,不下就滚回去。” 赵铭硕连连摆手,衣一副怕了他的模样,“下下下。” 末了还请撇撇嘴叫角,“真是,生什么气啊!” 然而下了不到两个棋子,不知为何,赵司衔满眼戾气的将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 “砰”一声脆响,瓷片四溅,碎片落得书房内四处都是。 赵铭硕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抬眸看着赵司衔,一动不敢动。 抬头擦了擦额前并不存在的冷汗,心跳也跟着加快,不禁念叨,还说不在意,分明在意的要死。 赵司衔站在屋子中央重重的喘息两下,朝着门口高声吩咐,“拿酒来。” 云深候在书房外,听见赵司衔要酒,垂眸迟疑片刻,转身离去。 他回来的很快,将酒送进去之后,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赵铭硕,又才看着赵司衔,“殿下,喝酒伤身,你这几日饮下了不少酒了,要少喝些。” 他话刚说完,赵司衔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多嘴,滚下去。” 待云深退出书房之后,赵司衔拿起一坛酒,撤掉封口,抬起酒坛就往嘴里灌酒。 一坛酒一口气喝下一大半,唇边溢出来的酒打湿了衣服。 他脸上又浮现起些痛苦神色,过了半晌,才哑着声音询问,“她什么反应?” 赵铭硕一怔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姜姝砚。 这也为难赵铭硕了,姜姝砚一向沉重清冷,能有什么反应,自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没有抱怨一句。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啊!在心里斟酌了半晌,才小小翼翼道:“七嫂定然是很伤心难过的,七哥,说不定七嫂早就后悔呢!后悔跟你断绝关系了呢!” 赵司衔僵硬的转过头,侧头眸色阴沉的盯了赵铭硕一眼,又转过头盯着他看了半晌,冷笑,“后悔?她才不会后悔。” 他提着酒坛,颓废的坐回矮椅上,将另一瓶酒扔在赵铭硕面前,“不下了,来陪我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赵司衔想醉,只有在他醉了的时候,他梦到她的时候,才会忘她已经与自己断绝关系的事实。 若是没有喝醉,他是梦不到她的,就算梦到了,也依旧记得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之事。 书房内满室酒香,赵司衔又猛喝了一大口,双眼通红,氤氲着一层雾气,盯着案几边的某处,神情十分痛苦,“为什么?本王对她不好吗?” 这话赵铭硕依旧没法接,抬头喝下一口酒,壮着胆子道:“七哥,七嫂这几日在宫里过得不好,谁都可以欺负她,我想帮忙,但是又怕给她带来负担……” 赵司衔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刚走了两步,脚下一阵踉跄。 赵铭硕忙起身扶着他,心惊胆战,“七哥,现在很晚了,宫门已经关了,你明日再进宫吧!” 然而赵司衔一时酒气上头,哪会听他的。 一把抚开他的手,脚步微乱的朝着书桌边走去,边走边道:“我知道,我只是要写奏折。” 赵铭硕会错了意,又讪讪然的坐下。 好吧!是他多想了。 …… 晨光熹微,天色渐明。 姜姝砚和岁兰第二日依旧面色无常的去太医院上值,他们谁也没有告诉,仿佛昨夜之事对她们没有任何影响。 然而当天晚上下值之后,屋内又是一片凌乱,岁兰不停的抱怨着,喜庆的圆脸上也染上一层怒气。 姜姝砚眸色阴沉的盯了好一会儿,冷笑一声,用过晚膳之后,又和岁兰将东西收拾好,只是这次东西远没有上次多,不到半个时辰就将东西收拾好了。 岁兰喘着粗气,双手叉腰,“姜姐姐,幸好你今日让我别去内室监领取新的东西,是不是算准了他们还要再来闹。” 姜姝砚轻点了点头,神色淡然,“猜到了。”言罢,又眸色一凝,“明日过后就不会了。” “姜姐姐,你想到办法了?”岁兰看向她,眼眸明亮。 “嗯。”i姜姝砚点头,又看向岁兰,嗓音低沉,“快回去休息吧。” 第二日,两人又一同去太医院上值。 一上午平静的过去,中午回到院子用膳,屋里屋外整洁,下午出门上值的时候,姜姝砚在房间内捣鼓了好一会儿,才和岁兰一同出门。 下午一开始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然后申时一过。 从太医院外跑进来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太监,脸色苍白的看着考姜姝砚,“姜医女,四公主有请。” 姜姝砚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麻烦带路。” 她转身给岁兰使了个神色,示意她不要担心,转身提着药箱朝着门口走去。 然而走出太医院一段距离,赵岚欢便急匆匆的从前方大步走来,面带怒气,“姜姝砚,你个贱人,你对他们倒底做了什么?” 说着,她将她身边的一个宫女推出来,那宫女手上脸上,甚至连脖子上都是绿豆大小的红疹,密密麻麻,绯红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姜姝砚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答非所问,“那就要问问公主殿下了!奴婢也不知道呢?兴许他们自己做了什么坏事,遭了报应吧!” “你,你这个贱人……”赵岚欢怔住,恼羞成怒,伸手便要过来打她。 “难道四公主也想变成他们那样?”姜姝砚未躲,盯着她眸色阴冷。 果然,赵岚欢扬起的手一下子就顿住,怒目圆睁的瞪她,疾言厉色,“你……你放肆……” 姜姝砚并不理会她,看着她眸色微眯,语气凌厉,“四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奴婢只想在太医院里安安静静的当个医女,不想卷入无端的风波当中。” 赵岚欢气急了,胸口不断起伏着,手指指着她打着哆嗦,“你……你……” 然而她还未将话说完,又一太监从御道内急匆匆的跑过来,脸色惨白,“四公主,不好了,出事了……” 第53章 旧情复燃 赵岚欢此时正在气头上,转过头厉声呵斥,“狗奴才,乱喊什么?本公主好得很。” 那太监匆忙的跪下,脸色一片仓惶,急匆匆的解释,“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奴才胡说,奴才胡说的。” “到底什么事?”赵岚欢眉头蹙的更深,气不打一处来,满脸不耐。 蓝衣太监满脸苦色,险些要哭出来,心惊胆战的小声道:“四公主,刚才德妃娘娘收到消息,陛下有意让你……和亲。” 后面那两个字他越说越小声,细若蚊蝇,像是是害怕赵岚欢,有些不敢说。 “你说什么?”赵岚欢满眼震惊,连瞳孔都睁大了,睁大眼睛盯着那蓝衣太监,满脸的不可置信, 蓝衣太监口中带着些哭腔,连忙道:“四公主快回去吧!德妃娘娘正在找你呢!” 此时赵岚欢哪还顾得了姜姝砚,满心都是和亲之事,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被送去和亲,去到人生地不熟的燕朝,便吓得脸色惨白,双膝发软。 当即又惊又怕的朝着后宫的方向跑去。 她率先一跑,留下几个宫女,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半晌,也准备跟上赵岚欢。 姜姝砚不想与后宫中人牵扯上关系,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她叫住一个宫女,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扔给那宫女,“回去告诉你们四公主,我不想惹什么事端。” 说完,神色漠然的转身离开。 但走了两步,脑海中又突然想起那蓝衣太监口中的话。 赵岚欢……和亲…… 和亲一事她知道一些,是晋朝与燕朝重修于好,燕朝愿意归还北方三座城池,但是需要一位和亲公主和亲。 归还城池是好事,但是和亲却有些让庆安帝有些为难。 燕朝使臣已经抵达晋朝一个月了,朝臣吵得不可开交,双方各有说辞。 只是尽管如此,庆安帝都未表态,也未定下合适的人选,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 倏尔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随后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是,不可能是他…… 她出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岁兰自然好奇,连忙放下手中的药材,边走边问,“姜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姝砚走进大厅,眉目温和,“四公主不需要我去看诊了,就又回来了。” 岁兰接过姜姝砚手中的药箱,笑得满眼轻快。 直到下值之时,都没有出现什么过事情找上姜姝砚。 只是两人下值之后,回西巷的路上,兴乐宫蓉贵妃身边的枫溪突然出现在西巷院子里。 姜姝砚内心十分疑惑,但面上不显,颌首道:“枫溪姐姐今日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枫溪并未开口,而是盯着姜姝砚身边的岁兰看了看。 此举便是示意有人在这里,她后面的话,只能她一个人听。 姜姝砚微微侧首,看向岁兰,小声道:“你先进去吧!” 岁兰看着她,又越过视线看了看姜姝砚,轻抿了抿唇,转身进了院子。 枫溪扬唇笑了笑,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客气,“姜医女不必担心,是娘娘让我来的,娘娘有几句话让我带了给你。” “娘娘有何吩咐?”姜姝砚垂眸,笑意清浅。 “娘娘说,璟王殿下那事你做的很好,娘娘还说,她允诺你的那件事情,也依旧作数。”枫溪看着她,语调温和。 姜姝砚一顿,抬眸看向枫溪,瞳孔跟着缩紧,连心脏都慢慢的收紧。 可下一瞬,她自嘲一笑,神色又恢复如常,“多谢娘娘的好意,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出宫。” 枫溪神色未变,低声劝慰,“姜医女不妨再想想?出了宫姜医女你就是自由身了,就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了,何必再被困在这一方天地。” 姜姝砚何尝不想,出宫对她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可她却也不敢忘记自己当初进宫的目的,只要在等一段时间,等一段时间就好。 她垂眸思忖半晌,手中紧紧地握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而再次睁眼时,她眸色一片坚定,神色肃然,“不知娘娘能否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想好了,便主动找娘娘。” 枫溪看着她,有些狐疑的问,“姜医女要多久的时间?若是一两年的话,娘娘可没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 姜姝砚连连摇头,用不了这么久,最多两个月,只要两个月的时间,就都能结束了。 看着枫溪语气笃定的开口,“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去找贵妃娘娘。” 枫溪若有所思,又抬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迟疑道:“我先去禀告娘娘,看娘娘的意思。” 姜姝砚再次颌首,“好,多谢枫溪姐姐。” 送走枫溪,姜姝砚并未推门进院子,而是站在远处看着枫溪远去的背影。 她眼睑低垂着思忖着刚才之事,倏地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一声。 看来赵岚欢和亲一事,真的是赵司衔在暗中搞得鬼。 她被赵岚欢针对,蓉贵妃是知晓的,她并未火上浇油也并未雪中送炭。 今日枫溪来找她,这背后的意思就是想让她远离皇宫,走得远远的。 是赵司衔向陛下提议让赵岚欢去和亲,以此来帮她出气。 蓉贵妃担心赵司衔对她余情未了,旧情复燃,所以才会让枫溪来找她。 否则蓉贵妃这样费力不讨好的,完全没有必要。 …… 金陵东北方向,慕王府花园内。 赵榆桉和赵元晨正在凉亭内对弈,两人一黑一白的棋子在棋盘上厮杀。 “五哥,看来赵司衔真的对她余情未了,这么被伤了,却还能出手帮那医女。”赵元晨在棋盘中放下一枚黑棋,冷笑一声。 “他不深情,我们又怎么好算计他呢?”找榆桉也跟着垂眸一笑,阴郁柔美。 赵元晨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只是可惜没有打听到那晚元恩殿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榆桉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没查到也没关系,只要知道赵司衔对她余情未了便可以了,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五哥,你的意思是?”赵元晨灵光一闪,挑眉问。 第54章 要掌握她的软肋…… 闻言,赵榆桉落下手中的白棋,“要让那医女为我们所用,然后再让她重新送回赵司衔的身边。”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出其中的关键,“她既能与赵司衔断关系,说明赵司衔手中的东西已经拿捏不了她了……” “所以,我们要掌握她的软肋。”赵元晨接着补充。 赵榆桉轻点了点头,“元晨,调查姜姝砚软肋一事,就要先辛苦你了。” 赵元晨摆了摆手,神色幽怨,“五哥,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话音落下,他又神色阴狠的提议,“五哥,目前来看,调查这事也并未一朝一夕,比如我们先用些手段,让姜姝砚先回到最赵司衔身边去。” 赵榆桉眉头微挑,“你可是有了什么好办法?” 他眼中带着盈盈笑意,凉亭周边的烛火映在他的眼眸中,尽显温润如玉。 “自然是威逼利诱。”赵元晨目光渐冷,顿了一下,又道:“就算那医女能忍得下来,可赵司衔自然受不了她吃苦。” 赵榆桉眸色微敛,抿唇不语,并未一时间应下,而是眸间微凝了一下,“元晨,这个办法虽然好,但是用来对付姜姝砚,恐怕要落空了。” 若之前尚未见过姜姝砚,说不定他也觉得这个办法一定能行。 可上次见过之后,便觉得这个办法不一定能行了。 孤傲独立,满身傲骨,宛如冬日枝头上的梅花一样,宁折不弯,清冷自持。 他说这些,赵元晨自然是不信的,一脸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五哥,你相信我,这个办法可以的。” 说完,又是满脸的不屑,“她一个医女而已,我不信还能翻天入地不成。” 赵榆桉轻叹吸一口,也知晓赵元晨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只嘱咐了一声,“别弄出人命出来。” 赵元晨笑笑,示意他放心,“我有分寸,五哥你放心吧!” 然而往往赵元晨说这话的时候,赵榆桉都不是很放心。 既然已经商议好了办法,赵元晨自然是说干就干。 当天晚上,赵元晨便想好了怎么开始,总要先礼后兵,若是她不知抬举,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所以第二日下午的时候,赵元晨派人去请姜姝砚,将她请到了一座空的冷宫里面。 姜姝砚一见着是他,又是上次那间屋子,便知没有好事等着自己。 然而赵元晨道出目的之后,也果然印证了她自己的猜想。 赵元晨居然让她回到赵司衔这边去。 姜姝砚一听到这话,差点被气笑了,这人怎么如此的厚颜无耻,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 她敢保证,若非他不是皇子,自己理都不会理她。 可他偏生是皇子,自己还得生出几分耐心去敷衍他。 “齐王殿下,奴婢想您是记错了,奴婢以前就说过,奴婢与璟王殿下并不认识。” 赵元晨冷笑,“认不认识,本王心里清楚,还是说你要本王将证据摆在你面前。” 姜姝砚低垂着眼睑,内心却下意识的收紧,她面上依旧神色淡然,“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谣言,奴婢真的不认识。” 说完,十分规矩的行了一个礼,“太医院还是事情,奴婢先行告退。” 然而赵元晨又怎么会让她走,视线轻轻一抬,候在四周的小太监立马上前,抓住姜姝砚的手臂,将她押着跪下。 姜姝砚神色痛苦的挣扎了一下,被押的紧,她挣扎不开。 她眉头微蹙着,抬起头,紧紧地盯着赵元晨,“齐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姜姝砚,少给本王兜圈子,本王七弟选妃的那天,本王能把你送到赵司衔床上一次,就能把你送到他床上第二次。”赵元晨看着她,眸色阴寒。 姜姝砚微怔,眼眸中染上一层冷意,眸色凌厉的盯着他。 赵元晨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怎么的,不以为意,“只要你答应跟本王合作,回到赵司衔身边,事成之后,本王少不了你的好处。” “奴婢只是太医院的一个医女,并不像殿下说得那般神通广大,怕是要辜负殿下的好意了。”姜姝砚又掩下眼睑,语气十分俨然。 “不不不,赵司衔向父皇请旨让赵岚欢去和亲,这分明是为了给你出气,只要你去找他,他也定然愿意要你。”赵元晨看着她,笑意深沉。 姜姝砚拧着眉,急促的呼吸了两下,“抱歉啊!齐王殿下,奴婢已经和璟王殿下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并不愿意回到他身边,殿下找错了人。” 既然先礼这条路行不通,赵元晨也并未在此多勉强,抬手让小太监松了她的手臂,让她离开了。 赵元晨眸色阴沉的盯着姝砚的背影看了一瞬,抬手召过身边的太监,朝着他耳边轻声吩咐几句…… 姜姝砚出了冷宫,也渐渐的松了一口气,就在她以为此事过去之时。 接下来的遭遇,让她才明白过来,赵元晨根本就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宫女太监们对她的冷嘲热讽时,赵司衔从她身边经过,进宫去给蓉贵妃请安。 她被罚跪在前往后宫的入口之时,他从后宫出来。 那时赵元晨正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可话却是对着赵司衔说的,“七弟,这医女冲撞本王,我让她在这里罚跪,你觉得如何?” 然而赵司衔眼神都未给她,语调冰冷,“你随意。” 留下三个字转身就走,脚步飞快,衣袂飘飘。 自此这天之后,接连两日,诸如此类的事情,每天都有,而且每次赵元晨处罚她的时候,赵司衔都能遇到。 而赵元晨都会将将赵司衔叫住,笑着询问他…… 于是宫里也渐渐都在传言,说是姜姝砚得罪了齐王赵元晨,现在正在被赵元晨狠狠的报复。 这天下值以后,姜姝砚和岁兰一起回住处,从远方御道跑来一个小宫女,一股脑的跑到姜姝砚面前,气喘吁吁,面色红润。 说司薄监里的楚姑姑找她,让她赶紧去一趟,还说时间很紧。 姜姝砚怔了一瞬,一看那小宫女的神情,心里立马慌了,眸中闪过一丝恐慌。 楚姑姑……名册…… 她连忙将手中的盒子塞到岁兰手中,动作急切慌乱,语速飞快,“岁兰,你先回去,我出去一趟。” 第55章 原来她真的不是 她等不及给岁兰回应的时间,丢下她和那小宫女,转身就朝着西巷外跑去。 任由岁兰在她身后怎么唤她,都不曾停下回头。 姜姝砚脚步飞快,衣袂翻飞,凛冽的秋风迎面灌到嗓子里,像是尖锐的刀划破了喉咙,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急促的呼吸着,内心颤抖,而这颗心像是被高高提起,悬挂在悬崖之上,饱受煎熬与折磨。 直到进了内室监之后,她才堪堪停下脚步,看着眼前九曲回转的廊檐,内心慌乱一片。 千万别出什么事。 疾步走到司薄门口,殿门紧闭,她深吸了一口气,眸色异常坚定的推开殿门。 楚姑姑坐在殿内矮椅的案几前,正拿笔写着什么。 至此,姜姝砚悬起的一颗心猛然放下。 无事,无事便好。 关上殿门走进去,坐在她对面的矮椅上前。 她此时心里紧张都到不不行,心里有答案即将呼之欲出,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询问,“楚姑姑,您此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不是……还要过半个月吗?” 半个月后是楚姑姑出宫的日子,也是楚姑姑之前答应了她,让她看来名册的日子, 楚姑姑佯嗔的笑着,打趣,“平日里这般聪慧,怎么此时就猜不出来了?” 担心姜姝砚心里多想,又跟姜姝砚解释,“秋猎在即,我们赶在秋猎之时出宫的这批宫女,兰贵妃让我们提前出宫了,我再过三日便能离开宫里了。” 姜姝砚脸上浮现起些笑意,温和端庄,“真是恭喜姑姑了,” 待她说完,楚姑姑起身,从一旁架子上拿过一摞书册,放在姜姝砚面前,“这些就五年前进宫所有的宫女登记名册,你想看的应该都在这里。” 姜姝砚垂下眼睑,看着眼前的名册,内心无疑是激动且兴奋的。 眼底迅速氤氲着一层水雾,不受控制的滋生出一种喜极而泣之感,亦像是多年夙愿即将圆满。 她直勾勾的盯着,半晌没动,又突然之间不敢贸然翻看。 因为她怕,她怕她苦苦寻了多年的结果,到头来又是一场落空。 姜姝砚盯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动作迅速的翻看上面的名册。 查找那个每当她午夜梦回之时,都让她呢喃自语的名字。 她一边翻看,楚姑姑一边小声告诉着她五年前的一些事情。 五年前确实选了一批宫女入宫,但是那年头一年晋朝好些地方都下了暴雨,淹了许多地方。 之后好几个城池都染上了瘟疫,死了好多人,以至于后来大选的时候便格外多选了宫女入宫…… 姜姝砚手指僵住,思绪突然一下飘远,眸中神色也黯然下去,像是沾染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楚姑姑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她又才眨了眨眼,拉回思绪,将视线又落回手中的名册上面。 她修长指尖一一划过,一个不是,另一个也不是。 有些名字很像,但年龄又对不上,有些是陇西之地,但是名字又完全不像。 但是他知道,她心底有一个名字,她想她一定能在这些名册里面看到那个名字…… 她翻完一本又一本,直至翻开最后一本之时,原本亢奋的心也慢慢的沉到谷底。 然而翻到某一页时,她竟然看到了砚思的名字,然而心底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又沉得更低了些。 砚思也并不是她入宫之前的名字。 她原名叫夏时,祖籍郑州,入宫之时便在良妃宫里伺候。 姜姝砚不敢相信,神色慌乱,眼底波光粼粼。 真的不是,原来她真的不是,砚思没有骗她…… 直至翻完最后一页,她僵硬的坐在位置上,满脸的苦楚与颓废。 蓦然想到些什么,又翻开那些名册,找到砚思的名字,将她一前一后之人的名字找笔记了下来。 楚姑姑也看出她的异常,拧着眉头询问,“怎么了?是没有找到,还是觉得她有些可疑?” 姜姝砚眼睑微垂着,轻应了一声。 随后抬眸看着楚姑姑温和的笑了笑,“没有关系,都这么多年了,或许一切都只是我的妄念罢了。” 楚姑姑抿唇一笑,笑着安慰她,“你如此虔诚,上天会看得你的诚意的,总会如愿的,别担心。” 许是有了安慰,姜姝砚心底渐暖,勾起唇角笑了笑,“多谢姑姑。” 说完,姜姝砚又想到些什么,又问楚姑姑看了良妃宫里的宫女名册。 只是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只是有一个宫女是与砚思同一时间进入良妃宫中的。 姜姝砚心里有了数,记下那个宫女的名字,便向楚姑姑提出告辞。 回到西巷之后,岁兰还在她屋子里面等她,给她留了饭菜,正放在桌子上。 岁兰将碟子打开,将筷子递到她手边。 用过晚膳之后,岁兰也未曾多问,收拾好了东西便回房间了。 姜姝砚坐在床边,从腰间拿出那张抄写着名字的纸张,借着案头上昏暗的烛光,盯着上面的几个名字,看了许久…… 第二日上值之后,她借口要外出送东西,去找了她纸上那几个人,随意交谈几句,无一不被她否定了。 就算名字再像,可一个人性格与眼神都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定然都不是。 中午回到住处,她将上面那几个人的名字划掉,现在只剩良妃宫里的那两人,无论如何,她都要试试。 而于此同时,宫外慕王府内。 赵榆桉和赵元晨正一起用午膳。 “五哥,昨晚上姜姝砚那里发生了一件事情。”赵元晨举起酒杯,小声道。 “什么事情?”赵榆桉一顿,神色狐疑,她一个小小医女。 赵元晨端起酒杯冷笑,“她昨晚去了司薄监,那管事的与她又几份交情,一开始不肯说,本王轻轻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 稍顿一下,又接着道:“姜姝砚翻看了五年前宫女入宫的名册,似乎再找什么人,但是人没有找到。” 赵榆桉猛然抬头,眉头微蹙,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抓不住。 他站起身在厅内来回踱步,倏地脚尖一顿,转过头看着赵元晨,神色肃然,“上次不是让查她妹妹,查的怎么样?” 第56章 与他早已断绝关系 赵元晨怔住,又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的酒杯,“她妹妹不是早就失踪了嘛,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呢!然而赵司衔选妃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便没查了。” 赵榆桉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又回到位置上,“还是派人去查,她老家不是在陇西嘛,派人去陇西查,总能查出来。” “好,我会派人去的。”赵元晨轻叹息一口,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话音落下,赵榆桉便抬眸不动声色的看了赵元晨一眼。 便知他那副模样显然也是没有将他这话放在心上,只是随意的敷衍应承。 拿起酒壶往赵元晨杯中倒了酒,神色淡然,“不了,我这边派人去,你这几日专心对付姜姝砚也辛苦了。” 说完,又看了他一眼,见赵元晨神色淡淡,面上露出一丝狐疑之色,“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一说起这个,赵元晨脸上怒气更甚,眸底一片阴郁,冷笑,“五哥,你还别说,那医女还真是有几分傲骨在身上。” 赵榆桉眸光微敛,端起酒杯的手顿住,“怎么说?” 她这样问了,赵元晨自然也将这两日之事给他说了。 “……一声不吭,宁愿受些皮肉之苦,也不愿去找赵司衔,可见她是真的不喜欢赵司衔。”赵元晨眸色微眯,眼底满是戾气。 赵榆桉拿着酒杯浅酌着酒,视线低垂着,声音阴冷,“她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只要赵司衔喜欢,那对我们而言,就有利用价值。” 赵元晨挑眉一笑,神色倨傲,“五哥,你说的没错,只是这医女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那说明,我们下手还是不够狠,赵司衔还是放不下面子去救她,毕竟被伤得那样深,是谁都不会轻易放下这个面子的。”赵榆桉轻抿下一口酒,眸色幽深。 其实,若这件事情放在他们身上,姜姝砚敢这样对着他们这样说话,他们恨不得立即杀了姜姝砚泄恨才肯罢休,哪还会让她这般活着。 这也说明,赵司衔是真的喜欢她…… 赵元晨凝视着他,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眉峰微挑,“五哥,你的意思是……” 赵榆桉也与他对上视线,唇角笑意更深,可眼眸之中却是阴暗幽深…… 而此时,金陵城东璟王府内。 赵铭硕急匆匆的跳下马车,边朝府内走,一边问前来迎接的云深,“我七哥呢?” 云深神情闪烁着拱手,“弘王殿下,我家殿下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在哪儿?”赵铭硕没有听出云深的言外之意,又急匆匆的问。 云深眸色继续飘忽,硬着头皮敷衍,“殿下,属下也不知道,要不您去其他地方看看?” 饶是赵铭硕心再大,也听出来云深的言外之意,神色狐疑的看着他,“你们有事瞒着本王,七哥呢?” 言罢,不等云深反应便直接往府里面冲,边走还边喊,“七哥……七哥……” 云深拦不住他,又不敢对他动粗,只能任着他冲到赵司衔寝殿,未打招呼,直勾勾的推门进去,“七哥……” 然而推开门的一瞬间,赵铭硕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到。 屋内一地的酒瓶,散落的满屋都是,赵司衔正躺在软榻上,头发凌乱,胡子拉碴。 此时说他是个流浪大汉,赵铭硕都信,与他平日里气宇轩昂、桀骜不驯的模样判若两人。 云深走进来,脸色沉重,“殿下这几日从宫里回来,就开始喝闷酒,昨夜尤其如此,属下根本劝不住。 ” 盯了片刻,又接着道:“喝醉了之后,就开始叫姜姑娘的名字,一叫就是一晚上;属下刚才不让您进来,也是因为殿下才刚刚睡着。” 这一两次还好,若是长期这样,那他们家殿下身体怕是…… 而赵铭硕听了自然内心触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都得出问题。知道他七哥是栽到姜姝砚手中了。 又盯着赵司衔看了半晌,对着云深道:“我去宫里找一下七嫂,让她来看看七哥,不然七哥一直这么下去恐怕不行。” 他看了看侧躺转赵司衔,又看了看云深,“照顾好我七哥,我去去就回来。” 云深自然应下。 若是能将姜姝砚请出宫,让她来看看他们家殿下,他们殿下自然高兴。 两个和好也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待他应下之际,赵铭硕已经转身冲出了房门,脚下生风,急匆匆的朝着此外府外走去。 赵铭硕进宫要见姜姝砚,自然是十分容易,找个小宫女,去告诉姜姝砚一声,姜姝砚自然要出来。 这次也一如既往的这样,姜姝砚一出太医院,转角处,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将她拉到另一边的御道里。 姜姝砚骇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神色淡然的请安,“参见弘王殿下。” 赵铭硕哪还顾得上这些,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腕,“快,跟本王走。” “弘王殿下。”姜姝砚猛地一惊,立马抓住赵铭硕的手,顿住脚尖。 随后眉头紧蹙,满脸惊慌,“殿下这是做什么?殿下赶快放手。” 他一个九皇子,就算不受陛下宠爱,那也是皇子。 她与皇子在宫里拉拉扯扯,若是用了被有心人看见,她恐怕又要有要有性命之忧了。 “本王松开,但是七嫂,你要跟本王出宫去看看七哥……”赵铭硕松开她的手腕,盯着姜姝砚道。 姜姝砚眉头紧蹙,赵铭硕话未说完,就被她狠狠地打断了,“殿下,奴婢不是您的七嫂,奴婢只是一个医女,不敢乱攀关系,请您明白。” 赵铭硕也自然不会放她离开,胡搅蛮缠,“七哥最近真的很不好,他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你,你就去跟本王看一眼,就看一眼。” “殿下,奴婢可没见过他,请弘王殿下不要欲加之罪,他好与不好,与奴婢又有什么关系?”姜姝砚脚尖后退,眉眼间透着疏离。 稍顿片刻,又毅然决绝道:“弘王殿下,奴婢与他早已断绝关系,生死不相往来,所以奴婢不会去,也不想去,请弘王殿下不要白费劲。” “姜姝砚……”赵铭硕震怒。 第57章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 姜姝砚不予理会,神色依旧淡然,“璟王殿下身份尊贵,若是身体不好,便去找太医,找奴婢没有用,奴婢告退。” 说完,低垂着头行礼,转身离开。 赵铭硕烦闷至极,那会姜姝砚就这么离开,又转身抓住姜姝砚的手臂,声音中带着些请求,“七嫂……” 然而他口中的话尚未说完,一声清润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弘王殿下……” 两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御道转角处站着一身穿红色仙鹤符文官袍的男子。 他身量修长,温润如玉,五官俊美,红色官袍在他身上并未给他增添几份妍丽之色,却尽显清隽与儒雅。 赵铭硕敛眸,收回手掌,上前一步挡住姜姝砚的身影,语调轻快,“顾大人,别来无恙。” 话语顿下,又转移话题,“顾大人外派五年,一回来就荣升大理寺少卿,可见父皇重视。” “弘王殿下说得哪里话,官大官小都是为了陛下办事而已。”顾南枝勾唇一笑,温文尔雅。 他视线越过赵铭硕,落在他身后,话锋一转,像是意有所指般,“弘王殿下这是……” 赵铭硕轻咳一声,自然不能说出真实目的,但有些摸不准顾南目的,是为姜姝砚解围,还是真的只是路过好奇。 他抬手轻抚了抚鼻尖,故作坦荡,“无事,本王路过。” 说着,转身朝着御道外走去。 待他离开,身影消失在转角之后,姜姝砚才抬脚上前,对着顾南知行礼,“多谢大人解围,奴婢告退。” 姜姝砚绕过他,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入耳畔,“小姝,你忘记我了吗?” 姜姝砚顿住脚步,眼底黯淡一闪而过,转身之时,脸上浮现起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声音轻灵,”顾南枝,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姜姝砚。“顾南枝紧紧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来。 他站在姜姝砚面前,目光死死地落在她身上,眉宇流露出一层伤感,眸光潋滟。 盯了她好半晌,才又低声道:”我找了你很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姜姝砚眼睫轻颤,垂眸思忖了许久,才慢慢道:“这事说来话长,入宫一事,也是机缘巧合,后面机会慢慢告诉你。” 可顾南枝显然是对这么回答并不满意,又上前一步,“那就长话短说。” 话音刚落,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腕,拉着她往御道更深处走去。 两人进到一间荒废的院子,里面荒凉破败,杂草丛生,显然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来这里。 顾南枝关上宫门,语调肃然,“说吧!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年我知道那件事情之后,就派人回过陇西,可得到的消息便是你离开陇西了,这么多年你去了哪儿了?” 他一向好脾气,温文尔雅,此时如此肃然,想来心里亦是急切。 然而姜姝砚却抬眸看着他,“顾南枝,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变得威严不少。” 她唇角弯弯,笑意真诚,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答非所问。 顾南枝却没心思跟她开玩笑,看出她的强颜欢笑,身量笔直,神色肃然,“小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很了解你,伯父伯母如今不在了,我自然是要照顾好你的。” 姜姝砚低头,眼波流转,再次开口时,语气透着些无可奈何,“我五年前就已经入宫了,我来金陵找过你,但那时候你已经被外派出去了,我没办法……” 她语速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许是这么多年才遇到这么一个相熟之人,她说了很多…… 但她与赵司衔那件事情,是令她难以启齿,也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 顾南枝听完,沉默许久,他眼睑低垂着,藏着许多晦涩难懂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我会想办法,让兰贵妃求情,让她放你出宫的,小灵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姜姝砚摇头,笑着宽慰他,“一个月后,蓉贵妃会想办法放我出宫,届时我来找你。” 上次她告诉枫溪说要考虑两个月,后面枫溪派人来给她回话,说蓉贵妃最多只给她一个月的考虑时间。 她答应了,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接触到与砚思一起进入良妃宫中的那两个婢女了。 若这次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就说明砚思真的不是。 而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离开金陵,回到陇西了。 顾南枝眉头蹙着,神色狐疑,似是有话要说。 但是姜姝砚却不好给他解释,又立马岔开话题,抢先道:“你消失这么久,真的没关系吗?” “走吧!南枝哥哥,我会没事的,相信我。”姜姝砚去抓他的手臂,推着他出了院子,站在院门内朝着他挥手,“你先走,我等会儿再离开。” 顾南枝站在院门外,回眸看了姜姝砚好半晌,眉间轻拧着,眼眸中透着许多姜姝砚看不懂的情绪。 然而顾南枝离开之后,姜姝砚又缓了缓心底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的走出院子。 她没想到会遇到顾南枝,这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更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若没有五年前的那场天灾,若她爹娘还好好的。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也会是令旁人艳羡的。 回太医院的途中,一切相安无事,只是在御道的岔路口,遇到了砚思。 姜姝砚给她打招呼,她神色肃然着,并未未理。 但就在路过她这边的时候,她脚尖一歪,朝着她身上倒来,亦如上次她倒向她身边一样。 突如其来的一意外,让姜姝砚难以反应过来,但下一瞬手中被塞入了一个什么东西,指尖还被用力的捏了一下。 姜姝砚内心一惊,对上她的视线,瞬间明白过来,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将她扶起来。 “多谢。”砚思行礼道谢。 姜姝砚也跟着回她,“顺手而已。” 两人错开身形,背道而驰的朝着各自的殿宇走去。 走到转角无人处,姜姝砚打开手中的东西,是一张纸条。 看完之后,她眉头紧蹙,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第58章 若是毁了这张脸 纸条上面,‘这几日,务必小心。’七个大字。 她将纸条揉进掌心,紧握着,趁着此时的功夫,回了趟住处,将手中的纸条给烧了。 做完这些之后,她坐在圆桌,思绪沉重。 砚思在良妃宫中做事,良妃又是赵元晨的母妃。 所以是赵元晨暗地里要对付她,被砚思发现了,所以才悄悄的给她传信,让她这几日小心。 今日赵元晨没有来找她麻烦,她原本以为是他放弃了,没想到还没有放弃…… 只是砚思这么帮自己,到底图什么…… 不过赵元晨想对他下手,也只有这几日了,还有三日便是秋猎了,宫中又很多人都要赶去猎场。 赵元晨一定也不允许让她有半个月喘息时间,所以要动手的话,也只有在这几天。 但是她这次不会去,因为她一早就打听好了,砚思要去猎场,但是与她一起进入良妃宫中那两个宫女只会去一个,另一个会留在永华宫里。 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打听到砚思的一些以前的消息了。 砚思让她小心,若是她这几日病了,出不了门,那赵元晨是不是也找不到机会向她下手。 思及至此,姜姝砚起身去了隔壁小厨房,打了一盆凉水进来,脱了外衣鞋袜,站在浴桶里,一瓢一瓢的凉水往身上浇。 此时秋季,寒凉的冷水浇在身上,凉得刺骨,冻的浑身僵硬。 姜姝砚冷的浑身发抖,脸色一片苍白,唇瓣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待木桶里的冷水浇完,她指尖颤抖脱下浑身湿透的里衣,拿过一旁帕子将全身擦拭干,又穿上干的衣服。 将屋子里面收拾了一下,又才去太医院上值。 她一回到太医院,岁兰一眼就发现她换了一套医女的宫装,虽然没有将口中的话问出口。 但那眸中狐疑神色,让姜姝砚一眼就发现了,便主动开口道:“之前那身不小心打湿了,就先回去换了一身。” 有了她这解释,岁兰自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然后又跟姜姝砚说其他的事情。 姜姝砚淋了冷水不到一个时辰,便感觉到浑身无力,呼吸炽热,连脑袋都晕晕沉沉的。 她知道是那冷水起作用了,但是谁也没说,一个人默默的扛着。 还是她身边的岁兰发现她脸色红的不对劲,率先开口询问,“姜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姜姝砚想摇头否认,但是听到岁兰这样说,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说辞,“有点头晕,估计是最近降温,没事,马上就要下值了,等下值以后再说。” 言罢,便离开原处,朝着药柜处,打开抽屉,查看里面的药材。 直到下值后,赵铭硕也未曾出现,她心底松了一口气。 和岁兰一回到西巷院子,姜姝砚便说晚膳她不用了,有些难受,要先去睡一觉。 等晚上岁兰收拾好,打了热水进来要给姜姝砚擦脸,一摸她的脸,一片滚烫。 连忙去了太医院取了药材回来,熬了汤药喂姜姝砚喝下。 许是姜姝砚还有些意识在,一碗药并未喝进去多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轻声低语着让岁兰去休息,她没什么事情。 岁兰哪里肯,守着她照顾了一晚上。 于是第二日两人都没法去上值,一同告了假。 姜姝砚休息一晚上烧已经退的七七八八,但是浑身依旧没什么力气。 岁兰看着她喝了药之后,才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休息了一日,第二日岁兰回到太医院继续当值,姜姝砚的烧依旧还未退完,也只好继续留在屋子里面休息。 中午岁兰给她带午膳回来,说前日那个前来找她让她送东西的小太监今日又来了。 姜姝砚拿汤匙的指尖一顿,低垂着的眼睑掩饰着眼底的沉重。 前日只有一个小太监来找过她,那就是赵铭硕派的人,他今日还想派人来找她,估计还是想让她去看赵司衔。 只是她今日病了,估计赵铭硕也未曾想到,此时都还没来找她,怕是也知道不好在此时打扰她。 她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眸色一片淡然,整个人身上洒着外头照进来的光线,清冷而又疏离。 下午的时候,岁兰依旧去上值,留她一个人在院子里面,她此时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不需要卧床休息。 索性穿了衣服,挽好头发,在外面屋檐下搭上案几,泡上一壶热茶,翻看着医书。 她一个人也是难得有这么悠闲惬意的时候。 就在她以为她这一下午便要这么过去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声音响亮,络绎不绝。 姜姝砚蹙眉,高喊,“谁啊!” 门外之人并未开口说话,院门依旧被敲响着。 此时不可能是岁兰,就算是岁兰她也会唤她,不可能就这么一直敲门不说话。 姜姝砚疾步回到房间,拿了药箱里面的迷药和匕首,藏在身上。 院子门口的敲门声依旧持续着,姜姝砚握紧了手中的迷药,内心狂跳不止。 等就在她一脚刚踏进房间,迎面朝着她洒来一把白色粉末。 细小粉末扬在她的脸上,被她吸进鼻子,而她眼前视线受阻,刚闭着眼睛挥了几下。 还未看清,只感觉后颈传来剧烈的疼痛,下一瞬,身体一软,彻底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之时,姜姝砚意识逐渐恢复,她感觉坐在椅子上,但是手脚好像被束,身体也完全不能动弹。 又过了半晌,她缓缓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情景,她被绑着坐在椅子上,双手反剪着绑在背后,双脚也被绑在椅子上。 而赵元晨正一脸惬意的坐在她面前的圆桌边喝着茶水,“醒了?” 姜姝砚蹙着眉头挣扎,“齐王殿下这是做什么?” “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回不回到赵司衔身边去?”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容阴冷。 “殿下,奴婢说过很多次了,奴婢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姜姝砚眉头紧拧着,语气也带着些俨然。 赵元晨起身,走到她面前,眸色阴沉,“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等会儿若是毁了你这张脸,那也是你活该。” 话音落下,大手一挥,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动手……” 第59章 你猜他会不会来救你 他话音落下,周边的几个太监拿起旁边的酒坛朝着殿内各个角落泼上烈酒。 阵阵酒香飘散在殿内,浓香醇厚。 姜姝砚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元晨,语气愠怒,“殿下在宫内放火,就不怕陛下查出来怪罪于你?” 赵元晨笑着,可眸色却一如既往的阴狠,“本王敢这么做,自然是有脱身的办法,本王派人给赵司衔送了信,你猜他会不会来救你。” “不会。”姜姝砚怔住了片刻,随后眸色坚定的抬头看他。 赵司衔他有自己的骄傲,绝不会允许折在她这里,她当初就是明白这一点,才敢与赵司衔这么毫不留情的摊牌。 赵元晨盯着她依旧笑,笑得冷血而又残忍,“那咱们拭目以待。” 说完也不打算与她浪费时间,一语不发的转身出了殿内。 姜姝砚猛地挣扎了几下,手腕上的绳索纹丝不动,反倒是手腕处被磨的生疼。 他一离开,殿内候着的太监自然该知道干什么,布置好后接二连三的也跟着离开,只留下一个小太监拿手中的火折子,朝着殿内的一侧帷幔点火。 沾了酒的帷幔见火就着,一瞬间橙色火焰宛如游龙一样,奔腾而上,引燃了墙角的一大片摆设。 那太监不顾姜姝砚的挣扎与呼救,点燃火之后,转身就跑,出门之时还合上了房门。 姜姝砚不停的挣扎着,脸上神色十分慌乱,恐慌和紧张将整颗心占满。 身体被绑在椅子身上动弹不得,她一点一点移动着椅子,转动着手腕去挣脱手上的绳索。 只不过这一瞬的功夫,殿内的火焰越来越高,火焰已经直接烧到屋檐之上,角落处已经开始有碎瓦掉落下来,砸在源源不断的烈火之中。 浓烟、火焰夹杂在一起,姜姝砚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汗湿,浓烟不断钻入鼻腔,呛得姜姝砚眼泪都快掉下来。 “来人……救命……咳咳……”姜姝砚费力的挣扎着,脚尖蹬在地上,椅子受力不稳,一下朝着侧面砸去。 而她也被重重的砸在地上,身形佝偻着一点点蠕动…… 就在此时,外面的宫人已经发现着火,叫嚷着宫人抬水过来救火。 姜姝砚侧躺在地上,大汗淋漓,哑着声音呼救,“救命……” 不知是她声音太小,还是外面的宫人太多,竟无一人听见她此时的呼救。 火势越来越大,殿外嘈杂的吵闹声也越来越多,一声高过一声…… 姜姝砚也不断的挣扎着,她死咬着唇,手腕手背上的皮肤被磨的通红一片,甚至还有隐隐血丝从手背上渗出来。 或许是求生的意志,又或许是内心的不甘,终于在她不断的挣扎之下,挣脱一只手腕…… 她剧烈的喘息着,手上动作飞快,解开手腕的上的绳索后,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她现在并未有时间去管这些,火势已经漫延到屋檐之上,房梁之上的梁柱随时可能会崩塌。 她来不及查看伤势,又连忙去解开脚上的绳子。 脚上绳索解开,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还未站起身,脚尖又一软,跌坐在地上。 火势烧尽整间屋子,房梁也已经逐步开始坍塌,姜姝砚趴在地上一点点爬行。 灼热火光烤在身上,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 她眼前视线一点点模糊,眼底的泪水控制不住滑落眼睑,泪珠在熊熊火焰中映着橙黄光晕。 然而就在此时,房间另一侧某处被一脚踹开,一个四黑色身影急匆匆的跑进来。 她疾步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姜姝砚,脸上神色十分急切,便扶着她起身便道:“你别睡啊!你不准有事。” 姜姝砚费力的睁开眼,看清砚思的侧脸,靠在她肩上费力的走着,“我没事……” “走,我带你出去。”砚思将淋湿的厚重披风罩在两人身上,扶着她一步一步的朝着殿外走去。 殿内左侧墙壁破了一个大洞,显然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砸的。 砚思将她带出殿内,将她放在外面的宫墙墙根处,蹲下身子看着她。 姜姝砚虚弱的倚在墙上,用力的喘着,胸口处剧烈这起伏着,仿佛要将下一瞬便要彻底昏迷过去。 而此时砚思的脸色神色算不得好,“不是给你说了,要小心些吗?” “我是在房间被绑走的。”姜姝砚咽了一口唾沫,孱弱的笑着解释。 砚思到了口边的话,一下子便顿住了,垂下眸色,掩了眸中其他的情绪。 然而就在此时,耳边传来急躁的呼喊声。 “姜姝砚……” “姜姝砚……” 那声音她十分不熟悉,是赵司衔的声音。 而砚思也着急的站起身,看了一眼转角处即将被大火吞噬的宫殿,又转身蹲下,对着姜姝砚道:“他来了,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姜姝砚回应,起身迅速离开。 姜姝砚抬起的指尖又一次从砚思的裙摆上滑落,她吸了太多浓烟,又被绑了这么久,此时浑身绵软,意识薄弱,倚在墙上昏昏欲睡…… 等砚思身影消失在转角之时,前方转角处也出现了赵司衔的身影,他急切的朝着她跑来,身上衣衫头发凌乱。 一看见姜姝砚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深情缱绻,又像是失而复得。 眸底氤氲着一层水气,脸上又是慌乱又是担心,“姝姝,姝姝,你醒醒……” 姜姝砚听见高喊的呼唤声,恢复了些意识,动了动眼睫,唇瓣呢喃,“赵司衔……” 赵司衔听见声音,瞬间喜极而泣,脱下外袍,罩在她身上,将她的脸和身子捂的严严实实。 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边走边道:“先去元恩典,找院判过来。” 太医院院判知道他们的关系,找他来最是稳妥。 走出两步,倏地想起什么,又神色肃然的对着云深道:“将赵元晨放火一事让人告之父皇,本王救了她一事,封锁消息。” 赵元晨既然如此,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姜姝砚醒的时候,已经快临近午夜,而赵司衔守在她身边,坐在一旁的圆凳之上,扶着她起身,“醒了?你晚上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 “这是哪儿?”姜姝砚盯着他未动,神色肃然色询问。 第60章 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赵司衔垂下眼睑,舀了一勺莲子粥递到姜姝砚唇边,“璟王府,宫里不方便照顾你,就带你出宫了。” 粥姜姝砚没喝,侧过头,声音清冷,“你不该带我出宫。” 且不说他们的身份,但就是他们现在的关系,他都不宜带她出宫。 若是蓉贵妃发现了,也迟早会问罪于她。 她又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陈设,熟悉又陌生,布局虽然没有换过,但房间内的东西都被换掉了,也难怪她刚才一眼没有认出来。 “有些事情,等会儿再说,你先吃点东西,再喝药。”赵司衔姿势未变,手中的汤匙依旧递在她唇边。 姜姝砚眼睫微动,想抬手接过,这才发现手背传来一阵刺疼,垂眸一看,两只手上都被裹着白色细布,应该是之前挣扎的时候伤着了。 但还是抬手接过他手里的粥,动作缓慢的一勺一勺吃着,神色淡然着,看不出来情绪。 赵司衔心里虽然对她那举动有些不快,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轻拧着眉坐在床边的静静地看着她。 一碗粥喝完,赵司衔接过空碗放到一边的凳子上,又将一旁的汤药都给她。 姜姝砚喝完药之后又将碗递回去,赵司衔伸手接过。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两人之间的一来一往,却透着些默契在里面。 用完粥又喝完药之后,赵司衔也未起身,从圆凳上起身,上前一步坐到床边,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一时间室内一片寂静,案头上的烛火跳动,映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脸照得半暗半明,但容颜却瑰丽绝艳。 此时屋内气氛不算凝重,但处处透着古怪,两人都在等着彼此开口,但好半晌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两人比定力,赵司衔自然比不过姜姝砚,赵司衔嘶哑着声音开口,“你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 话自然是有说的,但是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却显得有点不合时宜,可姜姝砚还是要说,“有。” 赵司衔眼底闪过一丝黯淡,随即点头,“好,那你先说。” 姜姝砚低垂了眼睑,眼波流转,斟酌了口中的措辞,才慢慢开口,“多谢殿下相救,只是殿下没有必要如此,奴婢等会儿去其他屋子,明日一早就回宫去!” 她分明没有像上次那样决绝的说着断绝关系的话,可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奴婢,却足以说明她此时的想法,也足以撇清两人的关系。 所以她还要和他断绝关系,还要和他不相往来…… 赵司衔顿住,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内心的隐隐怒气,声音却不受控制的冷了下来,“所以你还是要同本王断绝关系?” 姜姝砚察觉到他的语气,没敢直接应下,反而拐弯抹角的道:“殿下,强扭的瓜不甜。” 然而,赵司衔却是死死地盯着她,眼底已然烧起了一团火焰,灼热而又尖锐。 过了片刻,他手背上青筋迭起,压制着内心怒气,一字一顿,“本王救了你的命,你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姜姝砚一顿,眉头拧着,不可思议的看向赵司衔。 他有没有救她出火场,他难道不知道吗? 还是说他不知道自己还没昏迷,就算昏迷了也料定自己不会说出救她之人是谁? 她低下头,眸色黯淡,嗓音中也透着疲惫,“殿下,三年前,奴婢已经许过了。” 言罢,姜姝砚都觉得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他们绝对不会再回到之前那样。 “殿下,奴婢想去休息了。”姜姝砚直起腰身,掀开被子,同时也示意他从床榻上起来。 她什么意思,赵司衔心里一清二楚,盯着她低低地笑了一声,目光逐渐变得阴翳。 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摁倒在床上,像一只盯了许久猎物的豹子,对着猎物突然发起进攻,强势凶猛。 赵司衔顺势欺身而上,眼眸紧紧地盯着她,咬牙切齿,“想走?本王同意了吗?想跟本王断绝关系,本王又同意了吗?” 言罢,赵司衔冷笑一声,戾气横生,“你再说一句跟本王断绝关系,你今天……不,这辈子都别想踏出这间屋子半步。” 姜姝砚挣扎着,双手抵在他的胸膛,眼眸中也泛着冷光,凝眸反问,“你是在威胁我?” “是又如何?本王就是在威胁你。”赵司衔一口承认,满眼戾气的盯着她,眼里泛着嗜血的光芒。 顿了一下,眸中戾气更甚,“本王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考虑,是安分守己的待在本王身边,还是被本王当金丝雀一样的关一辈子。” 此时哪是在给她选择的机会,分明就是在逼她妥协而已,这种方法不在于老套,只要有用就行。 但是两种选择,一种相对自由,但是随叫随到,另一种却是连自由都没有。 姜姝砚脸色苍白,眉宇间透着一股厌恶,语气疏离的质问,“你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吗?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从口中说出这两句话,赵司衔心里就明了她的选择。 但同时他的内心却是惋惜,他倒是希望她继续跟他犟,那他往后就可以天天看见她了。 每天晚上在他怀里睡过去,早上在他怀里醒过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生一世,不死不休…… 但看见姜姝砚脸上痛楚,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安抚的吻落在她唇角,“姝姝,之前是本王的疏忽,之后本王会保护好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不管是父皇还是母妃,还是赵元晨,他们不会再伤害到你。” 姜姝砚盯着头顶上的那片青色纱帐,厌恶的闭上眼,“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被别人知晓,我也想继续留在太医院。” 只要小心些,应该可以瞒过蓉贵妃的。 一个月,她就能解脱了…… 赵司衔轻吻在她唇角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看她,随后又俯身去吻上她的脸,“好,都依你。” “秋猎,我不想去。”姜姝砚语气淡然道。 这下赵司衔却吻上她唇,嗓音嘶哑,“先别说这些,专心些……” 第61章 避子药以后别吃了 赵司衔吻得强势又凶猛,吮吸撕咬,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去,但还记得她手上有伤,没敢与她十指相扣。 他这几日浑浑噩噩,心里又气又疼,每日醉的不省人事。 每次一清醒,那晚上姜姝砚的那些话,就宛如刀子一样捅进他的心里,伤得他鲜血淋漓,让他痛不欲生。 他拉不下来脸来主动跟她和好,又一边妄想着姜姝砚能主动前来找他跟她和好。 赵元晨罚她那几次,只要她能看他一眼,说一句软话,哪怕只叫一声名字,他便将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可是都没有,一次都没有,让他这几年满心欢喜尽成了笑话,也将他的自信、尊严践踏的一文不值。 但是他却没办法不去关注,当赵元晨的信送来王府,他甚至都没确认这信的真假性。 那一刻什么不甘、骄傲、自尊统统都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她不能有事。 她不能出事,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只要在面前,一切都变得那么可笑。 他骑着马马不停蹄的奔向皇宫,一路狂奔而去。 到那间起火的宫殿的时候,赵司衔必须承认,他是慌的,是害怕的,打过一盆冷水,便是淋头浇下。 只是在起火的宫殿里面并未看到她的身影,却看到了一边倒塌的一个大洞。 之后找到她的时候,看到她的时候,那一刻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种喜极而泣,失而复得的感觉瞬间将他的心填满。 只要她还好好的站在他面前,还好好的活着,她喜不喜欢他,爱不爱他,一点都不重要。 他爱她,想陪在她身边,就够了。 哪怕是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秋猎之后,他也会去找他父皇与母妃,跟他们坦白过他与姜姝砚之间,从一开始都是自己强迫于她…… 不该将一切过错都归结于她身上,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他会为她撑起一片天,护她此生无虞。 赵司衔今晚格外磨人,强势索取,不容反抗。 只要她一受不住,赵司衔就会用那双眼眸尽是欲念,直勾勾的看着她,蛊惑着她,想让她说些求饶的话,但更想让她跟着他一起坠入其中,一起沉沦。 “姝姝,喜欢吗?”赵司衔趴在她身上,低头吻在她唇边,声音嘶哑蛊惑。 姜姝砚紧皱着眉头,漠然的侧过头,她胸口不断起伏着,身上的绯红印记在橙色光晕下显得格外的旖旎,惹人遐想。 赵司衔此时身心舒畅,面对姜姝砚此时的冷漠,也只是凝视着她。 若是以往他定然怒气冲天,暴跳如雷,定要姜姝砚回应了才肯罢休。 不知是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还是怎的,此时赵司衔也只将她的冷漠当情趣,心里像是被什么给捏住一样,让他生不起半点火气。 他声音柔情缱绻起来,带着些蛊惑与讨好,“现在洗还是想等会儿去洗?” 若是不洗,那他们就继续,若是洗,那他们就一起。 姜姝砚侧开脸喘息着,并不说话,目光盯着眼前的青色纱帐,神色间透着些疲惫。 赵司衔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又低声细语,“洗洗吧!” 说着,不等姜姝砚回应,唤了屋外伺候的丫鬟小厮抬水进来。 他起身,抱着姜姝砚进了盥室浴桶。 她雪白肌肤映在水里,上面布满了暧昧痕迹。 赵司衔看得眼热,连呼吸都跟着滚烫起来,压着她在水里…… 等一切都收拾好,已经过了三更天。 赵司衔抱着姜姝砚躺在床上,身心满足,但也毫无睡意,双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身,“姝姝,父皇和母妃做得那些事情,以后都不会发生,本王也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房间内熄了灯,视线一片模糊,借着窗外照进来的细微烛光,隐约看得见些轮廓。 姜姝砚面朝着墙壁,也没有睡意,她眼睑低垂着,盯着某处青色纱帐上的刺绣纹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司衔也知道她没有睡着,揽着她的肩又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倏地想到什么,“姝姝,避子药以后就别吃了,对身体不好。” 话音落下,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纤细的身子僵住了,过了好半晌,才轻声道:“我不能怀孕。” 怀孕了,蓉贵妃更不会放过她,而赵司衔也更不会放过她。 清润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只是一声,屋内又是一片寂静,静默无声,仿佛刚才听到那声届时错觉。 过了半晌,赵司衔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本王来吃,你别吃。” 姜姝砚闭上了眼,没有回话,亦是无话可说,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能感觉到他此时是没有怒气的。 至于有多少真心诚意,她一时也不好判断。 …… 第二日,赵司衔醒的时候,姜姝砚还睡着。 他半起身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眼前的场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而心里那部分空缺被填满,心动不已,他唇边隐隐笑意,俯身凑近姜姝砚的侧脸,怕把人吵醒,轻轻的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赵司衔神清气爽的起身穿衣,出了房门之后,姜姝砚也慢慢地睁开了眼。 她睁开眼半晌没动,依旧是侧躺的姿势,面色无波的盯着那个方向,片刻后又闭上了眼。 待姜姝砚起身洗漱好,又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两人静默无声的用过早膳,赵司衔要带着她去花园逛逛,姜姝砚率先开口,说要回宫。 赵司衔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放下茶杯,声音不疾不徐,“晚膳用了再回去,本王送你回去。” 姜姝砚垂着眼睑,头发全部挽在头顶,珠钗流苏摇晃间,后颈完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坚韧而又脆弱。 晚膳是在王府花园凉里面用的,只是晚上尚未用完,姜姝砚便觉得头脑眩晕,眼前视线模糊,赵司衔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她心里猛然一惊,眉心紧蹙,掌心撑着石桌用尽全力的站起来,身形跌跌撞撞,指尖虚指着他,“赵司衔,你……” 第62章 都杀了吧! 话未说完,姜姝砚双脚无力,脚下一个踉跄,作势要跌到地上去。 而赵司衔早已起身,走到姜姝砚身前,见她要跌倒,又一个箭步上前。 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自己怀里,声音低沉嘶哑,“姝姝,你困了……” 姜姝砚摇了摇头,死死地咬住唇瓣,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她昨夜受伤的手还缠着细布,双手撑在赵司衔的胸膛,想将她推开,语气中带着些怒气,“赵司衔,你……放开我……” 只是她此时的这点力气推动不了赵司衔分毫,反倒是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见她的手臂往自己肩上搭,笑得玩味,“姝姝,秋猎你自然是要跟着本王一起去……” 语毕,弯腰一把横抱起她,朝着东边厢房走去。 此时姜姝砚已完全没有了力气,只得又赵司衔抱在怀里,但仅凭借着最后一点意识,动了动唇角,“……混蛋……” 赵司衔并不生气,唇角勾勒起一个弧度,心情愉悦,想着以前她弄倒自己两次,这次也可算是还回来了。 趁着姜姝砚还未彻底睡过去,目光紧紧地落在她的脸上,挑眉轻笑,“本王可是跟你学的,兵不厌诈。” 她把姜姝砚抱回房间放回床上,又起身给她脱了鞋袜,才拉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在身上。 坐在床边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本王带你去猎场散心……” 这次秋猎燕国使臣也会去,比以往那次都要盛大,而且此时去猎场,景色秀丽自是不必说…… 她整日待在宫里,偶尔来他这里,想必也挺闷的。 赵司衔关上门走出厢房,云深正候在门外,一身劲装站在廊下。 “殿下,陛下罚了齐王思过三个月,但是要从秋猎结束之后。”云深拱手,一脸肃然。 “无事,父皇有他自己的考量,多半是与燕朝使臣有关。”赵司衔拧眉思忖,随后又道:“太医院那边可安排好了?” 云深点头,“殿下放心,没人会发现姜姑娘不在,院使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 赵司衔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心情愉悦,“好,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他话音落下之后,云深却未有动作似是有话要说。 过了片刻后,云深看了看赵司衔的脸色,才小心翼翼道:“殿下,属下还发现一件事情,慕王似乎在查姜姑娘的身世。” 赵司衔顿住,拧着眉狐疑的看向他,但眸色瞬间变得阴暗幽深,“什么时候的事情?” 云深垂眸拱手,一五一十的道:“前几日就在查了,属下派人跟着他们,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姜姑娘的老家陇西。” 不止云深不得解,就连赵司衔一时都不得解,眉头紧蹙思忖着。 他们跟姜姝砚并没有任何关系,若说唯一有关系的人,便是他。 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想利用姜姝砚来对付他,否则为何要用去调查姜姝砚。 赵司衔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他一直以为赵元晨找姜姝砚只是单纯的恼怒,想报复姜姝砚,顺便气他而已。 当一切都呈现在眼前之时,才明白并不是那样,他们是想逼着姜姝砚回到他身边,也是想让他主动去帮姜姝砚,故意折磨她的手段而已。 一想到此,赵司衔眼底一片寒凉,看向云深时,眼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自然有人自作主张,那也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话未说完,他停顿片刻,又冷冷道:“都杀了吧!盯紧他们,若再敢查,一律不留活口。” “是。”云深应下,提着长剑转身出了殿门。 赵司衔又在房门之外站了许久才转身推开房门进去,他走进房间关上门,一步一步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房间内烛光一片明亮,姜姝砚正静静的闭上眼睛睡着,橙黄色光晕落在她脸上,一片柔和温润。 此时赵司衔看着她那恬静的模样,胸口那处有些不好受,又疼又涩,带着说不尽道不明的难受。 他坐在床边,眼眶微热,嗓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姝姝,对不起,那件事情是本王不好,本王以后不会了。” 说完,又静静地看了她好半晌,才唤了丫鬟进来,替姜姝砚洗漱更衣。 赵司衔从盥室沐完浴出来,一身里衣的坐在床边,看着同样一身白色里衣的姜姝砚。 他走到床榻边,掀开被子躺进去,顺带一把抱着姜姝砚,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 赵司衔给她用的迷药份量不少,为得就是明日前去秋猎的时候,怕她不肯去,到时候两人又要吵闹。 还不如一开始就将她迷晕了,直接带着她就是了,大不了等她醒了之后在慢慢给她解释。 最主要的还有一个原因,她这次出来,不是用的太医院医女的身份出来的,而是璟王府之人,这样整个秋猎,她就只能待在他的身边,这样何乐而不为。 姜姝砚闭上眼睛静静地睡着,呼吸均匀。 他看着姜姝砚此时的模样,乖巧的不像话,倏地想起那晚姜姝砚中药的时候,媚的像只女妖一样。 身下立即有了反应,呼吸也跟着沉重起来,眼底目光炽热,带着浓厚的欲念。 此时姜姝砚昏迷着,他自然也没有那么恶趣味,闭了闭眼,使自己静下心来,可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玉兰香味,身上那股燥热愈演愈烈,挥之不去。 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晚些时候用药了。 赵司衔将姜姝砚抱在怀里,欲念渐深,抓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朝着身下伸去…… 因此,姜姝砚对此毫不知情,一直在昏睡中,就这么被赵司衔带到猎场。 醒的时候,正躺在床榻之上,映入眼帘的是深色帐篷顶,她身体绵软的从床上坐起来,屏风之外的赵司衔听见声音,从外面绕过来。 他上前坐下,语气中带着关切,“姝姝,醒了,饿吗?” 姜姝砚冷冷的盯着他,神色愠怒,“赵司衔,我说了我不想来猎场……” 第63章 还不是怕你跑了 若是蓉贵妃发现了她,这件事情就更说不清楚了,那一个月之后,她还怎么出宫? 况且她还要找良妃宫中的那宫女,此时皇宫人少,自然是最松懈的时候,而猎场相对于皇宫来说,自然要森严。 只是赵司衔这样做,无疑是给她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赵司衔微怔,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未曾想到她反应如此大,凝了凝神,思忖了一下措辞,“本王只是想带你出来散散心。” 担心她多想,还继续找补一句,“没别的什么意思。” 姜姝砚气的胸口不断起伏,这还没有别的什么意思,顿时气笑了,“赵司衔,你混蛋……”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还是骂了他。 赵司衔此时坐在床榻边,神色闪躲着,不与她对上眼眸,讪讪地摸了摸鼻尖,随后端起床边凳子上的粥,“是,本王是混蛋,可是姝姝,本王可是跟你学的,兵不厌诈。” 说完,舀起一勺粥,递到姜姝砚唇边,“姝姝,别生气了,此处可是猎场,人多眼杂的,并不是在璟王府里,若是声音太大,怕是会被外面的人听了去,惹人生疑,怕是不怎么好解释。” 虽然赵司衔这话听着像是有些威胁的意味.,但是却也是说的事实。 姜姝砚冷冷的盯了赵司衔一眼,事情已经这样子了,她也要考虑眼下的处境。 而且他的营帐,自然是不会离着后妃的营帐太远。 逃回去这个办法自然是行不通的,只有趁着秋猎之时,人多眼杂,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是赵司衔这样子,显然是要她待在他身边的。 于是姜姝砚又蹙着眉,盯着赵司衔,沉声质问,“所以你是打算一直将我关在营帐里?” 这算哪门子的散心,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关着她而已。 赵司衔眉尖一挑,他倒是想,可姜姝砚自然是不愿意的。 他神色舒展了些,将手中的汤匙收回放在碗中,一脸正色的看着她解释,“怎么会,本王是带你出来散心的,白日里你扮做小厮跟在本王身边,晚上本王再带你出去转转。” “好了,先别说这些了,你先吃点东西。”说着,又作势要舀起粥来喂她。 他碗里粥尚且还未舀起来,姜姝砚眼疾手快的接过他手中的碗,自顾自的吃着。 姜姝砚确实是饿了,虽不知此时什么时辰了,但是依照此时他们身处猎场来看,应该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你先休息,父皇刚才派人来,让本王去一趟,本王先过去看看,你在营帐内等着本王回来。”赵司衔坐在床榻边,肃然的叮嘱。 但心里并不放心,接着补充,“姝姝,先委屈你一下,等晚上本王再带你出去走走。” 姜姝砚冷着目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算是应下了,随后垂眸继续喝着碗中的粥。 赵司衔离开之后,姜姝砚才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昨日那身粉色衣裙,而是换了一身新的藕色对襟襦裙,精致华丽。 她起身打量着营帐,掀开墨色帷幔,绕过雕花山水梨木屏风走到前面。 左侧是矮几书桌,右侧是扶手矮椅和案几,上面摆放茶水点心。 帐内很大,布置精巧雅致但不奢靡。 她坐下片刻,倒了杯茶水,刚端起杯子凑到唇边。 届时外面帐帘被掀开,光线顺着空隙照射进来,将营帐内都照得明亮许多。 姜姝砚一顿,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从前面屏风处走进来一个身量高挑,一身宫装打扮的女子。 见到她时,也并未感到很意外,上前将手中端着托盘放在案几上,随后才行礼请安,“姑娘,殿下让奴婢给您送些书来。” 模样清秀,但英气十足,脚步轻盈,动作干净利落,是个身手不错的练家子。 姜姝砚盯了她半瞬,垂眸时眼睫微动,手上的茶杯也不留痕迹的放到一旁案几上。 随之视线落在书本上,伸手翻了几本,里面全是些金陵流行的话本,没有一本是她想看的。 她收回手,神色漠然,“这些都拿回去吧!我暂时不需要。” 说着便要起身朝着里面走去。 然而那姑娘拱手,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与局促,“姑娘,殿下吩咐,这……” “他不会为难你的。”姜姝砚顿住脚尖,转过身看她。 说到底他也并不是真心诚意的想给她送书过来,而是想通过这姑娘来提醒她,让她知晓她身边有人看着她,让她别跑而已,送书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那姑娘端着托盘退出帐内后,姜姝砚上前走到赵司衔书桌边,在他桌子上翻了翻,拿起一本兵书,转身回到营帐里面,坐在床榻边翻看着。 营帐内很安静,姜姝砚静静地翻着书,视线盯着书本上一动不动,偶尔从营地外面飘进来几声高兴的欢呼声。 她抬头朝着入口的方向看了看,而后眸色淡然的又垂下头。 姜姝砚看得专注,背脊稍弯,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清冷孤觉,露在外面的莹白肌肤却又引得人瞎想。 赵司衔一回到营帐,掀开帷幔进来,看见得便是她这副模样,目光顷刻间被吸引住,紧接着呼吸一凝,墨色瞳孔里惊涛翻涌。 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抬脚慢慢的走上前,炙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像只野兽锁定着猎物一样,恨不得立即想将她拆骨入腹。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才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抬眸与他对上视线,那种无端被紧盯的感觉让她及极为不舒服,下意识的站起身。 然而她刚站起身,赵司衔一个箭步冲上来,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床榻一压。 赵司衔盯着她脸,眉头微挑,“躲什么?”说着拿过她手中的书,眸中带着盈盈笑意,又问,“不喜欢本王送的书?” 姜姝砚眸色微敛,推着开的胸膛坐起身,似是要站起身,“无聊……” 此时赵司衔又怎会让她离开,一把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在自己腿上,低低地笑着,“本王还不是怕你跑了。” 日光西斜,夜色雾霭。 赵司衔松开姜姝砚的腰身,“先用膳,用完膳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第64章 本王绝不会放过他 此时帐内已经点了烛火,橙黄光晕照在两人身上,身上像是罩了一层柔软光华,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用完晚膳之后,赵司衔拿过一旁的一套青色骑装,催促着往姜姝砚去换。 随后在她身上罩了墨蓝色披风,美其名曰晚上冷,要多穿些。 姜姝砚不着痕迹的蹙了一下眉,眸中闪过些不耐,“我不想去。” 可赵司衔那肯给她拒绝的机会,迅速的将披风给她系好,顺便将帽子也给她盖上。 她整个人被捂得严严实实,不留缝隙,也完全看不出来披风下的人是她。 “不行,本王东西都准备好了,哪能说不去就不去。”赵司衔一口拒绝。 随后拉着姜姝砚共骑一匹骏马出了营地,身后还跟着一匹空的骏马。 因为赵司衔揽过她的腰身,紧紧地将她箍在怀里。 马匹一路奔驰,浩瀚苍穹上的圆月悬挂在黝黑的天空之上,四周繁星点点,在两人身上洒下一层清冷光华。 两人骑着马朝着西边奔驰了快一盏茶的时间,赵司衔才勒马停下。 他率先下马,随后转身扶着姜姝砚下了马。 借着银白色月光,看清眼前他们身处的位置。 他们此时在一处缓坡上,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地,前方溪水哗哗,在圆月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 而背后是一片茂密森林,月色像是树梢上洒下一层银光,在夜色中显得朦胧似幻。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姜姝砚看向赵司衔,皱着眉问。 赵司衔牵着缰绳,走到姜姝砚身边,轻咳了一声,缓了缓此时的尬然,“本王来教你骑马。” “骑马?”姜姝砚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神色狐疑,无缘无故的,学骑什么马。 就算学会了,将来恐怕也没有骑马的机会。 “对。”赵司衔点头,随后又眸色明亮的看着姜姝砚,继续道:“既然来了猎场,不会骑马怎么行,。” 说着便要弯腰抱着姜姝砚上马,姜姝砚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与此同时,眼眸里浮现一些惊恐,连连摆手拒绝,声音故作平静,“等等等等,学了也没机会骑,还是不要麻烦了。” 赵司衔看着她这神情,眉间一挑,心知带她来学骑马是来对了,她那神情,他以往还是真的没有见到过。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身边,眼底笑意更深,“怎么没有机会,等明日,本王还要带着你进猎场打猎呢!而且姝姝你这么聪明,自然是一学就会。” 说着,不顾姜姝砚拒绝,横抱着分开她的双腿,将她抱在马上,托着她的背让她直起背脊。 “赵司衔……”姜姝砚恼怒,眉头轻拧着,眼睫轻颤。 “别怕。”赵司衔站在马下抬头看她,眸中带笑,然后他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教她握住缰绳,双脚贴近马腹,背脊怎么直挺。 之后又翻身下马,站在马下给她说了些要领,还让她不要怕。 他松开手中的缰绳,看着他又道:“姝姝,别怕,你先慢慢的骑上几圈,本王在呢!不会有事的。” 姜姝砚内心狂跳不止,此时心里无疑是怕的,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内心紧张的情绪,才大着胆子加紧马腹,勒紧缰绳,“架……” 骑马并不难,难得是怎样将她骑好,姜姝砚骑在马上慢跑在前方。 背影纤细,手上珠钗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泠泠之声,清脆悦耳。 洁白月照在她身上,像是照了一层薄薄白皙光芒,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赵司衔唇边带笑,眼里全是她的身影,眼看前方姜姝砚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之时。 他牵过另一匹马,翻身上马,打马上前去追姜姝砚。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姜姝砚便能上马骑行,动作姿势一点看不出生疏的痕迹,惹得赵司衔连连夸赞。 但若是精通骑术,一晚上自然是不够的,还需多加练习。 赵司衔也并不想让她精通骑术,只要能简单的骑马就行了,后面几日他在带着她去猎场打猎就行,这不需要什么较高的骑术。 两人在此处待了快两个时辰才回去,回去的时候也是各骑着一匹马,慢悠悠的月下骑行,没有争吵,没有剑拔弩张,反而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姜姝砚在前方,赵司衔在后面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内心一片柔软,声音也十分动容,“姝姝,明日秋猎正式开始,本王要去猎场,你……” 他口中的话尚未说完,姜姝砚便转过头,看着他,“王爷,我身份特殊,陛下与后妃都认识我,我知道的,我在营帐里待着就是。” 明日大伙的焦点都在猎场上,自然无人关注到她,她去找良妃宫中的那宫女,恐怕明日也是最好的时机。 可谁知赵司衔却肃然着摇头,打马上前与她一起肩并着肩,“不是,本王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跟着本王一起去猎场?” 姜姝砚一怔,睁大眼睛的侧头看着赵司衔,神色十分疑惑。 理了好半晌思绪,姜姝砚才冷声开口,“赵司衔,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决不会能让别人发现。” 赵司衔知道她在想什么,应声承诺,“放心,不会别人发现的,明日云菲会先带你来猎场里面,你在猎场里面等着本王来就是了。” “我才骑了一晚上的马,怕是进不了猎场这么危险的地方。”姜姝砚又一脸正色的拒绝。 “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跟着本王的,还怕什么危险,而且本王那几个妹妹都能进入猎场,你为何近不得?”赵司衔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尚未等姜姝砚会花钱,又跟着道:“姝姝,赵元晨的事情,是本王不好。” 姜姝砚漠然的垂下眼睑,眸中神色凝过一丝冷光,顿了片刻,才转过身,故作不解的道:“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司衔听出了她口话中的刻意,一脸正色,语气凝然,“纵火一事,赵元晨被罚了三个月的思过,等秋猎之后便会受罚,本王说过,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明日猎场,本王绝不会放过他……”赵司衔声音渐冷,眸色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第65章 说句错了,就放过你…… 姜姝砚心头猛地一跳,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赵司衔,声音也跟着肃然,“赵司衔,你别乱来。” 赵元晨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还是皇室血脉,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庆安帝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算庆安帝肯善罢甘休,良妃也不会肯的,他们只要想查,自然能查出来。 届时她又是受牵连的那一个,若事情真的发展成那样,恐怕再也没有一点余地了。 然而赵司衔目光定定地盯着她,神情中非但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对着她挑眉轻笑,“怎么,关心本王?” 姜姝砚蹙眉盯着他,神色俨然,没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赵司衔借着月光看清她冷然的脸色,也敛了脸上的笑,“放心,本王心里有数,不会真对他怎么样的。” 言罢,一时无人说话,四周只有哒哒马蹄声和泠泠泉水之声,在两人之间环绕去,显得不那么寂静。 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盯着姜姝砚的侧脸,声音嘶哑,“姝姝,岁兰也来了猎场,你后面若是想见她,本王可以让她过来找你。”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会让人发现的。” 姜姝砚侧头看了一眼赵司衔,轻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两人回到营地,赵司衔扶着姜姝砚下马。 下马之时,姜姝砚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赵司衔神色一慌,连忙着急询问,“怎么了?” 姜姝砚抿唇摇头,眸色闪躲,“没事。” 而赵司衔又那禁得起敷衍,一把横抱起她,朝着营帐内走去,将她放在左侧案几上便吩咐候着的云深,“去请太医……” “别。”姜姝砚急忙出声,按住赵司衔的手,“我自己就是大夫,没什么大碍,不用请。” 应该就是今晚上骑马骑得有些久,大腿内侧被磨到而已,上点药就行了,不用请太医。 赵司衔蹙眉盯着她看了半晌,也跟着反应过来,朝着云深挥挥手,“没事,退下吧!” 姜姝砚率先洗漱好之后,趁着赵司衔去洗漱的时候,连忙拿了药擦了伤处。 而赵司衔洗漱好后,手中拿着瓶伤药从帷幔前面过来,坐在床榻边示意姜姝砚脱下底裤。 她原本正倚着床边看着书,看着赵司衔那不怀好奇的眼眸,连忙放下手中的书。 连忙躺进被褥里面,拉起被子盖过脑袋,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已经上过药了,不用麻烦了。” 可赵司衔又怎么会就此算了,也跟着掀开被子躺到床上,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下一拉,欺身而上。 赵司衔吻上她唇瓣,抓住她的受伤的那只手腕放在自己脖子上,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 姜姝砚眉头紧蹙,收回手臂,双手推着她的胸膛,缩着脑袋躲开他的吻,急切的道:“赵司衔,你没吃药……” 这话宛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赵司衔意识恢复了几分清明,两人之间的旖旎氛围在刹那间消失的荡然无存。 他眸色凌厉的看向她,重重的呼吸了几下,黑着脸起身在营帐里外侧书桌处翻找了一会儿,片刻后掀开帷幔走进来,扬手扔了个瓷瓶在被褥上。 赵司衔上前坐到床榻边,一脸冷意,语气也自然不好,“难为你在这里时候都还能想起这事。” 姜姝砚打开瓶盖倒出一颗药,摊开手掌递到赵司衔门前。 她皮肤白皙,指尖修长,身影在缕缕烛火的照耀之下,泛着珍珠般莹润光泽,手心那颗墨色药丸交相呼应,更衬得她肤色雪白。 赵司衔凌厉的盯着她,拿起她手心的那颗药丸,冷眸盯了半晌,大手一扬,将那粒药丸扔在角落。 药丸不知砸在那个地方,发出“叮”一声闷响,随后再无声音传来, 而赵司衔却伸出一只手迅速捏住姜姝砚的后颈,欺身压住姜姝砚倒在床榻之上,强势且暴躁的吻也跟着落下,啃咬吮吸,恨不得将她都一口吞下去。 他此时的吻早已变了味道,与之前那般温和缱绻截然相反。 赵司衔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吻得又急又躁,将她的两只手按过头顶,修长指尖抚过她白色里衣衣领,用力一扯,“撕……” …… 层层叠叠的衣衫从床榻上滑落在地上,有她的也有他的。 他拿起散落在床榻边上的披帛,缠绕在她头顶交叠的双手之上。 赵司衔唇瓣从她的唇角一直滑落,落在她下颚、颈间、锁骨……所过之处,皆留下那暧昧的红痕。 姜姝砚颤栗不断,死咬住唇瓣,不让嗓子里的声音溢出来。 她此举无疑惹得赵司衔不快,他抬起头,满眼戾气的盯了她一眼,对准姜姝砚的白皙圆润的肩膀一口咬下去。 “疼……”姜姝砚痛苦的皱起眉,一声叮咛溢出唇瓣。 赵司衔停下动作,牙齿松开她的肩膀。 姜姝砚肩膀上赫然出现一圈牙印,不足以见血,但是没个好几天都消不了。 目光凌厉的落在她身上,随后又低头,唇瓣轻吻在她肩膀的牙印处。 动作虽然轻柔,但是他声音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姝姝,说声错了,本王就放过你。” 姜姝砚额前满是细汗,半侧着脸急促的呼吸着,眼眶氤氲着些红,在缕缕烛光下映着盈盈光泽。 她死咬着唇,眉头紧蹙,闭口不答。 此举无疑惹得赵司衔不快,眼眸微眯着盯着了她看了半晌,随后抬手轻抚摸上她的脸。 他眼眸里带着戾气,声音冷冽,“明日你还要跟着本王出去,今晚本王不要你,但是你得让本王消了火,欠本王的本王后面再讨回来。” 说完,他抬起一只手,解开系在她手腕上的披帛,抓起她那只拆了细布的手,眼眸深沉的可怕。 放在唇边吻了吻,随后掌心包裹着她的手背,顺便胸膛朝着被褥下伸去…… 姜姝砚呼吸一凝,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忙顿住手,“别……” 赵司衔眸中带着寒意的笑了一声,吻在她耳侧,“昨晚又不是没弄过,怕什么?” 第66章 还有更恶心的怎么办? 这话让姜姝砚彻底僵住,杏眼里凝起一抹厌恶,像是十分嫌弃的样子。 “恶心?”赵司衔凝视着她,蹙着眉头询问。 他停下,案头跳动的烛光落在他的身上,照得营帐内忽暗忽明,而赵司衔那张精致妖冶的脸也冷得更为彻底。 赵司衔盯了她片刻,反而勾起了唇角,瞳孔微眯着,眼底却无半点笑意,反倒是冷的可怕。 他松开姜姝砚的手,抬起那只手捏住姜姝砚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指尖抚摸上姜姝砚紧闭着的红唇,指腹一点一点摩挲,目光死死地盯着,眸色幽深,蕴含深意。 过了半晌,赵司衔一声冷笑,眼中欲念更甚,呼吸也更沉重,“这就恶心了,那还有更恶心的该怎么办?” 姜姝砚心里跳的厉害,只觉得此时赵司衔这话话里有话,而且他此时的举动也尤为危险。 她眉头紧蹙,凝视着他。 赵司衔凑近她耳边,小声在她耳边低语,“……所以,你要怎么选……” 他越说,姜姝砚脸色越苍白,唇瓣颤抖着,连身体都跟着微微发颤,不知是气得还是觉得屈辱。 她眼眶波光潋滟,在烛火之下闪耀着粼粼光泽,好半晌,才轻启唇瓣,从嘴里吐出微乎其微的一个字。 就在姜姝砚说出答案后的一瞬,赵司衔勾唇笑了,笑得肆意又乖张,与此同时还有那种征服欲带来的满足感,让他顿时心情甚好。 又重新抓住姜姝砚的手顺着被褥…… 赵司衔趴在姜姝砚身上,低喘嘶哑的声落在姜姝砚耳边…… 她侧开脸,眉头紧蹙的闭起眼眸,隐藏住眼底的厌恶与憎恨。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声响渐停……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司衔才起身,掀开帷幔出去,让外面的侍从打了水进来。 清理完之后,才又熄了灯重新躺上床。 他顺着她躺下的姿势将她抱进怀里,手臂枕在姜姝砚脑袋下,另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身。 姜姝砚后背紧贴着赵司衔胸膛,隔着里衣都能感觉到赵司衔胸膛炽热的温度。 可她没有感觉到一点暖意,只觉得浑身冷得厉害,还想蜷缩住身体…… 她一动,赵司衔环在她腰间的手也收紧力道,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压低声音叮嘱,“睡吧!明日在猎场跟紧本王……” …… 日出东方,秋高气爽。 姜姝砚与昨日给她送书的那姑娘云菲两人一身护卫装扮,早早的出了营地,在猎场边候着。 云菲见姜姝砚兴致不高,连忙找着话题,“姑娘,您放心吧!奴婢会保护好你的,殿下也不会让您受伤的。” 此时姜姝砚坐在一颗半高的石头上,一身护卫装也让她穿得气质不凡,脸上特意抹了黑粉,才不那么显眼。 她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受伤,若是此时受伤了,或许正合她意,她也就不用来什么猎场里面,打什么猎了…… 神色平静的侧头看了看云菲,对她的话并不接茬,反而意有所指的问,“你一个暗卫,保护我,不怕屈才了吗?” 云菲眸色并未变化,反而一脸正色,“殿下看重姑娘,属下并不觉得屈才。” 听到‘看重’二字时,姜姝砚垂下眼睫,眸中闪过一抹寒光,轻笑一声,反复咬着那两个字,“看重……” 这恐怕是她听到过的最大的笑话…… 倏尔,从前方营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鼓声与号角声,惊动林中飞鸟,连带着树梢也跟着晃动。 云菲望向营地的方向,“姑娘,殿下马上就要来了。” 姜姝砚未理会她,而是闭上眼睛,抬起头望着空中茂密的枝叶。 阳光从树缝里照进来,穿过树梢在地上落下些斑驳的影子,大小不一的光斑照在身上也尽显暖意。 不足半盏茶的时间,接连好几队人马从他们眼前奔驰而过,每一队都手持弓箭,精神抖擞,蓄势待发。 赵司衔来的最晚,到她面前,连忙勒紧缰绳,一身骑装彰显着他挺拔修长的身姿,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姝砚,语气俨然,“上马……” 姜姝砚从石头上下来,踩着马蹬翻身上马。 她刚坐稳,便有侍从来报,说赵元晨去了西边那侧,此时没有和赵榆桉在一起。 赵司衔冷笑,拿起手中的鞭子挥了挥,朝着身后的云深道:“跟上,等着本王过来。” 云深拱手领命,将他身后之人全部带走,届时原地就还只有赵司衔、姜姝砚和云菲三人。 他转过身来看着姜姝砚,一动不动,“昨日教给你的,可还记得。” 此时不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反正他也不会放自己回去,姜姝砚点头,脸上神色淡然。 赵司衔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又道:“若是坚持不住,记得喊本王,不要硬抗。” 他今日要借着狩猎之时找赵元晨算账,也算是为她讨回公道。 她自然要在场看着比较好,否则她昨日刚学会骑马,他也犯不着今日就带她来猎场。 “知道了。”姜姝砚回话。 有了姜姝砚这话,赵司衔才下令重新出发,骑着马朝着前方赶去,只是速度并不快。 赵司衔追上找赵元晨的时候,赵元晨对他们并未发觉,他正骑在马上,抬弓拉箭对着一只梅花鹿。 然而就在赵元晨射箭之时,赵司衔眼疾手快的拉弓拔箭,快一步的朝着那只梅花鹿射去。 他射的并未有什么技巧,也并未瞄准那只梅花鹿,长箭“叮”在树干上时,梅花鹿也吓得落荒而逃,迅速消失在树林之中。 赵元晨的手中的箭都还未射出,被赵司衔着这箭给扰了,怒气冲天,“谁,谁那么不长眼……” 说着便要拉紧一侧缰绳转过身来。 而赵司衔又一支箭羽搭上长弓,对准的却是赵元晨的脑袋…… 就在他转身之际,赵司衔松手放箭。 赵元晨眼角瞥到,却来不及躲闪,箭尖从他的侧脸擦过,血沫溅出。 此时赵元晨护卫连忙围上来,神色紧张,“殿下……” “殿下……” 赵元晨抬手摸上脸上的伤口,面目狰狞的看着赵司衔,“赵司衔……” 第67章 她是本王的人,任何人都动不得 赵司衔不以为意,姿势悠闲,看着他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六哥,不好意思,一时手滑……” 至于这个说辞,全场没一个人信,但谁也不敢添油加醋,用此事挑起事端。 赵元晨满眼戾气,高声质问,“你觉得本王会信……” 若说是其他人他也就信了,可赵司衔他是绝对不会信的,赵司衔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往上能带兵打仗,下能剿得了悍匪。 说他手滑,他打死都不信,分明是故意的。 两边护卫也皆是冷眼看着,一个出来打圆场的都没有,主要是平日里这两人都不对付,碰上是迟早的事情。 一时间气氛针锋相对,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然则还是赵元晨的侍从率先一步赵司衔开口,低声的劝慰,“殿下,不如我们先退,正事要紧。” 赵元晨又恶狠狠的盯了赵司衔一眼,想起今日正事,前几日宫中纵火一事不知被谁揭发到父皇那里,他被罚了三个月的思过。 虽然是秋猎之后再行处罚,但是若是此次围猎他拔得头筹,在燕朝使臣那里长了脸,说不定父皇一时高兴,就免了他的处罚。 一想到此,赵元晨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了这口恶气,但话中却是带刺,“既然七弟这么喜欢捡皇兄剩下的,那这地就让给你好了。” 说完,不再理会赵司衔,勒紧缰绳,转身带着一众护卫打马离去。 赵司衔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抬手示意身后的护卫跟上。 他骑马走到姜姝砚身边,眸光紧盯着她,脸上神色一片关切,“可还受的住?” 姜姝砚敛了眼睫,轻点点头,“可以。” 赵司衔不喜欢看她强撑,这次看她神色尚可,才舒了一口气,“好,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本王。” “好。”姜姝砚应下。 于是几人又重新再次出发,之后的几次,每次赵元晨要拉弓射向猎物之时,赵司衔都能准确无误的出现,给他搅黄,接连好几次,任谁都觉得这是蓄谋已久,并非故意。 其实两人虽然不合,但平日里表面上尚且能过去。 但在就赵司衔接二连三的搅黄赵元晨的猎物来看,赵司衔分明是表面都不愿敷衍了。 赵元晨的侍从也都看出来是赵司衔在故意针对,不想让赵元晨好过。 不过此时赵元晨也确实不好过,气得牙痒痒,当即口不择言,“七弟这是在干什么?” 赵司衔骑在马上冷笑,神色无所谓的反问,“六哥,你说呢?” “我说。”赵元晨收了手中的弓箭,眸色凌厉阴狠,“要本王说,七弟这是在为你那……外室打抱不平?” 他顿了一下,故意寻了个侮辱性的词。 此话一出,赵元晨身后的护卫皆是大气不敢出,他们都听到了什么,不是金屋藏娇吗?怎么又来个外室? 相对于赵元晨身后护卫神色的精彩程度,赵司衔身边的就显得有些凝重了,眸光皆有些不正常的瞥向姜姝砚。 就连赵司衔都下意识的瞥向姜姝砚,看她脸上的神色。 而此时姜姝砚坐在马上,低垂着眼睑,脸上神色亦如刚开始的那样,没有半点异常。 赵司衔收回视线,眸中也带着些怒意,语气凌厉,“六哥胡言乱语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高。” 赵元晨气急了,怒上心头,厉声道:“本王胡说,你敢说你今日这样针对本王,不是因为她?” 这下赵司衔倒是承认了,一脸肃然,“是又如何,本王早就告诉过你,她是本王的人,任何人都动不得,平日里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本王自然要替她出气。” “也是,本王养的一条狗,本王也不准别人动它。”赵元晨冷笑着,眸色阴郁,开口时早已口不择言,不管不顾了。 赵司衔眸光微眯,瞳孔闪过一丝冷光,“就凭你,也配跟她相比?真是令人生厌……” 话音落下,神色冷峻的抬起手中的长弓,另一只手拿起箭筒里面的两支箭,搭弓瞄准。 此时任谁都知道赵司衔没有开玩笑,赵元晨这边的护卫此刻也有些恐慌,为首的护卫抱拳,“殿下,万万不可……” 就连赵司衔这边的云深和墨楚也跟着有些迟疑,若他们殿下真的在此杀了赵元晨,回去怕是会不好交代,麻烦也跟着接踵而至。 墨楚骑马上前,凑近赵司衔小声提醒,“殿下,姜姑娘还在这……,” “赵司衔,你敢动我,父皇不会放过你……”赵元晨恼怒的指着他。 赵司衔挑眉反问,“你觉得本王会怕?” 语毕,他手指一松,箭羽飞奔而出,一只奔着赵元晨眉心而去,另一只奔着赵元晨喉间而去。 赵元晨神色巨变,两人距离离得近,他既然要躲开,就只有侧着身体往右边闪躲。 电光火石之间,他从马上翻越而下,脚步稳稳的落下,而箭尖又在他的侧脸上划下一道口子。 左侧侧脸上布着两道伤口,虽然都只是擦破了皮,但是见了血,总要几日之后才能好的,对于皇子来说,有损威仪。 赵司衔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眸色凌厉尖锐,“赵元晨,本王今日就告诉你,今后离她远些,若再有下次,此事就不是这么容易能善了的了。” 赵元晨气急败坏,抬起手指指着赵司衔,全然没有一点皇子的卓然气度,“赵司衔,你给跟本王等着,给本王等着……” “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你……”赵司衔拉紧缰绳转弯,回眸嗤笑,满眼的嘲弄与不屑。 一行人又骑着马离开,不再理会赵司衔身后气得发抖的赵元晨。 墨楚找了一块平整的背风的空地,“殿下先休息一下吧!先用些东西。” 赵司衔点头应下,众人才翻身下马。 他下马后,上前扶着姜姝砚下了马,接过水袋递给姜姝砚,“先喝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用过午膳之后,休息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又重新上马出发,然而就在众人上马期间,赵司衔抱着姜姝砚刚坐在马背上。 他站在马身边的动作一顿,眸色跟着一凝。 下一瞬,他又环住姜姝砚的腰,一把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死死地将她抱在怀里,按住姜姝砚挣扎的手,声音低沉肃然,“别动,有人来了……” 下一瞬,林中树叶哗哗作响,周边几十人刺客手持长剑朝着他们刺来。 “保护殿下……”墨楚拔剑高喊。 第68章 别怕,本王在…… 黑衣刺客与那些护卫打的难舍难分,赵司衔攥住姜姝砚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云菲和云深护在两人身前。 两人手持长剑,在斑驳细碎的树荫下泛着粼粼寒光。 护卫们被黑衣刺客拖住,刀关剑影,黑衣刺客的一招一式皆是狠辣,招招致命,稍有不慎,便会被刺伤。 两队人马交手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赵司衔这边的护卫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些伤,伤口深浅不一,鲜血淋漓。 就连墨楚都几人缠着,难以脱身。 场面一度混乱,不断有黑衣刺客脱身朝着赵司衔挥剑刺来,被云深和云菲挥剑砍杀。 赵司衔视线落在他们的招式上,凝眉思忖,对着云深云菲吩咐,“去帮他们。” 两人点头应下,云菲率先提剑冲进去,云深则是侧头,神情肃然,“殿下,你带着姑娘先走。” 话音落下,也提着长剑加入到混战之中。 然而赵司衔站着未动,又凝眉盯了片刻,才侧头对着姜姝砚道:“我们先走。” 赵司衔拉着姜姝砚上马,两人共骑一匹马朝着另一方奔驰而去。 身体随着马匹的动作剧烈颠簸,仿佛五脏六腑都跟着移了位,姜姝砚死咬着唇瓣,一声不吭的强忍着。 然而没走出一段距离,从小道两边又飞出来六人的蒙面黑衣刺客。 二话不说,便朝着赵司衔刺过来,下手狠辣,显然这背后之人,为了对付他也是下了血本。 “跟在本王身后。”赵司衔语速飞快。 话音落下,未给赵司衔反应时间,便一只手紧搂着姜姝砚腰,抱着她从马上一跃而下。 脚尖落地瞬间,赵司衔一手抓住她姜姝砚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另一只也握着一把长剑,而黑衣刺客的长剑也直取面门。 赵司衔挥剑抵挡,进可攻,退可守,招招刁钻狠辣,对付的游刃有余。 而那些黑衣刺客也并非庸碌,进退有度,仗着人数多,便寻着各种赵司衔手中招式的破绽。 若是他一人定然势如破竹,但要护着姜姝砚,时间一久也难免有所疏漏。 有一黑衣刺客寻找了空子,朝着姜姝砚挥剑刺去,赵司衔抽出另一黑衣人胸口的长剑再挥剑抵挡已然来不及。 情况紧急,他一把将姜姝砚扯进怀里,抱着姜姝砚脚步移动,身体一转,手臂被刺客手中的长剑划伤一条食指长度的口子。 而赵司衔并未理会手臂上的伤口,电光火石之间,他手中长剑反手一刺,刺进那黑衣人胸膛。 而余下的四个黑衣刺客,像是知道姜姝砚是赵司衔的软肋,接下来进攻的时候皆是朝着姜姝砚而来。 姜姝砚一边躲闪,尽管有赵司衔的相护,但也十分狼狈,好几次都差点被剑抹了脖子。 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脸色一片苍白。 黑衣刺客挥剑朝两人的手臂砍去,赵司衔一惊连忙松开手。 然而姜姝砚一个没有防备,跌倒在地上,而那黑衣刺客手中的剑也跟着朝着刺过来。 她被吓的脸色泛白,指尖颤抖着拿出藏在腰间的迷药,打开瓶盖就朝着那黑衣人脸上一洒。 眼前顿时白茫茫一片,姜姝砚急匆匆的翻身起来,赵司衔也跟着来到了她身边,眸色急切,“姝姝,没事吧!” 姜姝砚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摇头,“没事……” “别怕,本王在……”赵司衔神色肃然。 他话音刚落,余下两个黑衣人又朝着他挥剑刺来。 尽管赵司衔受了伤,但只有他们两人,比一开始要容易对付很多。 …… 解决完身下的那几个黑衣刺客之后,已是一盏茶之后的事情了,赵司衔身上受了两处伤。 一处在腹部,一处在手臂,虽看不出倒底伤得有多重。 但姜姝砚看着他捂在腹部的那只手,手背早已被鲜血染红,应该是有些严重,要及时包扎才行。 赵司衔将长剑插回剑鞘,看着姜姝砚沉声道:“先离开这里,云深和墨楚会找到本王的。” 说完抬起一只手臂搭在姜姝砚肩上,整个人半压在她身上,抢在姜姝砚前面开口,声音还有些孱弱,“姝姝,本王受了伤,你扶着本王些。” 姜姝砚垂着眼睑没有说话,一只手牵着马匹,扶住赵司衔朝着繁茂林中走去。 此地确实不宜久留,但此时也不易再骑马,且不说赵司衔此时受了伤,况且此时骑马,目标太大,也更容易暴露。 两人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姜姝砚才看到个山洞,她扶着赵司衔走进去,洞内很小,一眼都能望到头。 里面墙壁出吐出来一块,勉强可以当个床来使用,上面布满了干稻草,洞内还有木柴燃烧过的痕迹,显然以前也有人在此来过。 姜姝砚扶着赵司衔进去坐下,又转身走到洞口处,在马鞍处拿了事先准备的伤药。 然而就在他一转身之时,姜姝砚定眼一看,猛地怔住。 此时赵司衔已坐在土床边,脱了墨色骑装外袍和里衣,露出精壮有力的上半身。 更让人意外的是,而他的眼眸中,还带着意有所指的笑,完全没有之前那虚弱无力的样子。 赵司先见她不动,还轻扬起唇,嗓音低沉,“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本王上药包扎?” 姜姝砚眼睫轻颤,手中攥紧了药瓶,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神色漠然的上前。 撕了身上干净里衣的衣料,擦了从他伤口处溢出来的血迹,上了止血药之后,才重新包扎起来。 包扎完之后,姜姝砚见他半晌没动,低声提醒,“你可以把衣服穿起来了。” 然而赵司衔却意外的皱了皱眉,视线却直勾勾的看着她,意有所指,“本王觉得热,不想穿……” 姜姝砚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神色清冷,声音也带着些凉意,“你与其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云深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 说完,起身就要往洞外走。 赵司衔怔住,见她要走,又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你去那里?” 第69章 本王死了,你可是要陪葬的 姜姝砚被他拉住手腕,转过头凝眉看了他一眼,眸色清冷的看着她,“去打点水回来。” 山洞下面便有一条溪流,又不远,一会儿便能回来。 说罢,又顿了一下,极为不客气的戳破他的心思,“怎么,怕我跑了?” 赵司衔掌心撑在膝盖上,就算被戳破心事也没有因此显得窘迫,反倒是理直气壮般的,“怎么,你觉得你跑的掉?” 跑自然是跑不掉的,只是这猎场危险,还有不明身份的杀手,就怕她做些无用功,届时苦的还是她自己。 姜姝砚其实想都没想这件事,她知道自己此时在干什么?头脑也异常的清晰。 她是有一天要离开,但却不是现在,纯粹是因为赵司衔那紧张动作故意说这话出来打趣他的。 盯了他看了半晌后,垂了眼睑转身出了山洞,牵着马匹一起去到溪边,跑了这么半天,马估计也累了,任由它在溪边吃草饮水。 此时秋季,溪水有些凉,今日阳光真好,在溪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夺目绚烂。 姜姝砚洗了把脸,又灌满水袋,才又牵着马回到山洞。 回去的时候,赵司衔已经穿好了上衣,坐在石床边,眼睑低垂的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姜姝砚上前将水袋递给赵司衔,问出心里的疑惑,“你身边除了云深墨楚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此时他们不知所踪,云深墨楚前来找他估计也得花些时间,若此时再来些杀手,他们两人恐怕还真的应付不了。 赵司衔接过水袋,坐直身体,一把抓住身前姜姝砚的手腕,想拉着她到身边坐下,“怎么,关心本王?” 姜姝砚顿住脚尖,身形未动,抬起另一只手拂开赵司衔的手,转身走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 她坐下之后,眼睑低垂着,嗓音清冷,“倒也不是,就是有点怕死。” 这话惹得赵司衔一笑,他唇角带着笑。 可他的眸色却变得更为阴暗低沉,尖锐刺骨,声音也变得阴冷,“与其怕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关心关心本王,若是本王死了,你可是要陪葬的。” 姜姝砚坐在石头上,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垂下了眼睑,视线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姜姝砚垂着眼睑而坐,而赵司衔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目光灼热且尖锐。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在天边洒下一层金色光芒,洞内缕缕金光顺着天际照射进洞穴,在洞内洒下一层淡淡金光。 秋季白日时间变短,眼看天际日光西沉,而空中也逐渐变得青灰朦胧。 都已经到此时了,赵司衔的护卫都还没有找到他们,估计今晚上找到他们也有点困难。 恐怕今晚上就要在此地过夜了,只要秋季更深露重,此地又是猎场,没有火,怕是今晚上会有些冷。 思忖半晌,姜姝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对着赵司衔道:“我去捡点柴火回来。” 赵司衔依旧盯着她未动,就在她转身之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姜姝砚被扯得没有防备,转身朝一个踉跄,朝着赵司衔扑去,而赵司衔忙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形。 她额头撞在赵司衔胸膛之上,抬眸时神色错愕,与赵司衔那阴寒的眼眸对上时,只觉得一片寒凉。 而赵司衔的手臂也顺势揽着她的腰身,下一瞬,将她拦腰抱起来放在自己身边,眸色肃然的看向洞口的方向,侧头时说话时声音低沉,“别动,有人来了。” 赵司衔习武多年,耳朵自然比帮人灵敏,顷刻间便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姜姝砚也骇了一跳,内心瞬间被提起,睁大了双眼看向洞口,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手心一片湿润。 能在此时来人,无外乎两种结果,一种是追杀赵司衔而来的刺客,另一种是姗姗来迟的云深他们。 就在两人屏气凝神看向洞口之时,倏地从洞口闯进来一张熟悉的面孔。 来人不是不是黑衣刺客,而是一身劲装的云深和云菲,他们身后跟了十几个护卫,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些伤。 姜姝砚一看是他们,提心的心瞬间落回到肚子里,下意识的舒了一口气。 云深和云菲走进山洞,朝着赵司衔跪下行礼,而其余的护卫都提着长剑守在洞口。 赵司衔坐回土床边,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眸色幽深的询问,“营地那边是什么状况?” “殿下,陛下知道你失了踪迹,正派人四处找你呢!暂时没有其他异常,墨楚带着人去查消息了。”云深拱手回话。 就连姜姝砚都知道今日下午的刺杀,全然是奔着赵司衔的命来的。 而且那些杀手,个个武艺高强,全然不像试探和报复,只是这个煞费苦心,这背后定然有所阴谋。 “其他人呢?”赵司衔思忖半晌,又接着问。 “殿下,就您和墓王殿下受到了追杀,齐王殿下和弘王殿下此时都已经回到营帐了,只是慕王殿下暂时也暂时还未回营地。”云深站在洞中又道。 赵司衔听完,凝眸思忖了片刻,“他估计跟本王想得一样,觉得今日这事有异常,也先暂时按兵不动。” 云深斟酌片刻,又才拱手道:“殿下,可要派人盯着慕王?” “不必。”赵司衔摆摆手,又接着道:“他此时是跟本王想得是一样的。” 语毕,赵司衔站起身,“今晚现就在这里休息,去找些柴火回来。” “是。”云深和云菲领命退下。 此时天色已变得越发朦胧,眼前视线像是被蒙了一层轻纱,远处事物也越发看得模糊。 云深和一众护卫回来的很快,洞内点了火堆,众人又用了干料和水。 此时荒郊野外,自然是无法洗漱,时间越来越晚,姜姝砚坐在火边,只觉得一片暖意,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她要睡着之际,在洞外警戒的云深,急匆匆的走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身黑衣装扮的墨楚。 云深拱手行礼,“殿下,墨楚回来了,营地有情况。” 第70章 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赵司衔抬手免了两人的礼,眉头紧蹙,“什么情况?” 若是一般的事情,墨楚不会特意跑这么一趟,定然是十分紧急之事,墨楚才会在此时回来。 墨楚站直身体,视线越过赵司衔,看向坐在石头之上的姜姝砚,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咽下,反倒是意有所指的轻唤了一声:“殿下……” 他此举便是这话姜姝砚不能听得意思,姜姝砚也自然明白他那蕴含着深意的眼神,站起身脚步尚且还未动。 便被赵司衔一步上前抓住手指,按停她的动作,强势撑开她弯曲的指尖,紧握住她的手。 “在她面前无需回避,有什么说就是。”赵司衔盯着墨楚低声吩咐。 墨楚拱手应下,然后才将他查到的消息快速道来。 今日前来刺杀赵司衔的那两波刺客,竟然都是出自是晟合王之手。 “殿下,晟合王趁着今日秋猎,猎场守卫自然松懈,调遣了一支兵马埋伏在猎场二十里之外的玉霞山。”墨楚脸色一片凝重。 赵司衔一怔,眉头拧着,神色一脸俨然,“什么时候?有多少人马?”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具体人马暂时还不清楚。”墨楚又跟着道。 “本王那皇叔不安分,本王早就知道,他既然想在秋猎的时候动手,本王自然不会让他如愿。”赵司衔坐回位置,目光闪过一抹寒光。 晟合王是赵司衔的四叔,前几年年在镇守边疆,手握重兵,近几年被庆安帝召回金陵,兵权早已归还朝廷,这几年一直都在金陵待着,鲜少去到外面。 只是如今也快天命之年了,就算谋反成功,又能坐的了多久呢? 就连姜姝砚都跟着怔住,没想到闲云野鹤的晟合王暗地里也养着私兵,甚至还有了谋反的打算。 倏地心里闪过一丝慌乱,若真是打起来,那她心里所计划的那些不是又落空了…… 墨楚垂眸思忖半晌,又接着道:“殿下,晟合王派杀手前来刺杀您和慕王,就是为了想拖住你们,若是能杀了最好,若是不能,也好为他争取时间。” 晟合王有些忌惮赵司衔,若是与他对上心里恐怕没底,所以才派人刺杀他们。 只是没想到他们失了踪迹,晟合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便也没在动手。 姜姝砚思索片刻,神色淡然的提议,“若真是这样的话,还得早日回营地才是,只要回了营地,晟合王也就有所顾忌,不敢乱来,只是若有证据,便能上报陛下……” 赵司衔在她说话时便已经转头看向她,眼角微微弯着,眼中映着火堆的中的火苗,显得异常明亮。 其实姜姝砚说得没错,确实越早回去越好,至少能牵制到晟合王,若是需要兵马,也能好及时调遣。 他此时坐着,将姜姝砚拉回身侧,对着云深墨楚吩咐,“明日一早回去。” 两人应下,云深退出洞内,而墨楚退出洞内后,又七转八拐的消失在黑夜里。 商量完之后,此时夜色已深。 姜姝砚其实早就困了,一天在外的奔波劳碌,身上又累又酸,若不是刚才墨楚从外面进来,说不定她此时都已经睡着了。 山洞里搭了个简易的帷幔,只刚好遮住土床的位置,姜姝砚原本是想坐在一开始的石头上,倚靠着墙壁去睡。 而赵司衔那会依她,一把横抱起她就放在土床上,将她死死地箍在怀里,两人就这么和衣而眠。 随后拿过一旁的披风盖在两人身上,外面还有这么多人,赵司衔自然是不敢乱来,只将她抱在怀里。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嗓音低沉,“姝姝,你真的是是越来越会为本王考虑了。”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让姜姝砚眉头一蹙,下一瞬又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是什么。 她满脸疲惫的闭上眼睛,动了动身体,却没有认同他那句话,“聪明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都是背对着朝着墙壁侧躺着,脸上神色掩藏在黑暗之中。 赵司衔眼底闪过一抹光芒,意有所指的问,“怎么之前在其他的事情上这般不聪明?还硬要跟本王闹别扭。” 他话里有话,姜姝砚一听就听明白了,其实说的就是上次她要与他断绝关系的那件事情。 在黑暗之中,姜姝砚又睁开眼睛,轻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赵司衔知道她没有睡着,虽然对她不愿搭理这点有些不满。 但转念一想,又不是第一次不搭理他,有什么好不满的。 随后将脑袋埋在姜姝砚后颈处,从嗓子中吐出微乎其微的两个字,“睡吧!” 第二日一早,天边还泛着鱼肚白时,一行人便已从山洞收拾好了,骑着马朝着营地的方向奔去。 而姜姝砚和自然是共乘一匹马,背脊贴在他结实有力的胸膛之上,他另一只手臂静静地箍在她的腰身。 姜姝砚手中紧握着缰绳,想到赵司衔身上还有伤,她不敢跑的太快。 一路上回到营地之后,几人在营地门路分道,云菲带着她要先回赵司衔的营帐内,赵司衔则去见庆安帝。 同时营地内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太监尖细的声音一声高过一片。 而赵司衔昨夜失踪了一夜,自然要先去见庆安帝…… 此时营地正欢呼一片,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两人一鼓作气的回到营帐内,云菲便命人备水,说要伺候姜姝砚沐浴…… 姜姝砚坐在外间的扶手矮椅上,叫停她的动作,“不用了,打水进来就可以了。” 云菲看出她的为难,连忙解释,“姑娘放心,殿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殿下有要事要跟陛下商量。” 有了云菲这些话,姜姝砚才放下心,然而也正如云菲所说,等她沐浴完出来,绞干头发之后,赵司衔才掀开帐帘进来。 他一进来,便看见姜姝砚一身鹅黄色裙子坐在外间的矮椅上,长发披肩,正神色舒展的看着手中的书。 她周身泛着柔和的光泽,尤其像夫妻之间,妻子在等候归家的丈夫。 赵司衔看得眼热,心里在这一瞬间被填满。 站在帐帘处,直接屏退了身后的侍从,大步走进来,一把横抱起姜姝砚,朝着里面床榻走去。 姜姝砚猛地睁大了眼睛,拧眉怒斥,“赵司衔,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第71章 怎么样?甜不甜…… 赵司衔将她扔在床上,便欺身而上,将她死死地压在身上,鼻尖嗅到她颈间的玉兰花清香。 挑眉询问,“沐浴了?”语毕,又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极其迷恋,将头埋在她颈间,“怎么不等本王一起?” 姜姝砚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底藏着阵阵冷光,语气也极为不客气,“赵司衔,晟合王的事情解决了?” 赵司衔撑起上半身看她,眉头微挑,“解决了,今日一早,他就带着人撤了,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知道本王无事,便又放弃了。” “可有查到什么证据?”姜视线一边推开他,又一边问。 “有一些,但是还不足,墨楚还在收集,等秋猎之后一起交给父皇。”赵司衔坐直身体,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倏尔一顿,想起些什么,眼眸微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往日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今日怎么有兴趣问这些?” 说完,他瞬间明白过来,姜姝砚这是故意的呢!不想和他亲近,故意扯这些话说。 赵司衔眸中带冷笑,一把捏住她的后颈,恶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然而唇瓣只是紧贴了一下,便又松开,凑到她唇边,低低地笑着,“晚上再收拾你。” 随后起身,大步绕过屏风走向前面,高声吩咐营帐外候着的太监备水。 然而他话音刚落,帐帘又突然被掀开,庆安帝知道他受了伤,特意派了两个太医过来,给他看伤势,顺便诊脉。 有庆安帝的召令,就算赵司衔再不想看,也不得不将衣服脱了,任由太医看诊。 姜姝砚一直待在屏风里面,看着云菲为她找来的医书,但是外间的声音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赵司衔手臂和腹部的两处伤口都裂开了,又见了血。 两位太医都让他这几日暂时先不要骑马射箭之类的,免得伤口反复裂开。 至于脉象,说他肝火旺盛,需要用以山栀茯苓用药,一日三次服用…… 等太医离开之后,赵司衔穿好周身的衣服,黑着脸绕过屏风走进来。 他拉过姜姝砚走到另一边扶手矮椅处坐着,将手腕放在案几上,“你给本王看看,本王是否如太医所说肝火旺盛?” 姜姝砚眉头微挑了一下,眼底爬上一抹笑意,转瞬即逝,她抬起指尖抚上赵司衔的脉搏。 强健有力,但脉象确实如那两位太医所言,肝火旺盛,但这几日又失血过多,伤及气血…… 因此姜如实的点头,但给他说症状的时候,却夸大了些说辞。 果然,赵司衔听完,眉头紧蹙,眼眸微眯的盯着她,半信半疑,“本王有这么严重?” 姜姝砚一脸正色的点头,“自然。” 赵司衔又问,“可太医刚才说的那些,本王分明没有这严重的。” 话音落下,他眯着眼眸,意有所指的看向姜姝砚,“姝姝,你是不是故意来看本王笑话的?” “殿下,这般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况且太医们告诉你症状之时,自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姜姝砚将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但赵司衔将信未信的盯了她半晌,冷哼一声,“太医院的那群庸医,姝姝,你可不要学他们。” “当然。”姜姝砚垂眸应下。 然而她应下之后,赵司衔也跟着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既然如此,那本王没病,也用不着吃药。” 姜姝砚坐着眉头微挑,语气不疾不徐,神色看着还颇有几分悠闲,“肝火旺盛,气血逆行,易中风……” 剩下的话她没说,可眼眸里却是含笑,一动不动的落在赵司衔身上。 然而下一瞬,赵司衔顿住脚步,倏地又灰溜溜的转身回来坐下,讪讪然的摸了摸鼻尖,“姝姝,本王觉得有病还是得要治一治才行……” 姜姝砚低垂下头,唇瓣勾勒起一个弧度,只是一瞬后,便又消失不见,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 之后写了药方交给赵司衔,让他派人按照着药方上面所写抓药。 至于他身上的剑伤,云深端了热水进来,准备上前要帮他脱衣衫,重新包扎。 被赵司衔挥挥手给打发出去,于是便让姜姝砚给他擦身子,包扎伤口。 可姜姝砚却坐到另一边去,手捧着一本医书看着,假装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然而赵司衔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主,立马走上前,抽出姜姝砚手中的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幽暗,“姝姝,给本王包扎……” 姜姝砚眸色晦暗不明的盯了他半晌,神色不变的开口,“你把衣服脱了吧!” 于是赵司衔坐在床榻边脱衣服,待他脱了上衣之后。 她也拧了干净的帕子过来,将伤口的上面的药粉残渣给她擦掉,又将他腹部伤口周边的血迹给擦干净。 又重新上了药,才拿了细布给他包扎起来。 只是包扎的过程中,赵司衔那灼热的目光都没从姜姝砚身上离开过一刻,带着灼热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 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她拆骨入腹,吞噬殆尽。 对此姜姝砚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给他包扎好之后,便坐到帷幔之后的矮椅上看着医书。 赵司衔又受了伤,庆安帝便特意下旨,让他这几日的比试先别参加了,在营帐内好好休息。 赵司衔也不勉强,故而他今日一整日都呆在营帐内,上午的时候处理了一些公务。 用过午膳之后,云深从帐外端进来一碗药,他端着药一进营帐,这个帐内弥漫着一股苦涩药味。 就连写药方的姜姝砚,都跟着皱了皱眉,但却什么都没说,接过云深手中的药放在赵司衔面前,“喝吧!” 赵司衔垂眸盯着案几上的那碗药,显然也是觉得闻着苦,挑眉问她,“姝姝,这药里面你该不会是下了什么毒吧!” 姜姝砚本就站着的,轻笑一声,“若我下药,定然无色无味,事后还没有人能查的出来。” 顿了一下,又道了一句,“良药苦口,想要病好,就赶紧喝了吧!”于是转身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赵司衔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端起案几上的药碗几口喝下,最后一口汤药他并未咽下。 将碗放在云深手中,转身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赵司衔绕过屏风,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腕,将她往床榻上一带,将她压在身下,对准她的唇瓣,便吻了下去。 姜姝砚被迫咽下一口药,苦的她眉头紧皱。 而此时赵司衔心情甚好,盯着她眉尖微挑,“怎么样?甜不甜……” 然而尚未给姜姝砚反应,又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抓住她挣扎的手,重重的吻了上去…… 第72章 非要惹本王生气是吧? 赵司衔吻得强势又深入,几乎是扫过姜姝砚每一寸贝齿,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去。 口中苦涩药味逐渐被冲淡,赵司衔也就吻得更加投入,吻也渐渐的变得温柔轻缱倦起来。 像是带着些的意味,想要拉着姜姝砚一起沉沦。 然而姜姝砚仰着头承受着,眉宇紧蹙,脸上绯红一片,脸上神色显得并不愉悦,反倒是有种无以论述的厌倦。 赵司衔松开姜姝砚手腕上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身躯滑向她的腰间,指尖在她腰间摸索着…… 什么意思,都不用人明说…… 姜姝砚眼睫轻颤,纤长的眼睫隐藏住她眼底闪过的厌恶,掌心刚抵在他的胸膛,想推开他。 营帐外面就传来一阵吵杂的争吵之声,“弘王殿下,你不能进去,殿下他……” 赵铭硕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语气也透着些狐疑,“本王怎么不能进去?本王找七哥有事,你给本王让开。” 云深也还在迟疑着想着措辞,支支吾吾了半天,“殿下……” 帐外再次传来赵铭硕的声音,“殿什么下……” 而帷幔里面的姜姝砚却急匆匆的推开赵司衔,脸颊绯红着喘着粗气,“赵司衔,起来……” “不用管,云深可以应付……”赵司衔此时可不管这些,哪能让到嘴边的肉给飞了,说完又立马要去吻她。 姜姝砚抬起手,连忙捂住嘴唇,赵司衔的吻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此时赵司衔抬头看她,对上她的眼睛,眉头下意识的紧蹙。 因为他在她眼底没有看到一丝情欲相关的,而是隐藏在眼底,不易让人发觉的厌恶与不耐。 这个眼神他见过许多次,他不会认错,也不可能会认错。 赵司衔的满腔热忱被一桶凉水从头浇到了脚,身上的情欲瞬间消失的荡然无存。 眼眸里浮上了一层冰霜,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姜姝砚,你可真有本事!” 他留下这一句,起身留下这一句,转身走到屏风外,坐在外面的案几边,肃然的吩咐,“云深,让他进来……” 赵铭硕蹙着眉头进来,边走脸上边带着怨念,“七哥,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走了两步就看见赵司衔脸上带着的怒意,一时间有些狐疑,也不敢太过放肆,坐在赵司衔面前,又小心翼翼的问,“七哥,你怎么了?” 赵司衔紧锁着眉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烦躁,抬眸瞥了赵铭硕一眼,“有什么事就说?” 这话一出,赵铭硕也自然感觉的出来他七哥的心情不好,正想着若是他七嫂在这里,说不定他七哥心情会跟着好一点。 心中正这般思忖着,侧头就看见,营帐里面半侧又是屏风又是帷幔的,将里面遮了个严严实实,里面布局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脑海中再结合云深刚才那反应,赵铭硕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所以他刚才是打扰了他七哥与他七嫂温存…… 顿时睁大眼睛诧异问,“七哥,你把七嫂也带来了?” 赵司衔正提着茶壶给他倒茶,将茶杯放在赵铭硕面前,神色尖锐,“怎么?不行?她是我的人,自然时时刻刻都要陪在我身边。” 赵铭硕哪里敢说不行,连连点头表示非常行。 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是服气的,且不说猎场人多眼杂,就说他将人带到营帐里,若是被人发现,指不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但是他七哥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了不被发现的办法。 赵司衔又看了一眼赵铭硕,放下手中的茶杯,“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一放下茶杯,赵铭硕也跟着放下茶杯,身子前倾着压低声音,“七哥,赵榆桉回来了,他也受了伤,昨日你们在猎场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赵司衔凝眉,意有所指的问。 赵铭硕摇头,声音也跟着压低,“听倒是没有听到什么,就是好奇,现在营地里都在传言,说你和五哥在互相残杀?” 他这话引得赵司衔一笑,声音低沉,“这话说来有些可笑,但是放在我和赵榆桉身上,却又显得十分合理。” 话音落下,顿了片刻,又继续道:“在猎场里面遇到了刺杀是不假,但是不是我们俩互相残杀,而是另有其人。” “不是你们自己动的手就好。”赵铭硕松了口气,他就怕是他七哥动的手,到时候查到可就不好收场了。 随后神色也跟着肃然起来,“不过那人是谁?” 既然那人能在皇家猎场动手,而且没有查到身份,想来那人的身份也不简单。 赵司衔又往杯中倒了茶,却低沉了神色,没有告诉他实话,反倒是话里有话的提醒,“这几日都不要乱跑,就待在营地里面。” 这话赵铭硕能听明白,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之后又在赵司衔这里待了好一会儿才走。 待赵铭硕离开之后,赵司衔又回到帷幔之后,姜姝砚此时已经倚在案几便睡着了。 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很白,在外面丝丝光线的照耀下,染着莹润的光泽,明眸紧闭,身量窈窕,媚而不娇。 赵司衔站在原地盯了她半晌,眸色阴沉的弯腰上前,将姜姝砚抱到床上,直到晚上的时候,才幽幽转醒。 而赵司衔此时正坐在帷幔之后的扶手矮椅上,眸色阴沉的盯着她。 此时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营帐内也点了盏盏烛火,昏黄烛火映在两人身上,没有一丝旖旎之感,反倒是低沉的可怕。 她起身之后,云菲便将晚膳端了进来,之后两人用晚膳,都是一句话未说,宛如两个陌生人一样。 之后洗漱亦是如此,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姜姝砚抱了床被子到软榻上,依旧未说一句话。 她的意思明显,赵司衔心里本就存着气,此刻心里所有的怒气一下子冲到脑门。 他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腕,语气中蕴含着怒气,“姜姝砚,你什么意思?” 顿了一下,又恶狠狠的道:“非要惹本王生气是吧?” 第73章 当你是玩物禁腐…… 姜姝砚站在床榻前,低垂着头,案头上的灯光照在她另一边的侧脸上,像是在她身上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可她此时脸上的神情依旧淡然,气氛更显得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才平心气和的开口,“听不懂殿下的话,很晚了,休息吧。” 赵司衔听到这话险些气笑了,昨日受伤的第一天,两人都还能睡在一起,怎么回到营地,包扎好之后反倒是就不行了? 他眸中冰冷,也不跟打算给姜姝砚废话,一把将她拽到床榻边,嗓音带怒,“听不懂?听不懂那今晚上就别睡了,上次本王放过了你,这次本王可得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脱!”赵司衔死死地盯着她,强势命令。 姜姝砚眼睫微颤,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 她站着未动,垂下的指尖都在跟着颤抖, 此刻只觉得非常难堪与屈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一样,那种窒息般的不堪,让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赵司衔见她不动,心里的怒火更甚,盯着她冷笑,说出的话也异常恶劣,“不脱是吧?本王听说太医院里有不少助兴的药物……” 他口中的话尚未说完,姜姝砚眼眶便氤氲起了水雾,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盈盈光泽。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说话时声音带着些颤栗,“赵司衔,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吗?” 赵司衔眉头一蹙,瞳孔也跟着放大,诧异的问,“你觉得本王是在羞辱你?” 姜姝砚深吸了一口气,身形颤抖的抬眸看他,眸中凝着冷光,“难道不是,你把我当什么?我是个人,一个有思想,有想法的人,不是你养的玩物禁脔。” “你再说一遍?”赵司衔跟着站起身,盯着她咬牙切齿。 赵司衔话虽然这样说,但并未给姜姝砚说话的机会,他怕从姜姝砚口中说出更让她生气的话。 一把攥住她,手臂环住她的腰身将她往床上一扔,转身便欺身而上,将她压得死死地,两具身体不留一丝缝隙。 他抓住姜姝砚的双手交叠着压过她的头顶,抬起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脸颊,强迫着她抬起脸颊与他对视。 赵司衔脸上神色怒不可揭,一字一顿,“玩物?禁腐?若本王真当你是玩物,还能任由你的意愿让你待在太医院?还能关心着你的身体,让你别吃避子药?” 他又连连反问,像是气急了,又怒道:“若本王真当你是玩物禁腐,早就打一副金链子将你囚禁在王府厢房的床上拴着了,甚至还可以连衣服都不给你,这才是玩物禁腐……怎么,你要试试吗?” 后面几句话,赵司衔越说,姜姝砚脸色便越难看,唇瓣也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眼眶一片通红,眼眸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却依旧坚强的不肯落下来,紧闭的唇瓣却清晰可见的颤抖。 “你……”姜姝砚瞳孔发大,惊到说不出话来,紧接着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朝着鬓边落下,在鬓角处留下一道道水泽。 其实赵司衔也很少见姜姝砚哭,跟着他这三年时间,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都是如今日这般无声落泪。 赵司衔见她落泪,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原本心中的怒意一下子消失的荡然无存。 他胸口那处也难受的厉害,像是突然之间被什么扎过一样,又胀又疼。 又盯着姜姝砚看了片刻,松开捏住她下巴上的那只手,指腹去擦眼角落下的泪,动作轻柔。 “别哭。”赵司衔声音也跟着柔和,语气中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说完,俯下身,唇瓣凑到姜姝砚眼角,吻了上去,细细浅酌,边吻边轻声道:“姝姝,本王跟你开玩笑的,你以后顺着本王些,别那么犟,本王会好好对你的。” 姜姝砚盯着上方的褐色帐顶,面无表情,瞳孔里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赵司衔轻吻过眼角,又从眼角吻到她的脸颊,唇角,最后才吻上她的柔软的唇瓣。 他吻得温柔,吻了几下又松开。 眼眸里面全是欲念,声音低沉,“今晚本王只要你一次,你乖一些……” 他这话没有询问姜姝砚意愿的,反倒是直接又吻上她的唇瓣,连带着一点点痴迷的意味。 帷幔之内的两道人影缠绵,粗犷的喘息声也跟着床榻之上溢出。 偶尔从营帐内传出几声微乎其微的急喘,消散在猎猎秋风中…… 第二日,姜姝砚醒来的时候,身上穿了件白色里衣,全身酸软的坐起身。 她垂眸坐在床榻上,思绪飘远,随后招云菲进来,要了一套小厮随从装扮的衣服。 云菲不明所以,但还是禀告给了赵司衔。 赵司衔眉头轻蹙了蹙,思量片刻后,神色又舒展开来,点头同意了。 姜姝砚换上刚换上衣服之后,绑好头发,又束了胸,身材高挑修长。 她脸上抹了黄粉,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遮挡,乍一看到还真的挺像个模样清秀的小厮。 赵司衔脚步轻盈的走近,站在屏风处欣赏了够了,才抬脚走上去。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将姜姝砚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只见赵司衔正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过来。 眼眸中带着隐隐笑意,轻佻而又危险。 赵司衔走到姜姝砚身前,将手中的药品塞到她手心,“过来,帮本王换药。”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案几边,待赵司衔坐下之后未动,就这么看着姜姝砚。 过了半晌之后,姜姝砚才有所动作,神色淡然的解赵司衔的上衣。 腹部上的伤口因为昨晚赵司衔的不节制,伤口又裂开了,又得重新清洗,上药包扎。 虽然姜姝砚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是赵司衔却对她此时的态度十分满意, 在姜姝砚替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时,弯腰将唇瓣凑到她耳边,“姝姝,你穿这身,若是跟本王走在外面,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本王有龙阳之癖?” 好一会儿之后,姜姝砚才淡淡的道:“不会。” “为什么?”赵司衔饶有兴趣的问。 “他们不敢。” …… 于是姜姝砚换上了小厮装扮的衣服,照顾起赵司衔换药吃药一事。 她也借着替赵司衔煎药的名头,顺利的走出了营帐。 只要有了目标,找起人来也方便,这天午后,姜姝砚乘着赵铭硕来找赵司衔,出去放药碗。 就与良妃宫里的那宫女搭上了话,“敏然姐姐,其实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第74章 喜欢她吗? 那唤作敏然的宫女,脸颊上透着红晕,睁大眼睛动也不动的望着她,唇边带着娇俏羞的笑,“什么人啊?” 姜姝砚低头一笑,十分坦然,并未注意到她脸上的不寻常,“就是五年前与你一同进入到良妃宫里的砚思。” 敏然微怔,笑意有些僵住,眸中神色也跟着有些低落,“你打听她是因为……喜欢她吗?” 这下换姜姝砚猛然怔住,一脸狐疑,这都什么跟什么? 然而抬头看见敏然脸上的神情时,再结合她说的那话,立即反应过来,一时内心只能无奈的叹气。 她设想过无数可能,唯一没有想过敏然居然会看上穿男装的自己这种可能。 姜姝砚扶额,思忖片刻,没有反驳,因为敏然在无形之中给她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于是脸上带着些委婉的笑,顺着她那话往下接,“其实是我一个朋友喜欢她,他自己面子薄,于是就托我问问。” 当她说完这话时,敏然脸上那失落的神情消失的荡然无存,随后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语调娇羞,“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姜姝砚又僵住,抬起头僵硬的看向她,内心百感交集。 其实这个时候,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姜姝砚心里天人交战,然后点了点头,“有的。” 随后怕她问的过多,又道:“家里面从小定的婚约。” 她一说完这话,敏然脸上的神情又低落下来,但却没有撂挑子甩手走人,反而还笑了笑,“没事,那就当做没有缘分吧!那你问吧!砚思的事情我知道一些。” 姜姝砚咽下心里的愧疚,又重新在脑海里过了几个问题。 又理了理脸上的情绪,使得自己看起来放松些,笑着开口询问,“砚思她是哪儿人啊?为什么入宫啊?家里面还有什么亲人在吗 ?” 敏然眼波转动,若有所思,“听她说过一次,好像是郑州,因为她跟我一样,都是因为五年前的洪水和瘟疫,家里面人死光了,活不下去了,所以才选择进的宫。” 姜姝砚眸色微徐沉。 郑州?又是郑州?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她多想了? 随后又接着问,“那你们一起进宫之后,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敏然微顿,疑惑的看着她,问出心里的疑惑,“打听别人不是都是打听喜好吗?你问这干什么?” 姜姝砚一脸正色的胡说八道,“不是怕冒犯到她吗?怕说到她不开心的事情。” “也是。”敏轻点点头,随后才娓娓道来,“她刚来的时候,总是发呆,不过现在也爱发呆,而且一开始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娇气的很,事情也做不好……” 她稍顿一下,又接着道:“后面就是晚上总做噩梦,喊爹娘,喊姐姐……” 姜姝砚垂着眼睑听完,神色也有些低沉,再次开口时声音嘶哑,“还有什么吗?” 敏然沉吟一番,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额,前段时间砚思还……” 然而口中的话尚未说完,营帐另一侧突然探身出现另一个宫女,张望着喊,“敏然,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娘娘找你呢!” “马上就来。”敏然扬起头回她。 随后又看向姜姝砚,急切道:“明晚酉时末我还在这里等你,你记得过来。” 说罢不等姜姝砚回应,转头就朝着那宫女跑去。 “不……”姜姝砚脸色一惊,想伸手去拉她,然而速度不及她快,指尖抓了个空,而她口中的话才说了一个字,敏然就已跑出一段距离了。 姜姝砚站在原地思绪飘远,希望明晚能出得来,随后朝着反方向朝着赵司衔的营帐走起。 他掀开帐帘进去的时候,赵铭硕已经走了,而赵司衔正站在书桌旁边看着公文。 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折子,眉头微蹙,“怎么去了这么久?” 姜姝砚走到书桌前,神色淡淡的道:“看见营地里有人打马球,就多看了两眼。” 她没有说完,她回来的时候确实看见了营地里正在打着马球,周边围了好些人看,她也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才回来的。 赵司衔眉尖微挑,盯着她意有所指,“你喜欢马球?本王也会,想学的话本王教你。” “也没有到喜欢的程度。”姜姝砚实话实说,这种金陵权贵们玩着打发时间的,她学来干什么呢? 说实话,她还真的有点怕赵司衔突发奇想带她去学的,那真的是疯了。 然而真是是怕什么来什么,赵司衔顺着她的话往下接,“那也是不讨厌吧!等过几日,本王身上的伤好一些,就带你去,你学会了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和本王一起打。” 她怎么会有闲来无事的时候呢! 于是姜姝砚摇头拒绝,“不用,太麻烦了。” 赵司衔不搭理她这话,反倒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嗓音低沉,“过来帮本王研磨。” 片刻过后,姜姝砚才动了动脚尖,绕过书桌站在柴赵司衔右手边,垂眸帮他研磨。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都在营帐内度过,赵司衔说话,姜姝砚回话,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但是细细听来,柔和中也带着漠然与清冷。 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用过晚膳,赵司衔用过汤药,姜姝砚率先给他换了伤药。 包扎之后,赵司衔又回到书桌边,继续处理他的公务。 姜姝砚掐着时间端起空碗出了营帐,许是赵司衔忙,也就没有注意到姜姝砚出去的时间不对。 先是回到伙房将碗给放下,然后才转身就朝着伙房后面的营帐走去。 她到的时候,敏然也刚好走到这边,于是两人蹲在营帐边,将昨日没有说完的话说了,姜姝砚乘机又问了她几个问题,敏然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 问完之后,姜姝砚让敏然率先离开,她站在原地肯定了心里的答案,垂眸一笑,云销雨霁。 然而正准备转离开之时,进过一间营帐之时,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营帐内一扯。 姜姝砚被骇了一跳,口中的‘谁’还没说出口,便被抵在营帐中的圆柱上,唇瓣也顺势被一只手给捂上。 “小姝,是我。”清雅温润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悦耳动听。 第75章 跟在殿下身边,就是殿下的人 听到熟悉的说话声,姜姝砚抬眸,借着帐外昏黄火光,与他对上视线,竟然是上次在宫里匆匆一别的顾南枝。 姜姝砚一时有些莫名,她此时的这副小厮打扮,脸上抹了黄粉又束了胸。 她此时这样与平日里医女女装那副打扮相差甚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顾南枝松开那只捂在她唇瓣上的手,修长身形后退两步,神色凝重的望着她,“这个时候你又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怎么这副打扮?” 姜姝砚微愣,眼睫轻颤,不留痕迹的垂下眸,思忖好半晌才道:“出来找人,现在正准备回去,因为要照顾璟王殿下的伤势,男装这样方便一点,。” 随意的回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但赵司衔受伤,在营地里不是秘密,与其说些其他的,倒不如实话实说,反正她这身装扮,也确实是在照顾赵司衔。 可顾南枝听了她的解释后,神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显得悲恸,开口说话时声音也异常的沙哑,反问,“小姝,只是这样吗?” 这一刻,姜姝砚借着外面的缕缕光线,对上顾南枝的眼眸,内心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顷刻之间,姜姝砚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浑身发颤,耳边跟着翁翁作响,不堪和屈辱相互交织,让她手脚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缓了好一会儿,她脸色依旧苍白着,但语气却十分笃定,“是这样的,南枝哥哥。” 顾南枝盯着她的脸又看了半晌,眸色颇为沉重的输出一口气,一脸肃然,“好,只要你说,我便信。” 然而姜姝砚被提起的心并未因此给放下,反而如锣鼓喧天一样,一声高过一声。 姜姝砚掩了掩神色,僵硬的呼出一口气,故意岔开话题,“南枝哥哥,我先走了,回去晚了他们恐怕会起疑。” 顾南枝垂着眼睑,瞳孔掩藏在黑夜里,让人看不透他此时眼底的情绪,但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好,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她绕过顾南枝走出两步,身后又传来顾南枝的声音,“小姝。” 姜姝砚顿下脚步,转过头去看他,眸中带着些释然。 “小姝,璟王非池中之物,目前朝中局势尚不明确,但那几个皇子都不是善茬,你之后离他们都远些,他们不是好人。”这次声音并不似之前那般柔和,而是透着些俨然。 稍顿一下,又接着开口,郑重其事,“我后面会想办法接你出宫的,母亲她知道你在宫里,也很担心你。” 她胸口微动,像是触及到内心柔软的部分,又酸又涩,但她面上却未曾流露出来,只是勾唇轻笑了笑,点头应下,“好。” 顾南枝说得那些,她都知道,可是在这宫里,从来都身不由己,能活下来,都已是上天眷顾,拼尽全力了…… 等回到营帐之后,此时已经过去半炷香的时间了。 赵司衔已经没在书桌前坐着了,而是坐在了另一边的案几上看着书。 他身上穿了件白色暗纹锻制里衣,胸口随性的敞开,显然像是已经洗漱过了,然后专程坐在矮椅上等着她回来。 姜姝砚面色无波的走进去,越过他去到屏风后面。 整个过程中,赵司衔都坐在案几边死死地盯着她,视线随着她的身形移动,不肯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他眸色凌厉尖锐,像是紧盯着猎物的猎豹,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锋利的牙齿,将其吞噬殆尽。 姜姝砚快速的拆了束胸带,换了身鹅黄色交领窄袖纱裙,弯腰把脸上的黄粉洗净。 她刚站起身,腰上倏地一紧,被人从身后紧紧箍住,脚尖后退一步,随之后背也贴上一具结实的胸膛。 整个过程中,姜姝砚都没听见半点动静,但此时能进到屏风内,还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抱着她,也就只有赵司衔了。 赵司衔将头埋进姜姝砚的颈间,嗓音低沉,带着些危险的意味,“姝姝,你今晚上去干什么了?放个东西要这么久?别以为本王忙,就不记得你出去的时间了。”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烧得她脖子一片滚烫。 这话带着些刁钻询问的意味,仿佛她今晚没有解释清楚,便不会放过她一般。 姜姝砚鬓边的水珠顺着侧脸一滴一滴的落下,在她领口处晕染出一圈深色痕迹。 此时帐内一片寂静,案头上的烛光从侧面照在身上,在一旁桌椅陈设上落下两人亲密无间的身影。 “没干什么?就出去放了个碗。”姜姝砚眼睑低垂,视线落在脚下的绣鞋上,轻声回话。 “是吗?”赵司衔轻声反问,声音虽轻,但语气却蕴含着危险。 等再次开口时,语气中也带着些威胁的意味,“非得让本王去问,是吗?” 姜姝砚垂着的眼睑眨了眨,纤长的眼睫在眼眶投下一层阴影,语调从容,“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齐王殿下,他拦住我问了几句话。” “赵元晨?看来还是没有涨记性,还是这么不知死活。”赵司衔语气中透着一股杀意,随后视线又落在姜姝砚身上,“他问了你什么?”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想拉拢我呗!”姜姝砚垂眸,嗓音清润。 赵司衔眸中含着精光,又问,“她认出你了没?你是怎么回的?” “自然是没有。”姜姝砚眼帘依旧垂着,眼波无波,像是诉说着某件小事。 顿了一下又道:“我说,跟在殿下身边,就是殿下的人,哪能随意背叛,我走的时候,齐王也没有再纠缠。” 许是那句‘殿下的人’取悦到了他,赵司衔低低地笑了一声,双手抓住姜姝砚的肩膀,将她转过来,唇角微微扬起,带着肆意的笑。 弯腰一把手将她横抱起,放在床上,撑起上半身,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说得没错,你确实是本王的人;今晚上的帐本王记下了;以后离赵元晨他们远些,他们不是什么好人,知道吗?” 言罢,俯身吻上她的唇角,“姝姝,我想……” 然而姜姝砚抬起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亦然决绝的摇头,“不,你不想……” 话音落下,未给赵司衔回话的机会,继续开口,“你腹部的伤,不想好了?” 第76章 知道错哪儿了吗? 赵司衔一顿,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深邃炙热,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紊乱,“本王……” 他口中的话尚未说完,姜姝砚就打断了他,抬手打了个哈欠,眼眶里氤氲起些水光,“好困。” 语毕,不再理会赵司衔,在他身下翻过身子侧躺着,闭上眼睡去。 赵司衔重重的呼吸了几下,深邃眸中的欲色也丝毫不掩饰,但最后却什么都没做。 他挨着姜姝砚身边躺下,将她抱进怀里。扯过一边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声音嘶哑,“姝姝,以后都像今日这般顺着本王些,本王就什么都答应你……” 姜姝砚没有说话,半睁开眼睑,墨色瞳孔里面闪过一抹寒光,随后又不动声色的闭上了眼。 倏地,脑海里浮现起他口中说得那些话,只觉得无比可笑。 ‘好人?’ 分明是一丘之貉,他哪来的脸说赵元晨、赵榆桉不是好人,真是可笑…… 他自己用在她身上的那些手段,是个好人能做出来的吗? 至于什么都答应她这话,她又凭什么信他。 …… 一夜无梦,姜姝砚早上醒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姜姝砚在床上坐了片刻,想了想之后的路该怎么走,才掀开被子起身。 起床换了衣服收拾之后,刚走出屏风,赵司衔也正好从外面进来,脸上神色舒展着,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 用过早膳之后,姜姝砚依旧是帮着赵司衔换药,随后出去煎药回来。 赵司衔接连喝了几天的苦药,早就不想喝了。 他接过碗放在案几上,并未有所动作,随后抬眸拧着眉问姜姝砚,“姝姝,本王喝了这么几日的药,这肝火也该降下去了吧!” 姜姝砚站在远处,停下脚尖,抬眸看了一眼他,垂下眼睑,“若你不想喝,便不喝吧!那就倒了吧!” 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过身朝中屏风里面走去。 赵司衔坐在案几边讪讪然的摸了摸鼻尖,还敢说些什么,把碗端着,将药喝了。 午间用完午膳,姜姝砚继续去出去,然而尚未走到膳房,从很身后传来一道俨然之声,“姜姝砚……” 声音虽然肃穆,但姜姝砚还是一听就听出了来人是谁。 她顿下脚步,唇边勾勒起一个弧度,眼眸在秋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在转身之际,敛了敛脸上的神情,对上砚思那严肃的神情,声音温和的抢先一步反问,“你怎么认出是我的?” 砚思气势十足,理不直气也壮,“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姜姝砚笑着,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你上次若没有来火场救我,说不定我就化成灰了……” 说得是上次在冷宫火场里面的事情。 然而砚思却不承认,一口否决,“什么火场,我不知道。” 姜姝砚也不逼她下承认,又接着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若没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自然有。”砚思立马高声道,大步走上前,抓住姜姝砚的手腕,将她拉着前往营地膳房的后面。 放下她的手腕,双手环胸,低沉的脸色问,“为什么找敏然打听我的事情?” 姜姝砚定定的站在那里,脸上神情十分坦荡,装傻充愣,“你听谁说得?我可没有这么闲。” 砚思不也恼,这下变得理直气壮,“敏然什么都告诉我了。” 她稍顿一下,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肃然,“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是什么姜浣灵,也不叫什么灵灵,我现在叫砚思,本名叫……” 然而她为说完,便被姜姝砚笑着打断,声音依旧柔和,“我知道,夏时嘛,祖籍在郑州……” 说完,姜姝砚低垂下眼睑,声音淡淡的开口,神色显得有些落寞,“我知道,你不是,你不必多次强调……” 这下换砚思抿唇,深吸一口气,“既然知道我不是,那你打听我的消息干嘛?是不是想对我做什么坏事?” 姜姝砚低头一笑,眉眼弯弯,随后又抬眸看着砚思,绕有兴趣的问,“难道敏然没有告诉你吗?” 砚思望着她不说话,只睁大杏眼。 于是姜姝砚又道:“有人托我打听你呢!是我有个朋友喜欢你,他自己面子薄,就托我……” 这下换砚思打断她,没好气道:“你骗三岁小孩儿呢!” 稍顿片刻,看向姜姝砚时一脸正色,“既然咱们今日把话说开了,那也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以后也别对我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见面了也当不认识吧!” 语毕,不等姜姝砚她转身就走。 然而姜姝砚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砚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转头望着山涧景色,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红了眼眶…… 返回赵司衔营帐的时候,姜姝砚特意加快了脚步,进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太医也在里面,正帮赵司衔诊脉。 姜姝砚不动声色的端着药站在一边候着,刚站着,就听见太医说他不用吃药了,至于腹部上的伤,还要再继续上药。 等帐内太医走后,姜姝砚叹气一声,手中的药成了烫手山芋。 但赵司衔却只是眸色幽深的盯着她看,最后让云深将药端出去倒了。 又过了两天,赵司衔身上的伤,在姜姝砚一日三次的换药擦药之下,也终于结痂,不用擦药了。 当天晚上,赵司衔早早的命人传了晚膳,将前来看望他的赵铭硕赶了出去。 禀退了营帐内候着的随从,转身就朝着屏风走去,绕过屏风,掀开帷幔。 大步走向矮椅处正在看书的姜姝砚,抽出她手中的的书,随意一扔,弯腰一把将她抱住,朝着床榻走去…… 夜黑风高,秋风习习。 营地中央的众人,比试着飞花令正热闹非凡,而赵司衔的营帐内却是满室旖旎…… 衣衫散落在床榻之下,赵司衔精壮的后背上布着几道指甲抓过的红痕。 汗水从他鬓边滑落,他视线紧紧地盯着身下的曼妙身姿,声音嘶哑,“姝姝,知道错哪儿了吗?” 第77章 你还欠本王这么多次…… 姜姝砚大汗淋漓,口干舌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她眸色迷离着,脸色一片潮红,仿佛下一瞬就会直接闭上眼。 赵司衔就这么盯着她,手臂撑在姜姝砚耳侧,又俯身从吻了吻她殷红的唇,“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他眼眸微眯又盯着了她看了半晌,随后抬手轻抚摸上她的脸,“姝姝,今晚夜还很长,我们洗洗继续……” 姜姝砚身体一僵,眼睫微颤,过了半晌,才哑着声音道:“别……” 她身上很痛也很难受,酸软的厉害。 赵司衔今晚这两次要得太狠,仿佛要将她五脏六腑都给顶出来,但其中不乏也有白日里她框赵司衔喝药的报复。 可赵司衔却不会轻易放过她,一边挑着眉一边摇头,“那不行,本王药都吃了,而且你还欠本王这么多次,本王怎么着也得先讨回来再说……” 说罢,他半起身去唤候在外面的小厮打备水进来。 赵司衔拉着姜姝砚起身,甚至还走到一旁的梳妆台边,拿了簪子过来,替姜姝砚挽了三千青丝。 随后抱着姜姝砚就进了浴桶,她身上裸露在外莹白的肌肤上布满了红痕,在光晕下显得旖旎暧昧。 姜姝砚一脸疲惫的闭上眼睛,依旧还喘着粗气,胸口起伏明显。 而赵司衔此时目光灼灼,幽暗深邃,呼吸也更为沉重,他将头凑到姜姝砚颈间,唇瓣有意无意的触碰到姜姝砚的耳畔与侧脸。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颈间与胸前,让她身上泛起阵阵不寻常的红晕。 赵司衔伸手,环住姜姝砚的腰身,炙热的吻也随之落下,强势不容拒绝。 帐外秋风阵阵,呜咽、喘息与激烈水声传出营帐,消散在瑟瑟秋风中…… 于此同时,营地的西北方向,一间精巧营帐内。 赵榆桉和赵元晨面对面而坐,一人手持黑子一人手持白子,两色不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风涌诡谲的在棋盘上厮杀。 一局棋局结束,赵榆桉险胜。 他此时身上穿了件白色里衣,夜间寒凉,身上披了件蓝色锦缎刺绣外袍,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是之前受伤并未痊愈。 将手心剩余的棋子放回棋盅,端起案几上的热茶,轻抿了一口,“赵司衔那里有没有什么异常?那医女上次被他带走了,想必这时候还在金陵太医院吧!” 赵元晨摸了摸鼻尖,讪讪的抬眸看了看赵榆桉,思忖片刻才道:“五哥,我派人去宫里找过她,她压根就不在太医院里。” 上次被赵司衔捉弄之后,谁也没敢告诉,一是害怕丢脸,二是害怕朝中大臣们及其众人议论。 都是庆安帝的孩子,被捉弄的那一个还要去告状,这不纯粹是小孩子作风嘛! 但是这口恶气,他也没有咽下,反倒是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对付赵司衔,想来想去,却还是只想到姜姝砚身上。 可姜姝砚不在,确实让赵元晨没有想到。 赵榆桉微顿,眉头微微蹙起,眼波转动,又道:“那赵司衔身边伺候的人里面有没有她?” 若是不在金陵的太医院,怕是被赵司衔带到猎场里面藏着,这营帐里又不是他璟王府,戒备没那么森严。 不可能藏个人,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被发现。 “没有,倒是有个脸生的小厮,每日端着汤药进进出出,估计是新提拔上来的。”赵元晨拾起棋盘上的一颗黑色棋子,放在手心摩挲。 赵榆桉狐疑,眉头轻蹙,轻声呢喃,“小厮……” 他垂下眼睑,手指指腹缓缓摩挲,不断思忖着,片刻之后,他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找机会去见识一下……” 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会这么凭空消失不见,没了踪迹。 “好。”赵元晨点头应下,倏尔又想起一件事情,神色俨然的询问,“五哥,那医女的妹妹,可有查到些消息?” 赵榆桉垂着眼帘,眼睫在苍白的眼下映出一圈阴影,声音低沉淡然,“先后派了两波人马,都没有一人回来,估计是回不来了。” 赵元晨沉吟一番,才语气笃定道:“赵司衔杀的。” “除了他没有别人了……”赵榆桉神色淡然,可眼底眸色却变得阴暗冰冷。 “看来他也是怕我们发现些什么,既然如此,那也别查了,五哥,我们还是从姜姝砚这里入手……”赵元晨脸色也变得难看,像是带着不耐与愠怒。 半晌过去,赵榆桉才轻了点头,她身形微动,抬眸看向赵元晨叮嘱,“这次你务必要小心,切莫像上次一样莽撞,将自己也过早的暴露在人前。” 他话音落下,赵元晨便连连摆手,示意他切勿担心。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他定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 日头高照,秋风习习。 昨夜赵司衔卯足了劲折腾她,姜姝砚第二日早上自然起不来。 反倒是赵司衔一脸足的起身了,手撑着头侧躺在床榻上,一脸餍足的看姜姝砚的睡颜。 其实像这么平静的早上很少,因为两人多半是剑拔弩张的,在则两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少。 盯着姜姝砚的睡颜看了许久之后,才轻手轻脚的起身。 等她缓缓睁开眼睑的时候,入眼便是褐色帐顶与熟悉的陈陈设。 姜姝砚拧着眉头坐起身去,浑身绵软无力,只一个坐起身的动作,额前便染上了些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又在床上坐了片刻,才撑着满身的疲惫,穿衣洗漱…… 由于此时已经不早了,早膳都已经过了好久,赵司衔此时不在营帐内,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她用完早膳之后,赵司衔依旧没有回来,姜姝砚也没有去问,她身上还酸痛的很,还想着去里面躺一下。 她刚走到屏风处,倏尔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身穿蓝色服饰的小太监,双膝跪地,站在营帐内一脸急色的禀告,“不好了,出事了,璟王殿下与齐王殿下在打起来了,两人都已经用上刀了……” 第78章 欺负我之人是你,你会怎么做? 姜姝砚怔住,凝着眉若有所思,赵司衔和赵元晨在营地里打起来了?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透着些诡异。 两人虽然都脾气不好,气性很大,但是并未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怎么会因为对方的两句奚落就动手? 而且还动了刀,这十分不合理。 他们俩此时在营地里交手,定然是有许多人,她此时去看热闹,若是被人认出来,这几日这的努力不是白做了。 毕竟现在肯定人多,人多眼杂,其实还是有被人认出来的风险,她不敢冒险。 但是帐内此时只有她和云菲两人,云深和墨楚都不在,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估摸着两人都去帮赵司衔办事去了。 姜姝砚思忖片刻,不动声色的走到案几云菲身边,压低声音,“你先去看看。” 她低声吩咐完云菲,又转身上前两步,哽着嗓音朝着那太监道:“你去请弘王殿下,让弘王殿下也去看看。” 有弘王在,还有其他人在,他们应该不会太过分…… 姜姝砚吩咐刚吩咐完,那太监连连应下,脸上神情急切,脚下生风的离开营帐。 那太监走后,云菲站流姜姝砚身边,压低声音,“姑娘,你去看看吧!”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就行。”姜姝砚摇头,她若是去了,指不定会出更大的汉乱子。 云菲也自然不肯,他们都是赵司衔的属下,而姜姝砚是赵司衔心尖尖上的人,谁的份量重自然不必说。 “姑娘,殿下最在意的人是你……”云菲苦口婆心的人解释。 随后拉着姜姝砚的手腕急匆匆的出了营帐。 姜姝砚被牵着走出一段距离,云菲便放开了,都已经出了营帐了,姜姝砚自然是没有法再回去。 内心长叹一口气,与云菲一起疾步朝着营地中央走去。 也正如姜姝砚猜测一样,两人周边确实围了很多人,而且还有不断匆匆赶来看热闹的。 姜姝砚急急忙忙的扫过周围在场的人,有朝中大臣的子女,也有一些宫女太监。 她和云菲站在一排长剑的兵器边,看着赵司衔与赵元晨两人各持长剑,剑身散发着盈盈寒光。 两人出手都是十分凌厉,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姜姝砚虽然不会武,但是两人都用剑手法和出招方式,但是赵司衔看起来尤为连贯,游刃有余,进可攻退可守。 她既然能看出来这些,以云菲的武功,也自然能看出来,正准备开口,说自己先回去了。 只是话尚未到嘴边,前方人群一阵骚动,一声尖细声音高唱,“陛下驾到。” 周边众人正行礼请安,姜姝砚也跟着下跪行礼,“参见陛下。” 而此时场上,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让赵元晨心里一慌,接紧着手中的动作也跟着乱了。 赵司衔目光如炬的盯着他,变守为攻,手中长剑挑动赵元晨的手腕。 赵元晨心下一慌,手中长剑松开,紧接着被赵司衔迎面一脚踹飞,跌倒在地上,十分狼狈。 “起来吧!”庆安帝抬手,声音中气十足。 庆安帝凌厉的看向中间交手一站一倒的两人,“两位怎么回事?” 赵司衔神色十分坦荡,没有半分不自在,“儿臣与六哥比试武艺,扰了父皇,请父皇见谅。” 庆安帝饶有兴趣的轻“哦”了一声,又问赵司衔,“看来还是你技高一筹?” 话音刚落,赵元晨也跟着从地上起来,满脸冷意,眸色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朝着庆安帝拱手,一脸的不服输,“父皇,是赵司衔使诈才赢了儿臣,儿臣要与他重新比试,请父皇恩准。” 庆安帝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最后落在赵司衔身上,唇边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准了。” 接着便有宫女太监搬来案几矮椅,让庆安帝入座。 庆安帝刚坐下,原本应该在房间养病的赵榆桉也跟着过来。 他一过来,赵铭硕也跟着过来,两人朝着庆安帝请安之后,便候在一旁,看着场上两人交战。 赵元晨进攻的又狠又快,招招狠辣,但赵司衔防守之时,也并未落了下乘,反倒是不疾不徐,有条不紊。 可一进攻过快,便容易将自身弱点暴露出来,赵司衔抓住这点,进攻猛烈。 而赵元晨也不似他这般,应付的得心应手,反倒是显得手忙脚乱…… 这局可想而知,亦是赵元晨输的彻底,脸色更为难看。 庆安帝看向赵司衔,满脸高兴,毫不掩饰的夸赞一番,反而带着赵司衔去了他自己的营帐,全然没有理会输了比试的赵元晨。 姜姝砚眸色微动,抿了抿唇,率先众人回到赵司衔的营帐。 一回到营帐之后,脑海里不断想着刚才的这件事情。 赵元晨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赵司衔,为何还要再次提议要比试,而且还是当着庆安帝的面。 其实赵元晨若是有头脑的,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再次提议比试。 但是后面匆匆赶来的赵榆桉,这其中是否有些问题。 一时间思绪太多,姜姝砚脑子乱的很,但其中一定有什么,一定…… 她想的入迷,赵司衔绕过屏风进来也未可知。 还是赵司衔站在原地,欣赏够了她的神情,才抬脚慢慢的走近,声音嘶哑低沉,“姝姝……” 姜姝砚猛然回过神来,抬眸看他。 然而也只是看了一眼后,又垂下眼眸,他们之间相处一向是是如此沉默,无话可说。 赵司衔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又上前两步,站在她前面,抬头勾起她的下巴。 两人视线对上,一个炙热滚烫,一个清冷无波,在眼眸中映着彼此的身影。 他们姿势亲密,落在旁人眼里宛如一对璧人,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切皆是错觉。 过了好半晌,赵司衔才哑着声音开口,“姝姝,本王今日帮你报仇了,本王说过了,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不论是谁。” 姜姝砚一顿,眸中神色狐疑。 报仇? 报什么仇? 倏地反应过来是什么,姜姝砚眸中闪过一抹寒凉,为掩盖那冷意,轻笑了一声,“若我说,从头到尾欺负我之人都是你,你会怎么做?” 第79章 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赵司衔并未生气,眉尖微挑,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盯着她,说话时,语调中带着些慵懒意味,“本王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言罢,顿了一下,视线又从上而下的在她身上扫过,“若你说得是在床上,那本王承认,确实是欺负你了。” 这样的欺负,若姜姝砚不介意,他天天晚上都想要,那种滋味简直是食之味髓,无法自拔。 姜姝砚身体僵住,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厌恶,不动声色的抬手拂开赵司衔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 随后站起身,走到另一边的案几上,拿了本书坐到床边看着。 …… 许是赵司衔伤好了的缘故,这几日白日总在外面,从早到晚都看不见人影,姜姝砚不用应付他,乐得自在。 但用膳的时候,他总能掐着时间出现,然后陪着姜姝砚用膳。 而每天晚上用完晚膳,都会带赵司衔都会带着姜姝砚出去走一走。 去营地之外的地方骑马,而上次赵司衔说得要教她打马球,他竟还真的记得。 不止要教她打马球,还要教她射箭。 姜姝砚在想,若时间在宽裕一点,是不是还要教她习武用剑了…… 虽然这些姜姝砚以前从未接触过,但是她聪慧,不过几天时间下来,姜姝砚马骑的是越来越好。 马球虽然在赵司衔手中抢不到球,但用球杆打球、赶球却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射箭,动作要领是是记得一字不差,就是准头很差,力道不足。 后面就是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但从目前看,短时间定然是没有效果的。 这天晚上用完晚膳之后,赵司衔依旧带着姜姝砚去练习射箭,甚至还命云深给她准备了靶子。 所以姜姝砚看见箭靶的时候有些怔住,又侧头看了看赵司衔,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人真把她当他手下的兵了? 赵司衔对上姜姝砚的眼眸,不以为意,挑眉一笑,“本王给你准备了二十支箭,你看看你能射中几支?” 语毕,顿了一下,凑到姜姝砚耳边,压低声音,“射中几支就少被本王欺负几次。” 姜姝砚纯棉抿唇,眼睫掩盖住眸中的不耐。 她能射中几支? 她当然是一支都射不中啊! 这人想欺负她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何必又想看她笑话,又想让她受欺负。 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姜姝砚垂着眸,眸中一片烦躁,迟迟都不肯抬手。 赵司衔看着她挑眉,眸中笑意更甚,“姝姝……” 他话音落下,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人皆是一怔,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马蹄由远到近,不到片刻时间,墨楚一身黑衣,气势汹汹的骑在骏马之上,迅速从草地上飞奔而来。 骏马奔驰到两人身前,墨楚从马上一跃而下,径直抱拳跪在赵司衔面前。 还没等赵司衔开口,墨楚语速飞快率先道:“殿下,出事了,晟合王反了,正派兵攻打营地。” 赵司衔瞳孔放大,猛然怔住,满眼透着震惊,神色肃然的看着墨楚,迅速反问,“怎么回事?我们这边什么情况?” 他边问边抓住姜姝砚的手走向马边,墨楚也将事情的前后因果大致说明白了。 晟合王估计是知道自己暴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大家没有防备的时候动手。 上次撤兵,便是晟合王使用的障眼法而已,这次谋反,谁都没有意料到。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赵司衔也不敢在此停留,忙拉着姜姝砚上了马,将她抱在怀里,两人共骑一匹朝着营地奔去。 骏马在草地上奔驰,远远望去,营地里的火光一点一点,像是布满黑暗天空之上的星光,一闪一闪。 然而越走近,那点点星光也就越明亮,连带着周边营帐都隐约可见。 姜姝砚骑在马上剧烈的颠簸着,她贝齿紧咬着唇瓣,强忍着双腿上的酸痛,双手紧紧地抓着马鞍,以防止自己被颠簸下马 她耳边尽是凛冽的风声和急切的马蹄声,不知何时起,耳边竟然传来几道凄惨的尖叫声,有男有女。 随着马匹离营地越来越近,姜姝砚借着火光看清营地里的情况,一片杂乱无章。 四处都插着点满火的箭羽,大大小小着火的地方,数不胜数。 有人喊着救火,有人中箭放声尖叫,甚至还有人吓得抱头鼠窜,浑身发抖的逃命。 大营门口早已沦陷,两军将士打的不可开交,如火如荼, 赵司衔骑在马上,拔出长剑,剑法使用势如破竹,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敌方死尸。 前来御敌的将领认出是赵司衔,掩护着他们几人进了营地。 进入到营地之后,所幸只有前面有敌军,营地里面还尚且安全,但若晟合王手握大军的话,冲破营地是迟早的事情。 赵司衔拉着姜姝砚一路疾步回到营帐,将她交给云菲,让云菲保护着她,然后又才带着云深墨楚大步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还交代云菲,切莫让她离开营帐,若是有情况,他会派人来提前通知他们撤离。 姜姝砚坐在营帐的内,她不清楚外面倒底是什么情况,一颗心七上八下。 只是偶尔间传来几声尖叫和几声轰隆隆的震耳欲聋的声音。 但尖叫声和怒吼声依旧此起彼伏,有时那凄惨的叫声仿佛就在营帐外响起。 每当这个时候,姜姝砚心里就乱的不行,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 云菲便以为是是姜姝砚在担心赵司衔,连忙出声安慰,“姑娘,你去睡一会儿吧!殿下武功高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姜姝砚垂着眼睑,神色肃然的摇头,“不用。”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睡不着,也不想睡。 她话音落下,倏地帐帘被猛然掀开,墨楚一脸肃然的走进来,满身血腥,脸上身上全是血迹,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前面守不住了,陛下下旨连夜撤离到二十里之外的麋山行宫,你们快跟着陛下走。”墨楚急匆匆的道。 说完,并不给人任何反应,转身就走。 云菲也并不多问,忙转身进去到里面营帐内收拾东西,片刻后,拉着姜姝砚出了营地后方的入口。 然而刚走了两步,姜姝砚拽住云菲的手腕,一脸漠然,眼里满是决绝,“云菲,我不能跟你走……” 第80章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突然挣开手,云菲猛地怔住,“姑娘,此处不安全,殿下不会有事的,属下先送你去到行宫……” 然而姜舒然却摇头,脚步一点一点的后退,一边摇头一边紧盯着她,“云菲,你去帮赵司衔吧!我去太医院帮忙,此时他们是最需要用人的时候。” “不行。”云菲一口回绝,顿了一下,又道:“属下只听殿下的吩咐,必须要先将您送到行宫。” 姜姝砚垂眸,低头一笑,倏尔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她将手中攥着的迷药朝着空中一洒,迷药迅速散开,空中一片雪白。 而姜姝砚趁着云菲闪躲之际,迅速转身朝着一旁的营帐里面跑去。 她也并未跑远,而是蹲下躲在一顶营帐后面的草丛里面,刚好可以看见云菲的身影。 下一瞬,云菲躲过迷药,没有看见她的身影,捂着口鼻便朝便开始四处找着她。 姜姝砚深呼吸了几下,弯着腰朝着绕过群臣们的营帐,才走上大路,朝着后妃的居住的帐篷跑去。 此时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基本无人注意到她,就算注意到了,也没有那么多心情管,毕竟性命要紧。 营地里面的好些营帐都被引起了大火,燃起熊熊烈火,热浪漫天。 后妃居住的营帐那片嘈杂声不断,宫女太监正收拾着东西,而嫔妃们早已乘坐马车前往了行宫。 姜姝砚满头大汗,心中的那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但是她依旧是一间间营帐找过,都没有发现那个身影,之后又拉着一些宫女和太监询问良妃住在何处。 她此时内心十分着急,急得浑身发抖,一颗心高高挂起,提起裙摆就朝着良妃居住的那片营地跑去。 然而她不过跑了几步,便看见迎面而来的砚思,她脸色潮红,气喘吁吁,几缕头发从头顶的发髻里散开,垂在两鬓,显得有些狼狈。 但姜姝砚并不觉得狼狈,可能在砚思的眼里,一身男装,脸上抹着黄粉的自己,才是最狼狈的那一个。 两人看见彼此,一时间都没有所动作,谁也没有说话。 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不管是耳边的刺耳的尖叫和刀剑相撞的声音,还是宫女和太监的吵闹之声,叛军奋勇杀敌的亢奋之声,统统都听不见。 只听得见自己的胸腔因紧张和恐慌的那颗心的心跳声,渐渐变得正常了,一颗高高悬挂在半空中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那种喜悦、兴奋,差点让姜姝砚喜极而泣…… 姜姝砚站着未动,砚思便已疾步冲上来,攥住她的手就朝着前方奔去,动作急切。 跑出没几步,身后便传来“嘭”巨响,声音震耳欲聋,是火药。 火药炸起地上的泥土与周边的摆件陈设,宛如巨石投入湖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紧接着,便从天空上砸下来粒粒泥土,砸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而身边的宫女太监顿时抱头鼠窜,而尖叫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一颗火药落下,接二连三的火药也跟着落下,姜姝砚此时反应过来,拉着砚思的手腕冒着腰不停的在营地里面奔跑。 前方刚在炸过一个火药,姜姝砚拉着砚思蹲在废弃营帐前,连忙转过头安慰她,“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顿了一下,又看向她,语气笃定的继续道:“我自己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然而砚思脸上神色并未舒展开来,依旧冷凝着,语气中带着些怒气,“你不跟着璟王那边的人马一起撤退,跑来这里来什么?” 姜姝砚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于是接着反问,“你呢?你为什么不跟着良妃一起撤离?” 她语气中也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两人都垂着眼睑,喘着粗气,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其实彼此都知道为什么…… 但姜姝砚想,她不愿意承认就不承认,不管是有苦衷还是什么,她都信任她,都会守护着她。 砚思杏眼微鼓,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道:“谁说我没有跟着娘娘的人一起撤离,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东西呢?”姜姝砚接着又问,眸色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意有所指,“是找什么东西还是找什么人?” 她这话说得明显,但是她相信她能听得懂。 砚思却回望着她,脸不红心不跳,淡淡然开口,“回来之后才想起,东西已经被带走了。” 姜姝砚也不再追问,但倒是趁着此时火药声渐停,又给砚思示意,“我们赶紧走吧!” 此时尚且不安全,只有越早到达行宫,才是最安全的。 说罢,又忙站起身,拉着砚思朝着又开始朝着营地之外的方向奔去。 大批人马此时都已经撤离,前方大营被晟合王的人马冲破,对着宫女和太监直接大下杀手。 两人跑出来营地的时候,尚且都还能听见营地里面络绎不绝的惨叫和呼救声。 恐慌,害怕占据着两人的内心,两人脸上都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喜悦,但却十分默契的没有松开彼此的手。 两人紧赶慢赶,跟在最后一批宫女太监后面,朝着行宫的方向走去,只是经过道路转角处。 突然从一旁的树林里面跃出来两个黑衣蒙面刺客。 姜姝砚怔住,视线紧紧地盯着他们,声音冷冽,“你们是谁?” 她上前半步将走在砚思身前,乍一看是一个保护的动作。 几人一语不发,盯着她和姜姝砚看了许久,抬起手指指着她,才道:“你……跟我们走。” 姜姝砚内心一颤,脑海里顿时思绪万千,不断思忖着到底是谁要抓她…… 她站着未动,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垂下手臂,不动声色将手背在身后…… 而下一瞬,感觉自己的手指被她身后砚思的手指给覆盖上…… 姜姝砚冷冷的盯着他,声音冷冽,“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找错人了。” “少废话,不想让她死就跟我们走。”说着,为首的那头目抬起指尖,越过姜姝砚指着她身后的砚思。 然而姜姝砚冷冷扫过他们,目光如炬,“想动她,你们也配……” 第81章 房间里的奸夫是谁? “不自量力……”黑衣人冷笑,语气中带着不屑。 下一瞬,两个黑衣人便拔出长剑朝着她们刺过来,姜姝砚并未闪躲,而是迅速抬起手,将手中的迷药对着那黑衣人的眼睛用力撒去。 她有所动作的瞬间,砚思也跟着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药粉也用相同的办法朝着另一个黑衣人脸上撒去。 白色粉末在空中散开,顿时空中白茫茫一片,姜姝砚忙拉着砚思转身就跑。 突如其来的状况,那两个黑衣人都没有预料到,尽管反应速度再快,眼里也多少进了点迷药。 两人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挥开迷药,看清姜姝砚两人逃跑的背影。 其中一黑衣人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跃身到姜姝砚身前,长剑也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他朝着另一个黑衣人使眼色,那黑衣人上前,一把抓住她身边的砚思,长剑抵在她的颈间。 刀刃抵在她脖子上的瞬间,姜姝砚看见她眉头紧蹙,借着朦胧夜色,一缕血迹从她脖子上流了下来。 姜姝砚心中一紧,神色肉眼可见的慌张,胸口起伏不断,匆忙道:“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然而那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并未松手,“早些听话,不就好了。”顿了一下又道:“将她一起带回去。” 然而他话音落下,倏地一支箭羽从一边道路后面射过来,“咻”一声,带着凌厉疾风穿破黑暗。 夜间视线本就朦胧,等那两个黑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箭尖已经逼近他们门面。 两个黑衣人神色巨变,立马松开架在姜姝砚和砚思脖子上的长剑,侧身去躲那支箭羽。 姜姝砚和砚思倏地被松开,紧忙走近抓住彼此的手,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相互搀扶着躲到一边草丛里。 那两个黑衣人被一队护卫打扮的随从给团团围住,片刻之后,从他们身后走出来一穿着月色长袍之人。 来人身量修长,迷离月色照在他身上,像是渡了一层薄薄清辉,温润尔雅,气度非凡。 姜姝砚怎么都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顾南枝。 但是在看见顾南枝的一瞬间,她提起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像是劫后余生般的,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不知怎的,那两个黑衣人看清来人,竟有些踌躇不前,暗自交头低语,随后两人合力朝着一个方向破开一道口子,纵身朝着幽暗树林中疾步跑去。 待那两人一走,姜姝砚连忙拉着砚思起身,视线紧紧地盯着她脖子上的那道口子,语调迅速而急切,“我看看伤口,怎么样?疼不疼?” 随后视线又急切的从她的头扫到脚,又着急的询问,“还有没有受伤的地方?啊?” 正当她如此急切询问之时,顾南枝也也已经走到姜姝砚身边,也是神情关切,言语中带着紧张,“小姝,没事吧!” 姜姝砚这才转头看向顾南枝,轻喘着摇摇头,“没事,我没事,你怎么在这儿?” “也是刚好路过,便看到有人挟持你们。”顾南枝定定的看着她,随后视线越过她,落在砚思身上,“小姝,她是?” 然而姜姝砚眸光微动,尚且还在思忖,眼睑低垂的砚思迅速开口,“路上刚好遇到的,便结伴而行了。” 许是顾南枝看出两人的迟疑,也并未多问,反倒是带着他们进入到行宫,两人进到顾南枝的临时居住的院子里。 院子很小,不过三间房间,顾南枝将他的那间房间让给她们,随后又转身带着随从出了院子。 离开之时,还耐心叮嘱她,让她别离开,行宫此时也乱的很。 姜姝砚凝重的点头,今日大部队刚从猎场迁徙过来,势必人多眼杂,而且前方还有晟合王的叛军,局势就更加不明。 行宫能抵挡一时,但是若是晟合王强行破门,以他几万的军队,攻破行宫大门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顾南枝身为朝中重臣,此时自然忙的不可开交。 姜姝砚送走顾南枝,又回到房间,此时房间里面没有药,她身上也没有伤药。 只撕了一截柔软的里衣给砚思将伤口包扎好。 此时离天亮也只有一个多时辰,趁着天色未亮,今夜也累了一夜了,便让砚思抓紧时间休息,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明日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呢!去 姜姝砚收拾了床榻,刚想让砚思去床上睡,转头就看见砚思已经趴在圆桌边睡着了。 王房间内布局简单,仅只有一张床,一副桌椅和另一边的书架和书桌。 此时屋内只有圆桌上点了一盏烛火,将两人神身形在墙壁之上映着一团黑色的影。 光线落在砚思侧脸之上,透过她的眼睫,在她眼底苍白的皮肤下落下一圈朦胧阴影。 姜姝砚坐在她身边,手肘立在圆桌上,掌心撑着脸颊,看着砚思的睡颜一动不动。 然而她才坐下片刻,房门“咚咚”的被敲响。 她倏地听到这敲门声,姜姝砚微怔,看向门边,内心一片狐疑,心跳也跟着加快…… 随后放下手肘,侧头看了一眼砚思,她并未醒过来,眼眸紧闭睡的正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到门边。 姜姝砚倚在门边轻声询问,“谁啊?” “小姝,是我?” 清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落在耳边霎时动听。 姜姝砚吐出一口气,打开房门,顾南枝站在门外,依旧是那月华色的衣袍,身量修长如玉。 他将手中的上药递到姜姝砚手心,“小姝,我觉得你会需要。” 而姜姝砚看见那药瓶的时候,内心一片动容,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意,“谢谢,我现在确实需要。” 顾南枝也并未久留,说前方还一片混乱,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他现在要赶过去帮忙。 待他离开后,姜姝砚关上房门又回到圆桌边坐着,想着等砚思明日一早醒过来之后,再帮她包扎。 然而第二日一早,姜姝砚醒过来之后,房间里面并未有砚思的踪迹。 姜姝砚神情着急的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盛怒的赵司衔,“姜姝砚,你可真的让本王好找,房间里的奸夫是谁……” 第82章 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他怒不可遏的开口,眼里带着熊熊烈火,仿佛下一瞬便会将她吞噬殆尽。 而姜姝砚猛然怔住的动作,脸上紧急且慌张的神情,也并未来得及掩盖,便让赵司衔瞧了个满眼。 赵司衔心中怒气更甚,像是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歇斯底里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怒意。 不待姜姝砚有所反应,立马推开了另一扇房门,急匆匆的冲进去。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姜姝砚根本来不及阻拦。 他身形高大,怒气冲天的环视着屋内,几步便搜遍屋里所有能藏人的地方。 确认没有房间里面没有人之后,又站到姜姝砚面前,脸上神情怒然,但相比之前那怒火滔天的模样,已然好了许多了。 但赵司衔眸中依旧带怒,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姜姝砚,你给本王一个解释……” 姜姝砚低垂了眼睑,眼眸盯着脚下缎面鞋子,一动不动。 此举无疑惹得赵司衔不满,一把抓住姜姝砚的双手,将她重重的抵在门板之上。 而姜姝砚没有防备,后脑勺一下撞到门框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嘶……”姜姝砚下意识的抽吸,身体也突如其来的紧绷,眉头也不着痕迹的蹙着,吸了凉气般的忍着后脑勺的疼。 然而这统统的一切,都没有瞒过赵司衔的眼睛。 他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但是很快又被那勃然怒气给掩盖,浑身怒气冲天。 赵司衔一手捏着姜姝砚的下巴,一手抓住她的一只手按在门框之上,目光一动不动,厉声质问,“昨晚为何要跑?是为了谁?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骗本王?” 他接连好几个问题抛出来,问得全部都是困扰在他心头的疑问。 而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心里一样,压得他快要不能呼吸,也让他濒临崩溃。 嫉妒、不甘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想要发疯发狂。 然而姜姝砚却依旧只低垂着眼睑,眸中神色一片淡然,像是所有一切皆与她无关一般,沉着冷静,一语不发。 赵司衔死死地盯着她,见她不说一字,又冷笑一声,嗜血残忍,“不说?本王有的是手段让你说……” 下一瞬,他手指捏住姜姝砚脸颊的那只手隐隐发力,说出的话亦是更加阴凉,“本王知道这间屋子是分给了顾南枝的,你若不说,本王就亲自去问他。” 姜姝砚脸颊被捏的疼,眉间蹙的更厉害了,抬起另一只手去掰着赵司衔的手指。 两人力气悬殊,姜姝砚的这点力气奈何不了赵司衔分毫,就连双腿,都被赵司衔给牢牢钳制住,无法挣脱一点。 赵司衔眸中嗜血意味更加浓厚,又一字一顿的开口,“若本王去找他,可是要见血的,你确定他能承受的住?” 姜姝砚挣脱不开,垂下手指去按赵司衔腰上的穴位,而赵司衔察觉到他的动作,松开捏在她下巴上的那只手,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也顺势按在墙壁之上。 “……是顾大人救了我,让我暂且在这里休息,和他是没什么关系的。”姜姝砚趁着他松手的那瞬间,轻声开口。 赵司衔紧紧地盯着她,眸色一动不动,,里依旧带着怒,冷笑一声,“本王会派人去查清楚,若是让本王发现你在骗本王,本王先宰了他。” 随后他又重重的喘息了几下,不似刚才那副盛怒的模样,“昨晚为何不跟云菲走?之后又为何不来找本王?” 他又开始冷着声音质问,仿佛今日不将问题全部弄清楚,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姝砚垂着眸思忖,半晌没有回答。 此时屋内气氛异常的凝重,赵司衔看又盯着她看了半晌,“本王给你时间想,你最好今日就把本王给说服了,否则昨晚的事情没完,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说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疾步朝着门外走去。 他脚步飞快,姜姝砚在他身后跟着踉跄,若不是赵司衔紧抓着她,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在地。 出了院子,绕过三四个回廊和小道,又才进了一间宽阔精致小巧的院子。 姜姝砚还未看清院子里面的陈设,便被拉着绕过屋檐下的回廊,经过园林假山,池塘水榭之后,才走到一间屋子面前,他一脚将房门踹开,拉着姜姝砚就疾步走了进去。 绕过前面屏风之后,一把将姜姝砚扔在床上,便起身而上,双手双脚死死地压住他,床榻之间不留一点空隙。 赵司衔扯下身上的褐色腰带,举过姜姝砚的双手按过头顶,褐色腰带绕过一圈又一圈,将她的双手紧紧地绑在床榻之上。 他眸光如炬,凌厉尖锐,声音也带着些戾气,“说,昨晚为何要走,给本王解释清楚?” 姜姝砚神色依旧沉着冷静,但她的眸色却是微动,闪过一丝不寻常,喘了几个粗气之后,才淡着嗓音开口,“你确定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问我这些问题吗?” “怎么?本王问不得?你是本王的人。”赵司衔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而后又刻意强调。 过了半晌,姜姝砚又才垂着眼睑,轻声道:“等平息了叛乱,回到宫里之后,我再慢慢的告诉你吧!” 等回到宫里之后,她便能去找蓉贵妃了,到那个时候,告诉他实情也无妨。 “现在就说,本王不想等。”赵司衔不依,语气掷地有声。 姜姝砚轻勾起唇角笑了笑,笑中带着些挑衅,说出来的话亦是如此,“怎么?怕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话惹得赵司衔冷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不会真以为晟合王那群乌合之众,本王拿他们没有办法吧!本王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三天时间,本王定能平息此乱……” 随后又盯着她的眼眸微眯,眼里闪过一丝狐疑,眸色危险的盯了她好一会儿,才阴冷的开口,“你别给本王耍什么花样,本王就是对你太好了……” 说完,低头吻上姜姝砚的唇,带着强势不容拒绝的意味,指尖一直往下,一直划到她腰间带子上…… 随后起身,目光凌厉的落在她身上,声音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昨晚上的事情,说声错了,本王就放过你……” 第83章 等会儿回来再收拾你 姜姝砚半侧着脸喘息的呼吸着,眼底神色漠然,枯井无波,拒不作答。 赵司衔盯着她看了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倏地又冷笑了一声,嗓音压抑着怒气,“不说是吧?没事,本王有的是办法……” 说完,对准姜姝砚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强悍的吻落在姜姝砚唇瓣之上,姜姝砚蹙着眉,缩着脖子往后躲,在赵司衔的亲吻不断的抗争着。 捆在头顶上的双手,也用力扯着那褐色腰带。 许是姜姝砚动的太厉害,让赵司衔心里徒生起一丝不悦,眼眸中像是燃烧着源源不断的欲火。 赵司衔伸出一只手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更贴近自己,以方便自己吻得深入。 他吻得强势且不容拒绝,啃噬吮吸,掠夺着姜姝砚口中的呼吸,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贝齿,赵司衔吻得也为更深入决绝…… 像是在宣泄,也像是在占有,容不下一丝反抗。 而姜姝砚艰难的局促的呼吸着,脸颊耳垂通红一片,让她呼吸不畅,浑身发软,也让她溃不成军。 赵司衔的手从她的后脑勺处移开,一直往下,顺着她身姿曲线落在她的腰间。 大手摩挲之后,指尖灵活的顺着微开的衣领深入进去……引得姜姝蹙了眉…… 此时强势的吻变得缠绵而又温和,像是带着些安抚和引诱的的意味…… 一吻结束,赵司衔轻吻着她的唇角,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的脸上,滚烫一片。 他眼眸里带着沉沉欲色,声音嘶哑,“现在只要你一次,自己好好想想该说些什么……” 说完,大手用力一扯,墨蓝色小厮外衣和洁白里衣一起被扯落肩头。 露出一大片锁骨和圆润的肩头,她颈间线条柔美,一截藕色带子系在颈后,藕色缠枝刺绣小衣遮住胸前的一片春光。 白日的光线透过房间窗户,屋内照得一片朦胧,但姜姝砚皮肤雪白,裸露在外的雪肌在朦胧光线下泛着盈盈光泽。 赵司衔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眼中眸色幽暗深邃,心跳也骤然加快,喷洒出来的呼吸相较之前也更为灼热。 姜姝砚神色愤然,神情难看,胸腔那处也跟着剧烈的起伏着,面色通红…… 乍一看像是被情欲催使,可她中的不堪和屈辱,却逼得她红了眼眶,眼眸氤氲着一层水气…… 赵司衔眸中神色越来越深邃,他褐色的瞳孔里,尽是姜姝砚的身影。 他此时像是一匹饿狼,紧盯着他的猎物,随时便会将其吞噬殆尽,带着十足的占有欲, 下一瞬,赵司衔附身,带着强势的吻又吻在姜姝砚的唇上。 然而他刚撬开姜姝砚的贝齿,房门“咚咚咚”的被敲响,随后墨楚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房间,“殿下,陛下此时召您过去,又要事相商。” 房间内无人应声,赵司衔未动,依旧吻得深入。 反而是姜姝砚连忙反应过来,缩着来了脑袋躲闪着他的亲吻。 “赵……赵司衔……”她躲开,断断续续的开口。 赵司衔半起身,眸色幽暗地盯着身下的姜姝砚,眸中带着熊熊欲火。 他胸口也剧烈起伏着,盯着看了她好半晌,才侧头凌厉的冲着门口高喊,“等着……” 随后俯身,一口咬在姜姝砚的锁骨之上,力气不大,但却是透着旖旎的暧昧。 他随后解开她的双手,合上她的衣襟,重重喘息,一字一顿,“等会儿回来再收拾你。” 待他站起身之后,理了理衣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云菲会过来伺候你洗漱,你就待在这里,那里都不准去。”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神色肃然。 姜姝砚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方的月色纱幔,眸色漠然的闭上了眼。 片刻后,耳边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赵司衔出去了,按照目前的局势,他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来的。 姜姝砚又躺了片刻,半坐起身,急促的呼吸了几下,从床榻上下来,绕过屏风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不能待在这里,砚思一大早的就下落不明,若她是自己出去的,尚且是没有危险的,可等砚思回来之后,发现自己不见了,该是怎样的着急…… 若是她是被人带走的,自己又没有去救她,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而且顾南枝若是知道她不见了,还没有给他打招呼,怕是也着急的很…… 所以他不能待在这里,哪怕是回到太医院也好过一直待在这里。 至少她能知道外面的一些消息,并不似像现在这样,对外界的消息全然不知。 姜姝砚刚走到门边,眼睑微颤,指尖抚上门框,眼波微转,放下指尖。 转身朝着房间的另一边走去,扶手矮椅后面便是轩窗。 她绕过去推开轩窗一看,是屋子的后院,沿着一条小道,虽不知通向那里,但也总比一直待在这里要强。 姜姝砚刚准备抬脚,另一方门口便出现两句细微的话语声,她又赶紧将轩窗合上,疾步走到屋内,假意张望。 下一瞬,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云菲手中端着一托盘,上面放着一套藕色衣衫,她走进来行礼请安,“姑娘。” 她进来之后,随后几个小太监提着热水到左侧里面,片刻功夫,房间内飘浮着一层水雾气。 许是赵司衔有意吩咐过,沐浴期间,云菲都在屏风外面候着,并未出房间。 让姜姝砚逃跑计划彻底落空了。 沐浴完之后,姜姝砚在屏风里面穿好衣服,长发披在肩后,水滴一滴一滴从发梢落下。 出来之后,又从屋子外面进来一个小丫鬟,帮姜姝砚绞干头发,还未来得及给她梳妆打扮,赵司衔居然又从外面回来了。 赵司衔挥手,云菲和那丫鬟颇有眼力见的退出房间,出去的时候还颇有眼力见的合上了房门。 他大步上前,一把横抱着他走向床榻,放在床上瞬间,铺天盖地的吻了落了下来。 姜姝砚缩着脑袋躲开他的吻,声音很是温和,“赵司衔,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呗!” 赵司衔微怔,声音嘶哑,轻轻的吻着她的唇角,“什么事?” “我想回太医院去……”姜姝砚垂着眼睑,声音沉静。 第84章 你没吃避子药…… 然而姜姝砚话未说完,赵司衔眸光一凝,脸色一下变得凌厉起来,打断她的话,“姜姝砚,你再跟本王说一次,本王让你永远都回不去。” 赵司衔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火气,但同时心里又酸又难受。 他不知道那破太医院有什么好的,竟让她这般念念不忘,连这种时候都还想着念着。 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心里的火气不发出来,俯身凑近,“别想着回去,那处正乱的很,这几日好好的陪在本王身边。” 只待晟合王的事情一解决,最多不过十日时间,就要回到金陵了,到时候她一回到宫里,又要好几天才能看见她,他怎么忍得下去? 他缓缓凑近,唇瓣又要对准她的嘴唇贴下来。 然而姜姝砚双手抵他的胸膛,侧开脸躲开亲吻,语气平静道:“你后面几天要忙,我整日待在房间里面,无所事事,我想回去太医院,晚上的时候再回你这里来。 姜姝砚是真的有在跟他商量,否则连回到他住处的话都说出口了。 “不行。”赵司衔想都未想,就严厉的拒绝,一副不容商榷的意味。 语毕,他一沉吟,又觉得这话有些生硬。 他顿了一下,又才凌厉道:“你想出去,就让云菲陪着你在院子里走走,但本王绝不会同意你回去太医院,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姜姝砚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神情下,不喜不怒,像是个精雕细琢的木偶娃娃似的。 就在赵司衔吻即将又落下来之际,又安静的开口,“你说过要好好对我的。” 赵司衔俯身的动作又顿住,抬头眉头微蹙的盯着她,眼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姜姝砚抓紧时间又道:“我想回去,你也可以让云菲跟着我去太医院,我就待在太医院里,那里也不去,那里都是伤患看病的地方,也没有人来闹事。” “其他的本王都可以答应你,这次本王说了,不行。”赵司衔紧紧地盯着她,眼底的情绪已经染上一层厉色。 她以前从未如此坚持过什么,或者要去什么地方,此时如此反常,他自然不能答应。 说完,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但姜姝砚这次却没有反抗…… 赵司衔的另一只手划到她的腰间,扯开他腰间的腰带,解开她精致华丽的外衣…… 倏地,姜姝抵在赵司衔胸膛的手,一把抓住他解自己衣衫的手,声音低哑,“若以后在床上都依你,那这次是不是可以让我回去太医院……” 她这话一出,明显感觉赵司衔顿住了,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呼吸也一下变得沉重。 赵司衔心中猛然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感觉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连心脏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 俯身激动的吻住姜姝砚的吻,急促而又强势,吻了几下,又松开她的唇瓣,声音嘶哑的开口,“抱着本王……” 语毕,又十分急切的吻了上去。 姜姝砚微仰着头承受着赵司衔激烈的吻,脸上绯红一片,顿了片刻后,抬起双手,攀附上了他宽广的肩膀。 月华色床幔倾斜而下,姜姝砚的藕色衣衫和赵司衔的褐色衣袍散落了一地,层层叠叠,落在床下交缠的难舍难分。 紧要关头,姜姝砚媚眼如丝,眼眸半阖着,眸色迷离的开口,“你没吃避子药……” 赵司衔一顿,轻吻在她唇边,随意的回话,“药丢了,你月事要到了,不会有事的。” 他嘴上这般说着,可实际却是想的是,若是有了,他会拼尽一切手段让她生下来,这样他便能逼着父皇母妃娶她了。 …… 不知过了多久。 床榻之上,赵司衔停下动作,他浑身大汗淋漓,汗水从他颈间滑落,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身上,眸色渐深。 姜姝砚微眯着眼,侧过头半侧着脸急促的呼吸着,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上布满了暧昧痕迹。 赵司衔粗喘了几声,又俯下身,唇瓣凑近到她耳边,“姝姝,本王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想回太医院。” 他并不觉得姜姝砚是为了太医院的某个人,或者是为了什么太医院的东西,这其中一定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他说这话的时候,姜姝砚半眯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后思忖片刻,才慢慢开口道:“因为喜欢医术……” 赵司衔蹙眉,神色狐疑的凝望着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姜姝砚看出他眼底的疑惑,眼睑低垂着故作凝重,又才淡然的开口,“父亲的遗愿,不能忘记……” 这话赵司衔既不能求证真假,也不能过多的说什么,反倒是看姜姝砚神情低落,心里还有丝丝心疼的意味,吻了吻她的额头,“本王以后不问了。” 倏地,又想起些什么,又道:“需不需要本王帮你做个牌位,就放在王府里,你下次来府上的时候也可以祭拜。” 姜姝砚猛然一怔,眼睑虽然敛着,但是瞳孔里多少都透着些震惊。 她双亲的牌位,放在他的府上? 这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 若是他爹娘知道以后,定然在九泉之下都要骂她不孝女,虽然现在她都挺不孝的…… 她顿了一下去,拐弯抹角的道:“不用了,我怕他们知道以后,会不高兴。” 赵司衔听出她这话的意思,也没有强求,侧身躺在她身边,转头唤外面的丫鬟小厮们备水。 姜姝砚眼睫轻颤,轻声开口,“我下午的时候想回去太医院。” 她说完这话,房间内一片安静,但她能感觉到赵司衔的呼吸顿了一下。 随后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环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用力,声音嘶哑,“明日去,明日让云菲跟着你一起!中午和晚上早点回来。” “好……”姜姝砚垂着眼睫应下。 第二日,姜姝砚就回到了太医院帮忙,此时临时搭建的太医院正忙的不可开交,脚不沾地,多了一个人出来,也没有时间关注。 她回去之后,便托着之前太医院与她关系交好的姑娘,给顾南枝捎了口信,说她在临时搭建的太医院,让他别担心。 然而不足半个时辰,顾南枝便大步走了进来,一身青色长衫,瞩目显眼。 姜姝砚微怔,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将他带到后门转角处,两人站在外面屋檐下。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说话,顾南枝率先开口,“小姝,昨日你去了哪里……” 第85章 殿下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姜姝砚满肚子话一瞬间便如鲠在喉,她低垂着头思忖了一下,“我昨日便回了太医院,在里面帮衬,没有告诉你一声,我很抱歉。” 可顾南枝看着她片刻,神情依旧温和。 但说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的拆穿她,“小姝,你在骗我,昨日我留下的小厮都被打晕了,是谁带走你的?而且我来太医院找过你,也没有你的踪影。” 两人站在殿外的屋檐回廊之下,一时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倒也不算凝重,但总透着些诡异。 顾南枝等了片刻,又才开口道:“昨日下午砚思来告诉我,说你没事,后面会联系我……” 到时候他心里所有的疑惑被放大,但同时也才歇了要满行宫寻她的消息。 姜姝砚微怔,眸色中带着急切,想也没想,便率先开口询问,“砚思她在哪里?她有没有事?” 许是她反应太过激动,顾南枝神色狐疑,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她没事,她已经回了良妃宫里,不过小姝,砚思她……”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姜姝砚却还是听懂了,眼睑低垂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沉静的开口,“南枝哥哥,等过段时日,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顾南枝低头笑着应下,其实他并不强求,若她想说,他便听着,若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多问,只要她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 天色阴沉,行宫之上乌云堆砌,秋风像是裹着刀子席卷而来,吹在她脸上,一阵阵生疼。 倏尔顿了片刻,姜姝砚想起一件事情,又问,“所以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上午的时候没有动静,晟合王打算什么时候进攻?” 任谁都知道应该是乘胜追击才是,既然已经开始了,再畏手畏脚,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顾南枝摇头,“麋山行宫易守难攻,其实昨日下午和昨夜的都有进攻,但都没成功,现在他们三万大军,我们只有五千,但我们士气却比他们高涨许多,晟合王也要考虑到这些,因此还在等待时机。” 姜姝砚微怔,抬头看向顾南枝,兵马实力悬殊,实力相差如此之大,蹙眉询问,“那我们对上他们岂不是没有胜算?” 然而顾南枝却摇摇头,“晟合王举棋不定,前几次又输了士气,虽然我方人少,但有陛下坐镇,士气一直都很高涨,对上他们不一定会输。” 说完,又看了她一眼,声音温和,“别担心,以往也并非没有以少胜多的战事,不会有事的。” 他说得笃定,语气中又带着安抚,姜姝砚原本不安的情绪还真的被安抚住,轻点了点头,“好。” 然而姜姝砚话音刚落下,从前方便传来一阵气势磅礴的号角声,两人皆不约而同的朝着行宫门口的方向望去。 临时搭建的太医院离宫门城墙挨着不远,只隔着两条宫道,为得就是方便战场上下来的将士们能够得到及时救治。 顷刻间,两人神色也不约而同的变得凝重,这号角声…… 是晟合王开始进攻了。 他们看了彼此一眼,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一前一后走进殿内,顾南枝也并未停留,默不作声的从殿内离开了。 此时里面正忙的很,里面的医女医生进进出出,手中皆是端着药材和汤药。 此时药坊内气氛凝重,无一人说话,殿内殿外都透着一股紧张沉重氛围,大家都手脚麻溜的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也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众人虽然不知道前方的战况倒底如何,但是偶尔从宫门方向传来的巨响和爆炸之声,都彰显着此次双方交战的惨烈。 姜姝砚碾着手中的伤药,神色凝重,岁兰此时也忙完了她手头上的事情,站在她身边一起帮着忙。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有陆陆续续的伤员送过来,城墙塔里有行军军医,但地方简陋,也还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势。 因此送到他们这里来的,基本上都是受伤严重,伤及到身骨,行动不便的将士。 他们这群医女中,也就姜姝砚能独挡一面,查看伤势,止血包扎她做得得心应手,岁兰和另一个医女在一旁协助她。 止血缝针,拔箭接骨……他们一群深宫里的医女医生,哪里见过这些,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不敢下手。 可随着受伤的将士越来越多,那种心悸也慢慢的被克服,帮着几个主要太医一起医治,包扎好的将士被送到隔壁房间养伤休息。 此时殿内里弥漫着一股厚重的血腥味,一阵秋风吹过,殿外苦涩药味顺着殿门飘进来,鼻腔里面满是又腥又苦的味道。 一整个上午过去,前方战事并未停下,号角爆炸之声此起彼伏,每一声都重重的砸在她们心头,压的她们喘不过来气,气氛压抑又有窒息…… 前方还有不断的伤员从外面被送过来来,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一直快到用午膳之时,云菲从外面走进来,刚好姜姝砚满手鲜血的从帷幔之后出来。 云菲看见她手上身上的血,微怔了怔,随后意有所指,“姑娘,时间不早了……” 她话并未说完,姜姝砚眸色沉静的走到一边架子上洗了手,拉着云菲出了殿门,一脸肃然,“云菲,这个时候,我……” 但是她话并未说完,云菲一脸的郑重其事,“姑娘,属下并未这个意思,属下是想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从早上到午后时分,历经四个时辰后,前方战事尚停…… 但在搭建的太医院里面,伤者依旧不断,一直有人忙进忙出,里面的医女忙前忙后,却无一人退缩,也无一人离开。 期间赵司衔派人来叫过她一次,但是姜姝砚并未理会,只说忙完了就回去,云菲犟不过她,也跟着在太医院端水倒水。 又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云深一脸肃然的从宫道外面进来。 届时姜姝砚正恰巧空着给一个将士上完药,从隔壁房间出来站在回廊之下。 云深一看见她,急匆匆的冲上来,神色一脸肃然,“姜姑娘,殿下出事了,您快过去看看……” 第86章 杀了顾大人…… 说完,不等姜姝砚反应,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动作恪守规矩,一言一行都挑不出毛病。 但语气也是带着些强势的意味,一副她不愿走便一直等着的意思。 可姜姝砚却知道,赵司衔应该只是想让她回去,找的一个说辞而已,否则出事找的便是庆安帝和蓉贵妃了,而并非她了。 此时云菲也从里面殿内出来,她满身血气,蓝色衣衫上还喷洒着点点血迹,干枯之后留下一块团深色印记。 云菲拱手,“姑娘,您忙了快一整日了……” 她话只说了一半,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提醒着她该回去了。 姜姝砚稍顿片刻,轻舒了一口气,“那就回去吧!等我一下。” 她现在其实还不想回去,但是此时大家不似刚才那样忙了,难免不会注意到云深。 而且云深时常跟着赵司衔身边,保不齐之前就见到过,到时候怕是又要猜测…… 姜姝砚顺着回廊进入到主殿,找到岁兰,简单的交代了她几句,让她等会儿来辉绣宫来找她,才又跟着云深回到赵司衔临时住处。 她一踏进殿门,鼻腔便涌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走进殿内之后,那股血腥味也就更重。 绕过屏风走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赵司衔光着上半身,大咧咧的坐在床榻边上。 而他的左手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伤口,血虽然并未再流,但是伤口却是血肉翻飞,触目惊心。 看到这,才知道赵司衔原来是真的受伤了,但云深那话也透着些夸大其词。 姜姝砚走近一看,眉头微蹙,“怎么伤的?” 赵司衔坐在床边,微仰着头看她,眼底神色不明,但脸上却是严峻怡丽。 随后又侧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冷冽的开口,“不小心伤到的,过来帮本王包扎。” 这边云深也端着伤药上前,放在床榻前的圆凳之上。 姜姝砚侧头盯着那床榻边的圆凳,犹豫了片刻,上前走到床边坐在,接过云深手中干净的帕子,擦拭了伤口周围,才拉着伤药和细布帮他包扎好伤口。 包扎完之后,又帮着赵司衔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整个过程中,赵司衔都未说一句话,都是云深在一旁将东西递给姜姝砚,示意着让她动手。 等穿完衣服之后,前厅内也备好吃食,此时说午膳又太晚,说晚膳又太早,但有东西吃,姜姝砚此时也不会客气。 然而两人坐在桌子上之后,赵司衔既不动筷,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一个人用。 姜姝砚自顾自吃着东西,忽略他饱含深意的目光,只觉得一切都平静祥和了。 但是她知道,赵司衔此时应该是又气在身上的,估计是因为中午之事,但中午之事她并不打算解释,若是重来一次,她依旧会如此。 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活着才是一切都希望。 这是父亲从小教给她的,也是她从小到大为医者的初心与本心,以及自始至终的怜悯之心。 她看惯了生死,但也愿意与天争一争…… 然而待姜姝砚用完东西之后,他也依旧未说一个字,仿佛他脸上肃然的神情皆是错觉。 屋内有片刻的寂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气氛也随之凝重。 又过了半晌,赵司衔脸上神色变得阴冷,连带着呼吸都加重了,“今日之事,等等过几日,本王再找你算账,今日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面,哪儿都不准去。” 姜姝砚垂了眼睑,没有说话,其实只要前面不打仗,太医院现有的太医和医女医生是够用的,她去了其实也帮不了什么。 赵司衔吩咐外面候着的小厮备水,姜姝砚身上的医女宫装上面全是血迹,有大有小,全部干涸凝在裙子之上。 头发单螺髻也是将散未散,几缕头发垂在耳边,那模样有些狼狈又有些楚楚可怜。 等姜姝砚沐完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裙时,赵司衔依旧不在房间里面了。 姜姝砚浑身疲惫的坐在一边的扶手矮椅上,手肘立在案几之上,手上支撑着脑袋,疲惫的闭上了眼。 ……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一下惊醒,从床榻之上惊坐而起。 发现此刻已经不是在案几边了,而是在床上了,衣衫还是穿着之前那件青色衣裙,完好无损。 房间内燃着烛火,姜姝砚掀开被子起身,刚起身走出屏风,云菲便推着门从外面进来,“姑娘,你醒了,用点东西吧!” 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殿内圆桌之上。 姜姝砚借着殿门间隙,看清外面的天色,一片漆黑,偶尔一声秋风呼啸之声传入耳畔。 她并未询问赵司衔去哪儿了,但是云菲却主动提及,说他办事去了,让姜姝砚不要担心,今晚上也别等他。 这话她就算不说,姜姝砚也不想等,用了点东西之后,洗漱之后,又回到床上闭上眼休息了。 第二日,姜姝砚去到太医院,与岁兰一起忙着碾着草药,听着一起做事的医女医生们提及,才知道昨夜之事。 原来昨夜她醒的时候没有看见赵司衔,是因为他带着一队人马去了晟合王的驻扎的军营,劫了晟合王的粮草,还将他们营地的烧了一大半。 晟合王那边本就军心涣散,一下子遭受这么多的打击!早就在发怒的边缘。 昨晚直接攻打行宫,等军队尚未集结完毕,赵司衔的等了快三天的援军到了,吓得晟合王直接弃兵逃亡,近三万将士一看主心骨都没了,连忙下跪俯首称臣。 晟合王想着要逃跑,但是赵司衔早有准备后手,趁着他逃跑之时,将他瓮中捉鳖。 之后几天便是谋逆之事收尾,赵司衔忙的不可开交,审理自然是要回到金陵之后。 姜姝砚白日里在太医院,中午晚上回去之后,早早的洗漱休息,竟然一次都没有与赵司衔碰到过。 然而当天下午,姜姝砚正从殿内出来,收殿外晒着的草药,刚走到草药边。 云菲急匆匆的从宫门外跑进来,神色着急且肃然,“姑娘,不好了,殿下不知为何动手打了顾大人,还说要杀了顾大人……” 第87章 不解释清楚,本王活剐了他…… 姜姝砚一下子僵住,心头跟着猛然一惊,瞬间涌上一股慌乱和害怕,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捏住她的心脏,带着担忧与恐慌。 赵司衔查到了,前几日他这么忙,她以为他早已忘了,没想到他真的去查了…… 顾南枝…… 姜姝砚脸色一变,唇色灿白没有一丝血色,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面色灿白的呢喃着询问,“他在什么地方?” “殿下在辉绣宫……”云菲脸上也带着不安,眸中带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云菲话音刚落,姜姝砚又怔住,赵司衔将顾南枝带到了辉绣宫,那可是他的地方。 他要干什么? 难道他真的要动手? 姜姝砚来不及细想,转身几步跑出了太医院,又大步的朝着辉绣跑去,她这几日往来太医院和辉绣宫之间,对道路早与已熟悉。 她一路脚步不停,心跳骤然加快,呼吸变得急促,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眼里心里满是担忧。 姜姝砚跑进宫里,院外站着两排护卫,云深和墨楚也都在,神情肃然,视线都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 走进辉绣宫的一瞬间,姜姝砚慢下脚下步伐,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沉重。 与此同时,脑海里不断思忖着怎样解决今日之事,怎么样救顾南枝…… 她脸色苍白的走上前,云深伸手,“姑娘,请……” “多谢……”姜姝砚敛眸道谢,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往里面走。 一旁的云深又低声开口道:“姑娘,殿下此时正在气头上……” 言外之意便是让姜姝砚顺着哄着他些。 姜姝砚心里冷笑,凭什么? 推门走进殿内,殿外候着的小厮将房门从外面合上,姜姝砚慢慢的走上前。 此时厅内只有他们三人,赵司衔坐在正中央的扶手椅子上,顾南枝跪在地上,但身量挺得笔直,气度不减。 两人中间的地上扔着一把长剑,在厅内烛火的照耀下,泛着银光。 姜姝砚走上前,站在顾南枝身边,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顾南枝。 他嘴角处一片红肿,身上衣衫尚且还算整洁,并未有脏的或者撕裂的地方。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未出什么事情,也幸好还来得及…… 然而赵司衔视线从她一进来之时,视线就落在她身上,带着凌厉和尖锐的审视,那目光仿佛要将她一刀一刀给凌迟了。 赵司衔盯着了半晌,冷着声音开口,“过来。” 姜姝砚眼睫微颤,指尖不受控制的发抖,胸口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攥住一样,压抑着她快要不能呼吸。 厅内一时异常安静,静的仿佛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和案头上烛火“噗噗”跳动的声音。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比谁的耐心更足一些,毅力更好一些似的。 姜姝砚站了片刻,依旧没有动作。 而赵司衔的眸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嗜血阴冷,嗓音中带着暴烈,“本王再说一次,过来。” 就在赵司衔耐心即将耗完之际,姜姝砚才深吸着一口气,轻动了动脚尖。 然而她身形刚动,尚未走出一步,跪在地上的顾南枝一把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声音也跟着嘶哑下来,“小姝……” 赵司衔骤然睁大了眼,心里的那种怒意与愤恨一点点堆砌,那种酸涩与不甘在他心里不断催化,使得他仅有的一点理智在一刹那间便烟消云散。 顿时脑海里顿时只有一个念头,然而脑海里这般想着,也这般动手了。 他急速站起身,脚尖勾起地上的长剑,长剑在手上挽了个剑花,手一挥,带着凌厉的剑锋便朝顾南枝的脖子划去。 姜姝砚神色巨惊,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惊呼,“不要……” 电石火光之间,她亦是伸出手去抓那银白剑身。 赵司衔与顾南枝两人察觉到她的动作,瞳孔放大,神色巨变,两人瞬间吓得脸上血色全无。 但是赵司衔动作太快,挥出剑已经无法收回,只能卸了力道。 他另一只手连忙去拉姜姝砚,然而也只触碰到她的手腕,来不及握紧,她的手便从他掌心滑落。 顾南枝也立马伸出手,他此时的速度要比赵司衔的快,但依旧快不过姜姝砚。 就在赵司衔的长剑要落在孤顾南枝颈间之时,姜姝砚的手先一步握住长剑剑身,而顾南枝才抓住她的手腕。 顷刻间,鲜血从手心溢出,染红了整个手掌,顺着剑刃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 “小姝……” “姜姝砚……”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一道惊异中带着慌乱,一道紧张中带着怒然。 “松手。”赵司衔满脸怒气,死死地盯着她,那模样仿佛要将她一口吞噬殆尽。 顾南枝亦是紧握着她的手腕,神情紧张且肃然,“小姝,先把手松开。” 然而姜姝砚谁都没理,手依旧紧握着长剑,抬眸都对上赵司衔的视线,面色十分平静,声音也异常的清冷,“让他走吧!我单独解释给你听。” “姜姝砚,你是不是想死?”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胸口起伏的厉害,厉声质问。 姜姝砚尚未来得及答话,跪在地上的顾南枝又开口,“小姝,你先放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然而顾南枝的话尚未说完,姜姝砚便打断了他,依旧盯着赵司衔,“让他走吧!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 她神色依旧淡淡的,好似受伤的不是她。 赵司衔本就气,如此一来更气了,他们两人一唱一和的,倒显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对着门口高喊,“来人。” 云深和墨楚进来,看见厅内这幅场景,也是有片刻的愣然。 两人走上前,刚行完礼,赵司衔声音冷冽便传来,“叫岁兰过来,把他给本王带出去。” 他说完这话后,姜姝砚才慢慢的松开手。 顾南枝也随之松开她的手腕,松开之后,立马起身,作势要看姜姝砚手心的伤势。 姜姝砚察觉到他的动作,率先将手背到身后,侧头给他使了个眼,示意他别上前。 待众人出去之后,赵司衔扔了手中的剑,一把扛着姜姝砚进了屋内,将她扔在床上,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道:“来,给本王解释,不解释清楚,本王活剐他。” 第88章 嫉妒也使他面目全非 姜姝砚喘息着,面色一片苍白,“我是和他认识,但是也只是认识?” “认识?”赵司衔眼眸微眯,眸中透着危险的精光,视线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管这叫只是认识?” “那不然是什么?”姜姝砚反问,神情依旧淡然,“你不都已经查到了吗?我和他之间难道不清白吗?” 姜姝砚接二连三的反问,她问的不假,但每一个字都敲在赵司衔的心上,让他心里的那种酸涩和嫉妒慢慢催化。 此时她手上的鲜血顺着伤口溢出,染红了身下一大片蓝色被褥,瞩目又刺眼。 赵司衔看见从她手心里溢出来的血,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烧的他差点理智全无,但同时心里又气又怕, 气她那用手去抓那剑,也气她维护着顾南枝,也气她与顾南枝的关系…… 但是同时又怕,心里也十分后怕,若不是他收了力道,就他之前用的那力道,能直接将她整个手掌都削掉。 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 赵司衔胸口起伏的厉害,重重的呼吸了几下,正准备开口时,外面房间被敲响,“殿下,岁兰来了。” 他松开姜姝砚的下巴,将她从床榻拉起来坐在床榻边,而他自己坐在另一侧,随后转头对着门口道:“进来……” 岁兰低着头从外面进来,神色毕恭毕敬,整个包扎的过程中,赵司衔都坐在床榻的另一边看着,一语不发。 包扎完之后,岁兰退出房间,赵司衔起身去放东西,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愣着干什么?说话!” “你想听什么?”姜姝砚垂坐在床边,脸色有些泛白,神色淡然的又反问。 “你和顾南枝的事情,每一件事情,本王都要知道……”赵司衔掀开长袍子,坐在床边的圆凳上面,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他要知道她与顾南枝的所有事情,从她口中亲口说出来。 姜姝砚眼睑低垂着,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地上的珊瑚毯上,唇角轻轻地勾起一个弧度,眸色坦然,“其实我和他之间真的没什么。” 赵司衔眉头微蹙,眸中像是蕴含一块坚冰,沉声反问,“你觉得本王会信?”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们在陇西之时便是邻居,若真的没什么?上次本王问你时,你为何不说实话?为何他对你那么紧张,这次他居然还问本王和你的关系,你说本王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话惹得姜姝砚想笑,和他的关系?那自然是没有关系…… 姜姝砚呼出一口气,眼眸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开口,声音娓娓动听。 她和顾南枝确实是邻居,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顾南枝比她年长四岁,平日里很是照顾她。 基本上她从小到大那十几年,都有顾南枝的身影…… 后来也正是顾南枝离开陇西,前往金陵科考的那一年,陇西洪灾与瘟疫,至此之后他们再也也没有见过。 再次见面便是上次在宫里,她被赵铭硕纠缠之时。 顿了片刻又道:“我不想惹麻烦出来,而且情况紧急,当时不管是谁问我,我都会这样说。” “姝姝,是这样吗?”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声音肃穆。 姜姝砚点头,又抬眸反问,“是,少年时相处的妹妹,遇到了一些困难,举手之劳的事情,你会不帮?估计他也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会再遇见我,而且那天晚上他确实是救了我。” 许是她这话挑不出什么毛病,赵司衔凝眉半晌,目光紧盯着她,问出他心底最在意的问题,“你与顾南枝之间有没有婚约?” 然而此话一出,姜姝砚想都未想,便已开口,语气笃定,“没有。” 其实有没有,在此时都一点不重要, 也早已做不得数了。 “没有?”赵司衔拧着眉询问,神色中带着些狐疑,像是不信她这话,又像是意有所指的试探。 姜姝砚听见他这声询问,抬眸与他对上的视线,眸里也闪过一丝迟疑。 他坐在圆凳上面,眸底神色晦暗不明,让她一时间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轩窗外的缕缕光线照射进来,将他的脸照得妖冶瑰丽。 半晌过去,赵司衔才低低地笑了一声,只是他眸中带着嗜血意味,那笑意也自然不达眼底,“幸好没有,否则本王真要杀了他!” 说完,顿了一下,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一字一顿道:“以后离他远些,本王不喜欢你与他粘上半点关系,你心里千万别有他的位置,否则本王让他全家都不得好死。” 姜姝砚盯着他看了半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抬手抚开他的那只手,不甘示弱的反击,“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怎么会还有……” 赵司衔冷笑,凑近她耳边,“可他居然还对你念念不忘,你说本王怎么能咽得下这个口气吗?”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顾南枝,嫉妒顾南枝从小能与她一起长大。 嫉妒他们之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嫉妒也使他面目全非。 姜姝砚低垂着的眼睫微颤,手指跟着一僵,故作轻松,“那又如何呢?我现在还不是和你在一起。” 她这句话取悦到赵司衔,“也是,你是本王的,任何人都不能将你从本王身边抢走。” …… 赵司衔待了一会儿,庆安帝又有事,派了人来喊他过去,他站起身,盯着姜姝砚看了一会儿。 便让她好好休息,晚上等着他回来用晚膳。 他一离开,姜姝砚觉得屋里压抑烦闷的很,想出去透透气,起身走到房门门口,刚一拉门,房门纹丝不动,并未打开,反倒是传来一阵“泠泠咚咚”的声音。 下一瞬,房门外走进一道身影,身量修长,他压低声音,“姑娘,殿下吩咐,您不能出去。” 是云深的声音。 ‘翁’一声,姜姝砚脑海里一片空白,当场愣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冷着嗓音质问,“赵司衔,他什么意思?他是想软禁我……” 第89章 尽兴了,就放过你…… 她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候在外面的云深一时没法接话。 过了片刻,许是斟酌了些用词,才又讪讪道:“姑娘,殿下不是这个意思,您如今手受伤了,不宜回去太医院,殿下只是想让您待在这里养伤。” 姜姝砚站在门边,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养伤?所以连房门都不能出,就只能呆在房间里面?” 其实她知道云深也是听赵司衔吩咐,也不想与云深多说什么。 未给云深回话的机会,眸色冷凝着绕过屏风回到床榻边,拿了本医书倚在旁边的软榻上看着。 可盯了半晌,书上的内容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也不知道顾南枝怎么样了,又没有去看太医,这本就是她与赵司衔之间的事情,却将他给牵扯进来,受了无辜伤害。 想着想着,思绪飘远,又突然砚思哪里去了,不自觉的扬唇一笑。。 也不知道她脖子上的伤好了没,这几日在良妃那里过得好不好。 随后视线朦胧,脑袋一片昏沉,倚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 这几日因为晟合王谋逆一事收尾,赵司衔也忙的很,这次他立了大功,庆安帝又交给了他新的差事。 朝中大臣们其中有为他高兴的,也自有因嫉妒而不满的…… 等他在外忙完差事,回到辉绣宫时,天已经黑了。 云深打开房门的锁,赵司衔推门进去,刚踏入的时候。 走了两步,发现殿内一片宁静,心里涌上一丝狐疑,怕姜姝砚是不是溜走了,下意识的蹙了眉。 神色顷刻间变得急切,疾步走向屏风后面,便看见姜姝砚倚在软榻上,手中的书正搭在胸前。 殿内案头上的烛火泛着橘色光芒,洒在她的一身素衣上,显得恬静而又柔和,身量修长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赵司衔此时心里也确实痒的厉害,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动不动,那眼里幽暗欲火,仿佛要将人灼烧殆尽。 他亲手亲脚的走近,轻轻地坐在软榻上,弯腰俯身凑近她的脸。 姜姝砚依旧闭着眼,呼吸浅显,模样清丽温和,柔美旖旎,并不真切。 赵司衔唇瓣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其实他很少看见姜姝砚的睡颜。 因为姜姝砚总是背对着他,以一种弯曲的睡姿将自己蜷缩着,他也就很少看见她正面的睡颜。 他呼吸炙热,洒在姜姝砚脸上,唇瓣对准她的双唇,就在即将吻上之时。 许是姜姝砚被惊扰到,猛然睁开了双眼,看清眼前的人,眸中下意识的染上一层冷意,眉宇也微蹙着。 也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推他,完全没注意是那只受伤的手。 赵司衔眸色微凝,眼疾手快的抓住她那只手的手腕,往她耳边一按。 身体贴近,将她压在身下,另一只手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炙热的吻也跟着落了下来。 这戏赵司衔吻得没有以往那么粗暴,但是依旧强势,撬开她的贝齿,不断深入…… 姜姝砚仰着头承受着,一只手掌抵在他的胸膛推着他,奈何抵挡赵司衔的任何掠夺。 一吻结束,赵司衔轻轻的吻在姜姝砚的唇角,声音嘶哑,“暂时先放过你,先用晚膳……” 说着,从姜姝砚身上起来,也拉着她坐起身,她之前手中的书,早已掉落在地上。 赵司衔弯腰捡起来,放在一旁的圆凳上,动作随性潇洒,目光落在姜姝砚的侧脸上,“明日再给你送几本书过来。” 他这话意有所指,姜姝砚眼底闪过一抹寒凉,其实目的并不在于给她送书,而是想软禁她,将她关在屋子里面。 姜姝砚理着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垂着眼睑不语,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言。 届时外面的丫鬟已经备好了晚膳,姜姝砚安静的用晚膳,也幸好她是伤得左手,就算受伤也并不妨碍她拿笔用筷子。 用完晚膳之后,姜姝砚去盥室洗漱,此时已经深秋了,衣服穿的有些厚了,也不用天天沐浴。 她刚洗漱完,赵司衔已经坐在房间内正坐着喝茶了,手边还摆了些药品和 他一身水气,应该是在隔壁房间沐浴过了。 解了头上的玉冠,乌黑的头发一半用簪子固定在脑后,一半披着,身上穿了件灰色中衣长袍。 少了些凌厉,多了些柔和温润的气质。 见姜姝砚从里面出来,朝着她招手,“过来。” 姜姝砚知道他是要帮自己换药,于是走过去坐下,伸出左手放在桌子上。 赵司衔轻笑,笑着打趣,“你倒是自觉……” “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叫云菲进来帮我换。”姜姝砚不客气的回他。 “本王在这,看谁敢。”赵司衔抬眸看了一眼她,修长指尖的解开姜姝砚手中的细布,笑着凑近她,“本王不但愿意帮你换药,在床上还愿意让你满意……” 姜姝砚原本敛着眼睑,神色淡然,听到这话,眉头一下子紧蹙着,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恶寒。 一眨眼后,又消失不见,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赵司衔视线从头到尾都落在姜姝砚的脸上,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那抹神情。 他眸色凝着,死死地盯着她,勾唇冷笑了一声。 垂眸快速给她伤口换了药,又快速将她手中的伤口给包扎好。 姜姝砚收回手,还未来得及转身,赵司衔一脸厉色的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大步朝着里间床榻处走去。 “赵司衔,你……”姜姝砚惊呼。 她开口的话尚未说完,赵司衔一把将她扔在床上,欺身而上,抓住她手腕压在她耳边两侧。 俯身便要对着她的唇吻下来,姜姝砚连忙侧头躲过,轻声开口,“我不想……” 昨夜被他折腾到三更天,现在身上还有些酸疼…… 赵司衔的吻又落在她的下巴上,一直细细的吻着,听到拒绝也没停下动作,反倒是一直吻到耳边。 他声音冷冽,像是粹着寒冰一般,“你乖一些,今晚尽兴了,就放过你……” “若是不乖,咱们有一夜的时间……” 第90章 是恶心还是厌恶? 这哪是让她选择,这分明是逼她妥协,逼着她顺从,乖巧的跟在他身边。 像只阿猫阿狗一样。 姜姝砚垂了眼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眼底是满是疲惫。 她轻声道:“赵司衔,你一定要这样吗?” 赵司衔指尖抚上她的青色衣裙的带子,视线紧紧地盯着她,“下午的那件事,本王的气还没消。” 脱下之后随意的扔出床幔,手指伸向她颈后去解她的小衣,声音又冷下来,“还有刚才你那是什么眼神?是恶心还是厌恶?” 姜姝砚低垂着眼睑,目光涣散,声音也有气无力,“你看错了,没有的事……” “本王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解开之后,扔向床尾。 她身上还留着昨夜的暧昧痕迹,今日一天过去,有些消散了,有些红的更加耀眼瞩目。 赵司衔烧红了眼,呼吸一片滚烫,还记得她手上的伤,将她的是双手交叠着绑过头顶。 姜姝砚闭了眼睛,遮住了眼底的苦涩与厌恶,面无波澜。 “你觉得和本王在一起恶心?那你怕是不知道朝中其他人吧!他们家里面娶着正妻,还纳小妾、养外室、狎妓的比比皆是……”赵司衔半起身,脱着身上的衣衫。 顿了片刻,他又冷笑一声,“若本王混账一些,也可以娶着正妻,顺便消了你的户籍,把你当外室养在外面,将你关在方寸之地的屋子里,你只有晚上等着本王的宠幸。” 姜姝砚虽然闭着眼,但是赵司衔能看见她的唇色变得苍白,身体也颤抖着。 赵司衔露出强健有力的上半身,之前手臂上的那伤口也已经结疤了,那道疤痕破坏了手臂上的美感。 他俯身,灼热的吻落在姜姝砚的额头、眉眼,“姝姝,别怕,本王不会那样对你的,本王只有你一个,也只要你一个,不会有旁人……” “本王和他们不一样,不会养外室,纳小妾,本王只有你,也只爱你……”他边吻边说。 许是今日下午顾南枝的原因,赵司衔今夜格外难缠,话也特别多,诉说着对她的喜欢,也说着让她顺着他一点,还有会对她之类的。 最后甚至还逼着她睁眼、说话…… 姜姝砚鬓边满是细汗,侧开脸半睁开眼急促的呼吸着,眼眶氤氲着水气,在烛火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赵司衔额前一片热汗,唇瓣凑到姜姝砚耳边,“姝姝,喜欢吗?” 然而姜姝砚死咬着唇瓣,不肯开口说一个字,也倔犟的不去看他。 此举无疑惹得赵司衔不快,更是变本加厉。 姜姝砚眼眶红更厉害,像是饱受折磨似的,贝齿松开,唇瓣颤抖着,声音嘶哑,“疼……” 赵司衔顿了顿,在她唇角吻了吻,低声轻哄,“乖,忍着……” …… 结束之后,姜姝砚是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也任由赵司衔抱着她去清洗穿衣。 再次回到床榻上之后,丫床榻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被褥。 赵司衔抱着她躺在床上,双手环着她的后背和腰身,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轻声开口,“睡吧!” 姜姝砚睡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呼吸均匀。 只是五更天的时候,一些细碎的轻吟声从姜姝砚溢出唇瓣,连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火热。 赵司衔本就抱着她的,迷迷糊糊之间听到那细微的声音,察觉到她的不对,瞬间清醒过来,连忙起身点了蜡烛。 坐在床边掀开帷幔一看,姜姝砚脸色上一片潮红,连脖子身体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她眉头紧蹙着,唇瓣一张一合,轻声呢喃,模样看着十分难受。 抬手往她额头上一抚,一片滚烫。 赵司衔急忙转头,对着门口高喊,“来人,请杜太医过来……” …… 之后的一个时辰内,辉绣宫守夜的奴婢一阵忙乱,又是烧水,又是煎药…… 赵司衔将药放在床榻边的圆凳之上,拉着姜姝砚起身,拿过一件狐皮大氅披在她身上,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药。 整个过程中,姜姝砚都迷迷糊糊,但却没有一点力气睁开眼睛,也没有力气张口说话。 一碗药喝完,赵司衔又喂她喝了半杯水,冲散了口中的苦涩药味,又才放着她躺下。 药效并没有这么快见效,她额头上还敷着帕子降温,赵司衔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跟着躺进床上,一把将姜姝砚揽进自己的怀里。 他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身,另一只手穿过她的颈间,揽着她的后背,将她抱得死死地,拉高了被子给她捂汗。 …… 第二日,姜姝砚早上醒的很晚,昨夜意识回笼,眸中尽是寒意,躺了一会儿后,不顾身上的酸疼,双手撑着从床榻上起来。 然而只是从床上坐起来,便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 倏尔,外面房门被推开,赵司衔从外面端着个雕花漆木托盘绕过屏风走进来。 见姜姝砚要起身,疾步走上前,将托盘放在凳子上,过去扶她。 赵司衔扶着她倚在床头,皱着眉道:“风寒还未好,别起来,太医说要卧床休养几日。” 姜姝砚倚在床头,眼睑低垂着,面色还有些苍白,脸色神情也淡淡的。 没有开口说话,亦是无话可说。 她没有说话,赵司衔也没有说话,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之后,又才端起粥,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唇边。 然而姜姝砚没动,抬眸盯着他了半晌,眸中一片寒凉。 片刻之后,抬手接过那碗粥…… 姜姝砚病了,赵司衔也就更为光明正大的将她关在房间里面,岁兰和云菲两人贴身照顾她。 秋风呼啸,又一场秋雨过去,回金陵的时间又推迟了几日,天气也越来越寒凉。 这天下午,岁兰端着托盘进来,“姜姐姐,喝点姜茶吧!” 姜姝砚正倚在软榻上看书,抬眸过去,眉头紧蹙,“怎么这副打扮?” 岁兰一身粉色宫女衣裙,脸上带了块棉质方巾,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 她露在外面的眼睛轻眨了眨,神色闪躲,“外面有些冷,这样暖和一些。” 姜姝砚眸色微凝,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神情肃然的询问,“出什么事了?” 岁兰垂眸犹豫半晌,才小声道:“姜姐姐,行宫里面染了瘟疫,已经死了好些人了……” 第91章 将他们留在这里等死吗? “瘟疫?”姜姝砚睁大了双眼,眼底带着些不可置信,随后放下手中的医书,错愕地看着岁兰,“怎么回事?” 这可是行宫,庆安帝也还在行宫之中,怎么会有瘟疫? 就算是瘟疫,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源头又在何处? 有些岁兰有些答不上来,说还在查,但是至于结果如何,只有陛下和几位皇子大臣知道。 将汤药递给姜姝砚,又开口说了些自己知道的,“三日前开始的,起初只是一个膳房里的一个小太监,一开始没人在意,后面与他同住的那几个人都染上了,才发觉不对劲,现在连太医院都有人染上了。” 姜姝砚凝着眉思忖了片刻,又抬眸询问,“那些染上的人是什么症状?现在他们又在什么地方?” “那几个太监都已经死了,一开始没有症状,然后就是发热、长疹子、咳嗽和呼吸不畅。”岁兰神色凝重,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好。 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姜姐姐,您没出去是对的,现在行宫里面都人心慌慌的,行宫里面行走的人都少了。” “确认不是天花?”姜姝砚神情狐疑的问。 岁兰摇头,“不是,姜姐姐,这次症状和天花很像,但行宫里的几位太医都看过,不是天花。” 岁兰眼底尽是害怕,连声音都带着些颤栗,“姜姐姐,这次的瘟疫和其他的都不一样,一旦染上了,就离死不远了,现在一个好的都没有。” 姜姝砚垂着眼睑,脑海里面不断思索着岁兰口中的症状,以及能一一用来对症的药材。 倏尔听到岁兰的声音中带着轻颤,又抬眸看着她,轻声安慰,“别担心,会有办法的,你也别去太医院那边了,就留在辉绣宫,这几日也别四处跑。” 那处危险,她留在那里恐怕会出什么事情。 “殿下前几日就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你,已经没有回去了。”岁兰低垂着头,脸上带着些落寞,又道。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姜姝砚都在不断的思忖着,一般只有在大灾大战之后,尸首无人处理之时,瘟疫才会横行。 可这次谋逆,有庆安帝和几个皇子亲自坐镇,战后打扫定然也是不敢轻易糊弄的。 而且此时还是深秋,并不是瘟疫的频发之时,所以不管如何,这瘟疫都来的甚是蹊跷。 待姜姝砚喝完汤药,岁兰端着空碗出去后,届时房间一片寂静。 姜姝砚倚在软榻上思忖着,倏尔想到些什么。 她放下医书,从软榻上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新的宣纸和笔,垂眸思忖半晌,一笔一字的在上面写着。 夜幕降临,寒风呼啸。 赵司衔忙完回来的时候,先是绕过屏风去找姜姝砚,没有看到人,心里蓦地一慌。 又疾步从屏风后走出来,边走边开口,然后话到了嘴边,眼角突然瞟到一抹粉色身影。 他又骤然停下脚步,急忙侧过身去一看。 姜姝砚一身粉色长衣裙,正坐在案几边的扶手矮椅上,身量修长,手握着笔正专心的写着字。 挽着一头云顶髻,露出纤长白皙的颈脖,头上流苏发簪顺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像是一只猫爪子不经意间挠在了他的心上,引起一片酥麻。 昏黄烛光映在她身上,仿佛是洒了一层薄薄光晕,温柔娴静,也照得她清艳无双。 赵司衔心中倏尔间便跳个不停,此时这副场景,太像妻子在等着她晚上归来的丈夫,夫妻间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但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没出去就好,一颗慌乱的心也跟着踏实下来。 外面这么乱,她若出去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可怎么办? 但看姜姝砚写的如此专心致志,又有些好奇,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低头张望着。 他知道姜姝砚的字写的很漂亮,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小时候练字的时候,也定然是下过苦功夫的。 然而现在通篇的簪花小楷,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赏心悦目,柔美清丽,亦如她这个人一样。 于此同时,姜姝砚笔尖下白色的宣纸投下一道阴影。 她也只是顿了一下,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停下,随后又是行云流水般的写着。 其实赵司衔刚才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但是不想搭理而已,也就没有出声。 然而赵司衔站在她身边看了片刻,眉头越看拧的越紧,好半晌才疑惑的问,声音有些俨然,“你写着这干什么?” 不像医书,更不是药方。 姜姝砚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写下最后一个字后才放下笔,将几页宣纸重新理了顺序,准备对折叠好。 她刚对折好,赵司衔连忙伸出手,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几页宣纸。 视线紧紧盯着他,怒视道:“本王告诉你,姜姝砚,本王绝不会同意你去太医院帮忙,你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面。” 太医院有这么多太医,她一个医女去了能干什么?送死吗? 姜姝砚依旧坐着,低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殿内一片寂静,静得连殿外的秋风吹动树梢的声音都能听见。 赵司衔见她不说话,又是急切又是肃然的叮嘱,“本王绝不会让你过去,你最好歇了要过去的心思,后日老老实实的跟着本王一起回金陵。” 这下换姜姝砚顿住,思量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看向赵司衔,眸色狐疑,“后日?” “是,父皇今日已经下旨了,后日一早启程回金陵,你也跟本王老老实实的回去。”赵司衔边说边蹲下,他蹲下之后视线与她齐平。 两人对上视线,借着昏黄烛火,看清彼此瞳孔中的自己。 姜姝砚盯着他,眸色微凝,半晌后,又低沉着嗓音问,“那这些染上了瘟疫的宫女太监怎么办?” 赵司衔也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声音肃然,“自然是留在这里,但凡有过接触过的,都留在这里。”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敲得姜姝砚耳边翁翁作响,只觉得浑身冰凉。 好半晌才俨然质问,“那有些没有染上的,不就是将他们留在这里等死吗?那是人命……” 第92章 不准去太医院,也不准留下来 赵司衔抬手抓住她的肩膀,神色凝重,“就因为是这样,所以才更要如此。” 他顿了一下,又语重心长道:“姝姝,这瘟疫来势汹汹,不能让其传染到金陵去,否则那才是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一边是上千人的性命,另一边是千千万万的性命,孰轻孰重,其实并不需要多想。 因此,姜姝砚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而是带着无力与疲惫闭上了眼。 赵司衔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又道:“父皇留了御医在这里,他们会全力救治的,药材也不会少的,等瘟疫消失,也就能还能让他们回宫的,你放心吧!” 他话音落下,姜姝砚睁开眼,眸中带着些无可奈何,轻笑了笑,御医自然要全力救治,毕竟也是关系到自己的命。 过了片刻,姜姝砚张开手问赵司衔要她刚才抄写的东西,“把我写的定西给我吧!” 赵司衔微愣,拧眉询问,“这些东西你写来干什么?本王说了,不会让你过去的。” 姜姝砚垂着眼睑思忖了一瞬,随后才轻声开口,“这是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写的手札,他以前经历过好几次瘟疫……我不能过去,你帮我把它们交给几个太医吧,兴许用得着。” “既然是你父亲写的,那自然是没有交给旁人的道理,而且太医院的太医心高气傲,不一定会要。”赵司衔手指摩挲着宣纸表面,郑重其事。 语毕,稍顿一下,“本王帮你收着,回到金陵之后,再还给你。” 姜姝砚垂着头,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的眼睑里面,闪过眸色凝了凝。 两人用了晚膳之后,赵司衔帮着她换了伤药,简单洗漱之后,回到床上躺着。 她侧躺着面朝里面墙壁,赵司衔胸膛贴近她的后背,只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声音低沉嘶哑,“睡吧……” 并不是他提不起那心思,而是自上次那晚之后,姜姝砚便没怎么跟他说过话,看向他时神色冰冷。 虽然也和以前一样坐在软榻上看着医书,但这次明显是不一样的,能感觉到姜姝砚对他是冷冰冰的。 虽然以往也是如此,但这次却更加明显,明显着连敷衍都不愿。 不与他说一句话,与她说话时,他也都得不到回应,像是房间里面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赵司衔无疑是生气的,但却一直忍着,不发作出来。 再加上上次她风寒才刚好,不宜在过度放纵。 姜姝砚侧躺着,却一直没有睡意,她整个心一直七上八下,心里面控制不住的担心。 担心砚思,担心顾南枝,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后日是否能平安出去? 可他们没有自己的消息,会不会以为自己要留在太医院里,届时弄巧成拙? 姜姝砚思索着能够出去的办法,她可以不去太医院,但是她想见一见砚思,确认一下她的安危…… 一晚上,她想了各种方法,来回想着那些办法的可行性,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她睡着之后,赵司衔才又才慢慢睁开眼,又将姜姝砚抱得更贴近一些。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醒的时候,赵司衔已经起身了,他刚穿好衣服从屏风外面走进来。 一身藏青色锦袍,穿在他身上更显挺拔俊美,气势不凡。 赵司衔走上前坐在床榻边,“本王先去见一见父皇,你先用早膳,不用等本王。” 说完,又满眼不舍的从床榻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姜姝砚起床洗漱好,用过早膳之后,坐在前殿内喝着茶。 正想着如何开口出去,岁兰便先一步走进殿内,说辉绣宫外有个宫女求见。 宫女? 姜姝砚端着茶杯的指尖顿了顿,心尖跟着一颤,顿时整个胸腔都跟着跳动起来。 此时能在这个时候前来找她的,也就只有她了…… “带她来见我。”姜姝砚故作镇定道。 然而她话音刚落,云菲也跟着从外面进来,站在殿中央行礼,“姑娘,行宫此时并不安全,还是小心为上,等属下先禀告殿下之后……” 姜姝砚眉头微蹙,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站起身就开始往外走,语气跟着强硬,边走边道:“我认识她,她也不会害我,我自己去见她,不让她进来,这样可以吧!” 云菲神色甚是为难,连忙拱手跪在地上,“姑娘,不可。” “赵司衔那儿我去说,他不会为难你的。”姜姝砚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殿中央,居高临下看着云菲。 待她说完之后,殿内一时无人开口说话,云菲犹豫半晌,才垂首应下,随后起身出了殿门。 姜姝砚回到矮椅上坐着,又让岁兰去休息。 此时整个前厅只有姜姝砚一人,她坐在矮椅之上,眼睫低垂着,幽幽烛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忽暗忽明。 砚思进来的时候,脸上也捂住药物浸染后的方巾,走近时,姜姝砚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药味。 姜姝砚又让云菲退下,云菲未动,犹豫了片刻,又才转身出了殿内。 届时砚思扯下脸上的方巾,露出那种容颜姝色的脸。 尚未等姜姝砚说话,便直截了当的说,“明日你跟着璟王回金陵,不准去太医院,也不准留下来。” 说完,许是发觉自己这话语气太多重,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柔和了许多,“我也会跟着良妃娘娘回去的,你也别担心。” 姜姝砚站起身走到她身前,拉起她的手朝着矮椅处走,“先喝点茶水,吃点东西,慢慢说。” 然而砚思顿住脚尖,抬起另一只手抚开姜姝砚的手,面无表情,“不用,我跟你也没那么熟。” “灵灵……”姜姝砚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轻声唤她,唇瓣微颤。 砚思眉头紧蹙,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冷漠,“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稍顿片刻,又接着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你总觉得我是,但其实我真的不是,我跟你从来都形同陌路,这次来找你,也是因为受人所托……” 第93章 她出事了…… “谁?”姜姝砚站立在原处看着她询问,掩了眼底的光泽。 砚思站得笔直,又收回视线,脸上神色淡然,“顾南枝,顾大人。” 姜姝砚眸中闪过一丝狐疑,随后眼波一转,心中存疑的地方消失。 顾南枝在大理寺当值,想来查砚思的身份,也自然容易,若真是这样,顾南枝也定然是安全了。 但是心底的疑惑刚被解开,砚思便率先开口,“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顾大人还在等着我的消息。” 语毕,不等姜姝砚回话,转身朝着殿门口走去。 倏地走了两步,倏尔又顿住脚步,没有转过头看她,就这么面朝殿门,语气肃然,“如果你这次敢留下来,我以后就都不理你了。” 姜姝砚微怔,眼底的狐疑顿时消散,眼底浮现些盈盈笑意,看着她郑重其事,“不会留下,我会离开的。” 许是得到了她这个回答,砚思又继续抬脚走向门口,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开。 姜姝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指尖抚上胸口的位置,眼底瞬间浮起一-层水雾,带着些喜极而泣的欢愉。 见门口的的云菲大步走进来,忙转身坐回到矮椅上,低垂着眼睫,掩住眸底神色,垂着眼睑喝茶。 云菲急匆匆的进来,抱拳行礼请示,“姑娘……” “无事,去休息吧!”姜姝砚轻抿了一口茶水,轻声开口。 她盯着姜姝砚的脸色,看了两眼,察觉到她眼底的不寻常,犹豫半晌后,没有多问,退出了殿内。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姜姝砚自砚思走后,起身绕过屏风,回到里面,倚在软榻上,就一直坐在软榻上看着医书。 云菲和岁兰每次进来送东西时,她都是倚在软榻上,看着医书,神色淡然,仿佛之前那些皆是错觉。 赵司衔掐着中午用膳的时间踏进殿内,绕过屏风上前走到姜姝砚身边,坐在她身侧的软榻上。 眸中神色意有所指的看着她,一动不动,似是有话要说,但却一直没有开口。 姜姝砚被看得发毛,眉头也跟着,但是她撑得住气。 赵司衔看了她半晌后,率先开口,意有所指的问,“听说,今日有个宫女来找你,谁是啊?” “上次我在路上救了一个姑娘,这次专门来谢我的而已。”姜姝砚放下手中的书,声音清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一些。 “就说了这些?没有其他的了?”赵司衔眼眸微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嗯,就这些。”姜姝砚声音笃定,轻点点头。 赵司衔轻笑一声,眼底神色微凝,“在这个时候,来谢你?胆子真大。” “我也有些纳闷呢!。”姜姝砚垂下眼睫,也跟着附和他那话。 她说完,赵司衔也只看着她,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并未再多问。 随后站起身,朝着姜姝砚伸手,作势要拉她起来,“先用午膳吧!” 姜姝砚此时坐在软榻边,已经穿好了鞋,看着眼前赵司衔的手掌,伸出一只手移开他的手。 随后站起身,轻声开口,并不领情,“我自己可以……” 说完,转身朝着屏风外走去。 赵司衔看着她的背影,眼眸微眯着,眸色危险而又寒凉。 殿内气氛有些凝重,用膳期间,基本都是赵司衔开口询问,姜姝砚一句一句的回着。 用完午膳之后,气氛虽然还是古怪,但较之前的相比已经好了很多。 姜姝砚没有理会他,继续回到屏风里面,倚在软榻上面看着医书。 屏风外面赵司衔将云菲和岁兰叫进来,让她们帮姜姝砚收拾东西,明日一早离开。 两人应下,转身在屋子里面忙活。 随后赵司衔又将云菲叫出道殿外,又接着招来云深,声音低沉吩咐,“今日来的那宫女,可知是那个宫的?” 两人面面相视一眼,沉默了下来,随后抱拳请罪,“属下失职,请殿下恕罪。” 赵司衔眸色一片冷漠,又接着道:“今日来找她的那人是谁?给本王查清楚,本王还要知道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云深拱手应下,神情肃然,“是,殿下。” 随后,他视线又看向云菲,低声询问,“今日他们说了什么,可有听到?” “属下听到一些,但是姑娘好像有意压低声音,听得也并不是很全面。” 云菲轻声开口,将今日下午所听到的缓缓道来。 然而赵司衔越听,眉头越蹙的厉害,因为从这些话里面,没有哪一个字是和道谢有关的…… 但晚上的时候,赵司衔却一个字都未提,早早的抱着姜姝砚上床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不久,赵司衔又叫醒姜姝砚。 让岁兰给她换上一件男装,学着在猎场的时候,抹黄粉,束裹胸,不一会儿,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生,出现在众人面前。 岁兰也打扮成一小厮模样,两人被云深引着在辉绣宫外上了一辆精巧的马车,云菲和云菲两人坐在马车前方,架着马车。 马车一路沿途沿着宫道朝着行宫入口的方向驶去,沿途隔着帷幔都能听到沿途听见好些宫女的哭喊和求救。 姜姝砚坐在马车内,那些声音此起彼伏的传进耳畔,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缓缓闭上了眼,藏住了眼里无可奈何与悲痛。 云深驾着马车出了宫门,停在距离行宫两里左右的地方,道路两边等着好些朝中大臣子女的马车。 相对于来的来时的活跃与轻松,此时更像是一把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落下来。 前方停着御驾的马车,还有些后妃的马车还没从行宫里面出来。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前方御驾已经启程,紧接着便后妃的的马车。 若要等她的马车可以行驶,需等后妃的离开之后,这些辆马车才能行驶,才不算是坏了规矩。 她耳边一片嘈杂,隔壁马车的正小声说着话,声音不大,但是她正好能听见。 她内心亦是一片沉重,嗓子里面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道细小的,“你知道吗?昨夜良妃娘娘宫里,有个宫女染上了。” “什么?”另一个姑娘一惊,“那良妃娘娘不是出不了行宫?” 那个姑娘嗔怪,“那是宫里的娘娘,怎么可能呢!我听说只带着一个贴身宫女出来,是她带进宫的那个。” “轰”一声,姜姝砚猛地睁大了眼,全身上下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凉水,只感觉浑身冰冷,连手脚都手脚颤抖着。 倏尔想起些什么,她手脚并用的从坐榻上站起来,抓住车门要走出马车,唇瓣颤抖,心里也只有一个结论。 砚思,她出事了…… 第94章 此生不复相见 岁兰被吓了一跳,忙要伸手去扶她,“姜姐姐,你怎么了?” 姜姝砚眼底带着些红,身体一片寒凉,指尖颤抖着,推开岁兰的手就要下马车,“别……别管我……” 云菲此时候在马车外面,张望着行宫的方向。 忽而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身一看,她忙走上前,张开双手抓住姜姝砚的手臂,“姑娘,你怎么了?” 姜姝砚脸色苍白,唇瓣轻颤着,看见只此时云菲在时,稳了稳一下情绪。 但她此时内心着急切的很,迫切的想要确认,无法掩盖她胸腔的急促呼吸,喘息着说道:“我想喝水,帮我拿点水过来。” 云菲看了一眼候在姜姝砚身侧是岁兰,眸色凝重了片刻,“姑娘,你站着别动,属下去取水过来。” 姜姝砚目光落在云菲转身的背影上,待她走了几步,连忙推开岁兰的手,大步朝着一片空地上正吃着草的马匹跑去。 她一跑,岁兰和云菲也连忙反应过来,脸上神色也是一惊,也跟着姜姝砚的方向跑来。 “姑娘,停下……”云菲跟在她身后,急促的喊着。 姜姝砚疾跑在马匹身前,不予理会身后的呼喊,双手抓住马鞍,脚踏上脚蹬脚上用力,轻松上马。 她上了马,手抓住缰绳,急忙朝着调转方向,朝着行宫的方向奔驰奔去,“驾……” 官道上偶尔还有从行宫行驶出来的马车,姜姝砚一路架着马狂奔而去,甚至都来不及看清马车上的人影,便一闪而过。 凌厉的秋风迎面而来,铺天盖地的砸在脸上、脖子上,如同刀子一样刮在外面的皮肤上,又冷又疼。 姜姝砚心中急切,也全然顾不上这些,紧咬着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进去行宫,找到她,不管将来遇到什么都一起面对。 她一颗心被紧紧的攥着,高高提起,身下马速飞快,两边树林忽闪而过,城门口也即在眼前。 倏尔,身后也传来阵阵马蹄声与一声声清脆的呼唤,“姑娘,停下……” 姜姝砚听见声音,即没有回头看,也没有停下,反而双腿加紧马腹,勒紧缰绳,眉宇间更显急切,“驾……” 于此同时,与姜姝砚相反的方向,赵司衔和墨楚骑着马迎面赶来,他们此时在行宫内办完事,刚从宫门口出来。 墨楚看见前方马匹上的人影,脸色一惊,忙勒紧缰绳看向赵司衔,“殿下……” 赵司衔也一早就看见了马上的姜姝砚,以为是前来接他的,连忙勒停马匹。 与此同时心跳不由得加快,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带着些得意的笑,“看见了……” 正准备打马上前迎接她,就看见姜姝砚的视线并未看他,而是落在他身后的方向。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也并未有停下的打算,赵司衔动了动唇角,正准备唤她的名字,然后口中的话还未叫出口。 就看见姜姝砚骑着马从他眼前飞奔而过。从始至终都未曾看她一眼。 赵司衔唇角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眸色阴寒的可怕。 不远处,云菲也骑着马迎面赶来,远远的呼唤着:“殿下,姑娘,姑娘她……” 一瞬间,赵司衔回过神来,脸色阴沉着调转马匹,挥动马鞭朝着姜姝砚追去,“驾……” 墨楚云菲相视一眼,紧跟其后。 姜姝砚骑的再快,也自然快不过赵司衔,不过片刻功夫,赵司衔的马匹已经离姜姝砚的已经不足一丈的距离。 “姜姝砚,你给本王停下……”赵司衔怒吼。 眼看宫门已经近在眼前,姜姝砚心里慌的不行,手心一片细汗,也自然不会理睬赵司衔。 离宫门还有两三丈的距离,勒紧缰绳,翻身下马,脚尖一落地,双脚酸疼的厉害,两只脚发软跌跪在地上。 姜姝砚贝齿紧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神情慌张的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的朝着宫门口的跑去。 然而跑了不过几步的距离,赵司衔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腕,一手揽着她的腰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恐慌急切,“姜姝砚,你去哪里?本王在这。” “赵司衔,你放开我,放开……”姜姝砚背脊贴在赵司衔胸膛之上,不停的挣扎着。 “跟本王回去,回去再找跟你算账……”赵司衔紧紧抱着她,眉头紧蹙。 姜姝砚心里压抑的情绪一下子便控制不住,红着眼眶一边摇头一边挣扎,“不,我不回去,我要进去,赵司衔,你放我进去……” 赵司衔顿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那当头一棒敲着他有片刻恍惚。 顾南枝…… 顾南枝被他算计留在这里了…… 她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了顾南枝留在了这里,所以才不顾自己性命也要选择留在这里? 顷刻间,一股怒气从心里漫延开,带着不甘与酸涩。 那种感觉像是被人用一把刀子捅破心脏,疼得四肢痉挛,呼吸困难。 而胸腔里面更是包着一团火,那火仿佛从心里一直漫延到头顶,让他忍不住想要发泄,想要质问。 眸光凌厉的看行宫门口的守卫,厉声怒吼,“愣着干什么,给本王关门。” 姜姝砚眼眶红得更为彻底,一滴泪从眼角落下,声音颤抖,“赵司衔,我求你放我进去,我是去找人……” 赵司衔已经抱着姜姝砚走到马边,急促的呼吸着,“别做梦了,本王不可能放你进去的,老老实实的跟着本王回去。” 倏地,姜姝砚看见马鞍边悬挂的长剑,猛然伸出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拔出长剑。 她双手握着长剑朝后一挥,赵司衔猛睁大双眼,侧身闪躲之时,手臂也只有顺势从她的腰身上松开。 刹那间,两人分开几步距离,墨楚和云菲皆是上前一步,眸色落在两人身上,有片刻的慌乱。 赵司衔死死地盯着姜姝砚,伸出一只手,嗓音冰冷且肃然,“姝姝,把剑给本王。” 姜姝砚眼眶一片红,神色悲恸着摇头,抬起长剑架在自己的颈间,“让我走,否则今日我就死在这里。” “姜姝砚,本王再说一次,把剑放下,过来。”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视线变得尖锐刺骨,语气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商榷。 “别过来,赵司衔。”姜姝砚举着长剑,盯着他高声道。 姜姝砚脚步一步一步的后退,退到正在合拢宫门边,嗓音决绝,“赵司衔,我们今日便断绝关系吧!我答应了蓉贵妃,我和你断绝关系,她放我远走高飞,从今往后,我与你此生不复相见……” 第95章 你会死的,知不知道…… 话音落下,姜姝砚放下脖子上的长剑,朝着赵司衔的方向扔去。 长剑在空中划破一个弧度,带着盈盈寒光,“铮”一声,插在赵司衔脚尖前的那块空地。 姜姝砚扔出长剑之时,转身在宫门合拢的前一瞬侧着身子进去。 赵司衔睁大眼睛,仿佛当姜姝砚那话不存在,也要不管不顾的上前去抓姜姝砚,墨楚和云菲连忙上前拉住他。 “殿下,不可以,您不可以进去。”墨楚急忙抱住赵司衔的腰身,拖住赵司衔的身体。 云菲也连忙拱手道:“殿下,不可……” 赵司衔看着宫门缓缓合上,姜姝砚的背影在他眼前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他站在原处,眼眶通红一片,扯了脸上的方巾,急促的喘息着,连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颤抖。 可视线视线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宫门,姜姝砚消失的地方,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幽深寒凉…… 片刻后,赵司衔拂开墨楚的手臂,一步一步的朝着长剑的位置走去,步履沉重。 赵司衔拔出长剑,指尖紧握着箭柄,目光又一点点从宫门口移到剑身上,眼中带着嗜血的气息,低低地笑了笑,笑得疯魔而又癫狂。 一边笑一边喃喃自语,“姝姝,还想着走,那就别怪本王了……” 说完,他敛了唇边的笑意,脸色神色阴沉可怖,拔起地上的长剑,一语不发的走到马边,长剑入鞘,翻身上马,带着墨楚和云菲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姜姝砚进入了行宫,从袖中拿出一块方巾紧紧地捂住口鼻,在脑后又打了个结。 她对行宫的路并不熟悉,宫道内的宫女太监都大包小包的收拾着东西,朝着西边的方向跑。 姜姝砚不明所以,拦着一个宫女询问了原因。 那宫女连忙道:“钦差大人让没有染上瘟疫的去西边,让太医每日给我们熬药预防,染上瘟疫的都去东边的太医院那边治疗。” “钦差大人?”姜姝砚狐疑,然而并未细想,又接着询问,“你可知良妃娘娘之前的住处在什么地方?” 许是因为良妃宫里也被查出来了有染病之人,那宫女脸上染过一丝害怕,眸色有些警惕的看着她,随后给她指了个方向。 姜姝砚笑着道谢,转身就顺着宫道疾步离开。 有了那宫女指的大致方向,姜姝砚还真的就找到了,她进去找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但是里面杂乱无章。 显然也是良妃走的匆忙,她走之后,里面的宫女太监也都受了惊吓,没了干活的心思,也就任由其乱着。 姜姝砚站在院内抿唇思忖了一瞬,准备去那宫女所说的西边住所去找。 若是没有找到,就去太医院那边去找,总能找到。 但是不得不说,那钦差大人用的办法确实是可行的,将传染了的和未传染了的隔开,这样确实有效,而且也可以减少恐慌。 因为有时候未知的比已知的更让人觉得恐慌和害怕。 然而她一转身,就看见殿门口竟然站了个纤细高挑的身影,穿着一身粉色宫裙。 褐色方巾捂着大半张脸,露出精致的眉宇与灵动的双眼。 姜姝砚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整个心慌的更为厉害,眼眶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影影绰绰。 她轻声开口,“灵灵……” 砚思看向她时也先是一愣,下一瞬也跟着红了眼眶,听见那声低唤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疾步上前。 她冲到姜姝砚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激昂,“你回来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回来?你知不知道……” 口中的话未说完,便立马迫切的拉着姜姝砚的手腕往外走,动作急促,边走边快速道:“你现在出去,跟着璟王出去,不要留下来……” 姜姝砚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拉住她顿下脚步,摇头,看着她一字一顿,“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宫门已经关了,我已经跟他说清楚,断绝关系了。” 稍顿一下,深吸一口气,嗓音嘶哑,“姜浣灵,你觉得我会把你丢下?还是说你觉得我会不管你?” 砚思僵住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她。 她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也像是压抑到崩溃,眼泪绷不住的溢出眼眶。 手指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唇瓣颤抖,声音一抽一抽的哽咽,“不要,不要留下来,会死……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可能……” 姜姝砚也抬眸看着她,抽出指尖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中禽着盈盈泪光又带着温和笑意,开口时声音嘶哑,“那又怎么样呢!找到你,带你回家,这不只是爹娘的遗愿,也是我的毕生所愿。” 语毕,稍顿一下,又紧握着砚思的双手安抚她,“不会,不会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砚思泪眼婆娑,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双眼通红,只是紧盯着她,并不说话。 姜姝砚心疼的厉害,但是看着她哭得这副模样,又有些无奈,抬起双手捧起她的脸,大拇指擦干她脸上的眼泪,“别哭了,我们先去西边找住的地方。” 说完,拉着砚思的手,朝着行宫西边的方向走去,那处是之前就是宫女太监的住所,现在临时用来安顿他们,也再合适不过。 只是她们到达入口的时候,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个令姜姝砚意想不到的人……顾南枝。 顾南枝看到她们时也很意外,但是他手头上事情繁多,根本就走不开,便派了一个小太监引着他们去了一间院子,说等会儿再来看他们。 姜姝砚轻点头应下,她刚好也有事情要问顾南枝。 两人去到院子后,院内有四间屋子,还算整洁,但许久不住人了,还是要清扫打理一下。 砚思红着眼眶坐在扶手矮椅上,模样看着可怜兮兮的。 姜姝砚从外面打了水拿了帕子进来擦完屋子,上前蹲到砚思面前,将她拉进怀里,嗓音哽咽,“怎么?现在还不愿认我吗?” 第96章 我求你,放过我吧…… 这次砚思并未像之前那样的否认,也并未像之前那样推开她,反而倚在姜姝砚怀里,抬起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腰身。 她的脸颊也顺势埋在姜姝砚肩上,带着哭腔质问,“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刹那间,姜姝砚便感觉到自己肩膀之上的一阵湿润,而怀中砚思的肩膀不停抖动,发出阵阵抽泣之声。 姜姝砚鼻尖酸涩,眼眶一片通红,眼泪在眼眶里越积越多,模糊了眼前的一片视线。 她紧抿着唇,不让自己的呜咽之声发出来,但唇瓣却是不停的颤抖着。 好半晌,姜姝砚才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泪意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不好……” 此时房间内一片寂静,房间内也并未点灯,房门开着,光线从房门口照进去,将室内照得一片暗一片明,两人的身影映在黑里,一片晦暗朦胧。 过了好半晌,砚思依旧趴在姜姝砚的肩膀之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然而姜姝砚蹲得双脚发麻也依旧没有打断她,反而是抬起手掌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抚。 又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发现怀里的砚思依旧没了动静,推开她的肩膀之后,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姜姝砚看着,眉眼弯弯的轻轻笑了笑,将她的身体扶正,让她垫着自己的双手趴在桌子上睡着。 幸好之前顾南枝送她们前来的时候,也给送来了干净的衣服和被褥之类的东西,姜姝砚拿过一件一件衣服披在砚思身上。 转身进去铺了床榻,又扶着砚思到床榻上去躺着,给她盖好被子。 既然两人后面要在这里生活,就少不了吃住,又打了水回来,在隔壁房间的小厨房烧了茶水。 等做完这些,外面的院门被敲响了,是顾南枝派了个护卫过来给她们送了午饭,姜姝砚接过道了谢。 那护卫也给她带来了顾南枝的话,说他今日可能忙不过来了,有太多东西要处理,等他明后日忙过了之后再来找她。 姜姝砚点头,也让那护卫给顾南枝带话回来,说不急,等他忙完之后再来一样的。 等她提着食盒进到屋里面的时候,砚思已旧醒了,两人缄默无声的用了午饭。 用完饭之后,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姜姝砚给砚思的杯中倒了茶水,看着她时眉目温和,声音轻柔,“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她估计这几日都未曾睡好,眼底一片乌青。 砚思放下茶杯,点点头,但却坐着未动,看着姜姝砚道:“你陪我一起。” 于是两人躺在床上,砚思的脑袋枕在姜姝砚的手臂之上,姜姝砚两只手臂轻环着她的后背,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 室内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彼此的呼吸声,突然,砚思轻声开口,“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有多久,我每天都在等……” 姜姝砚微怔,眼里又浮现起些水雾,轻声开口,“我知道,五年……” 她进宫五年了。 砚思摇头,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不,六年,我们分开六年了……” 姜姝砚勾唇笑了笑,泪眼婆娑,轻点了点头。 这六年的时间里,她长高了,也漂亮了,不是以前那个跟在她身后,需要她庇护的妹妹了,她都……已经认不出了。 稍顿一下,砚思又接着道:“我每天都在等着你能找到我,带我回家,可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时,却不认得我,我很难过,也很伤心,却只能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被子里面哭……” 姜姝砚闭眼,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对不起,是姐姐不好……” “所以我就发誓再也不理你了,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砚思又道,声音依旧沉闷。 然而没有等姜姝砚说话,砚思又哽咽的开口,“但是我做不到,我在无意间得知慕王和齐王都在找你麻烦,甚至在查你的身份之时,我就更不敢与你相认,因为我怕,我怕我会成为你的软肋……” 姜姝砚愣住,她想过很多原因,却一直没有想过这个原因,将砚思一把抱进怀里,鼻尖又开始酸涩,“后面就不会了,我们能出宫了,我们能回陇西……” 砚思也跟着点头,的嗓音带着些哽咽,“我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出事;哪怕你不认得我,可只要我认得出你,能保护你,那就够了……” …… 两人说了很多,说起以前的经历,那一下午的时间是自然不够的…… 晚上用完晚膳,两人洗漱之后,两人躺在床上,又说了许多,直至快三更天的时候,砚思才闭上眼睛睡过去。 姜姝砚睡眼惺忪,房间里灯火未熄,她放轻手脚起身熄灯之时。 忽而,从院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然而转瞬即逝,便又已经消失。 姜姝砚心里猛然一惊,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一股狐疑,难道是顾南枝? 她上前走到门边,推开房门一看,脑海里“轰”的一声巨响,只觉得浑身冰凉,心里防线尽数崩塌。 赵司衔一身蜀绣窄袖黑衣站在里在院中,脸上的方巾被他扯下,房门两侧尽是一排排黑衣手持长剑的护卫。 他一动不动看着姜姝砚,伸出手掌朝着她招手,声音嗜血寒凉,“过来……” 姜姝砚站在门框里面未动,像是被什么定住一般,全身血液倒流,浑身一片冰凉,连指尖都开始颤抖。 “本王数到三,你还不过来,本王今晚就杀了屋里那人。” “一……” “二……” 姜姝砚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出房门,出了房门之后,还关上了房门,一步一步走到赵司衔面前。 她脸色苍白的提起裙摆,双膝弯曲,朝着赵司衔跪下,“殿下,我求你,放过我吧!” 赵司衔满脸嗜血,眸中阴鸷的可怕,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咬牙切齿的吩咐两边暗卫,“来人,把里面的人给本王抓出来,本王今日当着你的面剥了他的皮……” “不要,若要杀她,就先杀我……”姜姝砚猛然瞳孔放大,连忙起身要朝着屋内跑去,神色紧张恐慌。 电光火石之间,赵司衔伸手一把用力抓住姜姝砚的脖子,将她抓回到自己身边。 而屋内的砚思也被两个护卫反剪着双手被人从房间压着出来,两人将她按在地上跪着,不等赵司衔吩咐,其中一个护卫已经拿着剑抵在了砚思的头顶。 砚思跪在地上,紧抿着唇,红着眼眶看她,眼里满是恐惧和害怕。 “动手。”赵司衔冷着声音下令。 千钧一发之际,姜姝砚抓住赵司衔的手臂,崩溃的大声哭喊,“赵司衔,她是我妹妹……” 第97章 要她沦为军妓…… 赵司衔看见屋里面抓出来个姑娘,也有一时间的愣住,但架不住心里戾气横生,顿时怒不可揭的怒吼,“你全家都死绝了,你哪里来的妹妹……” 这话像是没有经过思量似的,从口中吼出来的无心之言。 那边的手中持剑的护卫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过来看向赵司衔,有些举棋不定。 待赵司衔吼完之后,倏地又像是想起什么,眼波流转,猛一下抬起手,示意那边的护卫停下动作。 他眸中带着些狐疑,眉宇微蹙,俨然威仪,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身上。 而姜姝砚看向被摁在地上跪着姜浣灵,泪光闪烁,眼眸一片绝望与悲凉,声音颤抖,“她是我妹妹,我找了五年的妹妹……” 片刻之后,赵司衔顿住,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指尖缓缓松开了姜姝砚的脖子,又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拽着她的跌跌撞撞的走进屋内。 走进屋内的一瞬间,房门被人从外面合上,房间内气氛顿时一片凝重。 赵司衔松开她的手腕,疾步上前走到矮椅处坐下,凌厉的质也问,“说,将你的事情一五一十都的告诉本王,胆敢有一句隐瞒,本王立马凌迟了她。” 姜姝砚站在房间内,背脊纤细,站得笔直,声音颤抖,“我入宫,我委屈求全,都是为了她。” 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五年前进宫,是为了找她,那一年,陇西洪灾的时候她走丢了,那时候她才九岁,房子也被冲垮了,后来瘟疫,爹娘也去世了……” 她说的很简单,短短几句话,仿佛就道尽了这些年她吃过的所有苦。 “你是怎么入宫的……”赵司衔端坐在上方,凝视着她又问。 “瘟疫持续了大半年,死了很多人,我爹娘在陇西还有些名声,便托当地官员寻找,后来多方打听之后,猜测她已经进了宫;于是安葬了双亲之后,便让由当地知府举荐,才进宫入了太医院。” 姜姝砚站在房间中央,神色淡淡的说着,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像是诉说着一件平常之事。 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又神色凌厉的询问,“上次在猎场,那天晚上为什么要逃?” “我上次离开,也是因为回去找她,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有人要绑我……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姜姝砚平静的道。 她说完,房间里面又是一片死寂,静得连呼吸都听得见。 赵司衔冷着声音问,“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本王实话?而现在为何又愿意告诉本王?” 姜姝砚闭口不答,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赵司衔帮忙找,原因无他,因为不想与她扯上什么关系。 其次是,因为她从未想过要留在金陵,只想着找到她妹妹后,带着她妹妹独善其身的离开。 她不说话,赵司衔哪还有不明白的,不想欠他,不想与他扯上关系,与他有关联的,她怕是都不想与他沾边,也害怕被他威胁…… 现在说,是因为要救姜浣灵,为了救她性命不得不说…… 赵司衔心里心里又气又疼,那种不甘和那种疼,硬生生在他心中催化,将他逼得险些失控,只想不管不顾的,不计后果的随心所欲的去做。 他手指指尖紧握成拳,极力在忍耐着心里的怒火,一双眼眸也依旧死死地盯着她,“你今日上午在行宫门口说的是什么意思?” 姜姝砚垂眸,好半晌有气无力的开口,“贵妃娘娘说,只要我与你断绝关系,她便放我出宫。” “你答应了?”赵司衔厉声质问,满眼血腥的盯着她,眸中尽是狠戾。 他问完,姜姝砚又是沉默,寂静无声,房间内也是一片沉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好半晌,姜姝砚闭上眼睛,轻声呢喃,“她是贵妃娘娘,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赵司衔盯着她笑了,笑得疯魔而又癫狂,“呵呵……好好好……” 他接连说三个好字,可下一瞬,眼底的笑意陡然消失,又变得疯魔嗜血。 猛然起身,一脚踩在案几上,像是猛兽一般朝着姜姝砚扑来。 姜姝砚根本来不及跑,就被赵司衔钳住了手腕,一个弯腰将她抗在肩上,就朝着里面床榻处走去。 被扛在肩上的姜姝砚不停的挣扎着,双手不断的捶打着他的后背。 只是这点力气对赵司衔没造成一点威胁,把姜姝砚扔在床榻之上,便将她死死地压在身下。 一手将她的双手交叉按过头顶,一把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赵司衔眸中泛着嗜血的光,又疯又冷,“姜姝砚,本王上次给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本王说你敢给本王下毒,本王就找到你妹妹,要让她成为军妓。” 停顿片刻,又接着一字一顿道:“现在,你今日若没有跟着本王回去,本王现在就将她赏给外面的那群暗卫。” 姜姝砚身体彻底僵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里迅速的染上一层水雾,眼睛未眨,泪水便已夺眶而出,在橙黄烛光下闪耀着熠熠光泽。 好一会儿,她颤抖着嗓音,“她是我妹妹……” 赵司衔冷笑,眼中狠戾决绝,“幸好她是你妹妹,本王才留着她的性命,若她不是你妹妹,本王在见到她时,便叫人剥了她的皮。” 话音落下,他松开她的手,从她身上起来,坐到床边,“只要本王想,那连你双亲的坟都可以挖,更何况你的妹妹,本王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考虑,看你怎么选。” 他起身走向外面,从外面倒了一杯茶端进来,坐在床榻边的圆凳上面,动作悠闲随意的抿着茶水。 姜姝砚将自己蜷缩住,双肩一耸一耸的,压低声音压抑的哭着。 办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赵司衔回去放下茶杯,又坐回床榻边,手指轻佻的抚在姜姝砚的脸上,“时间到了,想好了吗?本王的耐心有限。” 好一会儿,考姜姝砚麻木的闭了眼,“跟你回去。” “真乖……”赵司衔笑了,笑意疯狂。 他站起身,拉着姜姝砚起身,让她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王给你们姐妹一盏茶的时间收拾东西,本王在外面等你们。” 赵司衔说完,不等姜姝砚开口说话,便大步走向屋外。 他出去片刻,姜浣灵也跟着疾步跑进来,站在门口便,便僵在那处不过来。 姜姝砚忍住鼻尖的酸涩,笑着看她,边走边道:“灵灵,我们要离开此处了。” 然而姜浣灵眼眶一下子就流下来,脚尖一步一步后退,不让姜姝砚靠近,声音尖锐起来,“别过来。” 随后她嗓音带着哭腔,边摇头边后退,“我不能跟你走了……” 第98章 本王府上还缺一名侍妾 此时姜浣灵脸色惨白异常,姜姝砚并未多想,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连忙出声安慰,“灵灵,别怕,姐姐在这儿呢!他不敢动你的。” 姜姝砚越往前,姜浣灵就越往后退,几步下来姜姝砚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神色疑惑的询问,“灵灵,你怎么了?” 姜浣灵一语不发,一边哭一边落泪,她将双手背到身后,不让姜姝砚触碰到自己。 她越是这样,姜姝砚心里也就越慌乱,像是在深海里,一下子无法触及到边的那种慌乱。 “好好好,我不过来了,我就站在这里。”姜姝砚连忙伸出手示意她停下,边说话也便边停下脚步。 她停下脚步,姜浣灵也跟着停下脚步,她身上穿着一身粉色衣裙,因为深秋天冷,只脱了外衣,她刚才又被推又被押的,中衣和里衣都稍显凌乱。 两只眼睛也哭得又红又肿,梨花带雨,看着好不可怜。 姜姝砚转身回去从床榻边的架子上取了加棉的外衣过来,伸手递给她,“灵灵,天冷,把衣服穿上。” 姜浣灵犹豫半晌,或许天气确实是冷,她打算伸出手接那件中衣。 然而就在她伸手瞬间,姜姝砚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紧紧地攥住。 随后两只手擒住她的手腕,掀开她手腕上的衣物,露出一小截手腕在外面。 姜姝砚瞬间睁大了眼,瞳孔内的震惊之色也瞬间跟着放大。 姜浣灵手腕上雪白的皮肤上面,就手腕那一处皮肤,就长了好几个红色的疹子,饱满圆润,看着尤为的刺眼。 仅一眼,姜浣灵急急忙忙的抽出手腕,看着姜姝砚哭得泣不成声,甚至都不敢过来触碰姜姝砚,在原地直跺脚,“快走,你快走啊!跟着他走啊!” 姜姝砚呆愣愣的看着她,身形僵在原处,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眸中泪水在眼眶中汇集,跳跃的烛火映在姜姝砚饱含泪珠的瞳孔里,熠熠生辉。 但是姜姝砚动也未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像是不知所措,也像是没有缓过神来。 姜浣灵抬手胡乱擦了脸上的泪水,歇斯底里,“我染上瘟疫了,你知不知道?那是瘟疫,会死的,你快走,快走啊!帮我给爹娘带句话,就说女儿不孝……” 姜姝砚死死地盯着她,泪水迷糊了视线,甚至来不及擦拭,便不管不顾的疾步上前,一把抱住姜浣灵。 她仿佛是用尽全力,抱得死死地,不容她挣扎,也不容她拒绝,想也未想大声道:“姜浣灵,你给我闭嘴,我说过会带你回家的,就一定会……” 随后又松开她,抬起手指擦干她脸上的泪痕,语重心长,“姐姐可是大夫,你忘了吗?相信姐姐,你会没事的,我也会没事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说完,不等姜浣灵回话,迅速起身朝着里面床榻的方向拿了一把匕首藏在袖中,随后大步走向门口,拉开房门大步走向门外。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青色中衣,青色外袍没有穿,她走出房门转身关上了房门。 出了房门的一瞬间,她就看见赵司衔一个人站在院中间的位置,周身气质冷冽,院内的暗卫已经全部都退出院子候在了宫道外。 姜姝砚脚步沉重的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眸中带泪,声声颤抖,“赵司衔,我……” 只不过说出一个字,赵司衔眸光凌厉紧盯着她,冷哼一声,“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 他声音冷的没有没有一丝温度,姜姝砚心里害怕他直接下令,抓着他的手,双膝弯曲跪下去。 这一跪,跪掉了自己的所有自尊与骄傲,也将自己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再次抬头时,眸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双肩颤抖,声音嘶哑,“殿下,灵灵她……她染上瘟疫了,我不能……我不能丢下她……” 短短的几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赵司衔身体紧绷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动容,脸上甚至还带着盈盈怒意。 他死死地盯着她,咬牙切齿道:“那你更该跟着本王走了,此处有太医,你留在这里是想等死吗?” “可她是我妹妹,我找了五年的妹妹……”姜姝砚望着他,声音哽咽。 话音落下,姜姝砚又立马道:“我是医女,我从小跟着我爹耳濡目染学习医术,我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染上……” 她话未说完,赵司衔厉声打断她,“够了,少给本王说这些,今日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妹妹本王会派太医照料她的……” 姜姝砚依旧哭着摇头,紧紧地攥住赵司衔的手,“赵司衔,我求求你,我要留下来……” “起来,别痴心妄想了,跟本王走……”赵司衔满眼戾气的要拉她起身。 然而姜姝砚非但没有起身,而是挣开他的手腕,跪在地上从袖中拔出匕首抵在脖子处。 也学着他一字一顿道:“就算我跟你离开,若灵灵她出事了,你觉得我还活得下去吗?” 稍顿一下,又接着道:“你让我留在这里,我会救活灵灵,到时候我会回来,回到你身边,心甘情愿的陪在你身边一辈子,就当是我留在这里的条件,好不好?” 赵司衔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她半晌,随后慢慢蹲下,视线与她齐平。 又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拿过她手中的那把匕首。 姜姝砚指尖颤抖,迟疑了一下,还是松手了。 他嗓音低沉,“你本来就是本王的,自然是要陪在本王身边一辈子的,但是本王又凭什么信你,你三番两次的都想与本王断绝关系。” 寒风呼啸,异常刺骨,姜姝砚浑身冷的颤抖,屋内的烛光从屋内映出了缕缕光线,洒在姜姝砚身上,照得她更为单薄。 姜姝砚泪眼婆娑的摇头,语无伦次。“以前都是我的错,以后都不会了,都不会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赵司衔又伸出手,微凉的指尖从姜姝砚颈间缓缓划过,落到颈后,指尖捏上她后颈的软肉,“本王的璟王府还缺一名侍妾,你明白吗?” 第99章 不要拿死来威胁本王 此时就算她不明白,也容不得她不明白,姜姝砚鼻尖一酸,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声音哽咽,“明白……” 姜姝砚跪在地上,腰肢纤细,身量玲珑。 此时她眼眶中的眼泪仿佛是不受控制似的往下掉,划过脸颊,落到青色中衣上,将青色衣衫浸染成一个又一个深色圆点。 赵司衔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的匕首上,眸色逐渐变得幽深,“以后不要拿死来威胁本王,本王不喜欢。” “好……”姜姝砚神色淡淡的应声。 言罢,许是姜姝砚的顺从,取悦到了赵司衔,他脸上的厉色消散了些,他抬起另一只手擦掉姜姝砚的脸颊的泪痕。 再次开口时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本王明日搬进行宫来陪你。” 因为姜姝砚待在这里,他也不放心…… “不要……”姜姝砚心头一惊,瞳孔跟着放大。 他进入到行宫来,是疯了不成? 顿了一下,姜姝砚开口解释,“若陛下和贵妃娘娘知道了,我没法交代,你就回金陵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我答应过你的。” 若是他们知道,何止是不好交代,那两人怕是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赵司衔眼眸微眯,意味不明的盯了她好半晌,最后只敛了眸光,说了一声好。 临走之前,姜姝砚又问赵司衔要了上次她写的她父亲的手札,赵司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院子里又一片平静,只余下秋风呼啸而过。 姜姝砚站在原地望着赵司衔离去的方向,待最后一个人影消失之后,她提着裙摆转身朝着屋内跑去。 推开房门走进去,外面已经没有姜浣灵的身影了,走到里间定眼一看。 此时姜浣灵已经躺在床上了,脸上已经泛起了不寻常的红,而她裸露在外的手背上,疹子比之前更为饱满红亮。 姜姝砚去外间找了方巾捂住自己的口鼻,才又回到里面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此时深更半夜的,没有药材就算她会医术也不奈何。 他只能打了水进来,沾湿帕子一遍又一遍用冷水帮她敷着额头降温。 一整晚,姜姝砚相当于没有怎么睡,每隔半个时辰就来给姜浣灵换一下帕子。 直至天亮的时候,才倚在外面的的矮椅上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姜姝砚瞬间惊醒,透过门窗,青灰光线顺着缝隙照射进来,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灭了,室内一片朦胧。 姜姝砚站起僵硬的身体,缓了缓发麻的双脚,才一瘸一拐的朝着里间走去。 此时姜浣灵并未有任何好转,她肉眼看着反而还有更严重的趋势,又换了她头上的帕子,替她掩了被角,才又转身出了房门。 她去找了顾南枝,向他说明了此时姜浣灵此时的情况。 顾南枝除了感到意外,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劝不住姜姝砚要去照顾姜浣灵。 只得在太医院这边也给安排了一间院子,简单收拾之后,她带着姜浣灵住了进去。 将姜浣灵放到床榻上之后,姜姝砚又去了一趟太医院,此时太医院正忙的不可开交。 太医院的人对她都十分熟悉,几个太医见到她,以为她是自愿回来的,既欣慰又感慨。 姜姝砚虽然替姜浣灵诊过脉了,但生病的偏偏是姜浣灵,她不敢轻易下定论,就算写了药方也不敢轻易用药。 最后还是去太医院拿了药箱,请陈太医去给姜浣灵把脉。 陈太医看着也未多问,先给姜浣灵把了脉,只说都是感染瘟疫之后的一开始的症状。 只能先吃药压制病情,于此同时,也叮嘱姜姝砚要时刻佩戴拿药煮过的面巾,减少接触病患,病患用过的东西一点不要再用,一日三次的解毒汤药必须要喝…… 姜姝砚点头应下,拿了陈太医开的药方出太医院捡药,回到住处熬药,又端回房间让姜浣灵喂姜浣灵喝药。 “灵灵,来,喝药,喝了药了就好了。”姜姝砚坐在床榻边轻声哄着,舀起一勺药递到姜浣灵唇边。 虽然姜浣灵病着,但是意识还是有些在的,眉头紧蹙的张开唇瓣喝药。 一碗药,姜浣灵喝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才喝完,药喝完之后,姜姝砚起身去放碗。 刚起身,发现裙子处被什么勾住,她低头一看,姜浣灵手指正扯着她的裙摆。 她眼睑半睁,唇瓣轻声呢喃,“姐姐,别走……” 这声‘姐姐’,姜姝砚等了好久,此时听到,她鼻尖突然一酸,眼眶视线一片朦胧,也跟着轻声应她,“姐姐在,姐姐不走……” 许是听到她的回应,姜浣灵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随后又轻声道:“你要是再离开我,我会生气的,生气了,就再也不理你了……” 哪怕知道姜浣灵此时说得是些胡话,姜姝砚心里都异常难受,那种感觉像是用刀子在剜她的心,疼得她痉挛。 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嗓音也哽咽的不成样子,“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待她说完这句之后,姜浣灵又沉沉的昏睡过去,但是眉宇间还是轻蹙着,彰显着身体此时的不舒服。 之后姜姝砚换了身太医院医女的衣服,挽着单螺髻又回到太医院里帮忙,跟着几位太医看诊、写药方、忙的不可开交。 而她还要回去照顾姜浣灵吃饭喝药,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 就这样过了两天,姜浣灵没有一点好转,身上疹子也越来越多,哪怕用药膏擦过也于事无补。 这天晚上,姜姝砚帮姜浣灵擦好身体,换了衣服,扶着她躺下之后,才回到自己房间洗漱收拾。 刚洗漱好,院门外面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姜姝砚一怔,以为是太医院那边出了什么事情,穿上衣服急忙出了房间去开门。 然而打开院门一看,眼睛立马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而赵司衔一身黑金劲装便服,面上带着面巾,露出紧致的眉眼,眉宇轻蹙的站在院子外面。 猝不及防间,姜姝砚狐疑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00章 奴婢有个办法,或许可行 赵司衔站在院门外面,也是没想到姜姝砚见着自己会是这副神情,语气也顿时生硬下来,“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想见到本王?” 他能说出这话,定然心里是对自己没点数的,若是有数,也说不出话。 姜姝砚本就疲惫,也不想与他多争论什么。 她敛了眸色,轻笑了一声,“没有的事,你想多了,只是好奇罢了。” 她确实好奇,赵司衔都已经走了,为何又回来了,还是这么堂而皇之,而且前几日那天晚上都是偷潜进来的。 语毕,不给赵司衔回话的机会,又道:“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本王无事就不能来找你?”赵司衔眉头拧的更紧,话语中也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这话姜姝砚没法接,抬手轻抚了抚额头,垂着的眼睑掩下了眸中的疲惫。 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院子内没有点灯,只有两间厢房里面的照射出些橘色光线,在两人一青一黑的衣服上洒下一层薄薄光晕。 若是忽略两人眉宇间的神情,倒显得有那么些岁月静好。 赵司衔此时的不悦是写在了脸上的,眸中甚至还带着些冷意,“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里面是藏着什么人?” 顾南枝还在这行宫里面,两人又是青梅竹马的旧识,特别是顾南枝还对她心思不纯。 若是借着商议正事此时来找她,那也说得通,这让他怎么能放心。 而且他用计将顾南枝留在这里,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话音落下就绕过姜姝砚,就朝着院子内走去。 姜姝砚一个激灵,连忙疾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拉住他,“灵灵还在里面。” 赵司衔猛地一怔,紧蹙着眉凝视着她,“姜姝砚,本王让你留下,不是让你来送死的,你还居然跟她一个院子。” 明知道姜浣灵感染瘟疫,还跟她一个院子,不是前来送死是什么? 姜姝砚双手用力攥住赵司衔的手臂,摇头解释,“我就是医女,我知道什么情况,而且我平日里又不与她接触,不碍事的。” 虽然有了她这番解释,赵司衔依旧还是有些不悦,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去本王那里,本王那里比你这里安全。”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解释,“本王向父皇请了旨,前来维护行宫秩序,所以本王现在也住在行宫里。” 这下又换姜姝砚僵住了,最后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你不该来的,这里很不安全。” 这下只怕那两位更不会放过自己了。 说起这个赵司衔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冲上来,“那你呢?知道危险,还留下来?” 姜姝砚目光盯在院中的石板路上,眸色看起来也异常的平静。 她没有说话,亦是无话可说。 气氛一时间也十分凝重。 过了好半晌,姜姝砚才一脸疲惫的开口,“我跟你是不一样,我和灵灵都是孤女,出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承担,你有父皇母妃,若你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她从不将这些放在明面上讲,虽然难听,但是却是事实。 “说白了,你到现在都没有相信过本王,是吗?”赵司衔轻笑一声,冷声质问。 姜姝砚轻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我很累,想休息了,你回去吧!” 说完,不再理会赵司衔,转身进了屋子。 赵司衔站在远处看着姜姝砚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也转身大步离开院内。 只是出院子的时候,将房门重重的摔上,声音响彻院内外,就连姜姝砚在房间里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也未理,熄了灯,躺进床榻上闭了眼睛,不一会儿就困意来袭。 一夜无梦,姜姝砚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刚起身下床的时候,发现床边圆凳之上放着几张宣纸,叠的整整齐齐摆在面前。 姜姝砚狐疑,昨晚上睡觉之前圆凳上都还没有的。 她拿起来打开一看,上面竟然是她上次交给赵司衔的,是她之前默写的她父亲的手札。 此时能出现在这里的,定然是昨夜赵司衔放在这里的,其实她本来是打算再写一份出来的,但是太医院实在是太忙了,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写。 所以赵司衔送来这个,在此时来讲,可谓是雪中送炭。 接下来几天,天气越来越冷,而太医院染上瘟疫的越来越多,死得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染上瘟疫死得那些宫女太监,为了大伙的安全,只有全部焚烧。 行宫上方黑烟寥寥,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那种天气,让人看的压抑,鼻腔处总感觉能闻到尸体烧焦的焦臭味,那种感觉,逼得人作呕。 而姜浣灵却还是老样子,病情并未加重,也并未好转,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昏睡,浑浑噩噩,但是无一例外的是,每次烧得极为不清晰的时候,都会叫姜姝砚的名字 这几天内,她也只见过赵司衔几面,一来他却是很忙,二来姜姝砚忙完之后到头就是睡,有时候赵司衔前来找她的时候,她都已经睡着了。 对此,赵司衔又后悔又是心疼,但与此同时又无可奈何,好几次都生出想不管不顾带她走的想法,最后又被他硬生生的给按下。 眼看瘟疫情况越来越严重,几位太医也忙的焦头烂额,商量来商量去,用药配方改了又改,然而几副药剂下去,并未起到什么作用,众人痊愈的机会依旧渺茫。 眼看瘟疫已经持续半个月的时间,每日都有人染上瘟疫,也每日都有人死去,哀嚎 虽然药材不缺,但是对未知的恐慌却持续笼罩着大家,每个人心中都埋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仿佛下一个就是自己。 后面又两日过去,就连太医院的陈太医都染上了,一时间太医院众人也就越来越恐慌,仿佛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 最后姜姝砚带着那些抄写的手札,找到几位太医,神色肃然,“诸位大人,奴婢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第101章 进王府当你的侍妾…… 说着就将手中的那几张宣纸递了出去,那几个太医面面相觑,相互凝视了一瞬后。 其中一个老太医才伸出手接过,打开平铺在长桌之上,几个太医皆凑上来看着。 几人边看,姜姝砚边解释,说着手札上面有记载,以患者试药,患者记录每日身体病症变化,再根据病症情况用药,或许事半功倍。 她刚说话,其中郑太医便率先开口,“不行,此方法太过凶险,稍有不慎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本官坚决不同意。” 此话一出,就有太医接连附和,“是啊!是啊!” 但是此人之中最年长的何太医却一直没有说话,视线一直紧盯在桌上的宣纸上。 姜姝砚顾不得这些,连忙行礼,“诸位大人,患者染病,本就有性命之忧,若是此次瘟疫不断扩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才是我们晋朝的祸事。” “那也不行……” 就在几人吵闹一团时,何太医却在此时开口了,语气肃然,“此方法或许可行……” 严肃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 “何太医……你……” “何太医……” 其余几位太医相互看着彼此,不敢相信,一向稳重谨慎的何太医此时却变得如此大胆冒进。 何太医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随后走到姜姝砚身前,一脸正色的询问,“这手札是谁的?” 姜姝砚拱手,如实相告,“启禀大人,是奴婢父亲的。” “上面这个方法,你父亲可曾有过?”何太医又问。 “用过。”姜姝砚回答的肯定。 何太医点头,当下决定,“那就没问题了。” 其余几位太医还要劝阻,被何太医给抬手制止,他又道:“此方法虽然凶险,但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若是瘟疫一直漫延,恐怕将来金陵城都会有危险,到时候恐伤国本。” 顿了一下,何太医又道:“还是说几位有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自然是没有,不然也不会任由到现在情况一点都未见好转。 几位太医心知肚明,但是却一直找不到更好的说辞。 众人皆是低着头,鸦雀无声,最后一个年轻太医率先妥协,“既然如此,那谁试药比较好?” 顿时众人又陷入一片沉思,就在众人焦灼,举棋不定之时。 姜姝砚上前一步,“诸位大人,奴婢愿意试药。” 何太医立马站出来制止,“不行,你如今都未感染上瘟疫,怎么能让你去试药。” “就是……太医院有这么多医女医生都染上了,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其中一个太医出声应和。 “是啊,是啊……” 姜姝砚坚持,可谓是一意孤行,“诸位大人,奴婢小时候几经历过瘟疫,而且试药自然是要从染病之时就开始……” 几位太医轮番劝阻,都劝不住,最后何太医只问,“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姜姝砚语气笃定,随即话锋一转,“何大人,只是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个人了……” 晚间,姜姝砚从太医院回到住处,太医院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 明日一早她就会和其他的医女去到另一边的院子,姜浣灵何太医会安排其他的医女来照顾她。 此时姜浣灵还是放在床上,呼吸微弱,唇瓣轻启,轻唤着姜姝砚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虽不是撕心裂肺,但是声音呜咽至至极,姜姝砚听着很不是滋味。 给她喂粥喂汤药之时,只能不断的轻声哄着,之后又是给她打水擦身体,之后又才让她躺下。 做完这些之后,又急忙用熬的药水洗了手。 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藕色长裙,外面披了件同色披风,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重新拿了新的兰花发簪步摇插在发间,清新脱俗,殊丽无双。 然后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去等着赵司衔。 她怕赵司衔会找她,到时候发疯动刀动剑的,所以提前约了赵司衔,让赵司衔过来,率先找理由将他安抚住,去到外面站了片刻,赵司衔就过来了。 他身上穿了件深青色的广袖交领蝠纹锦袍,头发用玉冠高高竖起,气宇轩昂,仅看眉宇间便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俊美妖冶,显然来见她也是精心收拾过的。 赵司衔此时确实是满心欢喜,得知姜姝砚找他的时候,一颗心差点从胸腔里面蹦出来,又期待又激动,没了干正事的心情。 从下午起,便一直期待着,一会儿看一下天色,一会儿看一下天色,连云深墨楚给他禀告事情,都心不在焉,像是被什么勾了心魂一样。 弄得云深和墨楚两人对视一眼,颇为无奈。 此时两人一人站在院内,一人站在院外,屋内的光晕铺陈在院内,在姜姝砚身上的藕色衣衫上洒了一层光辉,柔和温婉。 赵司衔站在院外看着,内心既触动又感动,那种满腔炙热之情仿佛要溢出眼眶。 他几步走进院子,未等姜姝砚开口,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缱绻。 “姝姝,你也想本王,是吗?”赵司衔快速道。 姜姝砚顿住,身体没有挣扎,瞳孔微转,低声道:“是有事找你。” 说着,双手推着他的胸膛,将他轻轻推开。 赵司衔还沉浸在自未自己编织的美梦里,眼角带笑的将她松开,双手抓住她的手指,眼中的风情快要从眼眶里面溢出来。 “你说。” 姜姝砚思量了一瞬,想了想措辞,“明日起,我要跟着几位太医去闭关配药,恐怕短时间无法出来,可能有几天时间没法和你见面。” 她说的异常的委婉,其实不是没法和他见面,而是他压根就见不到她。 赵司衔顿住,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俨然起来,眸中像是粹着冰一样看着她。 “太医院这么多太医,会轮得到你去配药?”他冷着声音质问,眸光一转,又接着道:“还是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姜姝砚神色未变,眉眼看起来依旧温婉,声音也轻柔动听,“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这行宫不都是在你的掌握之下吗?” 顿了一下,又道:“再说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好的快,瘟疫也才能过去不是吗?才能更快的进王府当你的侍妾,不是吗?” 第102章 信不信本王今日就先弄死你? 她知道怎么拿捏赵司衔,这一招用起来也屡试不爽。 果然赵司衔抬手隔着方巾捏住姜姝砚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两人对上视线,他声音俨然,“你最好没有骗本王?” 姜姝砚面巾下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露在外面的眉眼弯弯,“我能骗你什么?” 赵司衔灼热的指尖抚上颈间,手指一点一点摩挲着,动作亲密暧昧,“等回到金陵,本王就去找父皇,母妃那边,本王已经去找过她了,你别怕。” 这话感觉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实际却是什么都说了。 找庆安帝她知道是为什么?无非就是要她入府而已。 可找蓉贵妃,除了因为上次蓉贵妃答应放她走一事,她想不到别的。 只是她能真的说服蓉贵妃吗?又能真的令陛下答应吗? 她不知道…… 之后赵司衔又问了她一些事情,姜姝砚都一一答了。 许是今晚上她表现的确实让赵司衔满意,赵司衔之后也并未说什么重话,或者让她难堪的话。 只是走的时候还带着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姜姝砚猜测是赵司衔想去让她去他那里,但最后为何没有说出来,她却不得知。 等赵司衔离开之后,姜姝砚又去到姜浣灵的房间,姜浣灵许是吃了药,又沉沉的昏睡过去,可眉宇间依旧紧拧着,看起来很是难受。 姜姝砚坐在她床边,眼里满是心疼,轻声开口,“灵灵,别怕,姐姐会救你的。”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擦过姜浣灵的额头、颈间、手背,擦完之后将她对折了又重新放入怀中。 许是听到刚才她那声低语,姜浣灵朦朦胧胧的半睁开眼,唇瓣轻启,“姐姐,我不怕……” 姜姝砚一听,鼻子处又是一片酸涩,忙伸出手去抚她鬓角的头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她的妹妹啊!在没有她的地方已经长大了,也变得勇敢坚强了…… 倏尔想起什么,又道:“姐姐,接下来几天会有些忙,会有其他人来照顾你,你要好好吃药,好好养病知道吗?” 姜浣灵又闭上眼,虚弱的点头,气若游丝的吐出一个字,“好……” 之后姜姝砚回到房间,收拾了些东西,关上房门和院门,连夜去到何太医为她们几个试药医女准备的院子住下。 拿了纸和笔放到床榻边,她脱了外袍,身上穿了件中衣坐在床榻之上,拿出先前擦拭过姜浣灵脸的那个帕子。 她拿在凝视了半晌,就朝着自己的脸颊脖子和手臂擦去,擦了一遍又一遍,随后扔在床榻之下,盖上被子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姜姝砚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浑身疼痛,嗓子干涸,像是什么东西压在身上。 她强忍着浑身酸痛,动了动身体,拼命的让自己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 睡前她故意没有熄灯,半睁开眼,看见自己手背上已经有零星几个红点,在白色肌肤上十分醒目。 姜姝砚笑了笑,重重的喘息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染上了,和姜浣灵一样的病症。 浑身又冷又热,冷汗从她额头滑落,落在深色衣襟上。 她半起身,趴在床头边,拿过凳子上的笔记录下此时病症,仅仅写了几个字,好似都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紧咬着唇瓣,拼命的坚持…… 写完之后,全身像是虚脱似的,又重重的跌回到床榻之上,闭上眼,不停的喘息着。 姜姝砚虽然没有力气,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脑海里不断想着她这个症状此时用药的药材…… 大黄二钱,黄芪三钱,零陵香三钱…… 至于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概不知。 只感觉有人喂她喝药喂吃食,喂完之后,姜姝砚等药效发作之后,又睡了一觉。 清醒之后,意识有些迷糊,但是浑身依旧烧着全身无力,她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的起身。 她不怕死,但是她怕她死了,她的妹妹怎么办? 又强忍身上的不适,像是拼尽全力似的起身,然后又费劲一番气力趴在床榻边。 写下此时的身体病症,并让何太医加大退烧用药剂量,做完这些,浑身是汗,虚弱的趴在床边,连躺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第一天下来,姜姝砚三次药喝完,症状都差不多,也就并未换药。 但是她明显感觉到有一点就是全身不那么疼了,意识也要清楚一点。 她连忙将身体变化记录下来,并在后面记录上什么药要加重用药,然后让照顾她的医女送去给几位太医。 于是第二日,药方变了…… 第三日,药方变了…… 第四日,药方也变了…… …… 每一日姜姝砚都写下病症来送去太医院,她的药方每一日都有所变化,根据不同的身体病症开始用药。 就在第七日之时,姜姝砚早上醒来,虽然脑袋依旧昏沉,竟意外发现手上的疹子有所变化了…… 这无疑是这个月以来最好的消息,她连忙用笔写下来,让小医女送到太医院去。 于是就在第七日的时候,药方的药没有变化了…… 这药方也开始被大量熬制,分发给更多染上瘟疫的人…… 而她主动染上瘟疫试药一事,赵司衔竟不知为何发现了苗头。 这天姜姝砚刚服下药,正准备躺下休息。 倏尔从院子外面传来一声“嘭”的巨响,紧接着又传来一阵阵求饶声,“殿下饶命……” “殿下饶命……” …… 姜姝砚怔住,坐在床上紧盯着门口的方向,心里下意识的缩紧。 在这皇宫里,能称为殿下的,恐怕只有……赵司衔。 他发现了? 她给那小医女使眼色,示意她出去看看。 那医女也眸中满是恐慌与害怕,咽了口唾沫之后,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不到两步。 房门“嘭”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那医女一看门外面的人,吓得她连忙跪下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赵司衔此时哪空理她,满眼戾气的看着床上,一脸憔悴的姜姝砚,边走边怒道:“滚出去。” 那小医女吓得连忙称是,跌跌撞撞的小跑了出去,出去之后顺带还将门关上了。 姜姝砚看着赵司衔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过来,那银白剑身上面还布着血迹。 她垂眸思忖着措辞,然而尚未来得及开口,赵司衔便一下子像只野兽似的扑过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床上。 他此时满眼嗜血,怒吼,“姜姝砚,这就是你所说的闭关配药,信不信本王今日就先弄死你,让你在九泉之下等本王?” 第103章 还不如死在本王手上…… 他掐的并不用力,但姜姝砚还是故作虚弱的咳了一下,声音嘶哑,“我还病着,你确定要这么对我?” 她不说这个尚且还好,一说这个赵司衔心里难受的要死,像是被谁重重的打了一拳,重重的喘息了好几下。 控制不住自己怒不可遏道:“本王告诉你,少给本王说这些,你反正不要命了,那还不如死在本王手上。” 嘴上这样说着,但赵司衔还是松开了手,顺势坐在床榻边,也顺手扔了手中的长剑。 姜姝砚依旧躺在床上,视线盯着头顶上方的淡紫色床幔,神色淡淡,“我没有不要命,我这不是活下来了吗?” 她活下来了,也配出瘟疫的药方了…… 可赵司衔哪管这些,眼中厉色未消,侧过头盯着她,一字一顿,“告诉本王,谁让你试药的?又是谁允许你试药的?为何要骗本王?” 他今日穿了月华色广袖圆领衣袍,头上戴着玉冠,烛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熠熠生辉。 但是他整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又带着半块面巾,像是从地狱来的修罗般,令人生怖。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才淡然开口,“是我自己要试药的,没人让我试,也没人逼迫我试,至于骗你,我要是不骗你,能成功试药配出药方吗?” 赵司衔一脸怒然的扯下脸上的方巾,连连冷笑,“你还有理了是吧?给本王解释清楚,否则本王不会放过你。” 姜姝砚觉得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没什么可解释的,也不想解释什么,顺着他的话道,“我本来就挺有理的,若我爹还在世的话,他也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说完,扯了扯身上的被子,闭上了眼,“病人要多休息,你也先回去吧!” 赵司衔气得冷笑连连,一把手将她从床榻之上拉起来。 又一下将她死死地抱进怀里,紧得仿佛要揉进身体里,咬牙切齿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出什么事了,本王该怎么办?” 说完,不给姜姝砚回话的机会,又一把捏住她的后颈,继续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为了你妹妹,若你出了什么事,你觉得本王又能放过你妹妹?” 姜姝砚掩了掩眸色,面无表情的开口,“放不放过又能怎么样呢?反正那时候我都已经死了。” “姜姝砚……你给本王闭嘴,本王……本王……”赵司衔又是一声怒吼,他此时气急了,语无伦次,口中话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此时什么念头都没有,只知道她没事,她还好好的,他什么都不求了,最后只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赵司衔抱了姜姝砚许久,像是悲恸过头,亦或者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他今日得知她试药的消息之时,那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也是从未有过的害怕。 直到看见姜姝砚完好的在他面前,那种后怕的感觉都没有消失,只有将她抱在怀里之后,才觉得她是好好的,好好的在她面前。 姜姝砚将他推开,刻意的轻咳两声,“你先回去吧!我这病情还未好全,万一传染给了你,就麻烦了。” 赵司衔此时又怎么会离开,情绪一直在暴走边缘,“给本王闭嘴,你现在去本王那里,本王照顾你,本王倒要看看那个不长眼的敢为难与你。” 说完,不等姜姝砚回话,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指尖用力捏住姜姝砚后颈上的穴位。 姜姝砚眉尖一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倏尔只感觉眼前视线一片模糊,意识也一点点的抽离,只想闭了眼睛睡过去。 赵司衔一把接过姜姝砚,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随后又拿过一旁的外衣给她穿上。 又拿过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将兜帽带上,顿时她从头到脚都被捂的严严实实。 又带好面上的方巾,才横抱着姜姝砚出了房间,今日天气也好,竟然在初冬时节出了太阳。 冬日暖阳照在身上,增加了些暖意,仿佛连带着心情都变好。 外面的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云深候在门外,见他出来,连忙跟上去,“殿下。” 赵司衔走了两步,倏尔想起什么,忙停下转身吩咐,“给本王办件事情……” “是,殿下。”云深拱手领命退下。 此时才过午后一点,许是瘟疫得到了抑制,宫道上外出的小宫女小太监都多了起来,见着赵司衔也跟着行礼。 他这次请旨回来,发现辉绣宫竟然还空着,而且去何处也方便,于是就还是住在原来的辉绣宫。 抱着她回到辉绣宫的住处,赵司衔把姜姝砚放到床上,解了披风和外外衣,拿过被子替她盖上。 云菲连忙端着热水进到屋子,拧了帕子给他,“殿下。” 赵司衔接过帕子,替姜姝砚擦了脸,又转身吩咐云菲,“让厨房炖点燕窝,煮点肉糜粥。” “是,殿下。”云菲应下,转身出了屋子。 他刚才抱她时,发现她消瘦了好多,他知道姜姝砚原本就挺瘦的,但是这次瘦的都快不成型了,骨骼分明,脸上还没有一点点血色。 抱起来的时候,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一点重量似的。 也不怪他一开始生气,想砍了太医院的那群庸医,恐怕换了任何人,都想砍了他们。 姜姝砚一角睡得很是安稳,醒的时候,正日头西斜。 阳光透过轩窗照进来,将屋内器皿都染上一层薄薄光辉,像是散发着熠熠金光。 她睁开眼看着青色床幔,只觉得异常熟悉,从床上坐起身之后,环视了一下屋内,才想起此时应该是在辉绣宫内。 赵司衔呢? 她记得昏睡过去之前,赵司衔分明是旁边的,也记得赵司衔捏了捏她的脖子,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倏地,姜姝砚想起一件事情,意识到不好。 急忙匆匆的起身穿上外衣和鞋子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赵司衔推门进来。 姜姝砚来不及与他说话,转身就要离开,赵司衔一把手抓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去?” 第104章 是你自己脱,还是本王帮你撕了它? “灵灵,灵灵还等着我去找她。”姜姝砚心里十分急切。 她一早就答应了姜浣灵今日下午去找她,此时被赵司衔带走,姜浣灵等不到她,怕是都急坏了。 说完,就转身要走,赵司衔一把拉住她,眉头拧着,“站住,你都不问问本王吗?” 姜姝砚愣住,面露狐疑的看向赵司衔,心头也一下子被捏紧,“你什么意思?赵司衔,你要做什么就对着我来,动我妹妹算什么?” 她话音落下,突然从她身后传来柔柔的一道声音,“姐姐……” 原本歇斯底里的姜姝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然一怔,身体僵硬的转过头,就看见姜浣灵一身粉色衣裙站在对面屋檐廊下。 不是梳着宫女的发髻,而是梳着凌云髻,留流苏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盈盈光泽,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姜姝砚疾步上前,拉住姜浣灵的两只手从上而下的打量,见她没有受什么伤,一颗提起的心才稍稍松懈了一下。 她拉着姜浣灵连忙询问,“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姜浣灵越过她,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赵司衔。 此时姜姝砚心里就有数了,又问,“没有受伤吧!” “没有。”姜浣灵摇头,随后才又看向姜姝砚道:“姐姐,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里。” 听到这话时,姜姝砚才彻底将彻底的放下,牵着姜浣灵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又才转过身,看着赵司衔道:“我先送灵灵回去。” 而此时赵司衔也走到她身边,眼眸微眯,看着有些危险,“本王准许你走了?你敢走试试?” 姜姝砚心里是担心赵司衔发火会拿姜浣灵来撒气,若是姜浣灵留在这里,不就是把自己的把柄往他手上送吗? 她思忖片刻,斟酌了一下措辞,“我只是先把灵灵送回去,若你要我过来,我随时可以过来,没别的意思。” 然而赵司衔冷笑一声,一动不动盯着她,语气不容拒绝,“你自然要留下来陪本王,她也要留下来。” 几人僵持着,恰巧云菲把吃食端上来,在侧厅摆好,“姑娘,去用些东西吧!” 赵司衔视线盯着她,见她不动,准备上前拉她。 姜姝砚察觉到他的动作,率先拉着姜浣灵走向侧厅,声音轻柔,“灵灵,我们先过去用点东西。” 而赵司衔手中的动作落了空,轻“啧”一声,眉尖一跳,脑海里已经想好了今晚到底要怎么讨回来了。 于是不管姜姝砚用什么方法,都没让赵司放他们离开,于是两人都认命的住了下来。 只是当天用完晚膳之后,姜姝砚和姜浣灵两人喝了药,两人躺在床上说着话。 姜浣灵靠在姜姝砚怀里,声音有些哽咽,“姐姐,璟王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都离他远一点好不好,他配不上你。” 这话让姜姝砚顿住,眼睑微敛,掩藏了眼底的落寞,只是笑道:“你就跟我说这个啊!” “自然还有其他的,姐姐,你下次别做傻事了,你这样,我也会难过的,不是每一次爹娘都会保佑我们的。”姜浣灵小声的开口,声音有些带着哭腔。 她知道姜浣灵说得是试药一事,姜姝砚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一口答应,“好。” 姜浣灵擦掉眼角的泪,“姐姐,你上次说我们回到金陵就能离开,现在我们也还能离开是吧?” 这次就连姜姝砚都不确定能不能离开了,估计是无法离开的了,赵司衔找了蓉贵妃,她现在不确认蓉贵妃是否还愿意相信她。 再则,上次赵司衔要让她进璟王府为妾,怕是赵司衔是铁了心的,她估计走不了了…… 姜姝砚眸鼻尖酸涩,忍着泪意不让它掉下来,轻声安慰姜浣灵,“灵灵,我们可能暂时无法离开了……” 姜浣灵轻声一笑,也安抚着她,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关系,在宫里面待着也挺好的,只是姐姐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 “好……”姜姝砚笑着回应对她。 然而两人温馨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房门就被敲响了,一道清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姑娘……” 是云菲。 姜姝砚半起身,掀开帷幔,看向门口的方向,声音又有些冷,“有什么事吗?” 其实此时云菲来找她,她大概是知道为什么,无非就是赵司衔回来没有看见她,让云菲过来找她。 “姑娘,殿下让属下来请你回去。”门外云菲公事公办的声音传进来。 姜浣灵也跟着半起身,抓住她的手摇头,眼巴巴的望着她,示意她不要过去。 姜姝砚轻点头,示意她放心,随后又看向门口道:“我身体不是很舒服,想睡了,让他也早些休息吧!” 门外的云菲应下,随后就没了声音,应该是走了。 她又合上床幔躺下,姜浣灵的确紧紧地抱着她,好像只要她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姜姝砚也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所幸后面就再也没有人来请她过去,姜姝砚松了一口气。 然而第二天,两人刚起收拾洗漱好后用了早膳,她们身上的病情几乎已经好完了,只需用些补药稍加调理便可。 姜姝砚要去一趟太医院,姜浣灵送她出门,刚走到辉绣宫门口,赵司衔从竟然此时从外面回来,几人险些迎面撞上。 赵司衔眸色幽深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道让她中午的时候早些回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姜姝砚也轻应了一声好。 转身出了宫门,她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然而走了几步,手腕被身后的力道拉住。 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一转,尚未看清,就被扛在了一个宽阔结实的肩膀之上。 姜姝砚不断挣扎着,手脚并用的捶打着,她心里担心姜浣灵没有走远,只得压低声音,“赵司衔,你干什么?” 赵司衔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意有所指,“你说呢?” 他快速绕过回廊,回到房间后,将她放在床上,便迅速的将她压在身下,眼眸深邃而又危险。 姜姝砚推着他的胸膛,“赵司衔,我病都还未好,你想干什么?” 赵司衔一手抚上她的衣襟,眼中燃着熊熊欲火,“是你自己脱,还是本王帮你撕了它?” 第105章 儿臣想娶妻…… 若是撕了身上衣裙换上新的,午时回去姜浣定然会发现什么,她那么聪明。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半晌都没动作,随后从嘴里挤出一句,“大白天的,别发疯。” 赵司衔眉头微挑,幽幽的望着她,“所以晚上就可以疯了吗?” 姜姝砚闭口不答,长长的眼睫盖住了眼底光华,思忖一番,低声慢慢开口,“昨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这话并非是故意这么说的,而是按照赵司衔的性格,他昨夜没有看到自己,并不会善罢甘休,再则他今日一早从外面回来。 是猜测同时也是了解。 果然,她说完这话之后,赵司衔低低地笑了一声,室内烛光映在他瞳孔里,光华潋滟。 赵司衔指尖顺着她的身躯一直往下,最后停在她腰间揉捏,举止轻佻,“姝姝,你真是了解本王。” 思量一瞬,又接着道:“昨夜有几个世家子弟,吵着要让开宫门,还伤了人,本王去处理了一下。” 他三言两语概括了。 姜姝砚轻应了一声,随后趁机又问,“所以什么时候可以回金陵?” 超司衔垂下脑袋,靠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又蛊惑,“不急……” 言罢,一口咬上姜姝砚的耳垂,贝齿擦过,惹得姜姝砚浑身颤栗…… 最终,姜姝砚还是没能保住身上的衣服,被赵司衔撕成碎布散落在床榻边。 紧要关头,赵司衔从枕头下方拿出个黑色药瓶,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吃下,随后又重重地吻在姜姝砚颈间,留下一枚红色印记。 “你看,本王药都吃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能拒绝他…… 片刻后,青色床幔后,两具身形纠缠旖旎,床幔荡起阵阵涟漪…… 情到深处之时,赵司衔带着灼热的吻落在姜姝砚侧脸以及耳边,急促而又迫切,“姝姝……姝姝……我爱你,别离开我……” 姜姝砚眼睑半阖,借着外面照进来的朦胧光线,依稀可以看清她眸中的雾气。 三千青丝铺满在墨蓝色竹纹蚕丝锦褥之上,雪肌一片绯红,斑驳点点,惹人无限遐想…… …… 等姜姝砚再次收拾好后,已经到用午膳之时了,她自然是被赵司衔留了下来用午膳。 姜姝砚不肯,说答应了姜浣灵要陪她回去用午膳。 赵司衔哪里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坐着,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你说,本王今日将她送到西边去住,怎么样?” 虽然说姜浣灵此时病已经好了,但不代表着那些人就能不介意,到时候迎接她的可想而知。 见姜姝砚没了话说,又告诉她,姜浣灵那边他一早就去派人打了招呼了,说她留在了太医院。 因此等她去到太医院之时,已经是午后申时了,此时太医院情况一片大好。 何太医告诉她,大伙基本上都好的七七八八了,说只要再过几日,痊愈不成问题。 以此同时也让姜姝砚好好休息,说此时太医院也不是很忙,他们几人能行。 于是姜姝砚又被赶了回去,回去之后,就看见赵司衔坐在正厅看着她,动作闲散的喝着茶,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眸光幽暗。 那晚,赵司衔顺理成章的带着姜姝砚回了房间,将这半个月积累的怨气与怒气,狠狠地撒在了她身上。 …… 又几日过去,天气越来越冷,行宫里面也烧了地暖,赵司衔也收到了回金陵的旨意。 临出发那天,姜姝砚犹豫再三,还是向赵司衔说明她现在还是想先回太医院。 毕竟太医院内名册上面还有她名字,她现在身份还是太医院的人。 她本以为赵司衔会有意见,然而赵司衔也只是凝视了她一瞬,轻轻的应了一声,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但是她和姜浣灵还是得益于赵司衔的照顾,两人一辆马车的行了半日回到金陵城。 进了皇宫之后,她跟着诸位太医回太医院,姜浣灵跟着宫女太监回到后宫。 姜姝砚站在御道的分叉后,停下脚步看着姜浣灵远去的背影。 而姜浣灵也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回头看她,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各自朝着各自分开。 她走到御道内,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巍峨壮丽的宫墙,不知怎么,仿佛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但同时又觉得压抑着她喘不过气来。 回到太医院之后,陈太医连忙带着一早就写好的奏折去见庆安帝。 此次行宫瘟疫由陈太医带领着太医院的六位太医治疗,若干医女医生协助,名单陈太医都已写好。 临走前,还悄悄拉着姜姝砚说,这场瘟疫中,她可谓是占据头功,赏赐自然不少…… 姜姝砚只是垂眸一笑,并不说话…… 第二日早朝之后,庆安帝的赏赐果然下来了,几位太医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 但所有论功行赏的赏赐的名单中都没有姜姝砚…… 就连焚烧尸体打杂的小太监都领了赏银,而她什么赏赐都没有…… 几位太医有些面面相觑,神色有些讪讪然。 姜姝砚却一脸平静的,进到太医院去继续做手上的事情,仿佛一切都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陈太医走过来安慰她,话都还未说出口,但被姜姝砚率先开口问起了别的事情。 …… 当天下午,皇宫正北方向,庆安帝安政殿内。 赵司衔一身黑色朝服跪在殿中央,跪的笔直,一脸正色,“父皇,请您收回成命,儿臣不想要那些赏赐。” 上方的庆安帝手持一本奏折,听到这话,目光一滞,目光落在殿中央的赵司衔身上,神色狐疑,“不想要这些,那想要什么?” “儿臣想娶妻……”他姿势动也未动,神色依旧严肃,直言不讳,就连庆安帝让他起身,他也未起。 庆安帝轻笑一声,随手将奏折扔在紫檀木雕花书桌之上,话语中带着些纵容,“说罢!想娶谁?是靖安侯家的还是谢太傅家的?” 赵司衔抬眸,语调坚定,“都不是。” “那是谁?”庆安帝饶有兴趣的询问,又拿起桌上的奏折翻看着。 “她叫姜姝砚,是太医院……”赵司衔答的认真,脸色一本正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然而他话未说完,庆安帝就沉了眸色,冷冽的打断他,“滚……” 第106章 信不信朕今日就赐死她? “儿臣不滚。”赵司衔又拱手,面对庆安帝的凌厉目光时,一点也不退缩。 再次开口之时,声音也越来越大,“父皇,您也知道是她提出试药这一办法,也是她主动试药,那群太医才配出药方的,是她救了行宫几百人的性命,也是她阻止了瘟疫横行,父皇为何不赏赐她?” “父皇,她宅心仁厚,心底善良,心系百姓,她也配得上儿臣。” 庆安帝死死地盯着她,目光微凝,“你在为她鸣不平?” 说完,不给赵司衔开口的机会,厉声道:“信不信朕今日就赐死她?” 语气凌厉,仿佛有赵司衔再敢开口讲一次,他就赐死姜姝砚的意思。 然而赵司衔也不怕,从地上站起身,对上庆安帝的眼眸,“父皇,您不会,儿臣了解您,您也了解儿臣,您若是真想直接下旨杀她,当初就不会让其他人下手……” 虽然他并未将话说得明确,但是庆安帝却是明白的。 此时庆安帝也只是深深凝视着他,眸中的目光晦暗不清,并未开口说话。 他是想让姜姝砚死,但是他不想亲自动手,不想生分了与赵司衔的父子情谊。 于是赵司衔又接着开口,声音有些悲恸,“父皇,儿臣此次请旨去行宫驻守也是因为她,因为她在行宫里面,儿臣想进去陪她;若她出了什么事,儿臣……请恕儿臣不孝……” 他后面半截话并未说出口,但足以让庆安帝怒火冲天,一巴掌拍在桌子之上,厉声质问,“赵司衔,你放肆,你胆子大了,敢威胁朕……” “父皇息怒,儿臣绝对不敢。”赵司衔又连忙掀开衣袍跪下,接着磕头,“儿臣只是遇到心仪的女子,想成亲了,请父皇成全儿臣。” 磕完头又直起身体,语气笃定,没有丝毫退缩,“父皇,若父皇生气,婚后儿臣愿意外放,父皇眼不见为净……” 说完,又顿了一下,“儿臣这几年所立下的战功、军功、大大小小的功劳加起来的赏赐儿臣都没要,不过就是想换一个娶她的资格……” 庆安帝听到这话,险些气笑了,眸中扬起一抹讥笑,“你倒是深情?感情是早就打好算盘了……” 稍顿一下,又接着厉声道:“你要娶她,朕不会同意,现在就滚回去,朕今日就当你没来过。” “父皇……”赵司衔抬眸看着庆安帝,瞳孔放大。 庆安帝看着手中的奏折,倏地想起些什么,又放下,盯着他冷声道:“若你只想让她入璟王府当个侍妾通房,朕会考虑……” 他话音落下,赵司衔又立马急切道:“侧妃……” “父皇,这些年儿臣从未求您过什么,今日儿臣求您,让儿臣娶她为侧妃……若父皇不答应,儿臣便长跪不起……”赵司衔眼眶通红,胸腔起伏不断,急促的呼吸着。 庆安帝姿势未变,维持着那个动作看了他好半晌,黑色瞳孔深不可测,“朕会考虑的……” 原本赵司衔身体紧绷着身体,抬起手指都忍不住的颤抖着。 而听到庆安帝这话时,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原本紧张、期盼的情绪在此刻仿佛都得到了慰藉,恭敬的拱手,“儿臣谢父皇成全。” 庆安帝顿住,眸光锐利,却漫不经心道:“滚……” 赵司衔大步的出了宫门,坐在马车之上,低垂着眼睑思忖。 若她为侧妃,他将不会有正妃。 若她为正妃,他将不会有侧妃。 无论如何,他都只要她一个…… 然而几天过去,并未有任何赐婚的旨意传出来,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未曾传出来过。 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湖中,但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而庆安帝也没再单独召见过他,他等不下去,还去了蓉贵妃宫里打听消息。 被蓉贵妃不动声色的给挡了回来,因此赵司衔什么消息都未打听到。 …… 于此同时姜姝砚这边,她对宣政殿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但是她回到宫里也好几日了,蓉贵妃都没有派人来传唤她,她自然等不下去。 于是这天上午便以诊脉为借口,想进兴乐宫见一见蓉贵妃。 但是她连兴乐宫的门都没有进到,就被拒绝了,而且是拒绝的彻底。 姜姝砚垂眸向枫溪道了谢,又提着药箱举着青色纸伞原路返回。 她知道是蓉贵妃不愿意信任她了,而自己也出不了宫了,也无法带着姜浣灵出宫了。 她那日所说陪在赵司衔身边一辈子,一辈子都不离开他;被威胁、强迫之下的所说出来的话,又有几分是带着真心的呢? 那自然是全都不作数。 答应赵司衔入府为妾,事到如今都还没任何动静,怕也是遇到了阻碍。 这阻碍不管是来自庆安帝还是蓉贵妃,她都觉得甚好。 昨夜迎来冬日的第一场雪,密密麻麻,将宫内灰色屋顶和宫墙之上都染上一层雪白,天地之间都雪白一片。 姜姝砚举着伞,满天飞雪簌簌落下,银白一片。 她今日穿着一身青色短袄,头发依旧挽着是医女的单螺髻,头上只有几根素簪,在雪白御道里增添了一抹青色。 脚下缎面绣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突然之间想起什么,轻笑一声。 若真是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与其入璟王府为妾,倒不如就现在这样,至少她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且她还找到了妹妹。 至于出宫,她总能找到机会…… 若是没有机会,她可以创造机会…… 她顺着御道回到太医院,院中的参天桐树叶子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树枝上堆砌着盈盈白雪。 地上的雪被扫到宫墙边上,露出一块块青色地砖。 姜姝砚撑着伞走到屋檐之下,在厅内捡拾药材的岁兰眼尖,扔下药材便迎上来,“姜姐姐,你回来了。” 岁兰接过纸伞合上放到墙角,又接过姜姝砚手中的药箱。 然而她刚抬脚走进去,从外面太医院大门口进来个身穿红底仙鹤绣纹服侍的太监,身后还跟着两个蓝色服侍的小太监。 众人都认得他,是庆安帝身边的曹公公,连忙走出厅内,站在廊下迎接。 曹公公眉眼带笑,站在廊下,声音尖细,“谁是姜姝砚,姜医女?” 姜姝砚微怔,心脏微缩,呼吸一滞,上前一步行礼,“奴婢是。” “恭喜姜医女了……”那曹公公腰身微躬,脸上笑意更是明显,随后又站直身体,一脸肃然,“传陛下口谕,姜医女接旨……” 第107章 什么时候要我入府为妾? 姜姝砚低垂着的瞳孔骤然放大,明明是隆冬时节,寒意刺骨。 她此时手心却一片湿热,连带着胸腔里面的心跳声也开始狂跳。 身体僵硬的站在远处好一会儿,才浑身紧绷着上前,跪下行礼接旨,“奴婢接旨。” 待众人都跪下之后,曹公公声音尖细响亮开口,“太医院六品医女姜姝砚……恪尽职守,于麋山行宫瘟疫肝之时……今特封其为五品医女,居长恩苑。” 顷刻间,姜姝砚轻呼出一口气,内心的紧绷与不安在曹公公说完话的那一瞬,消失的干干净净。 仿佛是劫后余生般的,既后怕又有种对未知的恐慌。 姜姝砚磕头领旨谢恩,岁兰先一步起身扶着姜姝砚起身。 曹公公口中还说着恭喜的话,但是姜姝砚却听到些言外之意,这个五品医女,看似与太医院九品太医并无区别。 但其实还是个医女,有名无实,至于长恩苑本就在西巷那边,与她现在住的这院子相隔不远。 姜姝砚也不在乎,面对其他人的恭喜也只笑着说声运气好罢了。 只要不是给赵司衔入府为妾,怎样都是她运气好。 封赏旨意一下来,不管是前朝后宫,还有金陵权贵都得听到了些风声。 主要是这次瘟疫情况特殊,有许多权贵世家当家主母、世家公子贵女染上了,还有好些被留在麋山行宫的。 他们虽说不上来有多感激,但却十分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不顾性命以身试药,这个比有些男子还要厉害。 只是这些姜姝砚全然不知,接了旨意后依旧在太医院里面忙活。 当天晚上下值之后,姜姝砚就收拾好东西,找了几个小太监帮忙,将东西搬进了长恩苑。 她东西不多,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唯一比较贵重的,恐怕便是那几本医书和赵司衔送给她的那些首饰了。 她要搬过去,岁兰也自然是要搬过去的,两人将东西收拾好,用了晚膳之后,岁兰说有事出去,临走前在小厨房备了热水。 姜姝砚走出厢房准备去小厨房打水洗漱,他站在回廊之下,便看见姜浣灵站在院子中央,面带笑意的看着她。 两人对上视线,姜浣灵提着裙摆就朝着她跑过来,脸上带着铃音般的笑声。 姜浣灵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腰身,头靠在她的胸前。 “慢些。”姜姝砚唇边也带上些笑意,轻声叮嘱。 “姐姐,你可真厉害。”姜浣灵毫不吝啬的夸奖。 随后两人又进到屋内坐在案几前喝茶,房间里没有地龙,但是炭火烤着也能暖和。 姜浣灵抬眼打量着房间,“姐姐,你这处真不错。” “喜欢吗?喜欢的话,我收拾一间出来,你过来住。”姜姝砚倒了茶,将茶杯放到姜浣灵面前。 然而她刚说完,姜浣灵便拧着眉连连摇头,神色也凝重起来,看着姜姝砚小声道:“姐姐,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认你吗?” “其一生气我没认出你,其二为什么赵司衔。”姜姝砚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视线落在姜浣灵身上,满是宠溺。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姜浣灵也盯着她看,压低声音,“慕王和齐王在找你的弱点,他们想让你为他们所用。” 赵榆桉和赵元晨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前几次折辱她,放火让赵司衔来救她,不就是为了让她回到赵司衔的身边吗? 只是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赵司衔的身边,并且后面离开这话不能再轻易说出口,必须一击即中。 但若想彻底离开,唯有庆安帝下旨…… 姜姝砚垂眸思忖着,按下心中的有些想法…… 而姜浣灵又趁机道:“所以,姐姐,在宫里我们不要经常见面的为好,也不要说话,这样就没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我们就是安全的。” “好。”姜姝砚点头答应,随即眼波一转,抬手拉住姜浣灵的那只手,有些疼惜的摩挲着。 瞳孔中闪过些担忧,“灵灵,你不要参与到我与慕王齐王之间的事情,明哲保身最重要。” 历来储君之争,从来都是伴着鲜血和踏着尸骨的,只有脚下满是尸骨之人,才能走到那个位置。 “姐姐,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姜浣灵郑重点头。 姜姝砚眸光闪烁,思量片刻,问了一个困惑自己已久的疑问,“灵灵,你是何时……知道我与赵司衔的关系的?” 然而姜浣灵歪头看她一眼,狡黠一笑,随后将事情起末都娓娓道来。 原来是她两年前听说过她的名字,随后来太医院看过自己,一眼便认出了。 而知道她与赵司衔的关系,也是因为一年前,姜浣灵有天晚上想来找她摊牌关系,但是她却进了一辆马车出宫了。 直到第二日晚上才回来,那时候姜浣灵便开始有意打听那马车是谁的…… 姜浣灵失笑,只是眸中的笑意带着些无人察觉的悲凉,语调轻柔,“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啊?” “谁让你是我姐姐,我自然关注你。”姜浣灵又解释,随后站起身,走到姜姝砚身边,与她同坐在一张矮椅上。 她将头靠在姜姝砚肩上,声音柔柔,“姐姐,等将来我们能离开了,我们一定要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重新开始,只有我们两个。” “好。”姜姝砚点头,随后思绪飘远。 又坐了片刻,姜浣灵便起身要离开,说要赶在岁兰来之前离开。 然而她前脚刚走一会儿,岁兰也跟着回来了,推门进来,带了些冬日的凉气。 岁兰上前,“姜姐姐,殿下等会儿要来。” 姜姝砚依旧坐在原处,低垂着眼帘喝着茶,“知道了,天冷,你快回去休息吧!” 赵司衔来的也很快,岁兰离开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姜姝砚依旧熄了外厅的蜡烛,手上举着烛台走到屏风后面。 倏尔听到门口传来声响,放下烛台转过头一看,赵司衔几个箭步从前面冲进来。 他从屏风处一步一步走近,眼眸逐渐幽暗深邃,“姝姝……” 走近之后,横抱着将她往床榻上一放,手掌撑在她耳侧,“姝姝,五天没见你了,你有想本王吗?” 姜姝砚不回他,故作不知的反问,“你什么时候让我入府为妾?我好做个准备……” 第108章 故意嘲笑本王? 赵司衔落在姜姝砚唇边的吻一下顿住,眸色微眯的打量了她一瞬,挑眉一笑,“故意嘲笑本王?” “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要我入府为妾这话可是你说的。”姜姝砚也毫不掩饰,对上他的视线。 这话惹得赵司衔一笑,眸色更为更加危险,俯身吻在姜姝砚的眉眼之上,“急什么?总归不过这段时间,本王觉得你现在就可以准备着了……” 今日他前去请安之时,他有意无意的提及那事,他父皇神色虽然不耐,但却明确表示在考虑。 赵司衔也不敢多问,怕惹恼庆安帝,陪着庆安帝用过晚膳,又陪着庆安帝下了几局棋,才来找姜姝砚。 离开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着急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父皇是真的在考虑,他可以再等等,再等等…… 赵司衔说完这话之后,姜姝砚瞬间垂了眼睑,眼睫轻颤,低垂着眼帘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纤长睫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烛光透过羽睫,在白皙的下眼眶处落下一圈青色阴影。 许是这次交锋,赵司衔觉得自己赢了,心情甚好,吻落下的时候不似之前那般急切与暴戾,反而带着引诱安抚之意。 好似要拉着她一起沉沦。 一吻结束,姜姝砚重重的喘着粗气,赵司衔趴在她身上,乱了呼吸,低低地喘着,眸中欲火更深。 赵司衔侧头,细碎的吻落在她的侧脸之上,边吻边道:“明晚,本王派人来接你,后面给你告了两天的假,本王带你出宫散心。” 他这也是通知他她而已,还真是难为她亲自来一趟。 姜姝砚并未说话,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因为她知道这也由不得她,也就没有说话。 许是时间真的不早了,赵司衔说完这话后,坐直身体,也将姜姝砚从床榻之上拉起来。 帮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和肩后的三千青丝,动作轻柔,温和至极,与他发怒之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赵司衔走后,姜姝砚凝视了着他刚才坐着那位置,神色逐渐变得漠然。 片刻后,她站起身,从右侧梳妆台上面拿出一块丝质的青色手帕,狠狠地擦过之前赵司衔亲吻的地方。 额头、眉心、唇瓣都狠狠地擦过,直到泛起一道道道红痕,是才肯罢休。 擦过之后,走到火盆旁边,随手将那帕子扔进火盆里面,居高临下的望着火盆之中的青色手帕。 看着它被火苗吞噬,看着它燃起熊熊烈火,眨眼功夫,被烧成灰烬,彻底消失不见。 第二日晚上,姜姝砚下值之后,回到长恩苑换了身衣服,并未穿着她医女的衣衫。 一身月华色交领玉兰花刺绣缎面长袄,头发岁兰也帮她重新梳过,挽了凌云髻,带上几支发簪。 临走的时候,岁兰还帮她系了件淡紫色披风在身上,说是外面冷。 姜姝砚借着御道内的昏黄灯光,坐上停靠在皇宫内门的马车上。 马车一路前行,大约行驶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到璟王府内。 她掀开车帘弯腰走出马车,伸出去的手便被一只暖热带着薄茧的大手给握住。 赵司衔一身墨青色交领广袖长袍站在马车边,扶着她下了马车。 “手怎么这么冰,都不知道带个手炉。”赵司衔蹙眉低声询问,说完牵起她的两只手放在掌心捂着。 姜姝砚眼睫轻眨,睫毛一闪一闪的,“没事,冬天就是这样的。” 想抽出双手来,却没成功,只得任由他捂着,待她指尖渐暖,赵司衔才牵着她往里面走,“走吧!晚膳已经备好了。” 晚膳是在侧厅用的,用过晚膳之后,便是回厢房洗漱休息。 赵司衔好几日没见她,又是好几日没要她,晚上床笫之间自然难缠。 床榻旁边两侧案头上,各摆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熠熠光泽。 透过床幔,能看清彼此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脸上的每一个神情都看得无比清晰。 “别……”姜姝砚受不住,浑身颤抖,抬起一只手推着赵司衔的胸膛。 赵司衔正情到深处,哪容得下她拒绝,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抓住抵在他胸前的指尖,与她十指紧扣,也顺将她的手势压在她耳侧。 灼热的吻也随之落下,带着些安抚的痴缠,嗓音带着情欲的低沉低哑,“乖,最后一次……” 无屋外风雪满天,寒风夹杂的鹅毛大雪纷纷扰扰落在地上,白茫茫一片。 屋内热浪一阵高过一阵,满室风光旖旎。 直至三更之后,那些低吟与喘息声才渐渐消失,随后又是哗哗水声从屋内传出来,消散在屋外的寒风中。 第二日一早,赵司衔从床上拉起满身疲惫的姜姝砚,给她穿了衣服,抱着她坐到梳妆台上,才传唤丫鬟进来为她洗漱打扮。 姜姝砚今日穿了深淡紫色交领广袖衣裙,挽着朝云近香髻,露出修长白皙的颈脖。 头上珍珠排簪,流苏步摇熠熠生辉,精巧华丽,昳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用过早膳之后,赵司衔又拉着姜姝砚去喝了一会儿茶之后,云深才进来禀告说东西已经备好了。 赵司衔又才拉了姜姝砚起身,给她系了件披风,才拉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上放着火盆,姜姝砚手中又握着手炉,她一点没感觉到冷,只觉得马车行了一截很远的路,甚至还感觉出城了。 到了之后才发现赵司衔竟然带着她来到了城外的青玉寺,寺内倒是没有多少人。 她脸上依旧戴着块淡紫色面纱,露出精致好看的眉眼。 与住持交谈后,一个小和尚带着他们去了后院的一间院子里,上午在院中修整,用过午膳之后,赵司衔便拉着姜姝砚起身,说要带她去后山看梅花。 然而出了院子,刚踏上前往后山的小道,迎面走来个衣着华丽的姑娘,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脸上笑容灿烂,“璟王殿下,好巧。” 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眉宇间满是不耐,语气也带着些质问,“谢姑娘怎么在这里?” 谢媛珂笑容得体,从容大方,“寺中梅景甚好,臣女也是慕名而来。” 她说完,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又见面了,这位姑娘……” 第109章 你喜欢他…… 话语落下瞬间,赵司衔眉宇间蹙的更紧,心中顿时升起无数疑问。 她们怎么认识的?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除了宫里那次宴会上,就算后面姜姝砚救了她,可那时候是在宫里,姜姝砚那时的身份是他母妃身边的宫女。 可此时是在外面,姜姝砚脸上还戴着面纱呢!谢媛珂又是怎么将两人联系到一起的。 赵司衔一时有些想不明白,手指紧握着姜姝砚的指尖。 姜姝砚感受到从指尖上的传来疼痛,也轻轻颌首,声音清润回应她,“谢姑娘……” 而谢媛珂又将视线移到赵司衔身上,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身上,到这些小心翼翼道:“殿下要去赏梅,能否也带臣女一起去?” 谢媛珂这话,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是赵司衔本就对她不耐,此时更是如此,阴沉着一张脸,“谢姑娘,怕是不方便。” “如此,那就不打扰殿下了,臣女告退。”谢媛珂低头一笑,随后弯腰屈膝行礼,又带着婢女去了另一边。 这个过程都进退有度,谈吐间温和大方,富有教养且知书达礼的女子。 待谢媛珂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小道后,赵司衔又才低头看了看她的脸色,“姝姝,本王可跟她没什么关系。” 他这话的意思是撇清关系也是解释,但是落在姜姝砚的眼里,却没有必要的。 因为她不在意…… 姜姝砚面色平静,眸中并未掀起任何波澜。 赵司衔目光下掠,落在她平静的侧脸上,不知为何,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天地一片雪白,枯枝凝霜,银装素裹,两人走在小道上,脚上鞋履踩过石板路上的薄雪,落下一串大小不一的脚印。 一路两人都没开口说话,走出一段距离后,赵司衔拉停姜姝砚,深深凝望着她询问,“你是怎么认识谢媛珂的?” “上次在宫里面,你忘记了?”姜姝砚也停下脚步,眼帘轻抬看着她反问。 赵司衔只是拧眉凝望着她,并不说话,满眼狐疑,那尖锐的目光仿佛要直接她看穿。 过了好一会儿,一笑,手掌将她的指尖握得更紧了些,“本王记得。” 说完,又重新拉着她往前方走去。 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视线豁然开朗起来,一眼望去,红白相间,光彩夺目。 梅树屹立严寒风雪之中,枝丫高耸,枝头堆砌着厚厚白雪,红色花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两人走上梅园小道,漫步花海之中,梅香愈浓,令人心神陶醉。 姜姝砚停下脚步,抬起指尖抚上枝头上的梅花,拂落上方的白雪,弯腰轻嗅,香味清幽,沁人心脾。 赵司衔牵着她的另一只手,停下脚步看她,双眸含着丝丝笑意。 他的眼眶之中不断泛起涟漪,目光落在她身上之时,爱意也不自觉的显露。 梅园深处有一处凉亭,周边梅花开得更为茂密,一片红色之中点缀着些白,看着更让人移不开眼。 云深和云菲也早先一步到达此处,已准备好了东西在一旁候着了。 亭中案几上摆着茶水点心,案几旁边还摆着一盆炭火,烧的正旺。 赵司衔拉着她走近,云深和云菲也自然识趣的退下。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姜姝砚解了脸上的面纱,坐在赵司衔对面软垫之上。 虽然谁都没有说话,少了些针锋相对的争执,但喝着茶,赏着梅花和雪景,心也平静下来,仿佛有种岁月静好的模样。 两人一坐就是一下午,只说些寻常的小事,相处的也还算融洽。 晚上用完晚膳之后,洗漱完之后,姜姝砚坐在屋内方桌前看着书,脑袋微垂,聚精会神。 赵司衔坐在床头上看着书,有意无意的轻咳一声。 正在看书的姜姝砚听见声音,身体一怔,抬头看向转过头来看向他。 与赵司衔对上视线后,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又连忙垂下头轻声道:“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气氛一事有些古怪,桌上之上的烛火衣一闪一闪的跳动,将两人的影子都照得忽暗忽明。 坐在床榻边的赵司衔眉尖微挑,放下手中的书,大步朝着姜姝砚走过来。 眼疾手快的抽出她手中的书,随意的扔在桌上,横抱起她之后,弯腰吹了方桌之上的蜡烛,转身朝着床榻处走去。 房间瞬间暗了一大半,仅留床榻变得案头上一盏烛火,还散发着微弱的火光。 将她放到床上之后,又给她脱了鞋,才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将她死死地抱在怀里,声音低沉,“睡觉。” 第二日天气甚好,在严寒冬日难得有一大晴天,赵司衔又拉着她出去看了一圈后山雪景,晶莹剔透,又是不一样的景色。 回来之后,又让云深和云菲在院中搭了桌子,让姜姝砚坐在树下的凳子上,提笔作画。 唯一遗憾的便是姜姝砚没有看见过这幅画,便被赵司衔收起来了。 交给云深,说要挂在他的厢房里面…… 姜姝砚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他。 下午用过午膳之后便要返回金陵城,依旧是和来的时候一样,赵司衔与姜姝砚一起,坐在马车之上。 一路上都未曾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只是行至一半的时候,前方车夫勒停了马匹。 车外云深低沉的声音从车窗帷幔处传进来,“殿下,是谢小姐和她两个婢女。” 赵司衔看了一眼姜姝砚,放下手上的书,眉头紧蹙,“怎么回事?” 马车外的云深犹豫了片刻,又才道:“殿下,谢小姐的马车坏了,问殿下能否带她们回金陵。” “后面还有一辆马车。”赵司衔又垂眸看向手中的书,回答的漫不经心。 他们这次出来,是驾了两辆马车的,后面那辆马车,是专门用来放东西的。 云深领命退下,马车内一片宁静,两个人各自看着手中的书,没有说话,也相互不打扰。 然而谁知片刻之后,云深又回到马车前低声禀告,“殿下,后面那辆马车坐不下。” 言外之意便是谢媛珂要上他们这辆马车,赵司衔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语气有些不悦,“本王去骑马。” 说着,躬身走出马车,他走出马车之后,姜姝砚拿起桌子上的面纱戴上。 片刻后,谢媛珂走进来,穿了一身雪青色广袖衣裙,梳着百合髻,精致华丽,落落大方。 见着她在马车上时,也没意外,反倒是朝着她一笑,唇边梨涡乍现。 “好巧,又见面了。”谢媛珂笑着跟她打招呼。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书,也笑着回她,“好巧,谢小姐。” 马车缓缓行走到官道之上,马车内一片安静,只有马蹄和车轮转动之声传入耳畔。 又过了半晌,谢媛珂看着她又突然开口,神情有些紧张和局促,“其实只有我们两个在马车之上,你没必要带着面纱,我认识你的,只是我今天有些话想对你说……” 姜姝砚合上手中的书,姿势未动,抬眸着她,神色平静,“你喜欢他……” 第110章 他愿意娶我,我就愿意嫁给他 谢媛珂一顿,猛睁大眼睛看她,瞳仁中带着些震惊,唇瓣轻启,“你看出来了?” “嗯,谢小姐你看他的时候,不一样。”姜姝砚点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她说完之后,谢媛珂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肩膀也耷拉着,眸色有些低落,“我知道殿下他喜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殿下,但是殿下她真的很厉害。” 话音落下,倏地想起什么,又连忙抬头摆了摆手,连忙道:“我并未是来拆散你们的,我只是想争取一下,离他近一些,将来也不留有遗憾。” “若是他愿意娶我,我就愿意嫁给他,若是不愿意,那也没什么……” 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姜姝砚黑眸微转,却是轻轻一笑,“谢小姐与我见到的其他姑娘有些不一样……” 谢媛珂转过头看看她,轻声开口,“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若他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将自己困在这牢笼里,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自由自在的不是更好?” 姜姝砚垂眸思忖一瞬,轻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却若有所思。 这或许是个机会……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着,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马车外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话语声。 两人都反应过来,应该是到城门口了,姜姝砚动了动指尖微动,视线又才落在医书上,轻声道:“我与他之间也并未是你看到的那样。” 谢媛珂愣住,有些莫名的看着她,神色狐疑。 只是她尚未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姜姝砚又率先道:“你会如愿的,至于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将来的某一天你会知道。” “借你吉言。”谢媛珂笑着道谢。 进了城门之后,街道两边络绎不绝的叫卖声传入耳畔,吵得姜姝砚静不下心。 谢媛珂这话无疑给她带来了希望,但是要怎么利用,她却还没有一点思绪…… 办法并未没有,不管是给赵司衔下药,还是给谢媛珂下药,她做不出来那事…… 又行礼大概办盏茶的时间,马车外面车夫勒停缰绳,云深的声音从车外传入耳畔。 两人都以为是谢府已经到了,然而云深说完之后。 姜姝砚和谢媛珂都没想到,云深竟然是让谢媛珂下马车。 说是谢府的方向和璟王府的方向并不顺路,让谢媛珂下马车自己走回去。 云深自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背后定然是赵司衔的意思。 谢媛珂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马车。 姜姝砚眉头微蹙,若有所思,赵司衔知道谢媛珂喜欢他吗? 是故意避嫌还是纯粹的不想搭理? 谢媛珂下了马车之后,赵司衔又跟着弯腰走进马车,坐下之后,抬手解了姜姝砚脸上的面纱,看清她脸上的神色,眉头微拧,“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姜姝砚拉回思绪,轻摇摇头,随后背脊靠在车厢上,看着手中的书。 赵司衔哪经得起这般糊弄,上前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将她轻轻一提,便将她抱起来放在大腿上。 大手箍着她的细腰,掌心的灼热温度仿佛能透过冬日层层棉衣将她灼伤,凑近她耳边,“还想骗本王?说!” 姜姝砚耳边酥麻,歪着头躲开,眼波流转片刻,缓缓抬起头对上赵司衔的视线,眸中似笑非笑,“谢小姐……她喜欢殿下……” 这下换赵司衔一顿,瞳孔有片刻的放大,随即轻咳一声,一脸正色,“她喜欢谁是她的事,本王又不喜欢她。” 他说完之后,眸中闪过意一丝精光,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质问,“你该不会以为谢媛珂她喜欢本王,本王就会娶她,你就能离开本王身边吧!” “你想多了,没有的事。”姜姝砚垂下眼睑,神色平静,模样看着清冷淡雅。 然而赵司衔却不依不饶,一双黑眸紧盯着她,倏尔冷笑一声,“你自己说过要陪着本王一辈子的,你看食言试试?看本王不将你妹妹大卸八块才怪。” 语毕,姜姝砚明显感觉到箍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赵司衔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抱进怀里。 唇瓣凑到她的侧脸与颈间,声音嘶哑,“本王只喜欢你一个,也只要你一个,再来十个她都抵不了一个你……” 话音落下,他灼热的吻落在姜姝砚的侧脸上,顺着脸部轮廓下移,落在她的耳垂与颈间…… 倏地,他的吻正要落在姜姝砚唇瓣上之时,姜姝砚瞳孔泛着寒光,声音也跟着冷下来,“赵司衔,这是在马车上……” 语毕,云深的声音传入耳畔,“殿下,姑娘,王府到了。” 姜姝砚率先下了马车,赵司衔紧跟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赵司衔的朝云苑的厢房。 赵司衔摸着鼻尖走进厢房,就看见姜姝砚坐在梳妆台边,取着头上的簪子,她身上的月竹色披风搭在一旁的衣架子上。 他疾步上前,一把握住她拔簪子的手,“干什么?用了晚膳再回去。” 说着,将她的手拿来,又将簪子插青丝高挽的发间,红玛瑙步摇一摇一晃,发出细碎的泠泠之声。 用过晚膳之后,赵司衔派人送她回宫,只是临走前又嘱咐了她好些话。 说马上要到年底了,他会很忙,只要有空的话,他就会来长恩苑看她。 还说今年还有两个多月过年,问她想在哪里过年? 还说明年他长留在金陵…… 姜姝砚只是看着他,没有答应…… 回到宫里之后,一切仿佛又回到一开始的那样,一晃又半个月过去,赵司衔也确实如他所说的很忙。 半个月期间,赵司衔也只来派人来接她出宫一次宫,倒是来过长恩苑找过她两次。 这天,姜姝砚早上依旧和岁兰前去太医院上值,临近午时的时候,庆安帝身边的曹公公,又带着一道旨意来到太医院。 让姜姝砚有出宫挂牌看诊之权力。 曹公公脸上笑着恭喜,“恭喜姜医女,陛下如此看重,你可切莫让陛下失望啊!” 第111章 朕允许你纳她为妾…… 他虽然是在笑着恭喜,但是这话中蕴含着的言外之意,姜姝砚又怎么会听不懂。 陛下是在提醒她,只做一名太医院的医女就可以了,其他的心思就不要再有。 而且享有挂牌出宫看诊的之权,也无非是想让她认清现实,让她明白她与金陵城之中那些名门贵女的之间的差距。 是羞辱也是变相提醒…… 姜姝砚倒是没什么无所谓的,也还是因为心里不在意,因此那些羞辱与提醒也就伤不了她。 当天晚上,姜浣灵许是听到白日的事情,偷偷来到长恩苑来看她。 她一进到屋子,姜姝砚关上门。 姜浣灵就抓住她的双手,又是委屈又是愤恨的看向她,顿时没好气道:“姐姐,他们赵家的人都太过分了……” 然而她话尚未说完便被姜姝砚给捂住了嘴巴,小声叮嘱,“小声些,如此胆大的话,被人听到该怎么办?” 编排起当今陛下了,这已经不是胆大了,而是已经大逆不道了。 但是姜浣灵这话说得却是没错,不管是赵家老少,还是赵家妇,都确实过分…… 许是知道自己这话有些有失分寸,姜浣灵垂下脑袋,但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嘟着唇,满眼的愤愤然。 姜姝砚无奈的一笑,拉着她的手走到厅内的扶手矮椅前,让她坐下,又倒了茶水放在她面前。 低声轻哄着,“好了,别生气了,姐姐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 “明明是璟王的错,陛下不去管教他的儿子,却借机来折磨你,真是……真是……让人生气。”姜浣灵坐在矮椅上,双手拍打着膝盖。 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一个词,以此来表示内心的愤然。 语毕,倏地又想起什么,又像是气不过,又接着道:“就璟王那样子,也就陛下自己当个宝贝疙瘩,我姐姐看不上他,我自然也瞧不上他。” 姜姝砚失笑,放下茶杯,将她耳边的散开的头发别到耳后,才低声道:“好了好了,这话在姐姐这里说说就行了,可别拿出去说……” “姐姐放心吧!这话我也只敢当着你的面在这里说。”姜浣灵点头,示意姜姝砚放心。 后面等姜浣灵抱怨之后,心情稍稍好些,姜姝砚才又问其他的事情。 姜浣灵笑着说自己今晚上不当值,而且最主要的赵元晨如今还在思国,加上年末朝中事情繁多。 赵榆桉也没空搭理她,刚好遇到这事,就过来看看她。 晚上,姜浣灵就留在了长恩苑,与姜姝砚同睡一张床上,那自然也是说不完的话,直到后半夜,两人才噤了声。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醒的时候,姜浣灵依旧不在了,给她留了纸条,说自己先过去了,后有空再来看她。 姜姝砚笑着,将字条放在火盆里烧了,然后洗漱去了太医院上值。 而赵司衔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让岁兰传话给她,让她不准去,他会让他父皇收回成命的。 然而这件事情由不得她,而由不得他了,庆安帝既然下旨,就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去…… 而自那天之后,姜姝砚的生活并未发生什么变化,若说唯一有变化的便是她更忙了一些。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又下了几场雪之后,年关也跟着将至。 自从庆安帝下旨让姜姝砚能出宫看诊之后,金陵中还真有权贵来邀请她出宫看诊。 其中不乏有皇亲国戚,朝中许多权贵都邀请她为家中女眷看诊。 一是对他们好奇,二是因为他们想知道在麋山行宫以身试药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然后看过之后,纷纷都说太医院的那五品医女,长得明眸皓齿,宛如天仙。 这天,姜姝砚受邀出宫看诊,前来请她的小太监,只说是谢大人,姜姝砚便以为真的是谢大人。 然而到了之后,才发现竟然是谢太傅家,她刚吸了一口气走进谢府大门,迎面就跟着谢媛珂撞上。 谢媛珂也是一愣,看了片刻后,抬手示意让带路随从退下,走上前看着她笑:“还真是巧,又见面了……姜姑娘……” 姜姝砚跟着颌首,“谢小姐。” “我们边走边说。”谢媛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姜姝砚点头应下,上前与谢媛珂并肩而行,岁兰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在回廊之上,谢媛珂又率先开口,“姜姑娘,我猜过你的身份,但是却没猜到你是太医院的医女。” 姜姝砚失笑,低垂着眼睑,眸色平静,“现在知道也不晚。” 谢媛珂停下脚步,目光看向她时带着些钦佩,“如此说来,我也觉得你与其他的女子不一样了,或许……”这就是赵司衔喜欢你的原因吧! 她后面的一句话未说,许是看出姜姝砚心中的疑惑,又跟着解释,“你会医术,又在麋山行宫以身试药,救了这么多人,又怎会与其他女子一样呢!” 姜姝砚淡然一笑,唇瓣轻勾勒起一个弧度,“谢小姐谬赞了,世道艰难,女子更是如此,随波逐流,只是她们没有更好的选择,逆流而上虽然艰难,但也只是坚持本心而已……” “你说的对……”谢媛珂目光灼灼,回望着她笑。 给谢夫人看完病出来之时,天色已晚,一出谢府大门就看见赵司衔一身黑金蝠纹刺绣广袖大氅站在马车边,说是来接她回宫。 姜姝砚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心却下意识的紧缩。 过了几日,宫里却流传出些谣言,传着她和赵司衔之间的关系,就连宫里面的宫女太监在御道里看见她之时,都小声议论着。 这事发生之后,赵司衔特意找来她解释,说不是他散播出去的,是有人故意为之。 至于是谁,除了赵榆桉还有谁? 姜姝砚对此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又过了两三日,庆安帝屏退了殿内宫人,在宣政殿单独召见赵司衔。 “父皇,您找儿臣所为何事?”赵司衔行礼请安。 庆安帝坐在案头后看奏折,神色俨然,“朕考虑清楚了,你的王妃人选……正妃谢媛珂,至于姜姝砚……朕允许你纳她为妾……” 第112章 大不了宠妾灭妻…… “儿臣不同意。”赵司衔急忙掀开长袍跪下,拱手行礼,一脸抗拒。 尚未给庆安帝说话的机会,又急匆匆的道:“儿臣不喜欢她,不会娶她,也不可能娶她……” 他想娶的人,一直都只有一个姜姝砚,从始至终,都只有她。 庆安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挑起眉凝望着他,顿时也没好气,“你要娶姜姝砚,朕不会同意,你想跟她在一起,朕也不会同意。” 赵司衔跪在殿中央,挺直腰身,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那儿臣也不同意娶谢媛珂,若父皇赐婚,儿臣就逃婚,大不了儿臣不娶妻。” 这话惹得庆安帝轻笑一声,一针见血,“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只要朕不开口,那她就永远是太医院的医女,一辈子都别想出宫。” “父皇……”赵司衔瞳孔骤然放大,脸上神情跟着一惊,又接连拱手,“父皇,儿臣不喜欢她,父皇您知道的……” “喜不喜欢不重要,对你有益才是最重要的,你与她多接触接触,自然就会喜欢上了。”庆安帝垂眸盯着手中的奏折,一脸正色。 赵司衔深吸一口气,眼波一转,放下行礼的双手,神情动作都变得吊儿郎当起来,“那行,父皇您赐婚,最好明日就赐婚,下个月就成亲。” 庆安帝微怔,显然也是不敢相信赵司衔这么容易就被他说服,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然而下一瞬,赵司衔又一脸无甚所谓的开口,“父皇您赐婚,大不了儿臣宠妾灭妻,不出三日,那璟王府的喜带就得换成白绸,儿臣也自愿承受克娶妻的罪名,这样儿臣也能同她在一起。” 饶是庆安帝也未曾想到他会这么说,紧蹙着眉头看他,一时有些无语凝噎,“你……” 像是被气笑了一般,没好气道:“你要是敢,那姜姝砚也定然活不长久……” “父皇……”赵司衔跪在殿内,语调带着些哀求的意味。 庆安帝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你若要那姜姝砚为妾,朕就给你赐婚,你娶谢媛珂,你若是不同意……” 其实庆安帝知道,若是赵司衔不愿娶谢媛珂,他就算赐了婚,表面上赵司衔答应的好好的,恐怕等到了迎亲的那天,人早就跑了。 于是思忖一瞬,又才道:“不同意朕就让那医女老死在宫里……” 赵司衔胸口起伏着,拱着手跪在殿内低敛的眼眶,但眼波迅速流转,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拱起的手,“父皇,你容儿臣考虑一下。” 庆安帝也自然不能将他逼得太紧,轻点头,“可以。”点完头之后,陡然又想起些什么,肃然询问,“你要考虑多久?” “半年……”赵司衔犹豫片刻,说出这么个时间。 半年时间,他总能解决掉谢媛珂这么麻烦了。 庆安帝眉头一蹙,盯着他轻笑,“你在这儿给朕拖延时间呢?” 随后庆安帝比了个手势,“三个月,朕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也不是给你考虑的时间,而是给你适应的时间,你可明白。” 赵司衔跪在地上吸了一口气,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是,儿臣明白。” 之后庆安帝抬手示意他起身,又问了他其他的事情,才放他出的宣政殿。 而赵司衔径直从午门出了皇宫,云深架着马车候在内门外,见他出来,拱手行礼,“殿下。” 赵司衔边朝着马车走去,神色阴沉的询问,“赵元晨什么时候能出来?” 云深沉吟一瞬,“还有半个月左右,殿下,怎么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云深,示意云深靠近,凑到云深耳边轻声低语几句。 “殿下,那姜姑娘那边……”云深听完,又一脸正色的询问。 赵司衔转身上马车,一脚踩上马蹬,边走边道:“本王会亲自给她解释,你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办。” 云深行礼应下,坐在车架上,驾着马车驶出午门。 又过了几天,年关将至,此时离过年也不会还有十余日左右,朝堂之上也正是最忙的时候。 赵司衔这几日时常留宿在宫里,喝了些酒之后,就跑到姜姝砚这里来。 这天晚上,姜姝砚原本正倚在床榻上看着书,晚上天气冷,她也早早的上了床榻。 临近就寝时间,房门口突然传来“嘭”一声巨响,紧接着门口又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唤,“姝姝……” 这个时候,这个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掀开被子下床穿了鞋。 走出屏风外就看见赵司衔正倚在门边,双眼迷离的看着她。 赵司衔朝着她招手,声音又温和下来,带着些缱倦的意味,“姝姝,过来扶本王一下……” 姜姝砚站在原处看着他没动,只觉得心异常的累。 许是他弄出来的动静太大,住在隔壁的岁兰也听到动静,穿上外袍从屋子里面跑出来。 一看是赵司衔,脸色为难得看着她,“姜姐姐……” 姜姝砚轻叹了一口气,今晚若不让他进来,怕是有点不怎么好收场。 不想将事情越闹越大,抬脚走到门边,宽慰岁兰,“没事,我来就行,你回去休息吧!” 让岁兰回到房间,姜姝砚关了门,又才转身去扶倚在门边的赵司衔。 姜姝砚抬起他的肩膀放在肩上,扶着他走到床边,赵司衔躺在床上,眼眸紧闭,眉头也紧蹙着,感觉很不舒服。 她站在床边轻唤了两声,赵司衔依旧紧闭着眼,没有理会。 于是姜姝砚正准备转身去拿过帕子过来,倏地手腕被握紧,一股力道用力将她往后她一扯。 姜姝砚没有准备,转过身就朝着赵司衔身上扑去。 倒在赵司衔身上的一瞬间,姜姝砚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下一瞬,腰间被一只手臂箍紧,抱着她往身侧一翻。 顷刻间,赵司衔便已将她压在身下,一双眼眸幽深的盯着她,哪还有刚才酒醉的模样。 “姝姝……”声音嘶哑的低唤她,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姜姝砚侧开脸,呼吸变得凝重,“我月事来了,不方便……” 赵司衔眉尖微挑,指尖从她衣襟处伸进去,指尖划过细嫩的肌肤,摩挲挑逗,“骗子,已经第七日了……” 第113章 会让你舒服的…… “我不舒服……”姜姝砚脸色苍白了几分,神色冷漠。 “会让你舒服的……”赵司衔不依,带着酒气的吻落在姜姝砚脸上,轻轻的吻上她的唇,另一只手去接她衣襟的衣衫。 不似之前那般急切,是沉寂而又温柔的,但与此同时还带着些强势。 姜姝砚紧拧着眉,鼻腔里面全是浓烈的酒味,侵占着她的口鼻,仿佛要一点一点将她温柔吞噬。 不知道问吻了多久,赵司衔的吻从她的唇瓣上一直移到她的耳边。 她抬起两只手推着赵司衔的胸膛,脑袋不断的往后缩,躲开他的亲吻,带着些急切道:“你没吃药……” 赵司衔顿了一下动作,眼眸微眯着盯了她一瞬,许是喝了酒,反应变得迟钝了些,思索片刻,将头埋在姜姝砚颈间。 过了半晌,他沉闷的声音从颈窝处传入姜姝砚耳中,“你不愿就算了,本王其实是有事找你。” 姜姝砚眼眸平静的盯着上面的青色帷幔,没有说话。 于是赵司衔又接着低声开口,“姝姝,本王只喜欢你,也只要你一个,本王不会娶她的,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信,本王这辈子都只要你一个,不会有旁人。” 说完,便噤了声,呼吸又变得平静,仿佛刚才那强势的模样皆是错觉。 姜姝砚眨了眨眼,眼眸中带着些狐疑,然而尚且还未询问赵司衔,他又已经闭上了眼,呼吸平静。 费了好一番功夫推开赵司衔的身体,又给脱了他的鞋,将他抬到床上去,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做完这些,姜姝砚累的不轻,后背上还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姜姝砚并未想是什么意思,总不过是与她还有谢媛珂有关。 她站在床榻边漠然的看了赵司衔片刻,冷笑一声…… 转身去了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另一床被子铺在床榻左边的软榻上,熄了灯之后,躺进被子。 就着从外面传进来的微弱光线,盯着屋内的陈设轮廓看了一会儿,又才闭上眼睡去。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早早的醒了,赵司衔还睡着。 轻手轻脚的穿上医女的松青色冬衣,拿了东西就去到岁兰的屋子里面洗漱梳妆。 洗漱完之后,便去了尚食局用早膳,随后又去到太医院当值。 她看着岁兰欲言又止,知道她想问什么,便也主动的告诉她,“没事,等他醒了自己也就回去了。” 果然,等姜姝砚和岁兰午时回去的时候,人果然没在了,但是被子却是叠的整整齐齐的。 姜姝砚站在床边看了看,转身拿了干净的被褥锦衾换上,然后让岁兰将换下来的给扔了。 又过了几日,朝中大臣们陆陆续续的开始休沐,但是太医院却是依旧忙碌。 与此同时,宫里还是传出些谣言,说庆安帝有意让谢媛珂当璟王妃,两人郎才女貌,确实般配。 甚至还有人说陛下有意给他们两赐婚,赵司衔与谢媛珂好事将近…… 听到这传言之时,姜姝砚才明白过来,那天晚上赵司衔说得那些让她不要信的话,是这个意思。 但是那晚上的话,比这传言要早,所以说赵司衔是一早就知道会有着传言出现。 他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传言是他散播出来的。 赵司衔要对谢媛珂下手。 要么就是想要其他人对谢媛珂下手。 可无论是哪种,谢媛珂都何其无辜。 万里寒凉,大雪纷飞,不知不觉已临近除夕。 太医院也跟着闲下来,姜姝砚也不用上值,主要是也没人敢。 自从上次赵司衔提着剑闯入过她试药的院子之后,她与赵司衔的关系匪浅,太医院的太医们好似都知道些。 他们也没说什么,都心照不宣似的,只是对她的关照又多了些。 除夕前一天晚上,赵司衔派人来接她出宫去璟王府,在床上自然是将她尽情折腾。 第二日是除夕,璟王府中的事情有管家操持,自然用不上赵司衔。 他带着姜姝砚前往后院凉亭,搭了软榻,抱着姜姝砚倚在软榻上看着凉亭外的满天飞雪。 下午的时候,赵司衔要收拾进宫,让姜姝砚帮他宽衣束发。 姜姝砚哪会做这些,只是盯着赵司衔看了一瞬。 赵司衔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适可而止的自己叫了小厮进来帮他宽衣束发。 他要在宫里用了晚膳才会回来,临走前,还让姜姝砚晚上等着他回来。 没有他的吩咐,姜姝砚自然出不了王府,赵司衔离开之后她还更自在些,就在他的朝云苑内,坐在凉亭内喝茶看书,也挺乐得自在。 过年初一到初七,姜姝砚也就留在王府待了七天。 虽然姜姝砚想回宫,但是赵司衔不让她回,她也只能挨过一天是一天。 七日后回到宫里的长恩苑,当天晚上用过晚膳之后,姜浣灵就跑来看她。 主要还是这几日没有见着她,心里担忧,其次还是怕姜姝砚受伤。 岁兰对于姜浣灵出现在这里也见怪不怪,给她们备了茶便回房间休息了。 当天晚上姜浣灵自然是留下来住在长恩苑,也不自觉的跟姜姝砚抱怨,对赵司衔更是愤愤然。 一晃又是好几天过去,姜姝砚这几日心里一直藏着事,她想见一见谢媛珂,提醒她一下,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上元节这天午后,姜姝砚正在太医院查看药材料,突然从外面进来个小太监,说是有人请她出宫看诊。 问其是谁之时,那小太监吞吞吐吐的,神情闪烁,也不说实话,只说现在马车正在宫门口处候着,她去了就知道了。 姜姝砚微怔,心里升起些狐疑,但是能在此时找她的,不会是赵司衔,就之后那两个人…… 按理递了牌子的,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小心为上。 于是便给岁兰招呼了一声,说今晚午夜还未回来,便去找赵司衔,赵司衔知道该如何找她。 之后在岁兰一脸担忧神情中,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那小太监走向宫门口。 走到内道宫门口时,一辆马车正停在左侧,姜姝砚内心发紧,心中都跟着冒出细汗。 随着那小太监的指引,踏上马车,掀开车帘一看,脸色下意识的愣住,但提起的心却放下来。 姜姝砚怎么也没想到,前来向太医院递牌子找自己看诊的竟然是如此相熟之人…… 第114章 令她不堪的关系 许是听见声音,坐在马车里的顾南枝也正抬起头,与她对上视线,“小姝,是我……” 他脸上带着浅笑,宛如春风,仿佛是一抹刚升起的暖阳,能带走冬日的严寒。 姜姝砚也此时浑身下上都跟着放松下来,唇角带了些浅笑,走进马车坐在左侧,“南枝哥哥,是你向太医院递了牌子?” 顾南枝应声点头,“是,母亲病了,其实最主要的是还母亲想见你,催着让我一定要带你去见她,但我之前太忙,也就抽不出来时间……” 他话虽未说完,但姜姝砚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其实不是他太忙,而是她太忙了,再加上赵司衔的缘故,也时常不在宫里。 姜姝砚垂下眼睑,掩下眼底一闪而过色苦涩,勾唇一笑,顺着他的话道:“我明白,你刚回金陵,又升了职,自然是政事忙碌……” 其实顾南枝不来找她的挺好的,一是她怕赵司衔知道之后为难顾南枝,二是她怕顾南枝询问她与赵司衔的关系。 这段令她不堪的关系她不想再让更多人知道。 马车内一时无人说话,两人皆是垂着眼帘各有琐事,车轮碾过青石板道路,“咯吱咯吱”声也跟着从帷幔处传入耳畔。 顾南枝半抬起眼眸,看着她沉吟一瞬,声音低沉着开口,“小姝,璟王殿下没有为难你吧!试药之后可有不适的地方?” 姜姝砚知道他问得是上次麋山行宫,她用手抓剑以及之后的事情,之前瘟疫在行宫匆匆几面,全是因为瘟疫之事。 顾南枝忙的不可开交,她找到顾南枝也都是因为正事,自然是没办法叙旧。 后面试药,赵司衔又来找她,那段时间,她一直跟在赵司衔身边。 那段时间他们从未见过面,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到彼此的一些事情。 姜姝砚放在膝上的指间有那么片刻的颤抖,双手伸出来,打开手掌放在半空中。 手掌上只有一道粉色的伤疤,不明显,但是确实是贯穿了这个手掌的,只是擦了药,早已经痊愈了。 她垂眸思忖片刻,又故作镇定的道:“我一个医女而已,他有什么好为难我的。”顿了一下,眼波流转,又看向他,“你呢?他可有为难你。” 顾南枝指尖下意识的握紧,他知道是姜姝砚不愿意说,紧紧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又回答她的那个问题,轻摇头,“没有……” 姜姝砚对他对上视线,他眸子清澈,但是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他那话是真是假,她暂时无从考证,但是赵司衔的性子,也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主。 她明白此举也是顾南枝不想说,也只轻声呢喃,“那就好……” 说完,又低垂下眼帘,脑海里想另一件事情,便是她想见一见谢媛珂,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今日出宫看诊便是最好的机会。 正想着如何开口之时,顾南枝掀开了右侧的帘子,看向马车之外的街道两边,声音清润,“今日上元节,晚上金陵城中有灯会……” 姜姝砚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车外街道的景色,听到顾南枝说这话,转过头去看他,温和一笑,“那想必很热闹。” 顾南枝点头,有些局促的别开眼,不敢看她,“是,每年上元节都很热闹。”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补了一句,“七夕也很热闹……” 这话姜姝砚没法接,但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正打算开口至之际,前方车夫勒停马车,声音也跟着传进来,“大人,到了。” 姜姝砚小时候与顾南枝是邻居,知根知底,顾南枝刚下了马车,刚准备转身过去抚她,她就自己从马车上下来了,避免了他的触碰。 顾南枝帮她提着药箱,一路带着她走进顾府,走过前厅中堂,顺着回廊才走到后院,引着她去了孟婉居住的院子。 孟婉是看着姜姝砚长大的,看见她时无比激动,激动的连眼中都带了泪花。 姜姝砚本来情绪就内敛,自然是先记得正事,帮孟婉诊了脉,并无什么大病,只是不小心染上了了风寒,于是顾南枝便借着就这个理由去请了姜姝砚出来。 她将药方交给顾南枝,顾南枝也很心领神会的出了房间,出门时又将门关好。 孟婉见着姜姝砚,病仿佛好了大半,拉着姜姝砚仿佛有无数的话要说。 又留着姜姝砚用过晚膳,于是姜姝砚便要告辞回宫,说下次又来看孟婉。 只是孟婉哪里肯依,又提议让顾南枝带她出去走走,说今日上元节,热闹的很,看完灯火顺便送她回宫。 姜姝砚哭笑不得,连连摇头,“婉姨,我就不去了,宫里还有事呢!” 孟婉摇头,“你天天呆在宫里,那人都快闷出毛病了,去吧!今日外面热闹,让南枝带你起……”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顾南枝和顾父也跟着劝慰,让她去,姜姝砚摇着头无奈的笑笑,显然也是无可奈何。 半个时辰之后,姜姝砚与顾南枝坐在马车上,前往灯会的集市街道。 姜姝砚衣服头发都已经重新换过梳过了,一身那身医女的衣服也放在马车之上,等会儿她带回宫去。 尚未走到主街,便已经人来人往,叫卖声和吆喝声络绎不绝,隐隐火光从马车外透过帷幔照射进来,在两人脸上身上映下斑驳的光晕。 又行驶过一截之后,马车进不去,两人只能下了马车步行。 街道两边商铺明明晃晃的点着各色各彩色灯笼,千万明灯好似漂浮在浩瀚银河里,光华明亮,璀璨耀眼。 姜姝砚穿梭在人群里,盯着街道两边的火红灯笼,眉眼弯弯,少了些平日里的清冷孤傲,瞳孔里尽是熠熠星光。 顾南枝走在她身侧,眉宇舒展,清润如玉,偶尔转过头来与她说话,声音都透着温和。 两人一路看着,走了大半的时候,顾南枝提议先找个地方喝点茶,等会儿再看。 姜姝砚点头,刚走到一座闲安居的茶楼面前,一侧头就看见了两个人。 前方不过十余步的距离,赵司衔与谢媛珂并肩同行,也正看着他们。 赵司衔脸上情绪瞬间由不耐转变为震怒,几步走上前一把攥住姜姝砚的手腕,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往自己身边拖,“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15章 你恐怕活不到那个时候 赵司衔几乎是看见她的瞬间,就直接冲过来攥住她的手腕。 他动作太快,其余两人只是脸上神色稍有变化,也根本就来不及出声阻拦。 片刻之后,顾南枝上前拱手行礼,谢媛珂也跟着走上前见礼。 姜姝砚正思忖着尚未开口,顾南枝便率先拱手道:“殿下,家母近日病重,微臣向太医院递了牌子请她看诊……” 然而他话尚未说完,赵司衔就一口打断他,“本王给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是吧?” “殿下与谢姑娘也是出来逛灯会?”顾南枝又道。 “你给本王解释清楚,这就是你说的忙?”赵司衔已然盛怒。 话音落下,顾南枝依旧拱着手,又一脸平静的开口,“殿下,近日宫里那传言可是真的?”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声音一个俨然,一个激昂。 周边人来人往,又是在茶楼门口,路过的进出的人都打量着他们,有些甚至还站在门口看起了热闹。 此时一旁的谢媛珂站起来立即开口,“我们进去坐着聊吧!” “你给本王闭嘴……”赵司衔朝着她一声怒吼。 就在此时,又从人群里走出来两个人,分别是赵榆桉和赵元晨。 赵榆桉一身靓蓝色锦缎大氅,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赵元晨一身石青花刻丝广袖锦袍,眸色冷冽,不可一世。 “七弟,你这是在做什么?”赵榆桉率先开口,模样看着很是温文尔雅,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顾南枝和谢媛珂行礼,姜姝砚低垂着头正准备行礼,被赵司衔拉了一把,他一步上前挡在姜姝砚面前,同时也表示让她不用行礼。 “五哥的眼睛看不到?”赵司衔反问,同时又将视线落在赵元晨身上,“六哥这么快就出来了?” 一说起思过,赵元晨自然来气,捏紧拳头就准备朝着赵司衔冲去。 赵榆桉一手拦住他,转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正事要紧。 随后又看向赵司衔,笑意溢出眼眶,“七弟,今日人齐,不如一起喝杯茶?” 说完又将视线落在姜姝砚和顾南枝身上,“两位一起吧!” 他率先走进茶馆,问掌柜要了一个二楼的包厢,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紧跟其后。 他们两人一进去,赵司衔就拉着她坐在左手边的位置。 赵榆桉和赵元晨也自然不会同坐一边,两人挨着面对面而坐,于是顾南枝和谢媛珂就只有并排坐在姜姝砚对面的位置上。 他们坐在片刻功夫,店小二端着茶水和点心推门进来,随后又退下。 几人都只是看着,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彼此。 本来今晚就是出来游玩的,自然谁都没有带丫鬟小厮,就只有谢媛珂带了一个婢女出来,他们要说话,谢媛珂就让她先在门口候一下。 所以屋内这些人中,但是以赵司衔、赵榆桉和赵元晨的性子,让他们来倒茶,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其中按理是姜姝身份最为低微,由她来倒茶最为合适,但是赵司衔此时拉着她,她跟本无法起身。 可让谢媛珂一个姑娘家来倒茶,顾南枝又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于是犹豫片刻,顾南枝起身将茶倒了。 赵榆桉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就开始先发制人,也是最能刺痛赵司衔心里的地方,“七弟,父皇什么时候打算给你谢姑娘赐婚?” 赵司衔也是一声冷笑,抬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恐怕活不到那个时候。” “你……”赵元晨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赵榆桉连忙拦着他,看着赵司衔,声音也跟着冷下来,“七弟可是在诅咒兄长?可真是大逆不道。” 语毕,他又看向姜姝砚,笑得意有所指,“你将来成了亲,你身边的姜医女可要怎么办才好?” 这话无疑让姜姝砚赤裸裸的展示在人前,让她感到格外不堪。 她桌子之下的指尖紧攥着衣裙,只感觉到浑身冰冷,甚至连都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不但如此,她甚至能感受到顾南枝朝着她过来的目光。 但是她不敢,连对视都不敢,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自己舔舐伤口。 “怎么办就不由五哥操心了?有闲工夫操心这个,还不如操心怎么多办几件差事让父皇高兴高兴比较好。”赵司衔也刀子般的扎赵榆桉。 几人交锋第一轮无疑是赵司衔赢了,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后面的几次亦是如此,许是一直被赵司衔扎心,他们待着也没趣,坐了片刻之后,两人转身离开。 他们一离开,厢房氛围自然变得凝重,赵司衔也看向姜姝砚,拿起杯子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侧头看着姜姝砚声音冷冽的开口,“回答本王的问题。” 此时房间内一片寂静,厢房门被轻轻推开,店小二端着一壶茶水从外面进来,走到谢媛珂这边上茶。 倏尔那店小二脚尖一跘,手中托盘里的茶壶翻滚,一下全部朝着谢媛珂的后背倾斜而下。 那店小二吓得要死,老板娘都应声跑过来,说先带谢媛珂去另一个包厢换身衣服,谢媛珂出门带着丫鬟去换衣服。 于是此时包厢里面就只有他们三人在了。 又是许久的寂静,赵司衔盯着顾南枝,但话却是对着姜姝砚说得,“告诉他你与本王的关系。” 姜姝砚低垂着眼睑,心头骤然呼吸困难,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似的。 顾南枝又连忙站起身拱手,“殿下,此事与她……” “嘭”一声脆响,赵司衔拿起手中的杯子砸在远处好瓷片翻飞。 他转过头盯着冷笑,眸色阴狠的转过头看他,“本王没有问你话。” 顾南枝看向姜姝砚,找了个借口,“小姝,你去看看谢姑娘。” 姜姝砚知道是顾南枝有话要要跟赵司衔说,而赵司衔也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她起身走到门外走廊,站在外面的回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茶楼一楼大厅,眸中升起层层雾气。 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谢媛珂,转身走了几步,拉住一个店小二,询问。 那店小二给她指了个房间,姜姝砚敲门半晌,无人理会,于是推门进去,一入眼便是谢媛珂的那个丫鬟躺在屋子中间。 姜姝砚走进屏风后面,肃然睁大眼睛,瞳孔跟着放大,“你干什么?放下她……” 第116章 别装了,本王知道你…… 谢媛珂正紧闭着双眼,意识不清的躺在软榻上,一个黑衣人正站在他身边,将她拉起来,正准备往肩上扛, 一旁的窗户正大打开着,显然那黑衣人也是从外面翻窗户进来的。 看见她之时,眸中也蕴含起一层杀意,举着手中的长剑朝着她砍来。 姜姝砚被骇到了,忙拿起一旁的的花瓶往他身上砸,瓷柚花瓶被甩出去的时候,那人手中长剑一挥,花瓶被甩到一旁的桌椅上。 “嘭”发出一声脆响,瓷片翻飞。 她连连后退,冷汗从她额头上滑落,正准备高声呼救,“来……” 然而刚说出一个字,又从她身后伸过来一把长剑,架在她脖子上。 姜姝砚口中的话顿时哽在喉间,掌心竟然也是一湿润,紧握着双手使自己冷静下来,“我走错房间里了……” 前面那黑衣人举起剑,声音冷冽,“杀了她。” 而她后面的那黑衣人却摇头,一口回绝,“不,她,主子或许会有用。” 下一瞬,姜姝砚眼角闪过一抹白色,瞬间口鼻被一块白色帕子给捂住。 帕子捂住口鼻的的瞬间,姜姝砚连忙屏住呼吸,猛烈的挣扎几下,故作吸了迷药晕倒,身体往下跌去。 姜姝砚闭着眼,视线虽然受阻,但是感官和听觉却异常灵敏,姜姝砚明显感觉自己被那人扛了起来,朝着一边窗户的方向走去,此时也只有走那里最为安全。 她抬起手指,拔掉头上的珠花簪子,顺着垂下的指尖滑落在织锦珊瑚毯上面,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黑衣人扛着姜姝砚顺着窗户跳出去,落地的瞬间,她半睁开眼睑去看周围是何地方,手中捏着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 他们身处在一条黝黑的巷子里,前方三四丈处便是灯火通明的主街。 人群涌动,欢声笑语,没人能注意到巷子深处劫持与阴谋。 姜姝砚被拖上马车,手腕搭在一旁的车窗处,趁着黑衣人下马车之际,将手中的簪子顺着车窗丢出窗外。 不过片刻功夫,两个黑衣人坐上马车,又分别拿了绳索绑住姜姝砚和谢媛珂的手。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姜姝砚也不知道他们要绑谢媛珂干什么?而且发现她之后,那黑衣人说得那话。 让姜姝砚觉得这人应该是见到过自己,或者认识自己的。 姜姝砚思绪有些乱,将思绪又从头到尾的理了一遍,此时唯一敢确定的就是,他们此时性命应该是无虞的。 不知行驶了多久,车外突然响起几声拦截和盘问的声音,那车夫对答如流,随后便放行了。 马车又重新行驶,姜姝砚攥紧了手心,知道他们此时出城了…… 那就是赵司衔还没有发现自己不在了,还在和顾南枝说话,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此时的情况。 然而走出城内片刻功夫,城门方向又有些熙熙攘攘的声音传出来。 姜姝砚听不真切,仅听见‘关门’‘刺客’之类的字样。 她既然能听见,那两个黑衣人自然也能听见,姜姝砚能感觉他们呼吸都沉重了几分,其中一人对着外面的车夫道:“赶快点。” 顿时,姜姝砚心里就有数了,应该是赵司衔发现她们不见了,来封锁城门找她们来了。 姜姝砚闭着眼倚在马车内,心里算着时间,大概又行了半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 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的,扛着她和谢媛珂下了马车。 姜姝砚视线倒着,看得不是很真切。 前方是一间农家小院,院子点着两三个火把,虽不是很清晰明亮,但也勉强能视物。 屋檐之下还站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男子,他背对着院落,虽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从背影以及头上的发冠来看,竟然有些眼熟。 此时院中的一个黑衣劲装首领抬脚上前走上阶梯,拱手禀告,“……” 声音很小,姜姝砚听不真切。 但是那身穿黑色披风的男子听完之后,明显僵了一瞬,竟然慢慢的转过身来。 姜姝砚也借着朦胧火光看清他的面容,竟然是先前在茶楼里与他们一起喝茶的……赵榆桉。 赵榆桉轻抬手,指着她,面容冷冽,“带去另一间。” 那黑衣人应下,扛着姜姝砚的去到另一间空屋子。 就在即将进屋之际,站在屋檐之下的赵榆桉又冷着声音开口,语气很是不好,“周寂到哪儿了?” 姜姝砚背对着他们,看不见院中他们的神情。 过了片刻,其中有个人才踌躇的开口,语气中透着些小心翼翼,“殿下,城门口出状况了,估计出城门还要一会儿。” 赵榆桉低沉怒骂,“真是个蠢货……” 后面又说了什么,姜姝砚没有听清,那黑衣人扛着她进到屋子里面,将她扔在床上,又转身出了房门。 直到门口传来关门声,姜姝砚才睁开眼睛环视着四周,屋内摆着座椅板凳,用料算不上好,但胜在十分干净整洁。 但至于此时身在何处,她并不很清楚。 她双手还被捆着,低头用牙齿咬住绳索,刚咬住,便听见从门口由远到近传来的脚步声。 姜姝砚又走回床榻边,闭眼倒在床上。 下一瞬,赵榆桉推门走进来,冬季寒风也跟随着门缝被吹进来。 他关上门走进房内,房间内未点灯,只能借着从屋外的照射进来火光才能勉强视物。 赵榆桉坐在床榻前的圆凳上,声音呢喃,“别装了,本王知道你醒着。” 姜姝砚心里一惊,眼睫轻颤,身体也跟着僵住,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 眼睑半阖着,内心不断思忖,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这一路上她都未露出什么破绽的,就算露出什么破绽,那些黑衣人都未发现。 赵榆桉与她仅仅一面,说不定都未曾看清她的脸,又是怎么发现的?又怎么可能发现呢? 顿时,姜姝砚脑海里闪过一个结论,他在诈她。 过了片刻,姜姝砚依旧躺着未动,赵榆桉又接着冷声开口,“起来,否则本王立马杀了你……” 第117章 可惜,你落在了本王手上…… 姜姝砚心头一紧,一个颗心七上八下。 因为这次赵榆桉的语气和之前的那语气不一样,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仿佛下一瞬她未起身,他就会抽出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但是她也也从他这话里面听出来额外的意思,就是他并未想杀她。 如此一来,姜姝砚就更不怕了,也没有任何顾虑了。 她趴在床上犹豫片刻,轻声开口,“殿下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说完,掌心撑着床榻,从从床上直起身子,借着昏暗的火光打量着赵榆桉。 平日里温润玉泽的模样消失殆尽,此时倒是变得冷漠阴狠起来,姜姝砚知道,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赵榆桉低低地笑了一声,语调慵懒,“本王进来之前听见里面有脚步声。” 言毕,停顿片刻,又才接着道:“不得不说,你装的很好,只是可惜,落在了本王手上。” 姜姝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床架上,并未回他,而是问起别的话,“殿下是想杀了奴婢吗?” “你活着的价值,可比死的高多了。”赵榆桉垂眸轻笑,“本王相信你明白这一点。” “那殿下是想放了奴婢?”姜姝砚又趁热打铁的询问。 赵榆桉又抬眸看她,黑色瞳孔中映着微微火光,明亮而又危险,“放了你为何不可,本王本来就没打算抓你,今夜是你自己撞上的,怎么,想清楚要和本王合作了?” 姜姝砚也学着他轻笑,“殿下现在是越来越会为难人了?” “为难?”他眉目温和低头一笑,“本王并不觉得为难,本王知道你不喜欢赵司衔,你与本王合作,本王帮你逃离魔爪,到时候你重获自由,岂不更好?” “殿下说得确是很让人心动,可奴婢只是太医院的一名医女而已,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估计也帮你王爷什么。”姜姝砚倚在床架边一动不动,轻语婉言。 赵榆桉神色不变,依旧淡雅自如,“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既然你现在不愿意,那本王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只是本王的耐心有限,今晚上那谢小姐的下场,怕就是将来你妹妹的下场。” 姜姝砚眼眸微眯的盯着她,声音也冷了下来,“奴婢哪有什么妹妹,她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只是殿下与赵司衔之间的事情,一定要将别人也牵扯进来?” “无毒不丈夫,历来登上那个位置的,脚下淌着的自然都是鲜血,她身为谢太傅之女,享受了荣华富贵,那有些后果也自然要她承担。”赵榆桉冷笑,语气中透着漠然。 “至于你妹妹,有什么事情是瞒的住本王的呢?本王不动她,只是因为时间没到罢了。”他隐藏在黑暗里幽幽道。 姜姝砚一顿,眸光流转,目光带着些审视,“看来殿下也并未将齐王殿下当做真兄弟啊!” 赵榆桉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唇角挂着凉薄的笑,“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在本王这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他这句话,姜姝砚是没有想到的,正速思忖着要怎么回话之时,门外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殿下,周公子来了。” “知道了。”赵榆桉侧头朝着门口应声。 随后他起身走到姜姝砚面前,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头姜姝砚的头与他对视,“醒了也好,好好听听,若不想你妹妹将来也这样,就早日应下与本王合作。” 瞳孔相对只是一瞬,赵榆桉又松开她的下巴,转身朝着房门口走去。 姜姝砚垂下眼睑,声音异常冷漠,“殿下就不怕我将今晚上之事说出去?到时候你身败名裂,我相信这也是赵司衔乐意看到的。” 房间内一片寂静,静得仿佛能听见那胸腔之下“咚咚”的心跳声。 半晌后,赵榆桉转过头来,火光从窗扉处照进来,映在他的侧脸上,潋滟魅惑,“你可以试试,本王也等着你……” 说完,不再理会姜姝砚,转身出了房门,从外面又将房门给合上。 姜姝砚坐在床榻边上,今晚上赵榆桉绑谢媛珂,就只有一个念头,你就是来毁谢媛珂清白的,而且那周寂,若没猜错,应该是他的一个表兄。 这种方法虽然不耻,但确实有效。 门外又传来一阵交谈之声,姜姝砚思忖片刻,感觉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汗。 举起双手,用牙齿咬上手中的绳子,绳子咬松开之后,三五下就解开了。 扔下手中的绳子,大门口肯定是出不去了,打量着房间四周,借着微弱火光,在房间内找着可以防身的东西,找了一圈竟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只好拔下头上的一支簪子,握在手中,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的窗户处,试着轻轻一推,竟然能推动。 她轻轻推开窗户,恰好看见院子外面火光移动,估计是赵榆桉要走了。 连忙跳下窗户,又将窗户轻轻的给合上,脱下外袍扔在另一条小道上,又转身躲在另一边的树梢草丛里。 没过片刻,就有火把从她刚才那间屋子里面映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吵闹的声音,“人跑了,追……” “这边,快追……” 好几个黑衣人举着火把从她面前跑过,火光照亮眼前的路,转瞬即逝。 姜姝砚从矮树堆里面出来,刚跑到后面窗户的屋檐之下,就听见从前面屋子里面传出来谢媛珂哭喊声,“滚开,救命……” 姜姝砚走到那屋子外面,轻轻打开窗户,借着里面微弱的灯光,看清不是床榻的方向,才慢慢的推开窗户。 双手撑着窗台,借力一跃,身体一转,脚尖踩在窗台之下的案几处。 姜姝砚没空打量这房间,但感觉比刚才自己待着的那间要好,床榻与圆桌前还有个屏风。 屏风后面的谢媛珂尖叫声越来越大,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 那周寂喘着粗气的声音也穿传入耳畔,“谢媛珂,等过了今夜,你就是我周家的人了……” 姜姝砚拿起圆桌上面的烛台,扔掉上面的蜡烛,绕过屏风上前,对准周寂的脑袋用力一砸。 那周寂也未曾想到,只感觉脑袋一疼,勃然大怒,转过头正准备开骂,眼前闪过一抹黑色,下巴一疼,瞬间失去了知觉。 姜姝砚扔下手中的烛台,解开谢媛珂手上的绳子,拉起她的身子,“我们快走,他等会儿就要醒……” 第118章 让她看着,长长记性…… 她没用多少力道,砸的也不是致命处,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他就要醒。 谢媛珂满脸泪痕,也幸好是冬季,衣服穿得多,广袖外袍被撕烂了,但是里面的衣服还是完好的。 她忍着眼眶里的泪意,胡乱的合上衣服,跟在姜姝砚身后,从窗户爬出去。 踩在外面的廊下,朝着外面的树林中跑了几步,里面房间便传来,一声怒吼,“啊……来人……” 一听见这声,姜姝砚拉着谢媛珂跑的更快,脚下步伐不停。 身后追他们的人,不停的高喊着停下,站住。 姜姝砚也完全没法停下来看路,此时也辨别不了方向,只一个劲往前跑。 寒冷的呼吸像是刀子一样刮在在她脸上,又冷又疼。 冷冽的寒风从钻入口鼻,好似胸腔处都要炸开。 林中树木茂密,姜姝砚拉着谢媛珂跑到一处缓坡时,按住谢媛珂的脑袋,两人脸部贴近地面,趴在一处矮树林中。 不过片刻功夫,就从她们前面的举着火把跑出,口中还不停的喊着站住,站住。 两人屏住呼吸,视线紧盯着,身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也幸好近日天气尚可,并未下雪,否则她们趴在雪地里,身上都未穿外袍和披风,冻都要将她们给冻僵。 十几人从她们眼前跑过,火光消失在林中,两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半起身坐在地上,各自喘着粗气。 谢媛珂边喘气,侧头看着姜姝砚,小声道:“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姜姝砚低垂着眼睑,周边暗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好半晌,才轻声开口回他,“没事,刚好遇到而已,你不用说谢。” 这事她也全然无辜而已,赵司衔散播处陛下要赐婚的谣言,且不管这谣言是真是假,都足以引起赵榆桉或者赵元晨的忌惮。 所以今夜才有这么一出,那店小二和那老板娘怕都是赵榆桉有意安排,目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杜明。 谢媛珂也垂着眸,若有所思,姜姝砚这话她自然是不信,第一次可能是刚好遇到意外,那第二次定然不是。 她眼眸微转,思索了一瞬,低声询问姜姝砚,“你想不想出宫,若是想……” 然而谢媛珂话没说完,便被姜姝砚给打断,“不想。” 再次开口时声音都变得正色起来,“我救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或者你能给我什么,若今夜是其他人,我也会救。” 许是她那话说得有些严肃,谢媛珂一时没有说话,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姜姝砚也不关心,坐了片刻,两人都歇的差不多了,她拉着谢媛珂起身,“先离开这,再找个地方休息。” 否则他们没有被抓到,也要被冻死。 谢媛珂站起身,跟在姜姝砚身后走了两步,拽住她的手腕拉停她,“若是将来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会尽我的所有去帮你。” 姜姝砚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看她,“知道了,走吧!”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可当时跑的太快,也压根记不住路,走了好半晌,都没有找到原来的回去的路。 姜姝砚尚且还好,可是谢媛珂是个千金大小姐,哪吃过这个苦,走步几就要歇一下,走几步就要歇一下。 天上月亮时有时无,透过树梢,照在地上一片斑驳朦胧。 谢媛珂坐在树下一颗石头上,脸色苍白,姜姝砚眉头微凝着,站在她旁边环顾着四周, 倏尔前方闪过缕缕火光,忙拉着谢媛珂弯着腰躲在一株草丛后面。 谢媛珂尚且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姜姝砚捂住了嘴巴,“嘘……” 姜姝砚半起身扒开树叶去看,是赵榆桉的那群手下,每个人手中都举着火把,手持长剑一寸一寸的搜,每个草堆都不放过。 这样迟早要被抓到,姜姝砚敛下眼睫,又转过身回头看,后面树林中竟然也闪过隐隐火光。 看来赵司衔是知道她们跑不出去,之后原路返回,所以才这般仔细的搜。 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姜姝砚蹲在谢媛珂面前,给她说明利弊,问她愿不愿意跟着她一起试一试。 此时谢媛珂也别去选择,红着眼眶点头。 姜姝砚抓住她的掌心,几乎是同一时间,朝着另一边的树林里面跑去。 许是她们两人的动静太大,惊到了前来搜寻的侍卫。 那些人也连忙举着火把朝着他们追来。 不止谢媛珂吓得不轻,就连姜姝砚都是如此,衣衫头发狼狈,头上发髻松松垮垮,发簪也是将落未落。 两人双腿酸痛,呼吸困难,口干舌燥,身上里衣黏在身上,难受的很,但是两人都没有停下,都是一无既往的朝着前方跑去。 眼看身后追着他们的人,越来越近,从里面树林里冲出来,居然误打误撞的跑到了官道上来。 然后没跑两步,骤然停下脚步,前方竟然站着一排排的黑衣蒙面护卫,中间位置处还停着一辆马车。 他们隐藏在黑夜中,若不是走近,站在远处看的话,谁都不会发现。 姜姝砚又拉着谢媛珂往回跑,后面的追着她们的黑衣人也已经到了眼前,四周的人上前,将她们两人团团围困在中间。 还有刚才被她打晕的周寂,也从人群中走出来。 一看见姜姝砚,便抢过一旁侍卫手中的长剑,要朝着姜姝砚砍来。 然而没走两步去,一道肃然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慢着。” 彼时,周寂不甘心的收了长剑,恶狠狠的盯着她。 姜姝砚又转过头看向马车处,车门被打开,赵榆桉从马车上下来。 接过他身边护卫递上前的长剑,剑身在上映着暖黄的火光,但给人的感觉却依旧寒凉。 谢媛珂缩着身子,躲在姜姝砚身侧,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 赵榆桉看着两人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他轻轻一招手,周边的几个黑衣护卫上前,分开两人,双手反剪着摁着两人跪在地上。 他目光冷冷的扫过谢媛珂,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杀了吧!” 随后又侧头看向摁住姜姝砚的那两个护卫,“让她看着,长长记性。” 第119章 这不管她的事,为何要杀她…… 两人皆是睁大双眼,神色震惊的看着赵榆桉。 谢媛珂跪在地上,一边摇头一边落泪,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我见犹怜。 她身形控制不住的颤抖,甚至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不要……” 姜姝砚跪在地上,急切的呼吸着,眼中泛起一层水雾,着急忙慌的开口,“这不关她的事,为何要杀她?” 赵榆桉居高临下的看她,瞳眸深不可测,开口时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本王留着你有用,留着她可没用,既然不能成为本王的人,本王又岂会让她活着。” 语毕,轻抬起手,示意一旁的护卫上前动手。 姜姝砚剧烈的挣扎了两下,奈何被两人按得死死地,直接动不了身。 只能红着眼眶,看着谢媛珂的方向,于此同时,脑海里不断思忖着救命之法。 倏尔,她眸光一闪,急急忙忙开口,“她愿意,她愿意成为殿下的人,请殿下再给她一次机会。” 赵榆桉眉尖微挑,饶有兴趣的看着姜姝砚,看了一瞬后,又看向谢媛珂,浑然不在意的开口,“是嘛?” 谢媛珂受了惊吓,浑身颤抖着不停,眸中含着泪连连点头,好半晌,才从嗓子里哆嗦的说出一句,“是……是……” 他站在明黄火光里,熠熠火光照在他身上,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可落在姜姝砚眼里,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的温润气质,更像是披着谪仙外衣的嗜血修罗。 倏尔,他低头一笑,唇边笑意瞬间消失,声音异常冷冽,“晚了,本王已经不想要了,动手……” 话音刚落,谢媛珂猛地一下哭出声来,不停的缩着身体,哭喊,“不……不要杀我……” 姜姝砚也猛然一惊,直起身体,瞳孔放大,惊呼出声,“慕王殿下……” 她口中的话刚一落下,从一旁人群中走出来个黑衣侍卫,走到赵榆桉身边,低声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赵榆桉眼眸微眯,盯着前方地上的谢媛珂,又看了看姜姝砚,-沉声吩咐,“你们继续,其余人撤……” 说完,转身上了马车,驾着马车扬长而去,不过片刻功夫,在场的黑衣护卫走了大半,仅十余人还留着。 其中一个黑衣刺客提着剑,走向谢媛珂,就在长剑即将抵上谢媛珂脖子之时。 然而长剑还没抵上谢媛珂的脖子,“咻”一声,两支箭羽带着凌厉疾风从前方黑暗之中射过来。 箭羽射中摁住姜姝砚的那两个护卫,她只感觉眼前闪过一片血色,紧接着温热的血点迸溅到脸上。 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瞬,又从黑暗中射出两支箭羽射中摁住谢媛珂的那两个黑衣人。 两次意外发生不过一息之间,其余几人也跟着反应过来,皆举着长剑朝着前方黑暗之中。 然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阵阵马蹄声从黑暗中传来,在寂静的黑夜中响彻林中,尤为千军万马之势。 马蹄声越来越近,赵司衔骑着一匹棕色骏马奔驰从幽暗深邃的官道中飞奔而出,英姿勃发,高华沉敛。 他脸上神色冷冽肃然,手中箭羽射出,姜姝砚身边的持剑黑衣人提着剑都才跑了几步,就被一箭穿喉,纷纷倒下。 而他身后还跟着云深墨楚以及一众侍卫,都手持长弓,威风凛凛。 几乎是一瞬间,周边十余个黑衣人全部死伤殆尽,鲜血从她们身上流出,染红了官道上的落叶与土壤。 赵司衔骑着马赶到姜姝砚身前,勒停马匹,从马上一跃而下。 他几步上前蹲在姜姝砚身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声音急切又嘶哑,“姝姝……” 姜姝砚浑身僵硬着,瞳孔里的震惊还未消散,亦如脸上的血迹一般,凝在脸上。 因为这是第一次赵司衔当着她的面杀人,而且手段还是如此凶残。 于此同时一颗心也跟着放下,赵司衔找到他们了,她们没事了。 缓了半晌,才轻声开口,“我没事……” 赵司衔这才松开她,抓住她的手臂,扶着她起身,打量着她的全身上下。 见她之后脸上有些血迹,其余的地方都还算完好,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弯腰横抱起她,走向后面姗姗来迟的马车,路过谢媛珂之时,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派人送她回去。” 随后抱着姜姝砚上了马车,赵司衔将她抱在自己腿上,拿过一旁的帕子,给她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他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动作亦是柔和,擦完脸上的血迹之后,也只将她抱在怀里,将脸埋在她的肩膀处。 随着马车的行驶,赵司衔将她越抱越紧,紧到姜姝砚都感觉手臂处隐隐发疼。 她挣扎了一下,“疼……” 赵司衔未动,脑袋依旧埋在姜姝砚的肩膀处,沉闷的声音从肩上传入耳畔,“疼?这就疼了,本王可比你疼十倍疼百倍。” 姜姝砚眼睑低垂着,眉头轻拧着,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 行驶到城门口之际,顾南枝拦下马车,询问姜姝砚的踪迹,云深和墨楚将他拦下, 而马车内的姜姝砚被赵司衔一手按住手腕,一手捂住唇瓣。 她既无法掀开车幔,也无法开口回答,任由赵司衔冷声道:“她是本王的人,自然是要跟着本王回王府,你若不想看着她受苦,最好离她远些。” 车夫驾着马车扬长而去,顾南枝回过神来去追,被云深墨楚拦下…… 回到璟王府之后,赵司衔率先让丫鬟进来给姜姝砚洗漱沐浴。 赵司衔也未离开,全程在朝云苑的房间里面坐着,随意的翻着手中的兵书,可书上的内容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思绪全都在水房的姜姝砚身上。 沐完浴绞干头发之后,姜姝砚穿着一身粉色里衣,坐在铜镜前,赵司衔走到铜镜前,一把横抱起她,走到床边放下她。 双手撑在她耳侧旁边,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来,一件件的给本王解释清楚,否则这事没完……” 第120章 给你们赐婚…… 姜姝砚对上他的视线,瞳孔中波澜不惊,声音亦没有什么起伏,“那你呢?你跟谢姑娘之间,是不是也该跟我解释一下呢?” 赵司衔脸上神情一顿,瞳孔带着些不可置信,嗓音不由得放大,“我跟她有没有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而姜姝砚又垂下眼帘,脸上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低落,像是明知故问,又像是话里有话,“谁知道呢?陛下不是还要给你们赐婚吗?” “姜姝砚,本王早就告诉过你,本王和她没什么关系,本王也不会让父皇赐婚的,本王的话你不听,你偏偏要听什么传闻。”赵司衔紧盯着她,眉头紧蹙。 语毕,又反应了过来,眉宇蹙的更深,“本王说你呢!你扯什么本王?” 他此时也忘了一开始是他先质问的姜姝砚,却一股脑的要先解释清楚,避免她误会什么,此时反应过来,又自然绕回姜姝砚身上。 姜姝砚又抬眼去看他,淡然从容道:“我与顾南枝也没什么,他只是邀请我去给他母亲看诊而已,向宫里递了牌子的。” 赵司衔愣住,瞳仁落在她身上,眸中又浮现起些怒然,“你觉得本王会信,本王一早就给你说过,离他远些。” 他话音落下瞬间,姜姝砚紧盯着他的瞳孔之中闪过一丝揶揄,幽幽反问,“那你说你和谢小姐之间清清白白,我又凭什么要信?” 稍顿一瞬,语气柔和但其中不乏质问,“我与顾南枝之间都没有什么谣言传出来,你与那谢小姐谣言满天飞,却还要我相信你们之间没什么,你说这话,你信吗?” 赵司衔紧锁着眉看着她,越盯眉头锁得越紧,像是有什么话被哽在喉间,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只从口中咬牙切齿的说出一句,“你真当本王拿你没办法是吧?” 姜姝砚看了他半晌,轻点了点头,“你信我与顾南枝之间没什么,我就信你与谢小姐之间没什么。” 赵司衔看了她半晌,将口中要说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下去,直抿着唇线,眸色越来越幽深。 好一会儿之后,赵司衔倏尔抬起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盯着她冷笑一声,开口时,,“本王不管你信不信,但你和顾南枝见面,本王就是不高兴……” 说完,抓起她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对准她的唇便吻了下去。 姜姝砚被捏住下巴,挣脱不了,抬起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胸膛,却推开不了他分毫,只能被迫接受赵司衔急躁而又强势的吻。 赵司衔吻得急切,篡夺着她的呼吸,撕咬吮吸,仿佛一口要将她给吞下去。 他捏住姜姝砚的下巴的那只手的指尖捏住她的下颚,微微用力,轻而易举的撬开她的贝齿,扫荡过她唇中的每一寸。 汹涌的醋意和恼怒相互交织,吻中带着宣泄和掠夺,好似要迫切的想要证明,证明姜姝砚还在他的手心里。 层层衣衫被扔出帷幔,散落在床榻边缘,浅色与深色交织在一起,橘色火光在衣衫上散落一层薄薄光辉。 衣衫颓尽的时候,赵司衔还记得没有吃药,手臂支撑起盯着姜姝砚看了半晌,掀开帷幔,去一旁的梳妆台找了药一口吞下。 赵司衔晚上有意折腾,姜姝砚只是侧开脸看着床幔里面,紧咬着唇瓣,一语不发。 反倒是赵司衔,情到浓时,唇瓣都会吻在姜姝砚耳畔,“姝姝,你是本王的,以后不准和顾南枝见面,本王不喜欢,知道吗?” 姜姝砚半阖着眼睑,眸色迷离,脸上一片潮红,露在外面的雪肌红白交织,灼热而又缠绵。 赵司衔没有得到回应,吻又落在她唇角上,“你自己说的,要陪本王一辈子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他说完,姜姝砚没有回话,反而是侧头看了他一瞬,语气中含着疲倦,“记得。” “记得就好。”赵司衔的吻落在她唇瓣上,许是发泄过,吻也不似之前那般强势。 他伸出手抓住姜姝砚的手,与她十指相连,灼热的吻又落在姜姝砚的脸上,边吻边说,“本王只要你,本王不会娶她……” …… 房间里面床幔荡起阵阵涟漪,偶尔几声粗犷的喘息与低吟溢出房间,被冽冽寒风吞噬,随着寒风消散。 一个时辰后,房间里面的旖旎风光消失,姜姝砚沐浴后背对着赵司衔躺在床榻里面,眼眸紧闭。 她三千青丝铺撒在元青色床榻之上,交领里衣松垮垮贴在颈后,遮住了颈间大半部分的红痕。 赵司衔神清气爽的从水房走出来,浑身还带着些水气,他穿着一身浅青色里衣,松垮垮的系在身上,身姿挺拔,露出沟壑分明的胸膛。 屋里面烧着地龙,只穿一层薄薄的里衣也感觉不到冷,反而热气腾腾。 案头上上的烛火随着他行走的步伐隐隐跳动,将屋内陈设照得忽暗忽明。 赵司衔掀开帷幔,看见姜姝砚躺在床里面,也跟着躺进床榻,侧身拦腰抱着她。 他知道姜姝砚还没睡,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询问,“今晚是谁抓的你们?” 其实他心里有人选,不是赵榆桉就是赵元晨,又或者是他们两人,只是不能确定是谁。 果然他问完之后,姜姝砚睁开了眼睛,目无焦距的想了一瞬,才慢慢道:“不知道那背后之人是谁。” 谢媛珂也应该知道,这幕后之人说不得,说了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赵司衔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慢慢上移到她脑袋处,伸手抬起她的脑袋,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之上。 手臂紧紧圈住她,将她死死地抱进怀里,笑了笑,“不知道就算了,往后离谢媛珂远些,本王很快就能解决她。” 姜姝砚愣了一瞬,身体面朝着里面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不该算计谢媛珂,她也是无辜的。” 赵司衔冷笑,眸色在姜姝砚看不见的地方变得阴凉寒冷,冷笑一声,“无辜?” 第121章 你妹妹可是在本王的手上…… 姜姝砚一怔,侧躺着反问,“难道不无辜?陛下给你赐婚,你有本事就拒绝啊!你们一个两个的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做什么?” 谢媛珂今晚被绑,完全就是他自己将消息散播出去的,树大招风,赵榆桉和赵元晨暂且对付不了赵司衔,就只后转头除掉谢媛珂。 她语气中带着些质问的意味,但是其中蕴含着的其他含义,让赵司衔听着有些不悦,“你这是在为她鸣不平?还是说你看不上本王的做法?” “赵榆桉和赵元晨算计折磨你时,你怎么不说这话,怎么?他们用得?本王就用不得?”他半撑起上半身,凝着眉头反问,凝眉看了她一瞬,道出她的心里最深处的想法,“你想本王娶谢媛珂?” 姜姝砚将脸埋进软枕里,过了半晌,沉闷的声音才从她口中溢出,“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赵司衔冷笑一声,又跟着躺下,“本王有没有想多,你自己知道,你以为本王娶了她,你就能离开?别做梦了,不管本王娶不娶她,你都别想离开本王。” 他顿了一下,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似的,又接着道:“至于那些手段,本王不用,不代表别人也不用,只要结果是本王想要的,过程那些都不重要。” 他说完,姜姝砚没有再说话,一直半阖着眼睑,像是一直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床榻旁边的案头上还垫着烛火,缕缕火光透过帷幔撒在两人身上,再加上两人姿势亲密,一片宁静,岁月静好。 赵司衔将她又往怀里揽了揽,低声呢喃,“姝姝,本王不喜欢你以后再见顾南枝,这是第二次,若再有第三次,本王不动你妹妹,本王绝不留着他。” 话语落下,姜姝砚身体一怔,酝酿起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连带着呼吸都跟着变了。 好半晌,才闭着眼慢吟叮咛,“我跟他真的没什么!” “不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下次;也幸好你不喜欢他,也跟他没什么,否则本王早就杀了他,岂会留着他到现在。”赵司衔的手臂绕过她胸前,手指握住她的肩膀。 房间内又寂静无声,案头上的烛火仅还一撮火苗,在蜡油里面将熄未熄, 良久,姜姝砚才轻声道了一句,“知道了。” 声音很小,但是赵司衔还是听到了,听到的瞬间唇瓣才微微扬起,内心顿时满足,“乖,困了就睡吧!” 第二日一早,赵司衔入宫上朝之际,带着姜姝砚入了宫,走到西内门将她放下。 赵司衔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无比期盼着她能回头看他一眼,然而姜姝砚头也未回的便大步离开了。 他看着姜姝砚的背影,那抹丁香色身影脚下生风,衣袂翻飞。 怎么看,怎样像是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让马车之上的赵司衔眯了眼眸,眸色逐渐变冷。 姜姝砚回到长恩苑,岁兰也才刚起身一会儿。 看见她回来,连忙拉着她的手臂从上到下的看了一圈,脸上的担忧才慢慢消失,“姜姐姐,幸好你未出什么事情。” “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姜姝砚扬起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推开房间的门,看见原本是放在顾南枝马车上的药箱和包袱,转身询问岁兰,“这些东西是谁送回来的。” 岁兰的视线越过她,落在她的身后圆桌上,扬眉浅笑,“自然是殿下啊!殿下一早派人送回来的。” 姜姝砚抿唇,又看向屋内桌子上的东西,脸上神色变得难看起来,露出的笑也很难看,“好,我知道了。” 许是她这副模样,让岁兰有些莫名,她瞳孔中带着些疑惑,“姜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姜姝砚垂眸,轻摇摇头。 再次抬眸是时,却是满眼疲惫,“岁兰,你帮我给院判告个假,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下,下午再去太医院上值。” 她要告假,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岁兰点头应下,替她关了房门。 姜姝砚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圆桌边坐下,盯着桌子上的那些东西苦笑了一声。 药箱和包袱昨晚都在顾南枝那里,今日却是赵司衔送回来的,而且昨晚上顾南枝分明就在城门口等着的。 赵司衔不让她出声,带着她筛率先走了,但是不知道云深和墨楚怎么给顾南枝说的?又是怎么将这些东西给拿回来的? 顾南枝怕是已经知道了她的所有不堪…… 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晃几天过去,这几日又落了几场雪,前来找姜姝砚出宫看诊的人也越来越少,一开始姜姝砚并未多想。 直到后来,岁兰说漏嘴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赵司衔在背后搞的鬼。 他在朝堂之上弹劾了前段时间前来请她出宫看诊的大臣们,而院判也是从中作梗…… 姜姝砚听到之后,也并未说什么,也只是笑了笑,脸上并无波澜。 这天下午见,姜姝砚提着药箱从后宫出来,走到后宫的御道口,遇到了前来给兰贵妃请安的赵榆桉。 “参见慕王殿下。”姜姝砚放下药箱,行礼请安。 赵榆桉一身黑金色圆领广袖长袍,墨发金冠,儒雅矜贵。 他身后只跟着一个小太监,停下脚步轻抬手,那小太监识趣的退下。 届时,后宫御道口就只有他们两人,赵榆桉盯着她冷笑,“姜医女,可真是好本事,那种情况之下,都还能救人,拖延时间,算准了赵司衔会来救你是吧!” 姜姝砚垂着头,眸色微敛,语调平静,“奴婢不明白殿下什么意思,若殿下没有其他的吩咐,奴婢先行告退。” “等等,本王允许你走了?”赵榆桉的脸上带着饶有趣味的笑,眸色幽深。 “殿下有何吩咐?”姜姝砚停下脚步,颔首。 赵榆桉轻轻抬脚,上前一步,压低嗓音,“上次本王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姜姝砚依旧站在原处,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殿下,奴婢只是太医院的一个医女,帮不了您的忙,请殿下另寻他人吧!” “奴婢告退。”姜姝砚行礼提起药箱转身离开。 然而她走了不过两步,身后传来一道狠戾的声音,“你妹妹可在本王的手上,现在你可愿跟本王合作?” 第122章 本王配不上你? 姜姝砚瞳孔里的惊异一闪而过,面上神情异常平静,敛眉垂眸,语调也格外认真,一脸正色,“殿下,奴婢的妹妹在六年前就已经失踪了,若殿下能帮奴婢找到妹妹,奴婢感激不尽。” 赵榆桉也不着急询问,反而是勾起唇角浅笑着,“失踪?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本王心里有数,你心里也有数。” 他说话期间,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眸中神色阴冷,像是一直紧盯着猎物的凶猛野兽。 姜姝砚眼睑依旧敛着,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殿下,奴婢真的只是一个医女而已,帮不了您什么,请您见谅。” “你坏了本王的好事,你可曾想好了,要怎么死?”赵榆桉故意不回,又接着反问。 “殿下,奴婢不清楚您说得是什么,太医院还有事情,奴婢告退。”说着又屈膝行礼,不等他回复转身提起药箱离开。 这次待姜姝砚走了两三步之后,赵榆桉的声音又从她身后传来,“良妃娘娘的永华宫里有个名叫砚思的宫女,本王想姜医女应该对她不陌生吧!” 姜姝砚内心猛地一缩,瞳孔也跟着放大,连呼吸都紧绷住。 她下意识的顿下脚步,指尖紧握着药箱,用力攥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然而她转身回话之时,脸上又恢复如常,脸上神色淡然从容,没有一点被窥破心事的慌乱。 姜姝砚脸上带着浅笑看着他,姝色昳丽,音调温和,“有过几面之缘,但是不熟。” 赵榆桉又学着她唇边挂着一样的浅笑,“既然不熟,可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轻抬脚上前一步,缓步诉说,“姜医女还是回去还是好好想想,毕竟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声音依旧温和,但话里话外都透着威胁之意。 姜姝砚只是敛着眼睑屈膝,“奴婢告退。” 说着,转身离开御道,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走到一处转角处时,双脚不由得一个踉跄,绵软无力,掌心撑在宫墙上。 内心的慌乱与害怕在此刻再也抑制不住,脸上满是担忧恐慌,连手指都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之前赵榆桉和赵元晨怎么对她,现在就要怎么对姜浣灵? 姜姝砚连忙深呼吸一口气,脑海里不断思忖着,要怎么才能保全姜浣灵不让她受到伤害。 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内心的慌乱,才回到太医院,晚上下了值用晚膳的时候。 她心里装着事情,也就只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只坐在前厅喝着茶沉思。 一连几天过去,姜姝砚让人传信给姜浣灵说晚上见面,都被她给拒绝了,说这几日晚上当值,不太方便。 这日姜姝砚又找人给她传信时,这次姜浣灵答应了,说晚上来找她。 许是姐妹连心,当天晚上她和岁兰刚用完晚膳洗漱完,长恩苑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姜姝砚让岁兰回房休息,她前去去开门。 打开院门,姜浣灵山上穿着瑾紫色披风站在门外,她一把取下头上的兜帽,脸上笑容明媚,“姐姐……” 一见是姜浣灵,姜姝砚心里一喜,拉着她走进苑内,走进厢房坐下,让她先烤火暖暖身子。 而姜姝砚此时正担心她的安危,先是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瞬。 见她周身无恙,不像是有受伤的样子,才按下内心的担忧与惶恐,神色不显得倒了一杯茶在她面前。 姜浣灵从她的矮椅处起身走到姜姝砚的矮椅边,与同坐一张矮椅上面,“姐姐,你最近过的可好?” “挺好的。。姜姝砚眼波微转,轻声回她,随后顿了一下,又接询问,“你呢?” “也挺好的。”姜浣灵也轻声回她。 姜姝砚听完她这个话,那担心和恐惧又在心内漫延。 思忖半晌,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目光紧紧地看着她,神色肃然的询问,“灵灵,你老实告诉我,这几日你真的在忙,不是因为其他的?” 她说完,姜浣灵一瞬的怔住,圆润的眼眸对上她的视线,眸中神色带着些狐疑,“自然是啊,这几日良妃娘娘的侄女来宫里了,所以才……” 姜姝砚呼出一口气,垂下的眼睫轻眨了眨,她前几日听说过,倒是忘了。 她思量片刻,又意有所指的询问,小声询问“最近你有没有见过慕王和齐王,他们有没有为难过你?” 这下姜浣灵脸上的神情更加狐疑了,眉头微蹙的道:“我一个小宫女,他们日理万机的,找我干什么?” 许是她说的太真,姜姝砚并未在她身上看到一点破绽,反倒显得自己询问的太多了,得太多了。 姜姝砚也不想让她多想,故作轻松的一笑,“我也只是问问,你别多想。” 两人坐在房间内喝了好一会儿茶,姜浣灵又才试探性的问,“姐姐,陛下是不是要给璟王和谢小姐赐婚啊?” 其实现在是不是要赐婚,她也不是很清楚,传言传的轰轰烈烈,但赵司衔又信誓旦旦的,所以她现在也不知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姜姝砚实话实说,随后抬手将姜浣灵耳边的碎发撇在耳后,“别担心,不管赐不赐婚,姐姐都会保护好你的。” 姜浣灵将头靠在姜姝砚肩膀之上,又轻声开口,“姐姐,你不要喜欢他,他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这话惹得姜姝砚轻笑一声,压低声音,“放心吧……” 然而她话才说了三个字,房门从外面被猛地一下推开,两扇房门被撞上墙壁,被反弹回去,又被他一脚踢开。 赵司衔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外,岁兰神色小心翼翼的站在他身边,一脸的胆战心惊。 姜姝砚一看他那神情,就知道赵司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是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 他脸色阴沉的一步一步走进来,冷冷的盯着她,姜浣灵跟着姜姝砚站起身来。 她转身拉着姜浣灵的手,轻声安慰她,“你先去隔壁房间休息,没事的!” 说完给岁兰使眼色。 姜浣灵担心她,不想出去,被她和岁兰赶出去,姜姝砚也顺势关上房门。 转身瞬间,赵司衔也已经走过来,将她抵在房门上,一手用力的捏住她的后颈,声音冷冽,“本王配不上你?” 第123章 这次换我保护你…… 她了解赵司衔,此时他正在气头上,若是自己低声细语给他说的话,此事是能翻篇的。 但是以往她都不愿意,可今日姜浣灵在隔壁,若是赵司衔发起疯来,会将她吓着的。 姜姝砚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声音柔和,“灵灵她年龄小,口无遮拦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果然,姜姝砚说完这话,赵司衔脸色确实缓和了些,但还是阴沉着,厉声质问,“你心里是不是也是这样觉得?本王配不上你……” 姜姝砚姿势没动,微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答非所问,“我是要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的,你忘记了?” 赵司衔冷笑一声,紧盯着她的眼眸,看着她黑色瞳孔中的自己,眼眸尖锐凌厉,“本王自然记得,但是本王还是好奇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厉声询问完,姜姝砚唇瓣微张,眼眸只是紧紧地盯着他,并不说话。 她没有开口说话,赵司衔也没有动作,仿佛有种她不动,他亦是不动的僵持。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才轻笑了笑,轻声开口,“配得上……” 短短的三个字,足以让赵司衔心中的怒气平息,他眼底的怒意逐渐消散,但是要让他彻底消失却也是不可能的。 他松开捏住姜姝砚后颈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几步将她拉到床边站着。 而他自己反而是坐在床榻边上,双手撑在膝盖之上,死死地盯着她,冷冽道:“脱……” 仅仅一个字,足以让姜姝砚蹙眉生厌,但是她此时脸上没有一丝厌恶和不耐的神情。 她面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却一片悲凉,那种不堪,逼得她麻木,宛如行尸走肉。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缓下颤抖的指尖,抬脚走到赵司衔面前。 她走到床榻处下,脑袋微垂,视线看着脚下的那一块地方,轻声开口,“灵灵还在隔壁,今晚能不能先不……” 赵司衔打断她口中的话,侧头看着她,冷笑,“怕你妹妹听见?若本王说不呢?” 姜姝砚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又接着开口与他商量,“后日晚上捏派人来接我,可好?去你的璟王府……” 如此明显的讨好,赵司衔自然听到出来,一把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往床榻上一拉,赵司衔也趁机回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视线紧紧地盯着她,房间内烛火幽幽,橙黄色的光线铺陈在床榻之上,也在她眼里映出他面容轮廓。 赵司衔一手撑在她的侧耳,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姜姝砚看着他。 他此时眼里有那么片刻的缓和,不似刚才那般冷冽,又道:“两个月之后便是本王弱冠的生辰,你给本王做一件外袍。” 姜姝砚有些微怔,随后盯着他面容平静道:“我的女红很差,你还是要个其他的什么吧!” 但是赵司衔此时也不依不饶,不容她拒绝,“本王就要这个,还有这么久的时间,你可以慢学,本王就要这个,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知道了。”姜姝砚轻声应下。 赵司衔晚上欲求不满,洗漱之后,上了床榻抱着她吻了好久,才让她睡去。 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赵司衔已经不在了,而姜浣灵也叠好了被子,收拾好了屋子离开了。 姜姝砚站在门口看了半晌,眸中神色黯淡下去,眼里的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赵司衔让她做衣服这件事情,好似也并不是他突然间的兴起,当天下午就让人送来了好些料子,精巧华丽,应有尽有。 送来来的时候,姜姝砚和岁兰正在太医院里面上值,东西放在长恩苑的院子里的石桌上,晚上姜姝砚和岁兰回去的时候,才发现的。 将东西搬进屋子后,姜姝砚盯着桌上的那一堆布料看了半晌,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晚上,差不多同一时间,姜浣灵又前来找她。 姜姝砚原本以为她要询问昨晚上的事情,可谁知她什么都没问,倒是问她要了伤药! “伤哪儿了?”姜姝砚怔住,连忙询问,忙从矮椅上站起身来,抓住她的手臂打量着她。 急切的还掀开她手臂上的衣物,仔仔细细的看过,见都没有伤到的地方,可一颗心却始终被高高提起,没有一丝放下的意味。 姜浣灵也急忙抓住姜姝砚的手,连连安慰,“姐姐,不是我,是娘娘宫里其他人受了伤,你别担心。” 听到她说这话,姜姝砚这才稍稍放下心,又拉着她坐下,语重心长的叮嘱,“灵灵,我还是很担心你,赵榆桉和赵元晨好像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若是他们找上你,你先否认,让他们来找我。” 她说完这话,姜浣灵凝眉看着她,“他们怎么发现的?我们不是一直伪装的很好吗?” 姜姝砚坐在矮椅上回看着她,“我也不知道,他们估计是结合之前的事情,猜测的,但是你现在是最危险的,我很担心慕王直接找上你,若是他们找到你,你让他们来找我。” 然而姜浣灵低头一笑,“姐姐,我不怕,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找你,你又能怎么办呢?拿我威胁你,或者拿你威胁我?”\\u0027 这大概是赵榆桉和赵元晨最想看到的局面,拿她们相互威胁,为他们办事。 又坐了一会儿,姜浣灵便要起身离开,说她明日一早要当值,明日从这里回去来不及。 姜姝砚起身走到后面的案头上,为她找药,几种伤药都给她拿了,让她看瓶子的颜色相互区分。 之后,她送姜浣灵回去,御道上的烛火将两人的影子忽长忽短,但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 此时天气还很冷,从嘴里呼出来的气还带着白烟,姜姝砚一直送她到后宫入口,给她理了理帽子,“快回去吧!早些休息。” 姜浣灵点头,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回到房间后,同房的那个丫鬟没在,她将药瓶拿出来,走到床上坐着,脱下外衣和白色里衣。 裸露在外的两只胳膊上全是青红相间的鞭痕,而姜姝砚刚才只看了手臂处,压根就没看着她胳膊。 她自己抹了药膏,疼得眼里泛起水雾,轻声呢喃,“姐姐,这次换我保护你……” 第124章 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姜浣灵坐在床边穿上衣服,赵榆桉和赵元晨说得那些话还历历在目,他们让她去找姜姝砚,去找她哭诉,否则就要让她吃些苦头。 这些鞭打还只是开始,后面等到她的还有更厉害的…… 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不会妥协,也不会成为姜姝砚的软肋。 …… 而这边姜姝砚回到长恩苑后,先前心里提起的担忧又涌上心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稳。 她坐在床榻边,思绪飘远,总感觉今晚姜浣灵来找她拿药这事很奇怪。 打定主意等后日从赵司衔那里回来之后再去永华宫找找姜浣灵,再问问她。 然而她心里是这般想的,没想到第二日她在太医院上值的时候,岁兰就从外面急匆匆的回来。 她小心翼翼的凑到她的面前,低声道:“姜姐姐,我刚刚去送药,看见灵灵在后宫那边的御道里面跪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姝砚脑海里“轰”的一声,宛如天塌地陷,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瞬间呆愣住,而她手脚却逐渐冰冷,感觉四肢都跟着僵硬起来。 她脸上血色殆尽,变得一片苍白,震惊之余,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立马朝着太医院门外跑去。 脚下步伐不停,内心却异常急切,那种恐慌在她心底漫延。 这一刻,姜姝砚承认自己是害怕的,害怕姜浣灵出事…… 她跑到那御道口之后,入眼便是看见姜浣灵跪在前方御道地面上。 姜姝砚胸腔起伏不断,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疾步走向她。 她走了几步,姜浣灵许是听见些动静,转头过头来,两人对上视线后。 姜浣灵连忙摇头,红着眼眶看她,眼里满是拒绝。 可此时姜姝砚又怎么会听她的,几步跑到她面前。 还未来得及蹲下,姜浣灵便率先抬起头看着她,低声道:“你别过来?快走。” 姜姝砚没有理会,蹲下身子脸色着急的自顾自的问,“怎么回事?谁罚的你?为什么要罚你?” 然而姜浣灵也只是看了她一瞬眼,眼角便闪过一丝墨色,语气凌厉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若是前来奚落我,大可不必,风水轮流转,我等着你倒霉的那一天。” 她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也极为异常,姜姝砚一瞬就反应过来了。 站起身,面上带着温怒的转过头,而她的身后,站得便是赵榆桉和赵元晨两人。 赵榆桉看着她,脸上倒着温和的笑意,“姜医女,别来无恙。” 姜姝砚眸色渐冷,看着他们也依旧凝着神色,但还是遵循着礼数向他们行了个礼。 但是说话时,声音却逐渐变冷,“两位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赵元晨冷笑,眸色带着阴鸷,“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请吧!” 说完,又压低声音,“放心,周边都是本王的人,没人看见,当然你们想跑也跑不掉。”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姝砚看了他们稍许,他们今日是铁了心要她们相认,也是铁了心让她表态。 她眼眸思量片刻,转身扶着姜浣灵起身,许是姜浣灵跪的有些久了,突然间起身,双脚有些隐隐发麻,连眼眶都泛起些红。 她扶着姜浣灵一步一步跟在他们的身后,姜姝砚轻捏了捏姜浣灵的手臂,示意她放心,一切有她。 然而她才轻轻一捏,姜浣灵手臂处就跟着轻轻一颤。 她动作太过明显,姜姝砚顷刻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狐疑的看向她,而姜浣灵却对垂着头,不敢与她对上视线。 姜姝砚深吸了一口气,眸中的怒意与寒凉更加浓郁,有对姜浣灵的,有对赵榆桉赵元晨的。 她们跟在赵榆桉身后,周围每隔几步都有一个小太监守着,经过了两条御道,走到一处偏殿的里面。 殿内很空,只有些桌椅板凳,但打扫得还算干净。 赵榆桉和赵元晨进去之后,走到正厅中间的圆桌边坐下。 随后视线都落在她们两身上,带着探究与审视的目光。 姜姝砚牵着姜浣灵的手,带着她走到圆桌前,也回望着他们,像是在等待着他们开口一般。 届时双方谁也没有说话,殿内也一片寂静,只有圆桌上的烛火幽幽燃烧着。 他们进来片刻,殿外的小太监们端上来茶水,分别倒好,放在他们前面。 赵榆桉抿了一口茶水,又在看着她,“姜医女,你的妹妹,可是你身边的这位小宫女?” 然而就在姜姝砚回话之前,姜浣灵轻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不要说实话。 然而姜姝砚轻轻捏回她的指尖,示意她放心,随后才有看着赵榆桉赵元晨道:“是与不是对奴婢有什么重要的,两位殿下不都认定为是了吗?” 赵榆桉轻笑了笑,仿佛春风和沐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可姜姝砚却是知道他外面伪装的再好,可内心却是那副蛇蝎心肠。 他又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又温和一笑,“本王岂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谁知道呢?奴婢跟两位殿下又不熟。”姜姝砚勾唇一笑,面上看着满不在意。 “没关系,多跟本王接触几次自然就熟悉了。”赵榆桉又笑着道。 他说完,一旁的赵元晨冷着一张脸,脸上带着些不耐,“五哥,跟她废什么话……”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之后,姜姝砚便打断他,一脸正色的又开口道:“两位殿下,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妹妹,我都不会与两位殿下合作。” 赵榆桉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轻声开口,“姜姑娘不妨在考虑看看,跟着我们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你还可以摆脱赵司衔……” 姜姝砚盯着那梨木圆桌上的茶杯看了一瞬,神色依旧坚定,“两位殿下何必白费苦心,就算奴婢想离开他,但与两位殿下合作,奴婢不愿。” 说完,便要拉着姜浣灵离开,然而圆桌处的赵元晨一把拍在圆桌上,指着她戾气横生,“来人,给本王拦住她们……” 话音落下,从殿外冲进来好几个小太监,分别拉开两人,反剪着双手摁在地上跪着,而姜浣灵眼前已经摆了好些刑具,银针正对着姜浣灵的指尖盖处…… 姜姝砚不停的挣扎着,红着眼眶都大声高喊,“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放开她……” 第125章 你真要放她离开? 而另一边姜浣灵用力的缩着指尖,也大声哭喊着,“不要,不要答应他们,冲着我来,你走啊!我不要你管,走……” 然而她才不过说了两句话,就被赵元晨侧头看向姜浣灵,对着那几个小太监示意,他们连忙拿来帕子,捏住姜浣灵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唇。 姜浣灵口中的话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摇头,口被堵住,话说不出来。 沉闷的呜咽声从她口中溢出,落在姜姝砚的耳中,宛如刀子一样的,扎着她心里一阵阵的疼,鼻尖也跟着泛酸。 而赵元晨又转过头看着她,冷声笑着,声音也更为阴狠,“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要看着你妹妹受苦,还是跟本王合作?” 姜姝砚死死地盯着他们,眼中泛起的层层水雾,眼中带着恨与怒相互交织,连指尖紧紧地攥成拳。 好半晌过去,指尖蓦地松开,侧头看向姜浣灵,嗓音哽咽,“放了我妹妹,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话音落下,未给赵榆桉和赵元晨开口说话的机会,语调肃然,“但是我有条件,你们先将我妹妹送出宫,我也只帮你们做三件事情,至于结果怎么样,我不管,三件事情结束之后,放我们离开。” “还跟本王讲起条件了,你配吗?”赵元晨紧盯着她,脸上浮现一丝冷笑,话中带着不屑与嘲讽。 姜姝砚对他们早已没有什么尊卑可言,口中的话也更是不客气,字字珠玑,“既然我不配,那你也就别拿我妹妹来威胁我。” 赵元晨被说的哑口无言,脸上阴狠戾气更胜,“你……” 而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赵榆桉此时却开口了,声音温润,“可以” 他脸上依旧带着盈盈笑意,依旧是那副温和清润的模样,与赵元晨阴鸷狠厉截然相反。 “那现在可以放开我妹妹了吗?”姜姝砚视线越过前面的赵元晨,看向坐在圆桌旁边的赵榆桉,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道。 那几个押着她的小太监也识趣的松开她,任由她起身,但是没有他们的发话,却依旧拦着她不让她过去。 然而就在赵榆桉发话之际,赵元晨眸色阴鸷的看向那几个小太监,眸中散着寒光。 那小太监意会,轻点头,用力抓住姜浣灵的指尖,手中的银针顺着指甲盖用力一扎,银针陷入指尖深处。 姜浣灵疼得不停的挣扎,身形乱动,泪水瞬间从她眼眶滑落,落在地上 而此时姜姝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时,也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太监从她指尖上将那银针拔出。 她睁大了眼睛,瞳孔跟着放大,神色慌乱的朝着姜浣灵的那个方向跑去,“灵灵……灵灵……” 推开围在姜浣灵身前的那几个小太监,扯出她口中的帕子,连忙扶起她查看她手上的伤势。 姜浣灵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掉,但是唇却紧抿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还将自己的手往身后藏。 好半晌,姜浣灵声音哽咽着安慰她,“姐姐,我没……我没事……” 银针本就细小,此时姜浣灵食指上只是冒着一滴滴血珠,姜姝砚将上面的血珠擦干净,肉眼看不见任何伤口。 但是姜姝砚却知道她此时是疼的,十指连心,怎么能不疼。 她红着眼眶看着姜浣灵,心里疼的快要痉挛,她捧起姜浣灵的指尖,轻轻地给她吹气,以此来缓解她指尖上的疼痛。 姜姝砚心里本就有气,而此时心中的怒气也自然越积越多,转头看向赵元晨,歇斯底里,“我都答应了,为什么还要用刑?” 赵元晨目光森冷,脸上并无半点笑意,冷冷地看向她,声音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谁让你这么跟本王说话的,不让你长长记性,还真当本王吃素的,这次只是小以惩戒,下次可就要没这么简单了。” 他一说完,赵榆桉轻声呵斥一声,“元晨,这事是你过了。” 随后又看向姜姝砚,起身走到她们面前,从容不迫道:“姜姑娘,这次是本王的疏忽,下次不会了,像今日这种事情,往后都不会发生。” 姜姝砚恶狠狠地盯着两人,说话也更是不留情面,“我凭什么要信?齐王殿下不讲信用,我都答应了,还对我妹妹私自用刑。” 说完顿了一下,看向赵榆桉又继续道:“慕王殿下,我想我们还是得用笔写下来吧!您写份承诺函给我,省的到时候有人出尔反尔,慕王殿下,您觉得呢?” 因为她知道,赵榆桉会答应,相比赵元晨,赵榆桉至少表面上还打算做个人,虽然他私底下会比赵元晨更加凶残。 然而赵元晨一听这话,又一脸的戾气的看向她,但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赵榆桉给拦了下来,“好,姜姑娘,本王给你写。” 说着,便让殿内候着的小太监拿纸笔过来。 姜姝砚扶着姜浣灵起身,走到梨木圆桌边坐下,又倒了茶水给她,“先喝一点,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这边赵榆桉也写完,交给姜姝砚,声音清润,“至于放你妹妹出宫,本王要等你完成了两件事情之后,才能着手安排,这几日你妹妹让她休息吧!不用去当值了。” 只要能让姜浣灵出宫,时间长短都可以;至于不用当值,虽不知赵榆桉用的什么方法,但是能让姜浣灵休息几日也是好的,姜姝砚点头应下,“好。” 她看完承诺函,上面所写也正是姜姝砚刚才所说,一式双份,签字画押。 姜姝砚收好承诺函之后,才扶着姜浣灵离开,也就没让她回良妃的永华宫,两人而是去了姜姝砚的长恩苑,这几日姜姝砚打算让她住在长恩苑养伤。 而那偏殿内,姜姝砚离开后,赵榆桉和赵元晨也并未离开,反而是商议起其他的事情,。 赵元晨一脸的急躁狐疑,“五哥,你答应她这个要求干什么?难道三件事情之后,你真要放她离开?她妹妹在我们的手中,难道我们还怕她不就范?” 第126章 这么好的一枚棋子…… 他说完,赵榆桉放下手中的杯子,指尖摩挲着杯壁,眼眸微眯的笑了笑。 然而眼眸之中却没有半点笑意,说出的话确实异常冷冽,“你觉得这么好的一颗棋子,本王会舍得让她离开,就算她要离开,本王又岂能让他活着离开?” 能近赵司衔的身,赵司衔还喜欢的不得了,而且她做什么都不会被怀疑。 而且身份卑微,还有弱点可以让他们拿捏,没有人什么比她更适合了。 有了这话,赵元晨还是狐疑着,又忍不住的询问,“那五哥你答应她干什么?甚至还给她写什么承诺函?” 赵榆桉垂下眼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个弧度,故作高深的叹了一口气,“人有时候活着总要有个盼头,若是连盼头都没有了,那岂不是无趣。” 言毕,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又说到另一件事情上,像是故意岔开话题似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 “放心吧!原本只差东风,现在是连东风都不缺了。”赵元晨垂眸盯着手上的茶杯。 “好。”赵榆桉站起身,转身朝着殿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后,倏地想起些什么,又转过身回来看着赵元晨,不放心的叮嘱,“姜浣灵,你最近可别对她动手。” 若是再对姜浣灵动手,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姜姝砚看似是女子,但是性情刚烈,比一般的女子主意要大,这类人是最难控制的。 赵元晨点头,“五哥放心吧!这点数我还是有的,正事重要。” 得到这声回答之后,赵榆桉才转身离开。 西巷长恩苑中。 姜姝砚带着姜浣灵回来之后,去外面升了火盆进来,又才带着姜浣灵去到后面的屏风处,让姜浣灵脱了衣衫,她自己去隔壁的房间里面拿药。 回来之后,姜浣灵她坐在床榻边上不脱,紧紧地攥着衣领处的衣衫,睁大眼睛看着她,故作无辜,“姐姐,我是伤在了手指,身上又没有伤到。” 她坐在床榻边,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灵灵,我刚才捏你手臂的时候,你闪躲了,还有你此时说谎的样子,很假。” 姜浣灵低头,一下子又委屈巴巴的起来,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此时天气还有些冷,姜姝砚在她脱衣服之际,绕过屏风,将火盆端进来,放在床边。 她脱完中衣里衣,褪到手腕处,露出手臂和后背上的伤,一条条鞭痕横竖相交,泛着乌青。 姜姝砚眼眶翻红,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到了,呼吸一下子沉重紧绷,抬起手指,却发现指尖颤抖的厉害,一点都不敢去触碰。 也完全不敢想,不敢想她是怎么忍受过来的,怎么熬过来的,她是抱着怎样的心理来找她拿药,怎样的心理独自隐瞒着不让她发现。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才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声音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对你动手的?” 姜浣灵垂着头,西垂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纤长的睫毛在她下眼眶投下一圈阴影,良久,才轻声开口,“过了上元节后的两三日就开始了。” 上元节? 姜姝砚怔住,周身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全身血液直冲脑门,头皮一阵发麻,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紧紧压住,让她的呼吸有些喘不过气,全身颤抖。 她明白了,上元节那晚毁了赵榆桉的计划,救了谢媛珂,赵榆桉回来之后就把姜浣灵是她妹妹这件事情告诉了赵元晨,于是两人之后就开始找姜浣灵的麻烦。 若是她那晚没有救谢媛珂,是不是这一切的因果循环就不会落在姜浣灵身上。 姜姝砚鼻尖控制不住的酸涩,眼泪在眼眶里聚集,死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手指一边沾了药膏为姜浣灵肩上后背的伤上药,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姜浣灵。 上完药之后,趁着姜浣灵穿衣服的时间,姜姝砚再也抑制不住的内心的压抑与心疼,眼泪夺眶而出。 她侧过身体,一声声呜咽从嗓子里面溢出来,双肩颤抖,绝望而又痛苦。 姜浣灵转过身,双手抓过姜姝砚的肩膀,抬起指尖擦干她的眼泪,低声快慰,“姐姐,我没事的,你看,现在我已经上了药了,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嘛。” 然而姜姝砚摇头,神色满是心疼与怜惜,眼眶里的泪水将落未落,“灵灵,是姐姐对不起你……” 顿了一下,又开口解释,将上元节那晚的事情大致讲给姜浣灵听。 姜浣灵听完,将头靠在姜姝砚肩上,噗嗤一笑,“姐姐,就算你没有救那谢小姐,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一早就说过的,他们一直在调查我们呢!” 说完,又故作开心的笑了笑,“其实他们发现也挺好的,这样我想来找你,就随时可以来了,再也不怕他们会发现什么了。” 姜姝砚许是被安慰到,勾起唇角一笑,“你说的对。” 稍顿片刻,又想起一件事情,又接着问,“灵灵,你身上这些伤是谁打的?是赵榆桉还是赵元晨?” 许是有姜姝砚在的原因,姜浣灵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开口直言,“是赵元晨……” 赵元晨…… 姜姝砚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低垂的眼眸中泛起阵阵寒光,像是幽深寒潭,一望无际。 安顿好姜浣灵,姜姝砚又回了一趟太医院,马上就要到下值的时间了,岁兰看见她时也有些意外,忙走上前,“姜姐姐,你怎么来了,我已经给你告了假了。” 拉着岁兰走出前厅药房,站在外面的回廊之上,天边的落日还泛着些橙黄光晕,落在姜姝砚的侧脸上,好像闪闪发光一般,明亮而又耀眼。 她垂眸想了想措辞,才垂着眼睑开口,“灵灵受了些伤,现在在长恩苑里面,我要照顾她,可能走不开,你帮我给赵司衔说一声,今晚上我想就先不去他那里了。” 岁兰犹豫,面上有些为难,“姜姐姐,殿下怕是不会同意,就让我来照顾灵灵,你还是去吧!” 其实姜姝砚知道赵司衔不会同意,上次也是她说了很久,才说动赵司衔,但是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坚持让岁兰去说了。 然而姜姝砚和岁兰去了司膳房取了晚膳之后,一回到长恩苑,就看见赵司衔一身绛紫色广绣立领衣袍坐在园中的石桌边。 而姜浣灵站在他面前,云深和云菲站在他身后。 看着姜姝砚推门进来,冷冽一笑,“过来,把那些话再给本王说一次……” 第127章 能帮我杀个人吗?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可却不达眼底,眼眸之中幽深寒冷,深不可测。 姜姝砚先是从上而下的打量了一下姜浣灵,见她身上完好,和她刚才离开的时候一样。 而此时姜浣灵也站在院中回头看她,眸色中带着担忧和不舍。 虽不知赵司衔给她说了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姜浣灵此时的是什么意思,她不想让她跟着赵司衔离开。 只是那些话她也不会再说一次,姜姝砚面色平静的走近,脚尖一落下便抢在赵司衔出声之前开口,“我先进去换件衣服,你先去外面的马车上等我吧!” 赵司衔依旧是那副神情,看向她的瞳仁中带着冷意,敛眉凛声道:“本王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一盏茶之后,本王没有看见人,你自己看这办……” 一盏茶的时间,足够了!姜姝砚轻声应下。 赵司衔起身带着云深先行离开,将云菲留了下来。 这边姜姝砚转身拉着姜浣灵进到屋内,关上房门,语速飞快的询问,“他给你说了些什么?” 姜浣灵摇了摇头,摇完头后又顿了一下,看着姜姝砚又小心翼翼小声道:“他让我别装病,若我下次再装病,就让我真病……” 这话让姜姝砚气得不轻,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指尖也下意识的握紧。 而姜浣灵看着姜姝砚脸上的神情,伸出手指抓起她的那只手,伸手将她紧握成拳的指尖抚平,又小声道:“姐姐,他真的很烦人……” 姜姝砚被她这句话整笑了,噗嗤的一声笑出来,笑着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情动作无一不在认同姜浣灵的那句话。 其实他不止烦人,还很难缠…… 只后姜浣灵又拉着她走到衣柜边,在里面翻翻找找,找出一件丁香色的衣裙,拿出来举在姜姝砚面前,“姐姐,你穿这个吧!这个好看。” “好。”姜姝砚点头,换了衣服,姜浣灵又拉着她到梳妆台前,给她重新上了些妆,又挽了新的发髻,戴上珠钗簪子,灿若春花,眉目清绝。 临走之前,姜浣灵抱住她的腰身,声音软糯,带着撒娇般的娇俏,“你要早些回来。” 姜姝砚点头,抬手扶了扶她头上的簪子,“明天就回来,有什么想要的吗?我明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回来。” 她说完之后,明显感觉姜浣灵的眼眸明显都亮了,“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咚咚咚……” 倏尔,房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房间内岁月静好的场景被破坏,云菲的声音从外面传进两人耳畔,“姑娘,时间要到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外,待门外的声音消失,姜浣灵气鼓鼓盯着门口处,气冲冲的抱怨,“催催催,就知道催,真的一群烦人的人。” 姜姝砚唇边带着笑,轻声安抚,“好了,你好好养伤,我明日就回来。” 说罢,转身带了些碎银子在身上,系上披风,拉开房门,跟着云菲朝着东华门内门处走去。 两人走在御道内,云菲落后她半步左右,犹豫半晌,还是轻声开口,“姑娘,殿下他为了今晚上准备了很久,您待会儿顺着殿下些,殿下他不会对您发脾气的。” 姜姝砚眼睑轻眨了一下,唇角勾勒起一个弧度,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眉目温和,“知道了。” 若仔细看她脸上的笑意,会发现她脸上的笑不达眼底,假而僵硬。 天色已呈现暮霭色,看向人影之时朦朦胧胧,御道两边的宫灯已经被点燃,浅黄色光晕照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或长或短, 马车就停在内宫门旁边,云深也正是一脸急切的候在马车下面,见姜姝砚来了,神情才有些放松。 姜姝砚上了马车,正准备坐在左侧的位置,赵司衔率先拍了拍他身边空出来的位置。 她垂着眸,犹豫片刻,走了过去坐下。 马车内左右两侧各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将马车内照的明亮。 赵司衔脸上神情依旧冷着,冷白珠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冷冽,开口说话时,声音也带着冷意,“本王还以为你不来了。” 姜姝砚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膝盖上,盯着衣裙上面的兰花刺绣,实话实说,“换衣服梳妆花了些时间。”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出宫门,赵司衔才伸出手指,抬起姜姝砚的下巴,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瞬,那种带着深邃幽暗的眸子,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她吞噬殆尽。 而他另一只手也跟着环住她的腰身,脑袋也跟着凑近姜姝砚的侧脸,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 赵司衔鼻尖满是她身上的兰花清香,声音低沉而又嘶哑,“姝姝,你今日下午让岁兰传的那话,本王今后不想再听到,明白了吗?” 姜姝砚身体有些僵硬,脖子微缩着,思量了片刻,低声平静的解释,“灵灵她是真的受了伤,我没有骗你。” 她口中的话说完,明显感觉赵司衔箍在她腰间的手更用力了些,以此来彰显着他的不满。 他细碎的吻落在姜姝砚的颈间,语气生硬且冰冷,“她能走能跳能说会道的,就算受了伤,那也严重不到那儿去。” 姜姝砚身形僵住,脸上神色瞬间怔住,眼中浮现起些倦色和讪笑,一直到晚上用膳的时候,一直都没怎么开口说话。 晚上晚膳是在外面酒楼里面用的,姜姝砚其实没什么兴趣,但十分安静的待在赵司衔身边,唇边带着浅笑。 用了晚膳,又看了烟花之后,才回到璟王府。 回到王府洗漱沐浴完之后,赵司衔当着姜姝砚的面吃了药,在一把抱着她上了床。 晚间在床上的时候赵司衔也自然是各种姿势的折腾她,若是以往,姜姝砚自然多加理会她,但是今晚却出奇的配合。 事后,两人清洗完又重新回到床上,赵司衔一脸餍足的将她揽进怀里,掌心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愉悦,“睡吧!” 姜姝砚面朝着他躺在他怀里,面无表情的开口,“若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不管是孩子还是做妾,亦或者是留在王府,我都听你的,你能帮我杀个人吗?” 第128章 你可真有本事…… 赵司衔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僵住,半抬起头惊异的看向她,眼眸之中带着狐疑。 若是姜姝砚以往说这样的话,他自然是高兴的应下,可他此时结合晚上的姜姝砚的配合与沉默。 当即便觉得不对劲,但思忖一瞬,还是低声的询问,“杀谁?” 姜姝砚睡在赵司衔怀里,动也未动,沉闷的声音从她口中说出,带着冷冽与肃杀,“赵元晨。” 赵司衔眉头微蹙,“他怎么得罪你了?” 自上次在猎场教育过赵元晨之后,他又被关了禁闭三个月,现在才放出来不久,难道又招惹到她头上来了? 姜姝砚思索了一番,并未没有说出口是因为姜浣灵的原因,因为从今晚上赵司衔在马车上那话和晚上在床上有意折腾她的来看,他是不想听见姜浣灵的名字的。 她不说话,但是赵司衔也凝眉思考了一瞬,她当时与他断绝关系,赵元晨也依旧折磨她,她都不愿回到他的身边,如今却不惜说出这种话,甚至连做妾都愿意。 那她一定不是为了自己,那就只有另一个人,只有另一个人才能让她如此的委屈求全…… 之前在糜山行宫也是,现在也是…… 赵司衔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答案,随之声音冷冽道:“因为姜浣灵……” 他这话语调肯定,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 过了好半晌,姜姝砚都没有出声,是事实也是默认。 赵司衔心里却升起一股无名火,是醋意也是不甘,冷哼一声,“姜姝砚,你可真有本事……” 说罢,抽出枕在姜姝砚头上的那只手,起身掀开帷幔下床,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房门也被他摔得砰砰作响。 姜姝砚睁着眼盯着头顶上的未帷幔看了好半晌,最后只是侧过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脑袋往被褥里面埋着,闭上了眼。 而赵司衔这边出了房门之后,也并未走远,就在朝云苑的院子里,穿着一身洁白里衣坐在院中的石桌上。 初春的寒风吹动院中的树梢,发出“哗哗”的声音,风中带着几分寒凉。 赵司衔在院中生着气,视线一直盯着厢房的房门口,祈盼着从那房门里面能走出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之人。 他在院中坐了好一会儿,风中的寒凉让他让他思绪变得清晰了些,同时也让他冷静了下来。 总归她现在人在他身边,此时心里虽然没有他,但不代表将来没有,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来呢! 人他要,心他也要…… 而且赵元晨他是迟早要对付的,但不是现在,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离他父皇所说的期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不会娶谢媛柯,现在只等着墨楚的消息回来,就能着手解决了。 他在外面坐了半晌后,刚才心中升起的那股无名火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起身回到房间,合上房门,绕过屏风,朝着床榻里面走去。 掀开帷幔之后。看着被褥隆起的一小块地方,掀起被褥的一角,轻手轻脚的躺进去,再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才觉得有那么一点踏实。 第二日姜姝砚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腰上箍着一只手,而她正躺在赵司衔怀里。 她轻轻一动,赵司衔温和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醒了?” “醒了就起来吧!用了早膳再睡。”赵司衔扶着她起身,他自己也跟着起来,白色里衣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露出一大片结实宽阔的胸膛。 洗漱好用了早膳之后,两人都坐在房间内的侧厅里面喝茶,而赵司衔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昨晚上的事情,仿佛昨晚上的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犹豫半晌,姜姝砚放下茶盏,看着他轻声询问,“你不去上朝吗?” 赵司衔也跟着放下茶杯,伸手抓起她的指尖放在手心把玩,一脸暧昧的看向她,“你在的时候,除非重要的事情,你看本王何时去上过朝?” 姜姝砚抿唇思量一瞬,好像确实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又才轻声开口,一脸平静的与他商量。“我今日想出府逛逛,买些东西。” 赵司衔动作一顿,眉宇微蹙,语气中带着些强硬,“想要什么派人去买就是了,何必自己出府一趟。” 语毕,又死死地盯着她,冷声开口,“本王这次给你准备的东西,你看了吗?” “看了。”姜姝砚一早就发现了,衣柜里面的衣服和首饰都是新的,就连今日她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头上戴的步摇簪子也都是全新的,也是当下金陵中最流行的款式。 赵司衔看了看她的侧脸,又道:“回去的时候,都带回去。” “好。”姜姝砚低头应下,手指也依旧被他捏着,她没有抽出来,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抚摸住赵司衔的手背。 她动作轻柔,语气也十分柔和,带着些讨好的意味,“我想出府去逛逛,你会让我出去的吧……” 若是她自己不去都可以,主要是给姜浣灵和岁兰挑选东西,交给其他人去买,就完全变了味了。 其实赵司衔非常吃这一套,眼眶发热的紧盯着姜姝砚,喉咙跟着发紧,内心抑制不住的轻颤着,感觉血液都在颤抖。 两人本就坐在一张矮椅上,赵司衔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勾起她的下巴,带着缠绵悱恻的吻落下。 姜姝砚要出府,他原本是要陪着一起去的。 但是赵铭硕前来找他,他自己抽不开身,再三嘱咐让她午膳之前回来,还让云菲和几个女暗卫扮做丫鬟,陪着她一起去,才放她离开。 因为这次没有赵司衔在,脸上也就没有带面纱,她从城东一直逛到城西,买了簪子首饰,衣服都选了好几身,金陵好吃的点心,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应有尽有。 云菲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东西不是给她自己买的。而是给姜浣灵她们买的,她帮着姜姝砚付钱,但是被姜姝砚给拒绝了。 又进入一家首饰铺子,店小二率先带着她去到二楼,云菲和两个女暗卫还在门口,被一群人给绊住。 刚上二楼,便被一只手给抓进一旁的一间屋子。 她心里一惊,甚至来不及呼救,就被来人一只手捂住她唇,“唔……” 第129章 能睡你就行…… 姜姝砚定眼一看,竟然是上次在上元节见过的顾南枝。 他此时身上穿着一身棉衣,头发用头巾包住,模样看着有些憔悴,这身打扮隐藏在人群中都不甚起眼。 顾南枝松开她的唇,拉着她走到房间的窗户旁边,窗户边搭了梯子,直通首饰铺子的后院,后院的院门外面还停着一辆马车。 而这间屋子是这间铺子的用做客人换衣服小憩的地方。 顾南枝看了一眼门口,转身快速道:“小姝,我是来救你的,时间紧急,咱们边走边说。” 说着,便推着姜姝砚的后背,将她推着上窗户。 姜姝砚此时哪还有不明白的,忙拉住他的手臂,低声拒绝,“南枝哥哥,我不能走。” 顾南枝先是一愣,又低声道:“小姝,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你能出府,我也没有想到,便临时安排了一下,你放心,跟在你身边的人现在已经被拖住了,等她们发现我们早就已经走了。” 楼下传来蛮不讲理的吼叫和阵阵争吵声,云菲和那两个暗卫被缠住,无法脱身。 姜姝砚还是摇头,神色肃然的拒绝,脸上神色急切,“南枝哥哥,我不能跟你走,若我走了,灵灵怎么办?婉姨和顾叔怎么办?你的仕途怎么办?我不能这么自私,就这么一走了之。” 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南枝哥哥,我希望我们将来都是越来越好的,而不是比现在越来越坏……” “难道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看着你深陷泥潭,袖手旁观?”顾南枝抓着她的手臂并不松手,眉头紧蹙着,着急与怒然在他心中交织着,逼着他胸腔剧烈起伏。 他思忖片刻,肃然的咽下一口唾沫,盯着姜姝砚提议,“小姝,你先走,先离开金陵,我留下跟璟王周旋,安顿好我爹娘,顺便想办法救灵灵出宫。” 姜姝砚看着他摇头,“南枝哥哥,只要我一失踪,赵司衔立马会怀疑到你的身上,我不能看着你以身犯险,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拖进去。” “小姝……”顾南枝痛心疾首的唤她。 “南枝哥哥,你听我说……”姜姝砚攥紧他的衣袖,连忙小声道:“南枝哥哥,我有办法先将灵灵送出宫,赵司衔那边我有办法离开他,只是现在时间未到,还需要再等等。” 顾南枝紧紧地盯着她,有些不信她这番话所言,又连忙询问,“小姝,你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需要等多久?要我帮你?” 楼下传上来的声音渐小,云菲她们随时都有可能上来,姜姝砚心里担心的不得了,但她与赵榆桉之间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推着顾南枝的身体,“南枝哥哥,是什么办法你先别管,你等着我的消息前来接我离开便是,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房门口阶梯处传来“蹬蹬”上楼的声音,姜姝砚连忙推着顾南枝的身体,一脸急切,“南枝哥哥快走,云菲她们上来了。” 姜姝砚能听见,顾南枝亦是能听见,在姜姝砚的再三催促中,踏上了下二楼的梯子。 顾南枝眼眸一直死死地盯在姜姝砚身上,小声道:“小姝,我等你的消息。” “好……”姜姝砚看着他点头应下。 然而顾南枝没想到的是,这个消息从此刻一直等到余生,他都一直没有等到。 眼看脚步声近在咫尺,姜姝砚也没有拖沓,上前关上窗户,转身就朝着房间门口走去。 她走出房间合上房门之后,刚站在门边,云菲她们三人就走上了二楼,云菲先是率先站在姜姝砚身前,看着姜姝砚,眉宇间十分关切,“姑娘……” 其余的两个女暗卫前前后后将二楼搜了个遍,回到云菲身边轻摇摇头。 姜姝砚余光瞥见她们的动作,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故作不解的轻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菲又那会跟她说实话,唇边露出一个笑,“楼下刚才有人闹事,现在已经解决了,属下担心姑娘的安危。” 听到这样的解释,姜姝砚恍然大悟般的轻点点头,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我说你们怎么这么久不上来,没事就好。” 她这话说的认真,云菲也听不出来区别,心里只觉得有些奇怪。 姜姝砚又在二楼看了看,选了两支簪子,让店小二打包了,姜姝砚付了银子后走出铺子。 之后又逛了两三间铺子,云菲都是不离一步的跟着她,候在她左右。 走出来之后,云菲又连忙提议,“姑娘,时间不早了, 我们该回去了。” 姜姝砚抬头一看天色,确实要到午时了,车夫赶来马车,姜姝砚上了马车,只是上马车的时候,余光瞥见其中一个护卫,轻拉了拉云菲的手臂,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她坐在马车上,眼眸轻转,靠近车窗,轻掀开窗幔,正好看见那女子对着云菲说话,云菲还反问了她一句。 至于说了什么,声音太小了,她根本无法听清,依靠嘴型也无法辨别。 随后云菲上了马车,马车才摇摇晃晃的回到王府。 回到王府的时候,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姜姝砚回到朝云苑,赵司衔正站在厢房外的屋檐下,正吩咐的云深事情。 许是听见声音,赵司衔侧过头来,一眼看见她,脸上的不耐消散一些,又转身对着云深道:“不用了,下去吧!” 云深拱手退下,赵司衔也跟着走过来,上前牵着姜姝砚的手,语气也跟着不好,“怎么去了这么久?” 姜姝砚也任由他牵着,面色沉静道:“选东西花了些时间,用午膳去吧!” 她刚走两步就被赵司衔拉回来,一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间,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选了什么?本王看看……” “女儿家的东西,你又看不懂。”姜姝砚唇角勾起一抹笑,强忍着内心的烦躁。 赵司衔眉尖一挑,语气中带着暧昧的笑意,“其他的本王也不想懂,本王能懂你,能睡你就行……” 第130章 生同衾,死同穴 姜姝砚没应下,只拐弯抹角的说明日要上值,如此便是委婉的拒绝了。 她拒绝,赵司衔也没说什么,只是勾唇神色不显得笑了笑,随后便牵着姜姝砚的手去用午膳。 午膳也是姜姝砚喜欢吃的东西要多些,赵司衔没有特别的喜欢的,也全然是依着姜姝砚的口味,两人缄默无声的用完午膳。 姜姝砚率先回到房间,将今日买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想着晚上回去的时候带走。 赵司衔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姜姝砚正坐在矮椅上喝着茶。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将她轻揽在怀里,抓住她的手腕,就着她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轻声询问,“今日怎么不花本王的银子,本王记得太医院医女的月例不高。” 姜姝砚放下杯中的白釉茶杯,拿起另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低声道:“我给灵灵和岁兰带回去的,岂有让你花钱的道理。” 赵司衔眸色微眯的盯着她的侧脸,指尖缓缓上移,落在她的耳垂,轻轻揉捏着,“今日买了这么多东西,可有本王的份?” “你要什么东西没有,何须我来买。”姜姝砚身体轻颤,轻缩了缩脖子,抬起手指拂开耳垂的手,又才轻声道:“别捏,不舒服……” 这个举动惹得赵司衔挑眉,他知道姜姝砚的耳垂敏感,却不知敏感成这样,但也没有在伸手去捏,有些自然是放在床上才能更趣味。 又将她重新揽在怀里,低声笑了笑,“没有花本王的钱,也自然是没有本王的东西才是。” 随后又眸色幽暗的看向她,也是亦有所指似的询问,“陪本王去书房看折子?” “我有些累,想先睡一会儿。”姜姝砚不想去,也就直言不讳的拒绝。 赵司衔继续开口,堵死她的退路,话里有话的道:“本王听说今日在路上发生了意外?” 姜姝砚微怔,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可是路上哪有什么意外,所有的意外不就是在那间铺子里面嘛。 果然还是还是瞒不住,被那两人发现了踪迹。 看来之前在马车上时,那暗卫就给云菲说的就是首饰铺里面事情,只是不知道她们看见了多少?又发现了多少? 因为她们发现了多少,就代表着赵司衔知道了多少。 姜姝砚定了定神,故作一愣,狐疑的看向他,“什么意外?” 她眸中神色诚恳,就连赵司衔此时都有些怀疑,今日那首饰铺子外面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意外。 但他眸色不变,依旧试探道:“姝姝,你今日出去可有见着些奇怪的事情?” 此时姜姝砚就该将首饰铺里面的事情如实说给他听,然而姜姝砚的也确实说了。 赵司衔盯着她看了片刻,眼眸微眯的笑了笑,许是她那话无限可击,赵司衔才又换了话题,“书房里面也有软塌,去书房睡吧!” 说着,率先起身,随后便要去拉姜姝砚起身。 两人来到书房,赵司衔坐在书桌后看折子,而姜姝砚则坐在他书桌一边的得扶手矮椅上看着医书。 姜姝砚没有开玩笑,她确实很困,看书看了不足半炷香额的时间,便趴在案几上面,发出匀速的呼吸声。 赵司衔从书桌后起身,弯腰将她放在软榻上,拿过一旁的披风为她盖在身上。 居高临下的看了她半瞬,刚想坐在软榻上。 云深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殿下……” 赵司衔将视线移到姜姝砚身上,见她未醒,才转身压低脚步声出了书房。 然而就在赵司衔合上书房门的一瞬间,原本沉睡的姜姝砚猛然睁开了眼。 姜姝砚其实一开始是睡着了的,但是赵司衔抱她起身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在赵司衔出门之后,她倚坐在软榻上,怕赵司衔发现动静,也不敢起身。 他出了房门,就站在书房外面的屋檐下,云深和云菲也候在书房外,见着他出来,两人一拱手行礼,“殿下。” 赵司衔眸色阴沉着,嗓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今日那事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云深拱手,“殿下,属下查了,顾大人今日生病告了假,他今日一天都在卧床休息,没有出过府,但是他身边的小厮出过一趟府,去给他抓药。” 他说完,赵司衔垂眸若有所思,眸中泛着幽幽冷光。 云菲顿时也跟着道:“殿下,依属下看,今日那事确实像是故意为之,但是姑娘她是不知情的。” 这个赵司衔是知晓的,因为姜姝砚一开始就不想来,若是她一开始就知晓的话,就不会不想出宫;而且出府需要他的同意,若是他不同意,那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但是他此时更想弄清楚那人是谁,但姜姝砚在这金陵之中除了他和顾南枝之外,就没有什么亲近之人。 赵榆桉和赵元晨也更是不会,所以就还是只有一个顾南枝…… 他思忖了良久,才又冷冽道:“你们派人秘密的查,若是顾南枝,本王要他死……” 书房内,姜姝砚倚在软塌上,轻拧着眉,竖起耳朵听外面三人的谈话,软塌离门边还是有些距离,她压根就听不太真切,只能听见偶尔几个字。 什么‘故意’,‘不知情’……还有从赵司衔口中的一个‘死’字。 正当她凝眉思索之际,门外的谈话也已近接近尾声,她又闭上眼,调整了呼吸,假装还在熟睡之中。。 相比之前的蹩脚,现在在赵司衔面前她装睡的功夫也更加炉火纯青。 赵司衔走进书房,合上房门,走近软榻坐下,看着姜姝砚的睡颜。 书房内明亮,印在姜姝砚瓷白肌肤上,柔美而又岁月静好。 他盯了半晌,目光缱绻,声音柔和,“姝姝,赵元晨会死,但不是现在,本王不要你做妾,你是本王的妻,百年之后与本王生同衾,死同穴。” 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幸好你今日未跟着那人跑,不然本王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131章 他会疯的…… 他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姜姝砚有朝一日离开他了,他会怎么办? 他想,他会疯的…… 也会将她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将她找回来…… 但赵司衔的这一番话,也着实让姜姝砚给惊住了,她也是没有想到赵司衔已经生出要娶她的念头了。 可转念一想,赵司衔想要娶她,且不说庆安帝这关过不了,就连蓉贵妃这关都过不了。 就算他们同意了,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嫁…… 当然,赵司衔是在她睡着的时候说的这话,那就代表着,他所说的这些事情是不希望她知道的。 姜姝砚闭着眼,没过一会儿,意识朦胧,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等再次醒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了,而她此时也回到了朝云苑的厢房里面。 朝云苑内的伺候的丫鬟进来将蜡烛点上,屋内又变得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她在床榻边坐了一会儿,天色也越来越暗,赵司衔也跟着走进来,看着姜姝砚坐在床榻边,外衣都未穿的坐在床榻边。 他绕过山水画花鸟紫檀木屏风走进来,“怎么不穿外衣,着凉了怎么办?” 走上前拿过架子上的衣袍给姜姝砚披在肩上。 随后又牵着她的手,去用晚膳,用完晚膳之后,姜姝砚便要离开回宫,让赵司衔送她回去。 但刚说完,赵司衔就一口否决,“明日一早,本王要入宫上朝,你跟着本王一起入宫。” 姜姝砚凝眉,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脸上带着惊异,“这样会被人发现的,我还是今晚上就回去吧。” 说完,又担心这个理由不能说服他,停顿片刻,又轻声诉说,“而且灵灵还等着我呢!” 而且每日早上上朝大臣这么多,万一被看见怎么办?他倒是不怕,可是她怕啊! 人言可畏,就算错的不是她,只因她是女子,那便是她的错。 赵司衔看出她的担心,掌心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解释,“本王明日早点从西华门进去,朝中大臣上朝都得从午门进去,没人会发现的,至于宫里本王已经派人给岁兰送过信了,她们知道你明日一早回去。” 她所有的说辞都被堵住,口中的话也一下被哽在喉间,最后只是面色平静的垂下眼睑,将那些怨念与厌恶统统掩进内心。 晚上在床上的时候,赵司衔也自然是得寸进尺,把姜姝砚欺负得泪眼朦胧,频频求饶。 赵司衔紧紧地压在姜姝砚身上,她躺在青色床褥上面,三千青丝散落在青色床榻之上,好似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而她裸露在外的瓷白雪肌上,更是布满了绯红痕迹,有昨夜的也有今夜的,看着暧昧而脸红心跳…… 姜姝砚承受不住,抬起手臂去推赵司衔的胸膛,她面色潮红,口中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等……” 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分开她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轻轻一按,她的手臂按向她耳侧,也更方便他行事…… “本王偏不……” 姜姝砚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眼眶红的更为彻底…… 赵司衔唇边笑意更为明显,俯身一口咬上姜姝砚的耳垂。 让她一下子低吟出声…… ……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清洗好重新回到床上,赵司衔神清气爽的把姜姝砚揽进怀中,轻声唤她,“姝姝……” 姜姝砚累的不行,,自然是不想理他,侧过身躺着将头埋进被子里。 赵司衔掩了唇角的笑意,平静的说,“姝姝,赵元晨本王会杀他,但不是现在……” 稍许,轻声呢喃的向她解释,赵元晨毕竟是皇子…… 其实经过白日里这么一天的时间,姜姝砚其实也冷静了下来,赵元晨是皇子,若是赵司衔此时杀了他,朝中所有人都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包括庆安帝。 因为他们是庆安帝所有的孩子当中,最不和的两人。 反之,若赵司衔死了也一样。 姜姝砚故作不知道的轻应了一声。 “睡吧!”赵司衔将她揽的紧了些。 东方渐白,晨光熹微。 赵司衔起床之时,也拉着姜姝砚起床,洗漱完用了早膳之后,便上了马车。 马车上放了好些东西,有赵司衔昨日让她带回去的,也有姜姝砚昨日买回来的。 一路无话,赵司衔也只是将她抱在怀里,随后拿起她的手指把玩…… 回到长恩苑的时候,赵司衔找了几个小太监将东西搬进院子,岁兰也还未去上值,她和姜浣灵都在院子里等着她。 她将昨日买的东西给岁兰和姜浣灵两人分了,才又拉着姜浣灵进了屋子,又询问她身上的伤。 姜浣灵满脸笑意扑进她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腰,“没什么大碍了,岁兰姐姐这两日都有帮我上药。” 她今日腰还酸痛着,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拿开姜浣灵的手臂,假装肃然道:“站好。” 然而她这副模样姜浣灵根本就不怕,反而更是抓住她的手指摇晃,撒娇卖好,“姐姐……” 姜姝砚也自然是舍不得对她生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去休息吧!我去太医院,中午回来陪你一起用午膳。” “好。”姜浣灵点头应下,转身出了姜姝砚的屋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 又两天过去,这天姜姝砚去后宫送完正准备回太医院,被一个小太监给拦住去路,说是慕王殿下有请。 她呼吸一滞,自然知道此时赵榆桉找她是为何事,神情肃然的跟在那太监身后,朝着上次赵榆桉带她前来的那间宫殿。 这次,姜姝砚看清了那宫殿的名称,名叫翠兰宫。 那小太监将她引到此处便离开了,此时殿外空无一人,她推门走进去,殿内只有赵榆桉一人在。 见她进来,他倒了一杯茶放在姜姝砚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姜姑娘请……” 姜姝砚行了礼起身,走上前坐在他对面的矮椅之上,视线落在案几上的碧色茶汤之中,神色漠然,“慕王殿下想好要奴婢做的事情了?” 第132章 总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赵榆桉点头,从袖中拿出几封信放置在案几上,抬起一只手压着,不让姜姝砚去碰,但是脸上神情俨然,“是,其实这事情简单,但是却只能由你去办。” 然而姜姝砚也是垂眸一笑,但眸中却是寒光阵阵,“那还真是……多谢殿下看得起奴婢。” “谁让你能近他的身呢!”赵榆桉也看着她笑,将手松开,“你只需要将这几封信放进赵司衔的书房就可以了,余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姜姝砚视线落在案几上的那几封信上,眉尖微挑,语气不疾不徐,“殿下真的很看得起奴婢了,书房重地,赵司衔他会让我进去?” 赵榆桉也学着她挑眉,不甚在意,“这就不是本王该关心的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脸上皆是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良久,姜姝砚才动了动身子,伸手拿过案几上的信封,放在自己面前,准备打开来看。 信还未打开,赵榆桉便放下手中的杯子,声音凌厉肃然起来,“姜姑娘还是别看得为好,对你对本王都好。” 姜姝砚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并未放下,而是一边打开信封一边道:“这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若到时候被发现了,总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赵榆桉沉吟一瞬,并未再说话。 而姜姝砚把几封信看完后,将信收好重新放回案几上,“慕王殿下可真是好算盘,这个方法不但算计了赵司衔,又同时算计了谢太傅一家,一石二鸟,可谓是高。” 若真的成功了,谢媛珂不但嫁不了赵司衔,恐怕连赵司衔都难独善其身。 “手段而已,心疼敌人就是残杀自己,姜姑娘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赵榆桉脸上带着笑,视线也紧紧地盯着她。 姜姝砚眼眸微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说出话也带着强硬,“殿下就不怕奴婢将这些东西交给谢太傅吗?让您的所有的事情都捅出去吗?” 赵榆桉好似是真的笃定她不敢,无所谓的耸了耸,“你可以先试试看,看看他们会不会信,而且你妹妹还在本王的手上,你会这么做吗?” “那倒也是。”姜姝砚勾唇一笑意,随后将案几上的信放在袖中,准备从扶手矮椅上起身离开。 她起身走了两步,身后传来赵榆桉的声音,“姜姑娘……” 姜姝砚听到声音顿下脚步,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他。 此时殿内门窗紧闭,仅前方案几上点了一盏烛火,落在身上像是洒下了一层薄薄光晕,赵榆桉那张俊朗的脸也照得模糊。 她转过头也只是站在原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榆桉起身,一步走到她面前。 落在那张脸上的光晕由亮变暗,一点点消失,他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脸上带了些笑,“姜姑娘,后日你妹妹便会回到永华宫,这件事情事成之后,本王会想办法将你妹妹调离永华宫,让她负责轻松一点的差事,这样你们姐妹也能时常见面。” 说完,顿了一下,“本王也等你的好消息……” 姜姝砚就着朦胧光线盯着赵榆桉看了一瞬,没有说话,屈膝颌首行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开殿门,朝着外面御道走去。 殿门大打开着,殿内也一下子明亮起来,赵榆桉眸色幽静的看着姜姝砚离开的背影。 手指缓缓摩挲着,唇角也勾起一个弧度,轻声呢喃,“有点意思……” 姜姝砚眸中带着寒凉之意回到御道上,并未往太医院的方向走,而是回了一趟西巷长恩苑。 回到长恩苑的时候,姜浣灵正在院子里给花草浇水,见她回来,忙丢下手中的东西,前来迎接,“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抬手轻抚了抚额头,莞尔一笑,“回来拿个东西,你忙吧!不用陪我。” 姜姝砚回到房间,将信袖中的四封信拿出来,盯着看了一瞬,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冷笑一声,而黑色瞳孔之中覆盖上一层冷意,寒意彻骨。 转身将这信放在了衣柜下方的一个木匣子里,这个匣子里面放的是赵司衔之前送的那套头面,平时岁兰也不会打开,之后收拾妥当,又才出了房门。 告别姜浣灵之后又回到太医院继续上值,仿佛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两日过去,等姜浣灵回良妃宫里上值的那天,她依依不舍的和姜姝砚道别。 然而姜浣灵前脚刚走,姜姝砚就告诉岁兰,她要见赵司衔。 当她说出这个话的时候,岁兰都有些震惊,呆愣愣的看了姜姝砚许久。 这也不怪岁兰震惊,因为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姜姝砚第一次说要主动见赵司衔,她自然是震惊的。 最后还是姜姝砚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去传信去了。 姜姝砚本以为赵司衔是晚上派人来接她,和往常一样晚上在派人来接她,谁知赵司衔刚下了早朝,便前来接她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回去换了身衣服,拿着那几封信上了赵司衔停在西边内门处的马车,从西华门出宫。 马车上,赵司衔把姜姝砚抱在腿上,得益于今日姜姝砚主动前来找他,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两只手臂拦着她的腰,堵上她的唇吻得异常急切。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赵司衔满腔热血,眸中满是欲念,轻声唤她的名字,“姝姝……” 姜姝砚两只手抵在他的胸膛,将他往外推了推。眼睑低垂着,“我找你有事……” “你说,本王听着。”赵司衔此时心情甚好,其它事情自然是顺着她,松开她的腰肢,垂眸把玩着她的手指。 此时还在马车上,姜姝砚担心隔墙有耳,沉吟道:“等会儿去你的书房说吧!” 赵司衔盯着她神色狐疑…… 回到璟王之后,赵司衔带着姜姝砚去到书房,两人面对面坐在案几前,待小厮上完茶之后退出书房之后。 他眸中带笑的打量姜姝砚,“说吧!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姜姝砚敛眸,不带犹豫的,神色肃然的盯着赵司衔,一字一顿道:“赵榆桉和赵元晨他们俩要害你……” 第133章 你难得求本王一件事情…… 赵司衔听到这个消息并未感到有丝毫的意外,脸上依旧带着笑,看向姜姝砚的眸中反而还多了几分宠溺,“姝姝,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两人想害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什么奇怪的,但是此时从姜姝砚口中说出来,反而像是带着些关切的意味。 姜姝砚看了他一眼,将那赵榆桉给她的那封信从袖中拿出来,放在案几上,“他们给了我这些,我想你应该看看。” 此时,赵司衔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片刻,又落在那案几上的信封之上。 然而令姜姝砚意外的是,赵司衔没有先拿案几上的信拆开来看,而是视线紧盯着她,声音肃然的询问。“你可有受伤?” 姜姝砚摇头,回望着他,“没有。” 得了这回答之后,赵司衔才面无表情的去拿桌子上的信,慢慢将信拆开来看。 赵司衔一边看信,又一边看她。 她眸中瞳孔清澈,干净的仿佛能看见她瞳仁中的自己。 姜姝砚一边喝着茶,一边解释,“这信是赵榆桉两日前给我的,让我放在你的书房内,至于他要怎么做,我不是很清楚,至于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想你是清楚的。” 赵司衔垂眸看着信上的字,后果他自然是清楚的,信上所写的是谢太傅在荆州祖籍贪污的证据,但是被他给拦截了下来。 谢太傅为了谢他,还给他送了两万两白银作为谢礼。 若这事被捅出去,谢家满门都得受牵连, 而他自然也得受罚,这罚还不轻。 过了半晌之后,赵司衔才将那几封信放回桌子上,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姜姝砚,“你信吗?信上的内容。” 姜姝砚摇头,回答的异常笃定,“不信,你这些年这么多战功,要什么赏赐没有,何必去贪这两万两,得不偿失。” 赵司衔听见这话笑了,眼中像是带着些光芒似的,“姝姝,本王就说你了解本王的……” 这下姜姝砚没有回话,只是垂眸喝着茶。 过了半晌,赵司衔将信装进信封,眸色幽深的看着她,嗓音低沉,带着些蛊惑的意味,“姝姝,你将此事告诉本王,你想让本王怎么做?” 顿了一下,赵司衔继续道:“若本王遭了他们的道,不是什么璟王,不是什么殿下了,你就能离开本王,去过你想过的日子了,你不再考虑考虑?” 姜姝砚眼眸微动,赵榆桉这么做,无非就是让赵司衔娶不了谢媛珂而已,至于要扳倒赵司衔,怕是还差些火候。 她思忖半晌,面容沉静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从矮椅上起身。 她绕过案几,走到赵司衔身边,指尖抚上赵司衔的肩膀,缓缓的在他身边坐下。 然而身体坐下,赵司衔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扯,姜姝砚也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动作是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姜姝砚甚至来不及反应,然而她也并未挣扎,双手一点点环住赵司衔的脖子。 唇瓣靠近他的耳边,轻声开口,“我确实有私心,我想你去陛下面前揭发他们,赵榆桉和赵元晨他们伪造证据,陷害忠良,届时自会身败名裂,受人唾弃,我到时候会帮你作证的。” 赵司衔一手环住她的腰身,一只手掌托着她的后背,让她更贴近自己,“他们拿什么威胁你了?” 然而并未给她回话的机会,赵司衔又低声开口,“因为姜浣灵?” 姜姝砚没有反驳,赵司衔能猜到也没什么奇怪的,她也不打算反驳。 此时赵司衔也明了,那天她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了,感情就是气急了,随后又将视线落在案几上的那几封书信上面,看了好一会儿,眸色幽深。 他两只手把姜姝砚越揽越紧,眸中暗色翻涌,声音沙哑,“姝姝,你难得求本王一件事情,本王自然会帮你,但是姝姝,本王想……” 他口中的话尚未说完,却一下吻上姜姝砚的唇,灼热的吻顺着她的唇一直往下…… 姜姝砚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忙抓住他的手,语气急切道:“回……回房间” 赵司衔解开她腰间的带子,一口回绝,“不,就在这……” 书房内,火盆燃烧着熊熊烈火,热浪一浪高过一浪,书房外阳光正好,驱散冬日的最后一丝寒意。 半个时辰之后,赵司衔抱着裹着严严实实昏睡过去的姜姝砚从书房里面走出来,回到朝云苑。 将她放回到床上,给她盖了被子便出了房间,叫来云深。 “顾南枝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赵司衔坐在外面的石桌边,声音肃然的询问。 云深从怀里拿出几张信纸,递到赵司衔面前,“殿下,已经查清楚了,那日顾大人确实去过那首饰铺子,这是那前来闹事的和那店小二的口供,属下秘密查的,无人发现。” 赵司衔伸手接过,但是没有伸手去看,反倒是冷眼看了一瞬,那眸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而云深自然看出赵司衔的想法,颇为善解人意的道:“殿下,可要属下去……” 他边说边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动作刚一落下,赵司衔便抬手打断他。 若那天前来那首饰铺想带走姜姝砚的人是顾南枝,姜姝砚不跟他走,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因为姜浣灵在赵榆桉他们手上…… 赵司衔一边嫉妒一边不甘,但与此同时心里面又是满足的,因为姜姝砚此时是离不开他,只能留在他身边。 哪怕现在她是不喜欢他,谁能保证十年二十年之后,依旧会不喜欢,总有一天是会喜欢他的。 就算不喜欢,那她也要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他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眸中神情越来越寒凉,某些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良久,才将姜姝砚交给她的那几封信交给云深,示意云深打开看看。 云深面露狐疑,接过打开一看,神情巨变,惊呼出声,“殿下,这……” 赵司衔脸上神色依旧冷着,冷着声音询问起其他的事情,“顾南枝之前是不是在荆州任过职?” “是,时间不长,也就一年多的时间。”云深想了一瞬,如实道。 “一年时间,够了。”赵司衔冷笑,随后朝着云深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帮本王去办件事情……” 第134章 你不能娶她,有人愿意娶…… 云深竖着耳朵听完,脸上脸上由肃然变得惊异,再由惊异变得急切。 待他说完之后,他连忙拱手行礼,话语中透着着急与劝阻,“殿下,不可……” 赵司衔摇头,神色肃然的嘱咐,“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办,本王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既然赵榆桉想一石二鸟,他不妨反其道而行之,顺便再推波助澜…… 云深看着他,犹豫了半晌,才拱手行礼应下,“是……” 初阳正好,浮云飘渺。 姜姝砚睡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赵司衔朝云苑厢房的雕花大床上。 身上清爽,衣衫也换过了,但架不住腰间酸痛,提醒着她先前在书房之内的荒唐。 她坐在床上紧抿着唇,脸上面无表情,眸中尽是幽怨。 她起身不过半晌功夫,赵司衔便推门进来,让她去用午膳。 用完午膳之后,姜姝砚便想要回宫,只是都到了他的地盘了,赵司衔又岂能让她回去。 先是拉着她去午睡,然而午睡之后,赵司又是带着他出府逛街,美其名曰上次没有陪她逛成,这次自然是要陪她的。 招来丫鬟替梳洗打扮一通,带上面纱就被塞进马车。 马车驶出王府,“咯吱咯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马车,只是马车上的两人都各自没有说话。 姜姝砚是垂眸想着事情,赵司衔则是把玩着她的手指,想着过段时日那人要彻底离开金陵,心情也不由得变好。 两人下了马车,赵司衔想牵着她的手,但是被姜姝砚不动声色的给躲开。 他手指落了个空,眼眸微挑,在外面,但也没有强求,只是脑海里不断想着今晚要如何讨回来。 一条街道两边的铺子逛完,东西倒也是买了不少,一路上赵司衔竟然还遇上了不少相熟之人。 不止是朝中大臣,还有些世家公子贵女,看见赵司衔身边跟着姜姝砚之时,都有一瞬的怔愣,但想起前一段时日的传言,随后便是心照不宣,稍加打量。 顿时心中不禁感叹,这璟王殿下果然被此女勾得魂都快没有了,这谢家姑娘进府不得独守空房…… 姜姝砚对此全然不知,但是他们落在她身上那探究、打量的目光,她非常不喜欢,只觉得觉得如芒在背,仿佛全身汗毛都跟着倒立起来。 铺子逛完,姜姝砚原本是想回去了的,可赵司衔又说要歇歇脚,又拉着她去湖边游湖赏景。 顿时姜姝砚捏了捏手心,咽下心中的不耐,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事儿这么多。 其实寒冬刚刚过去,枯树上才冒出个嫩绿的枝丫,此时着实没什么看头,主要就是找个乐趣而已。 两人刚走到湖,正准备上画舫之时,身后便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七弟,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你?” 声音十分熟悉,不是赵榆桉又是谁? 只是这次依旧只有他一人,平日里时常与他一起的赵元晨却不在。 赵司衔转过身与他打招呼,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浅笑,“五哥,怎么今日也有空来这里?” 赵榆桉回答的也十分坦荡,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来此处还能干嘛,自然是游湖啊!” 话音落下,未给赵司衔说话的机会,又接着道 :“七弟来此也是来游湖的?不如一起?” 随后视线露在赵司衔半步之后的姜姝砚身上,只是一眼之后,又快速移开视线,快的难以让人捕捉。 他要与赵司衔姜姝砚他们一起,赵司衔也不会拒绝,笑着邀请他一起上船。 但是赵司衔和姜姝砚两人却是各有各的心思,赵司衔以为赵榆桉是前来挑衅他的,而姜姝砚以为赵榆桉是前来提醒她的。 进到画舫里面,三人落座,赵司衔自然是拉着姜姝砚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赵榆桉则是坐在他们对面。 他们两人坐着喝茶聊天,姜姝砚端坐在一旁听着。 画舫中弹琴的伶人拨动琴弦,琴音娓娓动听,旁边的案几上的青铜麒麟三角香炉中正青烟袅袅,舫中清香怡人。 日头倾斜,春风徐徐,阳光透过轻纱帷幔铺洒进来,在画舫里的陈设器皿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那暖阳照在姜姝砚鹅黄色的衣衫上,仿佛是她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暖与光,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此时两人之前的话已近说完,两人手持一白一黑棋子,正在棋盘上对弈。 黑白棋子在棋盘上厮杀,皆是互不留情。 赵榆桉落下一枚黑棋,抬眼瞟了一眼姜姝砚,唇角带着些玩味的笑意,“七弟,听闻你榆谢家姑娘好事将近,五哥在此要恭喜你了。” 语毕,他并未看向赵司衔,而是又将视线落在赵司衔身边的姜姝砚身上,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若是能在她眼中看见些其他神情也是好的。 但是姜姝砚眼中并未出现些其他的神情,眼睑低垂着,眸色依旧平淡,平淡的像是冰封之下的湖水,波澜不惊。 反观赵司衔 ,他并未姜姝砚这般平静,先是呼吸一滞,眸中闪过一丝的慌乱,然后连忙看向姜姝砚,伸手将她的指尖握在手中。 尽管知道赵榆桉此时是故意提及,他也知道此事成不了,但依旧担心姜姝砚乱想。 随后低低地笑了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五哥听听就算了,切莫相信,更不要乱传。” “是吗?”赵司衔视线落在赵司衔抚着姜姝砚的那只手上,轻笑一声反问。 赵司衔也紧紧地看向他,一动不动,回答的一脸笃定,“自然。” 这话惹得赵榆桉唇角的笑意更深,目光堂而皇之的落在姜姝砚身上。 他眼中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又轻声道:“那你旁边的这位姑娘呢?五哥可是好几次都看见她在你身边了,若是七弟不能娶她,我想……有人愿意娶……” 闻言,赵司衔眉眼一弯,唇角也跟着扬起,只是他眸中并未有丝毫的笑意,视线落在赵榆桉身上的时候,仿佛像是裹着刀子。 赵司衔指尖握紧姜姝砚的手指,紧紧地盯着赵榆桉,“五哥,她是我的人,不管现在将来一直都是……” 第135章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这话让赵司衔怒上心头,一股怒气在心里乱窜,让他此刻脑海里蹦出十个为什么赵榆桉要说这话的可能。 这个人是谁? 赵榆桉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说这话? 姜姝砚和赵榆桉在宫里见过,这个人会不会说的是他自己? 与此同时,姜姝砚心里也异常烦躁,也在想为什么赵榆桉要说这话。 她当然不会觉得是赵榆桉看上自己了。 他说这话,要么是纯粹的气赵司衔,要么是故意挑衅赵司衔。 但不管是哪一个,都足以让赵司衔怒火中烧,怒气冲天。 这是第一次,姜姝砚生出了想骂人的冲动。 他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赵司衔紧盯着赵榆桉,眼里的戾气若是能化成刀子,便是要将他一刀一刀的给凌迟了。 他手指紧紧攥着姜姝砚的手指,紧到姜姝砚眉头都蹙起,疼的她呼吸都开始乱了,背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姜姝砚伸出手一把抓住赵司衔的手臂,轻声呢喃,“轻点,疼……” 声音很小,但是姜赵司衔还是听到了,重重的呼吸了一下,手上力气也渐渐的松了。 赵司衔死死地盯着赵榆桉,眸中中带着杀意,一字一顿道:“五哥,谁要是敢同我抢,我定活剥了他,再将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喂狗。” 这话一出,赵榆桉故作恐怖的皱了皱眉,看着赵司衔一下子笑出声来,轻摇了摇头,“七弟,你这手段,当真还挺吓人的。” 顿了一下,又坦然一笑,“五哥跟你开玩笑的,谁知你这么认真,当真是少了很多乐趣。” 赵司衔只盯着他阴恻恻的笑着,并不开口说话,只是掌心依旧紧握着姜姝砚的指尖,好像只要他一松手,姜姝砚就会消失一样。 一直到日落西沉,天边乌青,三人下船各自回府之时,都不曾松开。 没有下画舫之前,赵榆桉还提议说请他们一起用晚膳,但是赵司衔拒绝了。 他此时哪还吃的下饭,气都气饱了。 因此待两人从画舫里下来,赵司衔拽着姜姝砚上了马车,姜姝砚刚一在左侧坐下。 赵司衔半起身,一下将她抵在车板上,扯下她脸上的面纱随意扔在马车上。 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指尖捏着她的下巴,厉声询问,“赵榆桉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还给你说过其他什么话?” 姜姝砚怔住,一脸莫名的看向他,也蹙着眉反问,“什么其他的话?” 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前行驶,车轱辘转动声也源源不断的传入两人耳中。 赵司衔此时心里正高高的被提起,一想到有人想娶姜姝砚。 他就害怕姜姝砚会离开他,那颗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一样,紧得他快要不能呼吸,紧得他胸口一阵一阵泛疼。 此时他心里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想弄清楚赵榆桉那话是什么意思,只想弄清楚那人是谁。 他急促的呼吸着,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一阵阵的热浪,咬牙切齿的问,“谁要娶你……” 未等姜姝砚开口说话,又恶狠狠地问,“是不是顾南枝?你们青梅竹马,你告诉本王你们没有婚约,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婚约?” 姜姝砚此时就算有再好的脾气,也不想跟他多说些什么了,更是对他无话可说。 再加上她本就不待见他,顿时眸中染上一层不悦,顿时没好气的道:“赵司衔,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也不给他回话的机会,又高声道:“你没看出来赵榆桉是故意这样说的吗?他在故意激你呢!” 赵司衔紧紧地看着她,胸口那处不停的起伏着,他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许是姜姝砚这么一提醒他的缘故,他瞳孔微动,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呼吸才稍稍变得平缓些。 但眸中还是带着些怒气与急切,又急匆匆的询问,“赵榆桉他是不是还跟你说过其他的什么话?” 姜姝砚一脸莫名,心头上涌上一股烦躁,开口时也是没好气道:“他拿我妹妹来威胁我,能给我说什么话,赵司衔,你们赵家人是不是有病啊?我将信都给你了,拿我和灵灵的性命来赌,你就是这么不信任我的?” 赵司衔死死地盯着她,不肯错过她脸上的一丁点表情,眸中瞳孔不停的转动,是思忖也是在打量。 看了好一会儿,于是没有在她脸上看见些其他异常,那心底的不安才稍稍的消退。 随后她一把手揽过她的腰身,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脸埋在姜姝砚的颈间。 良久,闷沉的声音从她颈间传出来,带着一股偏执与疯狂,“姝姝,赵榆桉,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些,你是本王的,不准离开本王……” 话音刚落,又接着道:“是本王不好,不该听信他那些,下次不会了……” 他嘴上这般说着,姜姝砚觉得从他此时的情绪来看,根本就没有从赵榆桉那话里面缓过来。 姜姝砚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眼中带着些疲惫与厌恶通通隐藏,反而是更坚定自己的决心。 晚间在床上的时候,姜姝砚以为赵司衔又要折腾她,谁知洗漱好,躺在床上之后,他竟然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单纯的跟她说话。 她自然也十分乐意,也轻声回应着他。 第二天一早,姜姝砚跟着赵司衔上朝的马车一起从西华门入宫,赵司衔依依不舍的松开姜姝砚的手,让她下马车。 姜姝砚顺着西边的御道回西巷,这边西巷离得不远,然而她刚走过转角处之时,身后便传来一道揶揄的笑声,“姜姑娘,可让本王好等。” 她顿下脚步,转过身一看,是昨日才见过的赵榆桉,姜姝砚屈膝行礼,“慕王殿下,好巧,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看见您。” “不巧,本王就是在这里等着你的。”赵榆桉抬脚走近她,唇边带着盈盈笑意。 姜姝砚唇角也缓缓勾起,笑意虚假,“若慕王殿下是来询问那些信的,殿下放心,奴婢已经办妥了。” 赵榆桉也跟着笑了笑,“本王就知道,这事难不倒姜姑娘,本王有没有说过,姜姑娘你可比本王想象的有趣多了……” 第134章 有没有兴趣成为本王的人 “慕王殿下,第一件事情,奴婢已经帮你办妥了。”姜姝砚站在原处,眸色漠然的看向他?语气也并未有多好。 “姜姑娘办事,本王自然放心。”赵榆桉看着勾起唇角笑了笑,抬脚一步上前,又接着道:“姜姑娘,本王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本王的人?” 姜姝砚一怔,脸上莫名的看向他,眼底凝了一层精光,“慕王殿下,这可不好笑。” 赵榆桉微微一挑眉,眸中带着些玩味,语调中带着些慵懒,“本王可没有开玩笑,本王是真诚的邀请你。” 他说完这话,姜姝砚眼眸一转,眸眸微动,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赵榆桉脸上。 眼中也带着些揶揄,“既然殿下如此说了,那也请您拿出些诚意来,不如您放了我妹妹,让她出宫怎么样?” “姜姑娘野心不小啊?”赵榆桉垂眸一笑,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寒意。 姜姝砚回笑,外表看着温柔和善,“殿下这点诚意都没有,可见那话也不是真心的。” 说完,她垂眸一笑,眉眼也跟着弯着,“慕王殿下,有些玩笑可开不得,会出人命的。” 她话里有话,是讥讽也是提醒。 赵榆桉眉间一挑,话中带着打趣,“难道姜姑娘怕他?本王看着不像啊!不过本王可不怕他!” 姜姝砚并未回他这话,但也不想榆多说些什么,直言不讳道:“慕王殿下,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语毕,转身大步顺着御道离开。 赵榆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可眼眸里的寒冷像是冬日冰封的湖面,让人不寒而栗。 他站在原地半晌,待姜姝砚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之后,才轻声呢喃一句,“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姜姝砚回到长恩苑,换了身衣服,与岁兰一起去到太医院上值。 一连几场春雨,严寒消退,春日乍暖。 姜姝砚也脱了厚重的冬衣,换上了春日薄款新衣。 她和赵司衔也处得不冷不热,只是她出宫的方式变了,以前是赵司衔晚上等她下值之后派人来接她,第二日晚上再将她给送回来。 现在是赵司衔早上上完朝之便来接她,与他一起出宫,第二日早上上早朝的时候,送她到西华内门处。 而自上次姜姝砚在御道里见过赵榆桉之后,后面一段时间都未曾见过他。 谢太傅被弹劾的那天正值雨天,姜姝砚照常去太医院上值,带着几个医女在药方正厅摘着新送进宫的草药。 春雨绵绵,淅淅沥沥的落在屋檐下,再顺着屋檐落在庭院里,溅起点点水花。 起初姜姝砚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晚上姜浣灵过来找她,特意告诉她的。 她在后宫之中,消息知的比她要多。 姜姝砚听完之后若有所思。 按理说,赵司衔将信拿去给庆安帝,应该不会有人来前来弹劾谢太傅才是,怎么还会有人来弹劾他? 若是有人弹劾了谢太傅,怕是 思量片刻,姜姝砚开口小声询问,“陛下在朝上是怎么说的?” 姜浣灵沉吟一番,“好像发了挺大的火,谢太傅直说问心无愧,至于陛下下没下旨,暂时还不知道呢?” 陛下没下旨,姜姝砚也能理解,毕竟是德高望重的朝中忠臣,陛下总要考量朝中情况。 但姜姝砚心里依旧十分疑惑,想不通赵司衔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想釜底抽薪? 甚至还思忖着明日要不要让岁兰去给赵司衔传个话,她去见见赵司衔,问问他情况。 然而第二日早上她给岁兰说了之后,岁兰甚至都未去禀告,就面露迟疑的看着她,说赵司衔昨日吩咐过了,说他这几日不见她,至于原因他并未说。 还说让她别担心,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原本姜姝砚只是疑惑而已,此时心里可以说是基本上是确认了。 赵司衔是另有打算的。 但具体赵司衔是如何打算的,她猜不出来。 这边姜姝砚心里还在猜测,那边朝堂之上站赵榆桉那边的朝臣都纷纷弹劾,弹劾谢太傅的,弹劾赵司衔的。 上午早朝刚退朝,姜姝砚都还未收到消息,下午庆安帝便下旨查谢太傅了,速度快的让人始料未及。 没出一日,又开始派人查赵司衔…… 姜姝砚以往收到的消息都是岁兰告诉她的,这次岁兰有意隐瞒。 她问的时候,岁兰也是吞吞吐吐的,她知道的消息也甚少。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所知道的那些,都是晚上姜浣灵过来找她告诉她的。 赵司衔与谢太傅被弹劾一事闹得轰轰烈烈,至于过程如何,进展如何,却没半点消息流露出来。 又两日过去,令姜姝砚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赵司衔与谢太傅一案直接宣判了。 谢太傅贪污枉法,勾结皇子,念其昔日功劳,功过相抵,被贬永州,任永州通判。 赵司衔私相授受,有损皇室颜面,被罚闭门思过半年,外加罚一年俸禄。 但却还有一人,也被贬至郑州,那人便是顾南枝,其罪名是失察之罪…… 而此时庆安帝宣政殿中,赵司衔跪在殿中央,身躯跪的笔直,“父皇息怒,此事都是儿臣的错。”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庆安帝心种怒气更深,拿起手边的茶盏重重的砸向赵司衔。 赵司衔看着急速飞过来的茶盏,连忙侧身一躲,茶盏砸在他身后的织锦麒麟金丝镶边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茶盏完好无损的在地毯上滚了几圈,依旧完好无损。 庆安帝看着此情此景,越想越气,顿时一拍桌子,“赵司衔,你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许是心中气不过,又顿时没好气继续道:“知道错了就滚回去思过,别来烦朕。” 赵司衔跪着未动,一脸诚恳的拱手道:“父皇,儿臣要思过半年,今日想在母妃那里用了午膳晚膳再回去。” 庆安帝写字的手一顿,抬起一双鹰隼般的眼眸,凌厉的看向他,“你是想陪你母妃用膳,还是别有用心?” 第137章 儿臣这辈子都娶不到…… “儿臣不敢隐瞒父皇,都有。”赵司衔拱手如实道。 这话惹得庆安帝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别以为朕不知道谢老的事情是你在背后搞得鬼,那谢家姑娘有什么不好?你为了不想娶她,甚至为了一个太医院的医女,竟然还弄这一出。” 停顿片刻,又凌厉的询问,“赵司衔,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 赵司衔微怔,连忙拱手,抬眸看向庆安帝,一脸诚恳,“父皇,此事真不是儿臣在背后设的局,儿臣虽然不想娶谢媛柯,但也只会设局来陷害她,也不会设局来陷害朝中重臣,请父皇明察。” 赵司衔神情太过肃然认真,庆安帝凝视了他半晌,没有从他脸上看见半分闪躲,依旧是没好气道:“你倒是实诚。” 随后又盯着赵司衔看了好半晌,目光如炬,气势逼人,又厉声质问,“此事当真与你没有关系?” “儿臣愿意起誓。”赵司衔也是一脸正色对上庆安帝的视线,说话间,便将手指举起,“陷害谢太傅若是儿臣的主意,儿臣这辈子都娶不到……” 这事确实不是他先陷害的,只是知情榆与主动设局陷害,还是有些不同的。 然而赵司衔还未说完,庆安帝浑厚的声音便打断了他,“行了,朕知道了,不是你就行。” 赵司衔面上一喜,站起身走到庆安帝紫檀木雕花书桌前,帮庆安帝理着案几上的奏折。 片刻后,他轻抚了抚鼻尖,又意有所指试探道:“父皇,您看,儿臣此时与谢媛珂的婚事如今算是没了,那父皇是否能给儿臣和她……” 他口中话并未说完,庆安帝侧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滚……” 赵司衔愣了愣,眸中神色黯然,随手放下手中的奏折,故作低沉道:“既然父皇不答应儿臣娶她,那总得答应儿臣今日陪母妃吧!” 庆安帝又何尝猜不透赵司衔此时的想法,陪他母妃是假,见那太医院中的人才是真。 顿时眉头微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向他,瞥了他一眼,“宫门落锁之前滚出宫去。” “儿臣多谢父皇。”赵司衔顿时喜上眉梢的道谢。 …… 夕阳西沉,暮色渐浓。 遇到石灯被点燃,莹莹火光,星星点点,一眼望去,宛如天上坐落在浩瀚银河里闪烁的繁星。 姜姝砚和岁兰用过晚膳之后,长恩苑的院门被推开,姜浣灵从外面进来,边走边喊,“姐姐……岁兰姐姐……” 姜姝砚正和岁兰一起收拾碗筷,浴帘惊异的看着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姜浣灵点头,随后帮着姜姝砚一起收拾。 两人收拾完,洗漱好之后,姜姝砚拉着姜浣灵进了她的屋子。 姜浣灵倒了茶水放在姜姝砚面前,才将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的事情娓娓道来。 因此姜姝砚得知谢太傅与顾南枝的事情之后,猛然睁大了眼,一脸惊异的看着姜浣灵,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脑海里嗡嗡作响,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疑惑的再次询问姜浣灵,“灵灵,你说的是顾南枝?你确定没有听错?” “嗯,姐姐,今日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宣的旨,不会有错。”姜浣灵点头,十分笃定。 姜姝砚不解的眨着眼睫,脑海里思绪万千,不停的思索着。 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赵司衔并未揭发赵榆桉和赵元晨,否则事情不会像今日这样。 可是为何顾南枝会被贬,她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罪名还是失察之罪,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良久,姜姝砚又看向姜浣灵,神色肃然的的吩咐,“灵灵,你在良妃宫中,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些关于南枝哥哥的一些消息。” 这事发生的太奇怪,怎么会将顾南枝牵扯进来,若是能打听到些消息也是挺好的。 她话音刚落,姜浣灵甚至来不及回话。 倏地,门口方向处传来“吱”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冷凝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你若是好奇,你还不如问本王来的快些。” 赵司衔推开房门,从外面抬脚进来,神色十分淡然的走上前。 两人从案几前的矮椅上起身,姜姝砚上前一步把姜浣灵护在身后,转身对着她道:“灵灵,你回房休息。” 姜浣灵眸色中带着些担忧的看着她,姜姝砚轻拍了拍她的手,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轻声道:“没事的,去休息吧!” 赵司衔如今要思过,显然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而且她还有事情询问他,姜浣灵不宜知道太多。 有了姜姝砚的再三承诺,姜浣灵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出了房门后,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厢房内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人,今日两人都很有默契的穿了身浅黄色衣衫。 案头上的烛火微微跳动,火光忽暗忽明,橙黄光晕映在两人身上,显得朦胧而又相得益彰。 赵司衔上前牵着姜姝砚的手,拉着她走到案几边坐下,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 另一只手放在靠椅之上,半圈着姜姝砚的后背,侧头凝视着他,“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姜姝砚敛眸思忖着,想了好一会儿,抬眸盯着他,“你没将那些信交给陛下,揭发赵榆桉和赵元晨?” 她语气中带着些冷意,瞳孔中也凝着丝丝冷光。 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回答的干净利落,“是。” “为什么要骗我?”姜姝砚沉沉的呼了一口气,停下片刻,又接着质问,“就因为你不想娶谢媛珂?” “本王自然不想娶她,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以为本王娶了谢媛珂,你就能离开本王?”赵榆桉靠近姜姝砚耳边,轻笑着。 她眸光一闪,敛着眼睑反驳,“我没这么想过。” 赵司衔将她揽进怀里,“有没有这么想过你心里清楚,本王实话告诉你,父皇答应了本王,只要本王娶了谢媛珂,他就同意让你给本王做妾。” 姜姝砚看着他,讥讽一笑,“如此说来,我还得多谢你?” 赵司衔凤眸微眯,眉尖也跟着一动,不答反问,“你就不想知道顾南枝被贬是怎么回事?” 第138章 你了解本王,可本王更了解你…… 他说完之后,姜姝砚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内心的烦躁,沉默半晌后才冷着声音询问,“你说。” “谢太傅的祖籍在荆州,顾南枝以前在荆州做过县令。”他抬手抓住姜姝砚的两只肩膀,让她上半身后仰,她的后背也就靠在自己怀里。 姜姝砚瞳孔倏地一下放大,眼波转动不停。 赵司衔的手穿过姜姝砚腋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又接着道:“谢太傅贪污,再收买本王,本王和他都跑不了,于是本王便找人弹劾了他任职荆州县令时的失察之罪。” 他这么一说,姜姝砚就全然明白了,顾南枝是被牵连进来的,为何被牵连,是因为她。 失察之罪有大有小,他既不是主犯也不是从犯,陛下贬他也确实没有重罚他。 姜姝砚面容凝重的闭上了眼,心里的怒意堆砌,忍不住质问,“这关他什么事?” “不关他的事?”赵司衔冷着声音反问,说着又冷哼一声,“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他上次想带着你逃,本王没杀他,而是让他离金陵远远的,已经是看在你的情面上了。” “你……”姜姝砚愣了愣,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出口。 他果然知道了! 赵司衔将头埋进姜姝砚的颈间,又接着道:“赵榆桉给的那些罪状,足以让谢太傅判流放之罪,是本王从其中拿了些他的罪状,才让他只是被贬。” 这次看似是赵榆桉做局,想打压谢太傅和赵司衔。 而赵司衔反其道而行之,将计就计,釜底抽薪,既摆脱了婚事,又让顾南枝远离金陵。 虽然他被罚思过,以陛下对他的喜爱程度,倒底能思过多久呢!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此次看似是赵榆桉得逞了,然而实际上是赵司衔借着赵榆桉的手,收获了最大利益。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颈间,带着些酥麻的痒,让她不断的缩着脖子。 赵司衔眼眸紧闭,闻着她身上的玉兰花幽香,心里那点空白被慢慢的填满,感觉姜姝砚还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你说本王骗你,你又何尝没有骗本王,姝姝,你了解本王,可本王更了解你,你要本王娶了谢媛珂,你绝对会跟本王提离开的事情,本王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赵司衔将唇瓣凑近她耳边,轻声低语。 姜姝砚正想开口反驳,张开唇发现声音像是卡在喉间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赵司衔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吻在她颈间,嗓音沙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跟着本王出宫,去王府。” 猛得一下,姜姝砚怔住,身体也不由得僵住,眸光一闪,他此时要她去璟王府,定然不是只想让她去一晚,而是…… 她不想去,于是想也没想的拒绝道:“我不去。” 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然而赵司却死死地箍住她的腰,揽着她一动不动。 说话时语调强势的不容拒绝,“本王可没跟你商量,你去也得去,不去本王就抱着你去。” “这个玩笑不好笑。”姜姝砚立马拒绝,不想理会他,又试着挣脱他的怀抱,她力道不小,赵司衔也在此刻松手。 她一挣脱,跟着迅速站起身,朝着屏风里面走去,一副不愿多搭理的模样。 然而她前脚刚走进去几步,赵司衔后脚就跟着追上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姜姝砚被扯着转过身,紧接着身体被一股力道往后推着,腿弯被什么一顶,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朝着后倒去。 速度太快,姜姝砚甚至都来不及惊讶,就被按在了床榻之上,动弹不得。 她的身躯被赵司衔紧紧地压在了床榻之上,两只手腕也被交叉着举过头顶。 赵司衔俯身看着她,居高临下,倒着十足的压迫意味,声音依旧强势,“本王可没跟你开玩笑,今日这王府你去也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思过半年,又不能出府,姜姝砚自然要陪着他。 姜姝砚尚未来得及开口,赵司衔又立即冷然道:“你也不想因为你的事情,让你妹妹为难吧!” 他说这话,明摆着也未给姜姝砚选择的机会,知道她在意什么,也直接将她后面的道路给堵死了,不留一点余地。 因此,姜姝砚此时也别去选择,垂着眼帘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等我先去给灵灵说一声吧!” 这个要求赵司衔也自然同意,松开她的手,从她身上起来,“本王只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快去快回。” 姜姝砚退出房间,走到姜浣灵房间,推门进去。 此时姜浣灵也正担心姜姝砚,自然睡不着,正坐在梳妆台上干着急。 听到推门的声音,先是骇了一跳,随后看清来人是姜姝砚,十分关切的上前,“姐姐,他走了吗?” 姜姝砚神色凝重的摇头,拉着姜浣灵走到前厅内圆桌边坐着,压低声线,一脸正色道:“灵灵,赵司衔让我去今夜跟着他去他那里。” 她说完,姜浣灵神情一顿,精致的眉宇立马紧拧着。 明丽的脸上顿时浮现起些怒意,顿时没好气道:“他怎么这样?自己被罚思过,还要拉着你一起?” 这话姜浣灵说得极为不客气,心里又气又急,嗓音中甚至还带着些哭腔,“姐姐,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什么时候能回来,姜姝砚自己心里都没底,但唯一敢肯定的是,赵司衔一定会让她陪着他一起待满半年。 赵司衔什么时候思过结束,她就什么时候能回宫?这是最坏的结果。 但却不是唯一的结果。 姜浣灵立马红了眼眶,连连摇头,双手紧紧地攥住她的手,声音哽咽,委屈巴巴,“姐姐,我不要……” 她此时这模样可怜极了,姜姝砚又心疼又无奈。 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安抚,“好了,灵灵,姐姐会想办法回来的。” 语毕,她眸光微动,指尖擦干姜浣灵眼角的泪珠,“灵灵,姐姐有一个办法,但是你要帮姐姐……” 第139章 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他们…… “什么办法……”姜浣灵呆愣愣看着她道。 姜姝砚轻舒了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什么决心,一字一顿道:“你去找赵榆桉,只要是能打压到赵司衔的,他会乐意帮忙的。” 虽然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两人相争,她不一定不会得利。 最好是两败俱伤,这对她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姜浣灵眉头微蹙着,一脸的迟疑,“可是姐姐,可他们两人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人,他真的愿意帮忙,那这样我们就真的成为他那边的人了。” “他会。”姜姝砚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神情笃定的点头,随之低头瞳孔中闪过一抹精光,“他们能利用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利用他们。” 他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何谈成为谁的人,又何谈什么真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成为谁的人,更没有什么真心。 若是可以,她宁愿带着姜浣灵离开金陵,离他们都远远的。 她这么说,姜浣灵也明过来,神情认真的点头,“姐姐,你放心,我明白,我明日就去找慕王。” 姜姝砚一把按住她的手背,淡然的摇头,“也不用这么急切,等他过几日找我的时候,你再告诉她,顺势让他帮忙。” 赵榆桉如今计谋得逞,正是得意忘形的时候,过几日说不定要想见她,找不到她,岁兰也自然不会告诉他,也自然会找到姜浣灵身上。 那时姜浣灵再提及,那这件事情的主动权也还在她们手上,也更显得她们对此并不迫切。 “好,我明白了,姐姐。”姜浣灵勾唇扬起一个弧度,说完又反握住姜姝砚的手,一脸凝重,“姐姐,那你等着我。” 姜姝砚点头,视线落在姜浣灵身上,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从她屋里面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推门进去,赵司衔正坐在房间里面的矮椅上,正喝着茶。 从她进来那刻起,他的视线就一动不动的落在他身上,瞳孔幽暗深邃。 屏风里面传来些动静,她低垂敛眸绕过屏风,岁兰正在里面收拾东西。 其实她的东西璟王府都有,虽然也只帮她收拾了一小个包袱,走上前地递到她手上。 “姜姐姐,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岁兰也是不舍的看着她。 姜浣灵唇角挂着浅笑,轻点点头,眉眼弯弯。 岁兰退出屏风后,姜姝砚又换了身衣服,才提着包袱走出屏风。 赵司衔起身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包袱,才牵着她的手出了长恩苑。 御道宫灯明明晃晃,照在两人身上朦胧迷离,忽暗忽明。 在御道里走了几步后,姜姝砚抽出手掌,神情淡然的敛下眼睑。 赵司衔顿住脚步,半侧过身回来看她,瞳仁隐藏在黑暗之中,分不清喜怒,也看不清虚实。 只感觉他凌厉的视线落在身上,身边春风都凉了起来。 周边环境黝黑,赵司衔手提着包袱,一脸阴沉的走在前面,姜姝砚半阖着眼睑,落后他半步走在他后面。 偶尔有路过的小宫女太监,也只是看着赵司衔行了个礼,便匆匆弓着身离开,没人注意他身后的姜姝砚。 后面出宫也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去到王府之后,之后便是洗漱安寝。 晚间在床上的时候,赵司衔也免不了的要折腾她,一直持续到午夜,厢房里面还有些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 等又回到床上之后,又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姜姝砚浑浑噩噩,困意来袭,赵司衔又才上床抱着她睡去…… 第二日早上,姜姝砚醒来的时候,赵司衔也还没起身,抱着她在怀里假寐。 见她睁开了眼,掌心轻拍着姜姝砚的后背,目光则是落在考姜姝砚脸上的,“还早。” 他此时不用上朝,姜姝砚也不用这么回宫,自然觉得早。 等再次醒来又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姜姝砚起身穿了衣服,洗漱完,走到梳妆台前梳妆。 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让丫鬟搬来了凳子,兴致勃勃的拉着姜姝砚坐下,说要给她画眉。 拿起青黛在姜姝砚脸上描描画画,神色专注,可谓是一丝不苟。 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手中的笔给放下,让姜姝砚照照铜镜看看。 姜姝砚坐直身体一看,竟然意外的画得还很好。 之后用过早膳之后,便是拉着姜姝砚去书房,他看些折子,她则是坐在他旁边的案几上看着医书,偶尔拿笔埋头书写。 下午的时候,便让侍从在后院的亭子内搭了案几,让姜姝砚坐着,他来作画。 一幅画画完,又在池塘边的凉亭里面看着里面的风景,煮茶下棋,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样子。 姜姝砚也不吵不闹,不与他多说什么,大多数的时候神情都是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基本上都是赵司衔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底线,她想她是能忍下去的。 因此她面上虽然是带着笑,可实际上,什么笑都未达到眼底,什么东西也入不了他的心。 天气也越发渐暖,后院中的花也基本开了。 接下来连续十多日,基本每日都是这般,悠然自得,闲看春花。 姜姝砚有时候盯着花,看得入迷,赵司衔以为她是喜欢,于是便让人每日都摘下新鲜的花束,插在房间里的花瓶中。 其实她并非是喜欢,而是在想事情,此事她来赵司衔的王府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而且按照她说的,赵榆桉应该已经找上了姜浣灵才是。 虽然赵司衔将她看的紧,但是以赵榆桉的能力和本事,也不至于这几日她一点消息还没听到。 要不就是赵榆桉没有想到办法,要不就是赵司衔拦了下来,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什么原因了。 她可没想过这半年来要一直陪着赵司衔,若是在赵榆桉身上想不到办法,她就只有另想办法。 这天下午,赵司衔正拉着姜姝砚在后花园的凉亭里面下棋,棋局过半之时。 云深神情肃然的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神情急切,趴在赵司衔耳边,轻嘀咕了几句。 顷刻之间,赵司衔眸光一凝,视线冷冷的看着她,带着些狠戾与杀意。 虽然是看着她的,但是话却是对着云深说的,“请她去看诊,谁向太医院递的牌子?” 第140章 你现在可愿成为本王的人? 云深踌躇片刻,看了看姜姝砚,神情有些凝重,最后又看向了赵司衔,脸上带着些小心翼翼,“是永华宫的良妃娘娘。” 赵司衔眉头微蹙,目光凌厉的看着姜姝砚,良久才冷笑一声,“院判怎么说的?本王可是一早就给他打过招呼的。” 他一早就给院判说过姜姝砚这几个月他要带走,院判不至于应付不了,闹到他这里来了。 云深蹲在赵司衔身边,又斟酌了用词,才小声开口,“殿下,良妃娘娘点名要姜姑娘去,说明日见不到姜姑娘,她就闹到陛下那里去。” 他声音小,姜姝砚听得不是很真切,但也隐约听到了‘良妃,陛下’之类的。 她假装没有听到,低垂着眼眸举着茶杯,轻抿着茶水,视线盯着青釉茶杯中的碧色茶汤若有所思。 不管是对陛下而言,还是对良妃而言,她都是微不足道的…… 若是陛下知道这事,他舍不得罚赵司衔,但是所有的处罚都会落在她身上,所以也就是抓住赵司衔这一点。 赵司衔就会放她走的…… 于是赵司衔凝视着看了她半晌,轻声一笑,抬了抬手吩咐云深,“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云深似乎还是有话要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殿下,那良妃娘娘那边……” “本王自有打算,下去吧!”赵司衔换了个悠闲的姿势,手肘撑在身前的案几上。 待云深下去之后,赵司衔又盯着姜姝砚看,一动不动。 而姜姝砚也抬眸与他对上视线,神情淡然,脸上亦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春日正好,清风徐徐,花瓣簌簌落下,落在水中池塘里,荡起阵阵涟漪。 两人面对面坐在凉亭中,相互看着彼此,娴静安宁,怡然自得,颇有岁月静好的模样。 良久之后,许是赵司衔在她脸上看不见任何破绽,便缓慢的站起身,绕过案几走到姜姝砚身边。 倚在他身边坐下,伸出一只手捏住姜姝砚的后颈,让她转过头看着他。 之后赵司衔在一点点逼近,视线中带着压迫和强迫的意味,姜姝砚褐色瞳仁中的他也不断放大。 一字一顿的开口,“姝姝,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们之间脸对着脸,距离隔得太近,甚至能看清对方眼中的自己的神情。 姜姝砚也对上他的眼眸,语气平淡的开口,“没有。” 随之姜姝砚动了动,抬手拂开赵司衔的手,坐直身体,又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茶,又轻声道:“我这半个月都在王府里待着,每时每刻都陪在你的身边,你觉得我有机会?” 她说完,赵司衔目光沉沉地又盯了她一瞬,眸色深邃的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想法。 又过了好半晌,才抬起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姝姝,本王自然是相信你的……” 这话赵司衔只说了一半,余下的话他没有说。 但是话音落下的时候,姜姝砚转过头侧眸去看他,一眼对上他深沉幽暗的眼眸。 那时候,姜姝砚顿时明白了,赵司衔其实还有话要说,并未信她…… 但是信不信其实没有差别,只要有良妃施压,赵司衔自然会让进宫,至于进了宫,什么出来,就由不得赵司衔说了算了…… 下午的时候,赵司衔并没有开口说,让她走或者是什么时候让她走之类的。 但是姜姝砚心里是知道,他没有拒绝就是会同意的,只是时间问题。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晚上用完晚膳之后,赵司衔带着云深云菲去了书房,姜姝砚便率先回朝云苑去洗漱。 她刚泡进浴池一会,赵司衔掀开房间中的帷幔走进来,他一身白色中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眸色幽暗,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姜姝砚站在浴池里,肩膀和脖子微微下移藏住,只露出一颗圆润的脑袋。 她被看到发毛,缓缓的向池子边缘移动,想去够池子边的衣服。 赵司衔察觉到她的意图,衣衫都未解,便一步一步顺着阶梯往下走入池中。 他速度快,几下就抓住姜姝砚的手臂,将她抵在浴池边上。 浴池不大,但容纳两人绰绰有余,岸边四周轻纱围绕,幽幽烛光撒在两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浅浅金光。 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只是他眼眸中依旧阴沉,他笑着开口,“躲什么?” 姜姝砚被抵住,无法动弹,垂下眼睑看着水中漂浮着花瓣,眸中神情淡然,没有说话。 而赵司衔看了她半晌,伸手脱了身上的衣衫,缓缓靠近姜姝砚的颈间,先是一口咬上她的耳垂…… “嘶……”姜姝砚轻呼出声,紧接着呼吸变重了。 赵司衔松开,吻紧跟着也落在她颈间,脸上…… 屋外月光如水,银辉满院,一阵春风吹过,枝头上的花骨朵纷纷绽开。 激烈的水声,从屋子里面传到外面,消散在微凉夜风中。 …… 赵司衔拿了帕子擦干两人的身体,抱着姜姝砚回到床上。 又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细碎的吻落在姜姝砚耳边,声音嘶哑的开口,“姝姝,明日去了,给良妃看完诊之后,下午的时候早些回来,本王等着你。” 姜姝砚眼睑半阖着,呼吸沉沉,微动了动唇,“嗯……” 她声音有些小,细若蚊蝇,若不是赵司衔将头埋在姜姝砚颈间,说不定就错过了她这话。 应下的一瞬间,赵司衔附身一下吻上她的唇,将她卷入新一轮的暴风雨之中…… 第二日姜姝砚穿戴整齐回宫,是云深架的马车送她回宫,她不知道赵司衔用的什么方法,看守宫门的护卫看到赵司衔的令牌,直接放行了,连盘问一下都没有。 云深将她送到西侧内门,说下午末时会来这里接她,姜姝砚笑了笑,没有应下。 她朝着西巷长恩苑的方向走去,经过两个御道之后,前方御道转角处,赵榆桉正倚在宫墙上,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未等她走近,赵榆桉也跟着上前,看着她轻声一笑,“姜姑娘,你现在可愿成为本王的人?” 第141章 多谢殿下的不杀之恩…… 姜姝砚停下脚步,盯着赵榆桉看了半晌,才屈膝行了个礼,随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答反问,“难道奴婢进宫对殿下没有任何好处?” 赵榆桉眉宇微挑,轻‘啧’一声,像是带着些被窥破心事的窘态。 但说话时,语气中却带着些不服输的冷意,“将赵司衔把你带出宫的事情告知父皇,本王获得的好处会更多。” 他吸气思忖一瞬,又笑着看向姜姝砚,“如此说来,此事倒是本王亏了。” “如此说来,倒是多谢殿下的不杀之恩。”姜姝砚也学着他说话,随后敛眸道谢,神情动作毕恭毕敬。 她就是知道赵榆桉不会让她死,就算是要杀她,也不会是现在;所以才会让姜浣灵告诉他实情,顺势让赵榆桉救她出来。 赵榆桉眉宇舒展开来,又神色微挑的看向她,语调慵懒,“你今日帮良妃看了诊,赵司衔下午来接你的时候,你还能不去?” 姜姝砚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反问,“为什么不能?他如今还在思过,难不成他还能进宫掳我出宫?” 说完,眼眸快速转动一圈,“若他真的敢,那我也还有其他的办法呢!” “什么办法?”赵榆桉挑眉,语调带笑的询问。 “殿下到时候就知道了……”姜姝砚不愿多说,卖了个关子。 她确实有办法,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走到那一步…… 赵榆桉听完,唇角扬起的弧度越发明显,不知道为何,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的,他抬起手,想拍一拍姜姝砚的肩膀。 姜姝砚察觉到他的动作,被吓了一大跳,身体下意意识往后一退,睁大眼睛猛然盯着他。 他这一退,赵榆桉的手僵在的半空中,空气之中带着些凝重…… 她也并未给赵榆桉反应时间,屈膝行礼,“奴婢告退……” 说完,不再理会,转身就走,一边走眉宇还紧蹙着,眸中也渐渐浮起一层寒霜。 姜姝砚顺着御道回到长恩苑,此时岁兰已经不在房间了,她也换了太医院医女的衣服,去了医院。 太医院的那些医女看着她过来,还有些惊讶,前来询问她的病情怎么样?可有好些,若是没好,就先回去躺着,有他们在呢! 看来是赵司衔带走她之后,院判便直接说她病了,要静养一段时日,这段时间都不会来太医院上值了。 姜姝砚直说好多了,就先回来上值了,慢慢休养便是。 她来到太医院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良妃那边便过来请姜姝砚过去看诊。 进永华宫和见礼都一切顺利,只是看诊的时候,出了些小插曲。 她给良妃看诊之前一直以为是良妃身体真的有点小状况,所以赵榆桉和赵元晨才将计就计的以这个借口为手段让姜姝砚回宫,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事,良妃根本就没病,身体康健的很。 看来是赵榆桉和赵元晨两人商量了,让良妃装病呢! 于是姜姝砚便率先开口问其症状,良妃直言便是心神不宁,晚上休息不好,脸色苍白…… 她此时话一出,姜姝砚心里便有数了,顺着她的话道:“娘娘,您是气血不足,气虚体弱才导致这样的,这病虽不严重,但却是需要调理的,最好为三个月为周期,奴婢隔一日再来为您诊脉。” 待她说完之后,良妃一把手握握住她的手背,轻捏了捏。 姜姝砚意会,闭眼时轻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放心。 随即又开口,“娘娘放心,此药温和,女子吃有益……” 于是良妃这才松开她的手,姜姝砚这才前去写药方,交给她身边的大宫女。 考试院退出良妃的寝殿,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对面回廊之下的姜浣灵。 她看着姜姝砚笑,给她使眼色,姜姝砚也回她一个浅笑,给她使眼色让她晚上来她这里找她。 姜浣灵轻点头,眉眼弯弯… 出了良妃的永华宫,姜姝砚照常了两太医院。 中午用完午膳之后,于是她便主动提及良妃宫里的事情,用意便是让岁兰给赵司衔传话。 然而下午的时候,云深说在西侧内等她,她此时也自然没去。 岁兰凑过来,神情为难的小声道:“姜姐姐,云护卫已经在等着了!你要不还是去吧!” 姜姝砚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肃然地看向岁兰,“良妃娘娘的病情需要长期调理,随时需要诊脉换药方,我根本就走不开。” 她说的情真意切,与此同时神情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 岁兰欲言又止,姜姝砚看见了,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去传话就行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是怎么弄的,姜姝砚心里不在意,也就没有询问。 晚上她和岁兰用完晚膳之后,她刚回到房间,姜浣灵就来了。 她一把抱住姜姝砚,双手紧紧地箍着她的细腰,“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姜姝砚点头,也回抱住姜浣灵,随后拉着她去到案几前,坐下,轻声道:“我回来了,别担心。” 姜浣灵又抓紧询问,“姐姐,那后面也应该不会走了,放心。” 一听她不走了,姜浣灵连忙抱着她的手臂,“嗯嗯,好。” 云深没有将她接出去,赵司衔不能不甘心,每日让岁兰给她传话,让她出宫去,而她也自然是拿良妃的话来堵上他的 姜姝砚自然是不予理会,隔一日都会前去良妃宫里看诊,其余时间就在太医院里面度过。 晚上姜浣灵若是不用值守,也会前来找她。 就这样一直过去了半个多月,姜姝砚每一日过的充实,而赵司衔自然也不放弃,威胁的话说了又说。 可姜姝砚就是不想去,也拿良妃作为借口堵住赵司衔的嘴…… 这天下午姜姝砚刚刚从良妃的永华宫里面出来,顺着御道准备回太医院,迎面走来几个丫鬟,为首的宫女穿着浅青色宫装。 姜姝砚看清来人,竟然是蓉贵妃身边的枫溪,她看着她们脸上神情,给她一种来势汹汹的感觉。 她带着两个宫女上前,对着姜姝砚颌首,“姜医女,我们娘娘有请……” 第142章 她犯了何事? “娘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姜姝砚颔首低眉,唇角勾勒起的弧度都是恰到的好处。 枫溪也跟着一笑,只是脸上的笑容带着些公事公办,“娘娘的心思,奴婢也不敢擅自揣测,你去了就知道了。” 她如此说,姜姝砚心里便是有数了,来者带着些不善。 而且,枫溪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就算姜姝砚不想去,也由不得她不去。 枫溪侧身,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她身后的两个宫女也让出一条道,姜姝砚又抬眸看了她一眼,才抬起脚尖向前走去。 一路上几人原本两人都是安安静静的走着,一路无话。 只是临近蓉贵妃的兴乐宫时,枫溪才缓了缓脚步,轻声开口,“其实娘娘想见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忙看个病症而已。” 姜姝砚也缓了脚步,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眸中也浮现狐疑。 找她看诊,直接向太医院递牌子,找她看诊就行,为何要在此堵她,怕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轻应一声,“多谢姐姐告知。” 然而去到兴乐宫后,枫溪引领着她进入到主殿之中,殿内没有什么人。 蓉贵妃坐在主座上,玲嫔坐在她下首的位置,正在喝茶说话。 见枫溪带着姜姝砚进来,收了口中的话,转头看向她,视线也随之落在她的身上。 两人都打扮的精巧华丽,蓉贵妃发冠凤簪,妆容精致,雍容华贵,而她身侧的玲嫔却要素雅一些,但也是芙蓉清丽,娇艳秀丽。 玲嫔是九皇子赵铭硕的母妃,并不受宠,平日里也只跟蓉贵妃来往比较密切。 枫溪将她带进去的之后,便行礼退下,退出去之后甚至还将殿门给关上了。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药箱,跪下磕头行礼。 殿内一片寂静,没人开口说话,只听得见茶盏相互碰撞的声音,就连蓉贵妃和玲嫔两人之间都没有交谈。 过了好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上首的蓉贵妃才才轻声开口,“起来吧!” 她声音不大,带着些春日午后的困倦与慵懒,反带着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多谢娘娘。”姜姝砚道谢从地上起来。 她起来之后,神情低眉顺眼的站在殿中,等着蓉贵妃吩咐。 蓉贵妃也轻抬眼眸,轻瞥了她一眼,懒懒的倚在扶手矮上,说话时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可知本宫为何找你过来?” “奴婢不知,请娘娘明示。”姜姝砚如实道。 她确实不知道蓉贵妃因何事找她,但是若是想杀她的话,不会如此的兴师动众的,还将她请到兴乐宫来。 说完这话之后,一旁的玲嫔放下手中的茶杯,勾起唇角笑了笑,“姜医女,其实是本宫找你。” 玲嫔稍顿一下,又才接着道:“本宫身边的贴身宫女,得了奇怪的病症,都半个月了,一直不见好,刚好今日在蓉姐姐的这里,蓉姐姐便推荐了你,你等会儿去本宫宫里看看吧!” 虽然玲嫔开口解释了,但是姜姝砚却依旧觉得奇怪,内心甚至十分狐疑。 之后玲嫔侧身与蓉贵妃交谈了几句,便起身向蓉贵妃告辞了。 玲嫔要走,姜姝砚自然也跟着要走。 一路上,玲嫔都是语调温和与她说话,询问她一些太医院的事情,姜姝砚都一一作答,并未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之后到达玲嫔所在的清涟宫,给她那身边的宫女看了诊,写了药方,又交代了些事项,一切都很正常,平常到姜姝砚都怀疑自己多想了。 看完诊离开清涟宫的时候,玲嫔还派人出来送她,前来送她的宫女态度也是毕恭毕敬,极为友善。 姜姝砚离开后宫,边顺着御道回太医院边思忖,想了好一会儿才暗自摇头,可能真是她多想了吧! 但是回去之后还是将今日去玲嫔宫里诊脉一事写上实录,药方也跟着写上附在后面。 而赵司衔依旧没有放弃,还是每日申时都派人来西侧内门处来接她,但是每日姜姝砚都是一样的回答。 当天晚上,姜姝砚和岁兰用晚饭的时候,岁兰看着她欲言又止,垂眸了好半晌才道:“姜姐姐,殿下今日……让我带话给你。” 姜姝砚一顿,低垂着眼睑眨了眨眼,神情淡淡的询问,“什么话?若是让我出宫去他府上的话,那就不用说了。”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管什么时候去,赵司衔都不会放过她,还不如就等着他出禁闭的时间再说。 岁兰偃旗息鼓,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她抿唇将口中的话咽下去 。 用完晚膳之后,姜浣灵也前来找她,两人坐在前厅内喝茶。 于是姜浣灵意有所指的询问,“姐姐,璟王现在还派人来接你吗?” 姜姝砚一顿,倒了茶放在她面前,打量了她片刻,神色有些狐疑,“怎么了?” 姜浣灵摇头,不告诉姜姝砚心底的想法,“没怎么,我就是问问。” 她这样,姜姝砚其实也猜得到她心底的想法,无非就是担心她会离开宫里,担心她,见不到她…… “放心吧!不会离开宫里的!”姜姝砚看着她笑着道。 就在姜姝砚话音落下瞬间,院外院门“砰砰砰”的被敲响,声音响亮,两人在房间里都觉得十分吵闹。 此时岁兰不在,姜姝砚看了一眼房门的外面,让姜浣灵在房间中等着她,便起身去院中开门。 然而就在院门打开的瞬间,冲进来几个身穿红蓝衣服的太监,个个气势汹汹,凶神恶煞的看着她,十分凶狠的询问,“你就是姜姝砚?” 姜姝砚看着他们点头,眉宇间有些微蹙,“是,我是……” 为首的红衣太监冷笑了一声,“带她走。” 于是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房间里面的姜浣灵,她急匆匆的跑进来,拦在那几个人身前,“凭什么抓她,她犯了什么事?” 姜姝砚此时也想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情,神情肃然的看向那太监,“要抓我,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那太监也不给她废话,倒是直言不讳,“你蓄意杀人,还要什么证据,奉娘娘之命带你回去受审……” 第143章 本宫要看着她死…… 不再给姜姝砚任何反应的机会,又再次抬手下令,“动手……” 于是两个蓝衣小太监上前要推开姜浣灵,其余几人朝着姜姝砚过来。 场面一度混乱 她们两人又不是他们的对手,姜浣灵几下便被抓住手臂,朝一边拖去。 姜姝砚担心她受伤,急忙开口,“住手,我跟你们走。” 那几人都停下动作,姜姝砚挣扎开,走上前推开那几个太监,抓住姜浣灵的手臂打量着。 见她没有受伤,又匆忙的开口,“我先去看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会有事的,你就在这里等着姐姐回来,好吗?” 蓄意杀人? 她也很好奇到底这么蓄意杀人了,又到底是哪位娘娘派人带她回去受审。 然而姜浣灵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袖,眼眶微红,一个劲的摇头,嗓音哽咽,“不要去……” 姜姝砚眉目含笑,看着她低低地笑道;“没事的,乖,等着我回来……” 姜浣灵还一个劲的摇头,双眼通红,眸中波光粼粼。 语毕,拂开姜浣灵的双手,起身走向那红衣太监。 那为首的太监阴鸷盯着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吧!” 姜姝砚边走边侧眸看向姜浣灵,直至眼角一丝余光都看不清之后,姜姝砚才收回视线。 她垂眸思忖着,想了好久却一直没有任何思绪,也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就成了蓄意杀人了? 跟着那红衣太监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然而越走姜姝砚心里就越觉得狐疑。 又走出一截石板路之后,姜姝砚踏上一条熟悉的道路上之后,脑海‘嗡’的一声巨响,顿时头皮发麻,浑身像是浸在寒凉的水中一般,一片冰凉。 因为这条道路,她昨日才走过,是跟着玲嫔一起,前往她的清涟宫,还说这处清净云云…… 既然罪名是蓄意谋杀,那就只有是昨日她写给那个宫女的方子出了什么问题。 可那药方能有什么问题呢?若没有问题,那就是她们故意给她设套。 姜姝砚脑海中混乱的很,刚将事情理出一个头绪,清涟宫也就到了,她跟着那太监走进宫内。 这次并未在殿内,而是在前厅的花园中间,蓉贵妃一身绛紫色宫装,雍容华贵,举止端庄,正襟危坐在正中间的那个位置。 而玲嫔而真是神情憔悴的坐在蓉贵妃左手边的位置,脸色苍白着,脸上神情看着有些感伤与难过。 而院中还站着太医院的关太医,神情闪躲不敢看她。 而右后方地上还盖着一块白布,中间位置隆起,依稀能辨别出是个人形模样。 姜姝砚刚落脚在院中,坐在屋檐下扶手椅上的蓉贵妃冷声开口,“给本宫跪下。” 蓉贵妃开口之后,甚至都没有给姜姝砚反应的时间,候在一旁的太监便齐刷刷的上前,抓住姜姝砚的手臂,押着她跪下。 她没有防备,膝盖“咚”一声跪在地上,让她皱起了眉。 尚未来得及开口,蓉贵妃又接着质问,“你可知错?” 姜姝砚实话实说,喘着气摇头,“不知道,奴婢恪尽职守,不知犯了什么罪?” “不知道?本宫今日就让你知道。”蓉贵妃声音依旧冷冽,轻抬起手,“来人,将证据带上来。” 话音落下,几个小太监抬起右后方的架子,将她抬到姜姝砚面前,掀开架子之上的白布。 白布之下果然躺着一具尸体,也是昨日帮她看诊的那姑娘,只是昨日看着她之前脸上有些病态,但呼吸气色却还不错。 可此时确实是一具尸体,面色平静地躺在她面前,没有一点呼吸,面色乌青,唇角甚至还带着一缕血迹。 蓉贵妃看着她的神情一字一顿道:“昨日,她吃了你开的药之后,今日便去世了,你告诉本宫,为什么要杀她?” 姜姝砚还跪在地上,面上神情十分坦荡,“贵妃娘娘,奴婢冤枉,那药方没有什么问题,刚好关太医也在这里,娘娘若是怀疑奴婢,可以去看太医院的问诊记录以及药方。” 这话惹得蓉贵妃冷笑一声,凤眸之中却没有半点笑意,“你觉得本宫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你?” “奴婢不敢。”姜姝砚低垂着眼眸,眼眸之中墨色瞳孔不停地转动,一颗心也狂跳不停,想着活命之法。 “不敢?本宫自然是查过的,才将你带审问的,本宫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蓉贵妃继续道,她边说边伸手。 一旁的宫女将手中的一本册子递到蓉贵妃手中,蓉贵妃看都未看,就直接顺手一甩,扔到姜姝砚面前。 此时那几个太监松开她的手,姜姝砚弯腰捡起来,竟然是太医院的太医们的看诊记录。 顷刻间,姜姝砚呼吸变得沉重,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打开连续翻了好几次,都未在上面看见自己的登记记录…… 只是一瞬间,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记得她写过的。 若是这上面没有,那就是被人给撕了,至于被谁给撕的,答案不言而喻…… 蓉贵妃继续冷笑着,“你若是还说无辜不是你,关太医,那就你来说说。” 在一旁候着的关太医,身形猛然一个激灵,连忙走上前来回话,“贵妃娘娘,玲嫔娘娘,微臣在那宫女引用汤药的药渣中发现了乌头和半夏两味药材,这两味药材相克,只要一点便会产生剧毒。” 姜姝砚还跪着,连忙解释,“娘娘,奴婢冤枉,奴婢与她无冤无仇,没有理由要害她,而且奴婢在太医院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乌头半夏两味药材相克,请娘娘明察。” 蓉贵妃满脸怒意,一巴掌拍在案几旁边的案几上,“放肆,简直冥顽不灵,身为太医院医女,连个药材都分不清,今日用药害死宫女,明日就能用药害死本宫,本宫留着你,便是后患无穷。” 不再给姜姝砚回话的机会,又抬手下令,让几个太监按住她。 看向她时,眸中带着无尽的杀意,冷着声音开口,“蓄意谋杀宫女,罪大恶极,将那剩下的药给她灌下去,本宫要看着她死……” 第144章 殿下他毒入五脏,已经没救了 姜姝砚神色一惊,倏地睁大了眼,想上前去解释,然而身形刚动,就被几个太监反剪着双手压跪在地上。 她剧烈的挣扎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娘娘……” 话音刚落下,就被一个小太监上前用力捏住两侧脸颊,她被迫仰起头,口中的话变得含糊不清。 届时又走出来一个小太监,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缓缓上前。 姜姝砚视线瞥过那碗药,急促地呼吸着,眸中带着些急切与愤然。 蓉贵妃想杀她,恐怕也是因为赵司衔这段时日每日都派人来宫里接她。 时间一久,蓉贵妃自然会知道,所以才会设局想要杀她。 姜姝砚眼底凝起一层水雾,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死亡的害怕。 她不停的朝后缩着,然而她被摁在地上,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只有眼眸中含着的泪,彰显着她的屈辱与不甘。 心里不由得恐慌,她若是死了,姜浣灵怎么办? 赵司衔和赵榆桉他们不放过她怎么办? 那太监走到她面前,端着药碗上前,捏住她的脸,就要往她嘴里灌。 就在白瓷药碗抵到她唇边之际,从院外回廊之上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阻拦声与怒吼声源源不断的从前面传过来,像是就在耳边响起。 那几个太监听见动静,也跟着停下动作,朝着院落入口的方向看去。 姜姝砚在此得意喘息,猛然剧烈的挣扎着,试图想挣扎开被束缚着的手脚。 而此时正殿屋檐之下端坐的蓉贵妃神情慌张的从扶手椅上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盯着院落入口方向。 她急促呼吸几下,又等着姜姝砚这边的那几个太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太监们回过神来,又捏紧了姜姝砚的脸,强迫着她张开唇,端着药就要往她嘴里倒。 然而就在碗碰到她唇瓣上之时,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瞬,一抹黑色身影闪过眼角,紧接着赵司衔的脸出现在视线里,他脸上神情急切,右手还握着一把长剑,刀刃处还染着鲜红的血。 他上前的速度太快,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一把将手中的长剑扔在地上,抢过蓝衣太监手中的那碗汤药,又推开那几个太监,把姜姝砚从地上拉起来。 姜姝砚也是一脸怔然的看着他,他不是在思过吗? 他是怎么知道的? 又是怎么进到宫里来的? 蓉贵妃顿时睁大了眼,一脸怒意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顿时勃然大怒,“赵司衔,你干什么?我反了你。” 赵司衔快速打量了一下姜姝砚,见她身上并未受伤,才转过身神色肃然的盯着蓉贵妃,声音俨然,“母妃,有什么冲着儿臣来,她是无辜的。” “证据确凿,本宫依法处置,谈何无辜,她蓄意谋杀玲嫔宫中的宫女,自然是要一命换一命,你身为皇子,难道不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蓉贵妃站立在阶梯之上,眸中带怒的看着赵司衔。 未给赵司衔回话的机会,又道:“你现在就给本宫滚回靖王府思过,本宫今日都当你没来过。” 赵司衔紧紧攥着姜姝砚的手腕,站在原处未动,反而是毅然决然的看向蓉贵妃,“母妃,母妃真要罚她,那儿臣愿代其受罚。” 说完,不蓉贵妃回应的机会,端起手中的碗仰头几口将碗中的药闷下。 这下不止蓉贵妃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惊异。 蓉贵妃大惊失色,连忙几步上前,“赵司衔,你干什么?快吐出来……” 她走到赵司衔身边又急切唤道:“太医,太医……” 关太医背上正一脸冷汗,连忙弓着身子上前,要给赵司衔诊脉。 赵司衔将碗扔回那太监手中,一把将关太医推开,神情俨然的盯着蓉贵妃,“母妃,儿臣是否能带她走了?” 他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强势,对蓉贵妃的话更是充耳不闻。 此时蓉贵妃心乱如麻,担心赵司衔真出什么事,又不满他此时维护姜姝砚的态度,顿时大声道:“赵司衔,你给本宫站住,那药里面有毒,你不要命了?” 赵司衔冷冷地看向蓉贵妃,“母妃,您要杀她,就是在要儿臣的命,若母妃还认儿臣这个儿子,往后就别为难她,有什么就冲着儿臣来。” 蓉贵妃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司衔,精致凤眸中蓄满了泪水,脸上神情又是心痛又是难过。 只是尚未来得及开口,一道浑厚的声音院门口响起,“赵司衔,你放肆……” 众人朝着院门口看去,一身黑色金丝云绣黑袍的庆安帝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伙来不及行礼,都被庆安帝下令屏退,届时院中只留下姜姝砚、赵司衔、庆安帝和蓉贵妃四人。 待院中一行人退出院内,庆安帝走上前,赵司衔与姜姝砚纷纷拱手行礼。 蓉贵妃眸中带泪,连抓住庆安帝的手臂,声音哽咽,“陛下,司衔他喝了那药,先让太医前来给他看诊……” 庆安帝此时站在屋檐之下,也正在气头上,垂眸看了蓉贵妃一眼,又怒气冲冲的看向赵司衔,“他既然一心求死,朕今日就满足了他……” 对着院门口大声高喊,“来……” 然而庆安帝才喊出一个字,站在台阶下方的赵司衔就一声闷哼。 “噗。”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下一瞬,便闭了眼睛朝着姜姝砚身上倒去。 姜姝砚脸上神情一惊,连忙伸手扶住他,急切唤道:“赵司衔……” 赵司衔身量高大,此时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压在她身上,姜姝砚自然扶不住她,也顺势跌坐在地上。 而庆安帝蓉贵妃脸上神情也是一惊,慌忙的跑上前,着急的唤赵司衔的名字。 “司衔……” “司衔,司衔……” 庆安帝又高声呼叫,“太医,太医……” 姜姝砚连忙扶上他的手腕,查看他此时的症状。 然而刚抚摸上赵司衔的脉搏,就被蓉贵妃一把手给推开,恶狠狠地看向她,“来人,将她给本宫关进柴房,若本宫的司衔出了什么事情,本宫要她陪葬……” 外面候着的太医太监急匆匆的冲进来,押着姜姝砚朝外走去。 关太医替赵司衔把了脉,顿时快要哭出来,小心翼翼道:“陛下,娘娘,殿下他已经毒入五脏,怕是没救了……” 第145章 是他执念太深,不愿放手…… 庆安帝一声呵斥,“放肆,你再给朕说一句,今日救不活璟王,朕要你狗命。” 他恶狠狠地盯着关太医,话中带着狠厉的杀意,仿佛只要他再说一句这种话,庆安帝便会立即下令杀了他。 关太医吓得一哆嗦,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连连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清涟宫内一片混乱,赵司衔此时中了毒,不适合再移动,但也不宜在后妃的宫殿之中。 于是庆安帝便让人趁夜将他抬进了元恩殿,反正此时他未出宫建府时都住在这里,他现在留宿宫中的时候,也都是宿在这里。 元恩殿内一片混乱,太医院的七八个太医围在床榻边,忙着给赵司衔诊脉,商议配药。 正厅庆安帝和蓉贵妃急切的等待着,都时不时的朝着屏风后面的床榻处瞧着。 庆安帝轻拧着眉,看向蓉贵妃脸上的急切,又召来殿外候着的曹公公,“你去午门和清涟宫打声招呼,今日之事,包括司衔闯宫门一事,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曹公公在庆安帝身边伺候多年,自然知道庆安帝什么意思,垂眸连忙应下。 就在他退出两步,庆安帝似是想起些什么,又接着询问,“那医女此时在什么地方?” “回禀陛下,她此时被关在贵妃娘娘宫中的柴房里。”曹公公此时有些拿不定庆安帝的主意,又低声询问,“陛下可是要……” 他话未说完,庆安帝侧眸,凌厉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神色不明的道:“先关着,其他的容后再说。” 其实这个容后再说无非就是看赵司衔状况,若是赵司衔平安无事,那姜姝砚也自然平安无事,若是赵司衔有个什么好歹,那姜姝砚也自然活不过明日。 “是,奴才明白。”曹公公应声退下。 一直到夜幕闭合之时,元恩殿的小厨房才将熬制好的药端上来,一碗药喝下去,等了好一会儿,也并未有任何的反应。 依旧是脸色苍白,呼吸微乎其微,仿佛随时那微弱的都能消失掉。 这种情况,依旧十分凶险,自然是没有太医敢离开,几人又商议着对策,最后敲定药物加以施针,配合着一起治疗。 只是他刚才喝了药,再次喝药,需等两个时辰之后。 庆安帝和蓉贵妃两人心里面也自然是放心不下,一直在前厅等着,仿佛要等到赵司衔什么时候醒了才肯罢休。 两个时辰一到,新的汤药被端上来,只是这次赵司衔喝下之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又从口中喷洒出一口血来。 顿时床榻之上血色漫天,一股腥味朝着四处散开。 庆安帝一怔,神情急切的开口,“陈太医……” 陈太医看清了喷洒出来的血迹,连忙拱手行礼回话,“陛下娘娘切勿担心,药物在殿下体内正在解毒,所以才会吐血出来。” 有了陈太医这话,庆安帝和蓉贵妃才提起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 蓉贵妃见赵司衔还闭着眼躺在床上,又接着询问,“那司衔什么时候能醒?” “估计殿下明日就会醒来,娘娘切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蓉贵妃听完这话,才算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紧绷了一天的心在此刻舒展开来,差点令她喜极而泣。 西边永乐宫,后院柴房内。 姜姝砚蜷缩着双腿蹲坐在地上,神色平静的盯着脚下那块地方,思绪飘远。 四月初的春季还有些凉意,在此刻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寒意。 反正到满脑子都是赵司衔一定不要有事,倒不是心里挂念他,而是若他有什么事情,庆安帝和蓉贵妃岂会让她活着。 只有赵司衔活着的时候,她才有机会活着,之后才有机会带着姜浣灵出宫,才有机会远离他。 若是赵司衔死了的话,虽然她彻底的脱离了苦海,非但她活不了,就连姜浣灵说不定都要受到牵连,那时候才是令人宰割。 姜姝砚侧头,借着轩窗空隙,看着半空中悬挂着圆月,轻声呢喃,“茯苓三钱、柏子仁两钱、甘草二钱……” 这解毒配方不难,但是此时兴乐宫里,还如此安静,而且以蓉贵妃的性子,也不可能不见她,显然是赵司衔的毒还没有解开。 她困意来袭,睡意朦胧,迷迷糊糊之间,隐约听见外面的小宫女传来的声音。 她累的很,依稀能听见是外面宫女说要热水的声音,便知道是蓉贵妃回来了,至于其他的,并未有心思去管。 日出东升,天色明亮之际。 姜姝砚尚且在睡梦之中,倏尔,耳边传来“咯吱”一声,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被这一声给吵醒,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柴房门口的来人。 蓉贵妃正一脸漠然的盯着她,眸中带着狠厉的杀意与恨意。 姜姝砚慢慢的站起身,朝着蓉贵妃行了一个礼。 她独自一人走进来,唇边带着冷笑,“本宫真是后悔,没有早些杀了你。” “娘娘,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若您当初愿意送我出宫,事情也不至于发展成现在这样。”姜姝砚如实道。 蓉贵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嗓音依旧冷冽,“油嘴滑舌,司衔因为你,这是他第四次跟本宫闹了,他在府中思过都还要想着接你过去,这成何体统,你说本宫怎么容得下你。” 姜姝砚上前一步,看着她淡然道:“娘娘,这话您不该对着奴婢说,而是应该对着他说,是他自己执念太深,不愿放手,奴婢只是太医院的一个医女,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这话让蓉贵妃顿时皱了眉,语气更是不好,“本宫不与你多费口舌,你最好祈祷着司衔早日醒过来,否则本宫要你好看。” 不给姜姝砚回话的机会,转身大步离开。 柴房内又只剩姜姝砚一人,她靠着圆柱疲惫的坐下,直至太阳西斜的之时,柴房门又再次被打开。 进来一个神情严厉的嬷嬷,冷冷的看了姜姝砚一眼,转身吩咐她身后的宫女,“带她走……” 第146章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那嬷嬷身后的四个宫女急匆匆的跑进来,抓住姜姝砚的手腕就将她往柴房门外拖。 姜姝砚眉头紧蹙着,挣扎了一下未果,嗓音也跟着冷下来,“我自己可以走,放手。” 此时要见她的,除了庆安帝和蓉贵妃他们俩人之外,她想不起任何人。 她倒是不怕见他们,而是担心因为她的事情,连累到姜浣灵。 然而她说完这话,那几个宫女也并未将她松开,押着她的出了柴房后,绕过三个回廊之后,带着她进了一间偏殿。 两个宫女押着她进入到屏风后面,里面摆着个圆形浴桶,浴桶里面热气腾腾,上面漂浮着花瓣。 不等姜姝砚开口说话,那几个宫女又开始给她解身上的衣衫发髻。 姜姝砚心头一惊,连忙抬手抓住胸口上的衣衫,猛喘息几下,神情急切道:“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 嬷嬷眸光一凝,盯着她看了半晌,嗓音中也带着些寒凉,“劝你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吃苦头的还是你。” 随即眼眸中带着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带着几个宫女出了房间。 待她们出去之后,姜姝砚才紧急闭上眼,松了一口气,站起身体,脱了身上的衣衫,进到浴桶中去。 姜姝砚也不敢久泡,急匆匆的清洗完身子和头发,拿着旁边干净的帕子擦了身上的水渍,穿上干净的里衣。 她刚做完这些,殿门也随之被人从外面推开,先前那嬷嬷和那几名宫女又跟着进来,为她穿衣绞发。 之后便是被推着坐在梳妆台前。为她梳妆打扮。 不足半炷香的时间,姜姝砚一身月华色广袖交领衣裙,头上梳着元宝发髻,珠钗流苏点缀,满目清辉,清冷昳丽,冷艳明媚的让人移不开眼。 梳妆完之后,那嬷嬷又领着她出了兴乐宫,出了后宫方向,顺着御道朝着前朝方向走去。 越往前走,姜姝砚越觉得这路有些熟悉熟悉,又走出几步,她倏地反应过来,赵司衔的元恩殿在这个方向。 难道她们是要带她去见赵司衔? 还是说是要她去见庆安帝? 正当姜姝砚狐疑之际,为首的那嬷嬷又转了个弯,朝着另一条御道里面走去。 这下姜姝砚基本可以确了,她们就是带着她去赵司衔的元恩殿。 她心头下意识的收紧,掌心也跟着冒出来细汗。 能此时让她去元恩殿的,除了庆安帝和蓉贵妃两人,她想不出来其他人了,而且此时让她过去,也无非两个结果。 要么赵司衔福大命大,要么赵司衔性命垂危…… 走近元恩殿前厅,庆安帝和蓉贵妃正端坐在殿内案几边,两人皆是面无表情看着她。 那嬷嬷和那几名宫女行了礼之后退出殿内,独留姜姝砚一人。 她走上前行礼请安,“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两人凝视着她半晌,庆安帝才放下手中的茶渣行礼请安,“起来吧!” “谢陛下。”姜姝砚道谢,站直身体。 庆安帝视线晦涩不明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凌厉,带着上位者的威仪,声音浑厚俨然,“你该庆幸司衔她福大命大,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姜姝砚闻言,垂在衣裙两侧的指尖倏地一僵,眼睑虽然垂着,但眼眸之中却泛着些怒然。 她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并未说话。 索幸庆安帝也并未给她说话的机会,又凝然开口,“司衔已经醒了,吵着要见你,在他恢复之前,你去照顾他,该怎么做,相信朕不用多说。” “奴婢明白。”姜姝砚垂着眼睑行礼,神情淡然,眼眸之中也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虽然是去照顾赵司衔,但性命却是无忧的。 至于赵司衔恢复之后,庆安帝杀不杀她,她还能不能活着,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姜姝砚进入赵司衔的寝殿内,鼻腔立即涌入一股苦涩的药味,殿内门窗紧闭,殿中央帷幔散开,将里面屏风床榻遮得严严实实。 西斜的阳光照不进来,殿内又微点蜡烛,整个寝殿内有些灰暗,沉闷而又压抑。 她绕过案几,掀开外间的层层帷幔,刚走到屏风处。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赵司衔怒不可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随之一盏装满汤药的白玉瓷碗滚落在地上。 瓷碗摔在殿内金丝织锦花鸟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顺着织锦花鸟地毯滚出几圈,落再姜姝砚缎面绣鞋脚尖上。 顷刻间,房间弥漫着一股更为浓烈的苦涩药味。 姜姝砚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碗,弯腰捡起,站在原处才轻声开口,“是我……” 此时赵司衔半坐着,后背倚靠垫上,整个人都隐藏在层层床幔后面,他只感觉到有人进来, 但看不见来人是谁。 听到姜姝砚声音的瞬间,身形猛然一顿,忙抬手掀开帷幔,脸上神情先是由惊异转变为急切。 眼眶也跟着红了,朝着她伸手,声音颤栗,“过来,姝姝……” 姜姝砚站在原处静静地看了他片刻,脸上神情亦是十分淡然,随后抬脚缓缓走近。 但是赵司衔此时脸色确实不好,脸色唇色都惨白一片,身体看着也异常的虚弱,与平日里意气风发,嚣张跋扈的模样截然相反。 她走近之后,将碗放在床头圆凳上的托盘里,刚想转身吩咐殿外的人进来。 手腕被用力一扯,姜姝砚没有防备,身形也朝着往下一沉,毫无征兆的跌坐在床榻上。 姜姝砚尚且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被拥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将她抱得死死地。 紧接着,赵司衔魔怔的声音传入耳畔,“姝姝……姝姝……” 他抱她抱得紧,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赵司衔手上的力气虽然比不上之前,但还是紧的姜姝砚有些透不过来,轻推了推他。 而赵司衔也顺势被她推开,视线打量着她的全身上下,面色如常,刚才抱她的时候,也没有异常,便知他母妃没有对她用私刑。 松了口气之后,又顿时喜笑颜开,笑意盎然,“姝姝,父皇已经同意我娶你了……” 第147章 还是得先将她娶了再说…… 姜姝砚身体一僵,瞳孔也跟着放大,神情跟着一滞,脑海里顿时“嗡嗡”作响。 顷刻之间,姜姝砚什么都听不见,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胸腔那颗心也跟着沉入谷底,又酸又涨,那种感觉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颤抖,也想要逃离。 赵司衔也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在看清她眼底的神情之后,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僵住,眉头紧蹙,冷着声音质问,“你不高兴?” 姜姝砚按住颤抖的手,唇角扬起些笑意,答非所问,“只是有些突然而已……” 随后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半起身去端那圆凳之上的托盘,语气中好似也带着些关切,“先喝药吧!有什么喝了药再说……” 说完, 不等赵司衔回复,端着托盘绕过屏风,走出殿内。 赵司衔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的背影上,带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床角,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消失,眸光变得阴冷。 今日醒的时候他的确是向他父皇说过要娶姜姝砚这话,但是庆安帝没有答应,只说等他好了再说。 他刚才故意将这话说出来,其实也只是想试探一下姜姝砚的反应而已。 虽然他心里知道姜姝砚不喜欢他,跟在他身边也是无可奈何,可若是通过这次事情,她心里哪怕有一点动容呢? 可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一点动容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赵司衔垂眸冷笑一声,轻声呢喃:“看来还是得先让将你娶了再说……” 姜姝砚走出殿外,将托盘交给殿外候着的太监,吩咐他们去端新的药过来。 她掌心撑在殿外的圆柱上,深呼吸了几口气,缓了缓压抑的心,可指尖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眼波迅速流转,看来一定要赶在庆安帝赐婚之前带着姜浣灵离开,否则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可是姜浣灵要怎么出宫呢?这是个问题? 倏地,姜姝砚脑海中灵光一闪,若是庆安帝要给他们赐婚,之前又何必将她召过去说那番话呢! 那话看似是很平常的叮嘱,其实是在威胁她,若是她不尽心尽力,她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赵司衔在骗她,只是想看她的反应而已。 她眼中思绪飘远,又将事情从头到尾的理了一遍,更加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可自己刚才那反应,赵司衔怕是已经知道她此时的想法了,若是要继续骗他,还得装作一切不知情的样子。 又在外面理了理思绪,这才抬脚走进殿内。 她进去到殿内,赵司衔依旧半倚在靠垫之上,看见她走近,眉头微蹙的询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姜姝砚将屏风前的月华色帷幔挂在两侧,绕过拼屏风声音平静道:“吩咐他们拿了些粥过来,你先喝了粥再吃药。” 赵司衔朝着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半晌,抬脚走了过去,坐在床边。 然而她刚坐在床边片刻,便有小太监们端着清粥进来,姜姝砚端起托盘上的粥,清粥煮的软烂粘稠,空中散发着阵阵米香。 摸着碗底的温度,已经不烫了,伸手递向赵司衔眼前。 她伸出手半晌,赵司衔都不曾伸手来接,反倒是视线一动不动落在她身上,眸光蕴含深意。 姜姝砚也看着他,举着手一动不动。 两人就这么看着,相互僵持着,互不退让。 最后还是姜姝砚轻舒了一口气,收回手臂,一只手拿起汤匙,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 赵司衔这才动了动唇,之后喝药的时候也亦是如此。 吃完粥喝完药之后,姜姝砚才扶着赵司衔躺下,他此时身体的毒尚未解完,要多卧床休息才是。 他躺下闭了眼之后,姜姝砚从床榻边起身,压低脚步声,朝着前厅走去。 刚走了两步,床榻之上原本闭着眼睛的赵司衔倏猛然又睁开了眼睛,半撑起身子,蹙着眉询问,“你去哪儿?” 姜姝砚停下脚步,转过身回头看他,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去外面找本书看。” 许是听到她这样说,赵司衔才放下心,又重新躺下,“去吧!快点回来。” 他所说的回来自然是回到床榻他床榻边去。 姜姝砚没有应下,转过身朝着屏风外面走去,面色沉重的闭了闭眼,压制住内心的压抑,再次睁开眼之后。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她走到外面的案几边上坐下,倒了杯茶喝下,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矮椅上。 直到身后传来迅速的呼吸声之后,又才起身朝着元恩殿殿外走去,刚踏出元恩殿,便有人伸手将她拦下来,说她不能离开元恩殿。 姜姝砚脸上神色一僵,一颗心瞬间冷得彻底,深呼吸一口气,面带怒意询问,“谁说的?” 那门口的太监拱手道:“陛下下的旨意,请姑娘勿怪,姑娘要什么东西就吩咐奴才。” 庆安帝下得旨意,谁能抗旨不遵? 不是谁都是赵司衔,思国期间擅闯了皇宫都还能安然无恙。 姜姝砚咽下口中的话,思忖片刻,又接着道:“能否帮忙送封信出去。” 那太监应下,庆安帝下旨满足她的一切需求,但就是不能离开元恩殿半步。 于是姜姝砚又回到寝殿,写了一封信,让她勿念,说她现在没有性命之忧,至于身在何处,她并未透露,随后将信交给那太监让她跑一趟。 她也未额外给姜浣灵在写信,岁兰知道后,也自然会告诉给姜浣灵的。 做完这些,姜姝砚又回到寝殿之内,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在矮椅上翻看。 她没看几页,其实还是心里存着事情,书上的东西她完全看不进去。 日落西山,殿内光线越来越暗,她未让宫人进来点灯,而是就着傍晚的朦胧光线紧紧地思忖着。 若是这次赵司衔痊愈之后,她是否能向庆安帝提议,她想带着姜浣灵离开皇宫,也好从此断了赵司衔的念想。 然而这事还未想出结果,她身后的传来赵司衔呼唤声,“姝姝,姝姝……” 姜姝砚收回思绪,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站起身朝着屏风里面走去。 她刚走上前,便被赵司衔一把抓住了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嗓音低沉的询问,“你去哪儿了?” 第148章 今晚与本王一起睡? 他手中的力道不重,但行为举止却带着些执拗。 姜姝砚顺着床榻边坐下,踌躇了一会儿,微微敛眉,“在外面不小心睡着了。” 赵司衔也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并未说些什么。 此时殿内光线昏暗,仅能看清彼此的轮廓,虽看不见清面容,但姜姝砚却还是能感受到赵司衔喷洒出来的温热气息。 她知晓两人挨得近,不动声色的侧开脸,吩咐殿外候着的太监进来点灯。 殿内烛火一盏一盏被点燃,微弱的火光缓缓升起,眼前视线也跟着变得明亮清晰。 两人对视片刻,姜姝砚伸手扶着他起身,给她披上外袍,现在虽正值春季,早晚还是有些凉的。 又扶着他走到外面的矮椅上坐着,吩咐外面的太监传膳。 晚膳赵司衔依旧只能是喝粥,粥里放了肉糜,闻着鲜香四溢。 只是这次姜姝砚却没在喂他,而是将碗和汤匙放在他面前,示意他自己动手吃。 赵司衔坐在椅子上,唇色还有些苍白,目光动也不动的盯着她,声音嘶哑的开口,“姝姝……” 姜姝砚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神情淡淡,“早些吃完,好早些洗漱休息……” 然而赵司衔也惯会打蛇随上杆,眉尖微挑,“那你今晚上与本王一起睡?” 倏地,姜姝砚微顿,抬眸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睑,绕着弯拒绝,“好好养伤,我不会离开元恩殿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的用膳,谁也没有说话,殿内烛光幽幽,映在两人身上,带着些柔和光晕。 用完晚膳喝了药后,之后便是洗漱,几个太监们打好水便退出殿外,届时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帮赵司衔擦身子这事,姜姝砚自然不愿意,坐在椅子上垂着眼帘,举杯轻抿着茶,假装不知道。 她不动,赵司衔也不动,也坐在案几边看着她,目光灼灼。 姜姝砚被他看得不自在,放下手中的茶盏,神情闪躲的站起身,“去擦一擦吧!我去收拾一下床榻。” 随后吩咐了殿外的小太监进来伺候他,几个小太监扶着赵司衔进了水房,而姜姝砚也起身进入到屏风后,将床褥整理好。 等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赵司衔也从水房里出来了,他站在水房门口,拂开两个太监的手,朝着她轻唤,“姝姝,过来扶本王……” 姜姝砚站在远处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上前,刚走到赵司衔身边,他一抬手,整条手臂都架在了姜姝砚肩膀之上。 而那几个太监也颇有识趣的退出殿内,甚至将殿门也给关上了。 她扶着赵司衔走到床榻边坐下,他坐下后一只手抓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着。 姜姝砚站在远处顿了半晌,走上前坐下,声音平缓,“你早些休息吧!你身体的余毒还未清完,有什么明日再说吧!” 赵司衔坐在她身边,轻抓起她放在膝上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意有所指的问,“你今晚上在哪里睡?” 她自然不想跟赵司衔睡在一起,沉吟一番,如实道:“我就在隔壁,你有什么叫我就是。” 说着便要将手抽出来,哪知赵司衔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眼眸炙热而又深不见底。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道:“留下来,和本王一起……” 最后姜姝砚还是留了下来,赵司衔睡在床上,而她睡在软榻上。 于是姜姝砚留下来照顾赵司衔饮食起居。 而庆安帝和蓉贵妃每日都会前来看他,他们来得时候,姜姝砚基本上都会退出殿外,等他们离开了之后,又才会进来。 太医院的陈太医和郑太医每日都会前来给他看诊,商量着用药,修改配方。 因为是庆安帝吩咐过的,她也可谓是十分用心,面对赵司衔的诉求基本上是有求必应,读书、下棋、作画…… 就这样一晃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赵司衔体内的余毒清理的七七八八,脸色也跟着红润了许多。 而姜姝砚也在元恩殿照顾了赵司衔近一个月的时间,每日同吃同住。 虽然说此时没有性命之危了,但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建议调理身体的药不能停,还要再连续服用一段时日,方可彻底清除余毒。 随着天气也变得越来越热,姜姝砚和赵司衔身上都换了更轻薄一点的春衣,殿内被褥、帷幔也也换得轻薄了些。 院外繁花落尽,枝叶繁密。 又过去了半个月。 晴空万里,夏日炎炎。 这天早膳过后,陈太医和郑太医前来给他诊脉。 两人诊完脉之后,神情皆舒展着,说赵司衔可以不用吃药了,体内余毒已清,接下来再修养三个月便可恢复如初。 随后又交代了一些事宜,转身离开了元恩殿。 两人离开后,赵司衔兴致颇高的拉着她下棋。 姜姝砚轻抿着唇,坐在矮椅上若有所思,若是赵司衔身上的余毒已清,那他再住在宫里,也不成体统,是不是要跟着出宫了? 而她是不是也能从元恩殿出去?回到太医院了? 可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出宫,那还是得庆安帝说了算,只有庆安帝发了话,亦或者赵司衔说要出宫,她估计才能离开元恩殿,回到太医院了。 她落下一枚棋子,抬眸看了看赵司衔。 他此时神情愉悦,眼眸中像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但却没有说要离开的意思。 于是思忖半晌,还是将口中的话给咽下了。 然而下午午膳刚过,赵司衔正准备牵着姜姝砚回寝殿,还没踏出正厅,庆安帝便来了。 庆安帝上座,两人行完礼起身,姜姝砚刚想退下,便被庆安帝制止了,声音浑厚,“你身上余毒也清了,明日便继续滚回你的王府思过吧!” 赵司衔顿了一下,侧头看了看姜姝砚,她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站直了身体,神情从容不迫的拱手行礼,“是,父皇,儿臣遵旨……” 然后他说完,话音未给任何人反应,又接着道:“但是儿臣体内余毒刚清完,身体还很虚弱,儿臣想要姜医女去儿臣府上,照顾儿臣……” 第149章 要给儿臣赐婚了吗? 姜姝砚闻言那话,尚未来得及高兴,便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让她全身上下都泛着凉意。 整个心压抑的她快要不能呼吸,内心不断的呐喊,不断祈求。 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然而事与愿违,庆安帝只是紧紧地盯着赵司衔看了片刻,语调俨然,“你好好养身体,但她还是太医院的医女。” 这便是答应了。 赵司衔面上一喜,忙拱手答应,“谢父皇……” 然而姜姝砚彻底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手掌指尖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去都没有丝毫的感觉。 她站在原地,赵司衔侧过头看她,见她脸色苍白着,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上前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心摊开,垂眸看着她掌心月牙状的指甲印记。 眸色微凝,抬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朝她掌心轻吹着气,嗓音也压得很低,“是想下棋,还是想去午睡。” 姜姝砚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压抑与酸涩,想将手抽出来,声音透着些疲倦,“想去睡一会儿。” 然而赵司衔并未松手,眼底带着些笑,“本王陪你。”说着牵着她朝着出了正厅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回到寝殿,姜姝砚准备回自己的软榻,刚走过床榻,便被赵司衔一把抓住手腕,“本王如今已经好了,你回床上睡。” 其实赵司衔早就让去床上去睡,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寻了个他要解毒的借口,便一直睡在软榻上。 他说完,也不等她回话,弯腰就将她横抱着上了床,将她往床上一压,“你自己脱还是本王帮你脱。” 赵司衔在床上一向说一不二,此时自然是自己脱更好。 于是姜姝砚脱了外裳和鞋袜,面朝着床顶躺下。 而赵司衔也只穿着一身中衣,面朝姜姝砚侧躺,手肘立着,撑起脑袋看着她的侧脸。 看了半晌,才轻笑了一声,“你看,姝姝,兜兜转转,你还是要跟着本王去王府,不过如今你是光明正大的。” 姜姝砚哭不出来,更笑不出来,眼眸虽然是睁开的,但视线散开,眸中一片麻木。 她不想多说些什么,只道:“我困了。” 赵司衔附身轻吻在她的唇角,“睡吧!本王看着你睡。” 言毕,又接着道:“姝姝,你好好地待在本王身边,本王会对你很好的,等这件事情之后,本王就娶你过门……” 这话姜姝砚更不想回答,全然当没有听到。 日落西山,霞光漫天。 姜姝砚醒的时候,赵司衔不在殿内,而是在殿外站着,殿内外的宫女太监们也正在收拾的东西。 她穿上外衣,走出寝殿内,站在赵司衔身边,语气中带着些与他商量的意味,“我想回去跟灵灵道个别。” 已经一个半月没有见姜浣灵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好不好,虽然说这几个月他们通过几封信,但有些话信信上还是不方便说,只有当面说。 赵司衔转过身,目光笼罩着她,声音中带着些强势,一口回绝,“你又不是出什么远门,有什么可道别的,再说你以后在王府,她以后在宫里,见不到也是常有的事情,你总要试着习惯,姝姝。” 话音落下,又接着道:“回到王府之后,你跟她写信,本王派人送给她。” 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姜姝砚也无话可说,轻笑了一声,“那便算了吧!” 说着转身要进屋,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吗?今晚上咱们就出宫。” “没有了。”姜姝砚抬眸张望了一下屋内,轻摇了摇头。 虽然说是晚上出宫,但是还是用了晚膳再出的宫。 等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然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云菲带着她回朝云殿,赵司衔前去书房处理政事。 她既然跟着赵司衔回来,也自然是跟着赵司衔住一间屋子,云菲依旧进来伺候她。 房间陈设还是她当初离开时的那模样,中间位置放着紫檀木珐琅雕花案几和扶手矮椅,两侧垂着青色帷幔,左侧摆着一扇玉刻湖光山水屏风,屏风后面摆着是雕花架子床。 右侧则是一方描金山水纹海棠式书桌和扶手椅,平日里一些小事也可以在这里处理。 他们离开了一个半月,依旧是一尘不染。 此时才初夏,早晚天还带着微微的凉意,姜姝砚沐浴洗漱之后,盖上薄被,躺进床榻上闭着眼睛入睡。 许是下午的时候睡得太久,姜姝砚一直没有什么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才勉强有些睡意。 然而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睡意,赵司衔回屋洗漱的时候,又直接将她吵醒。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赵司衔带着浑身水气坐到床榻边上,轻唤她的名字,“姝姝……” 但是姜姝砚醒着,却没有应他,只当自己睡着了。 赵司衔起身熄了床头的几盏烛火,轻手轻脚的上了床,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睡吧!” 咱们来日方长…… 只是后面的那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许是有了之前与赵司衔已经待过一个半月的时间,此时在靖王府里倒也不难熬,无外乎是晚上赵司衔在床榻之上要得凶狠了些,其余的倒也能忍受。 天气越来越热,一晃又一个月过去。 这天用过晚膳之时,两人在后花园内乘凉下棋之时,赵司衔却收到了庆安帝让他秘密入宫的旨意。 如今他还在思国期间,便秘密召他入宫,一定是又什么事情,可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他一个正在受罚的人去办。 于是收回思绪,突然灵光一闪,难道他父皇是要给他和姜姝砚赐婚? 赵司衔差点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安顿好姜姝砚,让她回房洗漱休息,晚上也不用等他,便借着幽暗夜色急切的入了宫。 …… 银月如钩,树影婆娑。 宣政殿内。 庆安帝坐在龙案前,看着手中的奏折。 赵司衔站在殿内行完礼,率先开口,“父皇此时召儿臣前来,是要给儿臣和姝姝赐婚了吗?” 第150章 在他的地方,也是他的人…… 他眼眸轻抬看着赵司衔,闻言他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滚……” 未给赵司衔回话的机会,从旁边拿起一本奏折扔到他身上,又道:“你先看看这个……” 赵司衔眼疾手快的接住那一本奏折,打开,视线在上面扫过。 他看得很快,眼眸也跟着变得幽暗阴森,“父皇,这汝南知府真是好大的胆子,欺压百姓、草菅人命、贪污受贿,怕是在汝南已然是只手遮天。” 既然庆安帝此时召他过来,定然不会只是让他看看的,于是眸光一闪,顺着往下问,“父皇的意思是?” 庆安帝也不跟他绕圈子,放下手中的折子直言道:“朕想让你秘密去汝南,调查此事。” 然而他话音刚落下,赵司衔便直言不讳的拒绝,“儿臣不去,请父皇另派他人前去。” 说着便又合上奏折,双手捧着奏折举起。 在一旁的曹公公看得胆战心惊,分明是大暑天气,冷汗却顺着额头簌簌滑落。 他僵住原地不敢上前去拿那封奏折,踌躇的看了看赵司衔后,又一脸为难的看向庆安帝。 庆安帝此时对赵司衔是又爱又气,抓起案几上的几封奏折就朝着赵司衔扔过去。 随即一巴掌拍在龙案上,“赵司衔,比最近是越来越放肆了,你一天天的尽将心思花在了那医女身上,那有半分放在政事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收收心。” 赵司衔忙屈膝跪在地上请罪,认错积极,“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 未给庆安帝说话的机会,又接着道:“若父皇早日给臣女和她赐婚,成全了儿臣的念想,儿臣自然就将心思放在了政事上了,也自然就收心了。” 殿内气氛骤然凝重起来,此时宣政殿内也只有他们两人在,谁都没有说话。 橙黄火光偶尔跳动,映在纸质灯笼上,忽暗忽明,案头上的龙涎香清香扑鼻。 庆安帝,双眸微眯,凝视着他,险些被他倒打一耙的本事给气笑了。 好半晌之后,才轻“呵”一声,冷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 赵司衔微低了低头,“儿臣不敢,儿臣绝无此念头。” 稍顿一瞬,又接着道:“若是要儿臣去也不是不行,但……” 庆安帝此时又坐回扶手椅上,抬头轻抚了抚额头,显然被赵司衔气得不轻,凝眉一问,“但什么?” 赵司衔依旧跪着,垂下拱着的双手,眸中期盼,“但儿臣回来之后,您要给儿臣和她赐婚,儿臣是真的想娶她,请父皇成全。” 说着又朝着庆安帝磕头,毕恭毕敬。 庆安帝垂眸凝视着他半晌,“等你从汝南回来后,拿着功劳再向朕请旨吧!” 这话便是同意的意思,赵司衔眸中精光熠熠,连忙朝着庆安帝拱手行礼,“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但他道完谢之后,依旧跪着未起身,又拱手道:“但儿臣身体尚未恢复,太医嘱咐儿臣需要静养,这一路上又舟车劳顿的,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当误了政事就不好了。” 庆安帝哪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又抬眸紧紧地盯着他,故作不知道的询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如果同行之人有个懂药理之人照料,也好让儿臣少了些后顾之忧。”赵司衔顺着庆安帝的话往下接,神情十分坦荡。 “让太医院的郑太医跟着你一起去,这总行了吧!”庆安帝抬眼瞥了她一眼,偏不顺着他的话说。 赵司衔摇头拒绝,道出真实目的,“父皇,何必劳烦郑太医,儿臣身边就有一个,父皇就让儿臣带着她去吧!” 庆安帝闻言,眉尖一挑,目光紧紧地盯着赵司衔,看了一瞬后,“切莫忘了正事,还有你此行是做为钦差秘密出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身份。” “是,儿臣明白。”赵司衔立即拱手应下。 金陵与汝南离得不远,快马加鞭三日就能到,若是带上姜姝砚,马车的话那自然要行个估计要花个七八日。 赵司衔收了奏折和一些证据,从宫里一回璟王府,便叫着云深、墨楚和云菲三人去了书房,吩咐他们连夜收拾东西,第二日城门一开就出发。 随后又吩咐了一些他们其他的事情,才又回到朝云苑厢房。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屋内点着淡淡的兰花熏香,闻着沁人心脾。 掀开悬挂在屋内的纱幔,看向床榻里面,床边案头上只点着一盏烛火,烛光光线朦胧,让他看得不那么真切。 但他知道姜姝砚就睡在里面,在他的地方,也是属于他的人。 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掀开帷幔,姜姝砚正侧躺着睡在里面,身上盖了一层薄被。 三千青色铺在山水织绣的床榻上,夏季轻薄里衣包裹着她玲珑身躯,那些旖旎风光在幽幽烛火下若隐若现。 但此时赵司衔心里无疑是满足的,一想到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娶到她,怎么能不满足。 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半晌,俯下身体,在她的侧脸上落下一个细吻,轻声道:“姝姝,睡吧!” 又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起身走出屏风,让屋外守夜之人打水进来。 他简单洗漱之后,又才上了床把姜姝砚揽进怀里,闭着眼睛睡去。 万籁俱寂,天色雾霭。 因为要秘密前往汝南,赵司衔昨夜吩咐他们收拾东西,第二日天微微亮之时,便抱着还在熟睡中的姜姝砚上了马车。 五两辆马车,轻装出发,马车刚一行驶,姜姝砚陡然睁开了眼,眼波环视了一周,又看了看身上,全身下来穿戴整齐。 随后若有所思的看着赵司衔,凝着眉询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赵司衔原本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清醒也有点意外,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出怀里,轻声开口,“去汝南。” 姜姝砚一顿、目光一顿,尚且未明白赵司衔赵司衔去汝南干什么,想也没想,“你要去汝南?那你前面路口放我下来,我回宫去吧!” 第151章 你自然要跟着本王一起…… 然后她话音刚落下,赵司衔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着声音道:“走什么走?” 他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腕,将她拉回来,连忙道:“本王去汝南,你自然跟着本王一起。” 她两只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地箍在腰间,又接着开口,“本王奉父皇之命,去汝南办事。” 姜姝砚一愣,瞳孔神色微微放大,脸上带着些震惊。 她一脸疑惑的看向赵司衔,十分狐疑。 赵司衔又将揽得更紧了了一些,神情坦然的解释,“本王带你一起,父皇是同意的,你也别想着回去。” 这下姜姝砚眉头蹙的更深,一脸的莫名,庆安帝怎么会同意? 按理说庆安帝是不会不同意的。 赵司衔看出姜姝砚心里所想,视线一动不动的的看着她,轻声解释,“本王以养伤为名头,父皇不会不同意,所以姝姝,别想这么多。” 姜姝砚明了,眼睑低垂着,心中顿时也生出一种无力之感,像是造化弄人,又像是被命运捉弄,让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说完之后,赵司衔又看了看姜姝砚的脸色,知晓她心中所想,“你妹妹那里,本王一早就派人送了信过去,她现在已经知晓,你跟着本王在一起。” 她好半晌不能回过神来,眼波不停的流转,思忖着如何能避免。 一是她是真的不想去,二是她不想与赵司衔牵扯过深。 可不管如何思忖,好似都不能避免。 她说服不了赵司衔将她放下,也就只能跟着他一路西行。 又因此时是夏季,午时和下午时分天气炎热,不但他们受不了,就连马匹都会受不了。 于是姜姝砚提议,早晚赶路,午间和下午时分就找地方休息避暑。 如此一来,行程自然也没有多急,赵司衔又要与姜姝砚扮作寻常夫妻,虽然姜姝砚不同意,但他自己却是一口一个夫人。 赵司衔开了这个口,云深墨楚又岂有不叫的道理,于是也跟着叫起来夫人。 几人一路四处游玩,路上遇到风景旖旎的地方,晚上也会住上一晚,整顿休息。 虽然两人路上之间也相处的不咸不淡,晚上也依旧睡在一起,但有些时候,大多情况却是沉默相对。 虽然路上在游玩,一路上没耽误多少功夫,足足走了了七八日的功夫,一行人才到汝南地界。 几人是秘密出行,而墨楚的身影一路上更是隐藏在暗处,帮赵司衔打听着消息,他们想不去驿站,路上都是住在客栈里面。 他们到汝南那天,几人想着也不着急前去知府衙门,而是先在外面打听打听。 于是下午的时候,几人刚用完午饭,便被当地衙门衙役以外地人为由,将他们关进了大牢。 赵司衔和姜姝砚一间,云深和云菲一间。 在牢中之时,赵司衔和姜姝砚表现的还算惬意没有一点慌乱,反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赵司衔揽着姜姝砚坐在牢里的木床上面,让姜姝砚靠在他的肩膀上先睡一会儿。 怕是等一会儿这汝南知府他们一行人来了之后,怕也是不好应付的。 事实也证明赵司衔猜得八九不离十,就在两人被关了快半日的功夫,那汝南知府带着县令等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一来便是狠狠地批评了那些衙役,然后又是开门放赵司衔和姜姝砚出来,又是放云深云菲他们出来。 其中一人微胖的身形,大腹便便,便是汝南知府王仁申。 他身后跟着一行人,神色相当诚惶诚恐,话时八字胡跟也跟着动个不停。 将赵司衔放出来的一瞬间,带着衙门的一行人立马跪在牢房通道里面行礼请罪。 赵司衔周身不染纤尘,侧头看了姜姝砚一眼,也装作浑然不在意,“诸位大人起来吧!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本官是不会怪罪诸位大人们的。” 他非但没有怪罪,还将他们捧得高高的,又接着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梁,未来朝中的中流砥柱,本宫又怎会抓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去责怪诸位大人呢?” 话虽然没有几句,却将汝南知府一行人哄的高高兴兴,顿时喜笑颜开。 姜姝砚站在赵司衔身边,看着赵司衔说话,垂眸浅笑。 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们,暗自轻笑着,这些人也真是有意思,先是将他们关起来,杀杀他们锐气,之后又装模作样的请罪。 赵司衔如此,也正中他们下怀,他表现的越草包,那群人也自然越高兴。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以退为进,才更容易试探出他们的本来面目。 但他们见着姜姝砚之时,也颇有些意外,那为首的王知府踌躇的询问,“大人,这位姑娘是?” 赵司衔回眸又看向姜姝砚,轻伸出手,动作轻缓地握住姜姝砚的手,“这是本官的内子……” 他说完,又顿轻吟一番,温和的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本官此次虽说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但更多时候其实是想陪内子散心……” 剩下的话他未说完,但那王知府身边那几位大人心中顿时也有数了,互相对视一眼,嘴里纷纷说着奉承的话,般配、伉俪情深…… 赵司衔与姜姝砚皆是不接话,但只是抿唇笑着。 之后王知府又带着他们进入他在汝南的府邸,一入府,赵司衔与姜姝砚便细细打量着,看着府中陈设布局。 府内假山、水榭、奇山异石应有尽有,精巧华丽,怕是赵司衔的王府都不过如此,两人环视一圈,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那王知府带着他们进去到一处院子,院内布局也是精致华丽,里面陈设看着就极其名贵。 之后便让他们在此休息,说明晚给赵司衔接风洗尘,希望赵司衔和姜姝砚一定要赏脸。 两人点头答应,之后也未过院内,直至到晚上,云菲前来铺好床榻,两人洗漱好准备就寝之时,赵司衔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腕,把她摁在床榻之上。 姜姝砚眉头一蹙,双手推着他,“赵司衔……” 赵司衔眼疾手快的捂住姜姝砚的唇,轻声道:“嘘!外面有人……” 第152章 叫声夫君…… 此时赵司衔正压在姜姝砚身上,一手掌心撑在床榻上,一手捂着姜姝砚的唇,神情肃然的侧过头看着门口方向。 姜姝砚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赵司衔将她松开,她不会乱喊的。 赵司衔松开她唇瓣上的手掌,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 姜姝砚侧过头看向门边,借着外面廊下灯笼映射出的昏黄光线,门边处果然映着人影轮廓,正趴在门口听着什么。 她轻拧着眉又转过头来,对上赵司衔那满是揶揄的眼眸。 这里是王仁申的府邸之中,此时能来监视他们的,除了是王仁申授意的,谁还能又这么大的胆子? 今日那王仁申和程县令几人敢将他们关进牢房,可见也是收到了些陛下派遣钦差来的消息。 只是王仁申并不知道陛下派遣的到底是何人,恰巧他们出现在汝南,又是陌生面孔,也自然而然的被他们注意到。 他们又是假扮的夫妻,派人前来监视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屋内有片刻的寂静,房间内的蜡烛尽数熄灭,一片黝黑,院中的昏黄光线顺着门边缝隙照射进来,将室内房间陈设照的朦胧。 视线习惯黑暗之后,赵司衔眸光一动不动落在姜姝砚脸上,缓缓俯下身躯,凑到姜姝砚耳边,压低声音,压低声音,“姝姝,你叫声夫君……” 这话姜姝砚叫不出来,也不可能叫出来。 她又侧脸看了一眼门口处,房门外那人影还未离开,依旧贴近身子贴近门边,仿佛一定要听到些什么动静才会罢休。 看了片刻,又收回视线,唇瓣紧抿着,嗓子里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似的,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而压在她身上的赵司衔在黑暗中的眉峰一挑,另一只手顺着姜姝砚的玲珑曲线一直往下,停在她腰肢处,哑着声音开口,“夫人……” 说完,指尖用力一捏。 “啊……”姜姝砚没有防备的一声惊呼,连忙伸手抵在赵司衔的胸膛处,像是恼羞成怒似的,“你别闹了……” 两人声音都不大,但足以让门外那人听见。 果然两人开口说话片刻,再次看向门边之时,门外那身影轮廓也跟着消失不见。 只是不知那人将如何向王知府禀告。 然而那偷听之人离开之后,赵司衔也并未从姜姝砚身上起来,修长指尖缓缓摩挲着姜姝砚腰间的软肉,像是意有所指,也像是带着欲念的挑逗。 姜姝砚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身心疲惫,而且她月事要来了,此时正腰间酸痛,便轻声开口,“我不想……” 赵司衔在黑暗中的眼眸微凝,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眼眸逐渐变得深邃。 最后眸光一闪,低低地笑了一声,“为夫只是想问问你困不困,你想什么呢?” 说完便从她身上下来,侧躺在她身边,将她拉进怀里,声音也带着些柔和,“睡吧!” 而此时知府的东边院中的一间书房里,王仁申坐在扶手椅之上,脸上神情俨然,蹙眉一问,“真的?” 屋子中间那中年干瘦男人连连拱手,两只眼睛泛着精光,“自然是真的,大人,下官亲耳听到的。” 说完,微眯着的眼波一转,又连忙道:“大人,依下官来看,这韩钦差怕是在骗咱们,那又出门办差事还将自家夫人带上的,那女的怕是他养在外面的外室。” 王仁申一听,拧眉垂眸,绿豆大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凝神思忖着。 过了半晌,许是见林师爷这话说得有道理,一脸正色的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林师爷弓着身子,又谄媚的笑道:“大人,这从金陵来的官那吃过什么苦,那会看什么账本,主要咱们……” 剩下的话他并未说出口,但是王仁申抬眸看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王仁申“哈哈”大笑,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八字胡,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林师爷。 倏地,他从扶手椅上走上前来,“如此说来,本官准备的那些美人还是要派上用场,林师爷,你吩咐下去,明晚照旧。” 林师爷连忙拱手应下,“是,下官明白。” 王仁申走到林师爷面前,颇为客气的扶起他的手,又语重心长道:“师爷,你远方堂兄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他何时有空把本官引荐给那位贵人啊?” 而此时林师爷也一脸肃然着,连忙宽慰,“大人放心,下官已经给下官的堂兄写信了,相信不久的将来,大人一定会去到金陵的,只是大人目前咱们要先解决这个麻烦才是。” 这一席话也点醒王仁申,此时他也颇为赞同林师爷的话,连连点头,“对对对,要先解决他,若是落了把柄可就不好了。” “是啊!大人,机会以后多的是,只要汝南还在咱们手上,大人何愁担心没有机会?”林师爷眼中带着得意的笑。 王仁申又看了一眼林师爷,会心一笑,“是,林师爷说的是,哈哈……” …… 月朗星稀,暖风徐徐。 知府府邸后花园凉亭里,风亭水榭,烟柳花树。 宴席上丝竹之悦耳,厅内轻歌曼舞,众仁届时恪守理智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王仁申今夜专门找了人前来灌赵司衔酒,但赵司衔却三言两语的反客为主,直说自己不剩酒力,仅三杯酒量。 这倒是令王仁申他们犯了难,他们又不是真的想将他给灌醉,又纷纷改口让他随意。 然而赵司衔也真是的随意,一晚上滴酒不沾,都是以茶代酒。 酒过三旬,眼看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王仁申也给林师爷使眼色…… 片刻之后,几个身姿曼妙的绝色美人进入凉亭,婆娑起舞,裙裾飘飞,个个媚眼如丝,一双水眸欲语还休,勾人心魄。 一舞作罢,几个美人四散开来,朝着宴席中的众人走去,其中两个美人一左一右的朝着赵司衔走过来,跪坐在他身侧,帮他倒酒,拿起酒杯便要喂他。 赵司衔端坐在上首的位置,唇角带着浅笑,目光一动不动落在那两个美人身上,随后移开视线,偏头询问王仁申,“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第153章 你的月事不是今天…… 他唇角带着笑,可眼眸之中便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反倒是带着寒意彻骨的冷意。 王仁申的酒意顿时醒了三分,脸上笑意逐渐僵在脸上,肥胖的脸也跟着颤了颤,暗道难道林师爷的消息有误? 刚下跪下来请罪,赵司衔脸上的笑又一下子笑开了,那眸中的寒意也陡然消失。 而此时脸上神情也跟着故作为难道:“本官的夫人还在呢!王大人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说着,也抬手接过那美人递过来的酒,一口饮下。 王仁申见他并未怪罪,又见他喝了酒,心中的紧张与慌乱随之消失,连忙道:“韩大人一家之主,说得这事哪里话,不过两个伺候的丫鬟而已,就当是下官送给韩夫人的。” 说着,又看着赵司衔的脸色,而赵司衔也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 赵司衔抬手拍了拍王大人的肩膀,意有所指,“王大人,你的好意,本官盛情难却啊!” 王仁申脸上一喜,忙道:“为大人分忧是下官的荣幸。” 他说完,坐在赵司衔左手边的那位美人,又倒了一杯酒,面容娇羞的递给赵司衔。 赵司衔抬眸瞥了她一眼,伸手接过,目光盯着那酒杯上的花鸟彩釉图案看了半晌,仰头喝下。 随即将酒杯放在身前的案几上,轻抚着头,故作难受的摇了摇头,一双凤目半眯着眼看王仁申,“王大人,本官不胜酒力,怕是要先回去了。” 说着要撑着案几起身,站在他身后的云深率先上前将他扶起来。 一边在座的几位大人也有些面面相觑,没想到他刚才所说的那不胜酒力竟然是真的,这才两杯酒,便这副模样了。 王仁申也是真怕赵司衔出什么意外,连忙招来小厮,一起帮着云深送他们回院子休息,随即也给两个美人使眼色,让她们跟上。 云深扶着赵司衔跌跌撞撞的回去休息,将赵司衔送回房间,他坐在床边,故作难受的扶着额头。 此时房间内只有他一人在,姜姝砚和云菲都都不在,连忙询问,“夫人呢?” 今晚上接风宴,男女分席而坐,他都回来了,姜姝砚不至于还没回来。 云深连忙拱手道:“属下去接夫人回来。” 说着,又走出房间,那两个美人还在门外,云深出了房间之后,顺手将房门关了,冷声道:“大人已经醉了,夫人还未回来,你们先找地方休息,明日再来给夫人请安吧!” 随后让院中伺候的丫鬟带她们去空屋子,之后又才出了院子去找姜姝砚。 而此时后花园另一边的水榭里面,姜姝砚与王仁申夫人关氏和他的两个姨娘正说着话。 “韩夫人如此年轻,想来与韩大人成亲也不久吧!”其中一个年轻貌美的秦姨娘笑着道。 她话音刚落下,旁边正襟危坐的关氏便轻‘咳’一声,随后讨好似的一笑,“韩夫人别见外,秦姨娘她没有恶意。” 姜姝砚对这话也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垂眸浅笑,“王夫人太客气了。” 之后那关氏又说了几句,姜姝砚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回应。 她若有若无的将视线落在秦姨娘脸上,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而神情也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但直至云深过来,她离开之后,都一直没有开口。 回住处的时候,姜姝砚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若有所思。 那秦姨娘分明是有话要说,为何后面都不继续开口了呢!难道是有关氏在的原因? 尚且未想出个结果,便依旧回到落脚的院子了,姜姝砚推门进去,赵司衔正坐在厅前的圆桌边,闲情逸致的喝着茶,眼角含笑的看着她。 看见她进来,起身便要想过来抱她,然后赵司衔刚一走近,姜姝砚鼻尖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 她蹙着眉,一只手抬手抵在鼻尖下方,身形往后一退。 赵司衔一顿,猛然反应过来,想起刚才在宴会上,那两个舞女坐在自己身边,应该是那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心头跟着一慌,脸上神情也带着些慌乱,忙一步上前抓住她的双手,急切的道:“姝姝,你听我解释。” 其实解不解释姜姝砚都无所谓,但是赵司衔碰过别人之后,又来碰自己,她觉得十分恶心。 虽然心里面十分恶心,但面上却一点不显露出来,只平静道:“你去洗漱吧!” 说着便抽出双手,绕过他去到屏风后面,坐在梳妆台上解头发,取簪子首饰。 而赵司衔此时心里无疑是慌乱的,他不想姜姝砚误会,但是姜姝砚此时如此平静他又不开心,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样,难受的很。 去到水房后,心里那种迫切的想与她解释清楚的渴望愈发强烈,沐浴完之后,姜姝砚已经洗完了脸,正坐在圆桌前看着书。 她三千青丝披散在肩后,眼眸低垂,神情专注,周身笼罩在橙黄光线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独自一个人坐着,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只有清冷和孤傲。 赵司衔无疑被她吸引,一步一步靠近,手中白色纸张上出现半块漆黑的影子,她便知是赵司衔靠近。 垂眸在圆凳上坐了半晌,合上手中的书,才有站起身,嗓音透着些疲惫,“去睡吧!我去沐浴。” 说吧!朝着另一侧水房走去,然而走了不到两步,手腕一紧,身形转过来,朝着身后转去。 下一瞬,脚下悬空,身体一轻,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被赵司衔横抱起朝着床榻处走去。 赵司衔将她放在床上,抓住她两只挣扎的手,起身而上,急切的开口,“姝姝,你听我解释,真的只是不小心沾上的,我没有碰她们,那王仁申献了两个美人试探我,那美人现在就在咱们院子里住着,但是姝姝,你真的相信我,我连她们的手都没碰到过……” 说着不等姜姝砚回应,便要俯身吻她,姜姝砚忙将头侧开,“我来月事了……” 赵司衔空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吻跟着落下,边吻边道:“姝姝,你的月事不是今天……” 第154章 我真的没碰她们…… 他吻得十分急切,像是迫切的想要证明什么,撬开姜姝砚的贝齿,掠夺着她的呼吸。 急躁的吻顺着姜姝砚的唇瓣一直落在她的下巴、颈间、胸前…… 指尖也十分灵活的解开她轻薄白色里衣,露出月华色缠枝绣花小衣。 她三千青丝铺陈在身下青色锦衾上,露在外面的雪肌在幽幽烛火下泛着莹润光泽,让人移不开眼。 赵司衔手指一路往下,揉捏摩挲,倏地触及到她身下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猛然一顿,朝着身下看去,是月事带。 骤然一个激灵,他意识一下子被拉回来,思绪也跟着变得清晰起来。 赵司衔手上的动作停了,僵硬的在她身上趴了片刻,轻缓了一下体内的欲念,才从她身上坐起来,又抓住姜姝砚的两只手,将她也从床榻之上拉起来。 他伸手去捡刚才被他随意扔在床榻边缘的小衣与里衣,又一件一件的为姜姝砚穿好。 整个过程动作都十分温和,也十分虔诚,没有半点轻佻与敷衍的意味。 随后才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姝姝,是我不好……” 然而姜姝砚从头到尾只是低垂着眼睑,眼眸之中也冷冷的,没有多余表情,看着孤独而又冷然。 他说完之后,姜姝砚没有回应他,他自己脸上也有些讪讪然,连忙岔开话题,声音温和的询问:“想现在睡还是想等会睡?” 若是她此时不想睡,那他们就说说话,反正他也有些话想要问她,也有些话想要跟她说。 姜姝砚面疲惫的闭了闭眼,声音也跟着有气无力,“我想睡了。” 赵司衔一顿,与她一起躺下,顺势侧躺着将她抱在怀里,又拿起一旁轻薄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睡吧!” 她虽然是平躺着,但是脸却是朝着里面床榻的,原本是个亲密无间的姿势,但此时却显格外舒理。 房间内很安静,床边案头上烛火微微跳动,将眼前视线照的忽暗忽明。 赵司衔借着案头跳动的光线盯着姜姝砚的侧脸轮廓,倏而伸出手,将她的侧脸转过来,面朝着自己 。 他靠近,唇瓣吻在姜姝砚的眼睑之上,能清晰感受她眼睑之下眼波转动的痕迹,也没拆穿她。 而是压着是声音开口,“姝姝,你相信我,那香真的只是不小心沾上的,我是真的没有碰到她们。” 赵司衔这话不假,且不说他是否有见她们跳舞,他连那两人长什么模样都没记住,后面接酒的时候连那两个女人的指尖都没碰到。 顿了片刻,又接着道:“我们住进王府已经两天了,那王仁申只字不提账本的事情,这背后定然有问题,他今日献上那两个女人就是来试探我,我明知道她们身份又问题,却还是只能手下,才不会露出马脚。” 王仁申送给他美人,定然不是试探他这么简单,定然还有些监视的成分。 他说完之后,房间内又是一片寂静,姜姝砚虽是面朝着他的,但一直都是闭着眼,没有开口说话。 又过了好会儿,赵司衔唇瓣凑近姜姝砚耳边,手掌抚上姜姝砚的小腹处,“姝姝,墨楚这几日一直在暗中调查,我想让你配合我……” 只有表现的越昏庸无能,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好半晌,姜姝砚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某处,声音有些轻,“你想让我怎么配合?” 赵司衔听闻声音,又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又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几句…… …… 夏日炎炎,碧空如洗。 第二日两人刚洗漱好,做在前厅早膳都尚未用完,外面候着的云菲便进来走进来行礼,说赵司衔昨晚带回来的那两个美人前来请安了。 赵司衔脸上神情顿住,脸上神情带着下意识的闪躲,根本不敢看姜姝砚的眼色。 而姜姝砚只是神色淡然的放下了手中的汤勺,面容冷冷的朝着云菲吩咐,“将她们带进来吧!” 不过片刻功夫,云菲身后跟着两个姑娘走进来,一个粉色衣裙,一个鹅黄色衣裙,两人妆容精致,像是刻意精心打扮过的。 粉色姑娘弱柳扶风,腰肢不盈一握,娇媚可人;而鹅黄色那姑娘凤目微挑,妩媚多情举手投足尽显风情。 “奴婢思语参见大人夫人……” “奴婢思雪参见大人夫人……” 两人异口同声的行礼请安,礼数动作还算的上周全。 只是她们行完礼后,姜姝砚却侧头凝望着赵司衔,面容上带着些狐疑。 赵司衔放下手中的汤勺,摸了摸鼻尖,侧头凑向姜姝砚身边,面上看着有些闪躲道:“夫人,王大人给你送的两个婢女,前来伺候你起居……” 然后姜姝砚眸光一凝,又加大了音量,“伺候我起还是伺候你?韩朔,成亲的时候你是怎么说得?这么快就忘了?” 他们起来汝南时,庆安帝给了他一个假的身份,韩朔。 这话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赵司衔一听这个名字,一时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连忙抓住她的两只手。 赵司衔脸上神色一慌,连忙开开口道:“夫人,夫人,你听我解释,真是王大人送来伺候你起居的,不信你去问王大人,为夫自然是不敢骗你的。” 姜姝砚此时脸上带着些不悦,冷冷地拂开赵司衔的手,面无表情道:“伺候我起居,用穿成这样?” 这下赵司衔无话可说,又连忙道:“夫人别生气,为夫将她们交给你处置可好,你来安排她们干什么,可好?将她们打发的远远的,夫人眼不见为净。” 然而他说完后,姜姝砚脸上的神情依旧没有缓和下来,声音依旧有些冷,“我一天天的很闲,需要亲自吩咐两个婢女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说着,不等赵司衔回复,站起身来就要朝着膳厅外面走。 赵司衔心里急切的去抓她的手腕,着急道:“夫人……” 然后就在赵司衔抓住姜姝砚的手瞬间,姜姝砚也骤然的转过身,抬起手就打在赵司衔脸上. “啪……”厅内瞬间响起一声脆响,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些震惊…… 第155章 她知道哪儿不对劲了…… 赵司衔被一耳光打得歪了头,也先是一僵,眼底带着些不可置信,随后反应过来,抬手抚了住了脸,又侧回头看着姜姝砚,而她眼底的震惊并未消失。 云菲原本候在一旁,脸色震惊的神情也并未消退,随之头皮一麻,额头后背瞬间冒起细细冷汗。 她连忙看向赵司衔,就连掌心都一片湿润,生怕赵司衔突然怒上心头,在此时发脾气。 然而赵司衔只是抬手抚着被姜姝砚打过的侧脸,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眼底的神情从惊异转变成为无奈与纵容。 其实赵司衔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气,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讶之外,可惊异之后,心里觉得只要她不生气,别不理她,她怎么高兴都行。 就这么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赵司衔松开脸上的那只手,伸手去牵姜姝砚的那只手。 指尖拂开她的掌心,放在唇边轻吹着凉气,又轻声询问,“疼吗?现在可还生气?” 姜姝眼收回视线,低垂着眼睑,轻眨了眨眼睫,边抽回手边道:“她们你带回来的,你自己处理,我往后不想看见她们。” 说着抽回手掌,便要往厅外走。 她一离开,厅内那名唤思语、思雪的美人连忙诚惶诚恐的跪下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而在姜姝砚离开之后,赵司衔一步一顿的转过头看向她们,先前那温和的神情陡然消失,眸色瞬间变得阴寒幽深起来。 眼眸里面像是含着利刃,稍有不慎,便会凌迟而死。 赵司衔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们看了半晌,冷声道:“先带她们去柴房帮忙吧!” 他说的自然这雨澜院里面的小厨房,王仁申为了讨好他们,给他们住的这院子也是精致奢靡,院子里面厨房柴房应有尽有。 云菲上前拱手应是,随后一手一个领着那两个姑娘离开了前厅。 而今日雨澜苑院早上的这场闹剧,不到午时便传进了王仁申的耳中,甚至连姜姝砚打了赵司衔一耳光之事,都传到王仁申耳中。 在得知赵司衔没有生气之后,顿时明白过来是宋美人试探这一步是走错了。 他事先也不知道这钦差夫人这么容不下人,行事也是如此泼辣。 然而他还没回过神来,就接到了赵司衔说明日要查账本之事。 王仁申收到这一消息,双手背在背后,在秦姨娘房中急得来回踱步,想着之后的应付之法。 而秦姨娘穿着一身绯色牡丹刺绣抹胸裙,外面穿着一件广袖外衫,坐在一帮的扶手矮椅上独自喝着茶,手肘撑着脑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就在王仁申又绕了一个圈之后,秦姨娘这才起身上前拉着王仁申坐到一旁的矮椅上。 抓住他的手臂,故作不知的娇俏询问,“老爷,您都走了好几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王仁申不耐烦的扒开秦姨娘的手,脸上也有些不耐烦,“今日的事情,你没听说?” 今日这么大的事情,她哪能没有听说,于是妩媚一笑,没所谓道:“老爷,这有什么,这不就是韩夫人容不下人吗?” “你懂什么?妇人之仁。”王仁申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又接到道:“明日韩大人让本官将账本送过去,定然是昨晚上那事,惹得韩大人不快,所以才要这么着急的查账本。” 秦姨娘一顿,眸光一转,“还有个她的夫人吗?既然惹了韩大人,就从他夫人那里入手不就行了,到时候让韩夫人在韩大人那里帮老爷美言几句……” 她口中的话尚未说完,王仁申猛然一愣,臃肿的眼睛快速流转,像是想到些什么,一脸欣喜的看向秦姨娘,“你倒是提醒本官了……” 说完,不等秦姨娘反应过来,起身就朝着房门外走去。 秦姨娘也坐在椅子上未动,看着王仁申消失在转角的背影,眸中神色慢慢变得阴暗,随即勾唇冷笑一声。 当天晚上就寝的时候,两人躺在床上之后,赵司衔依旧将她拉进怀里抱着。 但都很默契的没有提早上那一耳光的事情,其实若是赵司衔问起的话,她是不好解释的。 因为她就是故意的。 随后姜姝砚还是给他说了明日早膳之后,王夫人和县令程夫人邀请她一起出府去。 赵司衔一怔,眸中有些疑惑,“她们邀你出府一起上街?” “嗯……”姜姝砚轻应了一声,随后又道:“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 “没事,去吧!料她们也不敢对你做些什么。”如今才刚要开始查汝南官府账本之事,双方都还没撕破脸皮呢! 他不信那些汝南官员的妻子们都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他的头上动土,而且暗地里的那些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片刻,又接着道:“明日让云菲陪着你一起。”有云菲时刻跟在她身边他也放心一些。 “好。”姜姝砚闭上眼轻声应道,动了动身形,朝着床榻里面挪动。 她一动,赵司衔自然有所发觉,半仰起头,轻声询问,“怎么了?” 姜姝砚将头侧向床榻里面,张唇呢喃道:“有些热。” 她说完之后,赵司衔伸手按住她的身体,“你别动,我去让她们送点冰过来。”随即掀开床幔走出去。 房间里有了冰,比之前要好许多,之后赵司衔又才揽着姜姝砚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赵司衔要和王仁申一起去汝南衙门,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王夫人与那日的秦姨娘就前来找姜姝砚了。 到门口的时候,王府外面已然停着好几辆马车,这些都是汝南官员的一些家眷,王夫人特意叫来她们作陪。 一路上,王夫人一口一个韩夫人,叫得可谓是十分亲密了。 姜姝砚与王夫人一行人走在街头上,虽然汝南街头不似金陵,但也别有一番风土人情,衣服穿着梳妆打扮与金陵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上午走走停停,姜姝砚到也买了些东西,中午在汝南有名的酒楼用完午膳之后出来,街头的来往行人减少,就连商贩都少了些。 倏尔,她灵光一闪,又看了看街道两边,她知道哪儿不对劲了…… 第156章 有什么回床上再说…… 下午的时候,王夫人和程夫人等一行人又带着姜姝砚前去茶楼戏班里面听戏。 让姜姝砚一定要听听,说这是汝南最出名的戏班。 她们一进来,掌柜亲自出来迎接,态度毕恭毕敬。 她们坐在二楼的绝佳位置,视线可以俯瞰到整个一楼,她坐在圆桌边朝着一楼看了一圈,一楼桌边人都坐满了。 她心里存着事情,也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戏精不精彩。 一场戏过半的时候,那王夫人和那程夫人今日叫她出来的心思也就显露出来,开始拉着姜姝砚说话。 两人一唱一和的,姜姝砚也明白过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们是因为昨日那两个美人的事情前来给她和赵司衔道歉,说自家老爷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让她们前来伺候姜姝砚而已。 最后道出真实目的,便是让姜姝砚在赵司衔那里替他们老爷多美言几句…… 说着王夫人和程夫人率先将礼给放在桌子上,她们两人放了礼,其余几人自然也跟着开始送礼。 姜姝砚放下杯中的酸梅汁,垂眸看了一眼她们放在桌子上的礼,竟然都是一些花瓶如意,翡翠珊瑚之类的东西。 她在宫里见过不少好东西,一看这些东西便知道价值连城。 随即她收回目光,抬手轻扶了一下鬓角,轻声浅笑,没答应也没拒绝,反倒是说了一句题外话,“诸位夫人,今日我就带了一个婢女出府,这些东西怕是有些不方便……” 大家都是人精,又怎会听不出她口中的言外之意,纷纷拿下自己的礼,合上盖子,直言道思虑不周,思虑不周…… 戏听完,一行人又将姜姝砚和王夫人送回王府,然后才又各自回府。 姜姝砚回到雨澜院之后,赵司衔还未回来。 她坐在矮椅上轻抿着茶,眼眸低垂着思忖片刻,恬淡低语,“云菲,你取纸笔来,等会儿有人送东西前来,你就悄悄的记下来。” “是,夫人。”云菲连忙应下,转身走出正厅前去拿笔。 …… 日头西斜,落日余晖。 赵司衔从外面衙门回到雨澜院的时候,姜姝砚和云菲还在前厅看那些夫人们送来的东西。 他带着云深走进正厅,目光看着这些东西有些不明所以,左上前坐在姜姝砚身边。 一只手搭在她椅背上,将她虚揽在怀里,然后伸手自然的拿过姜姝砚端在手中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夫人,这是?” 姜姝砚闻言,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眼眸中的光却暗淡了几分。 随后又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将手边的信纸递给赵司衔,压低声音,“他们贿赂你的东西。” 赵司衔眉尖微挑,接过信纸一看,信纸上记着哪位大人,在什么时候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又价值多少钱。 他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阴冷,声音低沉,“公然贿赂朝廷命官,又一项证据。” 又将手中的东西交云深,嗓音冷冽道:“收好……” 此时离晚膳还有一会儿,两人也就没有回隔壁厢房,就坐在前厅的案几旁边喝着茶。 两人默不作声的坐在案几边,姜姝砚理了理脑海中的头绪,想了想措辞,声音低沉道:“我今日在汝南街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前几日他们刚到汝南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去汝南接头看看,就被抓了, 然而她刚说完,赵司衔搭在她椅背上的那只手,突然移到姜姝砚肩上,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压低声音道:“夫人,隔墙有耳,有什么回床上再说……” 姜姝砚一顿,侧头盯着赵司衔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收回视线,并未说话。 晚间,两人洗漱好之后,赵司衔抱着姜姝砚躺在床上。 他侧躺着,手肘立着,撑起脑袋,宽阔的身影把姜姝砚的的身形遮挡的严严实实。 而另一只手放在姜姝砚的腰间,轻揽着她,强势而又霸道。 他揽了一会儿,又伸手抓住她的指尖,在手心细细把玩着,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姝姝,你下午的时候在街上发现了什么?” 姜姝砚视线落在头顶的烟灰色床幔上,轻声低语,“我发现今日街上出来摆摊的摊贩基本都是老弱妇孺,成年男子一个都没有,而且街上有很多摊位都是空着的。” “你也发现了……”赵司衔闻言,脸上神情并未有奇怪的变化,“昨日墨楚传了信给我,上面也提到了这个。” 半晌,姜姝砚又才低声询问,“所以汝南官府真的有问题?” 赵司衔低头,缓缓靠近姜姝砚,轻应了一声,“自然,至于问题的大小,就看是死他一人,还是要株连九族了。” 随后将她抱在怀里,过了半晌,伸手抚着她的脸,“夫人,明日可愿陪为夫去逛逛汝南……” “你想怎么逛?”姜姝砚平躺着低声询问。 他脸上带着笑,眸中亦是星光点点,语调带着些揶揄,“自然是陪夫人游山玩水,避暑赏荷,做一对神仙眷侣……” 姜姝砚也知道并不是真的游山玩水,思忖半晌,又接着问,“墨楚是不是还查出来些其他的事情?” 赵司衔靠近她,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眼底带着些笑意,十分赞赏的点头,“夫人你可真是太聪明了,墨楚确实是发现了些异常,所以明日打算去看看。” 随后又盯着她看了半晌,放下手肘,慢慢靠近她。 鼻尖凑到她颈间,姜姝砚身上的玉兰清香若隐若现,眸色顷刻间变得幽暗深邃起来,声音也哑的不成样子,“姝姝……夫人……” 他声音慵懒,带着些蛊惑的意味,随后牵着姜姝砚的手指放在唇瓣吻了吻,又抓着她的手顺着薄被往下伸去…… 倏地,姜姝砚猛然反应过来他的意图,身形陡然一僵来,连忙侧开脸,动了动手,想将手抽出。 赵司衔又岂会让她如愿,攥得她越发用力,脸上揶揄的笑也丝毫不减。 他看了姜姝砚半晌,开始凑近她,唇瓣移到姜姝砚耳边,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姝姝,你帮帮我……” 第157章 你别总想着那事成吗? 姜姝砚眸色闪躲,眉头也紧蹙着,“赵司衔,我不想……” 她语气中带着些不悦,顿了一下,又缓和了声音,“睡吧……” 说完,面都侧向床榻里面,闭上了眼,而薄被之下的手掌却紧紧攥着。 赵司衔被吼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也松开了手。 但那身下的火无处发泄,又附身吻在她耳边,声音低哑,“过几日你看本王怎么欺负你……” 说完,不等姜姝砚回应,一口咬住姜姝砚圆润的耳垂,轻咬吮吸…… 惹得姜姝砚浑身轻颤…… 万里无云,旭日东升。 姜姝砚与赵司衔第二日要出门,只是他们要出门,又是借住在王府,自然避免不了要给王仁申说一句。 赵司衔便是直言不讳,说要陪着姜姝砚出去逛逛,散散心,免得姜姝砚以为自己是受了什么冷落 那王仁申自然是连连答应,顿时脸上都笑出来了花,心中暗道昨日送得那些东西,果然有用。 然而他们也没想到的是,王仁申对他们出去是连连赞同,但是却派人送他们,美其名曰说怕他们遇到什么危险,以此好保护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心照不宣,面上故作为难了一下,也就答应了王仁申的‘好意’。 看来王仁申对他们并不信任,又或者说对他们的信任还没有到那种毫无保留的程度。 而且连出个门都要派人来看着他们,可见汝南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坐上马车之后,姜姝砚放下车窗车帘,垂眸思忖片刻,压低声音询问,“现在可要怎么办?” 后面跟着四个小厮,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那还有什么机会去做其他的事情。 赵司衔神色淡然端坐在坐榻之上,伸手抓起姜姝砚额手,放在手心把玩,神情轻松,显然也没将这一切放在心上,“放心吧!等会将他们打晕就是了。” 姜姝砚微顿,眉宇间也轻拧着,看着他狐疑的问,“所以你到底要去哪儿?” 昨晚上就是这般神神秘秘的,今日还是如此,此时更是不惜暴露也要前去查看。 她说出这话之后,赵司衔也跟着抬眸看向她,顿时眉眼向下弯了弯,眸中笑意满满,脸也跟着凑近,“想知道啊!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姜姝砚自然不会亲他,没好气得白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脚下绣鞋。 赵司衔眉尖一挑,舌尖抵着后槽牙轻笑了一声,随后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拉。 此时姜姝砚自然没有防备,身形朝着身侧一倒,下一瞬腰间被一只手紧紧箍住,在向上一提。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赵司衔便抱着姜姝砚坐在了他的腿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唇瓣便吻了下来。 他吻得并不急切,但却一如既往的强势,不允许姜姝砚退缩,撬开她的贝齿,掠夺着她的呼吸,不断地深入再深入…… 仿佛有种仿佛有种要拉着她一起沉沦其中的执念。 最后松开姜姝砚的时候,赵司衔喘息的厉害,眸光深深,眼底欲念翻滚,说话时,声音也哑的厉害,“姝姝,你月事明日就完了吧!” 姜姝砚唇瓣上水光旖旎,呼吸急促低喘着,闻言这话,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侧过脸低声道:“你别总想着那事成吗?” 赵司衔微怔,低低地笑出声,轻声询问,“什么事?” 说完,箍在他腰间的手紧紧地将她往怀里一揽,又抬头吻在她耳边。 “姝姝,咱俩到底谁在想着那事,我又没说什么,只是在关心你而已。”他语气揶揄,说话时带着若有所笑意。 然而姜姝砚只是侧过头,半晌不说话。 赵司衔也不敢真的说得太过火,惹到她生气,怕姜姝砚不理他,又连忙小声道:“夫人,是为夫错了,你别生气……” 正当他说这话时,马车被前面驾车的云深勒停,随后声音从外面传两人耳中,“公子,夫人到了。” 姜姝砚连忙挣开赵司衔的手臂,从她怀里起身,弯着腰走出马车。 云菲也跟着上前,扶着她下马车,她下了马车之后,赵司衔才又跟着下来。 马车停在的是一处湖边,赵司衔牵着姜姝砚走在前面,云深云菲跟着他们走在后面,而那四个小厮则是走在最后面。 此时六月末的天气,湖边人也不是很多,有些摊贩,也有些年轻少男少女,也是来游湖赏景的。 许是两人穿得衣着华贵,倒是惹来了不少人打量。 赵司衔在一个妇人那里给姜姝砚买了一顶帷帽,付钱的时候发现这竟然比金陵卖的都要贵许多。 他们也一开始也以为只是他们的错觉,之后又在其他的商场买了些东西,竟然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也并未多伸张,假装并未发现什么,在湖边游玩一圈之后,赵司衔就准备去茶楼歇歇脚。 两人走进茶楼里面喝茶,到二楼雅间刚坐下没一会儿的功夫,云深便从外面进来,说那几个人已经被打晕,关在柴房里面了。 于是赵司衔这才带着姜姝砚云深、云菲一起出了架着马车,出了城门。 朝着城门外行驶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几人下马,是一片茂密林中,旁边官道处还有一座凉亭。 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走到凉亭边,看着前方位置,神色一片肃然,“出来吧!” 他话音落下瞬间,从一旁的一棵大树身后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 姜姝砚看清他的面容,竟然是一直没有出现的墨楚。 他一身窄袖劲装,头发衣衫都有些凌乱,看着有些狼狈,上前朝着设赵司衔和姜姝砚行礼。 行完礼之后,未等赵司衔开口,墨楚便开始在前方带路。 又走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到达一处山坡上面,蹲下身子朝着下面一看。 山坡下方是一处简陋的寨子,寨门很是简单,靠近山体是一排排房屋。 而寨子中间处,一个个青年男子光着膀子顶着烈日,将一袋袋麻袋扛进屋子。 而寨子中的其他人,有人在推着石磨,有人搬着柴火,无一人是闲下来的…… 而他们脚上无一例外的都带着铁链,身旁还有人拿着长鞭,来回巡视…… 姜姝砚瞳孔不由得放大,神情震惊的看着墨楚,“这是……” 第158章 死不瞑目…… 墨楚侧头看了姜姝砚一眼,只是拧着眉,没有说话。 而赵司衔却是伸出手掌握住她的手,轻捏了捏,带着些无声的宽慰。 寨子里那些光着膀子的壮年,顶着烈日非但不能休息,谁要是停下来了,出了岔子,就免不了被那些手拿鞭子的监工鞭打、辱骂…… 几人凝眉看了好一会儿,才悄无声息的从山坡上退下来,随后又原路返回,回到马车边。 姜姝砚坐在凉亭里面,面容有些凝重,垂着眼睑若有所思。 赵司衔走到姜姝砚身边,伸出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才低声询问墨楚,“可有查清楚是谁在指使?” 墨楚神情肃然的拱手,“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请公子恕罪,但属下查明白了,这寨子里面那些青年都是汝南百姓,他们都是被骗到这里来的。” 姜姝砚一愣,为抬起看着墨楚,眼里狐疑的神情更加疑惑,“骗?” “是的,夫人。”墨楚又拱手,如实道。 此话一出,几人眉头蹙的更紧,又过了半晌,赵司衔才有开口询问,“那些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属下偷偷前潜进去看过,里面装的是粮草。”墨楚神情肃然着,一脸正色的回禀。 这下其余几人都怔住了,面面相觑,他们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就是没有想过是粮草。 而且这寨子不小,若里面装得都是,那得有多少粮草? 又是哪里来得这么多粮草? 到底是谁做的这一切? 囤这么多粮草又到底要干什么? 汝南官府知不知道这个事情? 所有的疑问交织在一起,让在场的几人面色都凝重下来。 此事情况不可能不严重,若有人私囤粮草,要么是意图谋反,为将来战事做准备。 要么就是私通敌国,卖国求荣。 不管是哪一个,危害的都将是晋朝的江山和黎明百姓。 赵司衔也垂眸思忖着,站在原地思忖了好半晌,又才沉声道:“此事兹事体大,需尽快写信告知给父皇,请父皇定夺。” 稍顿一下,又神情凛然的道:“墨楚,你留下来继续查线索,凋些暗卫过来帮你一起查,有什么消息及时禀告给本王。” 墨楚拱手应下,“是,殿下。” 之后赵司衔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姜姝砚返回汝南城池,两人坐在马车里,脸色都有些凝重。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管道上,赵司衔抓住姜姝砚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 姜姝砚垂下眼睑思忖半晌,满吟叮咛,“王知府和程县令那边你打算如何?” 他们昨日让各自的夫人送了价值连城礼来贿赂她,可见平日里也是中饱私囊,利欲熏心之人,这种人怎么配当百姓的父母官? 况且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倒也不怕他们不认。 赵司衔视线落在她身上,缓缓勾起唇笑了笑,伸出之手揽过姜姝砚的肩膀,把她揽进怀里。 虽然他动作透着些不正经,但他语气却异常的坚定,“现在不确定那私囤粮草一事与他们有没有关系,若是有关系,那这背后还有一条大鱼,若是没有关系,那他们贿赂朝廷命官一事,也少不了他们的罪。” 许是有了赵司衔这话,姜姝砚也就没再说什么,半阖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又行驶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马车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片宁静。 倏尔一道凌厉的呵斥声从外面传入车内两人耳畔,随之传入耳畔的还有疾步奔跑的声音。 “站住……站住……” “站住……” 声音由远到近的传过来,仿佛近在咫尺。 姜姝砚睁开眼,与赵司衔对视一眼,两人瞳孔中都带着些狐疑。 尚未来得及开口吩咐,马车前方驾车的云深已然停下了马车,随即又传来几声男女求救的声音。 “救命,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救命……救命……救救我们……” 姜姝砚从赵司衔怀里起身,弯着腰朝着马车外走去,赵司衔顿时也跟着起身,走向马车外。 外头快要到午时,正烈阳当头,热气朝天。 两人下了马车,看向站在马车旁边向他们呼救的一男一女,两人约莫都十七八岁,一身寻常布衣打扮,仿佛像是镇上的百姓。 只是他们身上都有鞭子鞭打过的痕迹,还有些血迹从透过衣衫浸出来,看着狼狈又可怜。 而另一边追捕他们的人,也是一身布衣装扮,却是个个手持木棍,虎视眈眈,看着便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他们盯着赵司衔与姜姝砚看了半晌,见他们衣着华贵,举手投足气质卓然,也有些摸不准他们的身份。 为首的那人目光凝视了许久,又眯眼思忖了半晌,还是咧嘴笑了笑,朝着赵司衔抱拳道;“在下追捕主人家的逃奴,还请两人行个方便。” 他那话音落下,赵司衔还未来得及开口,旁边那姑娘一脸怒气,顿时大声怒骂:“呸,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说吧,又看向赵司衔,连忙跪下,着急道:“公子夫人,他们胡说,我们哥哥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他们想要我们去做苦力,我们不干,便要强制抓我们……” 那姑娘话未说完,那为首老大立即举着木棍,对着赵司衔道:“劝你们别多管闲事,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将她往身后拉了拉,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轻声吩咐,“云深,留活口。” 云深应下,纵身一跃,不出片刻功夫,十几人均躺在地上不断哀嚎。 姜姝砚也带着那姑娘上到马车上为她上了伤药,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之时,那老大正跪在马车边,赵司衔和云深正审问着他。 赵司衔拿起手中的长剑仔细端倪着,目光落在长剑上,开口时声音却异常的冰冷,“谁派你来的,你是说还是不说?” 那老大那见过这些,顿时大惊失色,面色惨白的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说,我说……” 随后那老大吞了一口唾沫,才小心翼翼道:“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是有些干瘦……”然而他话未说完。 “咻……”一声。 一道凌厉的箭羽穿破林中,冲着那老大射来,直插喉咙,鲜血顿时迸溅而出,死不瞑目…… 第159章 她来干什么? 紧接着下一瞬,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跪在地上的那十几个打手射来,他们甚至来不及奔跑,就被全部灭口。 事情发生的太快,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赵司衔连忙转身把姜姝砚护在怀里,防止她被箭雨伤到。 云深和云菲也紧跟着上前将他们护在身后,箭雨结束,前方林中树梢晃动,云深想上前去追。 他跑了两步,便被赵司衔叫住,“云深。” 姜姝砚从赵司衔怀里出来,挣脱他的怀抱,抬脚就要走向那群躺在地上的打手走去。 赵司衔担心出什么意外,一把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着,跟着她一起朝着那群倒在地上打手走去。 她蹲下,一个一个的试探鼻息,一番下来,竟然无一人是还活着,看来那些人也是下了死手的。 姜姝砚站起身,对着赵司衔摇头,随后又看向跌坐在马车边,吓得浑身发抖的两兄妹,看来如今要查出什么线索,也只能从他们身上入手了。 届时云深也过来在那群打手身上搜寻着,然而也什么都未找到,起身对着赵司衔摇头。 赵司衔站在原地,眸中带着盈盈寒光,瞳仁中早已变得深不可测。 出了这样的事情,此地也不是久留之处,而那对兄妹也自然要跟着他们走,几人上了马车后,一路朝着汝南城方向走去。 回到汝南城之时,正值午间,几人并未回去那间茶楼,云深架着马车七拐八拐的进了一条巷子。 随后又朝着里面行驶了好一会儿,才勒停缰绳,“公子,夫人,到了。” 赵司衔率先下了马车,姜姝砚紧跟其后,之后才是那对兄妹。 姜姝砚看清不是早上出发的那间茶楼时,脸上神情微怔,看向赵司衔的神色中也带着些狐疑。 而赵司衔十分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走进去,边走边小声解释,“是前两日在吩咐云深暗中置办的,只是现在住在王府更方便一些而已,里面的随从都是自己人。” 也是,赵司衔然后若是正式着手调查王仁申,那他们住在王府,怕也是又诸多的不便。 之后便是午膳时间,赵司衔和姜姝砚在前厅用膳,云菲带着那对兄妹下午洗漱换衣服用膳。 等用过午膳之后,赵司衔带着姜姝砚又去休息了一会儿,等休息够了之后,又才让云菲带着他们来到后院的凉亭里面问话。 四人围着凉亭而坐,云深和云菲候在一旁,云深看着那对有些踌躇的兄妹,神情俨然,“两位可以将事情说出来了,我们公子会为你们做主的。” 那两兄妹对视一眼,脸上带着些不确信和迟疑,好半晌才小声询问,“你们真的可以帮我们?” 赵司衔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轻点着头,“自然。” 随后那两兄妹眼里瞬间燃起些光芒,眼中也泛起些波光。 随后那男子思忖了半晌,先是在想着挫措辞,之后娓娓道来,“我叫陈潭,我妹妹叫陈韵,我们是陈家村的村民,家中世代种田维持生计……” 原来是一年前,有人出钱想买陈家村村民们的土地,他们自然不愿意。 至此之后,陈家村便是灾祸不断,先是要加重赋税,过几日不是那家出事就是这家出事,莫名其妙的就欠了一大笔钱,随后他们便找人上门来,逼着我们卖土地卖田。 若是不卖,便轻者动手殴打,重者直接拿刀逼着卖。 如此一来,这田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陈潭一脸怒意,又接着道:“卖完地,他们又打着为了我们生计考虑,雇我们去上工,我爹娘就是因为前去上工,却被他们活活给打死。” 他眼眶红着,声音也带着些哽咽,顿了一下,又道:“之后,他们便也想让我和我妹妹也去他们那里上工,我们不愿意,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偷跑出来,之后便遇到你们了。” 他说得很简短,但是姜姝砚知道这背后的事,是怎么样的草菅人命,迫害百姓,也是怎样的凶险与九死一生。 姜姝砚眉头微蹙着,神情凝重的询问,“你们有报过官吗?” 此时陈潭嗓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旁神色悲痛地陈韵道:“之前强迫我们卖地的时候我们就去报过官,他们说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陈韵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爹娘出事之后,我又去去报官,官府说我爹娘他们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和些人没有关系,可我爹娘身上的伤口,那分明是被他们打的……” 说到这时,两兄妹已然是泣不成声,两人哭了好一会儿,才缓了缓情绪。 之后陈韵又道:“那些狗官他们官官相护,相互包庇,哪有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 赵司衔思忖听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中一片冷意,带着无尽的嗜血与杀意。 姜姝砚侧头看了她一眼,许是他此时脸上神色伪装的太好,导致那眸中神情也让人难以察觉。 未等他开口,又接着询问陈韵,“那你可知,你爹娘他们去了那边之后,是在何处干的活?又是什么活?” 陈韵停顿片刻,抬眸看了姜姝砚一瞬,摇了摇头,“不知道,村里也有其他人问过,但是他们不说,后面也就没有人问了。” 姜姝砚吐出一口气,又问,“现在征收的赋税高吗?” “怎么不高,短短半年时间,就已经涨了三次赋税。”陈潭又率先开口,语气中也带着怒气。 两人又是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个大概,便让两兄妹回去休息,也让他们住在这里,这里很安全,还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他们的事情。 此时已然是日头西斜,时候也不早了,怕是再晚些回去,王仁申该起疑了。 于是两人都来不及商量,回到上午那茶楼,带着那个四个随从回到王府,也不知道云深给他们说了些什么,看着他们的时候,眸中总是带着些小心翼翼。 回到王府之后,赵司衔被王仁申叫走,姜姝砚回到院子刚坐下,倒了杯茶慢慢抿着。 然而一杯茶水尚未喝完,便有小丫鬟前来禀告,说秦姨娘来了。 姜姝砚一顿,面容狐疑,轻声呢喃,“她来干什么?” 第160章 夫人和大人的感情真好 秦姨娘与她其实没有交集,也不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而已,不过她此时来找她,能有什么事情? 一时间,姜姝砚也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让那小丫鬟传令,让秦姨娘进来。 谁知秦姨娘来找她,一开始也是说些其他的有的没的,话末了才说邀她后日去城外的黔云山的灵岩寺去拜佛祈福。 姜姝砚一怔,眉宇中带着些为难,“拜佛?” 秦姨娘闻声一笑,“对啊!听说灵岩寺的送子观音特别灵,斋饭也不错,夫人借此机会刚好可以去拜拜。” 此时姜姝砚正抿着茶水,闻言‘送子观音’这几个字时,一口茶水顿时不上不下,险些从口中喷出来。 僵着身子缓了好片刻,才咽下口中的茶水,虚咳一声,神情下意识的闪躲。 随后又担心秦姨娘看出些端倪,忙又拿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又才委婉道:“我与……我们成婚也不久,并不着急要孩子,这送子观音怕是无法答应姨娘了。” 她实在是无法说出‘夫君’这两个词,况且她与赵司衔又不是真夫妻,于是话到了嘴边,又换了个说辞。 而且她这话说得委婉,也想着秦姨娘既然能在王仁申那么多姨娘中脱颖而出,想来也能听懂她的话,顺着她的话说算了。 然而令姜姝砚没有想到的是,秦姨娘并没有说算了,反而更加热情的邀请她去。 “既然夫人与大人不着急要孩子,那去拜佛祈福总是没错,大人出门在外的,想来也是需要一个平安福带在身上呢!”秦姨娘又喜笑颜开的道。 这话让姜姝砚完全没法拒绝,但心里却更不想去了,只得又将赵司衔搬出来,唇边挂着浅笑,“等晚上我与大人商议一下,再回姨娘吧!” 姜姝砚将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不只是秦姨娘达到目的了,还是她也不好再劝说,竟然点头答应了。 秦姨娘离开之后,姜姝砚坐在案几边,思绪飘远…… 晚间,两人坐在前厅用晚膳之时,姜姝砚就提起秦姨娘后日约她去灵岩寺拜佛烧香一事。 赵司衔听到这话,握筷子的手指一僵,脸上带着些狐疑看着姜姝砚,“去城外灵岩寺烧香?” 姜姝砚点头,也跟着放下筷子,侧眸与赵司衔对上视线,“是,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邀我一起出去。” 而赵司衔却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神情之中像是带着些疑问与猜忌,凝视了许久之后,才眼眸微眯的问,“你想去?” “我不想去。”姜姝砚如实道。 随后收回视线,又拿起筷子夹了青菜放在碗中,垂眸盯了片刻之后,又抬眸看向赵司衔,“但是今天秦姨娘突然找我,我感觉她有话要对我说。” “如不想去,就不去,她若是有话要对你说,不会因为你拒绝她这么一次就放弃的,后面也还会再次找你的。”赵司衔凝望着她。 姜姝砚点头,没在说话,之后两人缄默无声的用完晚膳。 回到厢房又说了一会儿话,赵司衔率先去沐浴,他沐浴很快,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 里面丫鬟换了水之后,姜姝砚又拿了衣服进去,解开月事一看,上面一点血迹都没有了。 她月事一向准时来,准时走,四天一过,便是一点都没有了,这几个月与赵司衔待在一起,是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但秉承着能推一日是一日的原则,姜姝砚还是换了新的。 沐浴完出水房的时候,赵司衔正坐在床榻边看书。 许是听见她出来的脚步声,他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眸中带着些晦涩不明的意味盯着她。 姜姝砚走到梳妆前坐下,解开头上着簪子,放下高高挽起的头发,伸出手指想拿案台上的梳子梳一下。 赵司衔率先一把拿过梳子,指尖散开她披在肩后的头发,拿起梳子轻轻梳着,将她肩后的头发一点点梳顺。 他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柔声的解释,“姝姝,最近不太平,那陈家村之事怕不是那么简单的,这背后恐怕牵连甚多。” 姜姝砚自然是知道的,但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所以今日那些人是朝着陈潭他们来的?” 如果是冲着他们来的,今日便不会那么轻易离开,而且他们那时候在明处,那些人在暗处,这么好的机会,不可能不把握住,反而还放他们离开。 “是。”赵司衔点头应道,沉吟一番,又接着道:“但今日咱们救了他们,怕是也暴露了,说不定那幕后之人正在查我们呢!” 姜姝砚没有说话,反倒是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烛火透过米色灯笼,散发着幽幽光芒,落在两人身上,仿佛散发着熠熠金光。 赵司衔梳直头发,放下手中的梳子,两只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之上,目光也落在梳妆台上的铜镜里,目光灼灼。幽暗深邃。 盯着她看了良久,才幽幽道:“姝姝,过几日咱们就搬出去,搬到我们那处宅子里面去,我担心后面这府邸会不安全。” 姜姝砚姿势动也未动,应声应下,“好。” 随后赵司衔绕到她身侧,弯腰一把将她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将她放在床上之后,起身熄了房间里面的烛火,才又回到床上抱着姜姝砚闭眼睡去。 第二日用过早膳之后,姜姝砚便派了一个小丫鬟去回禀秦姨娘。 那小丫鬟回来后,姜姝砚问她青姨娘可有说些什么,那小丫鬟点头,“秦姨娘说夫人和大人的感情真好。” 姜姝砚一愣,这话属实有些没头没尾,但姜姝砚心里却十分膈应,也就没应,只让那小丫鬟退下了。 然而他们在等庆安帝回信期间,赵司衔每日还是装模作样的去衙门, 而秦姨娘却每日都来找姜姝砚,有时找她说话,有时找她下棋,甚至有时候还带着其他两个姨娘,来这里找她打叶子牌。 又过了两日,这天下午秦姨娘依旧前来找她,这次她连丫鬟都没带,姜姝砚也让云菲退下,届时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 姜姝砚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秦姨娘,你若是想说什么就说吧!” 第161章 你并不喜欢他…… 秦姨娘踌躇半晌,脸色变得有些慌乱起来,拿起案几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仿佛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夫人,我能相信你吗?” 这话让姜姝砚微怔,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立时抬眸看向她。 而此时秦姨娘眼眸也静静地盯着她,眸中像是带着些坚定与决绝,令姜姝砚神情也顿时变得肃然起来,“你来找我,不就是觉得我可信吗?” 话音刚落,未给她回话的机会,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信,但是你能来找我,就说明这些事情不是你、也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了的。” 她说完后,秦姨娘倏尔垂下眸轻笑了一声,发出一声轻叹,“夫人果然聪慧,我来找夫人,确实是有要事要告诉夫人。” 后面这一句话,秦姨娘声音压得很低,轻到只有她们两人听得见。 此时姜姝砚也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了房间四周,轻侧耳畔,示意秦姨娘可以说了。 秦姨娘屏气凝神,思忖半晌,才浅吟低语道:“汝南官府其实不是在王仁申的手中掌握着,而是由林师爷掌握的,而且林师爷是听命于金陵中的一个官员的……” 姜姝砚怔住,骤然睁大了眼眸,眼眸瞳孔也跟着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姨娘。 她脑海中嗡嗡作响,盯着秦姨娘看了好半晌,眼眸不断流转,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脸色凝重的询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秦姨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姜姝砚陡然一笑,“也是一次意外, 他留宿我这里,林师爷前来找他,我装睡时无意间听到的。” 姜姝砚神色肃然看着她,又问,“你可知林师爷听令金陵中的那官员是谁?”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林师爷也从不说,但应该也是个位高权重之人。”秦姨娘思忖半晌,轻摇了摇头。 今日这消息着实太过震惊,让姜姝砚也一时间难以消化,她将金陵中认识之人都从脑海里面一一过了一遍,都没有对上合适的人选。 随后又抬眼看向秦姨娘,又地声询问,“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我?你就不怕我转头就去告诉王仁申,到时候你连命都没有?” 秦姨娘闻言,也对上她的视线,黑色瞳孔里映着她的身影,开口说话时声音十分笃定,“你不会。” 她回的如此肯定,倒是让姜姝砚也有些疑惑,眉梢带笑的挑眉问她,“为什么如此 肯定?” “因为上次在茶楼看戏,大伙给你送礼的时候,你看着那些礼的时候,你眼里没有欣喜和贪婪,有的只是玩味和不屑 。”秦姨娘看着她,实话实说。 这个回答,让姜姝砚抿唇一笑,眼中看向秦姨娘的时候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不得不说,你观察的很仔细。” 秦姨娘也垂首一笑,眼波微动,犹豫半晌后,又接着开口,“其实还有一点,夫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并不喜欢他,若是韩大人不能帮我,你也会帮我隐瞒下来的,对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姜姝砚先是愣住,看向她时带着些惊异,随后又想起,她都能看出那些夫人给自己送礼时的内心想法,那能看出她不喜欢赵司衔也没什么奇怪的。 于她也回答的很干脆,“是。” 若赵司衔不是璟王,也与王仁申他们一样同流合污,那今日的谈话,她会帮忙秦姨娘隐瞒的。 姜姝砚又看向茶杯中的碧色茶汤,又拿起茶壶给秦姨娘将杯中的茶水添满,又闲淡从容的问,“你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 秦姨娘也极为不客气,眸中顷刻间泛起些冷意,恶狠狠的道:“我想让王仁申死,我想离开他,因为我也不喜欢他。” 顿了一下,她眼眸中染上一层哀伤,“我是被他抢来的,我一开始不从,他拿我的父母威胁我,逼我就范……只是后来他们都走了……” 短短的几句话,姜姝砚闻言,垂着眸未动,眼底也跟着浮起些落寞与苦涩,自己和她何其的像。 可是自己却不如她,因为她不敢想办法杀了赵司衔,甚至连祈祷他早死都不敢…… 好半晌姜姝砚才呢喃着开口,“我会帮你的。” 不是‘我们’,而是‘我’…… 待秦姨娘走后,姜姝砚一脸忧郁的坐在案几边。 候在外面的云菲推开房门走进来,脸上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夫人,你没事吧!” 姜姝砚手捂着日头额头,轻摇摇头,“没事,坐得有点久了,头有些晕,扶我起来,我去躺一下。” 云菲又连忙将她扶去床边,让她躺下,姜姝砚连说了好几次,说只是坐久了,头有些晕,睡一觉就好了,云菲才作罢。 直到夕阳落下之际,赵司衔推开房门从外面进来,在前厅没有看见她,又转身进到屏风后面。 “姝姝,你怎么了?我听云菲说你不舒服,可要去找大夫?”赵司衔一把扶起正在起身的姜姝砚,坐在床边一脸急切的询问。 姜姝砚面色淡然的摇头,“不用,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没事了。” 随后面容肃然的看向赵司衔,一本正经道:“你去关一下门,我有话要给你说。” 她难得有如此俨然的时候,赵司衔也跟着一顿,还挺新奇的,几步过去将房门给关上。 之后又回到床边坐坐着,眉头顿时一挑,眼中带着些揶揄的笑。“要说什么?” 姜姝砚坐直身体,这才压低声音,将下午秦姨娘告诉她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给赵司衔,当然后面她与秦姨娘说的那些并未告诉给赵司衔。 赵司衔脸上神情也是一凛,眉头微蹙着,也显然是有些狐疑的。 他思忖半晌,又抬眸看向姜姝砚,一脸正色,“姝姝,父皇今日下午来信了,让我们先收集证据,切莫轻举妄动,他会派人前来的……” 未给姜姝砚回话的机会,又道:“姝姝,今日一早,咱们搬出去。” 搬出王府,姜姝砚没有意见,点头应下,随后又思忖片刻,又道:“秦姨娘……” 赵司衔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立即吻上她的唇,声音嘶哑,“姝姝,我们先干正事,别提旁人……” 第162章 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一瞬间,又吻住姜姝砚的唇,他一把捏住姜姝砚的脖子,身体向前倾斜,顺势把姜姝砚压在床榻之上。 另一只手抓住姜姝砚姜姝砚抵在他胸膛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她头顶上一压,指尖强势摊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 赵司衔吻得并不急切,但却一如既往的强势,容不下姜姝砚反抗,只是不断的深入,掠夺着她的呼吸,将她的挣扎与呜咽全部吞进腹中。。 姜姝砚缩着脑袋躲闪着,并未躲开分毫,一只手被他紧紧压着,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胸膛,却不能推开他一点。 渐渐的,赵司衔松开捏在她后颈的那只手,指尖顺着她的脸颊轮廓一点点往下,揉捏着她的耳垂。 他每捏一下,都能感觉到姜姝砚的身上的颤栗与沉重的呼吸,而她的身体也更是软的彻底。 等他揉捏够了,指尖又才向下移动,落在她腰间的衣带之上,轻轻一扯,衣衫滑落…… 赵司衔松开她的唇瓣,顺着唇角一直吻到她的侧脸、下颚、颈脖…… 姜姝砚剧烈喘息几下,又推着赵司衔的胸膛,连忙开口,“别……” 她声音很轻,但此刻屋内一片宁静,夕阳透过轩窗照射进来,在房间内落下一层金光,熠熠生辉。 赵司衔又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将她两只手按过头顶,眸中暗欲翻涌,充满着渴望与痴迷,声音低沉,“你月事都完了……” 其实前两天都晚了,他实在是太忙了,回来的时候,姜姝砚都已经睡了,他不忍心吵醒她,就一直忍着。 忍了这几日,此时哪还能忍得下去,自然是想将她一口吃下去,慢慢品味…… 不待姜姝砚回应,拿起散落在床上的披帛,将她的两只手腕交叉着绑过她头顶。 姜姝砚仰头,余光瞥见被绑住的双手,又连忙拒绝,“要用晚膳了,别这样……” 赵司衔的吻不断落在她脸上,伸手解着她的衣衫,“就一次……” 他强势的不容姜姝砚拒绝,指尖灵活的解开她身上的衣衫,露出一片片雪肌。 夏季轻薄的衣衫被扔出床幔,层层叠叠的堆积在床榻边缘,青色床幔透着床榻之上两道身影…… 只是今晚上赵司衔格外的凶狠,惹得姜姝砚轻颤。 她眉头紧蹙的扬起头,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眼眶里波光粼粼,忍着嗓子里的干涸,声音有些低哑,“不……等下……” 赵司衔并未消停,又吻上姜姝砚的耳畔,牙齿轻咬着,“乖,马上……” 然而赵司衔的马上,便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屋内那压抑的轻吟和粗犷的喘息才逐渐消失。 此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内并未点灯,廊下烛光透过房门缝隙照射进来,在室内的一些陈设上落下一层光斑。 赵司衔借着微弱的光线,解开她的双手,又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然后起身走到案头旁边,拿起火折子点燃了床榻边的几盏烛火。 随后又走到房门边,吩咐院内伺候的丫鬟打水来。 他没让伺候的丫鬟进来,而是站在门边接过水,转身又合上房门进了房间。 拧了帕子替姜姝砚擦了身子,又给她穿上衣服后,才吩咐外面候着的丫鬟们传晚膳。 姜姝砚累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也不想动,只想闭着眼睛睡一觉。 然后赵司衔又岂会随了她的意,抱着她出了屏风,放在矮椅中,将筷子递到她手中,“先吃点东西,不然晚上会饿。” 她一愣,有些莫名抬眸看了赵司衔一眼。 而他神色如常,一点都看不出来异常,姜姝砚这才收回视线,去吃碗中的莲子羹。 等晚膳用完,等洗漱之后,姜姝砚收拾完,散了头上的头发,准备去床榻上休息。 然而她刚一走过屏风,赵司衔几步追上来,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将她转过身来,横抱着放在床上,顺势将她压在身下。 眸中深邃,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嘶哑,“姝姝……” 他这副神情,姜姝砚见过无数次,顿时睁大眼盯着他,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你刚才都……” 此时也明白赵司衔所说的晚上会饿是什么意思了。 然而她口中的话尚未说完,赵司衔便低头吻上她的唇,吻了一下便又松开,附身凑到她的唇边,“姝姝,一次哪够……” 说完,又起身吻上她的唇,抓住她的双手交叠着按过她的头顶,空出一只手来解她身上轻薄的里衣。 不一会儿,床榻边衣衫铺满,纱幔里身影交叠,青色床幔也荡起阵阵涟漪…… 直至午夜后,厢房里面的声音才彻底消失,烛灯泯灭…… …… 第二日姜姝砚醒的时候,浑身酸疼,全身上下像是被拆开再合拢似的,没有一点力气。 而此时正烈日当头,热浪朝天,赵司衔的身影她也没有看到。 云菲扶着她起身,坐在梳台前,仿佛看透姜姝砚心中所想,率先开口,“夫人,大人今日去县衙了,让您今日上午在府中好好休息,等下午不那么热的时候再搬,大人已经王大人说好了。” 姜姝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等用完早膳之后,又回到床榻上去休息了一会,直至用过午膳后,身上的酸疼才稍稍缓解。 而这边云菲也将东西收拾妥当,她和赵司衔本就没有多少东西,一辆马车便将东西给装完了,但要带上那几位夫人贿赂她的东西,不免又装了一辆马车。 日落西沉之际,赵司衔都打好了招呼,出王府也自然简单,姜姝砚与王夫人和秦姨娘几人打了招呼后告别,随后坐上了前往韩府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着,姜姝砚今日白日睡得够多了,此时也就没有睡意,索性就拿了旁边的一本书。 是赵司衔的兵书,然而她才翻看了不到两页,倏地前方马车一声嘶鸣,马车猛然晃动起来。 姜姝砚忙伸手抓住车窗稳住身形,一旁的云菲也连忙扶住她,然而此时,一声粗粝的嗓音传传入马车,“把马上上的那个女人交出来……” 第163章 夫人她出事了…… 马车内的姜姝砚与云菲都是一怔,相互对视一眼,就在两人愣神之际,外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已经响起了刀剑相撞的声音了。 云菲忙拿起一旁的长剑,神情肃然道:“夫人,你坐在里面别出来,属下出去看看。” 她下马车的速度太快,姜姝砚刚想伸出手拉她,让她小心,也就只才将手伸出来而已,马车就内就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姜姝砚一人坐在马车内,双手交叠着紧握在一起,垂眸不断思忖,到底谁要抓她? 抓到又到底要干什么? 然而她思忖半晌,都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那日追杀那群打手的幕后之人,所以是抓她来灭口了? 但若是灭口,就不应该抓她走才是,而是应该直接杀了她不是更好? 还是说要抓她去威胁赵司衔,让赵司衔替他们卖命? 一时间,姜姝砚心中思绪万千,倏地马车外的“叮”一声脆响,把姜姝砚拉回思绪。 她一个人在马车内,尚且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若是她没记错,她身边就只有云深和云菲两个会武功的人,万一不是他们的对手怎么办? 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弯下腰,在马车案几内四处寻找,翻了案几下方的几个抽屉,在最下面那个抽屉里面,找到了一把匕首。 姜姝砚将匕首藏进腰间,不富哦才动了片刻,顿时满头大汗,她坐在软垫上片刻,透过马车门帘,看向外面街道上。 刺客与云深和云菲他们正厮杀的厉害,至于谁占上风,姜姝砚一时也不能判断。 正当她思索之际,前方车架蓦地一沉,有人跳上来了。 姜姝砚死死地盯着前方车幔,右手也放在了的匕首,屏住呼吸,只要那人敢闯进来,她会立马出手,就算杀不了那人,也定能伤了那人,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然而下一瞬,马车外车架上的那人一声粗吼,“驾……” 马匹猛地朝着前方奔去,姜姝砚身影不稳,后背往后一倒,砸在车壁之上,后背上剧烈的疼让她顿时蹙起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驾……”前方那人不断的高喊着,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马车的速度过快,车内颠簸的厉害,她根本就无法坐稳,双手不断的抓住着车窗,但依旧十分颠簸,好似能将五脏六腑都颠出来。 倏尔耳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什么人,停下……” “停车……” 速度太快,姜姝砚听不清楚,但此人也依旧没有停下,马车奔跑的速度发呢越来越快。 热风源源不断的从窗户口灌进来,吹得两车窗两边的帷幔不停翻飞,姜姝砚借着缝隙看清两边的。 虽不知是在何处,但结合刚才的那几声呵斥,但此时应不是在城内了的。 既然都已经出了城门,那人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便是身后有人在追他,而此时能来救她的,就只有云深和云菲。 姜姝砚急促呼吸着,眼波微动,不断思忖着,又行出一段道路,正当她打算拔出匕首,与那人拼一拼之时。 那人又突然勒停马车,转身掀开车帘进来,一把手攥住姜姝砚的胳膊,将她从马车之上拖下来。 脚尖落地的瞬间,尚未给姜姝砚反应的时间,又拿起手中的长剑架到姜姝砚的脖子上,“走。” 他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姜姝砚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从眉宇间凌冽的神情与蕴含杀意的话来看,应该也是死侍暗卫之类的。 姜姝砚昨夜被赵司衔折腾了大半夜,刚才又在马车上被颠簸了一路,此时肩膀手臂疼的厉害,那还有什么力气走。 那人恶狠狠的凝视着她,收了手中的匕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姜姝砚疾步快走。 只是没走出多久,那人倏地停下脚步一顿,停了一下,下一瞬又拉着姜姝砚在道路上疾跑起来。 跑出林中,前方已经赫然没有路,而左侧竟然是一处悬崖,深不见底,而两边悬崖之间的木桥早已断裂。 而此时云深和云菲带领着一队暗卫也从骑着马从林中出来,将那人团团围住。 云深下马,长剑指着他,“放了我家夫人……” 那人把长剑抵在姜姝砚的脖子前,站在他身侧,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也不甘示弱,“放我走,否则我杀了她。” 姜姝砚喘着粗气,眼波流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眸光下掠,定下心神,“你跑不的,不如你放了我,我也让他们放了走,如何?” 然后姜姝砚刚说完这话,那人就架在她颈间的长剑往她颈间用力一抵,“闭嘴,再多说一句话,我杀了你。” 随后又看向云深和云菲他们,大声道:“退后,都退后,否则我杀了她……” 此时姜姝砚看向云深云菲,与他们两人对上视线,示意他们退后。 而正当他们后退之际,姜姝砚轻瞥了一下身边这人,动作迅速的抽出手中的匕首,朝着那蒙面人刺去。 那蒙面人余光瞥到,骤然睁大了眼,移开她颈间的长剑一挡,一手往她肩膀上一推。 猛然一下,她身形往后一仰,身体跟着悬空,就这么没有一点防备的跌落在身后的万丈悬崖中。 她身形往后倒去的时候,眼中云深和云菲也跟着面色一惊的朝着她这边跑过来,而那蒙面刺客想从另一边的死角处溜走,被其余的暗卫给合力按住…… 姜姝砚往下跌落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一刻只感觉耳边风风声呼啸,身体仿佛身在云端,甚至来不及害怕,眼泪甚至都尚未流出来,全身上下被一阵河水淹没…… 天色暮霭,晨光微熹。 夕阳西下,仅剩一点点落日余辉在天边铺陈。 汝南城东边的柳巷中韩府中,赵司衔坐在府中临风苑内的厢房内正抿了一口茶,等着姜姝砚的到来。 倏地,院内响起一阵脚步声,急促而又慌乱。 下一瞬功夫,云深一身血迹的冲进房间,一脸凝重的抱拳跪下,“殿下,夫人她出事了……” 顿了一下,云深又沉重道;“夫人她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第164章 她这是逃出来了? 此时房间内一片安静,屋外树梢上的知了叫个不停,但传到屋内之时,两人耳中却依然听不进去别的声音了。 屋内前厅已经点了几盏烛火,偶尔跳动几下,那细微的“噗噗”声仿佛都能映入在两人耳中。 赵司衔今日一身青色衣袍,墨发用玉冠高高竖起,少了些肃然俊美,多了些清隽温和。 他端着茶杯的动作一顿,一动不动的看着跪在屋子中间的云深,像是好半晌才明白到他话中的意思。 但依旧未用动作,甚至还悠闲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在手边的案几上,随后轻笑了一声,“云深,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云深此时哪敢开玩笑,沉沉地呼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道:“殿下,属下没有开玩笑,夫人她真的出事了……” 赵司衔脸上血色一点一点消散,顷刻间变得惨白可怖,只觉得浑身冰冷冰冷,心头随之染上了一层名叫害怕的情绪。 他猛然一下子站起身,朝着门外冲出去,只是心底太过害怕,心中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捏住,让他不能呼吸,让他害怕到痉挛。 而他此时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不过朝着门口跑了几步,脚下倏地一软,脚步也 一阵踉跄,朝着地上跌去。 云深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去扶他,手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赵司衔身体的颤栗与害怕。 赵司衔面容煞白的云深的手,硬撑起身体朝着门外疾步冲出去。 云深也跟着连忙起身,跟上赵司衔的步伐。 只是赵司衔跑的太快,冲出府门的那一瞬间,骑上府门外的马匹就朝着城门口方向打马而去。 …… 等赵司衔骑马赶到天露崖的时候,已然是半炷香的时辰之后了。 墨楚和云菲都守在悬崖边上,一边还有地上还押着先前那个蒙面刺客。 赵司衔一下马,便疾步朝着悬崖边冲去,墨楚云菲两人原本是要立即上前请罪的。 但一见赵司衔这般急切的往悬崖边上冲,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生怕赵司衔一个冲动,也跟着往下跳。 墨楚连忙一把上前抱住赵司衔的腰,跪在地上托着他,“殿下,殿下,属下已经派人下去找夫人了,夫人福大命大,定会没事的……” 云菲也跟着跪下来,连忙道:“殿下,您要保重身体,属下一定会将夫人带回来的。” 赵司衔神情慌的不行,他们说得每一个字他都不想听。 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只想找到姜姝砚,只想确认她的安危,只想要她好好活着,平安无事。 他双眼通红,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浑身颤栗着,死死地盯深不见底的崖底,吼道:“去找,去找到她,本王要她活着,活着站在本王面前……” 她不能丢下他。 若她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办? 要他一个人独活余生吗? “是。”墨楚、云菲与姗姗来迟的云深立马拱手应下。 赵司衔脸色苍白的朝后一个踉跄,随即顿下脚步,侧头看向另一边那刺客。 顷刻间,眼底浮起浓烈的嗜血杀意,眸色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看向那人的时候,眼底仿佛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也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好半晌才冷声开口,“杀了太便宜他了,带他回去,每日剁他一指,直至找到夫人为止。” 比死亡更让人害怕的便是这些生不如死的折磨…… “是。”那两个暗卫应下,拖着不断从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那刺客走了。 …… 曦光穿破云层,照进崖底薄雾。 赵司衔面容铁青地站在崖底浅滩河边,他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早已布满怒火,厉声询问,“还没有找到吗?” 一晚上过去,方圆几里都全部都已经搜遍了,依旧没有找到姜姝砚的任何踪迹,全然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种未知的等待,能让人的耐心全部都消耗殆尽,他也跟着云深和墨楚下到谷底来寻找。 云深他们三人请罪,“属下无能,请殿下赎罪。” “继续找。”赵司衔喘着粗气,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眼底尽是血丝,又红又肿,看着便觉得是饱受折磨。 他不信,他不信这么大个活人,会直接消失不见。 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只是他此时的样子太过恐怖,墨楚犹豫半晌,上前拱手劝阻,“殿下,您一晚没休息,去休息一下吧!此处有属下们,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禀告您的。” 他一劝阻,云深也跟着劝阻,“是啊!殿下,您去休息一会儿吧!到时候找到夫人,夫人那边恐怕还需要您的照顾。” 赵司衔摇头,脸色阴沉可怖,先是压抑着内心的急切又像是隐忍着内心的怒意,“本王没事。” 话音落下,赵司衔又道:“扩大搜索范围,务必要在两日之内找到夫人。” 这几日证据也收集的差不多了,林师爷背后之人也露出了些马脚。 今日前来抓姜姝砚,便是为了需要一个与他谈判的筹码,所以才姜姝砚下手, 赵司衔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布满血丝的瞳孔里染上些嗜血的光芒。 他倒是想不到那些人的胆子如此之大,竟敢动他的人了,那也别怪他不多留他们一些时日了。 …… 天色暮霭,晨光微熹。 “嘶……”姜姝砚朦朦胧胧的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河滩,她正趴在河滩的石头之上。 她全身上下浑身被凉意侵袭,浑身又疼又酸,周身衣服完好,只是头发松散,仅仅还有两只发簪固定着头上的秀发。 脑海中意识逐渐回笼,昨日场景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里一一闪过,被挟持、坠崖、被河水冲走,现在还活着,只觉得是劫后余生…… 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才站起身,也不知道赵司衔有没有开始找自己。 忍着疼痛爬起朝着前方走了两步,猛然蹲下脚步,一个大胆的想法悠然而生。 她这是逃出来了? 她还要回去吗? 她回到她身边吗? 第165章 这是发现她的踪迹了? 姜姝砚站在原处,只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浑身僵在原处。 在得知自己已经脱离赵司衔身边之后,她原本以为她会喜极而泣,她会欣喜若狂。 然而这些她都没有,有的只有不知所措与迷茫。 倒不是她舍不得离开赵司衔,而是金陵宫里的姜浣灵,若她不回去,姜姝砚怎么办? 赵司衔不会放过她,而赵榆桉也不会放过她…… 而且她不回去,又能去哪里,没有户籍和路引,迟早要暴露,届时等候她的又是什么…… 姜姝砚将这些困难在脑海中闪过,也在此刻下定了决心。 她要回去,要回到赵司衔身边……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得闭上了眼。 心里这般想着,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似的,身形像是僵在原地似的脚下步子无法迈开一步。 被河水浸湿的衣裙紧贴在身上,身段曲线玲珑。 她在河滩边站了好一会儿,直至初阳晨光洒在她身上,让全身泛起些暖意,身上轻薄的衣衫也跟着慢慢变干。 彼时姜姝砚目光落在河滩上,眼波一转,然而下一瞬,她眸色变得坚韧起来。 回去? 她怎么可能回去…… 她巴不得离赵司衔远远的,从此再无任何交集。 但是要回到金陵,救出姜浣灵,就需要户籍路引,而且金陵还需要有人帮她。 户籍路引她并不是没有办法,有一个可以帮到她,那就是顾南枝。 其实她不该找上顾南枝,但是此时她已然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了。 而且他被贬时,自己都无法前去送他,之后还是他托了宫里的一个宫女悄悄送信给她,让她等他。 只是顾南枝被贬是在郑州,她此时应该还是在汝南境内,要去到郑州找顾南枝,不是没有办法,但只是有些麻烦。 可不管前路多难,她总要试一试,方才甘心。 若她在路上之时,能躲过赵司衔的搜查,是她的本事;若赵司衔能找到她,那也是他的本事。 那他们就各凭本事…… 至于他找到自己之后,那就等他找到自己再说…… 打定主意之后,姜姝砚一瘸一拐的走向河滩边的树林中,手掌撑着树干坐下来,将头上剩下的簪子和耳坠取下来,藏进怀中。 原本她手腕上还有一只翡翠镯子的,应该掉进河中的时候被撞碎了,只能暗道有些可惜,若是那镯子去当了,应该能当不少银子。 随后捡起地上的几根枝丫插进发中,又扯一下裙摆用来包住头发,这才朝着前方走去。 姜姝砚不敢乱走在林中,只敢走管道里面,这样说不定在路上还能遇上人问路。 只是一路上姜姝砚并未遇到人问路,倒是遇上了一户人家,她此时又累又饿,也顾不得这些,敲响了那户院子的院门。 开门的是个四十余岁的大娘,姜姝砚自然也不会实话实说,只说自己是来汝南投奔亲戚的,但是在路上遇到了劫匪,自己与丈夫走散了,不小心坠了河。 而现在要去汝南寻自己的丈夫,随后又问了此处是何地,路怎么走。 那大娘见她一个姑娘家,一路上遭遇又可怜,也自然热心肠的给她指了路。 原来此处是平乐镇,往东走两里便是市集,此地到汝南要走上一日。 姜姝砚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离汝南这么远了,随后又好奇的伸手指了个方位,询问郑州是不是在那个方向。 “对,就是这边。”那大娘顺着姜姝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头应下。 询问清楚了路,姜姝砚便要告辞,只是离开前,拿了一只簪子出来,在那大娘这里买了一身他儿子的衣服。 说自己一个姑娘家,在外穿着男子的衣服方便些。 她这话那大娘也赞同,转身进屋给她拿了一身新的。 姜姝砚也顺便在她这里换上,束了头发,将那身换下来的衣服包起来,准备拿到集市上去卖了。 临走的时候,那大娘还塞给她两个馒头,让她先垫垫,说此地离集市还要走一会儿功夫呢! 她也没有推脱,告别那大娘之后,便朝着那集市走去。 去到集市后,姜姝砚率先找了个当铺将手中剩余的簪子和那件衣服给当了。 虽然银子没有多少,但是此地离郑州走路也只有三四日路程,去郑州已然绰绰有余了。 她一路穿得男装,并不打眼,旁人看到也只会说一句,好个俊俏青年。 只是此时她这情况,确实不宜在赶路,又去镇上找了一间药铺,买了些擦伤的药,才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擦了药,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确实要好些,她穿上男装,赶在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就朝着郑州的方向出发了。 路上,姜姝砚也不委屈自己,累了就休息,饿了就吃东西,她走的速度不快,在路上走了两日之后,也才行了一半的路程。 这天下午傍晚之时,姜姝砚途经许州之时,她坐在街边的摊子上吃面。 就听见她身后那桌两个中年男子谈论汝南官府之事。 说是那汝南官府中人贪污,现在已经被前来办案的钦差下了大狱了。 甚至还说在汝南知县家中搜出许多金银财宝,供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 还说那汝南王知府中的林师爷好像…… 他后面声音说得太小,姜姝砚没有听清楚,但是这些消息,也足以让她眉头紧蹙着,垂眸思索。 赵司衔不是要收集证据,将证据带回去,等着陛下定夺吗? 怎么她离开两日功夫,这事情竟然变得不一样了? 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事情发生? 晚间姜姝砚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想着下午的事情。 直至半夜,此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这般结果便是,第二日姜姝砚起晚了,睡到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 用过早饭出了客栈之时,买完干粮正准备出城门之时,竟然发现城门口的官兵竟然在查户籍和路引。 姜姝砚顿时全身冰凉,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形僵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赵司衔这是发现她的踪迹了? 第166章 本王亲自接她回来…… 她不敢继续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转了个弯走向一旁的面摊,要了一碗面条,一边吃一边观察着。 出城门的百姓无一不被拦下来,询问身份户籍,但凡没有带户籍的百姓,纷纷被带去另一边仔细盘问。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姝砚更不敢上前,因为她经不起这么盘问。此地她也并不熟悉。 但是她敢确认,是赵司衔在找她,也知道她此时有可能会是男子装扮。 姜姝砚一碗面吃完,放了两个铜板在桌上,转身又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出不了城,姜姝砚又只能回到之前住的客栈先住着,然后再想办法,一直到晚上的时候,店小二来给她送饭菜时。 她这才叫住店小二,委婉的说要出城可有什么办法? 那店小二也并非没有经历过的,也委婉的告诉她,此时多事之秋,若是想出城,明日去城内车队看看,最近许州不太平,像她这样急于出城的人,应该很多。 姜姝砚道过谢,提起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只要不是像这样一直等着就好。 夜色幽暗,烛火幽幽。 柳巷韩府临风苑中,赵司衔一脸阴沉的端坐在正厅案几边,缕缕烛火映在他喜怒不明的脸上,颇有山雨雨来风满楼的架势。 房间中间位置云深和云菲两人并列站立,面上都带着些惶恐。 怎么能不惶恐,两日了,除了那日在平乐镇找到姜姝砚当的那些东西,这整个人宛如大海捞针一样,没了半点踪迹。 而赵司衔从前日回来之后,便一直如今日这般,神色晦暗不明,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又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与此同时他们也松了一口气,但至少姜姝砚还活着,那找到她也是迟早的事情。 云深站在屋内,踌躇半晌,才拱手试探性的道:“殿下,王仁申和许县令一行人涉及到贪污和私吞粮草的都已经被抓了,林师爷的证词是不是也要送回金陵?” 毕竟林师爷的证词非同凡响,这其中涉及到的可是朝中皇子的,自然要等陛下定夺才是。 赵司衔坐在案几上,姿势一动不动,过了好半晌才幽幽开口,“都快马加鞭送回金陵,父皇会派人前来的,本王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是。”云深拱手道。 他刚行完礼,墨楚一身黑衣从屋外回廊进来,脸上神情肃然,拱手行礼,“殿下,发现夫人行踪了。” 赵司衔身形一僵,呼吸有明显的加重,他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开口时话语中已是咬牙切齿,“在什么地方?” 墨楚神情凝重,“属下的人在许州城内发现了夫人的踪迹。” 至于为何发现踪迹,也还是因为赵司衔突然写信要许州县令查出入城门的户籍,姜姝砚才露了马脚。 云深和云菲对视一眼,云菲连忙上前拱手行礼,“殿下,夫人此时在许州的话,可要属下去将夫人接回来?” 屋内半晌没人说话,赵司衔脸色依旧阴沉着,像是在隐忍着无尽的怒火。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好半晌,又才冷着嗓音询问,“父皇今日可有传信前来?” 突如其来的,毫不相干的一句话,让云深和墨楚都愣在了原地。 云深有些狐疑的回话,“暂时没有信传来,估计要明日才能收到来信。” 赵司衔眸色微抬站起身,冷笑一声,“够了。” 届时房间中的其他几人瞬间也都明白过来,原来赵司衔刚才询问那话是在算时间。 他大步朝着房间外走去,边走边道:“备马,本王亲自接她回来。” 云雾消散,旭日东升。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离开客栈,先去铁匠铺买了把匕首,然后再去那店小二所说的车队。 她一表达来意,那些人就知道她的来意。 并未多加为难,说可以带她出城,但是要交钱,还说一会儿就走,但也只负责将她带出城,出了城之后,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这也是姜姝砚所想,出了城门之后她自然也不想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 只是她有些犹豫,那些人目光凌厉的盯着她,让她有些不自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交了钱。 也并未是她如此轻信他们,而是她此时已经穷途末路,没有别的办法了。 交了钱之后,那些人就带着她走到一口装着布匹箱子边,让她藏在里面,等出了城之后,就让她出来。 她被关在一口箱子里,马车摇摇晃晃,并不颠簸,只是有些磕碰。 箱子的木板间有些缝隙,姜姝砚透过缝隙能看到车外情况,街道、集市、行人…… 到城门,与城门口的官兵交涉,他们路引文书齐全,那些官府中人也并未为难,看过之后便放行了。 出了城门,又行驶了一段路程,姜姝砚在马车内提心吊胆,正思忖着不会出什事吧! 前方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下来,她屏住呼吸,心跳一声盖过一声,生怕那些人对她动了什么歹心。 倏地“嘎吱”一声,木箱盖子突然被打开,姜姝砚一个激灵,眼前视线一下明亮起来,夏季早晨的阳光都已有些刺眼了,让她伸手挡了挡眼睛。 一息后,眼睛适应了光线,掌心才撑着木箱边缘起身,随后翻身从箱子里面出来,拿了包袱跳下马车。 跳下马车后,姜姝砚道过谢,忙背着包袱朝着另一边走去…… 然而她才走出百余步的功夫,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猛然顿下脚步一听,只觉得那些马蹄之声仿佛就在耳边,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姜姝砚心中微凉,下意识感到不好,赵司衔…… 下一瞬,抱紧怀中的包袱就朝着树林中跑去,仿佛身后追她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然而她跑了不过百来步,就被几匹护卫骑着她给拦住去路。 那些人拦住她之后,也不上前来抓她,只翻身下马,挡在她身前。 姜姝砚胸口剧烈喘息着,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明知故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第167章 为什么要离开本王? 她话音刚落下,身后又响起一阵马蹄声,这次的声音很浅,是缓步而来。 姜姝砚全身发凉,刚才跑了这些距离,让她背脊和额头都冒出些汗水,粘在身上,极其不舒服。 而就在听到身后马蹄声那时候起,让她手心都开始冒起细汗。 分明她还没有回头看,可却感受到一道视线紧紧地落在她身上,仿佛无形之中带着威严与压迫。 姜姝砚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眼睫轻颤,眸中眼波不停的流转,思忖着等会儿应付赵司衔的办法。 她缓缓地转过身体,身后也是一群骑着马的暗卫将她围住,而他们中间位置,赵司衔一身黑色镶金丝交领广袖长袍。 他端站着未动,眸色幽暗的盯着她,有些冷又有些狠戾。 与她相距十几步的距离,姜姝砚都那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 而隔的这么远,姜姝砚也甚至能感觉到他脸色也有些不好,眼底一圈乌青,显然这几晚也没有睡好觉。 姜姝砚故作轻松的的松了一口气,眼底浮现起的害怕也跟着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脚尖微动,一步一步走向赵司衔,走到他身前后,率先开口,嗓音也跟着柔和起来,“是你啊!刚刚吓死我了,幸好是你,我以为是那群抓我的人来了。” 她这般说,一下子将自己放在身不由己的位置上去,可谓十分无辜。 然而赵司衔并未开口说话,看向她的时候,眸中带着滔天怒意与戾气,像是一只盛怒的野兽,在等着最佳出手的时机。 只是姜姝砚说完,赵司衔依旧死死地盯着她,没有说话,但是眸中那戾气并未消散半分。 倏尔,他猛然伸出一只手,朝着姜姝砚后颈的一处穴位,用力一捏。 姜姝砚眉头一蹙,只觉得眼前视线一黑,身体也跟着绵软无力,闭上眼睛晕了过去,朝着赵司衔身上一倒。 她倒的瞬间,赵司衔连忙伸出一只手接过姜姝砚,揽着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赵司衔掌心触摸到他身上粗糙的布衣,眉头下意识微蹙,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转瞬即逝。 随后转身对着云深道:“找辆马车过来,要舒服点的。” 云深连忙应下,翻身上马,朝着许州城的方向奔去。 在云深离开后,赵司衔弯腰横抱起姜姝砚走到一旁大树之下,将她放树下,靠在树干上。 他接过云菲递过来沾了水的帕子,蹲在姜姝砚身边,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掉脸上的灰尘和黑粉。 姜姝砚皮肤很白,为了不让人怀疑她是女子,每日都会在脸上扑上一层黑粉,遮挡肤色。 云深动作很快,不足半炷香的功夫,便带着一辆马车赶来了,赵司衔抱着姜姝砚上了马车。 让她的脑袋依在自己怀里,他也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许州离汝南不远,快的话,一日功夫就能回到汝南。 但是此时是夏季,午间天气热,他们倒是无所谓,赵司衔担心姜姝砚受不了。 午间和下午的时候,就找了客栈休息,便让云菲进来伺候姜姝砚用午膳,而他则是躲着不见她。 而姜姝砚不用见赵司衔,但是却又满腹的疑惑要问,但是云菲却不敢告诉他,只道:“夫人,您还是询问殿下吧!这些属下真的不敢告诉您。” 说完,顿了一下,又低声劝道:“夫人,殿下此时应该还在气头上,他不见你,也是怕伤害到你,回去之后,你顺着殿下些。” 姜姝砚微怔,抬头看向云菲,像是在怀疑云菲说这话的真实性。 若赵司衔真的发怒,无非就是那些,她受的住的…… 而且她心中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就等赵司衔前来询问她了。 但事实确实如此,赵司衔此时确实在气头上,而且怒气还不小,他怕自己冲动伤了姜姝砚,所以才把她给弄晕了。 等回到府邸,他想他心底的怒意,也压着差不多了,这样也不至于伤害到她。 用完午膳之后,姜姝砚坐在客栈的床榻边,赵司衔又出现到房间里面。 然而他这次进来也一句话不说,也不给姜姝砚说话的机会,手掌伸向姜姝砚的后颈,找到穴位用力一按。 姜姝砚后颈一疼,又眉头紧蹙的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 赵司衔一把接住她,将她放在床上,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才俯身对准姜姝砚的唇瓣轻吻了一下,吻完之后,他起身出了房门。 几人休息到午后,过了最热的那段时间,赵司衔又准时的出现在姜姝砚的房间里面,弯腰抱着她上了马车。 一路上也没有耽搁,赶在夜幕闭合,夜色渐深的时候回到汝南柳巷的韩府中。 姜姝砚醒了之后,晚膳也是她一个人用的,用完晚膳,洗漱沐浴之后。 她坐在床边思忖,都这个时候了,赵司衔也应该不会来了,正准备掀开被子上床睡觉之时。 “嘭”一声,房门从外面被大力推开,随后又是细微的关门声音。 姜姝砚坐在床边,心头有些惴惴不安,赵司衔一脸阴沉的走近她,上前坐在床边,眼眸深邃不见底。 但眸中依旧蕴含着的怒火,仿佛下一瞬就要直接扑上来,将她生吞活剥…… 他坐在床边,姜姝砚也坐在床边,案头上的烛火一闪一闪的,将两人身形也照得忽暗忽明。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片寂静之时,气氛也随之凝重。 倏地,赵司衔猛然从床榻边上起身,双手抓住姜姝砚的肩膀,将她推倒在床上。 居高临下望着她,厉声道:“说,给本王解释清楚?为什么要从平乐镇离开?为什么不来找本王?为什么要离开本王?” 话音刚落,并未给姜姝砚回话色机会,又接着厉声道:“还是说不想待在本王身边?故意要逃的?姝姝,本王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解释,若是不满意,那就别怪本王不可客气了。” 姜姝砚也抬头望着他,与他对上视线,眼眶里迅速泛起些水雾,“你冷静一点,我没有跑,我是想回到汝南,回到你身边的……” 第168章 为何不来找本王? 赵司衔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双目通红,嗓音里带着些压抑地怒吼,“你还想骗我?” “我没骗你。”姜姝砚连忙道。 迎上他的目光,神情十分诚恳,哪怕对上赵司衔的目光也没有丝毫闪躲之意。 “没有骗我?没有骗我为什么脱险之后不来找本王?”他一想到姜姝砚想借着这次遇险想逃离他身边,心里那种不甘与酸涩,让他整颗心又胀又痛。 痛到呼吸都困难,痛到全身痉挛。 此刻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确认一件事情,确认姜姝砚不是想离开他身边。 姜姝砚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眸中水雾逐渐堆积,哽着声音反问,“我要如何来找你?” 她顿了一下,又连忙接着道:“我一个女子,又不认识路,又要躲避那群杀手,你告诉我该如何做?” 赵司衔紧紧地盯着她,眉头紧蹙着,黑色瞳孔落在她脸上一动不动,想在她眸中看到些其他的神情。 他又盯着她看了半晌,像是思忖,又像是忍耐,又冷着声音询问,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膀,“那许州你又如何解释?看见本王的人,又为何要跑?” 姜姝砚红着眼眶看着他,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说话时声音也带着哭腔,“我又如何知道他们是你的人,我不跑,难道等着被那些人抓吗?我就算要回来找你,我也要先确认自己的安危,我是为了躲避那些刺客,才先到许州的,打算从许州再到汝南……” 她眼眶红着,鼻尖也红着,哭起来有些委屈又有些可怜。 赵司衔紧紧地盯着她,原本半信半疑。 可姜姝砚一落泪,心里那些怒,那些恼,甚至是那些不甘,都在这一瞬间都烟消云散。 明知道她有所隐瞒,明知她话没说完,可看见她落泪的一瞬间,那些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还好好的,毫发无损的站在他面前,那些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欺骗也好,隐瞒也好,还是有其他的心思也好,都不重要了。 她第二滴眼泪尚未落下,赵司衔的双手就松开了她的肩膀,眉头也跟着舒展开,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有心疼。 两人身形未动,赵司衔眸光灼灼的落在她身上,伸出食指擦干她眼角的泪珠,眼中心疼的不行,声音也跟着柔和下来,“姝姝,别哭,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考虑不周……” 这次刺杀的意外,也确实是他考虑不周,没有保护好她,若当时是自己去接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说着将她扶起身,把她拉进怀里,双手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不问了,那些都不重要,姝姝,你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赵司衔说完这话,又把她拉出怀中,视线打量着她全身上下,“姝姝,身上有没有什么什么地方受伤?” 姜姝砚指尖微僵了一瞬,随后才轻摇头,“没有。” 说完之后,赵司衔又凑近姜姝砚,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脸上,嘶哑着声音开口,“姝姝……” 姜姝砚微微侧头,躲开她的吻,抬手擦干脸上的眼泪,“我累了,不想……” 她话没有说完,但是赵司衔却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房间内很安静,静到能听见案头上烛火跳动的声音,甚至连胸腔里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赵司衔动作也僵在原处,一动不动,过了好半晌,才轻声道:“好,你先休息,我守着你。” 姜姝砚平躺着睡下,闭上眼,一动不动。 她想休息,但是赵司衔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几日的患得患失,将他逼得险些疯魔,如今找到她,心里那害怕与恐慌才逐渐消散下去,但也依旧没有一点睡意。 只想看着她,看着她躺在自己身份,确认她好好的,却确认她还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赵司衔手肘立着床上,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一只手将她抱在怀里,好半晌才道:“姝姝,那些人本王都已经解决掉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此时说起这个,姜姝砚心里也还是有些好奇的,在他说完后的半晌,眼睫轻颤,睁开了眼。 随后轻声询问,“不是要将证据都送回金陵吗?之后等陛下下旨之后才定夺吗?怎么此时就抓了他们了?” 赵司衔缓缓勾起唇,轻声一笑,随后伸手抬起姜姝砚脑袋,让她的枕到自己的手臂之上,另一只手揽过她的后背,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随后声音带着些沉重,“你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那还能先收集证据,自然是快刀斩乱麻的将他们抓了,证据已经交上去了,只是审问判刑还等等着父皇派人下来,所以咱们还要在汝南待上一段时日。” 姜姝砚轻应了一声,倏地想起些什么,“那那些被抓的百姓如何了?” “已经都放回去了,到时候还要他们上堂作证,粮草那些自然是充了汝南当地军营。”赵司衔紧紧地把姜姝砚还在怀里,下巴顶在姜姝砚的脑袋上。 闻着她身上传来的玉兰花馨香,方才觉得有片刻的踏实。 “那私囤粮草的背后之人是谁?”姜姝砚垂眸思忖片刻,又接着询问。 赵司衔松姜姝砚的身形半晌,垂眸看了看她,低头吻在姜姝砚的额头,“是良妃的母族何尚书……” 姜姝砚一顿,也睁开眼微抬起脑袋,一脸的不可思议,“良妃?” “对,但就是不知道赵元晨知不知情,若是不知情,但是我猜测,他不可能毫不知情……”赵司衔又揽着姜姝砚躺下,又吻了吻姜姝砚的额头,“姝姝,睡吧!” 可此时姜姝砚哪还睡得着,又询问了赵司衔好些事情,赵司衔都一一回了她。 等姜姝砚睡着又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赵司衔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推开房门走出房间。 站在回廊之下关上房门走到院中,云深上前行礼,“殿下……” 赵司衔神色肃然狠戾道:“本王要知道姝姝如何从平乐镇到的许州,路上遇到了那些人,与那些人有过交集,本王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第169章 还是你比较重要…… 云深拱手的姿势一顿,抬眸盯着姜姝砚看楼半晌,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 他拱手行礼退下,然而刚走到门口,赵司衔又开口把云深停云深,“等等。” “殿下。”云深又走回去行礼,随后站直身体等着赵司衔吩咐。 赵司衔垂着眼眸,垂在黑色广袖中的衣袖缓缓摩挲,思忖半晌才冷着声音道:“本王还要知道郑州的顾南枝知不知道姝姝在汝南,” 汝南离郑州很近,快马加鞭的话,两日功夫就能到。 姜姝砚去到许州,他怀疑是为了去找顾南枝,虽然这一切只是猜想,并没有证据…… 稍顿片刻,赵司衔又接着道:“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有些事情,他不追究,但并不代表着他不了解,不掌握。 云深顿了顿,拱手应下,随后才退出院内。 交代完这些,赵司衔又才回到房间,熄了案头上的烛火,上床揽着姜姝砚闭上眼睡去。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醒的时候,赵司衔依旧不在房间里面了。 她起身下床穿了衣服之后,刚走出屏风,赵司衔就推开房门进来了,云菲和另一个小丫鬟紧跟在他身后,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梳妆打扮。 而赵司衔则是坐在里间的床榻边看着她,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得姜姝砚尤其不自在。 洗漱完之后,云菲端着铜盆走出房间,那个小丫鬟为她梳头发,梳着漂亮的凌虚髻。 而夏季衣衫又十分轻薄,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颈脖,微微弯曲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就在那小丫鬟为她准备戴发饰的时候,原本坐在床榻边缘的赵司衔已然起身走到她身后了。 他抬手轻挥了挥,示意那小丫鬟退下。 那小丫鬟一退下,房间就只有他们两人在,赵司衔站在她身后,身量宽阔而又修长,像是意有所指般的,伸手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之上。 铜镜中映着赵司衔的身影,姜姝砚透过铜镜看着,视线自然也与他晦涩难懂的墨色瞳孔对上,幽暗深邃,带着些让人难懂的情绪。 姜姝砚握紧了手指,也下意识的撇开视线,落在梳妆台上的首饰上面。 梳妆台上面的首饰很新,有些事她没有见过的,显然是赵司衔派人重新去制办的。 赵司衔站了片刻后,松开姜姝砚的肩膀,微微俯身去拿梳妆台上的簪子和首饰,蝴蝶珊瑚珠花多宝簪、珍珠宝石对钗、珍珠发带、翡翠手镯一件件的为姜姝砚带好。 戴好首饰,赵司衔又拿起台上的眉笔要为姜姝砚画眉,他以前璟王府思过的时候,就经常帮她画眉,此时画更是信手拈来。 上完妆,便牵着姜姝砚的手走出厢房,去到院中的侧厅用早膳。 用完早膳之后,赵司衔要去汝南县衙,说此时汝南的大大小小的官员被关了一大半,仅还留些之位底下的小官,需要人主持大局。 姜姝砚点头,若真是如此的话,赵司衔此时也确实走不开,“好,你去吧!” 赵司衔看了姜姝砚一眼,眸色有些晦涩难懂,似乎是带着些幽怨的眼神看了姜姝砚一眼,随后起身走出院落。 然而姜姝砚还坐在前厅案几边,杯中的茶水都还未喝到一半,再次看向院中时,一身墨蓝色交领衣衫的赵司衔又出现在院子中间。 他脚下步伐未停,大步的朝着前厅走过来,走进前厅,站在案几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姝砚。 姜姝砚一身浅蓝色抹胸衣裙,外面套了一件广袖开衫,坐在案几边神色淡然的喝着茶。 她抬眸看向赵司衔,随之也是一愣,有些狐疑地询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赵司衔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绕过案几,坐在姜姝砚那张矮椅上,一把手拦住她的腰身,“本王想了想,还是陪你比较重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们到府上前来找本王。” 姜姝砚眉头一蹙,唇角猛地一抽搐,“这怕是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再说本王又不是他们的上级,插手他们衙门的事情干嘛……”赵司衔一口肯定,语气也跟着有些不好。 但是这话,姜姝砚却找不到什么话说,,但是心里却默默叹气,她是真的不需要。 然而赵司衔也真的没有开玩笑,于是上午让姜姝砚陪着她在前厅内下棋,用过午膳之后,又抱着姜姝砚去午睡,随后还想拉着姜姝砚去凉亭内作画。 姜姝砚其实并不想去,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多看看医书与药例,正当她想着该如何拒绝之时,云深就前来禀告说,县衙中的刘大人来了,说又要事禀告。 这下赵司衔就不得不去见人,让云深将人带到正厅中去,赵司衔去得快,但是他也回来的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 回到厢房之后,两人又坐在案几前,赵司衔把姜姝砚半揽在怀中,鼻尖闻着她身上的独特的香味。 姜姝砚虽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医书,但也能依旧感受到赵司衔周身散发着冷意的。 当然她也不打算开口询问,视线又落在手上的医书上面,静静地看着。 只是她才看了医书上的两个字,赵司衔就一把抽出姜姝砚手中的医书,将他手中的那本奏折抵到她手心,随后扬眉,“打开看看。” 姜姝砚微怔,侧头看了赵司衔一眼,他模样一脸肃然,哪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随后姜姝砚才接过那奏折,打开一看。 然而越看,姜姝砚的的眉头就蹙的越深,随后看向赵司衔,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汝南的官府中人怎么回事?怎么尽是些草包样的人?” 赵司衔伸手拦住姜姝砚的腰肢,冷笑了一声,声音也随之愣了下来,“估计以前就是这般糊弄王仁申的,便也觉得本王也可以这这般糊弄。” 随后把姜姝砚往怀里一拦,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姝姝……” 姜姝砚脸上神情一惊,睁大眼睛看向他,“我?我不要……” 第170章 你还是陪在我身边比较好…… 赵司衔一把揽过她的肩膀,故作难受的蹙起眉,语调中也带着有气无力,“姝姝,我感觉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想来是身体中的毒素没有没有清理干净,你还是陪在我身边为好,才能不负父皇的嘱托是不是?” 姜姝砚眸色一凝,又将视线收回去,神色淡然的拒绝,“女子不得干政,你忘记了?你身体怎么样,我能不清楚?” 赵司衔身体中的毒素早就清理完了,也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风,竟然还说身体里的毒素没有清完,还要她跟着他一起去汝南衙门。 美其名曰的说是照顾他,谁知道他什么心思呢? 和他一起去衙门,自然又是要穿一身男装,而且还是随时随地的和他待在一起。 随时随地的和他待在一起,那自然是没有独自一人在府中自在。 而且衙门中那么多人,后面还有金陵中的官员过来,那官员自然认识他,那不是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吗? 因此姜姝砚不愿多理会,作势要起身离开,然而赵司衔又岂会让她走,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又将她揽进怀里。 他唇角带着揶揄的笑意,靠近姜姝砚的耳边,“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呢?那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说着便让云菲拿笔墨进来,摆在姜姝砚面前,装模作样的拿了拿笔,笔又在他手中滑落。 随后又眉梢带笑的看着她,“姝姝,我真是身体的毒素没有清干净,你看笔都拿不稳了,你帮我本王代笔吧!” 姜姝砚动作一僵,随后缓缓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唇角猛地抽搐,这人不要脸的程度真是越发厉害了。 然而赵司衔不以为意,抓住姜姝砚的手,拿起一旁的笔,塞到姜姝砚手中,“姝姝,快,本王说,你写。” 猝不及防的被赵司衔塞了笔在手中,她没好气的看了赵司衔好半晌。 最终像是无可奈何似的,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随后转过身视线落在案几上的折子上,“你说……” 赵司衔的手臂将她揽得更紧了些,眸中带着些得意的笑意,将对那官员的回话娓娓道来。 折子写好之后,赵司衔也未叫人进来,而是起身走出房间将折子交给外面的云深,让他交给下午前来那个官员。 随后他又转身回到房间内,关上房门,眉宇间带着笑意缓缓走向案几边的姜姝砚,又走到姜姝砚身边坐下,一边坐下一边道:“姝姝,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了……” 然而就在他坐下的瞬间,姜姝砚动作狡黠的起身,转了个圈后,身形远离案几。 头上流苏发钗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泠泠作响,如潺潺山泉水般动听。 随后站在一旁的案台处,居高临下的看了赵司衔一眼,冷着声音拒绝,“我不去。” 说完便要绕过屋内的山水湖纹梅兰屏风,朝着里面床榻走去。 赵司衔微微一怔,连忙起身,几步上前,仿佛是一眨眼之间,赵司衔就到了姜姝砚身后。 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身后一拉,另一只手往她腰间一揽,身体压着她不断往后退。 仿佛是顷刻之间,姜姝砚便被迫转过身来,身形不断的往后退去,直至后背抵上房间墙角的圆柱。 下一瞬,赵司衔松开她的手腕,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速度很快,直到赵司衔吻上她的唇之后,姜姝砚才反应过来要挣扎。 然而身形刚动,赵司衔又一下松开了她,但双手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眸之中带着盈盈笑意,笑着道:“姝姝,你要去……” “我不去。”姜姝砚想也没想的便道,语速极快。 赵司衔轻“嗯”一声,故意拉长腔调,一副不可商量的样子,“不去不行……” 随后又想对着姜姝砚的唇吻下去。 然而姜姝砚本就紧盯着的动作,眼疾手快的一捂唇,赵司衔的吻也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吻了一下又松开,松开她的手臂,抬起手臂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压下,“姝姝,本王要你去……”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手将她揽进怀里,连忙弯腰吻上她的唇,将她的所有拒绝和抗议都堵在唇中…… 疾风骤雨,风雨萧潇。 第二日一早,赵司衔拉着姜姝砚起身,说要一起去衙门。 云菲进来给她换了一身青色男装长袍,头发高高竖起,拿玉簪挽起,倒也有几分清隽书生的模样。 随后攥着姜姝砚的手,拉着她上了马车,就带着她去了衙门。 此时衙门之中也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王知府和许县令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捕,只剩下两个九品大小的芝麻官。 凡事都要上禀到赵司衔这里,让他帮忙拿主意,让他做主。 赵司衔一看那些折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在衙门王仁申的书房内,发了好大的火,将那几人骂的狗血淋头。 虽然把人骂完了,但事情却还是要做,于是赵司衔又派人让衙役在书房内添了一张桌子,让姜姝砚坐在他身侧,一起帮着他处理一些政事。 于是接连几天,姜姝砚都陪着赵司衔一起待在衙门里,两人可谓是形影不离,天天都是待在一起的。 直至第三天下午之时,赵司衔收到庆安帝的密信。 说派人来将王仁申他们押回金陵,又重新任职了新的汝南官员过来,赵司衔只等着新的任命官员到就行了。 赵司衔拉着姜姝砚看完信后,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姜姝砚身上,目光灼灼,一动不动。 但是他也没有告诉姜姝砚,只默不作声的收了信笺…… 然而当天晚上两人一起乘坐马车回柳巷的时候,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前方走,晚上的汝南的街道不似金陵。 金陵晚上的街道两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汝南街道除了街道两边的摇晃的灯笼,竟然是一个一个行人都没有。 此时月黑风光,四周朦胧幽暗,又走出一段道路之时。 倏地,前方马车猛然停下,骏马的嘶鸣声响彻黑夜,赵司衔眼疾手快的把姜姝砚往怀中一拉。 下一瞬,一只长箭穿破马车从外车射进来,“叮”一声,箭尾剧烈晃动,凌厉而凶狠。 “有刺客,保护大人……” 第171章 不要离开我身边…… 马车外的云深一声怒吼。 随后便是“唰唰唰”的箭羽源源不断的朝着姜姝砚和赵司衔射过来,而马车外的云深和云菲不断的在马车两侧抵挡。 车内的赵司衔把姜姝砚揽在怀里,手中握上一旁的长剑,目光如炬,眸中带着浓烈的杀意。 不过片刻功夫去,外面箭雨停息下来。 然而此时马车内也确实不安全,上次就是姜姝砚在马车内,被刺客驾着马车挟持走。 所以这次有了前车之鉴,赵司衔也绝对不会将她留在马车之上。 赵司衔借着马车案头上的烛火对上姜姝砚的脸色,他伸手轻抚了一把抚摸姜姝砚受到惊吓的脸,“别怕,姝姝,不会有事的。” 随后一把紧紧地牵着姜姝砚的手,带着她下了马车,将她护在身后。 此时场面一片混乱,而赵司衔这边只有云深和云菲两人在,而那群黑人蒙面刺客却有十几人。 他们招式凌厉,手上皆不留情,从招式中都能看出来是来试探还是带着杀招的。 赵司衔在马车上时尚不知道,但是此刻却已然明了,他们是带着杀意来的。 他不过出来瞬间,便已然有好几个刺客冲着他过来,只是他们尚未飞身到他面前,就已经被云菲给半路拦截,解决掉了。 事已至此,赵司衔也不迟疑,轻唤一声,“云深……” 云深解决掉身前的那个刺客,眼前溅起一片血花,随后伸手一吹口哨,哨声响彻街道两侧。 然而哨声落下一瞬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屋顶上前传来,由远而近,密密麻麻。 只是一眨眼功夫,两边街道屋顶上飞跃而下二十余人的灰色窄袖护卫装扮的暗卫。 他们个个手持长剑,对着那些刺客便迎刃而上,两方人马顷刻间便打斗在一起。 云深和云菲对上那些刺客,是有些吃力,但现在有些这些暗卫相助,对上那十几人的刺客,自然打得游刃有余。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些人便已死的死,伤的伤,最后仅仅只留下三人,被反剪着着双手,压着跪在地上。 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走近,冷冷地盯着他们,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冷着声音询问,“谁派你们来的?” 那三个刺客被掏了牙齿中的毒药,三人都是侧过脸不说话。 半晌过去,赵司衔没有得到回答,眉尖一挑,唇边带着可玩味的笑意,“其实你们不说,本王也知道,何尚书……” 他话也未说完,只说了几个字,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何尚书,良妃的母族,赵元晨的外公…… 随后也不想多理会他们,眼中泛着嗜血的光,“不用审问了,都杀了吧!” 说完,他轻侧过身,挡在姜姝砚面前,将她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姜姝砚视线受阻,但是那血腥味却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鼻腔,闻着让人心惊胆战,又令人作呕。 两人回到马车上之后,姜姝砚脸色还有些苍白,不知是对刚才的刺杀心有余悸,还是对其他的。 她垂着眸思忖半晌,侧头看了看赵司衔,“你为何知道是何尚书?” 赵司衔伸手,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手,眉尖微挑,唇边带着盈盈笑意,“今日父皇的信送过来,那何尚书也自然会派人过来刺杀我,赵元晨的杀手还在后面。” 况且他和赵元晨斗了这么久,又岂会不知道赵元晨的暗卫是怎样的身手。 停顿一下,又道:“姝姝,你这段时日不要离开我身边,我担心赵元晨他们会对你下手。” 他一说这话,极速立马反应过来,拧着眉头询问,“所以你才要我跟着你去衙门?” 赵司衔闻言一笑,将她拉到怀里重重的吻了一下额头,笑道:“姝姝,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姜姝砚可不敢承认这话,她倒不是越来越了解赵司衔,而是赵司衔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明显了,让她不得不往那方面想而已。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车内壁上的烛火跟着晃动,映在两人身上,像是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朦胧而又不失昳丽。 过了半晌,姜姝砚像是想起些什么,又看向赵司衔询问,“王仁申被抓了之后,秦姨娘呢?” 她当时可是答应了放秦姨娘走的,但是那时候她不在赵司衔身边,也不知道赵司衔怎么处置秦姨娘她们的? “王仁申的几个姨娘都离开了,王夫人也与王仁申和离了,这事主要在王仁申,其余的,我也不想多为难她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了。” 姜姝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应了一声,随后便是一路无话。 回到府中之后用完晚膳,两人洗漱后躺在床上。 赵司衔指尖缓缓摩挲着姜姝砚的腰肢,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带着些意有所指…… 姜姝砚不与他对上视线,也不开口询问,而是默默地转过身体,面朝着床榻里面睡去。 她有意躲避,赵司衔也自然看在眼里,眼眸微眯,眸色凝了凝。 身形也跟随着姜姝砚的睡姿调整,胸膛紧贴在姜姝砚的后背上,声音嘶哑,“姝姝……” 姜姝砚不想理会,只等闭上眼睛装睡。 因此赵司衔也更得寸进尺,指尖顺着她的身形一点点向上滑动,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的后颈,随即吻也跟着落下。 紧接着嘶哑的声音又传入耳畔,“姝姝……” 姜姝砚心里烦得不行,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今晚上不想……” 此话一出,赵司衔也不想多勉强她,毕竟从汝南回去后,他父皇就要赐婚了,他们往后的时间还有很多,也来日方长。 “嗯,睡吧!”赵司衔收了手,只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门边传来一声细微的脚步声,赵司衔确认姜姝砚睡着后,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赵司衔关上房门走进院中,墨楚上前行礼请安,“殿下,顾大人那边已经查清楚了。” 他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也冷得彻骨,“怎么样?顾南枝知道不知道姝姝在汝南?” 第172章 你是谁的人? 墨楚拱手,如实道:“殿下,属下调查过了,顾大人是不知情的。” 其实这事调查很容易,而且墨楚是悄无声息的去调查,若是顾南枝有收到的消息,不可能不露出马脚。 若是连墨楚都没有查到痕迹,那便是顾南枝没有问题,也不知道姜姝砚在汝南。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赵司衔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至于姜姝砚所说得是真是假,他不追究,也不想去追究。 总归她现在是在自己的怀里,回去之后也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 墨楚拱着手回应,又从怀里拿出一叠信纸双手捧着递到赵司衔面前,“殿下,这是夫人离开汝南之后的一切行踪,您请过目。” 赵司衔缓缓抬眸,盯着墨楚手中的信封看了半晌,才缓缓伸手接过,然而接过之后也并未急着去打开。 他视线低垂着,落在上面盯着看了半晌,声音有些低沉,“本王知道了,以后此事莫要再提,去休息吧!” “是。”墨楚拱手行礼退下,但与此同时,心里也知道,那郑州县令顾大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之后赵司衔回到厢房,走到屏风处朝着床榻里面看了一眼,月色床幔半阖着,床榻上的姜姝砚还面朝着里面睡着,维持着他刚才离开的那个姿势。 只是一眼之后,赵司衔又转过身走到前厅的案几处,拿出袖中的那几页信纸,借着屋内的昏黄灯光细细的看着。 信只有几页,但是却事无巨细的记录了姜姝砚那几日的生活,东躲西藏,小心翼翼。 赵司衔看完之后,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姜姝砚不是在躲那些前来抓他的杀手,而是在躲他…… 他不愿意多想,但事实又不得不逼着她多想,最后只能逼着自己将那心中的所有想法都摒弃掉。 手中拿着烛台走出房门门,将那些那些信纸全部焚烧在院子角落。 回到房间,熄了房间里面的烛火,上床把姜姝砚抱在怀里,才闭着眼睛睡去。 第二日一早,赵司衔也也就早早的叫醒姜姝砚,洗漱穿衣,用完早膳之后,跟着赵司衔一起去到汝南衙门。 这几日也幸亏有赵司衔和姜姝砚在,将一切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才没有出什么乱子。 而且前来衙门讨公道的那些百姓,也都被一一安抚住,说过几日会有新的知府和县令前来审理此案,届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而他们也会等判刑王仁申之后才会离开,让他们放心,他们既然这么说,那些百姓也自然放心,纷纷跪下叩谢赵司衔和姜姝砚两人。 因此,两人再次等新上任官员之际,赵司衔一边带着姜姝砚在汝南游玩,一边让她帮忙协助处理政事。 虽然在姜姝砚眼里,两人相处的也就那样,但是她还是发现了些赵司衔其他的异样。 她能感觉赵司衔的心情似乎很好,哪怕在床上她拒绝,赵司衔也不多加强求,而是只躺在她身边抱着她睡去。 就在新任汝南知府前来上任那天,赵司衔带着姜姝砚一起在衙门等着他过来。 新任知府张大人是从金陵派过来的,自然认识赵司衔。 他走进衙门侧厅,脸上一惊,顿时放大了瞳孔,差点就要抱拳跪下行礼了。 赵司衔厅内坐在扶手椅上喝着茶,抢在张大人说话之前开口,表明自己只是钦差,前来帮庆安帝调查此案的。 都是在金陵官场摸爬打滚的,又岂会不知此时赵司衔是什么意思,顿时又变了说辞,顺着赵司衔的意思变了说辞。 寒暄完毕,张大人又将视线落在赵司衔身后的姜姝砚身上,带着些欲言又止的打量。 此时姜姝砚一身雪青色长袍衣衫,头发用玉簪高高束起,身量修长,清隽又疏离,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的模样。 赵司衔顺着张大人目光看去一同想看姜姝砚,顿时转过身带着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张大人身上,对着张大人道:“张大人,这是本官的军师,以后见着她如见本官。” 这话既显摆又话里有话,一语双关。 见着她如见赵司衔,那不是未来……王妃吗? 张大人听着顿时汗如雨下,额头上的汗水簌簌的往下冒,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寒暄几句后,赵司衔便开始着手将王仁申贪污一案的一些证据交给张大人,让他着手审理此案,也让他尽快办理后判决,届时上报给庆安帝之后,便可行刑。 张大人自然是连连应下,上午的时候就将一些汝南官府中的政事接过去自行处理。 汝南官员这几天前前后后也基本都到齐了,政事因为自然用不着赵司衔插手,于是赵司衔也自然的空下来,有更多的时间去陪姜姝砚。 所以前去衙门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审理王仁申和许县令的时候,也只出面了两次,便由张大人自行处理。 再加上八月初汝南天气闷热,赵司衔就带着姜姝砚就去城外租了一间庄子避暑。 这天午时,刚用过晚膳之后,张大人派人前来赵赵司衔。 赵司衔去到正厅见人,姜姝砚喝完一杯茶水,准备去到里面午睡。 然而她刚绕过屏风,倏地从身后屏风后面伸出一只手,手臂绕过她的肩膀比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 一道女声从姜姝砚身后传来,声音很冷,带着些肃然的意味。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若是杀了我,你也跑不掉的。”姜姝砚顿下脚步,声音也渐冷。 但是她心里是清楚的,那人没有打算杀她,琐若是潜进她身边是为了来杀她的,那未免太蠢,自然是‘有事’找她。 果然,下一瞬那女刺客道:“并非是来伤害姑娘的,而是有事赵姑娘。” 姜姝砚话音落下,一只手从她眼角缓缓伸出来,她手中还拿着一个药瓶。 她冷着声音很冷,“不要你做其他的事情,你需要将这瓶药下赵司衔喝的茶水里。” 这话让赵司衔一顿,眉头也跟着拧着,这是要让她下毒? 顿时姜姝砚声音冷冽的询问,“你是谁的人?” 第173章 姝姝,你喜欢我吗? 能想到下毒,而且能找上她的,自然不是赵榆桉就是赵元晨,除了他们两人,她也实在是想不起还能有谁会找上她。 然而她背后那姑娘闭口不答,反而又将匕首将她脖子上抵了抵,声音冷冽,“别废话,让你去拿你就拿……” 然而那丫鬟光说完这话,外门院子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声音,姜姝砚一听就是赵司衔的。 但突然听到这声音,反倒是让姜姝砚倏地松了一口气,紧跟着那女刺客也收了匕首,连忙朝着厅内案几处走去。 此时姜姝砚才动了动身形,转过身朝着身后看去,那女刺客一身粉红色衣裙,正蹲在案几边手持着托盘,将案几上的东西一件件放到在托盘上面。 东西收完之后,她低垂着脑袋从案几边走到房门口,届时赵司衔又从门外面进来。 两人错开身形,赵司衔抬脚进来,那女刺客从屋内走到门外。 也是在这一瞬间,两人身形重叠,姜姝砚也并未看清那人的正脸,只看清了她低垂着的侧脸。 姜姝砚的视线一动不动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侧脸身形,想要快看清她的面貌。 但若是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想她一脸都能将她认出来。 姜姝砚还站在里面屏风处,视线动也不动盯着门口,目光像是像是落在走进来的赵司衔身上的一样。 而赵司衔也自然察觉到她的目光,顿时眉头一挑,看着她笑着道:“姝姝,你这是在看我?” 姜姝砚也下意识回过神来,眸光微动,落在赵司衔的脸上,轻摇了摇头,“你回来了。” 思量半晌,没有说实话,还是将那女刺客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而且不让赵司衔知道,也避免了打草惊蛇。 而且她要先弄清楚,到底是谁派她前来的,好再做其他的打算。 她不可能给赵司衔下毒,但那女刺客若是赵榆桉和赵元晨派来的,她也要确保姜浣灵的安全…… 姜姝砚垂眸思忖着绕过屏风走向床榻,坐在床边。 赵司衔也跟在她身后走过来,坐在姜姝砚身边,伸手握住姜姝砚的双手,并不打算以此放过姜姝砚,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姝姝,所以你刚才是在等我?你是不是想我?姝姝,你喜欢我吗?” 然而姜姝砚只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也不回应,只是垂下眼睑思索着,赵司衔看不见她严重的闪躲。 然而赵司衔尚未等到她的回应,赵司衔便眼疾手快的一把捏住姜姝砚的下巴,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 赵司衔伸手抚上姜姝砚的后背,也顺势把姜姝砚压倒在身下,吻也跟着不断深入。 屋内顿时染上一层旖旎氛围…… 一吻结束,姜姝砚脸上带着些绯色红晕,唇上避光潋滟,气喘吁吁…… 但赵司衔却从她身上起来,侧躺在她身侧,伸手把姜姝砚圈在怀里,以一种亲密无间的姿势睡去。 姜姝砚心里存着事,其实睡意并不强烈。 那刺客是穿着婢女的衣服,但不代表着就是柳巷韩府中的人,今日她没有收下那瓶毒药,那后面就一定还会前来找她。 弄清她是谁派来的人很简单,只要挑个合适的机会将赵司衔给支开就是,那刺客就再次会现身。 但身边留着这么一个隐患始终不安全,在这种情况之下,姜姝砚也不会给她制造什么机会。 因为只有主动权自然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可靠的。 于是思忖半晌,只有找云菲要此次跟随他们一起到庄子上来的名单,有了名单之后,她就能一个个排查出那人是谁,将她不费吹灰之力的除掉。 打定主意之后,姜姝砚又才重新闭上了眼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得时候,赵司衔已经不在床上了。 姜姝砚趁机将云菲唤进来,让她给一份此次从柳巷韩府中带过来丫鬟的名单给她一份。 虽然云菲不知道她是干什么,有些狐疑的询问:“夫人要这干什么?” “上午看见一个丫鬟还比较机灵,想看看叫什么名字,若是用的顺心,想把她调来身边伺候。”姜姝砚拐弯抹角的道,随后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赵司衔那边,我去给他说,你不用担心。” 云菲自然不疑有他,转身出门去拿名册去了。 她回来的很快,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交到姜姝砚手上。 姜姝砚垂眸一眼扫过,信纸上所记录的那些并无异常,但她并不想让云菲知道她的想法,随后又想了想,低声询问,“赵司衔呢?” “夫人,是张大人来了,估计是又遇到事情了,殿下去见她了 。”云菲拱手如实道。 姜姝砚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随后也没有在过多的询问。 等赵司衔回来之后,姜姝砚说给给云菲的那套说辞原封不动的告诉给赵司衔。 赵司衔听完,眉头顿时一蹙,眸中带着些狐疑的看向他,警惕性也异常的高,顷刻间,便小声询问,“姝姝,是不是这庄子里面有人有问题?” 他声音很小,但眸色却异常的严肃,但他手上却还十分悠闲的倒了一杯茶,放在姜姝砚面前。 姜姝砚也是一愣,眼睑半阖着思量片刻,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量,几句话将今日的来龙去脉告诉给赵司衔,甚至也将心里的那些想法也全部告知给赵司衔,让他配合…… 一晃又两天过去,赵司衔这两日形影不离的跟在就是身边,那刺客也自然找不到机会来单独见她。 这几日新上任的官员陆续到达汝南,王仁申的案子也自然很快告一段落。 赵司衔也带着姜姝砚从城外庄子上回到柳巷的韩府之中。 这天赵司衔依旧外出,姜姝砚一人坐在厢房内的案几上喝茶。 然而她刚坐下不足半刻钟的功夫,便被人拿了匕首抵在后背上,与此同时,那冷冽的声音也从姜姝砚耳后传来,“别动……”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神色未变,“现在你总该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了吧?” 第174章 避子药我不想再吃了…… 那刺客没有说话,抵在姜姝砚后背的匕首也随之移到她的脖子上,走到姜姝砚身侧,她声音冷冽,“别耍花招,主人吩咐下来的,你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说着从腰间拿出那个褐色瓷瓶,放在她身前的案几上的,“下在璟王殿下的茶水里,主子说你有办法的。” 那女刺客站在姜姝砚身边的位置,姜姝砚微微一侧头就能看见她。 倒是与云菲给的那名单上的名字合得拢,眸色渐渐凝着,“若是我不呢?只要我一喊,外面的人就会第一时间过来将你拿下,你和你后面那位主子都跑不了。” 然而那女刺客骤然冷笑了一声,眼眸也跟着凌厉起来,“你可以试试看。” 说完,她依旧站着未动,而是又从怀中拿出一支发簪扔到案几上。 “叮叮”两声,发簪扔在案几上发出两声脆响,落在案几中间位置。 姜姝砚目光落在那簪子上,只觉得异常眼熟, 下一瞬姜姝砚猛然睁大了眼睛,猛然伸出手拿起案几上的簪子,握在手中死死地端详着。 她神色未有多大的变化,可心头也不受控制的收紧,连带着指尖都跟着颤抖。 这是姜浣灵的簪子。 还是她上次在赵司衔府上的时候出府买的,她亲手送给姜浣灵的,她不可能认得。 姜姝砚看着手上的簪子未动,但胸腔起伏却明显加重了,眸中闪烁冷光。 那女刺客又接着道:“不想你妹妹有事,就乖乖听话,否则你可以试试看。” 她说完,姜姝砚对上她的视线,“是赵元晨派你来的是不是?” 她闭口不答,反而自顾自的说起其他的话,“主子说璟王殿下离开汝南之前必须死,否则死的就是你妹妹,你自己看着办。” 姜姝砚微微侧头转过头看向她,眸色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威胁我?” 不止是威胁,还是拿着她最在意的威胁。 稍顿了一下,又冷着声音道:“如此急切的想赵司衔死,是赵元晨吧!” 那女刺客没有说话,只是冷着眼眸紧紧盯着她,随后冷哼一句,“你没必要知道。” 她如此说,姜姝砚心中便已有数,是赵元晨没错了,想来也是因为何尚书之事,赵元晨收到了些消息,便想用这种手段铲除赵司衔。 姜姝砚看着那婢女走出房间,垂眸视线又落在案几上的那瓶毒药上,盯了好片刻之后,拿起案几上的那瓶毒药,打开闻了闻,随后又将盖子给合上。 她在案几边坐了好一会儿,赵司衔从外面回廊走进房间,关上房门,走到姜姝砚身边坐下。 “姝姝……”赵司衔轻轻揽着姜姝砚,盯着案几上的那个瓷瓶看了半晌,眸色微凝着开口,“里面是什么?” 姜姝砚转头看向他,脸上神色淡然,“鹤顶红,剧毒无比。” 话音落下,眼波流转半晌,又接着道:“是赵元晨,但是灵灵在他手上……” 赵司衔凑近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脸上,慢慢移到姜姝砚耳边,“姝姝,你想本王怎么做?” 姜姝砚眼睫轻颤,也缓缓侧头面朝着赵司衔,唇瓣轻轻动了动,“我想你派人保护她,护她周全,我还想给灵灵写信……” 语毕,又接着道:“宫里,你是有办法的吧!” 赵司衔轻应了一声,点点头,吻也落在了姜姝砚耳边,声音也跟着嘶哑,“姝姝……” 然而姜姝砚侧头轻躲了躲,刚侧头躲开,赵司衔迅速的伸出手一把抚过她的侧脸,将她的脸转过来,对准她的唇吻上去。 他吻得并不迫切,带着些循循诱善,漫长而又缠绵。 赵司衔放在姜姝砚腰间的手也逐渐收紧,掌心炙热的温度也透过夏季轻薄的衣衫传入皮肤,腰上那处也变得滚烫。 …… 一吻结束,赵司衔眸色幽深盯着她,幽深的眸子里都是欲念,经久不散。 姜姝砚半阖着眼睑,气息微喘,唇瓣波光潋滟,但低垂着的瞳孔中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赵司衔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声音嘶哑,“姝姝,你妹妹那边不用担心,交给我,你要写什么,写吧!我让人送给她。” 一说起要给姜浣灵写信,她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最后也只在赵司衔的注视下,只写了两页信纸。 “你只写这些?”赵司衔指尖拿着信,挑着眉询问。 姜姝砚轻应一声,顿了一下,又道:“马上都要回去了,有些事情,就回去再说吧!” 她是有许多话要给姜浣灵说,但是有赵司衔在,有些话也自然说不出口了。 可谁知她说完这话,赵司衔一把将她揽得更紧,他又顺势凑到她耳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姝姝,那避子药快没有了,我也不想吃了。” 言外之意是是什么,姜姝砚自然知道,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僵,眼睫轻颤,“我不能怀孕。” 她只说了这一句,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说,她相信赵司衔能听明白。 赵司衔也是轻声一笑,双手抱着,将她揽在怀里,“我知道,那我们就回去再说……” 一提起回去,姜姝砚又想到那刺客所说的话,“先别回去了,赵元晨不想让你活着离开汝南……” “所以这药我是非吃不可了?”赵司衔看着她,眉头一挑,轻声询问。 姜姝砚眸光微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将案几上的药拿起握在手中,凑近赵司衔耳边轻声呢喃几句,“……” 赵司衔眉头也跟着微动,看着她时目光灼灼,“那就听你的……” 汝南所有官员都上任之之后,庆安帝对王仁申和许县令几人的判决也都下来了,并未等到秋后,而是即刻行刑。 而庆安帝也秘密下旨让赵司衔择日回金陵。 八月汝南多雨,一场雨一下就是好几日,两人也多待了一顿时日,但启程回金陵的时间,却已然敲定了。 凡是姜姝砚一人独处之时,那女刺客都能第一时间来到姜姝砚身边提醒他,“姜姑娘,别忘了你的妹妹,主子的耐心有限……” 第175章 为什么要害我? 姜姝砚冷眼瞥了她一眼,也没好气的回她,“你话可真多,我总要找个机会,不能将我自己的也搭进去吧!” 女刺客也不甘示弱,语气中带着些嘲弄,“姜姑娘倒是惜命……” “自然,若你不惜命,这毒就你来下吧!”姜姝砚,放下手中的茶杯,回应的很干脆。 抬眸看着她之时,眸中凝着缕缕寒光,垂眸时修长的指尖抚上婉间的镯子,声音也带着些嘲弄,“若你不能就闭嘴吧!” 这话将那人一噎,只盯着看了姜姝砚几眼,随后像是又忍不住似的,“希望姜姑娘能尽快动手,别到时候惹恼了主子,你也不希望你妹妹有事吧!。” “不是还没到时间吗?”姜姝砚侧头看着她微微勾唇笑了笑,眼中却带着丝丝冷意。 那女刺客在姜姝砚这里讨不到好处,心里有气也发不出来,顿时也失了耐性,“姜姑娘还是尽快动手吧,莫让主子等的不耐烦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姜姝砚,从案几边起身走出房间。 姜姝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半阖上眼睫,思绪飘远。 那女刺客走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赵司衔从外面走进屋内,他合上房门一步一步朝着姜姝砚走来,眸中带着盈盈笑意。 走到姜姝砚身边坐下,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姜姝砚,眸中带笑,“姝姝,你妹妹的回信。” 姜姝砚一怔,连忙伸手接过赵司衔手中的那封信,信确实姜浣灵是所写,不管是语气还是字体,都是姜浣灵写出来的。 信不长,也只有两页纸,但上面却写满了对她的思念。 “灵灵她会没事的吧?”姜姝砚看完信,猛地转过头询问赵司衔,眼中泪意聚集,星光点点。 赵司衔点头,伸手把姜姝砚揽进怀中,唇瓣吻在她的额头,“放心吧!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事已至此,姜姝砚也不得不信他,她已旧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过了半晌,姜姝砚想起些什么,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赵司衔揽着她把她抱紧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动作轻柔,“后日我们启程回金陵,那明日下午……” 姜姝砚侧头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下,“好……” …… 夏季午后炎热,从外面屋檐下吹进厢房,吹动屋内层层纱幔,飘散在屋内,带着些闷热的热气。 赵司衔和姜姝砚两人用过午膳后,姜姝砚率先离开侧厅, 以往姜姝砚早已去看书或者休息去了,而此时姜姝砚却坐在厢房前厅内的案几边泡茶,甚至还倒了一杯放在赵司衔面前。 只是今日赵司衔没有过来与她同坐,而是坐在她对面,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姝姝,你今日怎么想到要为我泡茶。” 然而姜姝砚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喝着茶。 赵司衔眉头一挑,看着杯中的茶端详了片刻,随后也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抿完之后,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下。 饮完后,赵司衔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灼灼的看向姜姝砚,又接着道:“姝姝……” 他轻唤完她的名字,正准备起身走到他身边来。 然而他刚半起身,眉头却猛然一蹙,伸出一只手捂住胸口,脸上神情仿佛也很是痛苦。 赵司衔也并未停下,她脸色苍白,手掌撑着案几踉跄着站起身,额头脖子上青筋迭起,汗水也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姝……姝……”赵司衔声音颤抖,眼眸通红,艰难的开口,“姝……姝,你……给我下了什么?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姜姝砚依旧坐着,气定神闲,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眸中一人冷着没有一丝温度,冷冷地看着他反问,“你说呢?” 赵司衔费了好大的力气,步履蹒跚,一步一步的走到姜姝砚身边。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脚步虚浮,身形不稳,猛地一下跌坐在姜姝砚身边,眼眸微闭着,意识全无的倒在了姜姝砚的肩膀之上,血迹也从他唇边溢出。 姜姝砚依旧坐在案几边,轻抿着杯中的茶水,届时,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片刻后那女刺客抬脚踏进房间。 她走到案几边,伸出手指去探赵司衔的呼吸,随后又探向赵司衔颈间的脉搏,之后又缓缓松开手。 之后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姝砚,眼中带着些嘲弄,“你可真是绝情,璟王殿下爱你如此真切,你还不是说动手就动手了,我真是替璟王殿下感到不值。” 姜姝砚未动,只是抬起头,漠然的看向她,声音也冷冽,“这不是赵元晨想看到的吗?人可是你叫我杀的,何必又将自己说的如此无辜?” 她也不恼,脸上依旧带着笑,“那也是璟王信任你,主子说得没错,你果然能助他成事。” “我妹妹那边……”姜姝砚没有理会,又将头垂下,继续询问。 那女刺客漠然的看向姜姝砚,眼中神情中依旧带着不屑,“放心,主子说了,不会很为难于她。” “你现在就给赵元晨写信,否则我不放心。”姜姝砚继续道。神情淡然从容。 她盯着姜姝砚看了半晌,漠然的点点头,起身出了房间。 姜姝砚听着房间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侧头将视线落在赵司衔脸上,眼睫轻眨了几下,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女刺客又回到房间,手中拿着一只鸽子进来。 此时姜姝砚正扶着赵司衔躺在床上,听见声音绕过屏风走出来。 那女刺客走到案几前,将手中写好的信放在案几上,神色肃然,“看看吧!没有什么问题,我就这样传信回去了。” 姜姝砚回到案几边,拿起桌子上的信看了看,随后就将信还给她,“可以,既然赵元晨的目的达到了,你也可以滚了……” 信鸽从房间内飞出,那女刺客又回到案几边站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眸色狠戾的朝着她挥来,“去死吧……” 第176章 就算不喜欢,也会选他…… 手中匕首散发着凌厉寒光,熠熠生光,然而姜姝砚躲也未躲,依旧坐在原处,神色淡然的喝着茶。 然而就在女刺客手中的匕首即将刺到姜姝砚身上之时,“咻”一声,倏地从屏风内飞出一把匕首。 匕首带着凌厉的疾风与寒光,径直刺穿那女刺客她的整个手掌。 “啊……”她一声尖叫,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跌落在地上,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被匕首刺穿手掌的那只手,而那只手在顷刻间也被鲜血侵染。 女刺客踉跄着朝后退出两步,猛地睁大眼睛的看着她,但尚未,就被厢房外事先埋伏好的暗卫们给压着跪下。 而她脸上顿时戾气横生,恶狠狠的盯着姜姝砚,“你……” 只不过才说出一个字,便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敢在本王面前动手,胆子大了。”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房间另一侧的山水屏风前映出一道修长的墨色身影,下一瞬,原本饮下毒药没有任何呼吸的赵司衔从屏风内走出来。 那女刺客顿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盯着赵司衔,慌乱出声,“你不是……” 赵司衔缓缓勾起唇,冷笑一声,“好奇本王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只是一些掩住气息的药,看来本王装的不错” 此刻那女刺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上的震惊与错愕顷刻间变得狰狞恐怖,转头紧盯着姜姝砚,眼中满是恶毒与阴狠,“你敢耍我……” 赵司衔一步一步的走上前,走到姜姝砚身边坐下,脸上神情红润,脸上早已没有先前那苍白和铁青。 云深和墨楚押着那女刺客在房间内跪下,听候赵司衔发落。 然而赵司衔也只是缓缓倒了一杯茶,眸中神情晦涩不明,“耍你又如何?她从始至终都是本王的人,你以为你几句话就能让她倒戈,太天真了。” 说完又顿了一下,声音冷冽,“至于赵元晨,他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本王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这话一出,那女刺客猛然剧烈的挣扎着,眼眶布满红血丝,眸中戾气仿佛要化成刀子,狠狠地扎在姜姝砚身上方才罢休。 那女刺客狠狠地看着赵司衔,“你敢动我,殿下他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你妹妹的。” 停顿片刻,又怒吼着,又狠狠地盯着姜姝砚,“殿下不会放过你妹妹的,你不过是个玩意儿,低贱的医女,就算璟王喜欢你,你也只配当个侍妾和外室,啊……” 只是她口中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云深一把按住了刺穿她右手上的匕首。 云深神色闪过一丝慌乱,面带迟疑的看向赵司衔。 而此时赵司衔脸色闪过一丝慌乱,忙只想连忙看向身边的姜姝砚。 然而姜姝砚却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她,眸色没有一一丝起伏。 她此时这模样,赵司衔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伸手想握住姜姝砚放在膝上的手指。 然而他刚一伸手,就被姜姝砚给躲开,他伸出的手落了空,随后又不动声色收回手掌。 姜姝砚神色漠然的看着她,手掌撑着案几站起身,于此同时也顺势躲开赵司衔伸过来的手。 她站起身走上前,眸光冷冷地看着那女刺客,声音冷然,“其实不妨告诉你,从你找上我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告诉给赵司衔了。” 语毕,并未给她回话的机会,又缓缓上前蹲在那女刺客身前,神色淡然的盯着她。 神色平静的盯了半晌,又凑到她耳边,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两个人相比,我更想赵元晨死,所以那怕我不喜欢赵司衔,我也会选他。” “你……”那女刺客瞪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从口中吐出一个字。 姜姝砚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眸,神色淡然道:“还有就是他比赵元晨更受宠,只要不傻都知道怎么选,至于你,一个被抛弃的棋子,比我还都不如。” 随后又转身回到案几后坐下,那女刺客厉声尖叫,大声叫骂着。 然而叫骂声尚未吼完完整的一句,云深都未请示赵司衔,就被他给堵上了嘴。 赵司衔更是漠然的盯着她,眸中没有一丝温度,随后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 那女刺客看见那褐色瓷瓶,陡然睁大了眼,这个瓷瓶就是前几日她交给姜姝砚的那个。 他将瓷瓶交给云深,眸中寒意刺骨,“本王今日让你当个明白鬼,她是本王未来的妻子,亦是本王未来的王妃,至于她的妹妹,本王也会护她周全。” 不等她反应,立马挥了挥手,云深意会,与墨楚两人一起拖着那女刺客离开房间。 届时厢房内所有暗卫也跟着退下,独留两人在厢房内。 申时的太阳西斜,透过支摘窗扉照进屋内,将房间陈设照得明亮,染上一层光晕。 闷热的风从门口吹进来,带着团团炎热气浪,将房间冰鉴内的冰都肉眼可见的吹化了。 赵司衔侧眸看了看姜姝砚的脸色,见她脸上神情尚可,才缓缓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有些讪讪然道:“姝姝,刚才你给她说了些什么?” 他还是到底说了些什么?能让那人如此恼羞成怒,而且还不能让他听见。 到底有什么是无法让他听见的,越想越觉得挠心抓肝,于是口中的话也跟着问出。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茶水,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神情依旧淡然,“我说,我想赵元晨死,所以我会选你。” “放心,姝姝,赵元晨已经难成气候了,我会帮你杀了他的。”赵司衔语气肃然着,口中的话尤其笃定。 随后一把手把姜姝砚抱进怀里,掌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倏而脸上神情一顿,眸光微转,带着些讨好的语调与她商量着,“姝姝,明日就启程回金陵了,回到金陵之后,你也别回宫了,就在王府住下。” 这样换姜姝砚一怔,眉头也跟着微蹙着,冷着声音询问,“为什么?” 第177章 我爱你,嫁给我…… 她本就是受庆安帝的旨意才来照顾赵司衔的,但她本质上还是太医院的医女。 而且住到璟王府去,她没有想过,现在没有想过,将来也没有想过。 赵司衔垂眸思索片刻,还是没有将庆安帝要赐婚的话说出来。 汝南离金陵快马加鞭只要三日路程,只要一想到几天后,庆安帝就会赐婚,姜姝砚就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将来的妻子。 他整颗心都开始雀跃,浑身血液沸腾,急切到心都在颤抖。 那种期盼,足以让身体无法疏解的欲念,都变得不似那么难熬。 于是双臂把姜姝砚抱着更紧了一些,掌心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声音逐渐低沉,“若你不愿意,就还是回宫去吧!” 稍顿一下,又补了一句,“我们就还是和以前一样……” 姜姝砚视线低垂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拒绝,赵司衔也不会听她的。 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从来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也从来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赵司衔抱了她好一会儿,随后将她横抱起,走到里面床榻。 将她放在床榻之上,给她脱了鞋子后,也跟着躺上床,“睡会吧!我陪你。” 姜姝砚闻言闭上了眼睛,面容平静。 …… 晚间两人用过晚膳,姜姝砚前脚刚回到床上,后脚赵司衔便也跟着走进来。 厢房内只点着几盏烛火,在夜风吹拂下,灯影婆娑,将室内陈设照得光怪陆离。 他走进来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房门,追上姜姝砚的步伐,一把抱着她上了床,顺势压着她躺下,高大宽阔地身形将她死死地压在身下。 尚未给姜姝砚说话的机会,劈天盖地的吻也跟着落下,带着些强势与掠夺的意味。 不粗暴,但是也不温和,却一如既往的强势与急切。 他手掌抓住姜姝砚的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将她的手按在她耳侧,与她十指相扣,一个十分亲密无间的姿势。 而另一只手捏住姜姝砚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唇,方便自己更加深入,也把姜姝砚的挣扎与呜咽全部吞下。 他的吻顺着姜姝砚的唇瓣一路往下,边吻边急切道:“姝姝,我爱你,给我……” 姜姝砚急促的喘息着,只觉得呼吸困难,唇上也有些疼。 她侧头看向案台灯笼之中微微晃动的烛火,声音沙哑道:“你先吃药……避子药……” 边说边推着他的胸膛, 自从之前赵司衔不准她别吃药,每次房事前,赵司衔都会吃,还是当着她的面吃的。 若是他那次不吃,第二日起来之后,姜姝砚就会吃。 所以赵司衔哪怕每次再迫切,都会先吃避子药…… 赵司衔亲吻的动作未停,又吻上她的唇,边吻边道:“别怕,我不会……” 说着指尖下滑,去解姜姝砚的衣衫,夏季衣衫本就轻薄,不一会儿,几件衣衫散落在床榻边缘。 昏黄烛火映在雪青色床幔上,隐隐约映出两具缠绵的身影…… 这些日子就要回金陵了,他本就心情甚好,再加上今日姜姝砚说的那话,那自然是灵魂激荡,满腔热血无处发泄。 于是今晚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因此也特别的磨人。 姜姝砚也自然是受不住,哪怕唇瓣死咬着,压抑的喘息声还是从她口中溢出。 她伸手去推赵司衔,但赵司衔却变本加厉。 “啊……”一声轻吟,伸出手臂抓住床边那晃动的雪青色床幔,用力地攥在掌心。 赵司衔伸出手,顺着姜姝砚的手臂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拿下帷幔,按压她她侧脸处,撑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姝姝,我爱你……嫁给我……”赵司衔又重新吻在她的耳畔,声音中带着急切与嘶哑。 姜姝砚急促的呼吸着,眉头拧着,紧咬着唇瓣闭口不言…… 屋外月色如水,将天地都洒下一片银色光辉,院中草丛里的蟋蟀呢喃,伴随着偶尔从厢房内溢出来的喘息,一同消散在徐徐夜风中。 直至三更天,伺候的丫鬟小厮往里面送了最后一次水,房间里面的幽幽烛火才彻底熄灭。 随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几声话语声,才彻底没了声音。 …… 天色雾霭,天色微明。 一辆马车从城中不疾不徐的驶出,车轮碾在官道上,发出“咯吱咯吱”声音。 马车内,姜姝砚倚在赵司衔怀中,闭着眼睛还睡着,纤长羽睫在下眼眶落下一圈青色阴影。 赵司衔看得心痒痒,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他指尖刚伸手触摸上。 姜姝砚眼睫轻颤,缓缓地睁开了眼,他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唇角缓缓勾起,“姝姝,醒了。” “这是?”姜姝砚身形也跟着摇摇晃晃,视线也跟着转动。 “我们回金陵,汝南这边我已安排好了,明日就会有我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出来,等有心人调查清楚之后,说不定我们都已经到了金陵了。”赵司衔看着她缓缓道。 “所以回去的时候,我们是隐姓埋名?”姜姝砚看清两人身上的穿着,皆是寻常绸缎,思量片刻,侧过头询问。 赵司衔点头,“对,云深找了个去淮安的走镖商队,我们跟着他们一起,虽然会绕一点,但是路上会避免很多麻烦,现在我们去跟他们汇合。” 姜姝砚若有所思的点头,也没有说话。 之后找到那走镖队伍很简单,他们行走江湖,不拘小节,也自然愿意带上他们。 只是夏末炎热,走到快午时的时候,便已大汗淋漓,就必须要找地方休息。 于是众人午间找地方休息,等太阳不那么毒辣的时候,再重新赶路,晚上找客栈休息,第二日一早再出发。 只是这样下来,他们的行程也就慢了不少,走了一天,才出了汝南地界。 当天晚上两人住在客栈之后,半夜之时,空中电闪雷鸣,暴雨打在屋檐之上,“咚咚”作响。 雨声声音响亮,姜姝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赵司衔以为她是担心赶路问题,掌心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别担心,雨明日就停了。” 然而第二日一早,众人起身之时,皆是睁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第178章 有人监视我们…… 整个一楼客栈大厅全都被雨水淹没,只隐约还能看见客栈地上的木板,脚踩下去,鞋履上都能带起阵阵水花。 而阵阵雨滴依旧落在屋顶之上,“滴滴答答”响个不停,醒目又刺耳。 此处客栈地势有些高,客栈里面都淹了雨水进来的话,那外面自然被淹的更厉害。 而楼下镖局的那些镖师正将箱子往二楼上面搬,每个人的膝盖处往下尽被浸湿,上上下下,将两侧房间外的走廊都全部浸湿。 赵司衔和姜姝砚一同站在二楼台阶栏杆处, 那镖师头目浑身湿透的从一楼走上来,朝着赵司衔拱了拱手,叹息道:“韩公子,这雨恐怕会越下越大,一时间恐怕也走不了,你和令夫人不着急吧!。” 急肯定是急的,但此时急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且不说路上都被淹了,不能行人,而且此时还在下雨。 就算驾马车骑马,但此时雨势过大,若是路上遇上塌方、滑坡,岂不是更加危险,所以此时待在客栈里面是最安全的,至少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于是赵司衔侧头看了一眼姜姝砚,伸手牵住她的手,声音十分淡然,“不急,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他今日与姜姝砚都穿着一身青色衣衫,敛了周身那冷冽的气质,看着有几分清隽如玉,温文尔雅。 只是这种天灾,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到,他们也无法责怪任何人。 那头领性情豪爽,“那就好,那就好。” 姜姝砚垂眸思忖了片刻,转身回到房间,她一走,赵司衔也跟着离回到房间。 他转身关上房门,走上前坐在屋内的圆桌前,看着姜姝砚的脸色,脸上神情带着些狐疑,“姝姝,你怎么了?” 她眉头轻蹙着,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侧过头看着赵司衔,想了半晌才轻声道:“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赵司衔顿了顿,脸上神情有些狐疑,以为她是担心姜浣灵。 沉吟一番,伸出手捏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把玩,话语中也带着些安抚的意味,“放心吧!上次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你不是也看了吗?姜浣灵她现在完好无损。” 姜姝砚想摇头,视线紧紧地落在她身上,犹豫片刻,又道:“也不全是,我们被困在这里,就算你生死不明的消息散播出去了,宫里的那些人也会来查证,若是发现你没有死,恐怕路上会很危险。” 本想利用时间差,尽快赶回金陵,也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但是没有想到,他们此时会被困在这里。 她担心他们之后的处境,那些前来刺杀赵司衔的刺客不会少。 但不否认她不担心姜浣灵,担心赵元晨得知赵司衔还活着之后,会恼羞成怒的对姜浣灵下手。 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她心里对未知的那些事情,她难免会挂念,也难免会多想。 赵司衔半阖着眼睑思索,唇角挂着浅笑,指尖紧握着她的手指,“有我在呢!姝姝,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说完,又担心姜姝砚多想,于是又接着道:“等雨停后,我就要给父皇写信,顺便将此地受灾情告知给父皇,于此同时父皇他他知道我的行踪。” 他都这样说了,姜姝砚不也好说些什么,只是唇角勾勒起一个浅笑,随后轻点了点头。 外间下着雨,几人就只能呆在客栈里面,用过午膳之后,姜姝砚走到一旁的软榻边坐下。 她一刚坐下,赵司衔就跟着走上前,手中还拿着两本书,他跟着坐下后,脑袋往姜姝砚腿根一躺,顺势把手中的书塞到姜姝砚手中,“姝姝,你帮我读一读。” 姜姝砚不理,将赵司衔塞到手中的医书放到身后去。 侧身去够自己医书,医书刚拿到手中,便被赵司衔一把抢过,大手一扬,医书从他手中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随后散落在墙角的案几下面。 随后目光灼灼仰望着她,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姝姝,我这几日眼睛甚是疲惫,此时都已经快睁不开了,你读给我听吧!” 说罢又从她身后将那几本兵书拿出来,塞到她手上,“快。” 赵司衔这举动霸道,强势的不容拒绝,仿佛有种她不读,他就这般与她耗着的举动。 姜姝砚知道他是做得出来的,握着那两本兵书,眸色淡然的瞥了一眼赵司衔,打开了其中一本,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很淡然,声线也有些微凉,语速不疾不徐,像是春日冰雪融化后的山泉水,泠泠作响,沁人心脾。 时间很快过去,姜姝砚一本读完了大半,便手肘枕着脑袋,靠着软榻睡了过去。 赵司衔躺在她腿上看了她半晌,唇角勾勒的弧度也越来越深。 他慢慢起身,蹲在身子又看了她好一会儿。 此时眼里心里都是他的身影,确是他心里从未有过的满足,也让他十分憧憬,仿佛是他们婚后的生活。 赵司衔抚上她的双肩,让她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揽进怀里之后抱着她起身,走向床榻。 将她放在床上,脱了鞋袜之后,拿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在身上。 之后他走出房间,去到云深的房间…… 天上的雨又下了整整一日才停息,但是洪水褪去又花了一日的功夫,等到路上能正常行人之后,又已经是三日后了。 几人驾着马车跟在队伍后面,这几日下来,赵司衔与他们的关系也肉眼可见的变好,当天中午休息之时,那些镖局中人还拉着赵司衔一起过去用饭。 然后队伍中的另一个女镖师也给姜姝砚和云菲他们送来肉干和一些干粮,几人还能一起闲聊几句。 只是几人还未聊完,赵司衔就跟着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油纸包,那女镖师揶揄的看了姜姝砚一眼,转身笑着离开了。 姜姝砚一边打开手中的油纸包,一边询问,“你不是在和他们用饭吗?怎么过来了?” 赵司衔背对着那群镖师,眸色冷然,“姝姝,有人监视我们……” 第179章 夫人、娘子…… 他话音落下,姜姝砚和一旁的云菲身形都跟着一僵,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当她们准备侧头看向彼此之时。 赵司衔又连忙道:“别看。” 两人顿时反应过来,又立即收回视线,姜姝砚看着垂眸盯着手中的纸包,云菲也随意的将视线落在别处。 他说完,又抓住姜姝砚的手,将东西放在姜姝砚手中。 伸手把姜姝砚耳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边动边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吃的东西要格外小心,不要吃其他人给的东西,我刚给你是我刚才吃过的,你放心吃。” 未给姜姝砚说话的机会,又接连道:“他们此时没有动手,说明此时也是没有把握的,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样也不会打草惊蛇。” 姜姝砚点头,轻应了一声好,与此同时脸上也带着浅浅笑意。 那一旁的镖师看着,只觉得是两人感情甚好,夫妻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于是那镖师头领笑着,顿时高喊着,让赵司衔快点过去。 赵司衔转过头抬了抬手,示意自己马上就回去,随后又看向姜姝砚,伸手理了理她耳边的头发,轻声呢喃,“姝姝,你不管去哪里都把云菲带上。” “好。”姜姝砚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而且如此尚未弄清楚到底是谁的人,她也不会如此去冒险,此时不管是赵榆桉还是赵元晨,对她都只是利用。 她只是用来对付赵司衔的工具,若是赵司衔出了什么事情,她随时都能被抛弃,也能随时成为弃子,从而性命堪忧。 赵司衔回到那群镖师当中去,姜姝砚与云菲不动声色的倚在马车边吃东西喝水。 用过午饭之后,此时天依旧炎热,午时和下午两三个时辰依旧赶不了路,众人散开休息。 云深牵着马匹去溪边喂草喂水,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也走向溪边,拿出手帕给姜姝砚擦额头上的细汗。 动作亲密,仿佛真的像是新婚夫妻一般。 旁人以为他们两人是寻常夫妻间游玩观景,但是姜姝砚知道,赵司衔是在考察周边地里的庄稼,以及前几日洪水淹没得受灾情况。 因为洪灾刚刚过去,此时溪水还有些混浊,但一路走来,虽然庄稼淹没了不少,但至少没有出现动物尸体以及百姓尸体的情况。 如此,那也说明此地受灾并不严重,只要减轻赋税便是。 赵司衔也就放心了许多,至少大灾之后不会出现大疫,百姓也很快就能缓过来…… 两人顺着溪边走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赵司衔又带着姜姝砚回到马车边,此时云深也牵着马匹回来了,将马车套好。 上到马车之后,赵司衔揽过姜姝砚的肩膀,让她依着自己休息一会儿,而他自己则是拿过一旁的兵书看着。 正午的阳光开始西斜,天气也不那么炎热,镖队又开始启程出发。 直至晚上到了镇上,几人住进客栈里面休息,镖师们将东西一箱一箱的搬进屋子。 晚上用晚饭之时,那些镖师自然又喊着赵司衔和云深下到一楼用饭,此时与他们镖局中人一起用饭,反而不用太担心。 而且那些人也定然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他们的饭菜里面下药。 只是楼上的姜姝砚却不好办,于是云菲以吃不惯为由,找客栈老板借了厨房,给姜姝砚做了几道菜。 这下倒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用完晚饭前之后,姜姝砚率先去洗漱休息,赵司衔后边回来的时候,姜姝砚已经都洗漱好了,她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衫。 赵司衔一身酒气,由云深搀扶着回来,他双脚绵软虚浮,踉踉跄跄的。 姜姝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脸上神色带着些急切,连忙上前与云深一起扶住他,“他酒量如此之差,怎么还喝这么多。” 把赵司衔扶到屋子中间榆木圆桌便坐下,云深拱手行礼,“夫人,公子已经醉了,辛苦你今晚照顾他。” “好。”姜姝砚点头,随后又对着云深道:“你帮我去打点热水过来。” 云深再次拱手行礼,“是,夫人。” 随后出了房间,姜姝砚站在圆桌旁边,视线低垂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一会儿功夫,云深端着热水进到房间,赵司衔又让云深一起帮忙把赵司衔扶到床边。 随后抬着着他躺在床上,给他脱了鞋袜,又才拉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 姜姝砚又站直身体,看向云深,轻声吩咐,“今日你们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是,夫人。”云深应下,拱手行礼退下。 之后姜姝砚又端过圆桌上的热水,拧了帕子,去给赵司衔擦脸。 只是脸尚未擦完,赵司衔就浑浑噩噩的唤着她的名字,“姝姝……夫人……娘子……” 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也一声比一声缠绵,生怕别人听不见,不知道似的。 姜姝砚也没有没有回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拿着帕子替赵司衔擦着脸,仿佛真的是是夫妻间的亲密。 她手擦在她额头上之时,赵司衔双手乱动,准确无误的按住姜姝砚的手背,随后轻轻一拉。 顿时,姜姝砚身形往前一趴,准确无误的趴在了赵司衔的胸膛之上,而原本喝醉酒的赵司衔一把伸出手臂,也一把手揽在了姜姝砚的腰肢,让她动弹了。 赵司衔依旧闭着眼,眉头紧紧蹙起,依旧手臂也逐渐收紧,口中还铮铮有词,像是醉酒之后的胡言乱语,“姝姝,姝姝……” 之后赵司衔又安静下来,下一瞬,房门外和屋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断断续续。 随后箍在姜姝砚腰间的那只手跟着松开,顷刻间,姜姝砚直起身子坐在床边。 然而就在姜姝砚刚坐直身体的下一瞬,“嘭”一声巨响。 房间房门与窗户皆被人从外面撞开,冲进来四个刺客,他们手持长剑,身上穿着粗布便衣,但是脸上却蒙着黑色面巾。 几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抬起手中长剑,“受死吧……” 第180章 怎么,不认识我了? 长剑寒光凛凛,带着肃杀之意划破空中,朝着床榻上的赵司衔刺来。 此时赵司衔一脸醉意的躺在床上,姜姝砚还坐在床榻边上,躲闪已然来不及,脸上带着些惊恐的睁大了眼。 然而就在长剑即将刺到赵司衔身上之时,床榻之上的赵司衔猛然睁开了眼。 他伸手一只手钳住那刺客的握剑的手腕,将那刺客手腕一折。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姜姝砚眼前闪过一抹血色。 紧接着那蒙面刺客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抽搐,随即没有呼吸,死不瞑目。 赵司衔翻身下床,动作一气呵成,抢过他手中的长剑,站在床榻前冷眼看着房间中的其余三人。 虽然他冷峻的脸上还带着些红晕,但眸中却尽是肃杀之意,哪有之前那半点醉醺醺的模样。 而此时那几个刺客眉宇间神色也有些凝重,几人对视一眼,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挥剑朝着赵司衔砍来。 下一瞬,房门“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云深和云菲提着剑冲进房间。 不等赵司衔动手,三人就死了两人,还有一人被云深和云菲按住身形活捉,交给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墨楚审问去了。 只是这房间也不能在住人,又重新找店小二要了一间干净的上房,云深和云菲则留下来处理那些尸体。 这些人被人秘密派来,还是不留痕迹的比较好。 赵司衔拉着姜姝砚进到干净的房间,姜姝砚简单的将床榻收拾好,又要了热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她洗完脸后,墨楚也已经审完人了,前来向赵司衔启禀。 然而结果大家都没想到,那几人不是赵元晨派来的,而是三皇子赵淮川派来的。 因为此时赵元晨现在因何尚书的之事正处在风头浪尖之上,估计也没心思前来管赵司衔。 赵淮川让他们一直跟着赵司衔,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屏风后的姜姝砚也有些怔住,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榻边若有所思。 看来这三皇子的心思也不简单,之前隐藏地也格外的深,她以前竟然没有察觉。 若不是这次赵司衔眼睛厉害,那他们这一路岂不是都在赵淮川的监视之下。 估计那些刺客此时也没打算动手,但赵司衔引蛇出洞这招,让他们以为这是个机会,便直接动手了,也没想到赵司衔会装醉。 赵司衔坐在圆桌边写了一封信,交给墨楚后,他才起身朝着床榻边走来。 姜姝砚坐在床边,眼眸微抬,橙色火焰倒映在她的墨色瞳孔里,明亮而又清澈。 案台上的烛火泛着幽幽火光,落在她浅蓝色衣衫上,岁月静好,温婉娴静。 赵司衔目光炽热,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带着些打量与别有深意,眼眸肉眼可见的变得幽深汹涌。 她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然而下一瞬,赵司衔眼眸微眯。几步上前走到姜姝砚身边,眼疾手快的将她揽进怀里。 开口时声音嘶哑,语调也拉得老长,“姝姝,我头晕难受。” 随后又得寸进尺道:“你帮我宽一下衣。” 姜姝砚唇角微动,抽搐了几下,他这副表情若无其事,比之前进房间时要煞有介事许多。 若不是刚才他刚才起身杀人时动作凌厉,说不定她还真的信了她这话了。 她掌心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开,脸上神色淡然,“赵司衔,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 赵司衔眉尖一挑,又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回怀中,另一只手,捏住姜姝砚的后颈,对准她的唇边吻了下去。 ……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多少都有些紊乱,赵司衔也顺势把姜姝砚压在床上,眼眸紧紧地落在她脸上。 像是一只野兽紧盯垂涎已久的猎物,稍有不慎便会被其拆骨入腹,一口一口吞下去。 于是赵司衔又盯了片刻,眸中的视线越发幽暗,又缓缓低头朝着姜姝砚唇瓣吻去。 姜姝砚眸中带着些疲倦,侧头一躲,嗓音淡然的开口,“接下来该怎么办?” 今夜杀了那几个刺客,那之后他们的刺客更会源源不断,赵淮川得知自己暴露,说不定会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对赵司衔痛下杀手。 而且以赵榆桉他们的手段,怕是也已经收到了他们的消息了,所以此时最为关键,也最为凶险。 赵司衔的吻落在就姜姝砚的侧脸之上,他又抬起身,看了看姜姝砚的侧脸,又重重的轻啄了几下。 随后手掌撑着床榻,趴在姜姝砚身上看着她,“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他话只说了一半,姜姝砚又侧脸,对上他的视线,看见他眸中的笑意,顺着他的话道:“你的意思是分开……” 赵司衔眉头一挑,‘嗯’了一声,只是音调拉得有些长。 随后又低头吻上姜姝砚的唇,吻上片刻便又松开,指尖抚摸上她的脸,带着柔情与缱绻,“明日就知道了,姝姝,很晚了,睡吧!” 说着,他从姜姝砚身上起来,调整了一下她的睡姿,随后坐在床边,手掌覆盖上姜姝砚的眼睛,嗓音也变得轻柔起来,“姝姝,睡吧!别担心,一切都有我。” 姜姝砚其实并不困,但今夜不知怎得,却睡得很快,就在她迷迷糊糊之间,眼睛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依旧松开了。 她半睁开眼,房间内的烛光熄的只有一盏了,在床头轻轻闪烁着,而赵司衔也不在房间里面了。 睡意来袭,又不知不觉睡去,不知过了很久,只觉得一个温热且宽厚的胸膛紧贴在后背,两只手缠住她的身体,将她抱得死死地。 旭日东升,朝阳似火。 一声马叫嘶鸣声从客栈外传进二楼的某间厢房,姜姝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边半块位置还带着些余温。 但是房间并没有赵司衔的人,姜姝砚起身刚走到房间正厅,还未来得及坐下。 倏尔“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门口站着个约莫五十多岁,一身布衣,满脸皱纹的老头。 他看着姜姝砚,走进来关上房门,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第181章 一个都走不掉…… 一张苍老陌生的脸,顶着赵司衔的声音与她说话,对于赵司衔的声音,姜姝砚熟悉的不能在熟悉,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虽然容貌变了,但是声音没有一点变化,甚至唇角那笑容和缓缓勾起的弧度,都没有一点变化。 但一开始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张脸,她是有些疑惑的,可他一开口,那心底的狐疑刹那间消失殆尽。 姜姝砚神色未变,坐下后神情淡然的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前。 然后又倒了一杯放在另一边的空位上,才开口淡然的询问,“我们是要装扮成这样出发?” 赵司衔放下手中的铜盆,坐在那放了茶杯的凳子上。 坐下后装模作样的抚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故作深沉,看着姜姝砚笑着道:“为夫都扮成这样了,夫人自然要跟为夫扮成一样的。” 姜姝砚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没有说话,眼中依旧波澜不惊。 赵司衔眉头微挑,看着姜姝砚又压低声音,“墨楚找了人假扮我们,云菲和墨楚他们还是跟着镖队去淮安,我们径直回金陵,若是路上他们暴露,他们会想办法和我们汇合的。” 话音落下,又接着道:“只是一路上我们要装扮一下,这样才不那么容易发现。” 这样无疑是最好的安排,而且赵司衔此时这副模样,恐怕除了几个熟悉他之人,旁人也认不出来,更何况那些刺客了。 倏地,姜姝砚想到什么,放下茶杯看向他,“所以昨晚上墨楚前来,是给你送这些东西的?” 他就说墨楚一直隐藏在暗中,怎么会突然现身出来。 赵司衔挑眉一笑,只是这个表情,赵司衔盯着这张苍老的脸做出来便有些别扭,他语调中却含着笑意,“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姝姝。”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姜姝砚顿了片刻,又轻声询问。 赵司衔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伸手拧了铜盆里面的帕子,“下午申时,现在时间还早,等会儿用过早膳之后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他将拧干的帕子递给姜姝砚,示意她擦脸,待姜姝砚洗漱完毕后,赵司衔又出门端了早饭回来。 早饭很简单,就普通的粥和馒头,两人默不作声的用完早饭。 赵司衔才又牵着她的手,走向里间床榻处,让她在休息一会儿。 其实姜姝砚已经睡不着了,索性拿了本医书倚在床头看着,而赵司衔在房间待了片刻后,又出去了。 一上午不见人影,直到用午膳的时候,赵司衔才又从外面回来,他此时脸上还是早上那副模样。 用了午饭之后,赵司衔便拉着姜姝砚走到梳妆台的位置,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又从另一边案几上拿出一个蓝色包裹的包袱。 包袱不大,打开后,里面装着些瓶瓶罐罐,甚至还些透明黄色的纸,至于叫什么名字,姜姝砚认不出来。 接下来一个时辰,姜姝砚就看着赵司衔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而脸上脖子上的皮肤也在随之变化。 直至最后,她脸上也变得和赵司衔一样,满脸皱纹,皮肤也变得蜡黄蜡黄的。 只是她这满头青色有些不好办,最后还是姜姝砚自己完成髻,用了粗布包裹起来。 最后,姜姝砚换了身赵司衔给他找来的衣服,两人站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顿时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若是在佝偻着身形,恐怕连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了。 只是这东西有个坏处,便是一次只能管三天,三天一过,便是遇水则融。 他们收拾完下楼,那柜台中的店小二带着些狐疑的神色盯了他们好几眼,随后又轻摇了摇头,干活去了。 两人搀扶着出了客栈的大门,经过院中时,姜姝砚发现昨夜他们停在客栈院子的马车和马匹的都已经消失了。 正思量着他们何时走的时候,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今早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一道嘶鸣声。 看来赵司衔选择这么晚出发,想来也是为了与他们拉开些距离,免得引人怀疑。 走出客栈院子,院门口正停着一辆简陋小巧的马车,与他们之前那一辆相比,要简陋很多。 而云深一身窄袖短打粗布衣衫站在马车前,他皮肤黝黑,头上带着一顶草帽,既能遮风又能挡雨。 虽然他脸上此时没有什么表情,但却多了些人情味。 而云深看着他也未行礼,用着蹩脚的官话,语气中带着些不耐烦,“快点上去吧!可等了我好久了,我给你们说哈,我只到亳州的哈!” 他声音有些大,像是说给里面的人听的。 而赵司衔也一口答应,“好好好,亳州就亳州吧!” 随后扶着姜姝砚上了马车,两人坐上马车之后,云深马鞭一挥,马车朝着前方行驶而去。 而马车之内的赵司衔眸中带笑的看着姜姝砚,压低音量,“怎么样,这戏不错吧!” 姜姝砚侧头看了赵司衔一眼,随后又垂下眼睫,唇角也带着些笑意,“确实不错……” 她话音落下,赵司衔一把揽住姜姝砚的腰,另一只手抚摸住她的侧脸,把她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肩膀。 他动作强势,但说这话的语调却带着些柔和,“累的话,就睡一会儿。” 然而赵司衔却没听他的,而是拿起坐垫之上医书,翻开书页,视线落在白色纸张上面,语调轻盈,“没事,不累。” 马车一路前行,敢在夜幕降临之际,进入了陈州,碍于目前的身份,又不能住很好的客栈吗,于是就选了间离城门很近的客栈,要了两个房间。 赶了一下午的路,用了晚饭之后,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就寝。 刚躺在床上,窗户外倏地闪过一道闪电,将屋内照的一片明亮。 下一瞬,空中“轰轰”几声巨响,仿佛那雷声就在在头顶之上,连带着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雷声太过刺耳,一晚上姜姝砚都没怎么睡好,第二日脸上也自然没有什么气色,。 既然没有下雨,但路还是要赶的,三人简单洗漱后,从二楼下到一楼,届时几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客栈外进来。 见他们要离开,其中一个人好心提醒,“别白费力气了,现在是一个都走不掉了。” 第182章 沉浸在赐婚的喜悦当中 姜姝砚与赵司衔顿下脚步,面面相觑一瞬,眉宇间皆露出些狐疑的神情。 半晌过去,赵司衔转头看向那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这位小兄弟,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杯子,脸上透着些不耐,“昨夜大雨,山上泥土松动,把出陈州的路给埋了,现在好多人都被困在陈州,若你们要是去金陵,我劝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回去待着吧!” 赵司衔搜索片刻,又才轻声询问,“那还有其他的路去金陵吗?” “有倒是有,但是不安全,若是一定要现在走,那就只有北上,从宋州绕一下,只是绕的时间这路都已经被疏通了,又何必呢!”那中年男人拿手指放在方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是哪条路?”赵司衔又接着询问。 那中年男人拧着眉头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眼赵司衔,才开口道:“北门那边有条小路可以出陈州,只是那路危险,很少有人走了,再加上昨夜暴雨,说不定被埋了也有可能。” 赵司衔道了谢,眸色微凝了一瞬,又回头转过头回到姜姝砚身边。 拉着她走到另一边的空的方桌边坐下,朝着门口候着的云深使了个眼色。 云深点头示意,压低头上的斗笠,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门口。 而这片刻功夫,客栈一楼大厅都坐满了人,无一不是在抱怨官道被埋一事,埋怨官府中人。 眼看楼下的人越来越多,赵司衔也现带着姜姝砚又回到二楼房间,“云深去打听消息了,很快就能回来。” 姜姝砚坐在圆桌旁边,垂眸思忖着,径直开口,“就从宋州绕一下吧!我们一直待在这里,迟早会暴露。”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很多,就算着急回金陵,也不差这一两天的时间。 赵司衔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答应。 而是垂下眼眸,伸手握住她的指尖,“云深出去打听消息了,等他回来之后我们再看看。” 虽然去宋州是个办法,但此时却还没到那一步……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云深从屋外推开房门进来,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交给赵司衔,“公子,确实如那人所说,出陈州的官道被埋了,清理出来至少也要两天时间。” 赵司衔接过地图,放在桌子上打开,图上正是陈州的地形图,这种东西不会在市面上流通,也不知道云深是怎么找到的。 他站在方桌前,指尖在地图上一一划过,眉头微蹙,若有所思,最后停在某处一动不动。 姜姝砚看了看他的脸上的神情,也跟着站起身,视线落在他指尖停顿的位置。 赵司衔手指停顿处是陈州北门那边的一条蜿蜒小路,隐藏在崎岖山林之中,路线有些曲折。 既然存在于地图之上,虽不知现在能否行人,但至少以前是可以行人的。 可昨夜陈州暴雨,官道都被埋了,这崎岖山路谁又能保证没有危险,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要么去宋州绕道而行,要么是在此等管道被清理出来。 他盯了半晌后,赵司衔连忙吩咐云深,“我们走这条路,你去买三匹快马。” 然而他话刚落下,姜姝砚和云深立马出声阻拦。 “赵司衔……” “公子……” 姜姝砚收了声音,侧头看了云深一眼,知晓此时云深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又才低声劝阻,“赵司衔,那路危险,又多年未行人,我们还是不要太冒险为好。” 顿了片刻,姜姝砚又接着道:“若你不想北上,我们就在这里等两日吧!” 云深顿时也开口,“是啊!公子,请您三思。” 只是两人说完这话之后,赵司衔低垂着视线盯着桌上地图,半晌没有说话。 像是思忖又像是无声的抗衡。 两息过去,云深连忙拱手行礼,“公子,属下先去探探路。” “路上小心。”赵司衔点头,又回到凳子上坐下。 云深拱手轻声应下,转身疾步出了房间。 此时房间内又只有他们两人在,赵司衔伸手抚上姜姝砚的手,掌心的温热传递到姜姝砚手上。 赵司衔低头,看向姜姝砚的手指,地垂的眼眸中带着些别有深意。 好半晌,才压低声音解释,“姝姝,我只是想早些回去,并不是因为其他。” 因为回去了,庆安帝就会给他和姜姝砚赐婚,之前在汝南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路上因躲避那些刺客也耽误了很久的时间。 若庆安帝一天没有赐婚,他心里便一天都不踏实。 先前离开汝南的时候只沉浸在庆安帝即将赐婚的喜悦中,可才离开汝南几日,路上便大事小事不断。 那种迫切想要回到金陵的心思也就越发强烈,总感觉在路上耽误一会儿,结果便会不尽人意。 姜姝砚听到这话,身形僵硬了一瞬,心里中陡然升起些狐疑。 思索片刻后,将心中的那些疑惑给一一摒弃掉。 随即轻舒了一口气,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才又轻点了点头。 她其实也想早些回到金陵,回去见姜浣灵,也不知道这几个月过去,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长高…… 云深回来的很快,不到午时就回来了,但接结果也是不尽人意,那条小路早就被埋了,现在根本就没法行人。 姜姝砚一把抓住赵司衔的手,一脸正色,“从宋州绕道吧!” 赵司衔盯着姜姝砚看了半晌,当即吩咐北上绕道宋州回金陵。 乌云密布,树叶翻飞。 一个时辰后,一辆破旧的马车从陈州北门驶出官道。 外面阵阵烈风被一道一道的灌进来,车帘和车幔被吹得四处翻飞,官道两边树叶也被吹得哗哗作响,不难想象,等会儿陈州又会有一场暴雨来袭。 然而刚离开陈州城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天上就落下了密密麻麻雨滴,此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云深也只能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倏地,马车车轮猛然往下一沉,前方突然勒停了缰绳,车内的赵司衔和姜姝砚身形也朝着向一边倒去。 赵司衔扶住姜姝砚的身形,“云深,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183章 和不喜欢的在一起才是委屈 马车还在继续左右摇晃,狂风伴随着云深微弱的声音从前方传入马车之中,“公子,车轮陷进去了,现在雨势太大,恐怕也走不了了。” 下一瞬,两人感觉前方车架一轻,紧接着马车外面的云深掀开车帘,他头上带着斗笠身上穿着蓑衣,但整张脸依旧布满水渍。 掀开帘子后,手指指着树林的一个方向,连忙道:“公子,夫人,前面有避雨的地方。”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借着雨幕之下的昏暗光线,果然看到一座房屋,屹立在树林旁边。 两人也不含糊,赵司衔率先撑着伞下了马车,待姜姝砚走出马车后,将手中的伞塞到她手中,转过身示意要背她,“姝姝,上来。” 姜姝砚抿唇,眼睫轻眨了眨,摇头,“不用,我可以。” 然而赵司衔不依,直接伸手攥着她的手腕,一边将她往前拉,一边转身,姜姝砚身形不稳,一个没有注意,随后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后背宽阔,分明身量看起来纤细修长,可衣衫之下却是别样的结实健硕。 赵司衔走得很快,但是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当,给人一种无形力量与安心。 三人走向那间屋子,有前后两个房间,里面有一架床榻,桌椅板凳那些,外面还有还有些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只是许久不曾住人,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应该也是猎户前来打猎时,来临时住一晚的。 赵司衔和云深两人里里外外搜查之后,便让姜姝砚先待在这里,他和云深去将马车赶回来。 姜姝砚点头应下,不过也没闲着,转头去到外面拿了木盆,到外面接了水,将房间里面床榻和桌椅板凳都擦了一遍。 等她擦完出去倒水时,赵司衔和云深两人架着马车赶到院子里面,赵司衔手中拿着几个包袱走上前。 云深在院子中间将卸了车厢,将马匹拴在屋檐之下,也才走上前。 赵司衔这才注意到,两人身上的衣衫都已经湿尽了。 两人先后换了干净的衣服,拿了凳子坐在前面的屋子。 云深找来炭盆生了火,他从外面的屋檐下抱了柴火进来,“殿下,夫人,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了了。” 赵司衔也抬眸透过门框望向院子中的雨幕,声音俨然,“没事,等雨停了再走。” 反正此时也正下着雨,那些想来刺杀他们的人也定然追不上他们,还能行藏行踪,等天晴之后,说不定还能甩掉他们。 然而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雨一直从下午下到晚上,而且还没有要停额趋势。 而且就算停了,如此深夜,也无法赶路,于是当晚便在此地住了下来,晚上也只用了些干粮和肉干。 就寝的时候,云深用几张长凳拼了个简易的床,睡在外面,赵司衔和姜姝砚则睡在里面床榻之上。 赵司衔把姜姝砚揽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话,“姝姝,幸好今日听了你的话,从宋州绕道回金陵。” 今日下午这么大的雨,陈州的官道自然无法清理继续清理,说不定还会被埋的更深,若是等的话,怕是要四五日的时间了。 这话姜姝砚可不敢认,马上就要到金陵了,若是此时赵司衔身上受了什么伤,怕是庆安帝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踌躇半晌,想到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回金陵固然重要,但是一路的安全也自然重要。” 赵司衔唇角带着笑,伸出一只手抬起姜姝砚的脑袋,将手臂伸进她的颈间,手臂一弯,就能把姜姝砚揽进怀里。 “你说得是。”他边说边笑,随后低头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稍许片刻,又轻舒了一口气,“只是委屈你了,让你跟着我风餐露宿的。” 姜姝砚闻言闭上眼睑,这话他没法接,因为在她眼里风餐露宿、粗茶淡饭并不委屈,只有和不喜欢的待在一起才事是委屈。 良久,姜姝砚把头朝着颈间处埋了埋,沉闷的声音从衣衫底下传出来,声音细如蚊蝇,“睡吧!好困。” 便后紧闭双眼,伴随着屋外哗哗雨声,倒也睡得极快。 只是第二日早上起来的时候,那雨也依旧未停,偶然伴随着还有阵阵雷声。 于是三人又被迫待了半日,只是用完午膳之后,天上的雨势才渐渐减弱,几人连忙收拾好东西。 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之后,天上的雨才彻底的停了下来,待雨停下之后,云深架起马车,三人又才重新上了马车,继续朝着宋州出发。 马车一直行驶到夜幕降临之时,路上都未曾看到一间客栈,此时也找不到地方休息。 不得已又只有露宿在野外,索性找了个山洞,三人走进山洞,粗略的打扫了一下,打算在此将就一晚。 然而此地离宋州也不过只有一日的路程。 但他们并不到宋州,只是经过宋州地界的官道,便可直接回金陵。 晚上依旧是肉干和干粮,用过吃食之后,几人便开始休息,闭目养神。 天色雾霭,东边泛起些鱼肚白,缕缕晨曦在地上洒下层层金光。 一辆马车从官道上驶来,马车速度并不快,车外外的微风将车幔吹得一晃一晃。 马车内,赵司衔揽住姜姝砚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困的话,就先睡一觉吧!早点起来的有些早。” 早上天一亮就已经出发了,确实是有些早的 姜姝砚摇头,伸手案几上的书,“我看会医书,” 然而她刚说完这话,前方云深猛然一声高喊,“吁……” 前方行驶的马匹听到这声呵斥,也在顷刻间跟着停下,骏马前肢高高跃起,发出一阵嘶鸣声。 突如其来的一声,马车上的两人都没有防备,先是被扬起一瞬,随后又被重重的抛下。 姜姝砚更是没有防备,若不是赵司衔一把拉住她,险些一个跟头摔出马车。 骤然间,前方云深凝重的声音传来,“公子……” 赵司衔眸中寒光乍现,“有多少人?” 第184章 你的手不是用来拿刀的…… 车架上的云深尚未来得及回复,马车前方车帘被就被疾风卷起一个弧度,两人视线刚好官道上的黑衣刺客身上,他们举着长剑飞奔着朝着他们刺过来。 他们此时还是那副老年装扮,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地方露了马脚,竟还是让那些刺客给追上了。 赵司衔按住姜姝砚的手,神色肃然的叮嘱,“就待在车上,别下来。” 不等姜姝砚回应,抽出放在坐榻后面的长剑,疾步出了马车。 姜姝砚坐在马车上,外面刀剑相撞的声音透过帷幔传入耳中,异常刺耳,与此同时心也一点一点的被高高提起。 马车外时不时传来几声尖叫,顿时便没了声音。 她竖着耳朵听着马车外的动静,心里无疑是有些紧张的,撑在坐榻边缘的指尖也不受控制的弯曲,紧紧抓着坐榻边缘。 忽而一顿,想起些什么,忙坐到一旁的的坐榻上,在几个包袱里面扒拉,找了片刻,从几个包裹中拿出一把匕首,紧紧攥在手心里。 一阵风吹过,官道两边树叶簌簌作响,风吹动马车帷幔,风中夹杂着血腥传进马车,令她下意识的紧拧着眉。 此时姜姝砚视线也跟着开阔起来,她扒拉过一旁的帷幔,透过小小的车窗。 右前方赵司衔与四个黑衣刺客打斗在一起,他手中剑法凌厉,招招带着杀意。 但那黑衣刺客也不甘示弱,几人轮番进攻,虽没有在赵司衔手中讨到好处,倒也没有落到下乘。 几人几乎是打得旗鼓相当,但那些刺客人多势众,若一直下去,怕是他们几人都没有落到好处。 然而就在姜姝砚看向马车外面之时,一旁的一个刺客便举着姜姝砚砍来。 姜姝砚脑袋缩进马车里面,那长剑“哐”一下砍在车框上。 她猛然跌坐回去,惊魂未定,只觉得背脊发凉,额边的汗水也跟着簌簌落下,心跳加速,劫后余生。 然而就在她迟疑之时,马车前方车帘“唰”的一下被掀开,一眸中带着凌厉杀气的刺客举起长剑指着姜姝砚,“下来……” 姜姝砚手心发紧,紧紧攥住垂在袖中的匕首,面上却故作害怕,身形轻轻颤抖着。 她伸出一只手摆了摆,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别……别杀我!”说着便朝着马车门口缓缓移动。 此时她这副模样,露在外面的容颜虽然苍老,但声音确实带着些绵软,那刺客也警惕性也跟着稍减。 待她走到马车车架前时,那刺客手中的剑也跟着垂下。 姜姝砚脚尖一点点往外面移动,连呼吸都透着小心翼翼,手中匕首却紧了又紧,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许是踌躇的模样惹得那刺客蹙眉,又顿时不耐烦厉声道:“快点……” 这话把姜姝砚吓得一哆嗦,脚下险些一滑,倏地眼角闪过一道黑影,她微抬起眼眸。 趁着下马车之际,姜姝砚迅速握紧手中的匕首,朝着那刺客手腕上用力一刺。 她动作快,用的力道越不小,匕首刺入手臂中,溅起几滴血花闪过眼角,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刺下之后,耳边响起一声短促的尖叫,姜姝砚来不及分辨,连忙拔出匕首,伸出脚尖用力踹在那刺客胸膛之上。 那刺客没有防备,身形朝着身后踉跄几步。 姜姝砚也没空管他,那牵起车架上的缰绳一挥,“驾……” 马车吃痛,扬起马蹄朝着前面跑去,马车经过赵司衔之时,姜姝砚一手紧握住缰绳,一手朝着赵司衔伸手,高声呼唤,“赵司衔……” 赵司衔正挥剑砍杀掉身前的刺客,闻言朝着这边张望,身形腾空跃起,接着手中长剑一挥,他动作迅速,快的让人眼花缭乱,将那几个刺客逼退几步。 随即脚尖轻点,朝着姜姝砚的方向一跃,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掌,身形在空中旋转半圈,脚尖稳稳地落在车架之上。 坐下之后接过姜姝砚的手中的缰绳,前方云深也正跟几个刺客打的难舍难分。 他听见动静,也跟着出手狠厉的解决快速解决掉那几个黑衣刺客,跳上车架,接过赵司衔手中的缰绳。 三人到马车之后,姜姝砚彻底地松了一口气,靠着车架瘫坐下来,手指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刚才实在是太过凶险,若是真的被那刺客抓住,后果将是不堪设想,虽然不知道那刺客为何没有直接杀她,但极有可能是拿她威胁赵司衔。 赵司衔扶着她起身坐在坐榻上,拿过她手中的匕首,撩起衣摆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收入刀鞘中,才又放回她手中。 他视线落在姜姝砚手中的匕首之上,“姝姝,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的手不是用来拿刀的。” 说完,顿了一下,不等姜姝砚开口,又接着道:“姝姝,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姜姝砚紧握住手中的匕首,别在身后的腰上,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没事,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话音落下瞬间,便隐约有马蹄声从车外不断传进来,姜姝砚身形一顿,正屏气凝神。 前方云深的声音便传进马车,“殿下,他们追上来了。” 云深刚说完,阵阵马蹄声在身后不断响起,犹如千军万马之势,不断朝着他们逼近。 赵司衔掀开车帘帷幔,神情肃然道:“找个转角的位置停车,我们分开走,宋州城内汇合。” “是。”云深立马应下,不断挥动着缰绳。 又行了片刻,前方突然出现一条分叉的小路,马车行驶进去距离停下, 赵司衔手提着包袱,牵着姜姝砚的手,朝着树林中跑去,而云深砍断马匹缰绳,将马匹朝着前方赶去,也顺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 昨夜才下过雨,林中并不好走,赵司衔走在前方,时不时回头看姜姝砚的情况,好几次提出要背姜姝砚,都被她给严厉的拒绝。 没走好一会儿,两人身上都沾上了些林中的枯枝落叶和稀泥。 姜姝砚踩上一块石头,倏地脚下一滑,身形朝着身后倒去,倒下的一瞬间,手也从赵司衔手中挣脱,径直朝着一旁的山坡滚下去,“啊……” 第185章 谁要找她,又是谁要杀他? 眼前视线飞速旋转,身体也不受控制的翻滚着,耳边只传来一声“姝姝……” 余下的便是呼啸的风声,紧跟着便是身体撵过落叶和杂草的声音。 姜姝砚意识逐渐眩晕,只觉得头昏脑胀,眼中什么都看不真切,连意识都感觉逐渐模糊。 不知翻滚了多久,手臂处被什么东西挡住,身体撞击上去,惊飞林中的一片的飞鸟。 姜姝砚不由自主的发出一个闷哼,随后手上脚上的疼痛慢慢传来,疼的她紧蹙着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躺在地上,睁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视线所及的是高耸入云的树林,在往上便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躺在地上缓了好久,身上的疼痛才稍稍缓解,伸手扶住手臂处那棵大树,扶着慢慢起身。 站起身后,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一片丛林,没有路可行走,身上布满了泥泞的泥土和落叶,将原褐色衣衫染得不成样子,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她试着走了两步,没有崴到脚,但是小腿处和手臂疼的厉害,脸上还有两三处也是火辣辣的疼。 将裤腿上的衣服挽上去,小腿中间位置正肿的厉害,她此时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之前赵司衔交到她手中的匕首。 站在原处思忖片刻,正准备往上走去找赵司衔汇合,他此时也应该在往下走才是。 此时林中安静,她刚从上面率先来,走得缓慢,走几步就要歇息一下。 然而没走几步,就听见前方林中不断有急切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跑来,声音不大,正是她停下脚步之时,便刚落入耳中。 正当她准备呼唤之时,又突然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不止一个人脚步声。 她眸色一凝,迅速躲在一株杂草后面,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形。 然而就在趴下片刻功夫,果然从林中疾步跑出来三个黑衣刺客,在她刚才滚下来的位置停下。为首的那人声音低沉,“刚才看见明明就在这个位置,现在人怎么不见了。” 随后看向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低声询问,“你们在路上可有看到她的踪迹?” 那两人应声连连摇头。 “会不会是赵司衔来把她接走了?”他身后另一个黑衣刺客道。 “赵司衔此时都自身难保,哪还有功夫来接她。”为首那人眸色微凝,目光紧紧地落在地上的杂乱无章的痕迹上面。 随后那首领颔首,看向身后的那两个黑衣下属,声音肃然着道;“人肯定还没走远,分开去找,切记主子的吩咐,不要伤了她。” “是。”那两黑衣下属异口同声的应道,随即便朝着两边搜索而去。 趴在草丛后的姜姝砚大气不敢出,抬手抬起紧捂着唇,但内心却是无比震惊,连瞳孔都跟着放大。 到底是谁? 是谁要找她,又是谁要杀赵司衔? 他们是同一伙人吗? 若是同一伙人,那又是谁要杀赵司衔的同时还要让她活着? 若他们不是一伙人,又是谁会来救她?还对赵司衔的生死漠不关心? 可不管是不是同一伙人,她都对应不上人,觉得异常的不对劲。 姜姝砚透过草堆看向他,那头领也目光如炬的盯着她这边的草丛处,裸露在外的眉头紧蹙着,像是对此处十分心生疑虑。 而此时姜姝砚是动也不敢动,哪怕手肘杵得僵硬了,也都不敢乱动分毫,生怕那人看出些什么。 索幸他看了半晌后,又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并未上前来查看或者生疑。 片刻功夫之后,前去寻找她身影的那两个黑衣刺客又回来,朝着那头领禀告。 两人皆是先后摇头,那首领看了看他们,眉头紧蹙着,带着他们朝着山坡上走去。 他们离开之际,姜姝砚皆是没敢动,她透过草丛缝隙,眼睁睁看着三人彻底消失在林中后,才翻身躺在草丛后面,闭上眼着急的呼吸着。 一边呼吸一抚上胸口的位置,按住内心的狂跳,与此同时不断思索着此时该怎么办? 他们往上去了,那她此时就不能向上去找赵司衔,而且此时赵司衔还在不在原处都还不确定。 思忖片刻后,姜姝砚还是觉得直接去宋州,反正赵司衔和云深他们会在宋州会合。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她刚从地上挣扎的半坐起身,一把长剑便从她的身后架在了她的脖子之上。 姜姝砚蓦地僵住,身形一动也不敢动,视线低垂着落在那银色剑身上,压着声音道:“别杀我。” 她故意压着嗓音,听起来有些苍老,配上她此时布满皱纹的脸,倒也显得十分贴切。 然而那些人对她的话恍若未闻,肃然道:“站起来。”说着又把剑往她颈间移动了几分。 姜姝砚瞳孔紧盯着那长剑,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刀刃上,屏着呼吸慢慢的站起身,之后又缓慢的转过头。 眼前三人不是别人,就是之前从此处离开,说要往上走的三人。 看来他们是一早就发现了自己,但却没有戳破,假装离开,一直等着自己露出马脚而已。 姜姝砚不死心,还想着要挣扎,开口时声音变得沙哑,“你们认错人了,我只是镇上的村民。” 那头领并不理会,径直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姜姑娘,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把你打晕了带着你走?” 该怎么选,自然是不用明说,姜姝砚敛了脸上的神情,声音也变得冰冷,“我自己走。” 其中一属下开道,姜姝砚紧跟其后,她身后跟着那头领和其中另一个属下。 走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眼看就要走出树林,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姜姝眼眸光微动,双脚发软的跌坐地上,气息微喘,“走不动了!” 那头领走上前,“姜姑娘,我劝你别耍花招。” 姜姝砚坐在地上叹息一口,眸中带着些不可置信,“耍花招?我脚疼的很,走不动了,去给我找根木棍吧!” 说完,那几人未动,只是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姜姝砚顿时冷声一笑,“我可是你们主子请去的贵客,到时候就不怕我在你们主子面前掺你们一本?” 第186章 你们的主子是谁? 那头领动也不动,只是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一时间,林中一片寂静,静得仿佛能听见胸腔里的心跳声。 姜姝砚不动,那几人也不动,就这么僵持着,场面也一度有些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上前一步,他慢慢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眸色带着些审视,声音也有些警告的意味,“想拖延时间,等着赵司衔来救你?别天真了,赵司衔自身都难保了。” 他提起赵司衔,姜姝砚心里难免一紧,赵司衔这个时候都还没下来,估计是被人拖住了。 只希望他没什么事,不然她难辞其咎;而且以赵司衔的本事,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停顿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她瘫坐在地上,语调中带着些温怒,“没想拖延时间,是真的没力气。” 那头领又看向身后的下属,声音低沉,“去给她找一根。” 姜姝砚眼睑虽然低垂着,但视线余光却紧盯着那头领,撑着他转头期间,快速将腰后的那把匕首取下,放在身后的草堆里面。 她手上没有其他的东西,取头上的簪子,动静又太大了,只有这把匕首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那下属应下,侧身不断朝着林中张望着,张望了半晌,朝着旁边的一棵大树走去。 片刻之后,那人带着跟手指般粗壮的树枝回来,递到姜姝砚眼前。 那头领顿时又微微侧身,比了个请的手势,“请吧!姜姑娘,这下可别在耍什么花招了。” 停顿片刻,又肃然道:“不想吃些苦头,就老实一点。” 姜姝砚接过那树枝,撑着站起身,低头看了一眼那草丛中的匕首,心也跟着提起,生怕那几人眼尖,看见那匕首。 她神色不显得的转头就朝着前方走去,直到那她身后两人紧跟上她的步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至于能不能让赵司衔找到,那就得看天意了。 又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几人才从林中走到官道上,官道一旁还停着一辆马车。 那头领微微侧头,那人拿过姜姝砚手中树枝,声音俨然,“上车。” 姜姝砚站在原地犹豫了半晌,抬脚踩上马蹬,进到马车,坐到最中间的位置上。 她进入马车,几人也跟着进到马车,左右坐榻边各坐着一个,其余一人留在外驾驶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前行驶,又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竟然隐约有说话声不断从耳边传进车厢。 越往前行驶,那话语声也就越嘈杂,直到叫卖声,吆喝声不断透过马车传入耳畔,姜姝砚才骤然反应过来。 他们这是到城里了,只是不知道这是哪座城池。 她坐在马车内,左右两侧都是他们的人,她也不敢随意乱动。 直至马车停下之后,姜姝砚都没弄清楚到底只哪座城池。 下了马车之时,那人拿出一块黑巾出来,蒙上她的眼睛,由两个婢女将她带到一间屋子里面。 她被推搡着进到房间,身后又一刺耳的“咣当”声响起,是房门被合上的声音。 姜姝砚手未被绑着,伸手扯下眼睛上的黑巾,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让她闭了闭眼睛,随后才眨着眼看清房间陈设。 最里面是紫檀木雕花大床,围着淡蓝色床幔,上面绫罗绸缎,皆不是上好的料子,左侧是一方山水雕花软榻和案几,右侧是精心雕刻的梳妆台,上面还放着各种首饰。 中间位置是一方案几和三张矮椅,上面摆着茶水和点心。 另一侧则是一架绫罗山水画珊瑚屏风,后面放着木桶和洗漱的东西。 房间陈设布局无一不是精巧细致,里面东西皆是应有尽有,典型的女子闺房布置。 姜姝砚走到窗户边缘,去推窗户,发现窗户被人钉死了,根本就不能推开。 倏尔,门外屋檐之下由远及近的响起一阵脚步声。 她疾步走回房间正中间位置,转头朝着屋外看去,届时房间从外面被人推开,那头领率先一步踏进来,而他身后跟着四个手持托盘,模样标志丫鬟打扮的婢女。 “给她梳洗打扮。”那头领冷声吩咐。 四个婢女齐刷刷行礼应下。 随后那头领离开房间,房门也被他从外面关上。 而那四个婢女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开始拉着姜姝砚去到梳妆台,又是给她擦脸,又是给她解头发,任由姜姝砚怎么拒绝都于事无补。 只是脸上褐色皱纹,不知道赵司衔用的什么方法,三天时间没到,用水根本就洗不掉。 其中一个婢女见洗不掉,又转头出去,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个瓷瓶进来,倒在帕子上,在姜姝砚脸上洗洗擦擦。 不一会儿,脸上的皱纹痕迹一下便消失殆尽,白瓷凝脂般的肌肤一点点显露出来。 姜姝砚不免得好奇,透过镜子看向那婢女,一脸狐疑的询问,“这是什么?” 然而她问完,却无一个人理会她,那四个婢女自顾自的做着手中的事情。 三千青丝解开,脸也清洗干净,又拉着她起身,几人推着她进入另一侧的水房,着手解她的衣衫。 她没有人伺候着沐浴的习惯,忙握紧胸前的衣服,着急道:“我自己来,你们出去吧!” 然而她刚说完这话,那几个婢女闻言立马跪在地上,口中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伸出双手不停的朝着她比划着。 姜姝砚垂眸看着她们,视线落在她们口中,口中一片黑暗,四人竟都被人割了舌头,根本无法言语。 她蹙眉凝视了片刻,看清她们眼中的祈求,应该是被赶出去会被罚,所以才跪下来求她。 侧过头眨了眨眼,又才轻声开口,“你们在屏风外候着吧!我不习惯有人看着。” 几人犹豫片刻,对视一眼后,行了礼退到屏风外。 沐浴完,她刚穿上里衣,几个奴婢又才从屏风外进来,帮着她穿衣服,擦头发。 之后又拿了伤药擦了身上的擦伤和撞伤,就连脸上细小的伤口都擦了伤药。 外面天色已然不早了,天边就还剩一缕霞光落在轩窗上,在梳妆台落下一层薄薄光晕。 待姜姝砚梳妆好后,那四个婢女退出房间,紧跟着那头领走进来,他换了身褐色窄袖劲装,但脸上依旧蒙着黑色面巾。 尚未等他说话,姜姝砚率先开口,“你们主子是谁?” 第187章 别动,我不想伤你…… 姜姝砚坐在屋子中间的矮椅上,抬眸望着他,脸上神情却不丝毫不惧。 此时也是晚上了,那婢女也只是给她用素簪随意的挽了一个髻,身上穿着一件月华色锦缎鸢尾刺绣广袖长裙,衬得她尤为清冷与孤傲。 那人站在正厅中间,抬脚上前走了两步,走到案几前,他周身气息冷冽,“不该问的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 最迟五日左右,你就能见到。” 他既然说这话,那既然是认识她的,可她认识他吗? 于是,姜姝砚抬眸看着他,跟着又问,“我认识他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头领并不多理会她,只模棱两可的道。 但姜姝砚听到这话,心里疑惑更深,眉头也轻拧起一个弧度,“所以我是认识他。” 她这话说得笃定,并未带着疑惑,更像是极其确定的一个语气。 然而那人口严,并未多透露,再次开口时,语气中也带着些凌厉,“别问这么多,也别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你才能少吃些苦头。” 说完,并未给姜姝砚说话的机会,眉头又是一挑,“主子说得是不能杀你,但是可没说不能给你下些什么药,软骨散、迷药可都是备着的。” 然而此时姜姝砚也并不怕,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 她伸手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面对的案几上,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我既然都跑不了,自然是要将事情都弄明白。” 随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接着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并且认出我们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走的这条路线。” 她和赵司衔这装扮,走在人群里,若是不细看,就连她都可能分辨不清,更别说其他的人了。 他们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他们,并且在她隐藏真实面貌之下都能将她认出来,这让她不得不好奇,他们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那头领站着微动,看了她半晌后,才上前走到案几便坐下,随即轻笑了一声,“既然要抓你,杀赵司衔,既然是汝南周边的几个州郡都安排了人手,从知道赵司衔在汝南的那一刻,就已经安排好了。” 姜姝砚视线落在他眉眼上,眉头紧凝着,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看来赵元晨派人来让她给赵司衔下毒之时起,他们就安排好了人手,所以他们潜伏在行镖队伍之时,才会这么快暴露,只是不知道此次几方人马插手。 她吐出一口气,勾唇轻笑了一声,边拿起茶杯边道:“难为你们看得起我们,不惜下如此血本。” 那头领紧盯着她,又继续开口,“本来你们从走镖队伍离开时,并未发现你们的踪迹,你们假扮的很成功,但是你们从陈州城出来之时,才开始露陷了的。” 姜姝砚若有所思,也是,在明知路被埋的情况之下,只有等候才是最好的办法,这一步,是他们太心急了。 她视线落在手中边的茶杯中,盯着杯中的碧色茶汤,看向他手边的茶杯动也未动,低声询问,“你不喝茶吗?还蒙着面做什么?是怕我认出你?” 稍许停顿,身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们这心意可真是一点都不诚,这么煞费苦心的请我来做客,我连主人家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然而那人此时却只紧盯着她,不为所动,好半晌才冷声道:“不重要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话语落下,他从案几便站起身走出房间,从外面关上房门。 姜姝砚坐着动也未动,看着房门被合上,紧接着他吩咐外面看守的两人,“看紧点,要什么派人送进去,别让她出来。” “是。”门外的两人齐刷刷应下。 届时房间一片寂静,当外头太阳落下之后,屋内尚未点灯,室内光线也开始变得有些昏暗。 姜姝砚依旧端坐在矮椅之上,手肘立在案几之上,掌心托腮回想着与那头领之间的谈话。 她有一种感觉,隐隐觉得绑她之人不但认识她,而且她也还认识。 而那头领自始至终都带着面巾,可能她以前见过,这才带着面巾也是害怕被她认出来。 那人在金陵之中、认识她、想要赵司衔死…… 她脑海中想过一个又一个名字,都被他一一给否决。 想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与这人对的上…… …… 过了半晌,从外面进来两个婢女将房间里的灯点上,又给她送来了晚膳,便径直退下了。 晚膳很丰盛,三菜一汤,味道都还不错,这几日风餐露宿,没一餐是正经的吃过饭的,姜姝砚将饭菜都吃完了,汤也喝了一大半。 之后便是有人进来收碗筷,再然后便是送水进来,伺候她漱口洗脸,与此同时送进来的还有几本话本。 姜姝砚坐在软榻前翻了翻,趁着那奴婢离开之时,姜姝砚叫停她,说她不要话本,要几本医书,打发打发时间。 那婢女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随后退出房间,留她一个人在。 当晚就寝后,姜姝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一直想着那人到底是谁。 直至睡过去之后,都一直没有想到那人到底是谁…… 第二日用早膳过后,那奴婢果然拿着两本医书进来,交给姜姝砚。 于是接下来两日,姜姝砚每晚都会问婢女们要新的医书,第二日早膳后,都会又新的医书交到她手上。 她不能出去,也正如那头领所说,什么要求都满足她。 直到第三日晚上,姜姝砚坐在床头看书,倏尔隐约听见门口传来两声闷哼,随后隐约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坐在床榻上的姜姝砚一愣,蹙眉朝着门口张望着,开口轻唤,“谁?” 然而无人理会,她从床榻上起身,穿上鞋朝着外面走去,帷幔前空无一人,房门也关得好好地。 正暗道自己多心,然而刚一转身,眼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尚未来得及呼叫,唇瓣被一只手捂住,腰间也被一只手揽上,身体被推着后移,后背抵在房间一侧的圆柱上。 “嘘,别动,我不想伤你……” 第188章 把衣服脱了…… 来人一身黑色紧身衣,头发和脸都被黑色面巾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精致的眸子。 那眼眉和声音她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姜姝砚紧紧地盯着他,忙抬起手,拂下他捂住自己唇瓣的那只手,连忙开口,“赵司衔?” 他顺势将手放下,声音带着颤栗和嘶哑,“是我,姝姝。” 赵司衔扯下脸上的面巾,露出那张俊朗的脸。 姜姝砚这才注意到他眼眶通红,眸中也布满了血丝,脸上唇色带着些病态的苍白。 他眼底情绪翻涌,带着缱绻热烈的目光紧紧地落在她身上,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给融化。 她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两人挨得近,紧接着一股血腥味涌入鼻腔。 姜姝砚视线往下,落在他腹部,眉头轻蹙,低声询问,“你受伤了?” 赵司衔轻应一声,没在多聊这个话题,而是后退半步,双手抓住姜姝砚的手臂。 他目光从她头顶移到脚,语气中透着关心和担忧,“有没有哪里受伤的地方?” “已经没事了。”姜姝砚如实道。 她手臂膝盖上的伤,一日三次都有婢女来给她擦药,比她自己都都记得还要牢固,身上的青红痕迹已经消散了大半了。 赵司衔视线一动不动盯着她,松开她的手臂,伸手抚上她的脸,她脸上的那种细腻和暖热的温度传递到掌心,才觉得眼前的这一切不是他的幻觉。 她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让他紧绷和担忧的内心,也才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忽地,姜姝砚脑海中想起一件事情,又抬起头连忙询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藏身的这个地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处,赵司衔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唇角勾起些弧度,眼眸中星光点点,如沐春风,“你放在草丛林的匕首,我找到了,猜测你有可能被带去了宋州城内。” 姜姝砚怔了怔,倏尔睁大了眼,带着些不可置信,“所以这里是宋州?” 没想到那些人将她带到宋州来了,如此看来,也算是阴差阳错。 “嗯。”赵司衔点头,他另一只手朝着腰后伸去,从腰间取出那个匕首,抬起她的手,放到她手上。 赵司衔又接着道:“随后一直排查,就看见城内书馆里面有人接连在买医书,所以便判断有可能是你放出的消息。” 姜姝砚点头,她确实是想用医书散出些消息,只是也没有想到赵司衔速度如此之快,就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 “云深他们呢?他们可有前来宋州会合?”姜姝砚思量片刻,又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他低头,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动作带着些不舍和依恋,“云深此时和我在一起,云菲和墨楚他们也在前来宋州的路上,明日就能到宋州。” 姜姝砚张了张唇,还想问些什么,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赵司衔低头,一口吻上她的唇,将她的话皆堵在口中。 他的手揽着她的腰身,动作带着些强势和不容拒绝,贪婪的想要夺取她的每一分气息。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紊乱,赵司衔眸色变得幽暗深邃,眼眸里流露出爱意仿佛要从眼眶溢出来。 姜姝砚喘息不同,眸中氤氲着些雾色,唇瓣更是波光潋滟,惹人遐想。 尚未等她缓过来,赵司衔牵着她的手朝着里面床榻边走去。 然而才走了两步,刹那间她瞳孔跟着放大,身形不断向后缩着,皱着眉头,连连拒绝,“不行,不行……” 赵司衔一愣,跟着停下脚步,转过头狐疑的看着她。 顷刻间他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脸上带着些揶揄的笑,语调中也带着些打趣,“姝姝,想什么呢?” 停顿一下,语气中又带着笑意,“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包扎一下伤口,伤口裂开了。” 闻言,姜姝砚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偏了,有些不自然眨了眨眼睛,有些讪讪然的开口,“那你先去坐着,我去给你拿药。” 脚步轻抬,绕过他走到床边的梳妆台上面去拿药,她这几日有伤在身,房间里面刚好有伤药和细布。 赵司衔紧跟在她身后,走到床榻边坐下后,目光灼热的落在她的身上,满眼都是姜姝砚的背影身形。 姜姝砚端起梳妆台上的托盘,一转身,就对上赵司衔的眼眸,心中一怔,面色不显得抬脚走到他身边,“你把衣服脱了吧!” 然而赵司衔未动,只张开了手臂,什么意思简直不言而喻。 但姜姝砚把伤药放在一旁的圆凳上之后,也只是静静地站着,并未有动作,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亦没有多余的表情。 片刻后,赵司衔伸手牵住她的指尖,动作和声音都带着些落寞,“姝姝,我伤口疼的很,手上也没什么力气,你帮帮我呗!” 姜姝砚盯着他看了片刻,轻舒了一口气,眼睑轻眨了眨,上前坐到床榻边,伸手解他的身上的黑色紧身衣。 里衣外衣脱下,露出他精结实精壮的上半身,他腰间缠着圈圈白色细布,细布中间位置已然被鲜血染红,红色血迹甚至还不断的往外晕开。 解开他腰间的细布,又重新上了伤药,再又重新给他包扎好,最后又给他把衣服穿好。 两人距离挨得近,喷洒出来的气息缠绕,顿时旖旎而又美好。 换完药之后,时间已然不早了,再待下去他恐怕会暴露。 赵司衔一把抱住姜姝砚,语调俨然,“姝姝,辛苦你再在这里呆一晚,明晚上我来接你离开。” 姜姝砚点头,“好,那你小心。” 他推开门从房间离开,又从将房门给合上。 房间里面的姜姝砚听着屋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眼波未动,转身去软塌的案桌上点了一支檀香,将房间里面的血腥味给掩盖住。 随后将赵司衔换下的细布给藏起来,才熄了床头的烛火,回到床上躺下闭着眼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姜姝砚睡意来袭,迷迷糊糊之际,门外响起一道厉色的怒斥之声,“废物东西,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 第189章 他被抓了? 姜姝砚猛地一下从床榻之上惊醒,掌心撑着从床榻之上坐起身。 紧接着房门“嘭”的一声从外面被推开,沉重步伐不断从房间外涌进来,带着些晚间的凉气。 尚未等那些人走到里间帷幔处,姜姝砚便揽着被子,嗓音清冽,“什么人?” 应该是有人发现外面的看守的人晕了,以为她被带走了,所以才发了这么大的火。 只是她突然出声,那些人估计也没有想到,又刹那间顿足在了帷幔外,随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下一瞬,屋内前厅的烛火被点燃,将室内照得明亮,姜姝砚透过两层纱幔,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了,显然是知道她还在房间里面后,又退出去了。 外面没有了声音,只有两个纤细的身影从前厅掀开帷幔进来,走向梨木衣架处拿了外衣,之后又掀开帷幔, 姜姝砚抱着被子看清来人,是伺候她的那几个婢女,待她穿好衣服之后。 她抬脚走到前厅,她们弓身退出去,而候在外面的那头领又才进来。 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从眉眼中能看出来他此时应该是蕴含着怒火的,语气中也带着肃然,“门口的人怎么晕了?” “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姜姝砚莫名的看着他。 她指尖抚摸上腕间翡翠桌子,语气也带着些不善,“他们在屋外,我在里面睡觉,我怎么知道他们晕了,这话你该问那些巡逻的人,而不是来问我。” 许是这话挑不出什么毛病,那人又接着道;“你有没有问题,搜过就知道了。” “你随便搜,若是没有搜出来,就给我出去。”姜姝眼抬眸看着他,一脸的风轻云淡。 他说完,冷眼朝着那几个婢女看去,厉声下令,“里里外外都给我搜干净了,不管是人还是其他东西,都给我搜干净了。” 顷刻间,那四个婢女又从屋外进来,开始四散开来,找遍房间的角落。 姜姝砚面上虽然一脸的无所谓,但是一颗心却是无比紧张,从赵司衔身上接下来的绷带被她藏到了脚蹬下,若是脚蹬被她们移开,那可真是不好糊弄过去。 幸好匕首她随身携带着,刚才那两个婢女来给她穿衣服之时就被她给藏在身上了。 她两只手相互扣着,明明依旧是夏末的天气,背脊上却冒起了一层的细汗,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收紧。 屏气凝神,内心紧绷,注意力全部都落在身后的那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上,生怕她们发现些端倪。 搜的时间越久,她内心的不安也就随着放大,就在紧张到即将忍不住转过身去看之时,那几个婢女依次回到正厅,轻摇了摇头。 姜姝砚心头蓦地松懈下来,高高提起的心也瞬间落到实处,连带着呼吸都通畅了,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侧身看向那头领,对上他的视线,“没有搜到,就请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那头领目光如炬的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到些破绽,然而不知是她隐藏的太好,还是真的打消了他内心的疑虑。 盯了她稍许时间,只冷着声音道:“不要想着跑,你也跑不掉的,不想被下迷药,就老实一点,这次就先放过你,没有下次了。” 他刚转身走出房间两步,又骤然停下脚步,侧头眸色幽深的看向她,冷声吩咐屋外候着的人,“那人定然还没有跑远,给我追,一定要把人给我带回来,生死不论。” 随即大步出了房间,然后吩咐外面的人拿锁上锁。 姜姝砚站在正厅内,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脸上浮现起些忧虑,看来那人并未有信她。 所以不管有没有从她房间里面搜到什么东西,他都一直坚信有人来过,要不然也不会派人去抓人。 她站在原处,垂着眼睑思忖着,希望赵司衔已经离开此处了,不要被他们发现什么。 与此同时,心里也浮现起些担忧,今晚上赵司衔来这一趟,已然打草惊蛇了,甚至房门外还加了一道锁。 今晚尚且如此,明晚上的守卫只会更严,在这重重困难之下,她要如何来带着自己脱身? 想了片刻,没有想到任何办法。又重新熄了灯之后,才又躺回到床上…… 姜姝砚躺在床上先前的睡意被这么一闹,已经全然没有睡意了。 她翻来覆去额睡不着,她被困得这两日,她不是没有想过要跑,然而她用的所有方法,用什么借口出去,就都能被挡回来, 一打开房门,门口就守着两人,不让她出去一步,而且房间窗户都被钉死了,就算没有被钉死,她又如何能离开这府邸。 房间没有出去一步,倒是惹来了不少的警告。 但也趁着这空档,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理了理,将她掳来这背后之人,既认识她,也认识赵司衔。 想来他也是住在金陵的,而且从金陵到这里差不多也要四五日的时间,既然是从金陵过来,到时候会不会也会带着她回金陵? 若真是如此,在回金陵的路上,自然是要比这里要好逃一些。 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姜姝砚却还没有一点头绪,更是猜不透此人的身份…… 但有一个人或许知道,那就是赵司衔…… 姜姝砚想着,睡意也跟着来袭…… 第二日早上上午一切如常,就连那头领都没有来过,然而就在她用过午膳之后。 她正坐在正厅案几前喝着茶。看着医术,房间大门处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随后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是那头领,他眉眼间带着冷意,走进来后,房门又被人从外面给合上。 房间里内门窗紧闭,清风顺着刚才开门关门之际溜进来,吹动着案几两侧的烛火,橙黄火光被风吹着“噗噗”作响,将他的身形照的忽暗忽明。 “你可以老实交代了,昨夜来找你的那人已经被抓到了。”他声音很冷,带着些不近人情额意味。 姜姝砚刹那一愣,瞳孔瞬间被放大,耳边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嗡嗡响个不停。 赵司衔他被抓了? 第190章 去死吧…… 他在哪儿被抓的? 怎么被抓的? 所有问题一下子冲到脑海里,面上神色带着不可置信,心中带着满腹的疑问。 然而就在她正准备开口询问时,又一个疑问冲到脑海中,既然都已经抓到赵司衔了,那她还要交代什么? 刹那间,眸中眼波一转,已然明白过来。 他在诈她。 他们根本就没有抓到赵司衔,可能连昨夜是谁来的这里的那人是谁都不知道。 于是姜姝砚放下手中的医书,神色淡然的反问,“交代什么?怎么尽说些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那头领冷笑一声,慢慢抬脚走上前,黑色瞳仁紧落在姜姝砚身上,他此时背光而立,亮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 他一身深灰色劲装,无形之中带着些压迫,声音也有些寒凉,“自然是交代昨晚上的事情,他倒是个硬骨头,一句话不说,若你老实交代了,我就不用费力去审他了。” 口中的话停顿一瞬,又带着玩味似的语调追问,“你不说,难道是想他受刑?”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姜姝砚更加确认他没有将人抓到,所说的这些话不过是在诈她而已。 姜姝砚眉头轻拧盯着他,眼眸微眯,“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意思,若你真的抓到了,就去审吧!我也不知道该交代些什么。” 那头领眸色阴鸷的盯着她看了半瞬,眸中含着阵阵冷光,“别以为主子吩咐了,我就不敢对你动手,杀了你,我也照样有说辞。” “那你就杀了我,别这么多废话了……”姜姝砚脸上也跟带着些温怒。 杀她,自然不会杀她,不然之前早就动手了,也不会还一直都留着她。 果然,就在她说完这话后,那人只是厉声警告她,“希望你不会让主子失了兴趣……” 他转身出了房间,让门口的守卫看住她,与此同时房门外巡逻的侍卫也更严了。 顷刻间,房间内又是一片昏暗,两侧案头上的烛火散着莹莹光芒,透过指尖,在白色书页上落下一层阴影。 姜姝砚坐在案几边未动,静静地坐在屋内看着书,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仿佛今日那些事情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那头领吩咐进来送点心婢女看她在干什么,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日头一点点西沉,夕阳一点点映射在梳妆台那边窗扉上,一片金光闪闪。 姜姝砚心里就越隐隐不安,书上的内容也越发看不进去,指尖摩挲着书页。 赵司衔应该不会要硬闯吧! 且不说不清楚这里有多少人马,就连宋州城内有多少他们的人都不清楚。 就在姜姝砚沉思之际,外面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呼唤声,“来人啊!着火了,着火了……” “快救火,着火了……” 声音不大,但是从外面传来急切的声音透过门窗时,姜姝砚却听得一清二楚,想来着火的地点也是离她这间屋子不远。 片刻之后,院外一片嘈杂,姜姝砚虽然看不见,耳边听到的急切声音,也让她有些莫名的担忧。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房间门外透过几道人影,疾步走过屋外回廊,停在门外开锁。 打开房门后,那头领急匆匆的走上前。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臂,径直将她从矮椅上提起来,夺过她手中的医书扔在案几上,语气中带着些厉色,“跟我们走。” 随即也不等姜姝砚开口,其中两个婢女就立马跑进里间收拾东西,另外两个婢女走到她身前,给她系上一件黑色披风,又拿出黑巾把眼睛给她蒙上。 之后又像上一次一样,带着她往外面走,姜姝砚透过黑色丝带,只看得见眼前有些明亮光线,以及脚尖下的那点方寸之地。 不知进过了几个回廊和门槛,那几个人带着她来到一座院子,她隐约听到些马匹的动静,正觉得狐疑。 下一瞬,脚尖前就出现了一条方凳,脚尖踏上之后,姜姝砚才发现这是在上马车,那人要将她送走。 她坐在马车的正中间位置,脸上的黑巾也并未被取下,左右两侧则是坐得那两个婢女。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她看不见,正准备伸手去取,身边的另一个婢女伸手拿下她的手,示意她别动。 姜姝砚也就歇了要取的心思,马车行驶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耳边声音逐渐嘈杂起来,叫骂声和吆喝声也跟着传入耳边。 姜姝砚知道,这是到街上来了,但心里同时又有些担忧,那人将她送走,也不知道赵司衔知不知道,不会还去那宅子里面找她吧! 马车走过两边街道,外面嘈杂声逐渐减弱,传入耳中的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 就在姜姝砚忧心之际,前方车夫陡然间勒住缰绳,骏马一声激昂的嘶鸣,“吁……” 姜姝砚重心一个不稳,险些从马车坐榻上扑出去,等她坐稳身形,后背撞击到车壁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瞬息之间,马车外的刀剑撞击之声响彻耳畔,一声接着一声,络绎不绝。 其中一婢女掀开帷幔,外面场面混乱,来人皆蒙着面,招式凌厉,训练有素,来人虽然不多,但却出手却格外狠戾,将他们这边的护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婢女也不含糊,转头朝着另一个婢女一点头,径直下了马车,冲进两波人马之中,打斗在一起。 而另一个婢女扯下姜姝砚眼上的纱巾,用那纱巾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绑住,起身走向马车车架,牵起缰绳,带着姜姝砚掉头,驾着马车朝着另一边而去。 姜姝砚倚在车壁上,拧着眉挣扎着手腕,手腕处被擦得生疼也不曾停下。 就在她挣脱半个手掌之时,马车的缰绳又被拉紧,又猛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外面传来阵阵刀剑的打斗声。 姜姝砚这次有了防备,快速稳住身形,随即就听见马车外面传来一声闷哼。 她猛然抬头看向帷幔,心头跟着紧缩,用力一挣,手腕被她挣开,车外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目光紧盯车帘,连忙拿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握紧在手中。 就在车帘被掀开的瞬间,姜姝砚未看清来人,就连忙朝着那人刺去,“去死吧……” 第191章 我们回家了 然而来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神色惊异的开口,“姝姝,是我……” 他一边说话一边扯下脸上的面巾,脸上神情也带着些急色。 姜姝砚这才看清来人,是一身藏蓝色窄袖打扮的赵司衔,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带着些劫后余生的急喘。 赵司衔伸手抓住她的双臂,蹲在她面前,急忙开口,“姝姝,有什么等会再说,我们先走,先去跟云深他们汇合再说。”说着便要扶着姜姝砚下马车。 “好。”姜姝砚点头,解了身上的披风,扔在车上,跟着赵司衔下了马车。 姜姝砚视线落在那地上的婢女身上,她身下一片鲜血,整个人躺在血泊中,已没了呼吸。 她悲怜的眨了眨眼,不愿再看,匆匆移开目光。 两人一路跑着,穿过了一旁的小巷,走到另一条街道,又穿几条小巷之后,来到一座院子前。 赵司衔敲了三下门,又停下片刻,又敲了两下,之后又重复了一次,房门才在里面被打开。 两人快速进到院子,云深连忙拱手行礼,“公子,夫人,东西都备好了,云菲和墨楚他们现在已经去到城外了,可要现在出发?” “现在就走。”赵司衔侧头看了姜姝砚一眼,掌心紧握住她的指尖。 “是。”云深应下,转身走进屋子。 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来到后门,两人先后上了马车,云深关门从后门出来,坐在前方驾驶马车。 马车摇晃着向前行驶,车内的赵司衔牵住姜姝砚的手,目光落在她两只通红的手腕上,眼中的心疼快要溢出来,“姝姝,我给你上药。” 姜姝砚一把按住他的手,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擦到了,一会儿就消了。” 言毕,又抬眸看向他追询,“你怎么知道那马车上的人是我?” 赵司衔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那火是我放的,他们安排了假的你转移到宅子的另一边,把你偷偷地送出宅子,送到另一个地方;若不是我多疑,就还真的上了他们的当了。” 他几句话交代了始末,但是姜姝砚却知道,这背后定然是万分凶险,才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顺便再把她救出来, “所以到底是谁要抓我?”姜姝砚看着他,有些狐疑的问。 赵司衔抬眸,对上她的眼眸,似是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他们没有查出来,这背后之人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姜姝砚垂眸地垂着眼睑,若有所思,倏尔又想起了些什么,又接着询问,“所以我们现在是直接回金陵。” “是,我们回家了。”赵司衔看着她,笃定的点头。 然而就在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然靠近城门,前方驾车的云深突然降下速度,停下马车,声音肃然道:“公子,城门被封锁了。” 此时天色已然暮霭,虽并未完全黑下来,但是街道两边的商户已经点燃了灯笼,明晃晃的照着朦胧天色之中。 两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一瞬,走上前掀开车,透过车帘看向城门方向。 此时城门确实禁闭,尚未出城的百姓尚且围在城门下,闹做一团,询问着那些看守城门将士们原由,他们自然不知道原由,只不耐烦的将他们给轰开。 “公子,我去看看。”云深看了城门的方向,又看向赵司衔。 赵司衔点头,“嗯,小心些。” 总要搞清楚因何关闭城门,否则几人就是一抹黑,完全搞不清状况。 而且此时远没有到城门关闭的时间,此时城门被关,这背后总感觉有事情发生。 云深回来的很快,坐上马车,连忙道:“公子、夫人,他们也不知道为何关城门,是知府突然下令,就在一盏茶之前才下的令。” 这话一出,两人面上多少都带了些凝重,一盏茶的时间之前,那不就是赵司衔救出他那会儿吗? 看来城门北关,是冲着他们而来的,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人直接敢让宋州知的人直接下手。 赵司衔又盯着城门口看了半瞬,语调俨然道:“先回去,明早再想办法,他们不会一直关着城门的。” 还有这么多往来的百姓,这宋州知府的胆子也不敢如此之大。 于是三人又回到那院子,坐在正厅前商量了一下,等明日城门打开,他们在稍加装扮一下再离开,反正户籍什么的之前离开汝南的时候就已经办好了的。 然而三人商量好,准备去洗漱,院门就被敲响了,“开门,开门,官府搜查……” 云深连忙带着两人躲进柴房里面,用干树堆遮挡着,随后才故作忙碌的去开门。 虽然两人看不见,但几人交谈的声音确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官府中人进来四个人,先是拿出两张画像让他辨认,云深说了没见过之后,几人前前后后都搜遍了,没有搜到人才作罢离去。 赵司衔和姜姝砚出来,几人又回到正厅坐着,云深如实道:“公子、夫人,他们手中有你们两人的画像。” 其实有姜姝砚的画像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但是有赵司衔的画像,这就有点奇怪了,说明那头领不单单只是认识他,而且还见过他,还见过不止一次。 甚至还猜到救她出来的就是赵司衔。 这让姜姝砚更加好奇他的身份了。 晚间躺在床上之后,姜姝砚还在不断地思索了,赵司衔胸膛贴上她的后背,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安抚,“姝姝,别想了,睡吧!” …… 天色雾霭,阴风阵阵。 天刚亮一会儿,三人便起身乔装,因为户籍上的年龄不过二十多岁,几人也不宜再扮老, 最稳妥的便是扮做附近务农的百姓,云深依旧是装扮成一个车夫,架着马车独自一个人走。 出城时虽然被那些官兵拿着画像不停的比对,但最后依旧将他们放行了。 两人手挽着手走出好一截,直到看不清城门口时,才上了云深的马车。 刚坐上马车片刻,身后便隐隐有马蹄声传来,前方云深凝重的声音传来,“公子,我们被发现了……” 第192章 想要就拿命来换…… 姜姝砚身形一僵,脸上带着些不可置信,他们是怎么被发现的? 赵司衔视线落在姜姝砚的脸上,嗓音也跟着沉重起来,“快些走,让墨楚和云菲前来接应。” “是。”云深一声应下,双手不断地挥动的缰绳。 马车内赵司衔伸出手紧握住姜姝砚的指尖,语气中带着安抚的意味,“不要怕,墨楚和云菲前来接应了,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怕姜姝砚自然是不怕的,可心中难免有些担忧,回金陵的路上,怕是刺杀不会间断了…… 前方马匹狂奔不止,车内自然颠簸,赵司衔怕她身形撞着,将他揽进怀里,掌心护在她脑后。 烈风顺着两边窗幔灌进来,两侧帷幔都吹得不断飞舞。 外面景色如走马观花的扫过眼前,尚未看清是什么,就从眼前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分辨。 而一开始隐隐的马蹄声,此时却源源不断的从身后传出来,仿佛带着千军万马之势,声音震耳欲聋。 马蹄声越来越近,气势磅礴的落在耳中,让人心中无端收紧。 又过了几息,帷幔翻飞的车框中出现那些人策马奔腾而来时的身影,直到前方云深将马车勒停,只不过是转瞬之间。 赵司衔依旧坐在马车之内未动,他松开姜姝砚,面上带着盈盈笑意的凝视着姜姝砚,缱绻而又深情。 马车外带着冷冽杀意的声音透过帷幔传进来,“把人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此话一出,端坐在坐榻之上的赵司衔立马拿出身侧的佩剑,他拿着剑走出马车。 站在车架之上,嗓音中也带着杀意,“她是我的人,想要就拿命来换。” 姜姝砚在马车里面坐不住,爬到车窗处掀开帷幔看着,他们虽是一身布衣打扮,待脸上依旧带着黑色面巾,根本就看不清真实面目。 赵司衔话音落下,齐唰唰的拔剑声响彻林中官道,从马匹上飞身跃起朝着他刺过来。 他和云深拔剑迎上他们,两人身形快速,身轻如燕的游走在那些人之间,手中长剑招式变化不断,剑锋凌厉,又快又狠。 但他们的目的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抓姜姝砚的,所以只要一有空隙就朝着马车边跃去。 然而那人些一靠近马车边缘,就被赵司衔飞身上前砍杀,不给那些人有任何可趁之机的机会。 姜姝砚虽然不会武,她也没有下马车,趴在马车车窗前,不停的给赵司衔和云深提醒暗处来的刀剑。 只是不断有人朝着马车涌来,姜姝砚又退回到马车中,她在马车中翻找,拿起那匕首握在手中。 赵司衔站在马车边,手中刀剑一转,解决掉两人,脚尖轻点,腾空飞跃到马车上,拉拾起车架上的缰绳,准备驾着马车冲出去。 然而他刚把缰绳握在手中,身侧便有蒙面人朝着她砍来,蹲在车帘前的姜姝砚骤然睁大了眼,连忙出声,“赵司衔,小心……” 车架上的赵司衔往左侧一侧身,视线瞥到,手掌撑着车架上,身体朝着往上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转,衣袂翻飞,下一瞬稳稳落在马车右边。 那蒙面人持剑扑过来,手中的剑砍了个空,恼羞成怒的又往车帘处一挥,削掉半截门帘。 姜姝砚在他挥剑瞬间,猛地睁大眼,身体往后一仰,剑刃从她眼前擦过。 她身后空无一物,速度又极快,她一下就跌坐在马车内,后背抵到坐榻边缘。 她霎时间僵在原地,内心狂跳不止,手脚都跟着颤抖着,脸上也惨白着,像是带着些后怕的意味。 下一瞬,就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耳边边响起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叫声,“啊……” 姜姝砚透过那半截门帘,是赵司衔将那人给杀了。 赵司衔看向马车内的姜姝砚,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 突然又从两边草丛中飞跃进来二十余人的黑衣蒙面刺客。 这些人与之前来抓姜姝砚的那些人不是一伙人,身上的杀意也更强烈,那些刺客二话不说,径直朝着赵司衔刺过来。 赵司衔脸上一惊,几步跃上马车,砍掉车门口的那几个人,他身后没了防备,径直被一个刺客朝她的手臂处砍去。 车内的姜姝砚看得真切,连忙惊呼出声,“赵司衔,左边……” 然而她出声之际,已然来不及了,只能身形一转,但还是伤了手臂,随后手中长剑反手一刺,刺穿那人的胸膛。 马车上的姜姝砚看着心惊胆战,看着马车周围站了一圈刺客,将他们团团围住。 赵司衔手持这匕首,目光如炬,紧盯着周边的刺客,说话时嗓音中也十分肃然,“姝姝,下来……” 姜姝砚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听到赵司衔的声音,动作熟练的下马车,几步就走到赵司衔身边。 赵司衔抓住姜姝砚的手掌瞬间,那些黑衣刺客也跟着发起进攻,招式狠戾,杀气腾腾。 赵司衔也不示弱,尽管身边带着姜姝砚,却依旧不曾落了下乘,手中长剑如鱼得水,再加上姜姝砚在身边的不断提醒,不一会儿功夫,便已杀了好些人。 而一的云深也依旧是如此,下手狠戾,不留活口,一会儿功夫,那些人竟然都已死伤过半。 可林中一声口哨声响起,又从林中飞身而出十几人刺客,加入到那群刺客当中。 那些人有了他们的加入,进攻的越发凶猛,赵司衔就算再厉害,但又要保护姜姝砚,时间一久也难免应付不过来,不一会儿身上便被划出好几道伤口,鲜血淋漓。 姜姝砚脸色急切,指尖不断挣扎着,“赵司衔,你松手。” 赵司衔却面色如炬,并不理会,手中剑速未减,不断的进攻着。 云深解决掉身边的几个刺客,飞身而跃过来帮赵司衔,然而未等他跃进去,就被赵司衔一剑劈开一道口子。 他一手把姜姝砚推出去,肃然的吩咐,“云深,带她走。” 圈外的云深忙住姜姝砚的身形,陡然睁大眼,话中带着迟疑,“公子……” “赵司衔……”姜姝砚也睁大眼看着赵司衔。 赵司衔背对着他们,双手握剑抵挡住那些黑衣人的进攻,侧过头时脸上身上全是血痕,“姝姝,走……” 第193章 他死,我们死…… 他手中长剑一挥,又杀掉一人,又厉声吩咐,“云深,把她给我带回金陵……” 这话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云深眼中瞳孔瞬间放大,脸上带着些不可置信,正准备绕过姜姝砚上前,“公子……” 他不过才说了两个字,赵司衔脚尖踢中一柄长剑,剑身划破空中,“咻”一声插入云深脚尖的泥土里,打断了他上前的步伐。 赵司衔长剑挥开厉声道:“本王命你们走……” 云深神情凝重,抓着姜姝砚的手腕,“夫人,走……” 姜姝砚被云深拉着朝着马车边走去,她紧缩着眉,眼眶不停的转动,慌张的连手指都在不停的颤抖。 她被云深推着上了马车之时,眼波还在不停的转动,却依旧无计可施…… 云深驾着马车飞奔出去,速度快得姜姝砚连身形都坐不住。 疾风灌进车内,车外视线雾蒙蒙一片,滴滴水汽也跟着落入马车,片刻之间便淋湿了车边窗台。 倏地,姜姝砚脑海里想起赵司衔最后说得那句话,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指尖抬手抓住窗台,半起身朝着车边走去。 车速过快,她身形不稳,疾风混合着雨滴灌入车内,刮过脸颊,让姜姝砚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姜姝砚指尖抓着车框,一步一步走向马车车架前方,脸上神色肃然,开口大声道:“云深,停下……” 此时雨势逐渐变大,滴滴雨声和“咯吱咯吱”马蹄声传入耳畔,让云深耳边的声音都听得不太真切。 她艰难的抓住车架,忍着车上的颠簸,抓住云深的手臂,又大声喊到,“云深,把停下停下……” 云深此时身衣衫湿润,神情也是一脸凝重,说话时已不带半点温度,“殿下命属下将你送回金陵,属下不能有负殿下所托。” 姜姝砚听闻此话,立即出声拒绝,声音凛然,“不能回去,我们不能走。” 她说完后,云深速度驾车的速度不减,显然是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才冷声道:“我要听殿下的命令。” 姜姝砚双手紧紧抓住车况且,大声吼道:“若不能把赵司衔一起带回去,只有我们回去,赵司衔没出什么事情还好,若赵司衔真的出了什么事,你确定我们还能活命?陛下会放过我们?” 停顿片刻,又一脸正色的解释,“我们把他留在这里,他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若到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回去,赵司衔没有回到金陵。 以赵司衔的深受庆安帝喜爱的程度,庆安帝非但不会放过他们两个,说不定直接诛杀九族都有可能。 云深脸上神色凝重,勒紧缰绳,停下马车,肃然的看向姜姝砚,“你说怎么办?” 姜姝砚看向云深,语调笃定,“回去,回去救她,他活,我们活,他死,我们也死。” 只有这样方才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云深犹豫不决,垂下眼眸喘着粗气,但手背青筋迭起,一直不肯调转缰绳,似乎是还在犹豫。 姜姝砚一把抓住他手中的缰绳,话语中带着些怒气,“再晚就来不及了,赵司衔不是他们的对手,加上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难道你想赵司衔死在这里吗?” 最后一句话,姜姝砚几乎是吼出来的,她脸上神情急切,又接连道:“有什么事情,我担着,现在回去救他……” 她话音一落下,云深眸中神色一凝,立马调转缰绳,不停的挥动着着缰绳赶着马车。 马车速度之前来的时候还要快一些,姜姝砚根本坐不住,双手只抓住车框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而此时周边雾蒙蒙一片,雨滴顺着马车顶落在飘下,将马车车窗和车架浸湿了一大片,就连两人身上都不能幸免。 姜姝砚紧抿着唇,眼眸之中尽是担忧,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赵司衔不能出事。 这种担忧一直延续到到达目的地,远远地,姜姝砚就在朦胧雨幕中看见赵司衔的身影。 他手中的剑插进泥土里,撑住身形,不让自己倒下,而他周围还围着三个个黑衣刺客。 三人货多货少的都受了一些伤,正捂着伤口,犹豫不决的看着赵司衔,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试探。 姜姝砚大声一喊,“云深……” 她话音落下瞬间,云深一把握住手中的长剑,掌心撑着车架上,腾空跃起,挥剑朝着那几个黑衣人刺去。 姜姝砚也在他起身瞬间,拿起车架之上的缰绳,勒紧缰绳,忙停下马匹。 下马匹的瞬间,她又急匆匆的跳下前方车架,朝着赵司衔跑去。 就在云深拔剑解决掉那几个刺客之时,姜姝砚后脚也跟着跑向赵司衔身前。 他像是强撑着一口气,面色苍白,衣衫凌乱,身上好几道伤口正源源不断的冒着血迹。 他视线朦胧的看向姜姝砚之时,眼睑半阖着盯着他,带着血迹的唇角缓缓勾起,唇瓣轻启,“姝姝……” 只是吐出了两个字,意识终于撑不住的朝着姜姝砚身上倒了下去。 姜姝砚张开手臂接住他,但他身体重,就在姜姝砚要跌下之际,云深解决完那一个刺客,回到赵司衔身边一手扶住他。 “快,云深,带着他上马车。”姜姝砚急切的吩咐。 两人合力把赵司衔弄上马车坐着,他此时已然是昏迷不醒了,而他此时身上浑身冰凉,若再来晚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赵司衔身上伤得很重,必须尽快处理,姜姝砚又连忙道:“云深,先找避雨的地方,我先给他处理伤口。” “是。”云深连忙应下,出去坐在车架上,准备驾车离去。 前方有又一阵马蹄声从前方传来,由远及近,马蹄踏入水洼中,连溅起的水声都清晰可闻。 姜姝砚心头一紧,连忙从拔出腰间的匕首,把赵司衔放下,弯腰走到车架前,紧盯着前方官道上。 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响彻耳边,片刻之后,前方官道上两匹骏马奔驰而来。 姜姝砚看清马上之人后,顿时舒了一大口气,顿时轻声呢喃,“没事了……” 第194章 他凶多吉少…… 两匹马上之人身形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姗姗来迟的墨楚和云菲。 他们浑身被雨水淋湿,身上头发衣衫全部淋湿,看着尤为尤为狼狈。 两人骑马奔赴到马车前,翻身下马,动作迅速的上前。 姜姝砚起身走到车架前,看见两人身上还有细布随意包扎的痕迹,上面浸出的隐隐血迹。 到了唇边的话,又换了种说辞,“墨楚云菲,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找个避雨的地方,赵司衔受了伤,现在需要马上处理。” “是。”他们齐刷刷的应下。 墨楚神情也是一惊,连忙开口道:“属下再来的时候,发现了一处破庙,先过去避避雨。” 姜姝砚连忙点头应下,又转身进了马车,车外的墨楚和云菲也有跟着翻身上马,两人一前一后护送着马车朝着墨楚所说的那山洞急速奔去。 马车内的姜姝砚稳住靠在车壁上赵司衔的身形,坐在他侧面的坐榻上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赵司衔身上受的伤有些重,一剑腹部,还有一剑贯穿胸膛的剑伤,手臂上和腿上的的几道伤口也是深可见骨,鲜血流个不停。 她褪下赵司衔的上衣,胸口处赫然一道剑伤,鲜血淋漓,看着便让人觉得胆颤心惊。 同时内心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到底是多大的毅力,才能撑到她回去的那时候,又才能反杀了那么多人。 姜姝砚心跳加速,指尖也跟着轻微发颤,一边稳住赵司衔的身形,一边去够坐榻后面的伤药包裹。 她急匆匆的打开包裹,找了好几次才找到止血药,先给赵司衔先给赵司衔胸膛、后背后背腹部的伤口处撒上药。 他前几日的旧伤在这次的打斗中也不小心给崩开了,也正冒着鲜血,撒好止血那着白色的细布一圈圈包扎好 等她做完这些,先前墨楚所说的破庙也就到了,几人停在破庙的院子外面, 云深和墨楚两人进到马车,合力将昏迷过去的赵司衔扶进破庙。 庙里面很杂乱,房梁中间也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仅左边墙角放着些稻草,看着还算整洁干净。 云菲上前拿了马车的一件披风铺在稻草之上,才将赵司衔放在稻草上面躺着。 姜姝砚从马车上拿了几人的包袱和药品进到庙里,连忙上前给赵司衔处理继续处理身上的伤势。 她呼吸急切着,连忙吩咐墨楚和云菲,“马车上有水袋,看能不能找到盆子帮我倒点水,再想办法生点火。” 赵司衔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火是全完不行的,而且他们几人衣服都湿透了,没有火,晚上也容易染上风寒。 随即看向云深,“你帮我一起给他换一下衣服。” 此时几人之中就只有姜姝砚会医术,而她也相当于半个主子,他们也自然是听她的。 话落,几人分开行动,有云深在,换衣服自然也是不用姜姝砚动手,只在一旁协助着她。 换完衣服之后,云菲也跟着回来了,她手中端着盆干净的水走进来。 姜姝砚拧了帕子,擦了赵司衔身上未包扎的伤口周边和身上的血迹,又重新给她撒上伤药给他包扎好伤口,两人又给赵司衔穿好外衣。 做完这些,姜姝砚也并未离去,而是跪坐在赵司衔身侧,给他把着脉。 云深候在她身边,眉头紧蹙,神情也是一脸凝重,“夫人,殿下他怎么样?” 好一会儿过去,姜姝砚放下他的手腕,脸上神情也是十分沉重,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到:“他凶多吉少,接下来二十四个时辰尤为关键,不能出任何岔子。” 语毕,又顿了一下,才次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颤抖,“云深,我需要药材,伤药和止血药我都要,而且还要赵司衔吃的药材。” 他们手上的伤药和止血药都不够了,赵司衔身上的伤没了这些药,她担心赵司衔撑不下去。。 不知何时,墨楚已经从外面回来,他已经在旁边升生了火堆,甚至还将赵司衔身上脱下的衣服都撑起树枝烤着了。 就在她说完这话之后,云深、墨楚和云菲都跟着上前,单膝跪在姜姝砚面前,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夫人,属下愿意前去。” 姜姝砚看了三人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云深身上,“云深,还是你去,墨楚和云菲身上有伤,就辛苦你跑一趟。” 末了,又欲言又止,随后垂眸思索片刻,又接着道:“若是他们不给,也别强求,最主要的是不要暴露了身份,一切小心行事。” 他们出城昨日出城之时,那些官府众人都已经明显被他们收买,若后面一直要抓他们,显然会从这些药材下面下手。 姜姝砚所说的这些,云深何尝不知道,神情一脸正色的点头应下,示意姜姝砚放心,随后起身带上身后的斗笠,转身出了庙门。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外面的雨与刚才相比,已然小了许多,几人起身站在庙内,看着云深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烟雨之中。 但是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这场雨,下的还真是恰到好处,基本上能隐藏住几人踪迹。 待云深走后,姜姝砚一直坐在火堆旁边,半垂着眼睑盯着面前的火堆,凝神思索。 良久之后,她抬眸看向墨楚追询,“墨楚,你老实告诉我,赵司衔还剩多少人在暗处?” 墨楚坐在火堆的另一边,烤着身上的衣服,他抬头看了另一边的赵司衔稍许,又将视线移到姜姝砚身上,犹豫片刻后,才肃然出声,“暗处还有不到十人。” 十人,确实有点少了。 且不说能不能撑到赵司衔醒,就连后面还有几波刺客都不知晓,若是带着几人回金陵确实有点太冒险了。 她将心中的想法说给墨楚和云菲两人。 墨楚手中撑着长剑,又立马道:“夫人,就算属下可以立马飞鸽传书,让金陵那边过来人马,时间可能都来不及。” 姜姝砚点头,伸出手示意自己知晓,随后又看向他和云菲,一脸正色,“所以,我有一个办法。” 第195章 他被人抓走了…… 她此话一出,墨楚和云菲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皆看向她,瞳孔之中肉眼可见的带上些惊喜之色。 墨楚连忙开口,“夫人,您说。” 姜姝砚低着头,熊熊火光靠在湿润的衣衫上面,烤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她视线落在火中,瞳仁之中倒映出一团橙色火焰,动了动身形,“如今宋州官府也被那些人收买,说不定等雨停下就会对我们展开搜查,我们只有离开宋州前往另一个州郡才最安全。” “那个州?”墨楚看了身边的云菲一眼,又问。 姜姝砚看着他,一脸笃定,“郑州。” 宋州离郑州不远,快马加鞭的话一日便能到达郑州。 刹那间,墨楚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色,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似的,声音激昂起来,“夫人,可郑州是……” 他话尚未说完,姜姝砚便已然应下,脸色平静道:“我知道,郑州是顾南枝的地方;就因为是顾南枝的地方,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去。” “因为不用担心他会被收买?”墨楚一言道破她的心思。 姜姝砚点头,“对。” 其实此时去郑州是最好的选择,去郑州养伤,至少不用腹背受敌,而且此时的危机便可迎刃而解,最主要的是还能与陛下取得联系。 相对于陌生人来说,顾南枝比那些人更值得信任。 墨楚听了姜姝砚的话,也觉得此时去郑州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太清楚他们家殿下有多讨厌顾南枝了,讨厌到恨不得杀了他。 而且赵司衔清醒之后,怕是要怪罪他们,他们也承担不起。 姜姝砚见墨楚犹豫,也知他心中所想,又低声道:“不用担心赵司衔那里,你们只要觉得这个办法能不能行就可以了,至于赵司衔后续发难什么,都有我担着。” 墨楚沉默,不知是犹豫不决,还是在思忖,一直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又看向姜姝砚,低声问询,“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姜姝砚垂着的眼眶停顿了一刹,又转身看向身后的赵司衔,“等赵司衔情况稳定了些之后。” 他此时昏迷不醒,而且身上的伤口容易崩开,属实不易赶路。 “好。”墨楚点头应下。 之后姜姝砚又交代了些墨楚一件事情,就是在今日天黑之前,在找个落脚的地方,这个破庙还是离得宋州太近,很危险。 墨楚一口应下。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姜姝砚身后的赵司衔发出一声叮咛,声音微乎其微,若不是此时庙内安静,几人还真的捕捉不到。 可姜姝砚站过头回去看他,唇瓣贴近他耳边才听到从他口中溢出来的声音。 赵司衔在喊她的名字,然后说他冷。 姜姝砚从包袱里面又拿出一件他的窄袖衣衫,盖在他身上,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已经有隐隐发烫的趋势了。 她连忙去倒了水进来,在他额头敷着湿帕子降温。 云深时快要到午时才回来的,这趟出去,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他手中还只提着些吃食,还有一竹筒热粥,伤药那些药材并未买到。 云深三言两语将事情说给大伙,原来他去了城中的两个药材铺,都说没有止血药和伤药,就连姜姝砚所说的那些药材都没有。 正当他准备去第三个药铺之时,便发现有人跟着他,他解决了那些人,然后转头就去城中买起了吃食。 只是出城门的时候,他发现身后又有人跟着他,他甩脱那些人之后才过来的。 云深经历的这些,姜姝砚猜测的分毫不差,于是几人便用东西,墨楚将之前姜姝砚的那些想法说给他听。 云深与墨楚一样的想法,好一会儿才朝着姜姝砚拱手,“带时候就劳烦夫人了……” 至于劳烦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未将话说明。 几人用了些东西之后,姜姝砚让墨楚把赵司衔扶起来,她喂着赵司衔喝了些热粥。 此时赵司衔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烫,姜姝砚抿着唇,又拧了一块丝帕给他敷在额头。 她默不作声的走到门边,看看外面额雨势,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有空中还偶尔飘下几个雨花,落在水洼中,扬起一圈圈涟漪。 看了一瞬,又转身回去火堆边坐着,压低声音道:“墨楚去找晚上住的地方,云深你和云菲都守着赵司衔,务必保护他的安全,我出去采些草药,等会儿就回来。” 云深没有将药带回来,她要去山上采些药材回来,赵司衔此时的情况很凶险,他此时的情况可没有时间去等。 她刚说完,云菲便立马站起身,“夫人,我去采草药吧!你留在此处休息.” 姜姝砚摇头,语调坚持,“你们不知道要用什么药材,还是我去采。” “夫人还是我去吧!”云菲也放心不下,还在不停的劝解。 一旁的墨楚又跟着道:“夫人,就让云菲陪着你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们也放心。” 他们这样,姜姝砚也不好再坚持,应下之后,又让云深照顾好赵司衔,她转过身,从一旁的包袱中拿起那把匕首,带着云菲就朝着山上走去。 姜姝砚熟悉草药的属性,知道什么环境下长什么草药,不足一个时辰就带着所需要的草药原路返回。 然而两人包着草药一回到破庙的时候,院子里里外外只有一地的死尸,都是黑衣蒙面的装扮,没有一个活口,鲜血直流。 云菲蹲在地上检查了死尸的伤口,走到姜姝砚身边,告诉她全部都是一招毙命,像是云深和墨楚的身手。 尽管如此,姜姝砚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急匆匆的从院子中间穿过去,跑进屋内。 然而屋内的地上那还有赵司衔身影,没有看见云深一点的身影。 姜姝砚心中一惊,心中暗道不好,一颗心瞬间被提起,背脊上瞬间布满细汗。 一定是云深解决这些刺客的时候,有人来把赵司衔带走了,不然不会两人都消失不见了。 她一脸急切的走到门口,“云菲,赵司衔被人抓走了……” 第196章 都不见了…… 云菲蹲在院内还在查看那些尸体,听到这话也是不由得一怔,忙疾步跑进来,果然屋内没有两人的身影。 她凝重的呼吸了一下,又转身走向门口,看向院中,又对着姜姝砚道:“夫人,马车和马都不见了。” 姜姝砚也疾步走到门边,院内空空如也,倏地想起什么,又转身看向赵司衔之前躺的那处草堆,先前放着的包袱和东西都不见了。 她眼眸转动,脑海飞速旋转。 马车和包袱都不在了,若是有人劫走了他,那马车和包袱也应该还留在原地才是,不可能也凭空消失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掌心撑在墙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赵司衔应不是被人掳走了,应该被云深他们带走的,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姜姝砚此时心中却突然放松下来,提起的心也跟着松懈了下来,她掌心撑着门框缓了缓心中的急切。 就在此时,耳边便响起了阵阵马蹄声,声音从另一方传来,但声音并不激烈。 但却一下又一下的踏在姜姝砚心上,敲得她此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心头都跟着“砰砰”作响。 云菲也盯着看了那方向看了一瞬,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腕,拉着她躲到门扉后面。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到院外,马蹄才彻底消失不见,随即传入耳中的便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门后的姜姝砚和云菲情绪屏气凝神,云菲握紧手中的长剑。 就在那人即将踏进门槛之时,云菲手中的剑快速刺出。 长剑并未伤到他,他动作敏捷的那剑给抵挡住。 姜姝砚和云菲也看清他的面容,都睁大了眼,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云深。 此时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人边走边说,但得知赵司衔此时是安全的,提起的一颗心也算彻底的放下。 他来的时候,带了两匹马,她和云菲共骑一匹,云深一匹。 原来他们离开一炷香的时间,又来了十余人的刺客,赵司衔身边的那些暗卫死的死,伤的伤,所幸墨楚及时赶回来,才将那十余人的刺客一网打尽。 随后几人就带着赵司衔去到墨楚寻找的那新的落脚的地方。 等他们安顿好了之后,云深才又来找他们。 墨楚这次找得地方是个山洞,骑马大概走了半炷香的左右的功夫才到,但是山洞里面还有架木床,里面还有些锅碗瓢盆,显然也是供进山打猎的猎户休息用的。 姜姝砚一下马,连忙跑进山洞,走到赵司衔身边,给他把脉查看伤势。 身上的伤口并未裂开,但脉象却比之前更加紊乱,唇色比之前相比更为苍白,胸口那处的起伏都变得没有那么明显。 她连忙取下身上的药材,从中间挑选了几株药材让他们去清洗。 此时山洞中的火和热水都已经备好了,显然是就等着姜姝砚的药材了。 熬好药,倒了一碗,让有云深把赵司衔扶起来,她一点一点的喂着赵司衔喝下。 姜姝砚才松懈似的舒出一口气,起身时,眼前突然一阵眩晕,朝着身后倒去。 云菲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夫人……” 云深和墨楚关切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夫人……” 姜姝砚掌心撑着脑袋摇头,“没事,只是突然起身而已,没什么大事。” 她坐在石头边休息了一下,将今日上午的事情思量了一瞬,又将心中的打算缓缓道来。 他们此时不能坐以待毙,需要一个人前去郑州寻顾南枝,让顾南枝前来郑州与宋州边界地带接应。 云深自告奋勇,姜姝砚其实是没有意见的,因为是顾南枝是认识云深的。 至于要怎么说,她相信云深心里有数。 待云深离开之后,姜姝砚拿着草药给赵司衔身上换了药。 姜姝砚坐在赵司衔木床边的石头上,随时随地都要照看他的情况,片刻都无法休息。 此时赵司衔正是关键时期,每半盏茶的时间就要换一次额头上的帕子,每半个时辰就要把一次脉,就连药都是两个时辰喂一次。 至于护卫之事,墨楚自然知道安排,也不用姜姝砚操心,她也就没有过问。 晚上几人随便用了些干粮喝了些热水,该休息的休息,该守夜的守夜。 云菲给姜姝砚身上披了一件衣服,蹲在她身边轻声道:“夫人,去休息休息吧!我来照顾殿下。” 此时姜姝砚也睡不着,赵司衔没有脱险的情况之下,她整颗心都是高高悬起的,倒不是因为她对赵司衔有什么心思,而是因为赵司衔的性命直接关乎到她的性命。 而且这次是她救了赵司衔,赵司衔不可能不会告诉庆安帝,也许她就有机会了…… 但是在那之前,不能让赵司衔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没事,我反正也睡不着,你去休息吧!这几日也辛苦了,明日还要赶路。”姜姝砚看着她,声音温和。 云菲自然是拗不过姜姝砚的,最后也只能作罢!被姜姝砚赶去休息。 一晚上赵司衔身上的温度也是反反复复,高烧连续烧好几次,直至第二日早上,他身上的温度都还没有退下来。 众人起身之后,姜姝砚又给赵司衔把了一次脉,相对于昨日的危险,今日自然是比昨日要好很多,只是高烧一直反复,让人无法彻底放下心。 收拾好之后,众人一同前去郑州,墨楚驾马,姜姝砚、赵司衔和云菲坐马车。 一天下来,当天晚上几人依旧休息在一间破草房里,尽管坐榻和后背之上都垫了好几层衣衫,但赵司衔身上的伤口还是有些裂开了。 诊脉换药忙活下来,又是大半天过去了。 但赵司衔的高热依旧反复,一天也只醒了一次,喝了一点水,又昏睡过去。 所幸一天下来,那些人都没有追上来,不管是官兵还是刺客。 一晚过去,众人又开始启程,就在午后几人刚启程赶路一会儿,身后的掩护的暗卫便上前来禀告,说有官兵追上了,而且还是官府中的人。 “墨楚,加快速度,务必要在他们追上来之前赶到郑州地界。”姜姝砚走出车架。神情急切的吩咐。 第197章 何必一直给他希望? 墨楚立时应下,急忙加快速度。 只要及时赶到郑州地界,那宋州官府的手就插不到郑州来了,若他们在郑州的地盘上对他们动手,顾南枝定然参他们一本。 然而不过片刻时间,身后的马蹄声和嚣张的呵斥声接二连三的传入耳畔。 “站住、站住……” “站住……” 姜姝砚在马车内听到声音,不受控制的掀开车帘,透过车帘去看前方边界的立碑。 她视线朝着前方眺望而去,远远的便看见那前方的立碑,顿时开口,“墨楚再快些。” 就在即将要追上来之际,他们率先到达宋州地界。可那些官兵也并未就此罢休,个个凶神恶煞的打马上前将他们给围住。 而紧跟其后的还有一辆马车,是宋州县令。 那些护卫团团将赵司衔他们护在周围,手持长剑凌厉地看向他们。 那县令下马车走上前,肃然道:“把马车上的人交出来。” 姜姝砚坐在马车上未动,车架前的墨楚肃然道;“这是郑州地界,这位大人逾矩了。” 那人冷声一笑:“本官可不管什么逾矩不逾矩的,你们这群小贼,偷了本官府上的宝物,还想跑?” 不等他们回话的机会,又立马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全部都杀了。” 然而他话音一落下,从官道前方冷不防传出一声轻笑,“唐大人好大的官威,办案都办到本官的地盘上来了,就不怕本官参你一本。” 他话音落下,从林中冲出来十余人官兵,将他们给围住。 来人语调带着些寒意,但声音姜姝砚却异常的熟悉。 是顾南枝的声音。 姜姝砚有片刻的怔住,一时间心境有稍许的复杂,片刻后去才又抬手去掀开车幔。刚有所动作,身体又停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车幔,扶着赵司衔端坐着听着马车外的动静。 以顾南枝要解决掉那酒囊饭袋的东西自然很简单,三两句话就将他说得哑口无言,节节败退,不一会儿便带着那群官兵灰溜溜走了。 顾南枝也并未上前,先带着姜姝砚他们一行人到了郑州城。 去到郑州城之后,也没让他们住进顾府,而是找了一间两进的院子,让他们先住进去。 姜姝砚甚至来不及和顾南枝寒暄,就去查看赵司衔身上的伤势去了,顾南枝也贴心的请了大夫过来,上前来替赵司衔把脉。 顾南枝趁机把姜姝砚拉出房间,脸上带着些急切,“小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为何会跟着璟王殿下一起?璟王殿下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 姜姝砚一脸疲惫,她扶了扶额,“南枝哥哥,此事说来话长,我后面慢慢的说给你听。” 此事确实说来话长,一两句话的确也说不清楚,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先让赵司衔脱离危险,其他的以后再说。 顾南枝也不强求,目光落在她脸上身上,又连忙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去休息一会儿,里面那大夫是郑州城最好的大夫,交给他,没问题的。” 赵司衔也抬眸看向他,轻摇了摇头,“南枝哥哥,我没事,等赵司衔醒了之后再说,他不醒,我也睡不着。 ” 这话她说得不假,赵司衔一日没有脱离危险,她心里面一日便提心吊胆着,生怕赵司衔在此时出了什么意外,她和姜浣灵也跟着一起完蛋。 顾南枝视线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眸中神情像是带着些落寞,唇瓣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像是落荒而逃似的出了院落,姜姝砚站在原地看着顾南枝的背影,知道他是想歪了,但她也不想解释什么。 反正她和顾南枝也不可能了,又何必一直给他希望呢?只要现在知道他过得好,而自己不会在连累到他,那就很好了。 姜姝砚走进房间,老大夫已经诊完脉了,正坐在床头凳子边询问,“他身上的伤是谁处理的?” 她走进去刚好就听到这么一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连忙走上前一脸狐疑的询问,“是我处理的,大夫,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云深墨楚也跟着面面相觑一瞬,脸上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那大夫骤然笑出声,摆了摆手,“没有任何问题,这位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本该是命悬一线的,所幸这伤口处理的很及时,才让他捡回一条命。” 云深和墨楚对视一眼,两个男子汉顿时眼中冒起些水雾,看向姜姝砚的时候眼中更多了些敬崇。 姜姝砚走近老大夫,轻松了一口气,疾步走到桌子边,拿笔写下来给赵司衔熬制汤药的药材。 之后又看向床上的赵司衔,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他现在体内温度尚未退下,老夫再跟他开副药先看看,如是退下了,后面便是要精细些修养了。” 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只是离开之时,那老大夫又看向姜姝砚,慈爱的笑着,“小女娃好天赋,是个好苗子,可愿拜老夫为师,老夫可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与你。” 屋内的三人都跟着一愣,但墨楚和云深脸上更多的是惊恐。 趁着姜姝砚尚未说话,连忙拱手道:“老先生,我家夫人不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姜姝砚也跟着拱手行礼,“多谢先生错爱。” 最后那老大夫带着惋惜模样看了姜姝砚一眼,叹了一口气。 待那老大夫走后,房间内的众人才又各自忙碌起来。 赵司衔吃了那老先生的药仅吃了两次,当天晚上烧就彻底的退了下去,虽然尚未清醒,但姜姝砚知道,他已经彻底脱离危险了。 …… 不知何时,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青灰色床幔,门外青光耀眼,缓了片刻,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从脑海中闪过。 他忍着浑身的疼痛,手肘撑着从床榻之上半起身,在房间没有看到人,心生急切,挣扎着要起身。 云深推门进来看见的便是那副场景,连忙上前扶住赵司衔,“殿下,您不能起身……” 赵司衔此时哪还管的了这些,红着眼眶急切的追问,“姝姝呢?” 第198章 他的人,最好是不要肖想…… 他闭眼的时候明明就看了姜姝砚的,是姜姝砚来救了他的。 这两日他并非一直都昏迷着,偶尔还是有清醒的时候。 分明他每次睁眼的时候姜姝砚都在,为何此时他没有看见姜姝砚的身影。 云深忙扶着赵司衔起身,“殿下放心,夫人在隔壁房间休息呢!” 边说边在他后背垫了个软枕,扶着他倚在软枕之上。 “她有没有受伤?”赵司衔又连忙拉着云深的手询问,急切的询问。 云深都一一答了,待圆凳上托盘里的粥凉了一些才递给赵司衔,“殿下,你好几日没用过东西了,先用些东西。” 赵司衔接过,用了粥,又喝了药之后,便忍着伤口上的疼,作势要掀开被子起身,边动边道:“我去看看她……” 没看到姜姝砚他心里不安心。 云深一惊,又立马按住他,脸上带着急切的劝解,“殿下,夫人还未醒,您也再休息一会儿吧!夫人她醒了之后,自然会过来看您的。” 赵司衔摇头,他现在迫切的想见到姜姝砚,想要立马确认之前所看见的那些不是错觉。 他一意孤行的要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势,云深根本就劝阻不了。 “殿下,夫人她不眠不休的照顾您了两天,她一直守在您身边,等您烧退了才去休息的。”云深着急的连忙抓住赵司衔的手臂,急得他险些都要跪下去了。 这话让赵司衔动作一僵,目光转移到云深身上,眼中肉眼可见的浮现起些欣喜。 他定定地看了云深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低声问询,“你是说姝姝……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了本王两天。” 赵司衔听到这话,瞬间又惊又喜,瞳孔瞬间染上一层愉悦之色,他唇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云深顿了一下,又一脸正色的点头,扶着赵司衔倚在床榻之上,随后又才将这两日的事情一一说给赵司衔。 包括是姜姝砚提议回来救他,包扎、上山采药、找住的地方…… 只是说到此处是何地之时,云深语气间有些躲闪,想糊弄过去。 赵司衔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敛了敛脸上的笑意,“说吧!本王不会怪罪你们。” “殿下,此地正是……郑州。”说完,又着急着解释,“不过殿下放心,昨日也只是寒暄了几句,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昨日离开之后,那顾大人没有再来找过夫人。” 云深说完之后,房间一时静默了片刻,而赵司衔垂着眼睑,放在被褥上的手指不断摩挲着。 来郑州这主意定然不会是云深和墨楚出的,那就只有是姜姝砚想的,但那时候情形紧张,姜姝砚能如此的临危不乱的想到办法脱身,也实属不易,他没法怪她。 而且既然都来了,有些话是时候给顾南枝说清楚了,他的人,往后最好是不要再肖想…… 过了半晌,赵司衔才低沉道了一句,“本王知道了,准备笔墨,本王要给父皇写信。” 这几日父皇没有收到他的来信,恐怕也急坏了。 “是,殿下。”云深拱手应下,收了床榻边圆凳上的托盘,又才起身去房间的另一边准备笔墨。 准备好之后,云深才扶着赵司衔起身,走到书桌边写信,当然这信上的内容,自然是刺杀一事,也有姜姝砚救他一事。 …… 姜姝砚的醒的时候,快要到用午膳的时候,外面的小丫鬟端着热水进来,洗漱穿戴好,又用了一些热粥。 粥还未用完,云深就候在门外,脸上神情有些讪讪然,他上前拱手行礼,“夫人,殿下请您过去。” “是有什么事吗?”姜姝砚放下手中的汤匙,声音询问。 其实姜姝砚今日是不想过去的,而且又有那老大夫在,想来她也帮不到什么忙才是。 云深有些踌躇,依旧拱着手未起身,犹豫片刻,才道:“属下也不知道,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姜姝砚眉头微蹙着,垂下眸子,嗓音低沉,“知道了,我等会儿就过来。” 待她说完这话后,云深并未起身,神情中带着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退出了屋子。 待姜姝砚用完粥之后,已经一盏茶之后的事情了。 她走进赵司衔的房间,屋内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房间也紧闭着,屋内视线有些昏暗。 房间两边的案头上还点着烛火,幽幽烛火在房间陈设上洒下一层薄薄光晕。 许是听见声音,赵司衔正坐在床头看着她,他一身雪白中衣倚在床头,面容憔悴,脸上苍白的没有血色,看着极为虚弱。 他眸中视线一动不动盯着她,眼眶通红,眸中泛起些水雾。 那种眼眸中富含着万千深意与浓烈的爱意,让姜姝砚有种莫名的压抑。 她走近床边,床前的云深和墨楚也跟着让出一条道路来,云深将手中的汤药递到她手中,两人行了个礼,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间。 姜姝砚端着碗坐到床边,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清冷,“为什么不吃药?” 赵司衔只看着她,不答反问,“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早上。” “在隔壁房间休息。”姜姝砚摸着药碗的碗底温度,将药碗递到他面前,“先把药喝了吧!再不喝就要冷了。” 然而赵司衔没动,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没动手,也没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他不动,姜姝砚也不动,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功夫,最终还是姜姝砚妥协了,舒了一口气之后,收回药碗,舀起一勺递到赵司衔的唇间。 她喂一勺,赵司衔喝一勺,一碗药没一会儿功夫就喝完了。 喝完药之后,姜姝砚准备起身放药碗,赵司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去那儿?” “我放个碗,不走。”说完,拂开他的手,走到屋子中间的圆桌处放下药碗,之后又回到床榻边。 赵司衔伸手拍了拍床榻边的位置,示意她上前坐下。 姜姝砚垂眸看了半晌,上前坐下,赵司衔伸手抓住她的手指,声音低哑,“姝姝,谢谢你回来救我……” 第199章 她是我的人…… 虽说他那时候不一定会死,但是姜姝砚回来救他,更让他惊喜和满足,也更让他明白,她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他的。 她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哪怕是一点点,都是有的,这让他怎能不满足,内心怎么不震撼。 这种满足与震撼,足以让他内心所有的期盼都得到慰藉。 相对于赵司衔的激昂,姜姝砚就平静了许多,只是轻勾了勾唇,“你也救过我很多次……” 但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又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赵司衔紧握着姜姝砚的手,大拇指一点一点摩挲着她的手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姝姝,我听云深说,你照顾我了两天……” 他说得肯定,而且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哪还记得这些东西,自然是他清醒之后,云深告诉他的。 姜姝砚轻应了一声,然后房间内又变得静默无声,只有一旁的烛火微微跳动声。 赵司衔目光也依旧紧紧地盯着她,他看着姜姝砚明显还想在说些什么。 姜姝砚却第一时间抢在她前面开口,“好了,有什么话,等你好了之后再说吧!你先好好养伤吧!” “好。”赵司衔轻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急,他们来日方长…… 随后任由姜姝砚扶着他躺下,她既然来了,赵司衔也自然不会放她走。 赵司衔重伤未愈,用不了其他的东西,只能用一些清粥和小菜,依旧是让姜姝砚喂得他。 而姜姝砚午膳也自然是在赵司衔房间里面用的,用完午膳后,赵司衔抵挡不住疲惫,便睡了过去。 他一睡着,姜姝砚也跟着回了房间休息。 她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头昏脑胀的厉害。 一觉睡到太阳西斜时,她刚起身洗了个脸收拾好。 房门就被敲响了,姜姝砚打开房门,门外站得竟然还是云深。 他朝着姜姝砚拱手行礼,“夫人,殿下找您。” 姜姝砚眉头轻拧着,掩了眼底的一些其他情绪,轻声道:“走吧!” 走进去之后,赵司衔盯着她,便要掀被子起身。 她瞳孔惊异,瞬间睁大,连忙疾步上前和云深一起按住他,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赵司衔,你不要命了。” 赵司衔许是扯到身上的伤口,手掌捂着腹部的伤口闷哼了一声。 下一瞬,赵司衔的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指尖,连忙询问,“姝姝,你去哪儿了?” 姜姝砚弯着腰正要查看他身上的伤口,指尖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腹部上的伤口崩开了,姜姝砚默不作声的垂下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吩咐云深让他拿伤药和细布过来。 趁着云深离开之际,才低沉着声音回话,“就在隔壁休息,还能去哪儿?” 她知道赵司衔问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担心她去找了顾南枝。 况且顾南枝从昨日离开之后,今日都没有来过,可见这郑州县令有多忙。 赵司衔似乎也察觉到是自己疑神疑鬼,多心了,也跟着松开了姜姝砚的那只手,讪讪然的摸了摸鼻尖,“姝姝,我想见你。” 他不喜欢姜姝砚离开他身边,而且还是在有顾南枝的情况之下。 姜姝砚脑袋低垂着,尚未想好怎么回复,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云深拿着伤药和细布回来了。 只是云深刚走进来就听见自家主子的这句话,对上自家主子幽怨的眸色,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还进不进来。 还是姜姝砚率先开口,“药拿来了吗?” 云深这冷汗连连的走进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姜姝砚,一起帮着姜姝砚给赵司衔重新换了伤药,又给他包扎好。 刚将赵司衔的身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便有随从进来禀告,云深出去听完后进来小声在赵司衔耳边轻声呢喃了几句。 声音太小,姜姝砚也听不到,总之她也不是很关心, 赵司衔一顿,眸中神情泛着冷光,看着姜姝砚,连忙道:“姝姝,你帮我去看看晚膳好了没?今晚上还想吃银耳莲子羹。” 姜姝砚原本正在一旁的柜子上面放药瓶,听见这话,手上的动作跟着一僵,转过头狐疑的看了赵司衔一瞬。 眸中盯着赵司衔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才点头,轻应了一句。“好。” 待姜姝砚出了房门之后,赵司衔才转头吩咐云深。 片刻之后,房门口一身青色衣衫顾南枝走进赵司衔屋子内,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带着些清隽意味。 赵司衔坐在房间中的圆凳上,虽然他脸色还是苍白着,但他神情肃然,眸中泛着冷意,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并未让他看起来狼狈,反而更显得清瘦出尘。 顾南枝行礼请安,“参见璟王殿下。” “起来吧!”赵司衔声音慵懒。 “不知璟王殿下的伤势可有好转?”顾南枝站直身体,言行举止挑不出错处。 “本王没事。”随后倒了一杯茶放在圆桌前,比了个坐的动作。 “谢殿下。”顾南枝道谢,上前入座。 待顾南枝坐下之后,赵司衔率先询问,“不知顾大人今日前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顾南枝拱手,“微臣只是担心殿下伤势,特意前来问候。” 赵司衔冷笑了一声,指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眸中神色昏暗不明,“既然顾大人没什么要说得了,但本王有几句话要给说于顾大人知晓。” 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也就别怪他了。 “殿下请说,微臣愿闻其详。”顾南枝依旧是那副温和神情,说话也滴水不漏。 “姝姝她是我的人,我们在一起快四年了,往后看到她离她远些……” …… 而西边膳房之中。 姜姝砚从膳房内出来,姜姝砚知道赵司衔是有事情瞒着她,但也只是以为赵司衔将她支出来只是有公务上的事情,不能让她知晓。 正想着她不去赵司衔的房间,回自己的房间就是。 当她从膳房走到院子的时候,看见云深正守在院子前,拦住她的去路,他手中还抱着个花瓶,“夫人,后院的荷花开的正盛,殿下想赏荷,让属下采一些回来,只是属下对这一窍不通,只有劳烦夫人了。” 第200章 他对你……好吗? 这话云深硬着头皮说完,只觉得浑身大汗淋漓,生怕姜姝砚发现些异常。 姜姝砚眼眸一转,赵司衔对这些玩意儿压根就不感兴趣,但云深此时来给她说这些,她就知道这背后自然是赵司衔指使云深这么做的。 脑海一转,赵司衔就是想支开她而已,想来来人是他不想让她看见的……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跟着云深绕过两个回廊去了后院的池塘边。 此时正值夏末,池塘里荷花确实如云深所说开得正盛,红白花蕊将来未开,在夕阳的照射下洒满昏黄光余晖。 姜姝砚走到池中凉亭,傍晚清风徐徐,岸边柳枝随风摇曳,阵阵荷花香味扑鼻,映着嫣红天际,风景如画。 采个荷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仅仅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花瓶里面便插入了几株荷花与荷叶,高矮参差不齐,十分赏心悦目。 花采完之后,姜姝砚正转身要离开,云深一个侧身挡在她面前,拱着手,神情带着些踌躇,“夫人……” 姜姝砚顿下脚步,抬手轻抚了抚额头,也并未为难于他,只低声沉吟道:“我再坐一会吧!” 于是又在凉亭里面待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起身离开凉亭。 回到院子后,赵司衔正坐在屋内的圆桌边,此时屋内也只有他一个人。 走进房间,将花瓶放在床边的案头边上,那个位置,赵司衔一抬头就能看见。 她刚转身,赵司衔一身中衣的坐在圆凳上,视线紧盯着她,脸色依旧惨白着,但并未有失仪态。 他朝着姜姝砚伸手,“姝姝,扶我过去。” 姜姝砚站在案几边,神色淡然的看了他半晌,才走过去扶着赵司衔走到床边。 赵司衔刚坐下,云深就端着汤药进来,“夫人。” 她拿过案几中的药碗,上前坐在床边,指尖握着汤匙轻轻搅动,视线落在碗中褐色的汤药里面,在碗中汤药荡起一圈圈涟漪。 “赵司衔,其实你不用如此。”她垂下眸子,声音低沉。 说着停顿了一下,又哑着声音开口,“我和他是不可能的,若我以后见着他,也会跟他说清楚的。” 她未将话说明,但话语中的言外之意,赵司衔自然听得懂。 赵司衔一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只是面上并无半点心虚,“姝姝,你多心了,我没有,只是有些政事而已。” 他面上神情坦荡,说起这话是也脸不红心不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颗心酸的很,也嫉妒的很。 也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姜姝砚是他的人,也是他未来的妻子。 这次他让姜姝砚离开,纯粹是要让顾南枝知难而退。 姜姝砚眼睑微抬,黑色的瞳孔只是静静地看向他,眸色清浅,晶莹剔透,平静的没有一丝弧度。 而也只是看了他一瞬后,又敛了眼睑,没有拆穿他。 房间内一时缄默无声,只有偶尔汤匙与碗相撞时清脆声,案头上的烛火熠熠生光,落在连两人身上,带着柔和又带着不可言说的缱绻。 …… 一晃几日过去,赵司衔这几日,有那老大夫的调理,面色与之前相比也红润了些,他们不在的时候,也能独自下地。 只是赵司衔把姜姝砚看得牢,无时无刻的都要见到她,甚至还让云深把姜姝砚的东西搬到他的这间屋子里来。 只是姜姝砚没有依他,眸色淡然的看了他一瞬,让他把伤养好了再说。 这天用过午膳后,姜姝砚扶着赵司衔上床榻,“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去找一下王先生。” 他前几日日日来帮赵司衔看诊,也就是这几日赵司衔能下地了,便没有日日过来。 赵司衔坐在床榻之上,蹙着眉头一口拒绝,“让他过来一趟便是,你出去干嘛?” “我去问问他病理的问题,一会儿就回来。”姜姝砚站在床边看着他,脸上神色也淡淡的。 “本王说了不许。”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也跟着强势起来。 她嘴上说得是去找王先生,谁知道是不是…… 姜姝砚被抓住手腕,挣脱不了,又转过身,清冷目光落在他身上,眸瞳孔神色昏暗不明。 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你若不放心,就让云菲跟着我一起吧!还有,没有人会喜欢被这样管着!” 言毕,手腕挣开赵司衔的那只手,转身大步离开房间。 赵司衔先是一愣,又这一空隙,姜姝砚也顺势挣脱了他的手,待他反应过来之后,心头瞬间浮上一阵怒意。 他半起身想伸手去抓姜姝砚回来,然而他起身的动作激烈,一下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立马蜷缩住了身体。 而指尖只抓到姜姝砚的一点衣袖,直接落了个空。 姜姝砚走出房间,云深走进来,忙扶着他,“殿下,您怎么了?夫人她……” 赵司衔掌心捂住腹部的伤口,冷汗连连,“姝姝她要出去,你让云菲跟着她……” 只是姜姝砚也没想到,去时一切正常,在王先生的医馆的时候也一切正常,就在下午回来下马车之时。 顾南枝一身红色官袍从府内出来,两人直接打了一个照面。 而此时姜姝砚旁边还站着云菲。 “小姝……”顾南枝一步一步的上前,眸色温和缱绻的跟她打招呼。 姜姝砚也回望着他,唇边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南……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望殿下的伤势。”顾南枝垂眸浅笑,如实道,随后视线落在她边上的云菲身上。 他这模样,姜姝砚自然能意会,侧头对着云菲低语,“云菲,我与顾大人说几句话,你先进去吧!” 云菲闻言摇头,直言不讳,“夫人,殿下让属下来保护您的安全。” 言外之意,便是拒绝了,姜姝砚垂眸笑了笑,没在说话,而是抬脚走到另一边的一棵梧桐树之下。 顾南枝紧跟着她的脚步,也走到那树下,两人站在树荫之下,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两人衣摆上,铺上一层金光。 他未等姜姝砚开口,顾南枝率先开口,“小姝,他对你好吗?” 第201章 为什么……要和他见面? 那日赵司衔给他说得那些话,每当午夜梦回之时,都会一字一字响彻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交织在心中,宛如刀子插在他心中一般,让他痛不欲生。 ‘她四年前都是我的人了……’ ‘若我是你,就会离她远些,今后都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上次你来找她,本王都知道,之所以没有来找你,是因为知道她不会跟着你走,她不会离开本王……’ ‘回去了,本王就娶她……’ 一字一句,历历在目。 姜姝砚呼吸一顿,随即唇边带着些笑意看向他,脸上神情不留破绽,语调轻缓,“挺好的。” 是挺好的! 吃穿用度,荣华富贵都在她眼前,只要她想,伸伸手就能触碰到…… 顾南枝身形一颤,唇角也带着笑,“那就好,那就好……” 许是不想让姜姝砚看见他此时的异样,他深吸一口气,又接连岔开话题,“我们不说这个了,说说其他的……” 姜姝砚也不想说这个,这些东西越说越觉得压抑,越说越觉得喘不过气,若不是赵司衔这次受伤给了她希望,她是想都不敢想以后的。 听闻顾南枝那话,一口点头答应,又询问起他一些其他的事情。 …… 顾南枝视线落在他身上,脸上神情有些怅然若失,“所以你就是这么跟着璟王殿下到汝南之后,辗转到郑州的。” 姜姝砚轻应下,倏尔想起些什么,又柔声问询,“婉姨和顾叔他们呢?他们离开的时候我没有送去他们,可有怪我?” “他们哪舍得怪你,他们只会怪我。”顾南枝笑着,随后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眸中浮现起些忧伤,“只会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早日找到你……” 这话不止是对着姜姝砚所说的,还是对着他自己说的。 姜姝砚闻言,顷刻间她身形僵住,原本她心中只是存疑,但是现在更加确认了,赵司衔给顾南枝说过些什么。 至于说过些什么,看见顾南枝今晚这反应便知道了…… 她一时有些背脊发凉,心里面有些颤栗,那种不堪和屈辱顿时涌上心头,仿佛全身都在痛。 姜姝砚站在原地缓了好久,才扯出一个笑容,“南枝哥哥,我此时在郑州,你别告诉婉姨和顾叔,我怕他们会担心。” 其实并不是怕他们会担心,而是怕他们知道自己的不堪,会伤心,而且以他们的性子,会让她跟着他们去顾府里面去住。 这个是赵司衔绝对不允许的,他也不想他们受伤。 顾南枝视线一直盯着她,声音嘶哑的应下…… 他顿了一下,眼眸中浮上一缕毅然之色,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小姝,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在哪里,我永远……” 然而顾南枝口中的话尚未说完,姜姝砚就一下打断了他,“南枝哥哥,你不要说,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的意思我相信你也明白……” 两人都是极为聪慧之人,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不知何时,太阳依旧下山了,天色一片朦胧,屋檐下的米黄灯笼里透着幽幽烛火,一阵火吹过,吹动廊下灯笼,一时间灯笼中烛光摇曳,将周边照的忽暗忽明。 姜姝砚被晚风吹过,衣衫和脑后的发带随风飘飘,并未感觉到凉爽。那一瞬间,只感觉遍体生寒。 云深扶着一身蓝色缎锦广绣长袍的赵司衔从大门口里面出来,一入眼便是姜姝砚和顾南枝两人站立在外面树下。 两人身量修长,都穿着一身青色衣衫,正面对着面说着话。 晚风吹动他们的衣衫,顿时衣袂飘飘,姜姝砚脑后的发带也跟着随风飘舞,令人赏心悦目,美好的让人不愿破坏。 顷刻间,赵司衔脑海中只浮现了起了,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这几个字…… 仿佛他们才是一对,而他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随之而来的便是心中的燃起的怒火,那种爱而不得的酸涩和和心中随之而来的醋意,险些将他逼疯。 他急促的呼吸着,怒火中烧的打断他们,“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赵司衔站在大门口,脸上怒气横生,像只暴怒的狮子,恨不得直接冲上来,将他们给撕咬殆尽。 而赵司衔此时更为震怒,口中的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姝姝,过来……” 几乎是没给姜姝砚有动作的机会,侧头又看向马车边的云菲,厉声道:“云菲,请夫人回来……” 云菲眸中带着些惶恐,连忙抬脚上前,走到姜姝砚身边拱手,“夫人,请……” 然而姜姝砚脸上神色淡然,眼中情绪波澜不惊,刚准备抬脚,便看见眼睑闪过一抹青色身影,随后便看见顾南枝正准备往前走。 她瞳孔骤然间跟着放大,有些害怕顾南枝在此时开口。 赵司衔在气头上,保不齐会对顾南枝做些什么,她赶在顾南枝行礼之前开口,“南枝哥哥……” 顾南枝停下脚步,眸中带着愤然的情绪看向她。 彼时,姜姝砚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保重……” 语毕,不再等他回话,绕过她朝着门口的赵司衔走去。 姜姝砚走到赵司衔身边,便被赵司衔一把手攥着手腕,拉到自己身边。 然而把姜姝砚拉到自己身边后,也未动,而是站在大门口的阶梯之上,居高临下恶狠狠的盯着顾南枝,“顾大人,本王再给你说一次,他是本王的人,以后离她远些……” 他毫不犹豫的宣誓主权,也让姜姝砚再次遍体生寒。 稍顿一息,语调凌厉的吩咐云深,“云深,送客……” 几人回到赵司衔所住的厢房,赵司衔坐在圆桌前的凳子上,姜姝砚站在屋子中间。 此时房间内只有两人,房门紧闭,案头上烛光幽幽,暖黄的光晕落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两人渡了一层金光。 只是赵司衔脸上戾气横生,姜姝砚目光淡然,让这迤逦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目光冷冷地落在姜姝砚身上,“给本王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和他见面?” 第202章 把你关起来…… 姜姝砚敛着眸子,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心里却压抑的厉害。 她只是站着,没有说话,细碎的光晕落在她身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脸上神色淡淡,看着温婉娴静,可实际却是清冷疏离,入不了她的眼,也进不了她的心,显得虚无缥缈,无欲无求。 其实赵司衔最不喜欢姜姝砚这样子,她越平静,就显得他越无理取闹,他也就越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对别人都能有笑脸相迎,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冷若冰霜。 赵司衔怒气滔天的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才敛着眸子,语气中带着些无可奈何,“只是在门口遇见了,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赵司衔紧紧地盯着她,眸色阴沉骇人,口中的话也几乎是一字一顿,“这么巧?他刚好出去,你就刚好回来?” 姜姝砚指尖蜷缩着,眉头微蹙的看着他,“事实就是这样,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云菲。” “说了几句话?有什么非得要现在说,有什么话是本王不能听的?”赵司衔冷冷的盯着他,满眼通红,戾气横生。 他忍着心里的怒火,急促的呼吸着,那种醋意和患得患失,一起交织在心里,让他整颗心一阵一阵的绞痛。 他这话让姜姝砚眉头蹙得更深,紧拧成一团,顾南枝一来,就让她支开,生怕她与顾南枝见了面,还能当着他的面说什么? 就算她说了,赵司衔会信吗? 不会…… 而且今天遇到顾南枝也只是意外而已。 她袖子中的指尖紧捏住,忍了又忍,才轻舒了一口气,语气平缓,“赵司衔,你先好好养伤吧!我回去了。” 说罢转身要离开,然而赵司衔不管不顾的上前一把手抓住她,许是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他又蹙着眉喘着粗气。 缓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猩红的眼眸看她,眼眸变得异常的狠戾骇人,“不准走,你今晚必须给本王解释清楚,解释不清楚就不许走。” 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本王说了,不要见他,不要跟他说话,是不是非要本王把你关起来,你才会记得本王给你说了什么?” 姜姝砚猛然一怔,听到这话时,险些气笑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最后也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眼看着他,“赵司衔,你不觉得你在胡搅蛮缠吗?你给顾南枝说那些话的时候,可有为我着想半分?” 不等赵司衔回话,又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怒气,”我不想跟你吵,咱们先冷静一下吧!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完,挣开他的手,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闻言这话,赵司衔有片刻的愣住,心头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慌乱,突然有种害怕的情绪在心底漫延。 他手脚手脚冰凉,心里的慌乱,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面。 反应过来之时,姜姝砚已然挣脱他的手,朝着门外走去了。 赵司衔上前一步要去抓她的手腕,但动作幅度太大,扯到胸前的伤口,让他脚下一个踉跄,手掌连忙撑在圆桌上稳住身形,强忍着身上的疼。 姜姝砚已然开门出去,走到屋檐下与云深擦肩而过,面无表情的转身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云深连忙走进去,大惊失色,忙疾步走向赵司衔身边扶住他,音调急切,“殿下……” 赵司衔眉头紧拧着,脸色苍白,指尖跟着颤栗起来,语气十分急切,“快,云深,扶本王去找她。” “殿下,夫人只是回房间了,先让属下先帮你看看伤。”云深拦住赵司衔。 这个时候云深自然也不会听他的,连忙扶着赵司衔走到床榻边,解开衣衫查看他的伤势,胸上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淋漓,将缠绕在他身上的白色细布已被染红了一大片。 又连忙让小厮请了大夫回来,王大夫一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说他是急火攻心,再加上伤势未愈就到处乱跑,若这条命不想要就别治了,临走的时候还吩咐让赵司衔卧床休养半个月。 被王大夫一通乱骂,这下云深不是半点不敢马虎,更是不敢让赵司衔胡来。 故而当天晚上,赵司衔想去找姜姝砚,被云深拦在房间里面,云深同时也再三保证,第二天一定让姜姝砚前来看他。 赵司衔这才作罢,之后用了膳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的时候,云深去隔壁请姜姝砚,被她一口回绝,声音冷冽,“不去。” 语气决绝,没半点商量的意味。 云深摸了摸鼻尖,又再次行礼,“夫人,殿下昨晚也是情急,才口不择言,您就去看看他吧!” 姜姝砚从梳妆台上拿了几本书走到前厅圆桌旁,并未有要出房门的意思。 坐下后轻抿了一口茶,动作中带着几分闲情逸致,可语气却依旧带着冷意,“不去。” 说完,视线从医书上移开,又冷声道:“身体是他的,他想不想养伤是他的事。” 于是接下来两三日,云深每日都前来请姜姝砚,姜姝砚说不去就不去,而每次都被她给拒绝。 被打扰的烦了,就想着拿着医书出府,去街上医馆去找王大夫,顺便请教他一些医术上的问题。 然而她刚走到门边就被墨楚给拦下了,“夫人,此时外面不安全,您不能出去。”末了又道:“殿下他找您。” “我不想见他。”姜姝砚冷眼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回到房间内继续看医书。 赵司衔连续好几日都见不到姜姝砚,也逐渐失了耐心,但只要一下床,云深墨楚就接连跪在床边。 他倚在床边,手中的药早已冷却,一挥手把药碗砸在房间中间,褐色药汁和药碗撒了屋内一地,“让她来见本王,她什么时候过来了,你们就什么时候回来,本王就什么时候吃药。” 夕阳西下。姜姝砚打开房门,门外云深、墨楚跪在前方,云菲跪在后面,三人跪得笔直。 姜姝砚拧眉,“你们这是做什么?” 第203章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云深率先拱手,神色肃然。“夫人,殿下请您过去。” “我不去,你们起来回去吧!这药他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姜姝砚侧开脸回绝,没带一点商量的意思, 过了片刻,三人依旧跪在地上没动,姜姝砚面露狐疑,正准备再次开口,然后云深又拱手道;“夫人,殿下吩咐了,夫人您什么时候去见他,属下们就什么时候起来,殿下他就什么时候吃药。” 姜姝砚一听,眉头顿时拧得更深,这不是在逼她吗? 也是,赵司衔本就脾气暴躁疯狂,若不是受了伤,只能让云深他们来请她,他早就亲自动手了,若不是这样,她自己也没有这几天的清闲日子。 她没好气的轻笑了一声,看了他们好一会儿,像是思忖,又像是犹豫,淡淡然道:“你们起来吧!我等会儿去见他就是。” 说完,不等他们回话,又转身关了房门。 姜姝砚走到屋子中间的圆桌边,掌心撑在圆桌上,低垂着眼眸,长舒了一口气,才动了动身形,去里间换了身淡紫色广绣桂花刺绣交领衣裙。 走出房间后,之前门外的三人虽没有跪着了,但却守在门边,一步都不曾离开。 姜姝砚刚走到房门口,脚尖落地之时,便转身吩咐云深,“热一碗药来,参汤也备点。” 云深连忙应下来,转身去准备了。 房门从外面被合上,姜姝砚眸色淡淡的走近。 赵司衔一身白色中衣倚在床榻上,脸色看起来依旧有些病态的苍白,看到她时,眼眸一瞬间就红了,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 姜姝砚走近,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目光也静静地看向他。 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一时间也没说话,静的仿佛能听见窗外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 虽然也没有说话,但是却少了些那日的凝重和正锋相对,多了些岁月静好。 天边夕阳缓缓落下,几缕光线透过轩窗照进屋子,落再房间的陈设器具上,像是布满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倏地“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云深端着托盘从门外进来,他走到床前,将手中的托盘交给姜姝砚,随后又转身关了关门房门出去。 姜姝砚起身坐到床榻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凳子上,端起药碗,一手拿起汤匙轻轻搅动。 碗中褐色汤药青烟袅袅,房间内顿时弥漫着一股药味,萦绕在鼻尖,久久挥之不去。 赵司衔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缱绻而又目光灼灼,视线片刻都不想从她身上离开。 盯了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哑着声音轻唤他,“姝姝……” 姜姝砚指尖停顿了一下,目光从碗中移到他脸上,神色平静的看着他,语速轻唤,“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赵司衔自然是一口答应,“冷静下来了。”停顿了片刻,又道:“姝姝,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她垂眸,视线又落回到碗中,语调轻缓,“因为……我不想跟你吵。” 这话虽然是她的心里话,但却容易惹人误会。 果然,赵司衔猛然怔住,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胸腔那颗心也跟着猛地一跳,血液直冲脑门,激动到身形都跟着颤抖。 他伸出双手,想要拥姜姝砚入怀,却被姜姝砚一把给拦下,“伤势未好,别乱动。” 此时赵司衔自然是万事都顺着姜姝砚的,连连点头,又倚床榻上,“我不乱动,我好好养伤。” 届时碗中的汤药也凉了下来,姜姝砚一勺一勺喂着赵司衔喝下,喝完药之后,又喂他喝了半碗参汤。 姜姝砚把 东西放回托盘,刚回到座位上之时,赵司衔就一把抓住他的手与她解释,“姝姝,那件事情是我……” 只是他话未说完,姜姝砚就打断了他,眉目温和,“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别提了。” “好。”赵司衔一口答应,视线落在姜姝砚脸上时,目光灼灼。 但与此同时,赵司衔内心却下定主意,一定要带着双十一早些离开,回到金陵后,早些找父皇赐婚。 不然他心里不安。 于是当晚两人‘和好’,晚膳也自然是在赵司衔房间里面用的,姜姝砚照顾他洗漱好之后,又给他换了一次药才各自回的房间。 接下来几天,一切又恢复到原样,只是这几日唯一又点变化的便是,暗中的刺客多了些,短短几日就在宅子里面的丫鬟小厮中发现了三个探子,又遇到了两起刺杀。 所幸赵司衔的人马都已经从金陵中过来了,倒也是有惊无险,墨楚趁着这几次混乱,又将宅子里面的丫鬟小厮排查一通。 说是固若金汤都不为过。 庆安帝也跟着赵司衔送来了好几封信,询问他的安危和伤势,每次庆安帝来信时,姜姝砚也在他身边,信上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赵司衔的关心和问候。 一晃又几天过去,早晚天气都透着些凉意,赵司衔这段时日还真的卧床休息了半个月。 王大夫前来给他复诊时,语气诚然都比之前好多了,说他可以下床走动了,但动武用健还是不行,饮食也应以清淡为主。 只是走得时候还是给赵司衔开了一副药,说这副药吃完,便可暂歇汤药了。 当天晚上,姜姝砚坐在赵司衔床边给他吹药,赵司衔伸手抚上她的侧脸,轻轻摩挲,落下暧昧的痕迹。 眼眸幽暗深邃,一眼望不到头,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要一点一点的将她吞噬。 姜姝砚伸出一只手拂下他的手,看着他没好气道:“你现在这样,我一个人都可以打三个,还是老实些吧!” 语落,将手中的药放到赵司衔手中。 赵司衔眉头一挑,药碗对准唇瓣,几口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弯腰将碗放在一旁的圆凳下。 下一瞬,他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用力往上一扯,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使劲一提,她身形翻转半圈,赵司衔半起身一压,便把姜姝砚压在了床榻之上。 姜姝砚都未反应过来,只感觉天旋地转,就被赵司衔压在了床榻之上。 他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吻到姜姝砚几乎快要不能呼吸,才松开她,嘶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姝姝,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第204章 赐婚 “不行。”姜姝砚一口回绝,末了又加了一句,“你伤势还未好,伤口裂开了,王大夫到时候又要骂你。” 随即连忙伸手捂住唇瓣,防止赵司衔继续吻下来。 赵司衔一顿,若是以前姜姝砚这般拒绝他,他想他定然是不会高兴地,但是此时她这般说,心中非但没有不高兴,甚至还带着些。 轻抬起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他笑着继续询问,“伤势好了就可以?” 但她此时躺在床上,眸光潋滟,呼吸急促,像极了之前在他身下婉转动情的样子。 不过片刻,赵司衔灼灼目光变得更为幽深阴暗,像是情难自持似的,一把揽住姜姝砚,抱得死死地,又附身一口咬上她的耳垂,轻咬吮吸。 好一会儿才松开后,声音沙哑,“姝姝,我们过几日就回金陵吧,到时候让父皇给我们赐婚。” “轰”一声,耳畔嗡嗡作响,如惊雷炸响,一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姜姝砚骤然睁大了眼睛,眸中瞳孔跟着放大,顷刻间头皮发麻,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忘记了。 一时间脑海里飞速旋转,下一瞬,姜姝砚眨了眨眼,又迅速掩了眼底的异常。 她掌心抵在赵司衔的胸膛之上,将他推开,黑色瞳孔一动不动凝视着他,“陛下……当真会赐婚?” 她这话带着询问的意味,亦是在向他求证其中的真实性。 只是赵司衔此时心情愉悦,整个人像是飘在云端之上,也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有所指。 “自然,本来这次回去之后,我就是要请旨赐婚的,再加上你上次救了我,父皇更没有理由不赐婚。”赵司衔起身坐在床榻边,伸手把将姜姝砚给拉起来。 姜姝砚坐在床榻边,低垂着眼眸,勾唇浅笑了笑,没再说话。 夏末的时节,郑州多雨,天晴不过两三日雨又纷纷落下。 赵司衔隐藏着他璟王的身份,除了顾南枝来见过他两次,便没有了其他的郑州官府中人。 而赵司衔把王大夫的那副伤药喝完后,姜姝砚又请了王大夫来给他把脉,确定他不用再服药,在休养个把月身体便能恢复如初。 姜姝砚出门送走王大夫,转身回来之时,赵司衔正在圆桌边上写信。 她目光瞥到,是写给庆安帝的,心中猜测估计是向庆安帝说明回金陵一事,眸光微敛,转身进了里间点上香薰。 赵司衔把信交给云深,起身走上前从姜姝砚身后一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声音中带着盈盈笑意,“姝姝,我们三日后就启程回金陵了。” 姜姝砚垂着眼眸,手中动作未停,低垂着的眸中带着些闪躲,让她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 片刻后,她低吟一声,示意自己知晓。 青花缠枝香炉中升起缕缕青烟,鼻尖萦绕着淡淡清香。 姜姝砚转身面对着他,拉着赵司衔的手腕走到床榻边,语调平静而又空灵,“休息一会儿吧,你最近还不宜太过劳累。” 赵司衔坐在床榻前,双臂微张,眼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身上,炙热而深沉。 趁着姜姝砚给他解外袍之际,他眼疾手快的伸手揽住姜姝砚的腰,用力一收。 姜姝砚重心不稳,一下就跌坐在赵司衔的腿上。 他手上动作收紧,让姜姝砚贴着他,顷刻间,两人身形之间不留缝隙。 赵司衔眸色幽深,脑袋缓缓靠近就是颈间,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颈间,仿佛那处皮肤都变得滚烫。 “姝姝,陪我一起……”赵司衔细碎的吻落在姜姝砚颈间,声音带着些情欲的沙哑。 姜姝砚眸中闪光一凝,语调异常的温和,“你先睡吧!我不困,去看会儿书。” 赵司衔一听姜姝砚不陪他,立马也说不休息了,硬要拉着姜姝砚去后院的凉亭赏雨赏荷。 于是一番折腾,两人坐在了后院的凉亭内,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湿润的水雾顺着清风吹过,带着些凉意。 细雨落在屋顶,汇集成一串水珠,滴落在池塘之中,激起一圈圈涟漪,连绵不断。 两局棋局结束,天上的雨势非但没有消停,反而越来越大,哗哗砸在屋顶和草木之上,清脆声络绎不绝的萦绕在耳边。 雨雾蒙蒙,四周草木房屋也肉眼可见的变得朦胧,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 伴随着疾风,大雨被吹到凉亭里,淋湿了干燥的地面,溅起的水花润湿了两人的衣摆。 “雨太大了,回去吧!”姜姝砚看着屋檐下的层层雨幕,低声建议 。 赵司衔点头,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旗盒里,站起去拿放在凉亭边缘的油纸伞。 他撑开伞,递到姜姝砚手中,弯腰一把将姜姝砚横抱起。 姜姝砚一怔,连忙侧头看了看四周,像是心虚似的。抽出一只手推了推他的胸膛,眸中带着些恼羞成怒,“你伤都还未好,你干什么?” 赵司衔挑眉一笑,目光落在姜姝砚脸上,眼波里的风情都快要溢出来,说话时声音透着些愉悦,“若真心疼你夫君,晚上就搬回来跟我一起住。” 此话一出,姜姝砚瞬间偃旗息鼓,一口气哽在嗓子中,不上不下,最后只憋出一句,“等你伤彻底好了之后再说吧!” 大雨哗哗落下,虽说赵司衔是抱着姜姝砚,但雨滴落油纸伞上,溅起无数水花,没走几步,两人衣衫已然湿了一大半。 回到院子之后,各自回房间沐浴更衣,姜姝砚洗好后,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她穿着一身白色里衣从水房里出去。 还没踏出水房,一身白色中衣的赵司衔就从水房外走进来,他眉梢带笑,眸中散发着璀璨光芒。 姜姝砚垂眸,想绕过她,然后刚动,就被赵司衔一手揽住了腰,抱进怀里, 他将头埋进姜姝砚颈间,声音嘶哑,“姝姝,别躲,我的伤已经好了……” 话音落下,弯腰横抱起姜姝砚就朝着床榻便走去,放在床上便欺身而上,又声音嘶哑,带着打趣的意味,“若是担心我的伤势,要不今晚你在上面?” 第205章 喜欢吗? 姜姝砚动作一僵,脸色也跟着白了,眸中闪过一抹慌乱。 但她那慌乱刚浮上眼眸,又快速被她掩盖,掌心抵在赵司衔胸膛之上,直言不讳的拒绝他,“想得美,我才不要。” 说完,手臂用力就要推赵司衔起来。 只是赵司衔又哪会放过她,伸手抓住她的手掌,往她耳侧一压,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唇就吻了下去。 先是唇边对着她的唇边浅啄几下,带着试探的意味,随后又深入的吻上她的唇,他的吻依旧强势,不给她半点退缩的余地。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多了许多引诱的意味,撬开她的贝齿,不断深入,想拉着她一起共赴沉沦。 赵司衔指尖微动,手指扣着她,与她十指紧扣,另一只手往下,解开她身上的里衣衣带。 屋外昏暗,房间内点着烛火,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在盈盈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莹润的般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留下些专属痕迹。 他的吻也随之往下,从她的唇瓣不断往下,一直滑落到耳垂、颈间、锁骨…… 所过之处,皆落下一串斑驳红痕…… 屋外疾风骤雨,房间内亦是如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姝砚侧开脸,眸中含着水雾,波光潋滟,视线落在床榻前的月华色床幔上,贝齿紧咬着唇瓣,不让口中的低吟溢出来。 赵司衔动作激烈,又附身吻在姜姝砚耳侧,声音嘶哑,“姝姝,喜欢吗?” 此刻姜姝砚都快承受不住了, 红着眼眶摇头,又急切的呼吸了几下,贝齿松开唇瓣,声音沙哑,“不……” 只是赵司衔力道不减,额头上大汗淋漓,又吻在姜姝砚唇边安抚着她,声音低哑的不成样子,“放轻松,姝姝……” …… 不知过了多久,粗犷的喘息和低吟相互混合从门缝里面溢出来,消散在屋外的疾风骤雨中,无人听见。 渐渐地,屋内床榻之上急促的声音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几道轻缓的说话声。 “姝姝,累吗?”赵司衔把姜姝砚揽进怀里,细碎的吻落在她的侧脸上。 若是不累,他还想继续…… 姜姝砚侧躺里面,紧闭着眼,呼吸还有些沉重,但已然是累极了,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等了一会儿,赵司衔都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揽着她腰间的指尖轻缓摩挲。带着些旖旎的意味。 “别,累……”姜姝砚半睁开眼,隔着被子抓住他那只乱动的手。 赵司衔眼中带着些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 随后他身形微动,又接着道:“我让他们打点水过来……” 姜姝砚没有理会,已然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也就没有注意到赵司衔说了什么,又重新闭上眼睡过去。 …… 等姜姝砚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晚上了,她浑身清爽,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黏腻,而身上小衣里衣已穿戴整齐。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片刻后,赵司衔出现在她眼前,他手中端着一杯茶杯。 他走上前,将手中的杯子递到姜姝砚唇边,“喝点水,润润嗓子。” 姜姝砚伸手接过,将一杯水慢慢喝完,又将杯子递给赵司衔。 赵司衔接过杯子,上前一步坐在她的床榻边,满目柔情,“姝姝,起来用晚膳吧!” 用完晚膳后,外面的雨还下着,与下午相比,雨势并未小多少,院中枯枝与落叶混合着大雨,一堆积在院子内,一落脚便能溅起一层水花。 赵司衔用了晚膳之后离开了房间,处理公务去了。 等他回来之后,姜姝砚洗漱好了之后,拿了本医书倚在床头看着。 柔和的光晕铺陈在她身上,落在她身上熠熠生辉,眉目清绝,通透娴静,让人移不开眼睛。 姜姝砚听见声音抬眸看向她,仅一眼后又垂眸,落在手中的书上,语调也有些不客气,“你的房间在隔壁。” 赵司衔眉头轻挑了一下,唇角含着笑意走近她,“我不在意,明日我便将人搬过来,今日先熟悉一下。” 随后带着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含着无法用言语表明的意味,“我先去洗漱,等我……” 随后坐在床边吩咐伺候的丫鬟打水进来。 他这眼眸蕴含着的含义太过强烈,姜姝砚垂眸咬唇,撑着赵司衔离开去洗漱之际,放下手中的书,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闭眼睡觉。 不足半盏茶的功夫,赵司衔又回到床边,轻笑了一声,紧跟着又转身去熄了外厅的烛火,留下床边案头上的两盏。 姜姝砚侧躺在里面,并未睡着,她能感受到赵司衔放床幔、掀被子、上床时的动作,亦能感觉到他胸膛紧贴到她后背时身体的温热。 赵司衔贴近她,细碎的吻落在姜姝砚的耳后,他的指尖也从她的腰间不断往上,顺着里衣的衣襟深入…… 没过一盏茶的时间,房间内月华色床幔便不断晃动,案头上的烛火映着两道缠绵的身影。 偶尔还有几句低语的求饶声从里面溢出,被屋外的强风暴雨掩盖,不留一点痕迹。 直至彻底床榻之上的声音彻底消停之后,已过午夜,赵司衔抱着姜姝砚简单清洗了一下,吻在她耳边,“睡吧!” 阴风阵阵,细雨连绵。 姜姝砚第二日早上醒的时候,赵司衔依旧不在房间内了,身边的半块地方已经冰冷,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躺在床上,动了动身形,浑身酸疼,腰肢酸软的没有一丝气力,根本起不来。 又在床榻缓了好一会儿,掌心撑着床榻,才坐起上半身。 此时房门被推开,云菲从外面进来,放下手中的铜盆,连忙扶着姜姝砚起身。“夫人,您醒了?” 姜姝砚后背垫着软枕,倚在床头,蹙眉问询,“什么时辰了?” 云菲拧了帕子走过来,“巳时一刻了。” 她接过擦了脸,让云菲扶着她去洗漱,边洗漱边问:“赵司衔呢?” “昨夜郑州周边的好几个县被淹了,死伤惨重,殿下看情况去了……”云菲把粥递给姜姝砚。 “怎么回事?”姜姝砚眉头微蹙,狐疑地看向她。 第206章 就一次…… “接连两天暴雨,将两个县的大坝都冲垮了,听墨楚说昨夜就淹了,至于什么情况还要等殿下回来之后才清楚!”云菲站在她身前解释。 姜姝砚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粥,垂着眸子思忖着,思绪也跟着飘远。 每年夏季不会都会让派人修缮大坝,若刚修缮完毕,就被冲垮了,可见昨夜那雨下得有多大。 她内心亦是有些唏嘘,天灾人祸,最是无奈,也希望当地县衙能尽快救灾救民,将损失降到最低,让百姓有个立足安身之所。 郑州有顾南枝在,她倒是不担心,顾南枝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也自然会尽心尽力。 姜姝砚用完粥的时候,赵司衔就带着云深和墨楚回来了,姜姝砚正在前厅的扶手矮椅上坐着喝茶。 屋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屋檐下被淋湿了一大片。 赵司衔走进屋内,上前坐到姜姝砚身边,动作十分自然的拿起姜姝砚面前那杯茶轻抿了一口,“姝姝,让云菲陪你回去收拾东西,我们等雨停了就走。” 姜姝砚沏茶的动作稍顿,侧头不明所以看着他,眸中也带着些狐疑,“周边不是有两个县被淹了吗?” 言下之意便是应该等灾情结束之后再走。 然而赵司衔放下茶杯,轻摇了摇头,“虽然说如今思过的时间已经过了,但此时也不宜暴露身份,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停顿一下,又接着道:“施粥救灾那些他们衙门中人知道该怎么做,他们不出乱子,就没什么问题,还不如早日回到金陵,将此事告知给父皇,后面的修缮和赋税减免也很重要。” 闻言,姜姝砚眼睫眨了眨,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言罢,便要从矮椅上起来,只是她刚有所动作,赵司衔一把按住她的手。 姜姝砚停下动作,有些狐疑的看向他。 赵司衔抓住她的指尖,放在手心摩挲,语调温和且带着缱绻的爱意,“姝姝,你生辰是不是要到了?” 许是他的提醒,让姜姝砚一下想起这件事情。 九月十号,是快到了。 “嗯。”姜姝砚淡淡的应了一声,神色很是平静。 赵司衔伸手,指尖抚上她耳边的碎发,包含爱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今年你的生辰,我们好好过……” 他意有所指的说完这句话,但姜姝砚总觉得这话中蕴含着的其他含意,让她莫名的有些心慌。 姜姝砚也只是勾唇笑了笑,没有应他,只是岔开话题,“那我先去收拾东西。” 她的东西其实没有多少,不到半个时辰就收拾完了, 只是用过午膳后,雨也一直下不停,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用完晚膳,虽然雨停了,但天已黑,也不宜赶路,又要等到第二日。 晚上就寝的时候,赵司衔也十分自然的睡到她那间屋子里。 他把姜姝砚抱在怀里,胸膛紧贴着她纤细的后背,将她整个人全部都笼罩在怀里。 指尖带着燥热,有意无意的在她颈间摩挲,另一只环在她腰间的手,指尖轻轻挑逗着。 姜姝砚侧身睡在里面,自然知道他那点心思,轻叹了一口气,声音透着些疲惫,“明早还要赶路,睡吧!” 赵司衔身形动了动,吻在她侧脸,现在还是没有打消了那心思,他唇瓣吻在姜姝砚的下颚,“姝姝,就一次……” 他声音很嘶哑,带着欲念。 不等姜姝砚回应,薄被下方的指尖上移,深入她的衣襟。 没一会儿,两人呼吸紊乱,衣衫一件件的被扔出床榻,散落在床榻边缘,低沉的喘息声从月华色床幔中溢出,飘散在屋外阴风中。 …… 天色雾霭,黑云密布。 几人一早收拾好行囊,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入城中,朝着城门口的方向驶去。 姜姝砚和赵司衔坐在马车上,云深驾车,墨楚和云菲骑马,几人出城的道路都是避开城内街道,绕了远路,路上并未遇上什么难民。 一路上畅通无阻,路上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只是即将行驶到城门口之时,远远的就听见了一声声吵闹声音。 尖叫声、争吵声、偶尔还伴随着婴儿的哭声,源源不断的从前方传来,络绎不绝。 “吁……”云深一声低呼勒停马车,侧头朝着马车内的赵司衔请示,“殿下,前方道路被堵住了,墨楚前去查看去了。” 马车内的赵司衔放下手中的书,“那就先等等看。” 姜姝砚也顺势放下手中的书,掀开车幔,朝着道路一侧看去。 昨夜暴雨刚过,今日城内涌入了许多百姓,他们瘫坐在城中街道两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正不断的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张望着。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墨楚的声音从马车外传进来,话语中带着些愤愤然,“殿下,打听清楚了,郑州的知府下令,不准城外百姓进来,还说……” “还说什么?”赵司衔声音凛然。 墨楚犹豫片刻,如实相报,“还说现在城内只许出不许进,还将将城内的灾民给赶出去呢!被淹的那两个县的百姓正在问他要说法呢!” 赵司衔和姜姝砚面面相觑一瞬,神情有些震惊,这郑州知府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顾南枝呢?”赵司衔又问,伸手握住姜姝砚的手,以示安抚之意。 “属下没有看见顾大人,不知道此时在何处?”墨楚又接着道。 马车内的赵司衔拧眉,眸中神色瞬间变得阴鸷起来,他垂眸思忖片刻,厉声开口,“本王去看看。” 随后又转头看向姜姝砚,“姝姝,你就在马车上等我,不要下去,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姜姝砚也侧头看了他一眼,轻点了点头。 赵司衔走到城门口,不知何时顾南枝也出现在城门口。 他一身红色官袍,周身衣衫、头发凌乱,正被两个衙役压在地上跪着,正一脸怒气盯着那知府,“陈大人,您不能这样做……” 而他的身边亦是被压着好几个青年男子。 陈知府冷笑,义愤填膺,“本官这样做是为了郑州城的百姓,来人,把这几个闹事的给本官押入牢房,隔日再审……” 第207章 下场跟他们一样…… 赵司衔目光落在那陈知府身上,随即目光一转,又落在顾南枝身上。 而顾南枝此时也发现了人群中的赵司衔,视线紧紧地落在他身上,眸中泛起些希望的光。 他朝着顾南枝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同时也让他稍安勿躁。 陈知府说完,又转头看向被拦在城门口那些百姓,“劝你们安安分分的回去等待朝中的人前来,若是还想惹事,下场就跟他们一样。” 又转身看向城里的那些受灾百姓,又接着吩咐两侧的衙役,“把他们都赶出去,让他们都回到自己的县城里去。” 两侧衙役拱手领命,连忙拔剑出鞘上前驱赶着那些受灾的百姓,威胁恐吓,恶语相向。 赵司衔冷笑着看了那陈知府一眼,转身带着云深和墨楚朝着马车走去。 他边上马车边道:“云深,回去。” 云深急忙应下,其余两人快速上马,调转马车又回到之前的那座院子。 一回到院子,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回到房间,拿起笔墨迅速写了一封信交给墨楚,让他飞鸽传书送到庆安帝手上。 只是一封信写完,赵司衔并未停下笔,又拿起新的一张纸,继续写。 姜姝砚站在他身边研墨,信上的内容也看得见一些。 他将信封好,交给云深,让他送到郑州军营里,让他务必亲自去,别人去他不放心。 然后又吩咐云菲去打探一下城内的情况。 三人各自领命离去,赵司衔才侧身牵住姜姝砚的手,声音轻缓,“姝姝,如今这个情况,我们又要迟些回去了。” 姜姝砚垂着眸子,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娴静,语气也十分平静,“没关系,此时情况特殊。” 赵司衔指腹在她手背上缓缓摩挲,目光动也不动的落在她身上,但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姜姝砚开口询问,“所以,郑州知府真是那样说的?” 此时洪水都还未退去,便不让那些百姓进城,如此不是置那些百姓于不顾吗?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此做法都不太妥当。 他点头,眸中神色俨然,“恐怕还有过而无不及,我已经给父皇写信了,恐怕要亮明身份留在这里赈灾了,我也向军营里借了人马,让他们先来救人,他们会先在城外搭帐篷施粥,让百姓先有个先安身之所。” 姜姝砚点头,如此安排确实是最稳妥的了。 又过了片刻,墨楚从屋外进来,告诉赵司衔事情已然办妥。 于是三人又在此刻等着云菲的消息,云菲回来的很慢,要到午时才回来向赵司衔禀告。 “殿下,都打探清楚了。”云菲站在屋子中间拱手。 “说……”赵司衔放下茶杯。 他说完,云菲抬眸看了一眼姜姝砚,脸上透着些犹豫。 赵司衔看出她心中所想,冷声吩咐,“无事,说吧!” 云菲这才缓缓道来,原来昨日就有许多百姓冒雨进入到郑州城,事情发生的突然,只能先让那些百姓到衙门里面先行避雨。 当天下午就在城中搭了十余顶帐篷,让百姓进去落脚,也搭了临时的粥棚施粥。 只是不过短短一日,今天早上那陈知府就带着官兵封锁了城门,将那些百姓从帐篷里面赶出来,要将他们全部赶出城去,甚至还让他们回之前县里面。 姜姝砚蹙着眉听完,疑惑的询问,“那两个县里面洪水可退了,可还能住人?” “没有,一大半的房子都被冲垮了,连县衙都被冲走了好几间屋子,那些百姓此时都守在城外,无落脚的地方,也无人施粥。”云菲摇头。 那此时让他们回去,不就是让他们送死吗? “是不是还有人没有被救出来?”姜姝砚又问。 “肯定是有的,只是现在两个县的县令此时都还没有找到,也自然是无法统计户数和人数。”云菲又肃然的道。 屋内有片刻的沉重,只是现在好像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消息。 当天晚上,云深郑州军营回来。 那军营的校尉一听是赵司衔要借人,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点了五百人马,带上救灾的东西,连夜出发。 “何时能到?” “殿下,明日一早就能到。” 然后让他们先去休息,明日一早跟着他一起出发去城外。 第二日等赵司衔带着云深和墨楚出发,未带云菲,让她在守着姜姝砚,若是他们身边的这些人都走了,他也不放心。 三人出了城之后,军营里面的那些将士也已经到了,他们也未穿盔甲,而是一身便服。 赵司衔亲自安排云深和墨楚各带一队人马前去受灾的那县里面搜救。 余下人该搭帐篷的搭帐篷,该施粥的便施粥,所有事情进行的有条不紊。 一个上午时间,就在城门外搭起二十余顶帐篷,这下无疑给了那些百姓一个定心丸,十分感激的就要给赵司衔磕头下跪。 下午的时候,云深和墨楚又各自带着一些被救的人回来,将他们一一安顿,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只是老人和孩子淋了这么长时间雨,又是阴雨天气,难免有人染上上吐下泻?风寒的病症。 然而刚有人将这件事情禀告给赵司衔,他跟着一愣,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忽略了。 就在赵司衔思忖之际,就有人禀告赵司衔,有人前来找他。 他转身一看,姜姝砚一身青色男装正站在营地外面,身段纤长,气质卓然。 只是他尚且来不及开口询问,姜姝砚就率先道:“我去王大夫那里拿了药材过来,到时候救灾的银子下来了,你记得帮我给他。” 赵司衔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暖流和满足,那种满足已然无法用言语来表述,满足到心脏都在微微颤抖。 明明有无数的话要说给她听,最后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个字,“好……” 一时间两人届时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姜姝砚和云菲也只挤在一辆马车里休息,这辆马车,还是姜姝砚带出来的。 第二日一早,那陈知府就带着一众官兵气势汹汹的找上来,“来人啊!将这些东西全部给本官掀了,将他们都给本官赶走……” 第208章 我看谁敢? 一时间把众人吓得连连后退,不知所措,姜姝砚在营地内给百姓看诊时也听到些声音,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营地外面。 姜姝砚刚走到外面,就看见那些官兵提着长刀推推搡搡要进来,姜姝砚一声呵斥,“住手。” 她看向那官兵身后的那陈知府,声音肃然的询问,“大人这是为何?” 那陈知府走到他们身前,动作很是趾高气昂,“本官是知府,这郑州自然是听本官的,你们私自在这里驻扎施粥,不符合规矩,自然要拆除将他们带去该去的地方。” 姜姝砚站在原处没动,眸色冷冷的看向他,冷笑道:“既然大人如此说了,那他们该去往何处?” 谁知姜姝砚说完这句话后,那陈知府面容一僵,眼眸微眯,顿时恼羞成怒,“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来人,动手。” 那些官兵立即领命,便开始动手拔刀,其中一个头目盯着姜姝砚,面上带着不纯的打量,让人感到不适。 他脸上带着轻佻的笑意,“小公子模样生的真俊俏。”边说边伸手来想摸姜姝砚的脸。 然而就在他的尚未碰到姜姝砚脸的时候。 倏尔,一把匕首带着凌厉的疾风从人群中划破,刀刃寒光凛凛,带着肃杀之意。 “噗嗤”一声,匕首刺穿那头目掌心,随即一声尖叫声响起,“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眼前只闪过一抹血色,众人身形一惊,忙朝着那匕首飞过来的方向望去。 前方官道驶来两匹骏马,赵司衔一身黑色窄袖交领长袍踏马而来,衣摆和青丝随风翻飞,面容冷峻,气质卓然,矜贵而又高不可攀。 赵司衔勒停马匹,翻身下马走到姜姝砚面前,看了看她周身上下,神色中带着些关心与急切,“有没有事?” 姜姝砚摇头,她没事,那人也没有碰到她。 那些官兵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骇到了,一时间举着匕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站在后面的陈知府顿时恼羞成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此时连装都不装一下。 他猛得抬手,“来人,把这几个人都给本官抓起来,本官要让你们知道,忤逆本官是什么下场。” 赵司衔往前一站,把姜姝砚护在身后,周身气质凌厉,带着十足的压迫,声音也带着戾气,“我看谁敢?” 他一站,那些官兵自然面面相觑,彼此看着,一时间踌躇不前。 那陈知府顿时怒火冲天,“杀了他们,给本官杀了他们。” 就在此时,一旁的官道上面驶来一匹骏马,来人身后插着一根红色三角旗帜,是信使。 金陵来的,还是八百里加急,这个情况,按照此时的情况来看,只能是因为灾情…… 那人小跑着上前,站在两方人马前面,高声开口,“璟王殿下何在?”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彼此,看着身边的人小声议论着。 此时赵司衔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一步,那信使也跟着上前,将手中的一个圆形竹筒双手奉上。 赵司衔接过,拿出里面的东西,里面竟然是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不管是周围的百姓看到圣旨,还是那些官兵看到圣旨,皆朝着赵司衔跪下。 他打开后快速扫过,又合起来交给一旁的云深,抬手示意那些百姓起来。 只是他侧头看向那陈知府,眸中已是满眼冷意。 那陈知府此时也怕得很,但却并未跪下,而是不断拉着她身边的官兵,还十分嘴硬,“他胡说八道,他根本就不是璟王,来人,来人,给本官杀了他,杀了他……” 只是大伙都跪着,无人理会,他歇斯底里的捡起一旁官兵放在地上的刀,一脸凶狠的朝着赵司衔砍去。 赵司衔站着未动,就在他要即将冲上来之际,眼疾手快的拔出云深手中的长剑,手中长剑从上而下一挥。 银光闪烁,带着疾风戾气。 “啊……”陈知府应声倒地,伤口从脸往下贯穿到身上,深可见骨,鲜血淋漓,倒在地上踌躇了两下,彻底没了呼吸。 迸溅出的鲜血有几滴落在了他的手指上,他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云深。 接过云深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 他眸色阴冷,接过擦着手上的血迹,他擦的仔细,像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擦了好一会儿,随后手中的帕子往地上一扔,沾了血迹的帕子轻飘飘的落下,落在陈知府的脸上,衬得赵司衔矜贵而又冷血。 姜姝砚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但在此刻,也对赵司衔也有了些新的认识。 而后他这才又转身,“众将听令,随本王打开城门,迎百姓入城。” 他声音凛然,响彻四周,气势如虹。 “是。”周边将士领命。 …… 陈知府一死,再加上赵司衔皇子的身份,郑州余下的那些官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自然是赵司衔说什么就是什么,作做事积极多了,生怕赵司衔一个不爽,把他们也给砍了,毕竟那陈知府的尸体现在还摆在衙门的空屋子里呢! 此时郑州完全由赵司衔控制,他将顾南枝放出来,让他出来安顿百姓,处理救灾事宜。 百姓年轻成年人依旧被安置在城外,老人妇孺被接到安置到城内,更为安全一些。 有了郑州衙门里面的人加入,不管是帐篷,还是药材、粮食都由官府购买征用。 一切救人事宜都进展有序,城内医馆的大夫被派过来帮忙看诊,救治百姓。 姜姝砚也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晚上也才带着云菲回了一趟院子。 她洗漱完,穿好衣服从水房里面出来,赵司衔也从外面回到了屋子里面,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喝着茶,看着公文。 “咦……”姜姝砚一声轻咦,腔调带着些意外。 赵司衔听见声音,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看向姜姝砚,语调轻快,“姝姝,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顿了一下脚尖,走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刚坐下,赵司衔就姜姝砚手中的折子放下,一脸肃然的开口,“姝姝,你明日不要去城中看诊了……” 姜姝砚一怔,凝眉看向他,“为什么?” 第209章 欺上瞒下,其心可诛…… 只是她问完之后,并未给赵司衔回话的机会,便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赵司衔听。 这次两个县受灾如此严重,每日都有百姓病倒,若不是今日有王大夫又带着大夫加入一起诊脉,说不定她此时都还在不能回来呢! 而且以往大灾过后,瘟疫就会蔓延,城中百姓每日都还要饮解毒的汤药,预防瘟疫。 事情如此之多,她怎么还能不去看诊呢! 赵司衔听完之后,眸色温和的看向她,笑着道:“姝姝,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说罢,他拿起案几上的那本折子递到她面前,“姝姝,你打开看看……” 她抬眸看了一眼赵司衔,眸中带着些狐疑,犹豫半晌后,接过打开一看。 只是她垂着眸子,越往后看,眉头蹙得越紧,看向之后,得出结论,“这平宁县和安槐县的受灾户数和州郡的户数对不上啊?两个县的受灾户数居然占了州郡的一半。” 赵司衔点头,“确实对不上,姝姝,那这两个县的县令也找到了,他们就藏在衙门里面,这也是他们上报给我的。” 姜姝砚合上折子,放到案几上,眼波微动,“若是他们有问题,便去查他们,这和我去不去看诊有什么关系?” “姝姝,你先听我说完。”赵司衔抬了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又接着道:“姝姝,不但户数对不上,而且粮仓里面的粮食也快没有了,最多还能坚持两天,赈灾粮和银子今日刚从金陵出发,最早还有四日才到郑州。” “这么久?”姜姝砚紧拧着眉头,大人尚未还能忍忍,可妇孺幼儿要怎么忍得过去,而且此时又是特殊时期,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恐慌。 赵司衔目光落在她身上,一脸正色,“姝姝,粮食没了,我可以想办法,但是这次押送粮草和银子的偏生是赵榆桉……” 而此时姜姝砚也是带愣住,怔怔地看着赵司衔,“慕王?” 震惊之余,又连忙眨了眨眼,脑海中思绪翻涌,赵司衔和赵榆桉是人尽皆知的不对付。 若他押送粮草和银子,四日的路程,怕是走上十多日都有可能,若真是这样,怕那时候郑州又会是一团糟。 赵司衔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姜姝砚面前,“姝姝,你去看诊我也不放心,我担心赵榆桉他们会暗中派人对你下手。” 其实并无这种可能,虽然赵榆桉此时不会杀她,但三皇子赵淮川、六皇子赵元晨都有可能对她下手。 “所以你是怎打打算的……”姜姝砚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垂着眸询问。 既然赵司衔不让她去城中看诊,那肯定也会有其他的安排。 “明日你同我去衙门里面帮我把受灾的名册理一下。”赵司衔顺着她的话道。 姜姝砚低垂着眼眸,倏尔抬眸看了赵司衔好半晌,眸中像是透着疑惑和审视。 赵司衔也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鼻尖,又才道:“姝姝,我不是拦着不让你帮那些百姓看诊,才这样说的,而是你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而且此时也无人可用,那两个县令欺上瞒下,其心可诛,我自是不会再用他们。” 他一通解释,至于完全有没有他的小心思,姜姝砚自然不敢肯定,随后轻笑了一声,才用声音开口,“好。” ……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让云菲去给王大夫给说了一声,然后才跟着赵司衔来到衙门。 她今日依旧穿着一身男装,看着清俊舒朗,清冷贵气,乍一看倒像是个温和的书生打扮。 进了书房之后,赵司衔让人在他的书桌旁边再加了一张桌子,让姜姝砚坐着整理。 两个县,加起来上万户人口,何其繁琐,只是衙门里面有县城百姓的户籍,倒也方便了许多。 两人都忙,赵司衔一早上处理大小事,姜姝砚整理名册,都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怎么说话。 他们到了书房半个时辰之后,平宁县和安槐县两个县令被赵司衔叫到书房内,当场将他们昨日写的折子砸在他们身上。 随后狠狠地骂了一顿,直接停职查办了,将他们关在了衙门里面,让人看守起来。 一上午过去,中午云菲提着食盒给他们送饭,用过午膳之后,下午又开始在书房里面各忙各的,也相互不打扰。 只是下午的时候,云深走进来,他轻手轻脚的走到赵司衔身边,朝着她低语几句,赵司衔侧头,看了姜姝砚一眼,她正专心致志的做的手上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到在他这边的情况。 赵司衔又收回目光,朝着云深使了个眼色。 云深意会,率先走出书房。 而赵司衔眼眸颇为深意的看了姜姝砚一眼,低声道:“姝姝,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就在书房里面,别离开。” 姜姝砚听到声音,从册子里面抬头,抬头轻应了一声,又埋头忙着手中的事情。 赵司衔起身,走出房门,只是出去的时候,轻合上了房门。 届时房间内只有姜姝砚一人,一片寂静,她忙着抄抄写写,心无旁骛。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咯吱”一声给推开。 姜姝砚听见声响,抬眸看了一眼,是个小厮打扮的青年男子,他手中端着个托盘,托盘中间放着两个茶盏。 他走到中间,朝着姜姝砚行了礼之后,他那先是换了姜姝砚手边的茶盏,又上前走到赵司衔书桌边,换了赵司衔手边的茶盏。 随后默不作声的退出书房,他前脚出去,后脚赵司衔就又回来了。 他走到姜姝砚面前,手上按住她眼前的书上。 “姝姝,休息一下再弄吧,不急这一时。”赵司衔垂眸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头顶的碎发上。 她轻拂赵司衔的手掌,坐直身体,“好。”说着便伸手去拿青花浮雕茶盏喝茶。 赵司衔眉眼带笑,也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也伸手去拿茶盏喝茶。 姜姝砚闻着茶香,倏尔,眉头一蹙,又狐疑的闻了闻,连忙将茶盏放下,急切的看向赵司衔,急切道:‘赵司衔,别喝,这茶有问题……’ 第210章 龙阳之癖…… 此时赵司衔此时手中的茶盏都已经递到唇边了,就只差一点,茶碗中的茶水,便要沾上唇瓣。 被姜姝砚这么一吼,赵司衔立马顿住手中的动作,拿着茶盏远离唇边。 他连忙看了一眼姜姝砚,又垂眸看着凝眸看向杯中茶水,眸中杀意尽现。 姜姝砚疾步走到赵司衔身边,周身冷汗连连,急忙上手夺过赵司衔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 幸好赵司衔刚才并未喝下那茶水,不然就出大事了,他站在赵司衔扶手椅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带了些急切的解释“这茶水中被人下了毒,幸好你刚才没有喝。” 赵司衔也抬眸看着她,先前眸中的寒意在此刻陡然消失,甚至是唇边还带着些笑意。 因为姜姝砚刚才对他的急切和关心,让他十分享受,心头瞬间有种被填满的感觉。 也让他明白,原来被人惦念、被人关怀原来是这种感觉。 姜姝砚此时可没发现赵司衔的异常,也不知道赵司衔心中所想,只转身招了云深进来,让他拿两个空碗过来。 云深照办,拿着东西进了书房,随后姜姝砚在一旁的案几上将茶水和茶叶各倒出一个碗,那白色茶盏下面果然还沉着些红色粉末似的东西。 “夫人,这?”云深神色大惊,看向姜姝砚。 姜姝砚压低声音,看向此时依旧端坐在扶手椅上的赵司衔,“有人想给我们下毒,是鹤顶红。” 只一点,便见血封喉。 她话音一落,赵司衔也跟着起身走到旁边的案几边,看了一眼那碗中的红色东西。 也跟着转身把姜姝砚那张桌子上的拿盏茶端过来,也跟把茶水和茶叶各倒出来,茶盏底部也有那红色的粉末。 赵司衔将茶盏放在案几上,冷笑了一声,他眸中射出阵阵寒意,更蕴含着带着嗜血的杀意。 他垂眸,声音阴寒,“云深,人给本王抓活的。” “是,殿下。”云深拱手领命。 待云深正准备退出去之时,姜姝砚又叫停他,给他大致的说了一下那人的相貌特征。 云深走后,书房内很安静,气氛也自然有些凝重。 过了片刻,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走到她那边的书桌边,让她坐下,语气很是温和,“姝姝,让你受惊了,是我的不好,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就是。” 姜姝砚点头,以赵司衔的本事,自然是很容易就查出来是谁动的手。 至于查到之后,是忍气吞声,还是以牙还牙,那也是赵司衔自己的事情了。 但其实此时想杀赵司衔的,三皇子赵淮川、五皇子赵榆桉、六皇子赵元晨。 这三个中定有一个,但至于是谁,她心中其实更偏向赵元晨。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云深和云菲押着个小厮进来,五花大绑,口中塞着白布,脸色苍白,两人按着他跪在书房内。 “殿下,我们去找人的时候,就只有他行踪最为可疑。”云深站在书房中间禀告。 姜姝砚视线落在那人身上一眼,便确认就是此人前来给他们换的茶水,她朝着赵司衔点头。 赵司衔垂眸,指腹摩挲着手中的扳指,声音阴冷刺骨,“带下去审,本王要从他口中听到实话。” 不管什么明枪暗箭,对着他来就是了,可是此时却要对着姜姝砚下手了,他怎能容忍。 “是,殿下。”云深云菲拱手,异口同声道。 云深提着那小厮出了书房。 他们带着人一走,书房又恢复了平静,姜姝砚又开始坐在书桌后面忙碌。 赵司衔侧眸,炽热的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带着无尽的眷念和深情。 …… 一直忙到华灯初上,姜姝砚才放下手中的笔,她一抬头,便与赵司衔对上眼眸。 赵司衔坐在扶手椅上,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唇边还带着若有无的笑意。 姜姝砚不露痕迹的收回目光,落到案几上的册子上面,她一一将册子合上,放在一旁,桌面上瞬间变得干净整洁。 “走吧!我们回去 ”赵司衔起身,走上前来牵姜姝砚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熄了灯合上房门,姜姝砚发觉两人的亲密姿势,将手挣脱出来。 赵司衔微怔,猛地一下反应过来,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尖微挑了一下,脸上带着些狐疑的意味。 月色如水,树影婆娑,月华色光辉洒在地上,像是落了一层朦胧的白霜, 此时已然是初秋了,秋蝉和蛐蛐依旧躲在草丛里面鸣叫,窸窸窣窣。 两人顺着回廊往衙门外面走,赵司衔走在前面,姜姝砚走在后面,落后半步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晚间守夜的衙役朝着赵司衔行礼,也只好奇赵司衔身后的小公子是谁,倒是生的眉清目秀,但也并未想其他的。 回去的马车是云菲来驾,上了马车之后,赵司衔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她身形一转,稳稳当当的坐在赵司衔的腿上。 姜姝砚一个挣扎,眉头轻蹙,“放开……” 赵司衔挑眉看她,脸上神色带着些蛮不讲理的意味,说出的话也更是不讲道理,“不放,谁让你刚才甩开我的手了。” “……”姜姝砚一时语塞。 重新想了措辞,有才开口,“我刚才一身男装,你牵着我,明日怕是整个郑州城都开始传你有龙阳之癖了。” 赵司衔不以为意,凑近姜姝砚耳边,“只要是和你传,本王心甘情愿……”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姜姝砚脸上和颈间,让她不动声色的侧了侧头。 没好气的盯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他是不在乎,可是她在乎…… 回到宅子后,刚用完晚膳,两人坐在厅内的案几前等云深的消息, 姜姝砚也询问了云菲城中的百姓的情况。 云菲说她说得那些,王大夫已经安排下去了,此时看诊寻医的百姓不多,他们能忙得过来,让她安心办自己的事情。 云深一身窄袖黑衣风尘仆仆的从屋外走进来,进来时带着外面的秋风,仿佛空中都夹杂的血腥味。 他走到前厅,拱手行礼,“殿下,审出来了。” “谁?”赵司衔垂着眸子,声音阴冷。 第211章 怀恨在心…… “齐王殿下赵元晨……”云深声音肃然。 停顿稍许,又接着道:“齐王因为之前汝南的那件事情,对殿下和夫人怀恨在心,就……” 云深话没有说完,但姜姝砚和赵司衔两人都是明白的。 “他怎么潜进来的?”赵司衔又问。 “住的地方他潜不进去,就安排人藏在那些百姓当中的,伺机动手,后来陛下的圣旨来了,殿下您都在衙门,他们又有人潜进了衙门,然后等待时机……” 那赵司衔今日带着姜姝砚到衙门里来,他们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干脆就用了下毒的办法。 厅内一时寂静无声,谁也没有说话,几人脸上神情也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对这个结果感到并不意外。 好半晌赵司衔才轻笑一声,只是笑声中带着肃杀之意,让人无法忽视。 赵司衔此时又怒又,怒赵元晨要对姜姝砚下手,怕自然是怕失去姜姝砚。 他从来没有庆幸过什么,今天他却无比庆幸姜姝砚会医,熟悉各种药材,才没有让赵元晨的阴谋得逞。 好一会儿,赵司衔垂着眸子,都没说话,但是眸色幽暗阴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过了片刻,又接着问,“他们有多少人?” “他说只有他一人成功潜进来衙门,其余人在何处他不知道。”云深站直身体回话。 “明日继续审,无论如何都让他把同党交代了。”赵司衔低垂着眼睑,指尖缓缓摩挲着,语气俨然。 “是。”云深又拱着手,顿了一下,又开口询问赵司衔的意思,“殿下,眼下该如何……” 赵司衔抬眸,眸色寒凉,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本王修书一封,你将信和下午的那些东西一起带回金陵,交给父皇,此事自然由父皇定夺。” 姜姝砚坐在一旁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陛下正对赵元晨不喜,若在加个蓄意谋害兄弟的罪名,怕是后面都翻不了身了。 看来赵元晨此时真的是狗急跳墙了,也是真的恨她,但于此同时又有些担心。 若是赵元晨都想杀她了,那不会不会对着姜浣灵下手。 思量片刻,她抬眸看向赵司衔,眼底带着些担忧,“我想给灵灵写封信回去。” 她语调温和,带着些商量的语气。 赵司衔目光此时正落在她的脸上,目光灼灼,许是知晓她心里的担忧,轻点了点头,“若是想你妹妹了,就去写吧!我派人送回去。” 他边说边伸手,指尖触及到她的耳边,附上她耳边的碎发,动作中带着些安抚。 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放心吧!姝姝,若你妹妹有什么事情,本王这边会收到消息的,没收到消息,就是没事。” 姜姝砚点头,起身准备回房间,她一起身,赵司衔也跟着起身,走在她身后。 回到房间后,两人各坐一边,提笔写信,互不打扰,岁月静好。 一时间,房间内寂寂无声,橙黄色烛火照在两人的身上,细碎的烛光芒映在两人身上,像是在两人身上铺撒上了一层暖光,让人沉醉其中。 晚上就寝的时候,赵司衔从身后抱住姜姝砚,低沉的声音从她颈后传出来,“姝姝,谢谢你……” 至于谢什么,赵司衔没有说,姜姝砚也没有问。 日出东升,碧空如洗。 姜姝砚和赵司衔洗漱完毕,刚坐在前厅里面用早膳,云深又急匆匆的疾步从穿过院子走进前厅,拱手行礼,“殿下,昨夜那刺客死了。” 赵司衔一顿,放下手中的筷子,“怎么死的?” “被人勒死的。”云深又接着道。 “那说明衙门中有他们的人。”赵司衔又重新拿起筷子,语调渐冷。 昨日抓那人的时候悄无声息,仅一晚便被人杀了,也只有衙门中有他们的人,才会这么快就收到消息。 “属下明白。”云深拱手,又转身出了前厅。 赵司衔低垂着头,又放下手中的筷子,侧头看向姜姝砚,“姝姝,这几日在衙门里面要小心,不要随意入口其他的东西。” 若赵元晨真的要杀姜姝砚的话,虽然衙门里面危险,可是有他相护,但在城中看诊时恐怕更加危险。 姜姝砚也放下筷子,侧头看着他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神色也带着些凝重。 两人坐着马车到了衙门之后,依旧还是去得昨日那间书房。 上午的时候,赵司衔面见了衙门内的各官员,进进出出的处理政事,姜姝砚则依旧是整理受灾百姓的名册。 云深暗中调查那些刺客,也有了怀疑的对象,他进来跟赵司衔禀告。 只是赵司衔不想将事情闹大,便让云深暗中将人直接全抓了,审问了就是。 然而当天晚上,赵司衔带着姜姝砚回家,两人刚从后院走到前院正堂边的回廊上,就迎面与顾南枝打了个照面。 赵司衔上前一步,把身后的姜姝砚遮挡的严严实实,不留缝隙。 行礼请过安后,三人错开,顾南枝朝着里面后院走去,赵司衔带着姜姝砚朝着衙门大门走去。 马车依旧停在大门后,云菲驾车,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让她率先上马车。 倏尔,一阵凉风拂过,带着些初秋的寒意。 赵司衔眼角闪过一抹寒光,他神色一凝,伸手一把环住姜姝砚的腰,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他脚尖在地上一转。 姜姝砚身形跟着转动,青色衣摆在夜空中划过一个弧度,下一瞬,她脚尖落地,被赵司衔护在身后。 而马车四周已有数十余人的黑衣刺客,手中长剑泛着寒光,举着长剑就朝着他们两人刺来。 顷刻之间,赵司衔和云菲便与那些人打斗在一团,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倏地,一个刺客挥剑朝着姜姝砚砍过来,赵司衔将她往身后一揽,但同时姜姝砚后面的缺点也逐渐暴露。 他左边的黑衣刺客举着剑就朝着姜姝砚刺过来,就在即将刺到她之际, 云深和顾南枝带着一群护卫从衙门里面冲出来。 顾南枝捡起地上落下的长剑,飞奔过去,用剑一挡,同时眼前鲜血四溅。 姜姝砚陡然睁大了眼,“南枝哥哥……” 第212章 自是不能和殿下相比…… 顾南枝被那刺客砍伤了右手手臂,鲜血淋漓,顷刻之间就染红了一大片衣袖。 此时云深带着暗卫加入,赵司衔这边有了帮手,也自然用不到亲自动手。 他一手抓着姜姝砚的手,扔下手中的长剑,一把抓住顾南枝的胳膊,提着他走到台阶处让他坐着。 赵司衔看着顾南枝手背上溢出来的血,神情肃然。“伤口估计有些深,要早点包扎。” 顾南枝把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一手低垂着,一手捂着手臂,抬抬头看着赵司衔,挑不出半点错误的道:“多谢殿下。” 随后移开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话语中带着些急切,“小姝,你没事吧?” 姜姝砚摇头,紧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些担忧,“你又不会武,上来干嘛?” 说完,不等顾南枝回话,又接着询问,“药箱在什么地方,我去拿?” “在公堂后面那间屋子,靠着门边的那个架子上放着。”顾南枝又接着回话。 待顾南枝说完,只是姜姝砚没有立即朝里面走去,而是侧眸看了一眼赵司衔。 赵司衔轻点了点头,也顺势松开了姜姝砚的手。 就在姜姝砚进去拿药箱之时,赵司衔身形未动,走到顾南枝受伤的那只手边坐下。 他瞳孔之中带着些凉意,语调也有些冷,“想让本王和姝姝对你感激你?” 顾南枝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些笑意,“不明白璟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刚才小姝是真的有危险。” “本王也可以救下她。”赵司衔嘴上不留情。 刚才他也瞟到了,只是顾南枝的冲上来的动作更快而已。 虽然顾南枝脸色苍白着,但是脸上神色却不露丝毫破绽,让人看不出来真假。 他脸上继续笑着,“下官这三脚猫的功夫,自是不能和殿下相比。” 而言外之意便是受伤是正常的。 赵司衔被噎住…… 他耳朵尖,听见从衙门里面由远及近的传来小跑的脚步声,他伸手拿开顾南枝的手,两只手的指尖抓住伤口边缘的衣袖,用力一扯,“嘶……” 伤口那处的衣袖被撕开,露出一道深口见骨的伤口,“本王帮你包扎。” 顾南枝并未拒绝,而是面容温和的应下,“多谢殿下。” 届时姜姝砚刚好走到阶梯处,赵司衔就转过身抬眸看着姜姝砚,“姝姝,止血药给我。” 姜姝砚愣了一下,又立马反应过来,将药箱放在地上找止血药。 赵司衔包扎,姜姝砚递药,片刻功夫,就给顾南枝包扎好了,像模像样。 “别碰水。”包扎完后,赵司衔还叮嘱了一声,随后才扶着顾南枝起身。 全程没让姜姝砚碰顾南枝一下。 此时场上那黑衣刺客已然死伤多半,云深他们今晚为了抓那些潜进衙门的刺客,派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也人多示众,也不给那些人留活口。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群黑衣刺客死伤殆尽,云深云菲上前来复命。 赵司衔目不斜视,脸上看不清任何表情,“云深,顾大人受伤了,你送顾大人回府。” 云深看向赵司衔右手边姜姝砚,又看向他左右边的顾南枝,自然明白赵司衔的意思, 赶在顾南枝尚未开口之前,伸出手比了一个‘请’手势,“顾大人,请。” 只是顾南枝身形微动,走了两步,并未跟着云深走,而是脚尖一转,捂着手臂朝着赵司衔行礼,“殿下,下官今夜受了伤,此时回去家父家母恐会担心,下官就暂住在衙门里面就行了。” “顾大人确定?”赵司衔眉头微蹙着询问。 顾南枝又行礼,“多谢殿下体恤,下官确定。” “既然顾大人如此,那本王也不强求。”赵司衔侧头,视线落在姜姝砚的手上,牵住她的手。 随后他又看向云深,径直下令,“回府。” …… 晚间,两人躺在床上,赵司衔把姜姝砚揽在怀里,低声问询,“今天吓坏了吧!” 姜姝砚闭着眼,半晌后才轻应了一声。 她确实是被吓到了,但吓到她的并不是那些刺客,而是后面冲到她前面,帮她挡了那一剑的顾南枝。 顾南枝不会武,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该如何给顾叔和婉姨交代? 赵司衔许是猜到她的心中的所想,将她往怀中揽了揽,“姝姝,别担心,顾南枝那边,本王会谢他的。” 姜姝砚是他的人,那他来谢顾南枝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姜姝砚身形僵了一瞬,并未说话…… 又过了两天,姜姝砚依旧跟着赵司衔前去衙门整理名册,只是她一次都没有见过顾南枝。 这天晚上,赵司衔有重要的事情出去了一个时辰,他前来衙门里接姜姝砚回去。 姜姝砚也没在书房等他,自行熄了灯和关了门,便带着云菲从衙门后院往前面走,免得赵司衔再进来一趟。 然后就在走到大门口时,从大门外面传来一阵话语声。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着我说,还敢躲着不回家,他眼里还有我这么娘吗?”一道清润的女声响起。 “夫人息怒,大人他不是故意的……”又一道声音响起,带着些惶恐。 声音十分熟悉,但姜姝砚尚未响起,几人同时走到大门口,从外面进来的孟婉脚步又快,也不并未注意到从大门口侧面会进来人,于是三人险些撞上。 也幸好旁边的小厮拉了孟婉一把,云菲也拉了姜姝砚,两人才没有撞在一起。 但与此同时,两人稳定住身形之后,也同时看清了彼此的脸。 姜姝砚眸色一惊,陡然睁大了眼,心跳也一瞬间的跟着加快。 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碰到孟婉,难怪刚才觉得那声音耳熟。 而孟婉看见也是睁大了眼,目光紧紧地落在她的脸上,想是震惊,又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姜姝砚率先反应过来,正准备行个礼就走。 但孟婉脸上神色瞬间变得惊喜,连忙抓住她的手,“砚儿……” 就在此时,赵司衔从外面马车上下来,目光落在她们身上,眉头轻蹙着,边走边挑眉着轻唤,“姝姝?” 第213章 想原地消失…… 姜姝砚尚未还没从孟婉认出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赵司衔的呼唤,又是一惊,连忙侧头看向朝着她走来的赵司衔。 同时孟婉也侧头看向赵司衔,只是一眼,精致的眉眼便紧拧着。 然而姜姝砚尚未来得及回话,赵司衔就已经走到身边,他目光落在姜姝砚和孟婉相握的手上。 随即眸色一凝,又眉头轻挑看向姜姝砚,“姝姝,她是?” 孟婉打量了一下赵司衔,又看向姜姝砚,凝视着她,“砚儿,他是?”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目光都在姜姝砚身上。 姜姝砚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只想原地消失…… 轻叹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解释,身后又出现了一道清润的声音,“殿下、母亲……” 众人转头朝着院内看过去,顾南枝一身水蓝色衣袍站在院子中间。 银色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端的是风光霁月,气质清雅。 他跟着走近,率先朝着赵司衔行礼,随后又低头在孟婉耳边轻呢喃几句。 之后孟婉也松开了姜姝砚的手,朝着赵司衔行了个礼。 行完礼之后,顾南枝便提议邀请赵司衔和孟婉进偏厅,有什么话坐着说。 然而顾南枝话音刚落下,赵司衔便率先道:“本王就不去了,本王是来接姝姝回去的。” 说着便要去牵姜姝砚的手,然后就在赵司衔的手即将触碰姜姝砚的手之时。 孟婉一把拉着姜姝砚躲开,拧着眉看着赵司衔,带着些狐疑的语调,“璟王殿下,您与砚儿住在一座宅子里?” 赵司衔一愣,有些莫名的看着孟婉,“是。” 姜姝砚连忙抓住的孟婉的手,担心孟婉为了她惹到赵司衔,连忙开口,“婉姨……” 然而她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孟婉一声严厉打断,“砚儿,你跟南枝进去。” 云菲候在一边,把姜姝砚拦在身后,不让顾南枝触碰到她。 而孟婉不给任何人回话的机会,上前一步,口中的话也意有所指,“璟王殿下,男女大防,你与砚儿住在一起,怕是有些不妥。” 停顿片刻,又莞尔一笑,“民妇从小看着砚儿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就让砚儿留在民妇这里吧!” 孟婉的这些话,一针见血,让赵司衔凝了神色。 他目光落在孟婉身后的姜姝砚身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并未理会孟婉的那些话,而是对着姜姝砚招手,“姝姝,过来。” 但姜姝砚知道这是她发怒的前兆,越过云菲走到孟婉面前,连忙抓住她的双手。 但是话却是对着赵司衔说的,“我给婉姨说几句话,说完我就出来。” 孟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瞳孔跟着放大,“砚儿……” 赵司衔视线冷冷的落在姜姝砚身上,眸中像是带着些怒意,最后面无表情道:“本王只给你半盏茶的时间。” 语毕,转身朝着外面马车走去,但是他也没有上马车,而是站在衙门前的门匾下面。 屋檐下的橘黄色暖光照耀在他身上,也掩不住他浑身散发的冷意。 云菲和顾南枝也跟着后退几步。 孟婉紧握住姜姝砚的手,十分气恼,“你不准跟他去,你要是不去说,就婉姨帮你去说。” 姜姝砚握住孟婉的手,朝着里面偏厅走去,脸上带着笑,像是撒娇似的,“婉姨,没事的,只是之前他受伤,我作为宫里的医女,照顾他伤势而已……” 顾南枝抬脚跟上,云菲跟在顾南枝身后。 她这话让孟婉有些狐疑,她停下脚步看着姜姝砚,“照顾伤势?为何要让你照顾璟王的伤势,砚儿,你是不是在骗我?” 这席话一出,姜姝砚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垂着眸子,眼睫不断的轻眨着,神情不断闪躲着,掩饰着脸上的迟疑。 半晌后,她抬眸看向孟婉,语调耐心且温和,“婉姨,我没有骗你,是陛下的意思,至于是原因,估计是看我踏实能干。” 姜姝砚扶着孟婉走进偏厅,让她坐在扶手椅上,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压低声音,“婉姨,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相信我。” 她说得真诚,眼眸里满是笃定,让孟婉也有些拿不定,满眼狐疑的看向她。 看了好一会儿,又才开口道:“你既然来了郑州为何不来看我和你顾叔?”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姜姝砚笑着蹲在她面前。 孟婉故作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所以现在我就不担心了,我现在更担心。” “是是是,婉姨,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姜姝砚立马认错,态度诚恳。 “那你明晚来我府上用饭。”孟婉趁热打铁。 姜姝砚一怔,脸上神色有些为难,“婉姨,如今我在帮璟王殿下整理两个县的名单呢!怕是有些……” 她一说这话,顾南枝也跟着上前一步,站在孟婉身前,清润舒朗,“母亲,您就别为难小姝了,如今衙门事情堆积成山了,不然璟王殿下也不会找她帮忙。” “是啊!婉姨,等赈灾结束之后,再挑时间,您看可以吗?”姜姝砚忙点头,跟着附和。 最后孟婉在两人一人一句的劝说下才被安抚住,也才放了姜姝砚回去。 姜姝砚带着云菲走出衙门,赵司衔依旧站在衙门处的阶梯上,周深气息寒凉。 她走近,牵起赵司衔的手,带着些讨好的意味,“走吧!我们回去吧!” 赵司衔一言不发,但眸色阴沉着,像是隐藏着些怒意。 上了马车后,赵司衔伸手把姜姝砚揽进怀里,姜姝砚也顺势坐在赵司衔的腿上。 两人身形紧贴,不留一丝缝隙。 姜姝砚并未挣扎,倒是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唇瓣也凑到他的耳边,语气带着逢迎,“婉姨她从小看着我长大,她只是有些担心我而已,你……别生气。” 赵司衔依偎着她的动作,唇瓣有意无意的落在姜姝砚的耳廓上。 口中的话带着些意有所指,声音低哑,“姝姝,既然怕我生气,为什么还要留下来跟他们说话?” 第214章 害怕会怀孕…… 姜姝砚眼睫轻颤,目光随意的盯在某处,揽着他的姿势未动,声音却已十分温和,“我这不是跟着你回来了嘛!你别生气……” 赵司衔一手揽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背,将她抱得死死地,“嗯,不生气了。” 然而在姜姝砚看不到的地方,眸色已然黑的可怕。 直到回去的时候,赵司衔都神色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用完膳洗漱好之后,赵司衔一把抱起姜姝砚走到床榻上,便欺身而上。 一只手抓住姜姝砚的手腕按过她的头顶,另一只手捏住姜姝砚的下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准姜姝砚的唇便吻了上去。 赵司衔吻得强势,又凶又猛,像是只野兽对待蓄谋已久的猎物,恨不得一口就将其吞入腹中,也把姜姝砚的呜咽和挣扎一下子全部都吞入其中。 姜姝砚此时哪还有不明白的,赵司衔哪有不生气,恐怕此时正在气头上, 她那只手掌无法推开赵司衔分毫,只能眉头紧蹙的承受着。 不到片刻时间,衣衫被尽数扔出帷幔,月华色床幔随着里面身形轮廓摇晃,漾起一阵阵涟漪。 仿佛一叶扁舟,任由狂风暴雨吹打。 直到三更天之后,赵司衔手肘撑在姜姝砚耳边,半撑起身体,露出宽厚精壮的上半身,后背和胸前划过几道指甲抓痕,把姜姝砚纤细身形全部遮住。 他轻喘着,修长的指尖拂开姜姝砚脸上的碎发,但眼底却是异样的疯狂,“姝姝,你是我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姜姝砚唇瓣微张,面罩着墙壁里面,眼睑半阖急促呼吸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开口,“我只是跟婉姨说了几句话,你误会我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颈间和胸前满是斑驳的痕迹,橙黄色的烛光透过月华色床幔照进来,显得暧昧而又迤逦。 赵司衔身形未动,伸出手捏住姜姝砚的下巴,让她面朝着自己,目光灼热,“可是我心里不高兴,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这般笑过。” 他承认他就是不高兴,就是吃醋,包括后面在门口等她时,看着他们几人进去的背影,其乐融融,有说有笑,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是多余的那一个。 那种落寞和失落达到了最顶峰。 那种感觉像是他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姜姝砚呼吸时还带着些微喘,眼睫未动,眸中眼波流转,她知道赵司衔是因为今晚上的事情,故意在折腾她。 每一次都异常难捱,又好几次都险些让她哭出声来…… 若不让他气消了,怕是今夜她都别想睡了。 伸手握住赵司衔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睁大双眼对上赵司衔的眼眸,呼吸微喘,“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以后时间还这么多,你还怕等不起吗?” 这话让赵司衔心愉悦了些,但目光紧盯着姜姝砚,“余生都要陪在我身边,若是敢离开,我定要打断你的腿,把你关起来,以后就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他总感觉姜姝砚是不喜欢他的,但是相比于之前,却已顺着他了许多。 不知是自己想明白了,愿意跟他在一起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至于其他的打算赵司衔不愿多想,不断告诉自己她只是想通了而已,不是又什么其他的打算,否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 姜姝砚依旧看着她,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盯着赵司衔,随后岔开话题,“我想去洗洗……” 她害怕会怀孕…… “好。”赵司衔点头,随后半起身吩咐外面候着的丫鬟备水。 …… 第二日姜姝砚醒的时候,腰间酸疼。撑着腰坐在床上,云菲也跟着端着盆子进来了,“夫人,殿下去衙门了,让您今日在府上休息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再去衙门。” 姜姝砚手掌扶着腰,身形顿了顿,垂着眸若有所思,随后道了一句好。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腰、腿确是酸软的厉害。 若是一去,万一被孟婉看见,她可真是说不清了。 到时候孟婉定然又要让她去他们府上,赵司衔又要发怒,她倒是没什么,最让她害怕的是会牵扯到其他无辜的人…… 她此时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卧床休息了一上午,中午用午膳的时候便要好些了,赵司衔也从衙门里回来,说是前来接她。 用过午膳之后,姜姝砚一身男装打扮,跟着赵司衔来到衙门里面。 只是她刚坐下片刻功夫,名册尚未整理完,书房的就被敲响了。 云深急匆匆的进来,一脸急色,他拱手行礼,“殿下,慕王到郑州了。” 赵司衔和姜姝砚皆是一愣,抬眸看向彼此,眸中神情皆有些喜色,终于到了。 五日的路程走了八日,但也总算有点良心,并未在城中弹尽粮绝的时候才赶过来。 这两日,赵司衔见了好些郑州下面的官员,无一不是在说粮草的问题,原本粮库里面的粮草早在五日前就已完。 索性赵司衔一早便让顾南枝和几个官员在城中和周边个县城打大肆购买粮食,他又亲自前去拜访郑州的几个富绅,筹钱筹粮草,整日都忙得很。 那些商贩都听说是郑州有璟王殿下坐镇,也不敢卖高价,因此那些官员采购粮食倒也没有收到什么为难。 但是城内外百姓太多,缩减了好几次才勉强撑到了现在。 昨日赵司衔出去,也是因为城外有人闹事,吵着要见赵司衔,他亲自前去安抚平息。 赵司衔放下手中的毛笔,从椅子上站起身,“他在什么地方?” 云深又拱手道:“在距离郑州城还有半日的路程。” 他垂眸思量了片刻,手中手指缓缓摩挲着,过了好半晌,才轻声开口,“本王亲自去迎接他。” 他话音落下,云深又连忙劝阻,“殿下,慕王殿下从出了金陵后就失去了踪迹,此时现身,属下担心其中有诈,殿下三思。” 第215章 但愿不会有事…… 若是没有失了踪迹,赵司衔也不会全然没有方向,任由主动权都掌握在赵榆桉的手中。 只是赵司衔坚持,看向云深示意他放心,“本王心里有数,本王这次只带墨楚去,快去快回。” 他口中的话说完,又看向姜姝砚,“其余人都留下来。” 至于留下来保护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虽然上次赵元晨派来的刺客都被杀了,但不代表着衙门里面就真的安全,也不代表就没有新的刺客潜进来。 云深依旧苦口婆心的劝阻,紧跟着提议,“殿下,让属下和墨楚去吧!” 但最后被赵司衔一口回绝,侧头紧盯着云深,“不,本王亲自去,都按本王的吩咐行事。” 这话将云深的话彻底堵死,随后他侧过身走向姜姝砚书桌前,“姝姝,等我回来。” 姜姝砚依旧坐着,抬眸看着他点了点头应下,末了才补充了一句,“路上小心。” 赵司衔因这句话,当即眉开眼笑,随后也跟着点头,“好。” 待赵司衔走后,云深有些急切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偶尔来回踱步,显示着内心的急切。 姜姝砚耳边听着传来的脚步声,轻叹了口气,抬眼便一边拿笔写字一边看着云深,声音有些清润的询问,“赵司衔的武功如何?” 云深停下脚步,面容有些狐疑看向姜姝砚,沉吟一番,“殿下的武功自然是少有对手,反正比属下和墨楚强。” “那就对了,他武功这么好,就算对方派出高手要置他于死地,但至少他脱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人多了反而碍手碍脚的连累他。”姜姝砚边垂着眸子边写字边道。 有了她这一句话的提醒,云深也已然反应过来,他垂下眼睑思量片刻,神色过来舒许多,朝着姜姝砚拱了拱手,“夫人教训的是。” 姜姝砚做事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去休息一会儿吧!” 云深退出房间,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书房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姜姝砚停下手中的笔,听清声音后,朝着门口的方向道:“云菲,让他进来。” 外面的云菲迟疑,“夫人……” “没事,让他进来吧!”姜姝砚继续开口。 云菲带着顾南枝走进房间,她站在书桌旁边,也未退出去。 顾南枝也未说些什么,将手中的一梨木描金海棠花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径直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书桌边空余的位置。 他站在姜姝砚书桌前,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这是我娘刚才送过来的鸡汤,知道你在忙,就让我务必交到你手上,你趁热喝。” 姜姝砚侧头看向那盅鸡汤,下意识的抿了抿唇,随即笑了笑,“南枝哥哥,帮我谢谢婉姨,只是何必她如此费心费力的,还专门跑这一趟……” 她口中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顾南枝给打断,“放心吧!小姝,我也是这么给母亲这么说的,只是今日母亲都送来了,你就喝吧!也不算浪费她的一番心意。” “好。”姜姝砚应下,侧头看了一眼那盅汤,似是有话要说,犹豫半晌,却只是紧抿了唇。 顾南枝看出她的犹豫,扬唇浅笑,“小姝,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你我兄妹不必拘谨。” 姜姝砚又才抬眸看向顾南枝,笑了笑,又接着道:“南枝哥哥,婉姨那边你帮我多劝劝,我现在……也挺好的,我也不想让她担心和难过。” 她不想让孟婉担心,也不想让孟婉知道她现在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所以才不想见她,但这次遇到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话并未说得很直白,但是她相信顾南枝能听得懂。 “好,放心吧!母亲那边我会帮你劝的,你就安安心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用管。”顾南枝站在房间之中,眸色温和。 姜姝砚笑着点头应下,神色温和,温婉雅静。 从顾南枝来到他离开,总共只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过说了几句话。 云菲走上前,端起书桌上的那盅鸡汤,“夫人,属下拿去丢了。” 姜姝砚坐回扶手椅上,头也未抬,但话语中透着些坚定和不容拒绝,“放在这儿。” “夫人,殿下他……”云菲又将东西放回桌子上,口中的话也只说了一半。 刚才之事,就算她不告诉赵司衔,赵司衔也不会从其他的地方知道,若是知道以后,定然会不高兴的。 姜姝砚知道云菲心中所想,边写着字便道:“不会有事的,他晚上回来后,我自己去给他说。” 待她说完这话时,云菲才又将手中的那盅鸡汤放回原处。 秋日西斜,霞光万道。 云菲从外面端着茶水进来,倒了一杯放在姜姝砚手边,“夫人,您喝点茶,休息一会儿吧!” 她放下名册和笔,伸手接过轻抿了一口,随后想起些赵司衔,抬眸轻声询问,“可有赵司衔的消息?” “没有,探子也还没来信。”云菲摇头,以为她是担心赵司衔的安危,又接着道:“夫人,您放心吧!现在还没到回来的时间,还需再等等。” 姜姝砚这下并没有说话,而是放下手中的杯子,又将目光移到桌上的册子上。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 又过了一个时辰后。 这下不止云菲开始着急了,就连云深都开始都有些急切。 一晚上都没有收到任何赵司衔的消息,也与一开始约定好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了,这其中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姜姝砚也不管之前赵司衔离开之时如何吩咐的,直接命令云深带人前去接应。 云深带着人马一走,姜姝砚也在书房内坐不住了,带着云菲前去衙门偏厅等消息。而此时顾南枝也在偏厅。 他脸上神色也十分凝重,还不忘安慰她,说他也派人前去接应去了,不会有事的。 姜姝砚点头,但愿不会有事…… 两人一等,又等了半个时辰,这期间不光是她,还是顾南枝,都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正当顾南枝准备前去接应之时,突然衙门外,一声高喊,“来人,快来人,出事了……” 第216章 小心你的性命…… 姜姝砚与顾南枝皆是一愣,随后面面相觑一瞬,脸上神色也变得有些沉重。 连忙侧头看向衙门口的方向,大步从偏厅走到回廊,朝着衙门门口走去。 衙门门口站着好些穿着押送粮草的士兵,个个气喘吁吁,神色疲惫。 台阶下面是一辆辆马车,上面堆着粮草,一直朝着从衙门口不断朝外延伸。 但每个人的情况都狼狈的很,好些人身上都有好几道伤口,有些简易的包扎了一下,有些甚至都没有包扎,伤口还冒着鲜血。 顾南枝连忙安排衙役去请大夫,搬东西,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 姜姝砚走到衙门口,并未看见赵司衔和其他人的身影,云菲站在她身后拦住一个官兵询问,“出什么事了?” “一到郑州城后便被人追杀,后面璟王殿下也来了,将我们都给救出来了。”那官兵气喘吁吁。 云菲脸上神色着急,又跟着询问,“那璟王殿下呢?可知此时璟王殿下现在在何处?” 那官兵摇头,“只知道璟王殿下和慕王殿下让我们先进城,至于他们此时在何处,属下也不清楚。” 顾南枝连忙上前,站立在姜姝砚身边,“小姝,我带些人马去找,你就在衙门里面等着我们回来。” 姜姝砚快速思忖着,眼波不断流转。 赵司衔此时都还没有回来,多半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了,或者是又遇到了刺客,脱不了身,不然不可能不会跟着大伙一起回来。 只是她留在衙门里,不了解情况,多半也放不下心,“南枝哥哥,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她心里只祈祷着,赵司衔今夜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说完,转身就吩咐云菲备马,让暗处的暗卫们也跟着一起去,人多更方便找一些。 半盏茶的时间,十几匹骏马从衙门前驶出,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城墙外一眼望去便是密密麻麻的帐篷,此时营地内很安静,百姓们都留在帐篷里里面休息,只有偶尔几个巡逻的将士们从道路上走过。 每隔着几顶帐篷便点着火盆,密密麻麻,仿佛天上闪烁的繁星。 月色如水,树影婆娑。 银白月光洒在大地上,照射在策马奔腾的众人身上,斑驳黑影也跟着在管道上迅速移动。 骑行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经过一片树林时,骑在最前方的一个暗卫突然停下勒停缰绳,身下骏马前蹄高高跃起,一声长长的嘶鸣声响彻林中。 众人看见他的动作,也跟着勒停缰绳,一脸狐疑的看向他。 待马蹄落下之后,他打马走到姜姝砚面前,“夫人,此处有血腥味。” 姜姝砚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南枝,轻声唤道:“南枝哥哥……” 顾南枝点头,随后转身点了两名身后的衙役,“你们去看看。” 那两人翻身下马,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把,朝着林中走去。 众人看着火光在林中移动,走近林中大概二十余步的地方后。 那两人又原路返回,回来朝着顾南枝禀告,“大人,林中有许多尸体,届时一身刺客装扮,死了大概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姜姝砚与顾南枝面面相觑,若真是如此 ,那赵司衔和赵榆桉应该就在此处了。 于是顾南枝调转马匹,高声吩咐,“都下马四处找,务必要找到靖王殿下和慕王殿下,找到就放烟花。” “是。”众人起身应下,翻身下马,点燃火把后,朝着四处散开。 姜姝砚自然是和云菲在一起,两人举着火把朝着另一边走去,边走边唤赵司衔的名字。 一时间,林中声音也大小起伏。 走了大概又一盏茶的时间,林中呼唤声渐小,他们与众人也跟着一些距离了。 云菲扶着姜姝砚的手,踩上一块石头,“夫人,我们离得很远了,此处也没有殿下的踪影,先回去吧!” 姜姝砚点头,若是赵司衔听到了她的声音,不可能答应她。 只是两人刚一转身,姜姝砚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脚下一个踉跄,她手掌眼疾手快的撑在地上。 云菲也连忙伸手一把扶起她,语中急切,“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脚滑了一下。”姜姝砚摇头,倏尔感觉掌心一片湿润。 她垂眸,借着一晃一闪的火光,定眼一看,掌心居然是一片血迹,而且那血迹还尚未凝固。 她看向手心,云菲自然也看见了她掌心的血迹,两人对视一眼,又连忙将火把压到地面上。 林间层层落叶上果然滴着血滴,一直延续到林间深处。 姜姝砚和云菲面上一喜,两人连忙举着火把朝着林间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唤着赵司衔的名字。 又走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地上的血迹却突然消失了,像是凭空消失似的。 两人举着火把将四周、树枝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云菲见没有找到人,连忙提议,“夫人,殿下一定就在这附近,属下先将他们叫过来,好一起找。” “好。”姜姝砚一口应下。 若是赵司衔跑到此处,包扎了一下也是有可能的,只要顺着这周围找,定然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只是云菲刚将烟花拿出来,突然左侧草丛中,树梢哗哗作响。 她立马看向左侧,目光如炬,“谁?” 话音落下。就从草丛中飞跃出来一个人影,一身灰色窄袖长袍,面上蒙着黑巾,就朝着云菲刺过来。 云菲连忙手中的火把插在地上,拔剑与那蒙面人打斗在一起,随后一边侧头看着姜姝砚,“夫人,你先躲起来。” 姜姝砚神色急切,走到一棵树后面,目光一边紧盯着两人战况。 她目光落在两人交手的招式动作上,他们交手十余招,几乎打得是旗鼓相当,谁都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倏尔,姜姝砚耳边传来两道轻盈的脚步声,她眸色一惊,陡然转过身。 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蓝色窄袖劲装长袍的男子,面容冷峻肃然,他手中的一把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小心你的性命。” 第217章 成为本王的人…… 虽然是请她去,但动作却没有半点请的意味,强势中带着胁迫的意味。 只是语气与动作一对比,还算是相对比较客气。 姜姝砚手心冒着细汗,但心里是狐疑的,如此荒郊野外的,居然还有人认识她? 认识就算了,居然还知道她的名字,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她目光冷冷地落在他脸上,带着些疑惑的询问,“你的主子是谁?” 那人走在她的身后,手中的长剑依旧并未放下,声线如常,“姑娘到了就知道了?” 然而只走了二十余步,走到一个缓坡下面的一棵大树旁边,甚至此处都还能听见不远处云菲与那蒙面人刀剑相撞的声音。 身后的那人轻声开口,“到了。”随后收了手中的长剑。 他走到大树的另一边,姜姝砚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谁抓她过来的,但自己的安危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她跟着走到大树背面,借着银色月光看清那人的面容。 刹那间瞳孔神色一怔,树后面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此次押送粮草的赈灾银的赵榆桉。 只是身边没有赵司衔的身影。 赵榆桉坐在地上,后背靠在树干上,周身都有些狼狈,面容苍白憔悴,唇瓣也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手臂、肩膀、小腿处都缠着细布,红色血迹从细布中间渲染出来,显然也是受了很重的伤。 “姜姝砚,别来无恙……”赵榆桉抬眸看着她,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姜姝砚拧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慕王殿下?” “是本王。”赵榆桉跟着回话,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听闻姜姑娘医术了得,只有麻烦你帮本王重新包扎一下了。” 这话姜姝砚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莫名的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提醒他,“慕王殿下,你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赵榆桉挑眉,微微侧头,余光扫了一下,语调随意,“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麻烦姜姑娘了。” 站在他身侧的那属下也不客气,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姜姑娘,请。” 姜姝砚唇角抽搐了一下,蹲在赵榆桉身边,借着半空中之上的月色,去解他手臂上的细布。 她手上动作边解,又抬眸看向赵榆桉,轻笑了一声,“慕王殿下派人拖住云菲,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包扎伤口?” 赵榆桉自然是有话要跟她说,所以才让想要单独见她。 果然,赵榆桉一挑眉,唇角扬起一个灰弧度,“自然是找姜姑娘有要事相商。” 他停顿了片刻, 眸色变得有些阴沉,眸中神色一闪而过,又笑着道:“本王想问问姜姑娘,跟赵司衔出来的这几个月,想得怎么样了?本王想邀请你……成为本王的人。” 姜姝砚指尖翻飞,解开他手臂上的细布,接过那属下递过来的伤药,洒在他手臂的伤口上。 她一边包扎一边看着他,“慕王殿下,这个问题我记得我之前就已经回答过你了,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帮你做三件事情,而现在还剩一件。” “看来姜姑娘是心如磐石啊!”他头脑袋靠在树干之上,在朦胧月色照耀下,显得矜贵。 不过话锋一转,眼眸微眯,凝视着她,“明明三件事情,姜姑娘才帮本王做了一件,怎么就只剩一件了。” 姜姝砚冷笑一声,“看来慕王殿下是贵人多忘事啊!上次在汝南时,齐王殿下让奴婢给璟王殿下下毒,奴婢可是照做了的。” “可赵司衔没死,不是吗?而且本王对此事并不清楚,这事不算。”赵榆桉更是直截了当。 “怎么?慕王殿下是不想认了?”姜姝砚系好他胳膊上的细布,语气渐冷。 赵榆桉一口承认,“是,这事是本王答应你的,你自然是听本王的,本王说还有两件,就是还有两件。” 姜姝砚眸色冷着,没有说话,正打算从地上站起来,然而赵榆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刹那间,两人四目相对,借着月色仿佛能看见瞳孔中彼此的身影轮廓。 然而只是一瞬,赵榆桉又将她松开,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而姜姝砚则是冷着脸站起身,眸中一片冷寒意。 赵榆桉轻笑,另一手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口中的话意有所指,“姜姑娘既然想要摆脱赵司衔,可得尽快帮本王完成其余的两件事情了。” 姜姝砚眼眸微眯,眸色逐渐幽深,“所有接来下的事情我听慕王殿下的就可以了?齐王殿下的吩咐呢?” 语毕,不给赵榆桉回话的机会,又接着道:“要不慕王殿下跟齐王殿下商量一下,省得到时候意见不统一,为难的可就是奴婢了。” 这下赵榆桉没有说话,反倒是抬眸凝视着她,“不会,赵元晨如今自身难保,你大可放心,以后你听本王的就是。” 姜姝砚眉头微挑,面上带着些狐疑的看着赵元晨,“所以慕王殿下和齐王殿下是闹翻了?” 赵榆桉调整了一下姿势,面上带笑的看着她,“本王记得告诉过姜姑娘,在本王这里,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又阴沉一番,接着道:“但姜姑娘在本王这里,可以作为一个例外。” 姜姝砚凝眉,并未理会他,也对他所说得那些不感兴趣。 不知何时起,前方的打斗声突然消失了,而赵榆桉身侧也出现了护卫。 她垂眸看了一眼赵榆桉,面无表情的询问,“你还能不能走?” 话音落下,前方林中突然响起云菲的声音,“夫人,夫人……” 应该是云菲发现自己不见了,所以才开始唤她。 “夫人?”赵榆桉没有回答姜姝砚的话,反倒是低沉着声音反问她。 姜姝砚没有理会他,而是上前应了云菲一声,叫她下来。 云菲下来后,也未曾想到是赵榆桉,但还是上前行了个礼,然而才轻声询问,“慕王殿下,可有看见我们家殿下?” 赵榆桉冷着一张脸,不愿多搭理,“不知道,没有找到那别找了,就是掉下悬崖摔死了!” 第218章 流血而亡…… 如此毫不掩饰的诅咒,云菲听后自然心生怒火。 眸中瞬间凝起一抹冷意,死死地盯着赵榆桉,仿佛只要从他口中再说出一句,便直接要拔剑动手了。 姜姝砚见她脸色不好,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云菲的手,将她往后拉了几步。 上前一步小声道:“别听他胡说,赵司衔没事的,而且他身边还有墨楚和云深,估计只是走散了,赵司衔此时什么情况,他估计也不知道。” 云菲点头,恢复了些理智,“是,夫人,是属下心急了。” 姜姝砚又转身看了一眼赵榆桉,他还坐在地上,衣衫上粘着些泥土枯叶,看起来有些狼狈 随后又吩咐云菲,“给他们发信号,让他们过来接应一下,慕王殿下腿受伤了,估计也没法走。” “好。”云菲点头,刚将手上的烟花拿出来,只是还没点燃。 倏尔“咻”一声,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下一瞬漆黑的半空中,炸开一团五颜六色的烟花。 “嘭……”烟花的爆炸声也随之传入众人耳畔。 炫彩的颜色闪耀空中熠熠生辉,众人瞳仁中都映上斑驳色彩。 能在此刻放烟花的也只有是赵司衔,他们找到赵司衔了,而且与他们的距离相隔不远。 云菲睁大眼,看向姜姝砚时,眸中也带着一抹喜色,也连忙拿火折子点燃手中的烟花。 姜姝砚便让赵榆桉的两个护卫扶起赵榆桉,朝着那烟花散落的那个方向走去。 她和云深走在前面,赵榆桉的那那个护卫扶着他走在后面。 赵榆桉受了伤,走的缓慢,然而他边走,还边唤姜姝砚的名字,与她说话,“姜姑娘,本王给你说的,你不妨再考虑考虑,你一定不会吃亏的。” 如此一来,就更慢了些,姜姝砚就不就不停下来等他们。 姜姝砚顿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他,声音也带着些冷意,“慕王殿下,您与其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节约点力气,跟紧我们的步伐。” 转过头之时,她余光瞥见云菲脸上的神色,察觉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轻咳了一声,拉过她的手臂往前方继续往走。 边走还边用手指了指脑袋,示意他脑子不好使。 惹得云菲轻笑。 他们的身后赵榆桉看见她比的动作,轻‘呵’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前方的姜姝砚和云菲却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之后的路途中,赵榆桉却再也没有说过让姜姝砚奇怪的话,一路上一语不发。 众人行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就遇上了前来接应他们的人,同行的还有赵司衔和顾南枝。 赵司衔上前,脸上神色急切,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急切的询问,“姝姝,你没事吧!” 姜姝砚摇头,“我没事。” 随后视线下移,借着火把的光晕打量了他的全身上下,一颗提起的心逐渐跟着放下。 最后视线落在他肩膀上,“伤口没事吧?” 赵司衔侧眸看了一下肩上的伤口,摇头,“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他目光落在姜姝砚的身后赵榆桉身上,他抬脚上前挡在姜姝砚身前,目光凝视着赵榆桉,“五哥……身上的伤势可还好?” 姜姝砚眉头倏尔紧蹙,这话分明是在关心赵榆桉,怎么从赵司衔口中说出来,让她觉得格外的带刺,仿佛一切都变了味道。 赵榆桉站直身体,侧眸看了看右手手臂上缠着的细布,“自然是没事,这点小伤,要不了命。” 话锋一转,视线又落在赵司衔身后的姜姝砚身上,唇角带笑,“说来,还得多谢姜姑娘帮本王包扎伤口。” 顷刻间,赵司衔眸色一凝,周身气质瞬间变得冷冽,眼眸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瞬就要拔剑砍向赵榆桉。 相对于赵司衔的冷,赵榆桉则是脸上带笑,只是笑中仿佛也带着挑衅。 在场的人都察觉到此时气氛有些变得凝重,看得有些提心吊胆,还是姜姝砚率先开口,“先回去吧!有什么回去再说。” 顾南枝也站出来拱手,“两位殿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城内吧!两位殿下的伤势还需尽快处理。” 抬手吩咐衙役把春凳拿上来,让赵榆桉躺着,他们先行一步。 赵司衔只是肩膀处受了点伤,他牵着姜姝砚的手走在后面,云深他们几人也跟在身后。 一行人回到之前下马的地方,马车旁边还停了一辆马车。 顾南枝原本想请赵司衔和赵榆桉两人上马车,但是一想到他们刚才那副场景,便也只邀请了赵榆桉一人上马车,毕竟他的伤势最为严重。 …… 一行人回到郑州城衙门前时,又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找大夫的找大夫,包扎的包扎,忙的脚不沾地。 一行人又还没用晚饭,姜姝砚让云菲去将鸡汤热了,两个人一起分着喝了,又在衙门里面用了些东西。 回到宅子里,已近三更天了,丫鬟和小厮都去休息了,宅子里一片宁静。 回到房间,赵司衔坐在前厅的案几边,脸色阴沉,目光紧盯着她,一语不发。 姜姝砚让云菲去打了一盆水进来,便让他们都下去休息了,有什么明日再说。 她端着水走近床榻边,刚一放下手中的盆子。 赵司衔伸出一只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身边,眸光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顿,“你帮赵榆桉包扎伤口了?” 姜姝砚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清平淡的解释,“我是医女,难道要看着他流血而亡?” 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不必在这些事情上斤斤计较,你们一向不对付,他自然知道说什么能激你。” 语毕,赵司衔眼底的不安并未消失,眸光依旧紧紧地死盯着她,一动不动,也没有开口说话。 姜姝砚十分狐疑,也不打算跟着他这样耗下去,“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伤口。” 刚准备起身,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话语中像是带着些急切,“姝姝,以后离赵榆桉远些,他的话你一句都不要信,他不是什么好人,花心的很,府中有十几名侍妾……” 这话十分的无厘头,但也让姜姝砚觉得话里有话,她眉头紧拧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219章 这是害怕了? 她说完这话,赵司衔并未将她松开,而是把脸埋在她的颈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好一会儿,沉闷的声音也从颈间传来,“自然没有,我就是看着他讨厌而已,那副嘴脸让人讨厌。” 姜姝砚半信半疑,不过不用赵司衔说,她也不打算跟赵榆桉有什么往来,只是他这次到了郑州,怕也是一时摆托不了他了。 但话却顺着赵司衔的意思说,“我知道了,赵榆桉心思深,我自是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言毕,伸手轻轻将他推开,又接着道:“我去给你拿药,你把衣服脱了吧!忙了一天了,也累了,早点收拾完好休息了,有什么明日再说。” 赵司衔这才慢慢地将她松开。 姜姝砚起身去里间梳妆台去拿金疮药,回来的时候,赵司衔已然脱了上半身的衣衫。 他上半身精壮结实,仿佛是精雕细琢般的健硕,只是胸前的道道指甲痕迹,破坏了些美感,而肩头那道伤口,更是让这美感全无。 幸好赵司衔肩膀上伤口不深,她拧了帕子擦干血迹,撒了止血药和伤药,又才拿细布一圈一圈绕过胸膛和腰间给缠绕起来。 包扎完伤口之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俩人上床就寝休息。 乌云密布,秋风乍现。 第二日早上的时候,天上下起了些小雨,天气也带着些凉意。 赵司衔和姜姝砚昨夜睡得较晚,第二日醒的时候也较晚,在马车里时,姜姝砚才问起昨日的事情。 原来赵司衔昨日带着墨楚接应到赵榆桉后,就遇到了一波刺客的刺杀,这波刺客是赵淮川派来的,他们只想杀人,并未对粮草和银子起心思。 但是并未让他们得逞,后面又行了两个时辰,又来了一波刺客,只是这波刺客是赵元晨派来的,他们倒是没想杀人倒是想抢银子。 赵司衔说到这,姜姝砚打断了他,“所以现在陛下是一点都不信任赵元晨了?” “自然,他舅舅何尚书做了那样的事情,父皇没有牵连他和他母妃,就已经是对他留有情面了。”赵司衔伸手捏住一只姜姝砚的手,放在手心把玩。 “他和慕王的关系如此之好,还要派人抢慕王押送的赈灾粮和赈灾银?”姜姝砚又是一阵唏嘘。 赵司衔眉眼带笑,眼波风情流转,“如今父皇不待见他,他狗急跳墙,亦是见不得别人好,忙拉着人垫背呢!” 也是,若赵榆桉丢了这批银粮,自然少不了庆安帝的责骂。 姜姝砚若有所思,随后轻点了点头,又问,“后面呢?” “我和赵榆桉让他们护送着粮草先走,将那些刺客都拦了下来,一起走目标又太大,于是我们又分开来走。”赵司衔又跟着道。 他说完,也问起姜姝砚昨夜的情况,她也跟着大致了的讲了一下,只是越过了赵榆桉找她说得那些话。 然而等她说完后的一瞬间,赵司衔一把拦住姜姝砚,一手穿过她的腋下放在她的脑后,一手掌心放在她的腰间。 又轻声呢喃:“姝姝,不要信赵榆桉任何话,他不是好人。” 姜姝砚拧眉,总感觉他这话不是无缘无故说起,像是知道了些她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话亦是在提醒她。 一时间,她心中亦是觉得疑惑,像是一团乌云弥漫在她头顶,一眼看不清其中蕴含着的真实含义。 等到了衙门后,姜姝砚依旧是进书房去整理名册,她这两日也整理的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全部整理完。 如今粮草和银子也到了,顾南枝作为这个地方的父母官,一大早自然忙得脚不沾地,让手下的官员着手去办理事情。 此时两个县城的洪水已然退去,自然是要重新划地方修建住处,好让百姓回归到以前生活。 赵司衔有陛下的亲自颁布的圣旨,亦是可以作为此次赈灾的钦差,自然是也要跟着顾南枝一起前往看地形、监工。 当天下午,趁着赵司衔回书房之际,姜姝砚也将这两个县的受灾名单交给了赵司衔。 “既然受灾百姓的都已经整理好了,刺客也全部铲除了,我明日起还是想继续跟着王大夫在城中一起帮百姓们看诊。“ 赵司衔翻着名册的指尖一顿,有些惊异的抬眸看着她,“姝姝,城中看诊还是不安全,之前的那些刺客没有了,不代表没有其他刺客,这几日你先在宅子里面待着,等我过几日忙完了,陪你一起去,你看如何?” 衙门里面有赵榆桉在,跟在他身边有顾南枝在,两个都是他厌烦之人,他们两人又……赵司衔自然不想姜姝砚碰到他们。 姜姝砚眼睑低垂着,声音也低沉,看不清情绪,“我乔装打扮一下,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只是赵司衔依旧不答应,继续解释,“姝姝,不是我不答应,而是真的不安全,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再陪你在郑州游玩,你看如何?” 这个提议自然是不如何,姜姝砚也没答应,也没有开口说话,深吸了一口气口,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赵司衔陡然一惊,连忙上前追上她,“姝姝,你去哪儿?” 姜姝砚转过头,视线低垂,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回府。” 虽然过程曲折了一点,但结果赵司衔是格外满意的。 他就是不喜欢姜姝砚去出门,不想姜姝砚看见其他男人…… 伸手抚上她鬓角的散发,声音也带着些柔和与暧昧,“乖,我让云菲跟着你一起回去,我送你上马车。” 然后两人刚走踏上去往前厅的回廊,赵榆桉被人扶着走上前,“七弟,姜姑娘,你们这是去哪儿?” 赵司衔把姜姝砚拉到身后,侧身挡在她面前,话语中带着冷意,“五哥,伤还未好,还是先好好养伤吧!多管闲事,对身体不好。” 他挑眉,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七弟,听说你现在住的地方是个两进的院子,明日我就搬进去跟着七弟一起住,相信七弟不会介意吧?。” 然而他话刚说完,赵司衔立马道:“我介意,五哥还是另外找地方吧!” 赵榆桉轻笑着,“七弟这是害怕了?” 第220章 你觉得我会怕吗? “怕?”赵司衔笑着反问,但身形把姜姝砚遮挡的严实,声音也一下子冷了下来,“你觉得我会怕吗?” “那七弟为何不让我住进你的宅子里?做哥哥的关心弟弟,七弟怎么还不领情呢?”赵榆桉依旧笑着。 他不但脸上笑着,连眼底都带着些笑,显得和善而又纯粹。 赵司衔唇角也勾起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带着幽暗冷光,口中的话语更是没有一丝耐心,“收起你的假模假样,我也不需要你的关心。” 他说完,侧过头揽着姜姝砚大步离开,全程把姜姝砚遮挡的严严实实。 身后赵榆桉的声音又跟着传来,“七弟你这样,倒是让我这个当哥哥的很为难啊!” 他并未生气,语气中甚至带着盈盈笑意,仿佛是关系极其要好的两人。 姜姝砚低垂着眼眸,眼波流转,若有所思,跟着赵司衔的脚步离开,并未将其中的疑虑问出来。 走到衙门门口,云菲已经加好马车在门口等着了,姜姝砚坐上马车后,赵司衔也跟着上了马车。 “你……”姜姝砚抬眸看他。 赵司衔弯腰走进马车,上前坐在姜姝砚身边,神情自若的解释,“我送你回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前行驶,两人坐在马车上也一路无话。 回到宅子之后,赵司衔又亲自下了马车把姜姝砚送到房间。 吩咐丫鬟拿来了点心蜜饯,又去隔壁房间拿了许多医书过来,临走前还叮嘱姜姝砚,“姝姝,外面不安全,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需要什么吩咐云菲去办就可以了。” 姜姝砚坐在矮椅上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喝着茶,翻着医书。 她心里有气,但此时两人的关系却不好与他吵,只能不理会他,仿佛才能避免心中的气越堆积越多。 可她也不知道还要在等多久,才能回到金陵,她想立刻就回到金陵,做她想做的事情,见她想见的人。 但与此同时,她内心又煎熬又雀跃,煎熬是对现在的,雀跃是对将来的…… 赵司衔仿佛是知道自己理亏,抬手摸了摸鼻尖,走上前蹲在姜姝砚身边,又轻声道:“姝姝,这几日先委屈你了,等过几日我定好好地陪你。” 姜姝砚没有应他,只将身形往另一边的方向给移了移,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她知道,什么不安全、担心她,这些都是赵司衔的借口而已。 其实赵司衔就是不想让她出门。 她没有回话,赵司衔自讨了个没趣,又轻声交代了几句,出门时看了一眼旁边的云菲,“云菲,你跟本王出来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出了拱形院墙,赵司衔才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云菲,声音肃然,“看好夫人,不要让她踏出院子半步。” 云菲微愣,迟疑了一瞬,还是拱手行礼,“是,殿下,属下明白。” 停息稍许,赵司衔又压低声音道:“若有人前来找姝姝,第一时间知会到本王;若是赵榆桉和顾南枝前来找姝姝,直接不见。” “是,殿下。”云菲拱手应下。 赵司衔垂着眸子,犹豫了好一会儿,又才压低声音询问,“昨日晚上赵榆桉可有跟姝姝说过些什么?” 这下云菲愣住,摇了摇头,“没有,殿下。”语毕,她眸中瞳孔一凝,像是想到些什么,又看向赵司衔,踌躇道:“殿下,倒是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赵司衔拧眉,“什么事情?” 云菲这才把昨晚遇到刺客后发生了的事情,详细的说给赵司衔,“……最后慕王殿下说让夫人考虑考虑,还说一定不会吃亏的?” “姝姝怎么说的?”赵司衔神情肃然凝视着云菲。 她眼波转动,脑海中思忖的姜姝砚当时说得那些话,把姜姝砚说得那几句话也一五一十额说给赵司衔。 赵司衔听完后,凝着眸子冷笑了一声,又吩咐云菲,“本王知道了,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属下明白。”云菲拱手,送走赵司衔,转身又顺着回廊去了一趟厨房。 灶头上正煨着银耳雪梨羹,她盛了一盅,端回院子,放在姜姝砚手边,“夫人,今日降温,喝点雪银雪梨羹,对身体好。” 姜姝砚轻抬了一下眼眸,看见云菲上头滴落的雨花,轻声询问,“外面下雨了?” 云菲点头,“是,有一点,不过夫人不用担心,下得不大。” 她又垂下眼眸,轻眨了眨眼,随后抬眸吩咐云菲,“帮我在外面屋檐下,搭个椅子,我想出去坐会儿,这里面有些闷。” 这样便于让她清醒清醒,想象赵司衔这两日的反常…… 云菲点头,转身便吩咐小丫鬟们准备。 片刻之后,姜姝砚坐在外面屋檐下的椅子上,旁边还放着一个方形案几,上面摆着茶水和零嘴。 姜姝砚坐下之后,便让云菲也退下。 她看着院子方寸般大小的天空,细雨齐刷刷的落在院中的花草树叶之上,雨幕茂密,源源不断,滴落的声音也泠泠动听。 不过眨眼的功夫,地上被细雨淋湿,细雨在屋顶聚集,顺着屋檐一滴滴落下,溅起一点点小水花。 姜姝砚看着雨幕时,思绪飘远,脑海中想着这几日赵司衔行为举止。 赵司衔让她去衙门帮他整理名册,这个就是因为下毒一事,是意外,那时候也有刺客,也有顾南枝,他都没有将自己关起来的这个想法。 然而赵榆桉一来,他先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是要把自己关起来……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些什么东西,可闪过的太快,却什么都没抓住…… 正当她想的入迷之际,倏尔,“咚咚咚……”一阵震耳欲聋的锣声传入耳畔。 下一瞬,云菲从另一边的房间里面冲出来,朝着姜姝砚拱手,“夫人,属下去看看,” 云菲招呼一声后,便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姜姝砚越久没有多想,然而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云菲都还没有回来,甚至那锣声还隔三差五的传来,其中还伴随着一吵闹声, 她心中疑惑,起身回屋拿了伞,站在廊下刚准备撑开,就从外面跑进来个小丫鬟,神色慌张,“夫人,夫人,土匪来了,要硬闯民宅……” 第221章 两位殿下打起来了…… 姜姝砚愣住,十分疑惑,这郑州城什么时候土匪了?而且土匪能在此时进入到郑州城。 她狐疑地看向那丫鬟,拧着眉头又问了一遍,“土匪?” “是啊,是啊!夫人您快去看看吧!云菲姐姐快撑不住了。”那丫鬟连连点头,脸色看起来十分害怕。 这下换姜姝砚怔了怔,忙举着伞从院子里面走到前院,神色凝重。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方的土匪,居然都抢到郑州城里面来了,不去抢城中那些富商,还专门抢到这里来了。 她一走到大门口,门后立着好些人,有他们府上的丫鬟小厮,而看清对方来人之时,姜姝砚明显愣了愣。 此时云菲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寒光凛凛,而她长剑指着的两人竟然是赵榆桉的两个护卫。 他们身后是今日上午才在郑州衙门里面见过的赵榆桉,他脸色依旧苍白着,其中一个护卫正扶着他。 然而他们身后的街道上,竟然还围着好些街坊百姓,正三五成群的举着伞小声讨论着什么。 姜姝砚瞬间恍然大悟,所以那丫鬟口中的土匪说得就是赵榆桉啊。 她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轻笑了一声,若他们真的想闯进来的话,那这个形容倒是挺贴切的。 只是还未等姜姝砚开口,赵榆桉便言笑晏晏,“姜姑娘,好久不见。” 这话让姜姝砚唇角猛抽搐一瞬,这不是今日上午才在衙门里面见过吗?他这是在说什么疯癫发言。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上前一步,按下云菲的那只拿剑的手,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慕王殿下,你们这是干什么?” 此时赵榆桉也跟着上前一步,唇角带着盈盈笑意,看着异常的和善,“不干什么啊!姜姑娘,本王是来投奔本王的七弟的。” 姜姝砚拧着眉,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慕王殿下,怕是不方便,宅子是璟王殿下的,您应该去找他,私闯民宅,是可以报官的。” 赵榆桉俊朗的脸上依旧带着笑,看着更显谪仙矜贵。 他甚至听完姜姝砚这话之后,还轻挑了挑眉,非常的爽快,“去报,用不用本王帮你去?本王今日就是要硬闯,也就是要住在这里面。” 说完,他又连忙转身,站在他身后一侧的一个护卫抬手敲了敲手中的铜锣。 “咚咚咚……”刺耳声混合着颤音响彻四周,让姜姝砚都忍不住捂了耳朵。 那护卫又连忙开口,“乡亲们,街坊们,我们公子的亲弟弟将自家哥哥关在门外,我家公子又重伤未愈,不让他进家门就算了,还要报官抓他……大家评评理,这样做合适吗?” 这话一出,周边百姓们的议论声更大了些,纷纷摇头,而议论的声音也大了些。 “这不合适啊…… “不合适……” 云菲见不得自己主子被如此编排,提着剑就要上前,“你……” 姜姝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此时他们本就失了先机,若在动手,明日怕是街头巷尾都是他们的传言了。 若是赵榆桉再在其中推波助澜,传到金陵都有可能…… 只是姜姝砚觉得这些话有些可笑,胡编乱造还真是有一手。 但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慕王殿下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本王跟你学的。”赵榆桉唇边笑容渐深,随即又挑了挑眉,又故作虚弱的轻咳了一声,身形佝偻,“所以姜姑娘,这大门,本王能进去了吗?” 他这动作,看着身后的百姓更是唏嘘,议论不断。 姜姝砚拉过云菲,小声询问,“派人去喊赵司衔了了吗?” 云菲点头,随后又看向姜姝砚,“夫人,如今怎么办?” “先让他们进来吧!他们先入为主,我们没了先机,不好赶他们。”姜姝砚垂眸思量一瞬,压低声音。 “可……”云菲犹豫,赵司衔临走前的叮嘱还历历在目…… 姜姝砚看出她的迟疑,笑了笑,“有我在呢!怕什么?” 她松开云菲的手,上前一步走到赵榆桉身前,“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殿下想进去就进去吧!” 说着让开一条道路,她让开后,云菲也跟着让开,任由赵榆桉的两个扶着他进了前厅。 围观的百姓,一看人都已经进去了,没了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了。 赵榆桉坐在前厅的厅内正中间的位置,一旁的小丫鬟端上热茶。 姜姝砚后脚进来到前厅,“慕王殿下,你就在这里等赵司衔吧!她应该快要回来了。” “本王找他干什么,比起他,本王更觉得姜姑娘你更合本王心意。”赵榆桉拿起一个茶杯在手中把玩,语调端是散漫。 随后倒了一杯茶放在放在另一侧空位上,他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抬眸看向她时,眼眸明亮,“不知姜姑娘能否坐下和跟我喝杯茶。” 只是姜姝砚实在是不知他找自己能有什么要事,也不想与他多耗功夫,“慕王殿下,请慢用,奴婢还有事,先告退了。” 正当她即将转身之际,端坐着的赵榆桉又道:“姜姑娘,可真狠心……” 然而他口中的话尚未说完,大门外响起一声马匹的嘶鸣声,紧接着一身黑色衣交领衣袍的赵司淋着雨从大门外进来。 他走得速度极快,不过片刻时间,就走到厅内,看了一眼姜姝砚,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然而眸色才有转移到赵榆桉身上,眸色冷冽,“云菲,带夫人下去。” 姜姝砚看了看他,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赵司衔,你冷静一点……” 赵司衔回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 随后云菲上前来,带着姜姝砚出了前厅,顺着屋檐往院子里走,边走还边吩咐云菲,“让厨房去烧些热水吧!” 然而回院子的路程才走了一半,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急冲冲的顺着回廊跑过来。 她神色惶恐,满头大汗,看看姜姝砚急忙道:“夫人,您快起看看吧!前厅两位殿下打起来了……” 第222章 他该死? 姜姝砚险些眼前一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边朝着前厅走边问那小丫鬟,一脸急切,“谁先动的手?” 那小丫鬟跟在她身后的位置,“是……璟王殿下。”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实话实说了。 姜姝砚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明明还答应的她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直接动手了。 而且此时赵榆桉还有伤在身,万一真让赵司衔打出个好歹来,那他们这一群人都得没命。 她脚步飞快,到前厅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赵司衔高高扬起的拳头。 刚才她离开的时候是站在厅内的,现在站在案几后面,案几上赫然还又一个湿的脚印。 不知道赵榆桉说了什么,激怒了赵司衔,他脚踩着案几就越过去了。 而扶手矮椅旁边,赵榆桉的几个护卫连忙抱着赵司衔,拉架的拉架,阻拦的阻拦,又不敢下手太重,怕伤了两人。 “璟王殿下息怒……” “殿下息怒……” 赵司衔一手拎着赵榆桉胸前的衣领,另一只手挥开上前来拦他的护卫,手中的拳头就朝着赵榆桉脸上挥去。 姜姝砚眼睛骤然睁大,“赵司衔,住手……” 刹那间,他停下动作,侧头朝着姜姝砚看过来,脸上怒不可遏。 她此时也大步朝着赵司衔跑过去,抓住赵司衔的手臂,语速急切,“赵司衔,你放手……” 赵司衔正怒意上头,看向姜姝砚时,尽管收敛了许多,眸中也不免带着些戾气, 他转头看向云菲,厉声吩咐,“云菲,愣着干什么?带夫人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让她过来。” 刚说完,赵榆桉见缝插针,语气还带着笑意,“赵司衔,要动手就动手,你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场面很是混乱,周边好些人又在劝阻,云菲压根无从上前走到姜姝砚身边,也插不进去话。 姜姝砚脸上也浮现起些怒意,大声呵斥,“赵榆桉,你给我闭嘴……” 以往她都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平淡如水,而此时她生气,倒还有几分威严在里面。 她紧紧抓着赵司衔的手臂,又连忙劝阻,“赵司衔,你冷静一点,先把他放开,有什么慢慢说。” 紧跟着深吸了一口气,又压低声音,“他在故意激怒你,难道你看不出来来吗?……” 赵司衔沉重地深吸了一口气,遏制住内心的怒气,一下松开赵榆桉的胸前的衣领。 松开的瞬间,赵榆桉身边的护卫忙扶住他的身形,扶着他坐在矮椅上,“殿下,您没事吧?” “殿下,可要属下去请大夫?” 姜姝砚连忙抓住赵司衔的手臂,退出好几步,随后又侧头看向坐在矮椅上的赵榆桉。 他脸色正苍白着,额头上正冒着密密麻麻的细汗,她眉头凝起,语气中也带着些凝重,“左边院子是空的,你们先带他过去休息,请大夫吧!” 然而赵司衔对此亦是有话要说,转身朝着赵榆桉身边的那几个护卫呵斥,“本王在此,谁敢动,本王先弄死他。” 话落,又满身戾气的盯着站在厅外候着的小厮们,脸上戾气横生,“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都给本王赶出去。” 姜姝砚也来气了,侧头冷眼盯着厅外的那些小厮,声量也不自觉的放大,“都听我的,不准动,去请大夫……” 说着双手紧紧地抓住赵司衔的手臂,将他边往外拉边压低声音,“赵司衔,你把嘴给我闭上,否则你今晚就别挨着我,现在你跟我过来……”赵榆桉此时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情,就算要死,也别死在她面前,否则到时候难以给庆安帝交代。 而且她并不想赵榆桉留下来,之前让他进来也完全是权宜之计,想着赵司衔回来之后,定然有办法将他赶走。 谁知赵司衔一回来,就直接对赵榆桉动了手,还加重了他的伤势,这下她怎么能将赵榆桉赶出去,自然是只有留下他,让他把伤养好了再说。 果然姜姝砚说完这话,赵司衔一下子就噤了声,脸上的怒气并未减少,但胸口那处却起伏的十分明显。 赵司衔没有说话,他们也自然就听了姜姝砚的,几个护卫扶着赵榆桉离开,去到左边的院子。 宅内的丫鬟小厮皆是垂着头,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怒到了赵司衔。 姜姝砚双手抓着赵司衔的手臂,默不作声的朝着西边的院子走去。 回到房间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姜姝砚松开他的手臂,绕过他转身去关了房门,站在门边看着赵司衔的背影,疑惑的询问,“你为什么要对着赵榆桉动手?” 虽然以前赵司衔也讨厌赵榆桉,但是从来不会将那种厌恶和憎恨的情绪外露出来,可今日却实异常的反常,竟直接动手打他了。 所以赵榆桉到底给赵司衔说得是什么? 赵司衔转过身,急切的深呼吸了几下,像是在压抑心中怒意,一步步朝着姜姝砚走近,幽深瞳孔中布满血丝。 他站在姜姝砚身前,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眼眸之上带着嗜血的杀意,“姝姝,我要杀了赵榆桉……” “为什么要杀他?” 只是这话,赵司衔没有回答,但他眸中目光神色异常,顷刻间,姜姝砚从他眼中看见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有生气与愤怒、也有紧张和恐慌…… 至于哪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她一时也分辨不清楚…… 姜姝砚眉头紧蹙地凝望着他,眸中眼波流转,语气也带着些凝重,“赵榆桉此时有伤在身,若是此时杀了他,你觉得兰贵妃会放过我们?” 赵司衔眸色阴冷着,“难道我会怕她?姝姝,跟着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姜姝砚抬眸,视线落在赵司衔身上,语气中带着些愤然,“赵司衔,赵榆桉此时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们面前。” “可是姝姝,赵榆桉他该死!”赵司衔眸中神色尽显狠厉,同时也有带着腾腾杀意。 “为什么该死?”姜姝砚拧紧眉头,满脸狐疑的询问。 第223章 不愿意也得愿意 赵司衔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有说话。 他几步上前,双手抓住姜姝砚的手手臂,将她往后一推。 姜姝砚的背脊抵在门上,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唔……” 突如其来的吻,让姜姝砚有些措手不及,一下子被赵司衔夺了所有呼吸和惊呼。 赵司衔也吻得并不温柔,甚至说还吻中还带着掠夺的意味。 他带着些炙热和强势的吻,撕咬吮吸,逼着姜姝砚频频败退,皱着眉头推着他……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微喘,唇瓣水光潋滟。 赵司衔眼眶还红着,声音低沉,仿佛带着些危险的气息,“姝姝,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语毕,一把横抱起姜姝砚朝着床榻走去,放在床上便起身而上,动作迅速。 姜姝砚缩着身体不断往后退缩着,双手推着她的肩膀,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赵司衔吻在她颈间,动作停顿了一下,洒在她颈间的气息仿瞬间凝重了起来。 “我月事来了……”姜姝砚下一瞬道。 她说完后,赵司衔掌心撑着床榻,半起身盯着她,脸色阴沉阴郁,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雾,显得沉闷而又压抑。 过了片刻,赵司衔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的腹部。 抬起手掌抚在她的腹部,眸色晦暗不明,“姝姝,避子药已经停掉快两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姜姝砚垂眸,眼睫颤了颤,“可能……时机没到吧!” 其实也不是时间没到,而是她偷偷配了避子药,每次结束后都会吃。 而赵司衔很久之前都不吃避子药了,这两个月其实他们要么在路上赶路,要么在养伤,房事其实也很少。 再加上她喝了避子汤,就更不可能了。 姜姝砚微喘着,眸光闪烁,“若你不想跟赵榆桉住一个院子,我们就搬出去吧!” 既然赵榆桉耍了手段要住进来,那这地方就送他好了,他们再重新找一个酒行搬出去就行。 反正也住不了多久,等郑州的事情上了正轨,就要启程回金陵了。 房间内又片刻的悄然无声,赵司衔没有说话,像是在思忖,又像是犹豫。 过了好一会儿,他视线落在姜姝砚的小腹上,若有所思的看了半晌,“姝姝,我们收拾收拾搬出去吧,等会儿就让云深去找地方。” 姜姝砚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应了一声好。 虽然她知道赵司衔和赵榆桉两人有事情瞒着她,但她也不打算与赵榆桉多接触。 赵司衔不能久留,没待多久,便要重新回衙门,只吩咐姜姝砚不要出院子,也不要出房门,最晚明日上午就要带着她搬出去。 他离开之后,姜姝砚坐在床边,垂下眸子,瞳孔盯着放在膝盖上的指尖,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 …… 然而令姜姝砚没有想到的是,不知道赵榆桉从何处得知他们要从搬出去的消息。 就在当天晚上,赵司衔回来之后,赵榆桉便让人转告赵司衔,说若是他们搬出去了,那他也跟他们搬出去。 总而言之,便是他们搬到什么地方,他就会跟着去到什么地方,反正就是要跟他们住一起。 顷刻间,两人一口气哽在喉间,不上不下。 赵司衔“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脸戾气的吩咐云深,“去召集人马,本王亲自去把他给扔出去。” 姜姝砚坐着,一把他拉住他的手臂,抬头看向他,“赵司衔,他现在受着伤,你把他赶出去?他又敲锣打鼓的引来一群人,对着你指指点点?郑州就这么大,传出去,这让郑州的这些官员如何猜想?” 这事她可没开玩笑,况且赵榆桉也不是做不出来那事,今日下午的那行事作风完全不像个皇子,倒像个地痞无赖,她也不信赵司衔没有听说过这事。 于是又拉着赵司衔坐下,吩咐云深,“不用理会他们,他们那边的消息也不用禀告,由他们自生自灭就是。” 赵司衔脸上怒意正盛,侧头盯着姜姝砚看了半晌,最后又看向云深,声音低沉的吩咐,“不要让赵榆桉的人过来这边院子,当厨娘每日里面到院子里来做饭。” 于是赵榆桉就这样被留了下来,但与此同时,赵司衔也同意了让她外出去王大夫的医馆里面,但前提是要带着云菲,不能独自一人前往。 虽然现在郑州城内还搭着给受灾百姓看诊摊子,但是王大夫这几日已然回到自己医馆里面,坐镇在医馆里面了。 姜姝砚听到这话的时候,先是看着赵司衔愣了一瞬,顷刻间心中瞬间欢喜,但与此同时也更坚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只是第二日出门时,赵司衔亲自把姜姝砚送到王大夫的医馆‘济草堂’里面。 王大夫一看见赵司衔,就连忙要跪下行礼,被赵司衔一把给扶住,表明来意后,他自己独自一人转身离开,去了衙门。 姜姝砚得王大夫的喜欢,当天去的时候,王大夫就给了她好几本手札,说这是以前年轻的时候游历的时候写的,说让她先看,若是不理解的就来问他。 她自然高兴的很,就在院子内的一棵梨树坐着翻看着,有树荫处遮挡着太阳,也一点不热。 是遇到些她看不懂的,便将这些问题都记下来,打算等看完这些手札之后再好好的问王大夫。 云菲也坐在她身边,帮她端茶研磨,偶尔陪他出去说说话。 花了两日的时间,姜姝砚把这些手札看完。 只是下午到了回去的时间,前来接她回去的时候就只有云深一人,“夫人,殿下有事,让属下前来接您。” 姜姝砚没有多想,告别王大夫上了马车,等到了宅子的时候,已然是半炷香得时间了。 她刚走近大门口,正看见站在赵榆桉所住的那个院门边,正与赵榆桉说着什么。 前面说了什么姜姝砚听不清,她走近院子中间位置,正巧听见赵榆桉的那句,“……你敢让她知道吗?她愿意吗?” 紧接着赵司衔冷笑一声,“她不愿意也得愿意,这事由不得她!” 第224章 神仙眷侣 倏尔,赵司衔对上赵榆桉的瞳孔,察觉到他视线落在自己的身后某处。 他心头一怔,连忙转过头看过去。 姜姝砚独自一人站在院中,一身浅绿色广绣长裙衣衫,头发梳着朝云进香髻,头上点缀着珠钗发钗和一只多宝蝴蝶珊瑚发簪。 她背脊直挺,亭亭玉立,天边金色的几缕霞光铺陈在她的身上,在她身上笼罩了一层金色光晕,熠熠生辉,明媚耀眼。 然而她面色平静淡然,从容自得,又仿佛雪山之巅上的雪莲,透着些清冷疏离,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 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赵司衔也收了口中未说完的话,眉头轻拧着,朝着姜姝砚走去。 心里也突升一股占有欲,他不想赵榆桉看见姜姝砚。 只是他刚走了两步,在他身后的赵榆桉却语调慵懒的开口,“姜姑娘,好久不见……” 倏尔,赵司衔猛然僵住,心头那股无名火瞬间引燃胸腔,脸上神情突然变得戾气横生。 垂在金边广绣中的拳头也赫然捏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然后正当他捏紧拳头,正准备转身之际。 前面不远处的姜姝砚察觉到他脸上神情变化,急切的开口轻唤,“赵司衔……” 她声音不大,但这嗓音却像是春冰雪融化,带着几分泠泠之音。 顷刻间,赵司衔找回片刻理智,垂着的瞳孔中虽然戾气未消,但下一瞬已然深呼吸了一口气。 硬生生的没有回头,朝着姜姝砚走去,随即故作亲密的拿衣袖擦了擦姜姝额间细汗。 他如此刻意,姜姝砚也看出来了,只是并未闪躲,也并未揭穿他,随后又牵起姜姝砚的手,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一高一矮,一宽阔一纤细,气质出尘,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 这边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回到院子,进了房间,两人坐在前厅的扶手矮椅前静静地喝着茶。 外面日头逐渐朦胧,云菲点燃屋内的案头上的几盏蜡烛后屈膝退下,房间一时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两人坐在一张矮椅上,又挨得近,烛光光晕透过两人的身形,落在身旁的地上,黑影倒显得缠绵悱恻。 姜姝砚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正当她放下茶杯之际。 赵司衔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那只准备放下的手,一把手将她扯进了怀抱,将她抱得死死地,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姜姝砚被她抱得紧,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周身还有隐隐怒意,只是不想她看见而已。 过了片刻,赵司衔声音平静的道:“姝姝,今天在医馆没有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吧!都干了些什么?” 姜姝砚有些微怔,她以为赵司衔要问她能刚才他们的谈话,她听到了多少呢?谁知他竟然问得是这个。 既然赵司衔不问,那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她摇头,神色淡然,“没有,今日还是在看手札,王先生去过很多地方,甚至还对苗疆蛊毒还有所了解,上面的东西有很多,我整理了许多问题,明日要详细的问问先生呢!” 赵司衔抱着她并未松手,沉闷的声音依旧从她颈间处传过来,“嗯,两个县城的选址已经定好了,明日就要祭天动工,等上了正轨我们就离开郑州回金陵了。” “好。”姜姝砚轻应,想起些什么,又轻声询问,“大概还有几天时间?” “还有最多十日,最少六七日。”停顿一下,又有些狐疑,“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姝砚垂着眸子轻笑,“看看还能跟着先生学几天。” 赵司衔松开她,将她从怀里拉出来,一脸认真的提议,“你若是想跟着王先生学医,我可以请他到金陵去。” 他话一说完,姜姝砚就摇头拒绝,“不,先生在郑州待了大半辈子,我又何必让他老人家跟着我奔波去金陵,而是现在他让我看得那些手札,已经够我受益了。” 于是这番话一下来,赵司衔也跟着作罢。 随后他松开姜姝砚的双臂,从胸前拿出一封书信,递到姜姝砚眼前。 姜姝眼一僵,看见上面的字,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姜浣灵写给她的信。 脸上神色瞬间变成惊喜,连忙拿着打开信,把身形侧到一边去阅读。 一封信分明只有两页纸,但姜姝砚却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完后眼眶也跟着微红了,心里得到寄托,那种满是牵挂,足以让姜姝砚的心变得滚烫。 赵司衔看着他红了的眼眶,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又酸又涨,与此同时还很嫉妒,难受的很。 难受是因为她是为了别人落泪,甚至还没有为她哭过。 嫉妒是因为她为了挂念心里的人,而不是为他。 但与此同时又有些释怀,她这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虽然她没有为他哭过,但至少他可以在床上将她弄哭…… 他转过姜姝砚的身体,拿指尖擦干她眼角的眼泪,声音宽慰,“姝姝,只有十几天你就能见到姜浣灵了,别哭。” 姜姝砚声音哽咽的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将信叠好放入信封,珍视万分。 …… 赵榆桉都还站立在原处微动,目光一直盯着两人消失在院墙之内,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走进院子里面,身影都消失不见。 他还一动不动的看着,摊开左手手中,垂眸视线落在掌心的位置,蓦地勾唇冷笑了一声,随后才转身朝着院内走去,他身边的护卫白序上前扶着他。 赵榆桉边走边侧头问,“她这两日都在王大夫的医馆里面?” 他左侧的白序应声回应,“是,殿下,从早待到晚,早上璟王殿下将她送过去,晚上再去接她,今日没有去接她,就是来找殿下来了。” 赵榆桉一听这话,便轻笑了一声,只是笑意不打眼底。 “在医馆里面干什么?没有去前面看诊?”赵榆桉停下脚步,眉头轻拧,若有所思。 “没有,这两日都是在后面院子里面看书,然后就是拿笔写。”白序也跟着停下。 “写了些什么?”赵司衔脚尖微动,继续朝着院内走去。 第225章 让她看见本王的诚意…… 白序连忙请罪,“殿下恕罪,姜姑娘身边有人保护,暗处也有人,属下的人不敢靠的太近,也就没有看清。” 只是赵榆桉并未怪罪,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晓。 走进香港里面,白序扶着赵榆桉坐在屋内的圆凳前。 赵榆桉手中把玩着茶杯,倏尔又想起什么,又接着道:“本王的伤势什么时候可以出门?” “大夫说还要休息三天。” “知道了。”赵司衔抿了 一口杯中的热水,眸光一闪,随即又询问,“若她什么时候在前面看诊,第一时间前来告诉本王。” 是时候再单独见一面了。 白序微愣,抬头看了一眼赵榆桉,又拱手行礼,“是……” 而此时赵司衔眸光落在他手中的杯壁上,眸中温和的神色被他一点点吞噬,一片冷冽,轻声呢喃,“真期待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那一定很精彩……” 他指尖缓缓摩挲着,思绪飘远,眸色俨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低沉的吩咐他,“吩咐宫里的人,让姜浣灵写封信给她报平安,把信送到本王手上。” 白序眼睫微动,踌躇道:“殿下,若是让姜浣灵写信的话,那后面就不好威胁姜姑娘了。” 赵榆桉侧目,视线落在他身上,“本王现在需要个‘投名状’,最好是让她看见本王的诚意,若是一味地威胁,她恐怕也不高兴。” “是,属下明白了。”白序拱手应下。 …… 接下来几日,姜姝砚依旧去医馆,早上赵司衔送她过去,晚上赵司衔去接她,但是姜姝砚却过得特别的充实。 那日她记下来的问题,王大夫只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就给她讲解完了。 主要还是姜姝砚基本功扎实,脑袋又灵活,举一反三,也就自然理解的快。 只是姜姝砚出门的时候专门换了身男装,原本以为可以一起跟着王大夫给前来看病的百姓看诊。 谁知王大夫拒绝了,说以她的本事这些病人难不倒他,若是有特别的,会让他过来帮忙看。 又给她扔了几本手札,说这是他行医这些年,记录的一些病症,让她继续坐在后院的梨树下,继续看书。 虽然看手札也可以,但是她其实更愿意去看诊,这样更充实一些,于是她坐在矮椅上,朝着王大夫离去的背影大喊,“先生,先生……” 她这样惹得后院内晒药的一些药童抿唇笑,其中一个药童道:“姐姐,您就听先生的吧!先生的这些手札,我们想看都还没有资格呢!若是大夫想看,先生也是不给的。” 他这话一出,几个药童也跟着一起附和。 “是啊,是啊……” 姜姝砚也颇为无奈,最后也只好听了王大夫的话继续在后院看着手札。 这几日姜素妍一直看手札病例,也依旧记下自己不明白的,隔一两天去找一次王大夫解惑。 这天,下午,云菲进屋帮她去泡茶,突然从院墙外面扔进来一个纸团,砸在她脚尖前。 她一愣,抬眸看向院子内正在忙碌的那几个药童,他们也都在忙着自己手中的活,并未把目光投到她这边。 姜姝砚连忙捡起地上的那个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了着‘申时一刻,出门左手边第一个巷子一续,又要事相告,若是不来,后果自负。’ 下面署名是一个桉字,是赵榆桉。 她拧了拧眉,将纸团藏在腰间,指尖缓缓摩挲着书页,思绪飘远。 赵榆桉找她,能有什么事情? 难道是想好了要让自己做的第二件事情了? 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突然要见自己? 正当她思忖之际,云菲从后面厨房里面出来,手中提着茶壶出来,她走上前把姜姝砚面前的茶杯倒满,一时间青烟袅袅,茶香四溢。 姜姝砚回过身,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时间,马上就到申时一刻了,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云菲,“云菲,我突然想吃城中的锦记的桂花栗粉糕,你帮我去买点一吧!” 末了又加了一句,“现在药馆有些忙,我有些不好使唤。” 云菲当下眸色一滞,面上带着迟疑,带着些犹豫,“夫人,殿下不允许属下离开你的身边,此时还有些不安全。” “就买个栗粉糕而已,而且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我,能有什么问题。”姜姝砚的视线从书页上移到云菲的脸上,透着些漫不经心和慵懒。 “那属下快去快回?”云菲试探道。 “嗯。”姜姝砚点头,又将视线移回书页上,“快去快回,我等你。” 锦记的离这里不远不近,来回半炷香的时间,怎么也够了。 云菲走后,姜姝砚又再等了片刻,临近一刻的时候,拿着一本书去了药馆前面。 她匆匆一瞥,此时药馆确实有些忙,王大夫正在给病人把脉,也无人注意到她,从容不迫的朝着外面走去,顺着屋檐走向那信上说得那巷子。 只一转身,眼前就出现一辆精致小巧的马车,姜姝砚走近,白序冲着他拱手,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姜姑娘请……” 姜姝砚弯腰上了马车,赵榆桉一身月华色广绣交领竹纹长袍,脸色稍显红润,衬得整个人风光霁月,宛如谪仙,正唇角含笑看着她。 只是刚上马车,姜姝砚还未来得及屈膝行礼,赵榆桉虚扶了一下她,“坐吧!不用行礼了。” 声音有些温和,但落在姜姝砚耳中,便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坐着拱了拱手,“殿下有事就请说吧!奴婢不能出来太长时间。” 赵榆桉笑,轻挑了挑眉,“本王都说了,让你出来是有要事相商的。”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前几日赵司衔找了我,你知道吗?” 姜姝砚抬眸看向他,她当然知道,她拉着赵司衔走的,她能不清楚吗? 只是赵榆桉也没有等他回答,便径直开口,“姜姑娘,但是你知道赵司衔回金陵后,要去干什么吗?” “他要干什么?”姜姝砚狐疑。 第226章 你在怕什么? 赵榆桉脸上神色也变得凝重,又接着道:“赵司衔要去找父皇赐婚,要让你嫁给他。” 他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本王知道你现在还是不喜欢赵司衔,跟他在一起非常难受,所以本王知道这个消息后,就觉得一定要告诉你。” 姜姝砚脑海飞速旋转,不断思忖着赵榆桉的目的,以及自己到底要不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况且这件事之前赵司衔情到深处时,他也说过这话,而且之前他从陈州着急着回去,也证实了这一点。 几乎是一瞬间,姜姝砚已然想好了对策,她要装不知道,以此才好打探赵榆桉下一步的动作。 于是她僵了一瞬,瞳孔也跟着放大,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她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又连忙凝重的询问他,“赵司衔亲口告诉你的?” “自然,那天来跟本王炫耀,还说他马上就要娶到你了,已经不想跟本王这般如此见识了,还说姜姑娘对他如何如何的好,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赵榆桉直勾勾的盯着她,眸中神色带着些意有所指。 说罢,他又十分艳羡的补充了一句,“听得本王真是……好生羡慕。” 羡慕? 这两个字令姜姝砚蹙眉,心底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他们都这样了,有什么可羡慕的。 只是姜姝砚抬眸看向赵榆桉时,眸中神色也骤然冷了下来,“你觉得他说得这些是真的吗?” 赵榆桉眉间微微挑,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姜姑娘觉得呢?本王自然是更相信姜姑娘。” 他拿起案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姜姝砚手边的案几上。 随后又轻声询问,“姜姑娘对于请旨赐婚一事,可有对策了?” 姜姝砚低垂着头,脸上神情低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还没想好,容奴婢再好好地想想。” 赵榆桉眸色微动,伸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放下后,便随意的开口,“本王倒是有个办法帮姜姑娘。”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接着道:“那这下,姜姑娘可愿成为本王的人?” 姜姝砚垂着眸子轻笑了一声,“慕王殿下,奴婢和您不是一直都在合作吗?奴婢还欠你两件事情呢!” 赵榆桉摇头,“那不一样。”随后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这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若慕王殿下不愿告诉奴婢,那今日就当奴婢没有来过了,但还是多谢殿下将此事告知给奴婢,奴婢再想办法就是。”说着姜姝砚转身就要下马车。 说哇,她就姜姝砚刚打算起身,赵榆桉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又拉回位置。 姜姝砚坐下之后,赵榆桉也松开看她的手臂。 他垂在袖子中间上的唇角带笑的看着她,“姜姑娘不妨回去想想?反正本王也会一直等着姜姑娘。” 这话又让姜姝砚蹙了蹙眉,随即想起他刚才所说的那句成为她的人,于是又特意提出来询问,“慕王殿下说的成为您的人是怎么成为个发?” 赵榆桉饶有兴趣看着她,眸中神色依旧死死地落在姜姝砚身上,“自然是加入本王的阵营,帮本王做些事情而已,况且姜姑娘医术高超,本王正缺一个呢!赵司衔不珍惜,本王很是珍惜呢!” 停顿一下,又接着道:“本王说了,本王很欣赏姜姑娘,你依旧可以做你想做得事情,你不愿做的事情本王也不会强迫你,本王也会给你自由,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怎么样?姜姑娘,考虑考虑。” 姜姝砚依旧垂着眸,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看起来十分温和娴静,低眉顺眼。 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笑并未达眼底。 过了半晌,姜姝砚才低声道:“奴婢会好好的考虑的,时间不早了,云菲要回来了,奴婢先走了。” 赵榆桉点头,随后他伸手,从一旁的书籍中,拿出一封信递到姜姝砚面前。 看向她时唇角带着盈盈浅笑,“姜姑娘,你妹妹姜浣灵的信。” 姜姝砚怔住,回眸看他,视线从他身上移到赵榆桉脸上,眸中狐疑,最后也只道了一句,“多谢慕王殿下。” 赵榆桉笑着应下,又轻声开口,“回去吧!” 她顺着街道两边屋檐回到医馆,手中依旧拿着那一本书。 回去将信打开看了,是姜浣灵的字迹,也不过是一些报平安的话,但姜姝砚依旧看得热泪盈眶。 她带着信和之前那纸条走到厨房里面,借着药炉上的火,将信给燃烧殆尽。 又起身回到院子的桂花树下坐着,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云菲提着一个纸包穿过医馆里面进来。 姜姝砚听见声音,抬头看向她,“回来了?” “夫人可是要现在吃?”云菲走上前。 “嗯,现在吃。” …… 晚上的时候,赵司衔前来接她,坐在马车上时,姜姝砚就就在犹豫,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给赵司衔。 赵司衔与她说完时,也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赵司衔察觉到她的异样。 “有点累。” 他揽过姜姝砚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语调轻缓,“先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回到府里用了晚膳,洗漱之后,姜姝砚坐在梳妆台前,想着今日下午的事情。 倏尔,想到了些什么,站起身,朝着房间外面走去,只是刚推开门,走了不过两步,就看见赵司衔和和云菲站在院门口处正说着话。 他们听见声音,他们两人也转过头来,口中的话也戛然而止。 赵司衔挥挥手,云菲拱手退下。 “赵司衔,我有话要给你说。”姜姝砚站在原地,等着赵司衔走过来。 他上前揽着姜姝砚回到房间,走到床边坐下。 姜姝砚理了理措辞,抬眸看着赵司衔,“今日下午的时候赵榆桉来找我了。” 顷刻间,赵司衔眸色一变,脸上瞬间凝起怒意,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语气急切,“他来找你干什么?说了什么?我不是给你说过了,不要见他吗?” “你在怕什么?”姜姝砚眉头微蹙,凝视着他反问。 第227章 不达目的不罢休…… 倏地,赵司衔愣住,眸色有些闪躲,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将她抱得死死地,不留一丝缝隙,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尚未开口,姜姝砚又接着问,“你是觉得我会喜欢他?所以你才不想让我见他?” 赵司衔身形一僵,片刻后又恢复如常,但依旧没有说话。 姜姝砚被箍得难以呼吸,拧着眉伸手在他腰间推了推,没推动,“你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他太有信心。” 许是这话安慰到赵司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低沉的道:“姝姝,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赵榆桉他阴险狡诈,手段卑劣,我担心你受伤。” 他当然对自己有信心,也知道姜姝砚不会喜欢他,但是赵榆桉手段卑劣…… “赵榆桉不会对我动手的,他还要用我来对付你呢!你忘了?”姜姝砚勾唇浅笑。 “不是……”赵司衔眸色阴沉着,语气也抑制着怒火,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自然知道赵榆桉不会对她动手,因为赵榆桉喜欢她。 只是他不知道赵榆桉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姜姝砚的。 但姜姝砚是他的人,别人怎么能觊觎,怎么敢觊觎。 之前在去宋州的路上姜姝砚被人掳走,其实就是赵榆桉派人干的,他一早就调查清楚了,所以才会赶在赵榆桉来之前把姜姝砚给救出来。 事后姜姝砚问起他时,他也一直不曾告诉姜姝砚,就是不想要姜姝砚知道。 忌惮顾南枝,并不是因为顾南枝的身份和家室,而是因为他与姜姝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害怕姜姝砚心里有顾南枝。 他不想姜姝砚见赵榆桉,是因为赵榆桉本质上是与他相同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 房间内一时很安静,明亮的烛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落下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两人静静相拥,忽略他们脸上的神色,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姜姝砚垂着眸子想了想,没有细究他这话中的意思,自顾自的道:“你那日去找赵榆桉的话,赵榆桉告诉我了,他说有办法让我离开。” 赵司衔身影僵住,将她从怀里拉出来,眸色凝视着她,“确实是这样,回到金陵之后,我就会向父皇请旨赐婚,所以你是怎么回他的?” “你会放我离开吗?”姜姝砚眼睫微动,看着他反问。 “放你离开,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身边。” 姜姝砚也盯着他,自嘲的笑了笑,“我就知道。”沉吟一瞬,又道:“我没有答应他,估计他后面还会来找我。” 她省略了一部分,并未全部实话实说。 赵司衔听完,什么都没有说,只道:“以后不准见他,姝姝,若是他找你,你就赵本王。” “他要害你,我总要知道他是用的什么办法,知己知彼,才好有应对之策。”姜姝砚勾唇浅笑。 然而赵司衔一听这话,一把将她拦在怀里,对准她的唇,便吻了下去,强势容拒绝。 他内心情绪一时复杂,只觉得又气愤又愉悦。 气愤是因为姜姝砚不听他的话,愉悦是因为姜姝砚是站在他这边的。 下一瞬,他掌心扶着他的背脊,压着她的身形将她放在床上,起身而上,声音低沉嘶哑,但话语中却带着强势,“姝姝,我有能力保护好你,你别见他……” 说完,伸手捏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左手与他十指紧扣,压在她的耳侧。 他吻得强势而又深入,姜姝砚承受不住,不断朝后退缩,只是赵司衔捏着她的后后颈,也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炙热的吻不断朝下,吻过姜姝砚的侧脸,顺着颈间一直往下…… 衣衫一件件的遗落在床边,缕缕橙黄光晕透过月华色纱幔,落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仿佛珍珠般似的闪耀着莹润的光泽。 只是凝脂般的肌肤上映着斑驳的红痕,显得旖旎而又暧昧。 “不……”姜姝砚侧过脸,声音颤栗着,像是带着几分屈辱的呜咽。 她双手不断的推着赵司衔的胸膛,身形也不断朝着床头缩着,不断的挣扎着,在他胸膛后背留下鲜红的指甲痕迹…… 赵司衔觉得碍事,扯过一旁的一件里衣将她的双手交叠着绑着,束在床架上面。 片刻之后,床幔中映出两道缠绵的身影,月华色床幔也随着摇晃。 偶尔几声床架“咯吱咯吱”声溢出门缝,消散在微凉的夜风中。 赵司衔今日要的很,仿佛是不知餍足,一遍又一遍,最后折腾的姜姝砚直接没了力气,还是他抱着去清洗的。 回到床上后,赵司衔把姜姝砚抱在怀里,两人身上穿了件白色丝质里衣,他的指尖顺着姜姝砚的背脊游走,“姝姝,我们要个孩子吧!” 然而姜姝砚只是闭着眼,没有睡着,也没有回话。 …… 第二日姜姝砚醒的时候,听着屋外传出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强撑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梳妆台前,拿出避子药吞下,她将药放回去原位置,走到床榻边刚坐下。 云菲就端着铜盆进来,伺候着她穿衣洗漱,随后丫鬟们将早膳端进来。桌上只放了她一个人的碗筷。 “夫人,殿下已经去衙门了,今日说是回来新的知府,殿下一早就过去了。”云菲率先给她解释。 姜姝砚点头应了一下,坐下开始用早膳。 云菲盯着姜姝砚看了半晌,犹豫了片刻,才又试探性道:“夫人,今日下雨,殿下担心您外出受伤,便让您在家休息……殿下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下雨就担心受伤?这是什么话? “他是担心我出去受伤,但是想关着我?”姜姝砚放下筷子,有些不解。 “夫人……殿下真的只是担心您而已,他不会不让您出去的。” 姜姝砚也没给云菲多说,她知道云菲也是听赵司衔的而已。 用完早膳后,姜姝砚坐在屋内看书,刚坐下一会儿,赵司衔就回来了。 他走到她面前坐下,“姝姝,我请了大夫过来,是郑州城内有名的大夫,我请她来帮你看看,调理调理身子。” 第228章 成亲之后,我们就要个孩子吧! 姜姝砚怔住,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给她把脉,而且还是女科大夫,那不是一下就诊出来她在吃药? 她心中一紧,脸上神色有片刻的慌乱,她眼睫眨了眨,垂下眸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自己身体怎么样,我自己清楚,有什么问题,我自己就可以看了,那还需要别人把脉。” 说着便放下手中的,要起身离开。 只是赵司衔那会放她离开,双手抓住姜姝砚的手臂,将她按在座位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姝姝,我知道你们大夫是有规矩的,医者不自医。” “你听谁说的?”姜姝砚反问,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乱说,而且我有什么问题我自己知道,不用看大夫。” 赵司衔不松手,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姝姝,听话。” 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虽然是在笑,但是看起来却异常的危险。 “我没病。”姜姝砚也不依,伸手去拂他的手掌。 然后赵司衔眼眸一凝,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捏住她的后颈。 “唔……”姜姝砚一声闷哼,颈后的疼痛让她拧着眉头,声音并未叫出来,视线便跟着模糊起来,眼前赵司衔的面容也变得朦胧。 她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唇瓣轻启,“赵司……” 只是口中的话尚未说完,便彻底了没了意识,身体朝着身后的椅背后面倒去。 赵司衔快速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弯腰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朝着床榻边走去。 将她放在床上后,脱了鞋子又给她盖上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让云菲将那女大夫带进来。 …… 姜姝砚再次睁眼的时候,入眼便是月华色床幔,脑海中闪过闭眼之前的所发生的事情,面容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赵司衔绝对知道吃避子药的事情了,仿佛已然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是怎样的腥风血雨了。 她撑着身体起身,坐在床榻之上没动,不断的思忖着应对之词。 “咯吱”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床榻里面视线受损,看不见进来的是谁,但是从脚步声来看,进来的是赵司衔。 片刻之后,赵司衔的身影出现在床榻边,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青瓷琉璃碗中正冒着缕缕青烟,紧接着苦涩的药味蜂拥而至的闯入鼻腔。 赵司衔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圆凳上。 托盘里面除了放着药碗,里面还有一碟蜜饯,正是她喜欢的梅子干。 只是赵司衔神色冷然,没有说完,只是端起托盘里的药,拿起汤匙顺着一个方向轻轻搅动。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房间内除了汤匙和碗相撞的声音,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赵司衔率先开口,舀起一勺要轻抿了一口,不烫了,才又舀起一勺递到姜姝砚唇边,“姝姝,吃药。” “我没病,赵司衔。”姜姝砚低垂着头,视线落在被褥上的指尖上,语气中带着些决绝。 “姝姝,避子药伤身,以后别吃了,这药是调理你身体的。”赵司衔依旧举着汤匙,伸过手作势便要喂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姝砚蹙眉,推开他的手。 她手上带了些力气,赵司衔手中汤匙里面的药也顺势洒落在被褥上,也洒在他的手上。 赵司衔垂眸,视线落在手中的药碗里,眸色也在一瞬间凝住,他抬手将碗中的药喝了一大口。 他捏住姜姝砚脸,强迫她张开唇,对准她的唇吻上去,汤药也顺着两人的唇瓣流进姜姝砚的口中。 一吻结束,赵司衔一动不动的凝望着她,“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姜姝砚气息紊乱,紧紧凝视着他,“我自己喝……” 说完便伸手拿过接过赵司衔手中的碗,捧着碗把药喝尽。 赵司衔接过药碗,食指拿起一颗梅子干朝着沿着姜姝砚的唇瓣,喂进她的唇瓣里。 “姝姝,梳妆台里的避子药我给你拿走了,你以后也别吃了。”赵司衔目光温和的落在她的脸上,似是在诉说着一件小事。 姜姝砚微愣,目光中带着些疑惑,轻声呢喃,“你……”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赵司衔看着他反问,稍停片刻,又接着解释,“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他不但知道姜姝砚在吃避子药,还知道昨日赵榆桉前来找过她,只是他尚未到医馆,赵榆桉就已经离开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姜姝砚晚间会主动向他提及此事。 “这段时间我不会再碰你,你好好调理身体,成亲之后,我们就要个孩子吧!”赵司衔指尖抚上她的侧脸,目光灼灼,动作轻柔且温和。 姜姝砚垂着眼睑,声音漠然的询问,“所以你是想把我关在王府里面。” “姝姝,成亲后,你也可以看医书,学习医术。”赵司衔声音温和。 “但是不能出去,也不能看诊是吗?” “姝姝,你那个时候是王妃,这些有人做。”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但他指尖微凉,所过之处,让姜姝砚脸上都染上一片凉意,好似毒蛇从她脸上爬过似的,带着的微凉触感,让她的头皮发麻。 而赵司衔说得那些话,也让她不寒而栗。 姜姝砚看着他,气息不稳,眸中神色难以分辨,像是惊异也像是慌乱。 赵司衔又将她揽进怀里,低沉的声音传入到她耳畔,“三日后,我们就启程回金陵了,父皇已经写信来催了,这几日就收拾收拾东西吧!别出去了。” 他这话说完,姜姝砚没有开口回答他,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若你想去跟王先生道个别,就让云菲陪你一起去。” 姜姝砚视线落在月华色床幔上,思绪飘远。 ……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姜姝砚就带着云菲去医馆,向王大夫表明来意,两人坐在后院的梨树下喝茶。 “你要走了,医术不学了?”王大夫脸色一凝。 “要回金陵了,恐怕后面没有机会跟着先生学医了。”姜姝砚神情舒展,浅笑着。 王大夫倒也没多说什么,看向她时脸上神色带着些惋惜,之后又塞给她好几本书,让她多看。 今日她本就是来跟他道别的,道完别自然也不会多留,便要起身告辞。 只是王大夫嗔怪的看着她,“咚”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故作恼怒,“急什么?坐下。” 姜姝砚抿唇,坐得笔直,随后王大夫才又道:“有人要见你,你在这里等着,她马上过来。” “谁啊?”姜姝砚问。 第229章 凭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急什么?急着去投胎啊!”王大夫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姜姝砚紧抿着唇,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根本就不敢说话。 连在一旁的云菲都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就惹了王大夫的不快。 两人就静静地坐在梨花树下喝茶,眼看就要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姜姝砚都只安静的坐着,没有询问一句话。 不但她不敢问,就连云菲都不敢催一下。 又过了片刻,倏地从前面医馆里面疾步走出来一道风华身影。 姜姝砚看清来人,手中动作僵住,忙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笑弯了唇角,一边喊一边走上前去迎接,“婉姨……” 孟婉也气势腾腾的从后门边进来,脸上带着些埋怨,“婉什么姨,我不是你婉姨……” 姜姝砚知道她不会跟自己真的生气,连忙挽着她的手臂,带着些女儿家的娇俏,“婉姨,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届时,王大夫起身走上前,面上神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你们聊,老夫先出去了。” 走了两步,他蓦地又停下,转身去看向梨树下的云菲,抬脸示意,“你,跟老夫出来。” 云菲犹豫,拱手朝着王大夫请示,“王先生,属下只是保护……”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王大夫打断,“保护什么保护?老夫这里难道是什么危险之地吗?老夫这里难道不安全吗?” 接连几个问题下来,云菲根本就招架不住,忙抬头看向姜姝砚。 姜姝砚也正看着她,朝着她轻点了点头,她这才跟着王先生一起出了院子,去到前门医馆里面。 她扶着孟婉上前坐在凳子上,又忙给她倒了茶,蹲在她身前,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婉姨,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孟婉没好气的看她,“你说呢?自然是你南枝哥哥告诉我的。” 一说起这个,孟婉就一脸的不高兴,“他一开始还不愿意告诉我,我就去衙门里面找你,他们就说好久都不来了,去你住的地方找你,他们也说你不在,最后问了他好久,才说你在这里,气得我啊!” 姜姝砚忙伸手顺着她的后背,又轻声安抚,“婉姨,你别生南枝哥哥的气,是我让他别告诉你的。” “反正就是他的错,你也别为他说话。” 随即轻舒了一口气,又接着道:“我昨日来的时候,你昨日不在,今日早上来的时候,你也不在,然后王大夫就说,你来的时候他派人来喊我,谁知你下午的时候就来了。” 姜姝砚心中有些感触,鼻尖也跟着酸涩,眼眸湿润,“婉姨,谢谢你来看我……”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婉姨心里自然想着你,若是灵灵也在这里,我心里也放心些。”孟婉双手扶着她的脸,一脸慈爱。 她伸手扶着姜姝砚起来,“砚儿,我知道你怕什么,但是婉姨相信你,你从小就懂事听话,主意大,所以婉姨从来不担心什么,而且婉姨也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 孟婉一股脑的说了很多,姜姝砚听得多,说得少,但孟婉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她的心里。 后面的时候甚至还当着孟婉的面哭了一场,像是为这几年所受的委屈而哭,也像是为身上的压抑而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砚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孟婉把她抱在怀里,掌心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安抚。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姜姝砚才平复下来,但眼眶鼻头都一片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哭过了了。 孟婉拉着她的手,轻拍了拍,有些迟疑的问,“砚儿,我听南枝说,璟王要回金陵了,你是不是……” 姜姝砚坐在她的身边,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润的后颈,纤细而又孱弱。 过了好半晌,才点点头,“嗯,后日准备启程回金陵。” 她其实不想跟着赵司衔回金陵,但是又不得不跟着赵司衔回去,金陵不但有姜浣灵在,而且她这次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孟婉面上带着不舍,但还是笑着道:“砚儿,明晚你过来府上吃饭,我和你顾叔为你饯行,可好?” 姜姝砚微怔,抬眸看她,面上有些犹豫,“婉姨,我现在照顾璟王殿下的伤势,他那里恐怕离不了人。” “有什么离不了人的,你是医女,又不是他的奴婢,难不成他喝水吃饭都还要你伺候?”孟婉板着脸,脸上神色有些不悦。 “那倒不是……”姜姝砚轻笑,喝水吃饭倒不用她伺候,但是赵司衔恐怕不会同意她过来。 “那不就不得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给你顾叔和南枝说。”孟婉脸上一下子浮现起些笑意。 “婉姨……”姜姝砚又抓住她的手,想开口拒绝。 只是孟婉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又接着道:“若是璟王真不放你出来,你就带着他一起来,大不了就多一双筷子。” 姜姝砚:“……” 她没办法,拒绝不了孟婉,就算她拒绝,孟婉好像却不会听她的。 等离开医馆回到宅子后,赵司衔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房间的案几前写着信。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朝着她招手,“姝姝,过来……” 姜姝砚走近,坐在案几旁边。 赵司衔把手中的信放到一旁,侧眸看她,“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正当她准备问答之时,赵司衔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切的询问,“你哭过了?怎么回事?” “没事,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姜姝砚侧过头不去看他,视线闪躲。 赵司衔自然不信,张口便要唤云菲进来。 姜姝砚一把按住他的手,声音沉闷,“真的没事,只是遇到婉姨了……” “不是不让你见他们吗?”赵司衔蹙眉。 “婉姨知道我要离开郑州了,邀我明日晚上过去用晚饭,为我饯行。”姜姝砚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道。 赵司衔一口拒绝,“不准去。” “凭什么?”姜姝砚反问。 第230章 你所谓的好,就是把我关起来? “凭你是我的人,自然是我说了算。”赵司衔紧盯着她,语气毅然决然。 姜姝砚深吸一口气,语气又平稳下来,“我去是因为要和婉姨他们道别,并不是为了其他,况且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呢!” 她这话说得没错,有可能是余生最后一次见面,也有可能在见面她依旧是在赵司衔身边,也有可能是在其他的地方,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而且这次回金陵等待她的无非就两种结果,第一种是赵司衔真的请旨成功,讨到了赐婚圣旨。 第二种便是她带着姜浣灵成功离开金陵,离开赵司衔。 但结果如何,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赵司衔依旧拒绝,“那我也不同意,明日你就呆在屋里,哪里都不准去,后日一早准备出发回金陵。” “你若是担心,就跟着我一起去吧!”姜姝砚沉默半晌,又接着道。 她知道赵司衔不让她去得原因是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她见顾南枝。 且不说她现如今只把顾南枝当哥哥看,更何况她和顾南枝现在也是不可能的。 这下赵司衔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眸中神情带着些犹豫,像是在思忖。 他半晌没有说话,姜姝砚拿起水壶往杯中添了一杯茶,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随后又才接着道:“婉姨他们虽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却是可以当做亲人的存在,他们也把我当女儿疼爱,我……希望你能明白。” 赵司衔依旧没有说话,但视线却不曾从他身上移开半分,神色肃然着,“我不明白,我也说了不行,不准去。” 他声音低沉,语气中像是带着不悦。 姜姝砚心头缩紧,那种压抑和窒息,压得她快要不能呼吸,于此同时心里也浮现起一股怒意。 但忍了忍没有发作,垂着眼睑坐了片刻,便起身朝着里间走去。 只是他这举动无疑惹了赵司衔不快,也猛然站起身,跟着姜姝砚的步伐。 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转过身来,双手抓住她的手臂,俨然地凝视着她,“你什么意思?走什么?” 姜姝砚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里的怒气,侧过脸不去看他,“没什么意思,有些累,想去休息一下。” 说着便要拂开赵司衔的手。 只是赵司衔并未松手,有些狐疑她询问,“确定不是更我闹脾气?” “我跟你闹,你就会答应我去吗?我何必给自己赵不痛快。”姜姝砚低垂着头反问。 问完后,便挣开他的手,转身走到里间床榻边,脱了鞋袜和外衣,面朝着床榻里面侧躺着,闭上眼休息。 全程没有给赵司衔一个眼神,冷漠而又梳理。 赵司衔看着她的背影,那能不知道,就是在跟自己闹脾气。 顿时一股气哽在心里,不上不下,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弄得他怒气冲冲。 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 赵司衔给她夹菜,姜姝砚宁愿自己动筷子夹,也不吃他夹的。 用膳期间,赵司衔跟她说话,她也不理,只自顾自的用膳。 她随意的吃了几口,没等赵司衔用完膳,便率先放下筷子,径直离开了,全程待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也没有用赵司衔说一句话。 赵司衔动作僵了一瞬,一股怒气瞬间直冲脑门,脸色刹那间变得阴冷,手中的筷子被他捏的“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迭起。 一时间,气氛凝重,偏厅内伺候的婢女,也都各自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呼吸,生怕一下触及到他的眉头。 他急促的呼吸了几下,一想到她下午到晚上她因为别人对自己的漠然,心中的怒意便越堆越多,烧得他刺客理智全部。 桌上的东西也变得索然无味,赵司衔放下筷子,眸中全是冷漠和戾气。 他站起身就大步走向回廊,转身推门进去,走到厢房里面。姜姝砚正坐在床榻右边的软塌上面看书。 听见声音,姜姝砚也只抬眸看了一样,便又将视线落在手中的书上。 赵司衔怒火中烧,脑海里仅仅还留着一点理智,便是一定要问个明白。 他疾步走到姜姝砚身边,一把扯过她手中的书,随后往后一扔,书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落在梳妆台的角落里。 “说,你今晚上什么意思?就因为本王没同意你去见顾南枝,你就给本王使脸色看?”他站在姜姝砚面前,冷冷地凝视着她。 姜姝砚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头也未抬,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声音也异常的平静,“不明白你再说些什么,就是有些累了,想休息。” 她这话一出,赵司衔更心中的怒气更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摁在软塌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强迫她抬眼看他。 赵司衔气急败坏,语调冰冷,“累?到底是累,还是给本王耍脾气?本王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让你敢跟本王摆脸色了?” 几乎是一瞬间,姜姝砚浑身颤抖着,脸上都带着一些怒气,看向赵司衔的眼眶已然一片湿润。 姜姝砚呼吸凝重,反问,“好?你管这叫好?所以你对我的好,就是天天把我关在屋子里面?” “我想去什么地方,想去见什么人,都得经过你的同意,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知道我心里快不快乐吗?还是说这些你都在乎,既然不都在乎,那我又何必在乎你。” 赵司衔气得发抖,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眼都烧红了,眼底带着些不可置信,冷声询问,“所以你就是这么想本王的?” “是。”姜姝砚回答的毫不避讳。 他脸上的怒气更深,捏住她脸上的手也不断用力,恶狠狠的道:“是不是本王不同意你去,你就一直这样。” “是。” 赵司衔气笑了,笑得疯魔,笑完之后,脸上又带着戾气,“既然你想去,本王陪你一起去。” 话锋一转,他又接着道:“但是,本王有一个条件,成亲之后,你的那些医书就不要再碰了……” 第231章 娶她为妻…… 姜姝砚一僵,陡然睁大眼睛,抬起眼睑看着他,眸中神色带着些不可置信,盯着他喃喃开口,“你,你一定要这样吗?” “是。”赵司衔冷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些寒凉,“你可以自己选,本王不会强迫你……” 过了好半晌,姜姝砚才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明日你陪我一起去婉姨那里吧!” 许是这个答案让赵司衔都有些意外,他明显愣了愣,松开她的下巴,站起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来他们确实重要,重要到你可以为了他们放弃你喜欢的医术。” 说完,冷哼了声,广袖一甩,转身出了房间。 姜姝砚从软榻上坐起身,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她怎么可能放弃医术,不过是进行一场豪赌而已…… 随后起身,走向梳妆台边,捡起那本被扔在角落的医书。 她伸手抖干净上面的灰尘,回到床边继续坐着看书,仿佛刚才的那些事情并未让她放在心上。 直到晚上就寝的时候,赵司衔都还没回来,云菲进来熄蜡烛,脸上神色有些犹豫,“夫人,要不等等殿下,殿下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姜姝砚摇头拒绝,“我累了,熄灯吧。” 云菲将灯熄了,刚退出房门,就看见赵司衔顺着回廊走过来,云深站在他身边,伸着手,动作带着搀扶的意味。 云菲连忙疾步上前,“殿下……” “本王没事,你们下午休息吧!”赵司衔伸扶着额头,脚步虽然有些乱,意识尚且还算清明。 “云菲,你叫夫人照顾一下殿下,殿下他喝醉了,我去让厨房熬醒酒汤……”云深连忙拉过云菲道。 刚熄了灯,姜姝砚也自然睡不着,她也自然知道房门被推开,外面有人进来,听声音和脚步声,也自然知道是谁。 云菲的脚步声停顿在床榻边,姜姝砚也自然装不下去,轻声询问,“什么事?” “夫人,殿下他……喝醉了……”云菲犹豫的开口。 她话也并未说完,但是却明白她的意思,语气平静,“知道了,把衣服给我吧!” 屋内点着盏盏烛火,将室内照得明亮,屋内器皿上都铺陈了一层薄薄金光。 姜姝砚穿好了外衣,还将头发随意的挽了个发髻,走到前厅时 ,赵司衔手肘撑在案几上,正闭目养神。 她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声音平静,“赵司衔,洗洗床上去睡吧!” 然后她一开口,赵司衔也立马有了反应,脑袋微动,抬眸看着她,眸色迷离,“姝姝,姝姝…… ” “洗洗去床上睡吧!”姜姝砚又说了一遍。 赵司衔身形微动,伸手轻揽住她,下巴抵在姜姝砚的肩膀上,声音低哑,“好……” 拧了帕子给他擦了脸,又给他喂了半碗醒酒汤,赵司衔才宽了衣回到床床榻边坐着。 他喝了酒,情绪也跟着放大,拉着姜姝砚不松手,将她往床榻上按,带着些酒气的吻也跟着落在她的脸上。 “姝姝,我不生气了,你也不准生气了,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不理我……”他一边吻一边伸手解她身上的衣衫。 姜姝砚眉头微蹙,自然知道赵司衔什么意思。 心里下意识的慌乱,她被赵司衔逼着喝了好几天调理身体的药,月事也走了十多天,在没有避子药的情况下行房,恐怕受孕的几率会很高。 “我最近在吃药,不易行房,你忘了?”姜姝砚喘着粗气,连忙开口。 此话一出,赵司衔动作一愣,凝眉看着她,似是在想这件事情真假性,过了好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又将衣衫给她合上。 “对对对,是我不好。” 后面等他闭眼之前,姜姝砚就在床边坐着。 许是醉了酒,他睡得也快,待他睡着后,姜姝砚抱了被子在软榻上将就了一晚。 …… 日出东升,晨光微熹。 第二日早上的时候,姜姝砚醒的比赵司衔早,醒来之后,就收了被子。 等赵司衔醒的时候,已然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也全然不知道她昨晚上在软榻上睡了一夜。 早上用早膳的时候,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昨晚的事情,用过早膳之后,赵司衔又拉着姜姝砚去睡了一觉。 下午的时候,赵司衔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带了礼回来,说是为晚上去顾府准备的。 姜姝砚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云菲走得时候一起带上就是了。 随后又进屋换了重新洗漱一身衣服,他一身玄色金丝镶边蝠纹交领广绣衣袍,墨发玉冠,清隽俊逸,矜贵无双。 一眼就看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姜姝砚只是勾唇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两人带着礼物,一同乘坐马车去顾府。 到顾府的时候,天还没黑,顾南枝和孟婉他们一家三口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下了马车,行过礼之后,赵司衔就跟着顾南枝去书房,孟婉则是带着姜姝砚去顾府看看景色。 只是几人走到院子分开之际,赵司衔倏尔转身,走到姜姝砚身前来,从袖中掏出个帕子伸手擦了擦她额头的细汗。 随后抬起手把帕子放在她的手心,“姝姝,当心热。” 他动作很快,几乎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速度快得姜姝砚都来不及反应,手中就被塞了个帕子。 其余三人之中,就顾南枝神色是最为平静的,孟婉和顾父也都是惊异的看向姜姝砚。 待赵司衔和顾南枝离开后,孟婉一脸震惊的看向姜姝砚,“砚儿,你们这……” 姜姝砚唇角抽搐,轻扶了扶额头,万分确定,赵司衔刚才就是故意的。 只无奈的解释,“婉姨,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孟婉反问。 姜姝砚:“……” 直至后面用完膳的时候,几人围坐在圆桌前。 孟婉欲言又止的看着赵司衔,但一直没有开口询问。 然而晚膳用了一半,赵司衔就举着酒杯,率先开口,“顾老爷,顾夫人,此次前来,其实还有一件事要邀请两位。”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而赵司衔也并未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又接着补充,“这次回到金陵后,本王打算迎娶姝姝为妻……” 第232章 情爱不是我的全部…… 众人都跟着怔住,面面相觑。 姜姝砚心头也跟着一惊,也没想到她会将这话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况且还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 倏而,孟婉视线从赵司衔身上瞬移到姜姝砚身上,眸中带着关切与担忧。 随即又将视线移到赵司衔身上,沉吟一瞬,“璟王殿下,您的婚事陛下和贵妃知道吗?他们会同意吗?” “顾夫人放心,本王此次回金陵后,会让父皇赐婚,这点请顾夫人放心。”赵司衔看着孟婉一脸诚恳。 孟婉看着赵司衔,一动不动,语调肃然,“璟王殿下,若是陛下不同意呢?砚儿她……” “不会,顾夫人放心,父皇他会同意的。”赵司衔打断她,神色真诚,也没一点皇子的架子。 孟婉又接着询问,“所以璟王殿下是喜欢砚儿?” 赵司衔侧头看向姜姝砚,伸手去牵她放在腿上的手,“是,喜欢,本王很喜欢。” 虽然有桌子的遮挡,但是他这动作,明眼人一看就能看明白。 姜姝砚也是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整这出,指尖紧捏着衣裙,不让他牵。 她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又担忧又害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里浮升起一股烦躁。 …… 这话一出,气氛也有些古怪,孟婉也没了用饭的心思,叫着姜姝砚就后院走去。 姜姝砚连忙起身跟上孟婉的步伐,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错觉。 一桌五人,一时间就走了两个,眼看气氛一时有些低沉,顾南枝连忙招呼着赵司衔和顾父吃菜喝酒。 顾府也只是一个三进的院子,院中花草虽不是特别名贵,但院中景色怡人,看着赏心悦目,精致小巧,可见平日里也经常打理。 孟婉拉着姜姝砚走到院中石桌处,她让姜姝砚坐下,一脸肃然的询问,“你老实告诉婉姨,是不是璟王他强迫你,威胁你了?” 瞬间,姜姝砚感觉心头像是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拳,有些疼又有些酸涩,让她鼻尖微酸。 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甚至都不敢看孟婉的眼睛,只低着头浅笑着,“婉姨,他没有,没有强迫我,也没有威胁我。” “你是自愿的?” 姜姝砚低垂着眼眸,好半晌,才轻点了点头,“是。” 事情发生到这一步,赵司衔打定主意要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她别无选择,也只能顺着他的意。 让他们不为自己担心,其实也挺好的。 孟婉倒深吸了一口气,眸光闪烁,像是联想到什么,眼眸瞬间就红了,“婉姨是过来人,什么不知道,你一开始就在骗我,他是不是早就……” “婉姨,你别担心,我现在很好,我们……两情相悦。”姜姝砚轻声安慰。 随后伸手环住孟婉的腰身,靠在她的身上,“婉姨,至少他现在是愿意娶我的,不是吗?” “他们皇室中人一向自私薄情,万一璟王变了心……你独身一人,我们又离金陵甚远,你怎么斗得过他们?”孟婉伸手抚上她的侧脸,动作轻柔。 “婉姨,若是有一天所谓的宠爱不复存在,我还有医术,我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也不会去为了谁而去争宠,人生在世,情爱不是我的全部。” 她这席话,孟婉又欣慰又感慨。 好半晌孟婉都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擦干净眼角的泪,声音哽咽,“你爹娘要是知道,估计得心疼死。” 姜姝砚垂下眸子,掩下眼底的酸涩,他们是会心疼,可是他们都不在了。 “婉姨,我真的没事,他现在对我挺好的,若是不好,我也不会同意嫁给他不是吗?”姜姝砚安慰她。 而孟婉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笑中带泪,却没有说话。 姜姝砚故作轻松的又安慰了好一会儿孟婉,然后才连忙起身,伸手挽住孟婉的胳膊,“出来很长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前厅后,天已经全暗了,前厅内点着烛火,在厅内落下陈设上落下层层光晕。 赵司衔此时没走,顾南枝和顾父也自然陪着他坐在前厅喝茶聊天。 孟婉和姜姝砚一前一后的进来,赵司衔眼尖,前放下手中的茶盏,正准备起身。 而孟婉径直走上前,率先朝着赵司衔行礼开口,“璟王殿下,请稍等一下,民妇有几句话要说。” 姜姝砚抿唇,目光落在赵司衔身上半晌,忙走上前,轻扯了扯孟婉的衣袖。 孟婉心里有数,也知道姜姝砚心中所想,侧头抚上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只是,赵司衔心中的担忧并未发生,赵司衔态度十分诚恳的点头答应,也跟着孟婉去了后院。 顾南枝起身上前安慰,“小姝,放心吧!母亲她心里有数的,你不必担心……” 姜姝砚转过身看着他,一时心里感慨万千,“南枝哥哥,谢谢你……” 说完,又低哑着声音道:“还有……对不起……” 顾南枝清隽温和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轻摇着头,语调中也带着安抚,“不,小姝,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若他当年早点找到她,若他当年不离开,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只可惜,当年错过了,如今也错过了,他总是来迟一步。 他们之前一直在错过,也总是差一步…… “小姝,好好保重……”顾南枝温和的笑着。 “保重,南枝哥哥……” …… 姜姝砚和赵司衔从顾府里离开的时候,孟婉顾父和顾南枝三人出来送他们离开。 临上车前,孟婉将手中的包袱交到姜姝砚手上,说是给她准备的点心和一些其他的东西,在路上的时候可能用得着。 又在门口道过别,姜姝砚才依依不舍的跟着赵司衔上了马车。 待他们坐稳,马车行驶的时候,姜姝砚掀开马车的帷幔,伸出手和脑袋朝着外面的孟婉挥手道别 赵司衔一惊,忙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眉宇微蹙,“这多危险,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我们成亲的时候,派人将他们接到金陵来就是。” 姜姝砚低垂着头,眼底情绪在车内的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朦胧模糊,让人看得不是很真切。 好半晌,姜姝砚才轻声询问,“你确定陛下真能给我们赐婚?” 第233章 把姜姑娘送给我…… 赵司衔伸手揽过赵司衔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回答的语气笃定,“自然,这一切都交给本王来安排好了,其余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姜姝砚倚在赵司衔肩膀上,目光落在前方的马车帷幔上,没有说话,但她脑海中却不断地思忖着,思绪也飘得很远。 而她身边的赵司衔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又接着道:“姝姝,若是以后我们两人住,朝云苑我觉得太小了些,你回去看看需不需要换一间?” “等回去之后再说吧!现在还早不是吗?”姜姝砚不愿多提及。 车轱辘撵在青石板路上,“咯吱咯吱”声传入两人耳畔。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马车内也很安静,姜姝砚垂下眸子,鼻尖也尽是赵司衔身上淡淡的酒气。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在马车的摇晃之中,闭上了眼眸。 赵司衔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低头紧盯着她,异常炙热。 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姝姝,回金陵之后,你就别回宫了,我让他们收拾个院子出来,你先住进去,等圣旨下来了,我们就成亲。” 姜姝砚身形微顿,缓缓睁开了眼眸,嗓音淡然,“你还是送我回太医院吧!我到底还是太医院的医女,没有慈航去,就直接住进你府里,怕是有人说闲话。” “有我在,怕什么?而且我在信上面已经给父皇说过此事了,父皇让我先回去见他,到时候便给我俩赐婚。”赵司衔依旧侧头看着她,语气强势。 姜姝砚盯着帷幔上的图案,意有所指的询问,“我到时候也会去见到陛下吗?” “后面谢恩的时候自然要去,赐婚之前的话,一切看父皇的意思。”赵司衔松开她的侧脸,伸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指尖,食指轻轻揉捏,举止轻佻。 她眼睫轻颤的垂下眸子,瞳孔不停的转动着,脑海中不断想着措辞,随后试探性的开口,“赐婚的时候,我想在跟你一起……” 赵司衔眉头微蹙,有些狐疑,“之后谢恩的时候,一样能见到父皇。” “不是一件事情,之前不是奉陛下之命前来照顾你吗?我是不是也要复个命什么的……”姜姝砚眼眸微动,脑海中不断思忖。 赵司衔沉吟一番,也没有多想,“我去复命时,把你带上。” 此话一出,姜姝砚轻舒了一口气,若是能见到庆安帝,那成败就在此一半了。 事情商议完,前方马车也停了下来,住的地方也到了。 赵司衔率先下马车,牵着姜姝砚下了马车,回到院子里。 姜姝砚便先去洗漱休息,赵司衔则去安排云深云菲和墨楚明日启程的事宜。 她洗漱完从水房里面出来,房间里面只有一个面容熟悉的婢女在梳妆台处整理东西。 “夫人,奴婢帮您拆头发吧!”那圆脸婢女道。 “好。”姜姝砚走到梳妆台处坐着,透过铜镜看着那婢女手脚麻利的帮着她解开挽成发髻的头发。 三千发丝尽数披在肩后,那婢女拿着梳子帮她梳直,“好了,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那婢女行礼,上前放下木梳,然而放木梳之际,一封信纸突然从她手中落在姜姝砚的粉色衣裙上。 姜姝砚一愣,忙开口轻唤,“你……” 然而那奴婢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声。 她捡起腿上的那纸条,并未着急着打开,凝眉思忖了一番,想着到底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送信过来。 可思来想去,好似也只有一个人会在此时给自己写信…… 打开信看了之后,信上的内容,更加证实了她内心的猜测,确实是赵榆桉写给她的。 赵榆桉让她不要跟着赵司衔回金陵,还说她也一定有办法让赵司衔留在这里。 姜姝砚看完信之后冷笑,赵榆桉此时留在金陵正合她的意,说不定等他从郑州启程之时,她和赵司衔就已经到金陵了。 少了个人来找她麻烦,她自然更乐意至极。 于是将信读完之后,拿着信就走到前方案几边用烛火将信点燃。 等她将信烧完之后,她也没动,就坐在案几边,拿了本书翻看。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赵司衔才从外面回来,看着他轻声询问,“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日用过午膳走,此次回金陵也是危险重重,墨楚找了人替代我们先走,引开一些刺客,我们后面走就会少些麻烦。”赵司衔走上前,坐到姜姝砚身边,顺手将她揽进怀里。 此时赵司衔身上的酒气已然散了大半,但并未完全散尽,姜姝砚侧过头,目光又继续落在是身上,“去洗漱吧!” “嫌弃我?”赵司衔微愣,凝视着她, 姜姝砚神色淡淡的看向他,“不可以吗?” 赵司衔挑眉,一把手揽过她的腰肢,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吻得急切又强势,撬开她的贝齿,吻遍她唇中每一寸,攥取她的呼吸,浓烈的酒香仿佛在口中四处游窜…… 一吻结束,姜姝砚脸色红润,呼吸凌乱,仿佛意识都有些不清晰。 赵司衔靠近,鼻尖挨着她的鼻尖,“姝姝,不准嫌弃,我可是你的夫君……” …… 第二日中午用过午膳之后,两人拿着包袱和一些行李准备出发,两人刚从院子走到前厅院子。 迎面赵榆桉从大门口走进来,他身上的伤好了一大半,正常的下地行走也不成问题。 他一身深蓝色衣袍走进来,端的是玉树临风,温和儒雅,“七弟,姜姑娘,你们这事?” 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把姜姝砚拉到身后隐藏着,“五哥不知道吗?回金陵啊!父皇召本王回金陵呢!” 他故意加重‘父皇’二字,眸中既得意又冰冷。 只是赵榆桉脸上并未有什么变化,他侧头将视线落在赵司衔后面的姜姝砚身上。 他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意有所指,“七弟你可以走,但姜姑娘得留下。” 末了又接着道:“五哥身上的伤势还未好,不如你把姜姑娘送给五哥,让她帮五哥调理调理伤势?” 第234章 她是本王的妻…… 周边的人皆是一愣,倒吸一口凉气,视线落在赵司衔和姜姝砚身上,带着些沉重意味。 赵司衔眸色冷冽的盯着赵榆桉,他伸手牵住姜姝砚的手,褐色瞳孔中带着浓烈的杀意。 “赵榆桉,她是本王的人,给你看伤,你配吗?”他眸中一片肃杀清寒。 而赵榆桉双手双手叉腰,却是挑眉一笑,神色舒展的反问,“她是不是你的妻本王不知道,但本王知道她是太医院的医女,既然是太医院的医女,本王有何使唤不得。” 说完,不再理会赵司衔,朝着姜姝砚招手,“姜姑娘,过来帮本王看看伤势吧!既然七弟舍不得走,不如一起留下来吧!等着我一起回金陵。” 赵司衔顿时戾气横生,也不再忍耐心中的怒火,侧身一把拔出云深手中的长剑,“找打。” 拔出剑就朝着赵榆桉砍过去,姜姝砚想要伸手阻拦,刚伸出手,指腹从赵司衔衣袍擦过,指尖收紧之时,却什么都没抓到。 他拔剑冲向赵榆桉的瞬间,赵榆桉也跟着拔出一旁白序手中的佩剑,持剑相迎。 两人手中长剑相撞,银色剑身在空中散发着凛凛寒光,或砍或挑,一招一式皆不留情。 赵榆桉持剑朝着赵司衔刺过来,赵司衔挥剑抵挡,两人身形凑近。 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七弟,别这么大的火气嘛!既然你不想跟着五哥一起回去,不如今日就让姜姑娘选选,看她是选我,还是选你,我觉得她肯定选我,毕竟我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她是本王的妻,自然是选本王。”赵司衔冷冷地盯着她,语调强势。 赵榆桉冷笑,眸色寒凉,“你的妻?不过是占了个先来后到的顺序,如果是本王先遇到她,她现在定然是站在本王的身边。” “找死……”赵司衔怒火中烧,声音冷冽,怒火冲天。 倏尔,他迅速伸出左手,一拳打在赵榆桉的右脸之上。 两人紧挨着的身形也跟着分开,赵榆桉歪着身体,控制不住的朝着左侧倒去,脚下步伐跟着踉跄几步,脚下用力顿住身形。 赵榆桉的两个护卫跟着一惊,想上前扶他,神情急切,“殿下……” “殿下……” 然而未等他们走近,赵榆桉紧跟着站直身体,手中长剑朝着身前的赵司衔反手一挥。 剑锋险些划破赵司衔胸前的衣衫,他侧身一躲,持剑反手一挑,趁着赵榆桉躲闪不及之时,剑刃又划破他的手臂。 赵司衔怒气横生,又举着长剑朝着赵榆桉胸口处刺过去。 赵榆桉手中的长剑跌落在地上,一手捂着手臂,就那么看着赵司衔持剑刺过来…… 一旁的姜姝砚和云深察觉到他的意图,忙疾步上前,拦住赵司衔的动作。 “赵司衔,你冷静点。”姜姝砚双手抓住赵司衔拿剑的那只手。 云深也急忙劝解,“殿下,使不得。” 就在此时,赵榆桉的两个护卫也跟着上前挡在赵榆桉面前,“璟王殿下,不要啊!” “璟王殿下息怒……” 赵司衔胸口起伏着,脸上怒气滔天,他侧眸看了看姜姝砚,手虽然没有放下,但力道却小了很多。 姜姝砚见状,连忙去拿赵司衔手中握着的长剑,把剑从她手中抽出,连忙交给云深,让他收起来。 “我们走吧!还要赶路呢!”她拉着赵司衔转身,倏尔想起什么,侧头看向赵榆桉身边的护卫,语气渐冷,“带你们家殿下去包扎吧!” 出了大门,两人坐上马车,赵司衔心中的怒气依旧未消。 姜姝砚坐在侧边坐垫上,蹙眉看着他,脸上又带着些无奈,“你跟他打什么?路过的狗都要被他咬两口,你又何必多理会他。” 赵司衔垂眸坐着,视线低垂,一息之间,他侧头,目光紧紧地落在姜姝砚身上。 眸中神色复杂且深沉,让人晦涩难懂。 下一瞬,他伸手抓住姜姝砚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双手将她箍得死死地,脸也跟着埋进她肩上。 姜姝砚坐在坐榻上没动,她能感受到赵司衔衣衫之下身体的颤抖和愤恨,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也像是在 而喷洒在她肩上的呼吸沉重,透过层层衣衫,连衣衫下的肌肤都变得滚烫。 过了好一会儿,赵司衔眸光一闪,将她从怀中拉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急切的询问,“若是你先遇到的是他,会不会跟他在一起?” 姜姝砚:??? 她眉头微蹙,有些狐疑的看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半晌才反映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唇角浮现起一抹笑,只是笑中带着些自嘲,“我那时候遇到了是你,不是吗?” 之后垂下眼眸,眼波微动,若是能重来一次,她宁愿谁都不会遇见。 赵司衔伸手,抚上她的侧脸,抬起她的脸,视线对上她的瞳孔,“姝姝,你只能是我的,谁要是敢从我身边抢走你,谁就得死……” 他凑近姜姝砚耳边,嗓音低沉,带着些缱绻和慵懒的意味。 但是姜姝砚知道,他的语调中是含着杀气得,但至少刚才他对赵榆桉动手时,是真的动了杀心。 姜姝砚端坐着,眸色平静,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你还真信他的话了,他无非就是利用我来激你而已,我反正是不信的……” 赵司衔抬眸,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她的身上,眸中神色带着几分欲言又止,但也只是看着她,并未说话…… …… 郑州城柳巷中。 白序和白熙扶着赵榆桉回了院子后,白序拿来伤药和细布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殿下,刚才实在是太凶险了,您也要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若刚才姜姑娘没有拦住璟王,您……”白序清理着他手上的伤口。 赵榆桉微微一挑眉,余光落在手臂上的伤口上,“放心,本王早就算好了,心里有数,不会有事。” 若是刚才姜姝砚没有拦住赵司衔,他也有办法闪躲,不会真的任由他伤了自己。 随即吩咐一旁的白熙,“父皇的信当真从金陵寄出来了?他真的同意本王与赵司衔一起回金陵?” 第235章 你把他们杀了? 白熙拱手回答,“殿下放心,属下的人亲眼看见的,不会有错。” 赵榆桉点点头,站起身,“那好,收拾行李吧!等信一到,就出发追上赵司衔。” “是,殿下……”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下。 他低垂着眸,唇角缓缓勾起,唇边笑意渐深,手指缓缓摩挲着。 想摆脱他,太天真了,想都不要想…… …… 另一边,马车一路低调行驶,到了第二天晚上,临近日暮的时候,赵司衔带着姜姝砚走出郑州的地界,当天晚上就找了间客栈住着。 客栈很简陋,但出门在外,姜姝砚也是能将就一下的,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 用过晚膳之后,三人便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各自休息。 姜姝砚坐在房间的床边看书,突然房门从外面被敲响。 赵司衔坐在屋内的方桌前,正看着手中的书信。 他走上前打开房门,来人是云深,赵司衔侧开身子,让云深进来。 只是他站在房间外未动,他朝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轻唤,“殿下……” 赵司衔明白过来,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床榻边看书的姜姝砚,什么都未说便出了房间。 姜姝砚并未什么都没听见,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她只是抬眸看了看,并未多理会,随后又将视线落在手中的书上。 过了一会儿,赵司衔推门进来,随后转身合上房。 只是不知道刚才云深给他说了些什么,他脸上神色有些阴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走到姜姝砚面前,伸手抽出她手心的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姝姝,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说完,不给姜姝砚开口的机会,一把手将她横抱起,放进床榻里间,随后转身去熄了房间里的烛火。 他跟着躺在床上,把姜姝砚揽进怀中,声音低沉,“姝姝,刚才云深说,赵榆桉从郑州启辰了,是冲着我们前来的。” 姜姝砚微愣,狐疑的询问,“他不是要留在郑州等两个县城建好之后才能回金陵吗?怎么现在……” 赵司衔低头,在她姜姝砚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应该是给父皇写过信了,想跟着我们一起回金陵,所以姝姝,我们明日早些走。” 他不想跟赵榆桉一路,且不说他不喜欢赵榆桉,更何况赵榆桉的真实目的是冲着姜姝砚来的,他自然更不想。 “好。”姜姝砚轻声应道。 赵司衔不想跟着赵榆桉一起,她自然也不想跟着赵榆桉一起,也不想跟他牵扯过深,免得将来脱身,会很麻烦…… 有一个赵司衔已经够麻烦的了,她不想再为自己再找一个麻烦…… “睡吧!”赵司衔侧躺着把姜姝砚抱进怀中,声音温和。 …… 苍穹雾霭,天边还泛着青灰色时。 一辆简易马车从客栈行驶出,朝着西边方向在官道上奔驰着。 午间日头高照之时,三人停下马车坐在路边上用着干粮和水,稍作休息,顺便给马匹喂草喂水。 短暂的休息之后,几人又接着赶路,至夜幕之时,云深才找到了一家客栈。 因为客栈是在郊外,大厅还坐着许多人,正喝着酒吃着菜,他们三人进去的时候,厅内那些人皆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轻捏了一下她,示意她别乱看。 姜砚也轻捏了他,示意自己知晓,视线只盯着眼前的这块地方,云深找店小二要好房间和酒菜店。 小二殷勤的带着他们上二楼房间。 等进到房间之后,云深和赵司衔两人立马检查了一下房间,姜姝砚一看他们俩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心中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了,“那些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赵司衔拉着姜姝砚坐到方形桌子前,压低声音,“姝姝,今夜不要睡得太死,也不要吃客栈里的东西,我和云深现在怀疑这店有问题。” 姜姝砚神色也变得凝重,肃然的点了点头,“好……” 之后店小二送来了饭菜和茶水,只是他们都没怎么动,依旧用的干粮和随身水壶里面的水。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休息,只是两人并未睡着,顺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正当姜姝砚迷迷糊糊之际。 房门外瞬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赵司衔身形一惊,抬手捂上姜姝砚的唇瓣,“姝姝,姝姝……” 姜姝砚本就迷迷糊糊,也没真的睡着,听见赵司衔的轻唤,也跟着清醒过来.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唇瓣,屏住呼吸,与此同时,心跳也跟着加快。 顷刻间,客栈里里外外异常安静,静得仿佛连彼此的心跳声都听得见。 脚步声停在他们房间外面,紧接着便是房门的门栓被轻轻撬动的声音。 然后就在房门门栓被撬开,房门被推开之际。 屋外的那些人皆举着长刀冲进来,其中一人走在前方,高声呵斥,“不许动……啊……” 就在此时,赵司衔从床榻上一跃起身,手中长剑出鞘,朝着最前方那人砍去。 顷刻间,众人借着月色光辉,众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片血光。 而此时,其他房间里面里此起彼伏的尖叫、求救声也跟着响起,外面屋子亮起些烛光,将房间内照的昏暗。 那些人一看赵司衔手起刀落,也跟着来了狠劲,纷纷朝着赵司衔砍去,赵司衔单手对付他们,顺便把床榻的姜姝砚拉起来,护在身后。 他招式迅猛,打的那些人连连败退,没一会儿那些人就被赵司衔斩杀殆尽。 赵司衔牵着她的手,走出房间,此时楼上楼下正乱做一团,云深带着暗卫上前,“殿下……” “救人……”赵司衔一声令下。 他带着姜姝砚去到一间干净的屋子,留下了两个护卫保护她的安全,也跟着云深一起前去救人。 尖叫、脚步声此起彼伏,姜姝砚在房间里面也听得胆战心惊。 倏尔,轩窗被外面的一颗石子砸响,那两个护卫相视一眼,走近窗边,然而刚推开窗户,不知为何便突然倒地,不省人事。 而下一瞬,一道身影从轩窗外跃进来。 姜姝砚看清来人,骤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把他们杀了?” 第236章 做一对……亡命鸳鸯? 赵榆桉一身窄袖黑色衣袍倚在窗前,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只是一点迷药而已,慌什么?等会儿就醒了。” 姜姝砚凝视了他一眼,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然而她才走了一步,便被赵榆桉抓住手臂。 推着她的身体往后,将她摁在房间的一侧的圆柱上。 “跑什么?”赵榆桉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撑在她身后靠着的圆柱上面,目光幽深。 “放开。”姜姝砚挣扎未果,眉宇微蹙,瞳孔中浮起一些不耐。 赵榆桉手指尖用力将她按着,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若是我那好七弟回来看见我们俩这样,会是什么模样?” 姜姝砚肃然的盯着他,一字一顿,“想杀了你的模样。” “那本王就得拉上姜姑娘一起了,做一对……亡命鸳鸯?”赵榆桉眉头微挑,轻笑着。 “璟王殿下找奴婢就是来说这的?”姜姝砚反问,脸上神色依旧阴冷。 她不信赵榆桉这样大费功夫的来找自己,没有事要说。 赵榆桉松开姜姝砚的手臂,站起身体走向房间的方桌前坐下。 坐下后,还颇有闲情逸致的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自己左手边。 随即他侧头,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抬起手指,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姝砚笔直的站着,目光落在赵榆桉身上,盯了他半晌,才抬脚走到方桌前坐下。 “慕王殿下请说吧!” 赵榆桉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许是这客栈中的茶水粗糙,他喝了一口后,蹙紧了眉,径直放下茶杯,便没再碰。 “本王来找姜姑娘确实是有要事。”他右手放在桌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桌面上。 指尖与桌面相撞,发出声声短促而又匀速的脆响。 他身形向前,话里有话的盯着姜姝砚,“还有五日左右就要到金陵了,难道姜姑娘就真的认命了,要嫁给赵司衔了?只是姜姑娘认命了,可本王看着却着实不忍。” 姜姝砚双手放在桌上,她垂着眸,两只手指紧紧的捏着,显得局促而又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深吸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我除了认命,还有什么办法吗?陛下若真是赐婚,我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赵榆桉眉宇舒展,像是带着些得意,他又坐直身体,唇边带着盈盈笑意。 “姜姑娘,本王说过,有个办法帮你,你可要试试?” 末了,他沉吟一番,再次开口时语调依旧和善,“谁要本王这般对姜姑娘有兴趣呢!本王不求姜姑娘回报,自愿相助姜姑娘。” 姜姝砚狐疑,眸中带着些期待和急切,“你有……么办法?” 话音落下,赵榆桉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方桌上,“姜姑娘……” 她视线紧盯着他,打开瓷瓶一闻,倏地睁大眼睛看向赵榆桉,“落回,你……你让我给赵司衔下毒?” 且不能说,赵司衔不能死,若赵司衔有个三长两短,庆安帝和蓉贵妃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赵榆桉一脸正色的看着她,“特制的慢性毒药,一天一次,不足三个月,赵司衔必定暴毙而亡,放心,此时就算查,也查不到你头上。” 他说完看向姜姝砚,眸光闪烁,“等回到金陵,本王就想办法将你妹妹送出皇宫,这是本王对姜姑娘的诚意,只要等赵司衔一死,本王就送你和你妹妹一起离开。” 姜姝砚抬眸,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他身上,“我凭什么相信你。” “本王说过了,不忍姜姑娘身陷囹圄,更不妄想姑娘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赵榆桉对上她的眼眸,一脸诚恳。 此时房间内很安静,屋内只点着两盏油灯,火苗一闪一闪,映在两人身上,也将两人身形照得忽暗忽明。 客栈一楼大厅还有些哭声不断传入房间,但与之前相比,已然,无端的令人胆战心惊。 “姜姑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本王如此巴心巴肝的给姜姑娘出主意,姜姑娘若是不领情,这可真让本王难过啊!”赵榆桉垂眸一笑,带着些自嘲的意味。 眼看楼下哭喊声越来越小,只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而姜姝砚也是盯着他,并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两人对视,几息过去,赵榆桉率先有所动作,伸手去拿桌上的瓷瓶,“若是姜姑娘……” 然而他手还碰到,姜姝砚迅速伸出手,比他先一步拿到桌上的药瓶,视线紧盯着他,“你说话算话……” 赵榆桉点头,随后趁着楼下还没有人发现她,又从轩窗处跳出去,身影逐渐模糊,随后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姜姝砚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将它放在放在腰间,起身走到窗边关了轩窗,转身出了房门。 她顺着走廊走到楼梯口,赵司衔正站在一楼大厅吩咐着云深事情,地上还趟着好些尸体,红色鲜血喷洒在地上、墙上,甚至连桌椅板凳上都有。 云深带着几个暗卫正在清点人数,众人包扎的包扎。 赵司衔听到身声音,转头朝看向二楼楼口,与姜姝砚对上视线。 他眸色昏暗不明,两步并做从一楼走上来,视线从头到脚扫过姜姝砚的身上,见她没事,眼中的担心才稍稍消减。 “姝姝,你没事吧?怎么出来了?” 姜姝砚摇头,“没事,我没受伤,只是出来看看情况,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赵司衔挡住姜姝砚视线,“不用帮忙,这次带的暗卫够多,他们可以的。” 他话音刚落下,客栈院外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紧接着便是骏马嘶鸣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 在场的众人皆朝着门口方向看去,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被高高提起,几人相互缩成一团,生怕是外面的来人是先前这些人的同伙。 赵司衔的目光也紧盯着门口方向,脸上肃然,呼吸沉重。 “哐当”一声。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三人,竟然是赵榆桉和白序白熙三人。 赵榆桉面上带着笑意走上前,视线扫过大厅,随后定 格在二楼的赵司衔和姜姝砚身上,“七弟,姜姑娘,好巧,又见面了,看来今夜咱们要一起住在这里了……” 第237章 眼里见不得脏东西…… 巧吗? 自然不是。 赵榆桉分明是有意跟着他们的,他们虽然都是从郑州出发回金陵,但前后出发却差了一天半左右。 那是他一句好巧便能轻易揭过的。 赵司衔本就不喜欢他,此时更是一脸冷意,眼中一片寒凉。 “巧不巧,五哥心里清楚,不过此处杂乱,怕是容不下五哥你这尊大佛。”赵司衔拐弯抹角的拒绝。 他现在是不止不想看见赵榆桉,就连与赵榆桉待在一家客栈,都让他心里膈应。 赵榆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落在外人眼中,便是格外的清隽温润。 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一直抬眸看着赵司衔和姜姝砚两人,语调也十分平缓,“七弟说笑了,七弟都能留在这里,做哥哥的也自然能留在这里。” “你要是不怕死,就可以试试?”赵司衔把姜姝砚拦在身后,眼眸之中满是杀意。 赵榆桉停在离赵司衔下面的三步台阶处,抬眸看着他,“七弟这般生气做什么?” 他又低头,视线落在右手手臂上,意有所指,“上次受的伤都还没好呢!父皇听说本王受伤了,便也立即招本王回金陵了。” “你回就回,可本王眼中容不下沙子,也见不得什么脏东西。”赵司衔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 赵榆桉被这样说也不生气,只是耸了耸肩,故作无奈,随后抬脚走继续走完剩下的阶梯,站在与赵司衔一样的高度。 他将放在胸前的信拿出来,递到赵司衔面前,一字一顿,“父皇的信,信中所写,让我们彼此照应,一起回金陵呢!所以接下来这一路,就只有有劳七弟了。” 信赵司衔自然没有去接,庆安帝下旨让他们一同回金陵的消息他一早也收到了。 所以他昨夜才告诉姜姝砚他们今日一早走,为得就是不想与赵榆桉同行,谁知他竟然追上来了。 只是追上来了,赵榆桉就自然要跟着他们,自然是谁都劝不走了。 两人对视着,互不相让,气氛一下子也凝重起来,下方的一些百姓也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带着些探究与好奇。 赵司衔眸中带些戾气,死死地盯着中赵榆桉,一动不动,但眼中的怨恨与杀意,无让人无法忽视。 姜姝砚内心跳个不停,生怕两人又在这里打起来,恐怕到时候又是一片混乱。 也幸好此时赵司衔手中并未有什么刀剑匕首之类的,在将一切的源头都给杜绝了。 她指尖被赵司衔紧握在手中,顺势也轻捏了捏赵司衔的手掌,无声地提醒着他。 赵榆桉目光落在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眸色幽暗难辨,深邃似海。 赵司衔注意到他的目光,侧头余光瞥了瞥他与姜姝砚相握的手,挑着眉警告,“五哥,肖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会更让人觉得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许是在言语上赢过了赵榆桉,赵司衔此时心情竟然还不错,又看向地上的一些尸体,“既然五哥来了,就带着人一起帮忙清理吧!!” “七弟,话不要说得太满,还不到最后一刻呢!”赵榆桉回他一个晦暗不明的笑。 …… 只是第二日一早,天上飘起了细雨,空中也带着些凉意。 细雨顺着屋檐落在地上,细雨落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将屋檐都打湿了一大截。 下雨就赶不了路,有些百姓害怕,宁愿冒着雨相继离去,一时间整个客栈都只剩下他们几人。 昨夜那些前来打劫的都被他杀了,尸体就埋在后院脸里面,还留着几个店小二和几个厨子。 赵司衔和姜姝砚也换了个房间住,早上醒了洗漱之后,店小二端着早饭上楼,用过早饭后,也一直都待在房间里面,并未出去过。 前一日下雨,第二日也无法行走,又多在客栈多待了一日。 只是同在一间客栈,有时候难免会有遇到的时候,若是有姜姝砚在时候尚且还好,若是姜姝砚不在。 就总能从两人口中听到几句奚落嘲讽的话,仿佛谁说了,谁就占了上风,将对方彻底压住了似的,而他们口中的话便能成真。 等再次出发启程的时候,已然是第三天早上了。 姜姝砚和赵司衔尖前脚刚坐上马车,姗姗来迟一步的赵榆桉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他朝着云深吩咐,“走开,本王要坐马车。” 然而云深也自然不会放赵榆桉上来,连忙拱手,“慕王殿下,夫人在马车上,您进去恐怕不妥。” 赵榆桉蹙眉,“赵司衔又没有成亲,他哪里来的夫人,简直胡说八道。” 说着便要伸手推开云深。 坐在马车之上的赵司衔冷着眸色,躬身走出马车,“五哥,马车里面狭小,只够两个人的,怕是要婉拒五哥的提议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赵榆桉反问。 虽然最终赵榆桉没有上到马车,但以此之类的事情隔一会儿都要上演。 每次他们‘交谈’的时候,两边人都担心他们会直接动起手来,都纷纷在思量,动起手来,他们到底是拉还是不拉? 所幸两人都只是在嘴上逞能,并未直接动手。 这天午后,众人停下休息,此时已然是九月初的天气,虽然晴空万里,但却不热,甚至还带着点秋风,秋高气爽。 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下了马车,说要带她去溪边走走。 两人刚走向溪边,身后赵榆桉也跟着上来,他挽起袖子,看向姜姝砚,“姜姑娘,本王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了,有劳你帮忙包扎一下。” 他一截手臂上缠着白色细布,血迹从里面伤口浸出,染红了一大片。 然而赵司衔拽住姜姝砚的手腕,往自己身后一拉,将她藏得结结实实。 “五哥,有些招数用多了,也就没意思了。”赵司衔冷冷的看着他。 说罢,不再理会他,要转身就走。 然而他牵着姜姝砚走出两步,倏尔一旁树林里,树梢晃动。 紧接着下一瞬,十余道黑色身影从树林中跃出。 他们动作迅猛,举着长剑便要朝着三人刺过来。 “小心……”姜姝砚眼前闪过一抹寒光,一声惊呼。 第238章 你找死是不是? 赵司衔一把揽过姜姝砚的细腰,脚下步伐跟着旋转,抱着姜姝砚后退几步,将她护在身后。 那些黑衣刺客个个招式凌厉,一招一式中都带着杀意。 他们狠厉,赵司衔和赵榆桉也不甘示弱,就算手中没有兵器也丝毫不落下乘。 两人抢过黑衣刺客手中的长剑,挥砍挑刺,应付的游刃有余。 此时云深和赵榆桉的两个护卫都闻声跑过来,拔剑上前,而暗处的暗卫们都跟着现身,加入场上的打斗中。 他们回来的时候带的人多,赵司衔也自然不用再动手,拦着姜姝砚退出几步,转过头紧张的询问,“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姜姝砚摇头。 她话音刚落下,赵榆桉也提着剑疾步走过来,视线从姜姝砚身上扫过脸上神情稍稍舒展了些,却什么都没说。 他与赵司衔一起看着场上几方人马交战,眼中凝着韩寒光,“七弟,你猜猜,这次是谁派来的人?” “五哥以为呢?”赵司衔侧头看了赵榆桉一眼,反问。 赵榆桉也侧头看向他,两人对上视线,扬唇轻笑,心照不宣。 姜姝砚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其实朝中牵扯到利益的就那么些人,总之不是赵元晨就是赵淮川…… 只是他们不说,姜姝砚也就没问。 有了他们的加入,那十几人的刺客显然也不足为惧,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便被众人杀伤殆尽。 云深、白序白熙各自走到自家主子前禀告。 只是他们话音刚落,赵司衔左手边灌木丛树叶跟着有些晃动,像是被秋风拂过,动静微乎其微。 尽管动静再小,但还是被赵司衔发现了,他目光凌厉侧头看过去。“什么人?出来。” 顷刻间,那林中树梢晃动的弧度也肉眼可见的变大了,甚至还一直朝着远方不断连绵,显然刚才在那里,也是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们。 赵榆桉眸中泛着寒光,一声令下,“追,抓活的。” 白序和白熙一声应下,身形矫捷的朝着那刺客追去。 赵司衔牵着姜姝砚回到马车边,掌心轻抚摸在她的脸上,“姝姝,上去休息一下吧,我们等会儿再出发。” 姜姝砚摇头,后腰倚在车架上,“马车里有些闷,我就在这里乘下凉。” 她不想上去,赵司衔也不强求。与他一起倚在马车边看着林中的秋景一边说着话。 一旁的赵榆桉坐在石头上,跟着大概十来步的距离,看着倚在马车边的两人。 今日两个都着一袭青色衣衫,女子娇小玲珑,男子清隽矜贵,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尤为相配。 赵榆桉也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个词,唇瓣微动,轻声呢喃。 璧人? 狗屁璧人。 倏尔又冷笑了声,眸中一片寒凉。 只是视线却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和赵司衔身上。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白序和白熙押着一个黑衣刺客从林中疾步回来。 “殿下,该如何处理?”白序一脸肃然的率先开口。 赵榆桉垂眸,视线落在自己交叠的手上,缓缓摩挲,但脸上神色看不清喜怒,但说出的话却异常让人犯怵,“撬开他的嘴,本王要听实话。” 不一会儿功夫,林间便传来阵阵沉闷的叫声,像是被人堵住了嘴,真实的声音传不出来,但也足以叫人头皮发麻。 马车边的赵司衔听见声音,眉头轻蹙,伸手捂住姜姝砚的耳朵,“姝姝,到马车里面去吧!” 这下姜姝砚没有拒绝,上了马车,透过车帘缝隙,一道蓝色身影在马车前一闪而过。 是赵榆桉过来了。 “审出来了,猜猜是谁派来的人?”赵榆桉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耳畔。 赵司衔无甚在意,语调中带着些随性,“不是赵元晨就是赵淮川,还能有谁呢!” “都不是。”赵榆桉摇头,卖了个关子后,又才接着道:“是何尚书。” “难怪这些人不堪一击,若是何尚书的人倒也说得通。”赵司衔嗤笑。 赵司衔这话说的不错,刚才那些人确实不似前几次刺杀那么训练有素。 马车外的赵榆桉又接着道:“所以他这么做是……” 余下的话他没说完,反而带着些询问的意味。 “想铲除我俩,给赵元晨扫清障碍。”马车外的赵司衔补充道。 赵榆桉“呵呵”两声轻笑,“胃口还真大,真以为杀了我俩,赵元晨就有机会了?” “机会大不大不知道,但估计是想在最后关头为赵元晨拼一把倒也是有可能……” 马车外两人的谈话声传入姜姝砚耳中,她垂下眸子,将两人的谈话加起来理了理来龙去脉。 也足以见得何尚书已然是强弩之末,现在一心将希望都寄托在赵元晨身上,所以才会派人来刺杀他们。 若是这次能顺利的铲除他们两人,那赵元晨就算不能直接成为太子,那也能离太子之位更近一步。 只是何尚书太小瞧赵榆桉了,更小瞧了赵司衔。 上次在宋州城外,那么多杀手都没将赵司衔杀了,如今就凭他们这几个人,怕是异想天开。 正当姜姝砚垂眸思忖着,马车外面赵司衔又是一声嘲弄的笑,“五哥,你与六哥关系这般好,你都不对六哥施以援手,五哥可真是……” 似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词,他沉吟一番,又才道:“可真是……冷漠无情啊!” 只是赵榆桉也没生气,反倒是语气平静,“七弟,何尚书干的可是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这是我的底线,相信也是七弟的底线……”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比刚才更为坚定,“以前的小打小闹,都不曾触及到底线,如今触及到底线了,那这就不叫冷漠无情,而叫大义灭亲……” 此时马车外的赵司衔没有说话,一时间周边都有些寂静,静得仿佛能听得见周边秋风吹动树梢的声音。 又过了几息,赵司衔才又道:“五哥所言甚是……” “七弟过奖了。”语毕,他话锋一转,对着马车内的姜姝砚开口,“姜姑娘,刚才之事可有收到什么惊吓?” “赵榆桉,你找死是不是?”赵司衔声音冷冽,话语中瞬间杀气腾腾。 第239章 那……毒可有给他下? 赵榆桉揶揄的声音从传入耳畔,“七弟,整日要打要杀的,姑娘家看了会不喜欢的。” “呵!”赵司衔快要气炸了,语气中也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她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 “那七弟不如让她重新选择一下?她定然选我。”赵榆桉继续挑衅。 马车内的姜姝砚听到这话,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前,抬手轻抚了抚额头,感觉到颇为心累。 又吵起来了。 若她不拦着,赵司衔又要开始动手了。 就在赵司衔动怒之前,姜姝砚率先开口,拦截住赵司衔接下来要说的话,“赵司衔,你不上来陪我吗?” 马车外的赵司衔听到这话,心中升起的怒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倒是从心底升起一股激动和愉悦。 像是久逢甘露,像是胸口那处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引得他血液沸腾,灵魂颤抖。 赵司衔再次看向赵榆桉时,脸上带着些得意与傲然。 他眉头轻挑,“五哥,七弟要回去陪将来的妻子了,就不再奉陪了,五哥请便。” 说完,不再理会赵榆桉,转头就上了马车,只给赵榆桉留下一个背影。 赵榆桉眸子顷刻间变得阴沉,神色也跟着变得森冷。 顿时心中冷笑。 妻子? 只要赵司衔要娶,他就敢抢。 而且就算他要娶,也要有命娶…… 赵榆桉一脸阴寒的回到自己队伍中,白序和白熙一脸悻悻然。 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也没人敢上去,生怕赵榆桉一个心情不快,将怒火洒在他们身上。 他在石头上坐了片刻,眼眸微转,伸手招来白序,脸上神色阴鸷,“将他的给本王杀了,给牢里的何尚书送过去。” “是,殿下。”白序拱手应下。 待他应下的之后,赵榆桉又朝着他招手,示意他附耳过去,轻声呢喃,“去帮本王办件事情……” 白序越听,眼睛也睁得越大,面露为难,“殿下,这……” 赵榆桉只是盯着他,不容拒绝,只是凝视着他,“按照本王说得做……” “是……” …… 这边赵司衔上了马车之后,刚坐下便伸手把姜姝砚往自己身边一拉。 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对准她的唇便吻了下去。 只是这次赵司衔吻得有些急切,但急切中又带着些讨好和引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仿佛带着要拉着姜姝砚一起沉沦的念头,缠绵交缠…… 一吻结束,赵司衔把姜姝砚紧紧地抱在怀中,脑袋埋在她的颈间。 炙热的呼吸全部喷洒在她纤细的颈间,让她皮肤下的血液都跟着变得滚烫,全身上下浮现起一些热意。 姜姝砚掌心一片泥泞,伸出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将他往外推,轻声呢喃,“热……” 许是赵司衔心情好,犹豫片刻之后将她送开了,伸手掀开车窗上的帷幔。 秋风习习,吹散了马车内暧昧温热气氛…… 等赵榆桉处理完了那名刺客,几人休息了片刻,又重新上路出发。 当天晚上,几人在涡阳县县城里面落脚,找了县城里面最好的客栈入住。 这些天几人赶路,没好好休息过,也没好好玩过,于是用完晚饭之后,赵司衔就拉着姜姝砚去逛涡阳县了。 虽然是座县城,但此地离金陵也不过三天的路程,相对于其他的县城,也更加繁华一些。 只是到底是个县城,半炷香的时间就走完了,回去的时候还挺早。 赵司衔率先去沐浴,等他出来之后,姜姝砚才又进去水房。 洗漱完之后,还不到平日里就寝的时间,姜姝砚就披上外衣坐在前厅的案几前看着书。 恰逢云深有找赵司衔,他出去跟云深商议要事,让姜姝砚就留在房间里,不要乱走。 姜姝砚点头应下,随后又将视线落在手中的书上面。 赵司衔离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倏尔外面窗户突然被敲响。 “咚……” 像是石子砸在上面的。 姜姝砚心头惊异,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朝着轩窗处看过去。 而下一瞬,轩窗猛然一下被推开,一个蓝色身影从窗户外跃进来。 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脸。 姜姝砚被突如其来的身影骇住了,脚下步伐边朝这么门口跑去,边惊呼,“来……” 然而不过才叫了一声,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唇瓣被人捂住。 她身形被抵着后退,腿弯抵在案几边缘去,她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案几上。 然而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赵榆桉。 此时房门外的暗卫带着疑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 赵榆桉眼眸之中凝起一抹暗色,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出声,“该说什么,明白吗?” 姜姝砚眨了眨眼,黑色瞳孔清澈明朗,如一汪泉水般潋滟着光华。 她没有立即说话,门外护卫带着疑惑的声音又跟着传来,“夫人?” 赵榆桉掌心慢慢松开她的唇,但视线却一动不动的落在他的脸上。 眼眸幽深,晦涩不明。 姜姝砚这才侧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没事……” “夫人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属下,属下就在门外。” “好。” 赵榆桉弯腰俯身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她的手腕,站直身体侧过身体。 姜姝砚掌心抚了抚胸口,轻舒了一口气,压了压刚才所受的惊吓。 站起身走回到案几后面的扶手矮椅上坐着,压低声音,“这么晚了,殿下找奴婢什么事?” 赵榆桉也跟着抬脚上前,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眉眼带笑,“本王自然是来关心关心姜姑娘,今日可有受到惊吓?” 姜姝砚倒茶的动作一顿,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殿下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若本王说是,姜姑娘心里可高兴?”赵榆桉继续笑着,眼中带着些揶揄。 “慕王殿下还是说正事吧!奴婢与殿下好像也不熟,殿下以前可还经常威胁我呢!”姜姝砚面色平静的看着他,口中的话不留余地。 赵榆桉微愣,轻咳一声,凝视着她意有所指,“那……毒可有给他下?” 第240章 就知道姜姑娘不想嫁给他…… 姜姝砚低垂着头,视线落在手中的天青色茶杯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开口,“下了,下在了他的茶水里。” 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唇角的弧度扬得更深,“那就好,本王就知道姜姑娘不想嫁给他。” “那殿下说得话,也可要算数。”姜姝砚垂着眼睑,眸中微转,也跟着道。 赵榆桉视线紧盯着她,褐色瞳孔中带着别样的情绪,幽深而又汹涌,“自然,本王说话一向算话,姜姑娘放心。” 姜姝砚没有说话,只抬眸看着他勾唇笑了笑,笑意清浅,带着些冷清与疏离。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殿下你该回去了,他要回来了。” “慌什么,他不是还没回来吗?”赵榆桉不以为意。 他刚说完这话,耳边走廊上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楼梯口朝着这边走过来,由远及近。 姜姝砚不会武听不见,而赵榆桉武功高强,这些自然听得清楚。 他起身就朝着轩窗处走去,连招呼都未给姜姝砚打,身形一跃,跃出窗户。 坐在矮椅上的姜姝砚尚未反应过来,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交谈的话语声。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赵司衔从外面进来,他走上前坐在姜姝砚身边,抽出她手中的书,“姝姝,该休息了。” 抱起她走到床榻边,脱下外衣熄了灯,上床休息。 赵司衔把姜姝砚揽进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两只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房间一片寂静,银色月光从窗扉处照进来,将房间里面照得朦胧,房间陈设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姝姝,我们要快些回金陵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姜姝砚新生出不好的念头,“是有事情发生吗?” “没有。”他轻声应到,俯身在姜姝砚额头吻了一下,又才轻声开口,“等不及要娶你过门了。” 姜姝砚隐藏在黑暗中的眸子中尽是冷意,然而声音却异常的平静,“就算赐了婚,也还要挑日子呢!先睡吧!” 这话无疑说到了赵司衔心里面,从胸腔里发出几声愉悦的笑意,又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你说的不错,睡觉……” …… 第二天众人一早,继续朝着金陵赶路,然而只一上午过去,便已然遇到了好几波刺客刺杀。 估计是昨日他们暴露了位置了,也给了其他人动手的机会,这些人马有赵元晨的也有赵淮川的。 多方人马搅和在一起,弄的最后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谁派来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众人原本可以赶到下一个镇上的,被那些刺客一耽误,连涡阳县都还没出,当晚就只有在野外林中休息。 赵司衔和姜姝砚自然是睡马车里,云深在外面车架上休息。 而赵榆桉则是带着属下在他们对面的树下的石头上休息。 地上火堆燃着熊熊烈火,将四周照得一片亮堂,周边很安静,偶尔有风拂过,将树梢吹得哗哗作响,火光也随风荡漾,周边树林也跟着忽暗忽明。 倏尔,一阵凉风吹过,将地上火堆吹得“噗噗”作响,林中光线也跟着暗下来。 于此同时,拴在一旁树上的马匹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发出阵阵嘶鸣,像是已然预知到有危险来临。 声音不大,但是在野外大家都不敢睡得太死,这些动静足以让大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抚上手中的佩剑,保持警惕。 马车内,赵司衔替姜姝砚系好身上的披风,拿起一旁的匕首放到她手心,神情肃然的压低声音,“姝姝,等会儿打起来了,你就在马车上,别下来,我会让人守着马车的。” “有很多人?”姜姝砚握紧手中的匕首,眉宇微蹙着询问。 赵司衔伸手将她鬓角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眸色柔和,“应该不少,估计是场恶战。” 然后他口中的话刚落下,马车外面便跟着剧烈晃动,哗哗作响。 而下一瞬,便有刀剑相撞、呼喊尖叫的声音透过马车传进两人耳畔。 两人对视了一眼, 面上神色都带着些凝重,赵司衔侧头,伸手掀起车窗帷幔。 外面赵榆桉等人,云深带着暗卫们跟那些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只是这次那边的刺客人多势众,人数远比他们这边的人多得多,显然已是有备而来,场上局情况们这边并不占优势。 赵司衔放下帷幔,又转身握住姜姝砚的手,“姝姝,你就先待在马车上,我下去看看。” 说着不等姜姝砚说完,便要起身下马车。 正当他起身之际,姜姝砚一把抓住他的手,眉头紧蹙,“你小心些。” 若是他此时受了什么伤,若是庆安帝知道了,怕是会迁怒于她。 但此举落在赵司衔眼中却并不是这么回事,心中顿时感慨激动万分,这是姜姝砚在关心他、担忧他。 “放心,没事的,你夫君很厉害的。”赵司衔也反握住姜姝砚的手,依依不舍。 黑衣刺客确实多,也确实厉害,但有赵司衔和赵榆桉坐镇,一起加入。 两人见招拆招,配合默契,在此时也互相将后背交给对方。 也在绝对劣势上,拼出一条生机。 这一仗两人打得艰难,身边的的暗卫受伤的受伤,死的死。 在最紧要关头,墨楚带着云菲从官道上骑着骏马带着一群护卫飞奔而来,气势如虹。 有了他们得及加入,众人得到喘息,又足足打了半炷香的时间,才杀完最后一个刺客。 赵司衔和赵榆桉各受伤三处,但都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口,只需止血简单的包扎了即可。 解决完那些刺客,众人包扎的包扎,休息的休息,处理尸体的处理尸体。 赵司衔和赵榆桉坐在火堆边商讨接下来的路程,姜姝砚帮着赵司衔处理手上的伤口。 刚才还配合默契之人,现在就开始各抒己见。 赵榆桉想着走水路,但是要绕一些,赵司衔就还是提议走陆路,反正也只有三天左右的路程,如实加快赶路,一天半就到金陵了。 姜姝砚替赵司衔包扎好手上的伤口,眼睫轻眨了眨,声音清冷,“其实我有个办法……” 第241章 你当真非她不娶? “什么办法?”赵榆桉侧过头,炙热的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橙光的火焰映在他的侧脸款上,显得俊逸瑰丽。 赵司衔侧眸,目光幽怨的看了盯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倒是伸手牵住姜姝砚的手,像是在宣誓着什么。 此举惹得赵榆桉勾唇一笑,面上浑然不在意,但视线却一直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姜姝砚任由赵司衔牵着,垂着眼睑,温和而又娴静,“既然那些人对你们的行踪都如指掌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露出身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或许反而会让他们有所顾忌。” 此话一出,众人沉吟,脑海中思绪翻飞。 赵司衔率先看着她,“姝姝,你的意思,若是他们动手,便要顾忌到百姓的猜测和流言蜚语,而我们本就是出来替父皇办事,回金陵的时候还要被人刺杀,那些百姓自然站在我们这边……” “是,是这个意思。”姜姝砚点头,她眼波微动,又接着道:“若还有人对你们动手,若传出幕后主使是谁,也不算是空口白话……” 语毕,赵榆桉伸手鼓了几下掌,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姜姑娘可真是足智多谋,蕙质兰心啊!” 于是嫌这话不够,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本王真是越来越欣赏姜姑娘了……” 顷刻间,赵司衔脸色顿时便冷了下来,侧头看向姜姝砚,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姝姝,回马车去休息一会儿吧!” 姜姝砚其实也不想在这儿待着,点头答应。 云菲上前扶起她,朝着马车走去。 云菲陪着她上了马车,姜姝砚问出心中的疑惑,“云菲,你们怎么来了,还这么及时,是赵司衔之前给你们送过信?” “不是这样的,夫人。”云菲摇头解释。 本来他们昨日是在璟王府的,但是有探子禀告说是赵元晨和赵淮川手下有大量人马朝着出了城。 于是他们就怀疑是冲着赵司衔来的,便带着人从金陵一路赶过来,也幸好来得及时,才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姜姝砚舒了一口气,幸好他们警觉,如果也得像上次一样,那可就麻烦了。 倏尔一顿,又想起些什么,接着询问,“所以今晚上这些人是赵元晨和赵淮川一起派的人?” 云菲点头,“是,夫人,慕王和齐王闹翻了,齐王便去找韩王,两人一起联手才策划了这么一出。” “原来如此……”姜姝砚轻声呢喃。 …… 当天晚上,众人将就在远处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众人便朝着下一处县城走去,到了县城之后。 赵司衔和赵榆桉也果然像姜姝砚说得那样,没有住在客栈里面,而是直接住在了驿馆里面。 临近中午的时候住进去,下午的时候当地县令衙门的几个官员就过来拜见两人了。 生怕是自己的差事做得不够好,惹到了他们的不快。 只是两人只是住在驿馆,并未干预当地的政事,但与此同时两人也都给庆安帝写了一封信,说明此时的情况。 由于昨夜才恶战了一场,今日大伙就在驿站休整,等第二日早上一早再出发。 不知是赵元晨和赵淮川真的有所顾忌,还是此次刺杀让他们元气大伤,后面竟然真的没有前来刺杀他们了。 又在路上行驶了三天,第三日晚间戌时末才到达金陵城门口。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城门,姜姝砚坐在马车上,看着城墙上面龙飞凤舞的金陵二字,一时间心情复杂,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慨。 他们五月走的,如今都已经九月了,四个月的时间,好似一切都变了很多,但好像一切又都没变。 从金陵离开时,她和赵司衔便是这模样,而回来后,她和赵司衔依旧如此。 若说唯一的变化,便是离开时她心如死灰,行尸走肉,而现在却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仿佛一切都有了盼头。 城门口,庆安帝身边的曹公公一早就候在这里了,他此次前来是传庆安帝的口谕,让他们今日各自回府休息,明日巳时一刻前去御书房。 赵司衔和赵榆桉的宅子都在东边,又同行了一段路程,两人的队伍才分开前行,各自朝着各自的府邸走去。 回到璟王府之后,赵司衔便而让云菲带着姜姝砚前去洗漱休息,然后让她明日跟着自己一起进宫。 只是回院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走得不是回朝云苑的那条路了,问过云菲才知道。 云菲此次先行回来,也是受了赵司衔的意,让她在璟王府里重新给她收拾了一间院子出来。 还说他们成亲之前,姜姝砚就住在这间院子里面,她之前用的那些东西都已经给她搬进来了。 对此姜姝砚只是笑了笑,看着温婉娴静,但实际内心一片寒凉。 …… 第二日早上,赵司衔前来找她用早膳,询问她喜不喜欢这里。 然而姜姝砚只是笑,却没有开口说话。 赵司衔也没在意,今日庆安帝便要赐婚了,心底的夙愿即将达成,他正飘飘然,并未注意到这些。 于是让丫鬟给姜姝砚梳妆打扮,心情十分愉悦的带着她进了皇宫。 进了皇宫之后,赵司衔先进入到宣政殿禀告政事,而姜姝砚则是被御书房的奴才带去了一间偏殿,要她在这里等候着庆安帝传唤。 肃然庄重的宣政殿内,殿门紧闭,此时殿内只有庆安帝和赵司衔两人。 庆安帝端坐在上方龙案后面,脸上神情复杂。 而赵司衔跪在殿内,朝着庆安帝拱手,“父皇,她不止一次救了儿臣的性命,若没有她,父皇今日就见不到儿臣了;她在郑州救治百姓,防御瘟疫,她当得起王妃这个身份。” “请父皇成全儿臣,为儿臣赐婚。”赵司衔磕头。 “你当真非她不娶?你又怎知她愿意嫁给你?”庆安帝脸上有些无奈,将眼前的奏折放在一旁,眉头轻拧着,“把她带上来,朕见一见她。” 赵司衔面上神色一惊,瞳孔神色慌乱,心头突然缩紧,连忙朝着庆安帝拱手,“父皇,您答应过儿臣的,儿臣回来就为儿臣赐婚的,您不能反悔……” 第242章 姜姝砚,你是想死吗? 庆安帝摆了摆手,脸上透着些不耐,“慌什么?朕只是要先见一见她,问她几句话而已,朕又不会拿她怎么样。” 于是派人把姜姝砚带上来。 她低垂着头走进宣政殿,跪在殿内行礼,低眉顺眼,规矩挑不出错处。 她和赵司衔都跪着,庆安帝也没让她起身,而是让赵司衔起身站在一旁候着。 赵司衔站在一旁,视线一直落在姜姝砚的身上,目光却紧盯着她,带着些期盼,但心里也浮起一些担忧。 庆安帝凝视着殿内的姜姝砚,威严肃穆,“司衔说是你在宋州和郑州救了他,是这样吗?” 姜姝砚在殿内跪的笔直,只是眼眸低垂,视线落在地上的金丝海棠地毯上。 “是,是奴婢救了璟王殿下。”姜姝砚回答,声音不卑不亢。 “你可知你的出身和身份,进王府做个侍妾都不够格,更何况是嫁入皇家,成为王妃。”庆安帝直言不讳,没留一点情面。 庆安帝说完这话,姜姝砚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司衔连忙开口,“父皇……” “奴婢知道。”姜姝砚打断他的话,此时她依旧跪着,没有多余的表情。 在赵司衔惊异的神情之中,又接着道:“奴婢知道自己配不上璟王殿下……” 赵司衔听见这话,先是微微一愣,下一瞬心中立马涌上些怒意。 与此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箍住似的,让他急切到快要不能呼吸。 又立马朝着庆安帝拱手,“父皇,有什么等会儿慢慢说,您先赐婚吧!” 只要赐了婚,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就算姜姝砚不想嫁给自己,不想和自己在一起,那也晚了。 庆安帝看向一边的赵司衔,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又将目光移到姜姝砚身上。 他话锋一转,“但是你多次救璟王于危难之中,又一路细心照料,也算是璟王的救命恩人;况且璟王也中意你,朕今日……” “陛下……”姜姝砚骤然开口打断庆安帝的话。 又连忙拱手,坚定从容,“陛下,奴婢不愿意,奴婢不愿意嫁给璟王殿下;既然是奴婢救了璟王殿下,想要什么赏赐是否得奴婢说了算。” 此话一出,殿内骤然有片刻的宁静,殿内伺候的奴才紧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司衔猛地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顿时怒不可遏,“姜姝砚,你给本王闭嘴,……” 他疾步走到殿中央跪下,神色急切的开口,“父皇,她的意见不重要,您尽管赐婚便是……” 庆安帝神色凝重的盯着他们,庄严肃穆,带着帝王的压迫,让人喘不过气来。 然而庆安帝只是盯着他们,并未开口说话。 赵司衔又拱手,声嘶力竭,“父皇,儿臣求您赐婚……” 过了好半晌,庆安帝神色肃然,目光如炬,“为什么不愿意?” 姜姝砚抬眸看了一眼庆安帝,眼眸中带着些犹豫,眼波微动,想了想措辞,“因为奴婢不喜欢璟王殿下,也不想做什么王妃,奴婢只想求一个恩典。” 赵司衔怒气更甚,胸口不断的起伏,“你闭嘴,姜姝砚,你是想死吗?”随后又向庆安帝拱手,“父皇,您答应过儿臣的……” “朕答应你了又怎么样,她不愿意。”庆安帝一声呵斥,随后又看向姜姝砚,“什么恩典?” “奴婢想带个人离开皇宫,她是兰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她名叫砚思,是前不久才进到兰贵妃宫中的。”她低垂着头,声音清脆,语气坚定。 “姜姝砚,你敢……”赵司衔厉声,咬牙切齿,他伸手去拽姜姝砚的手臂,“快给父皇说,说你愿意。” 姜姝砚盯着他,眸色一片冷漠,声音也不带一丝起伏,“我不愿意,也不喜欢你,实话告诉你,当初回来救你,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离开你。” 赵司衔愣住,难以相信的看着姜姝砚,胸口像是被插入了一把刀子,再狠狠地拧上一圈。 那种突如其来的绞痛感,让他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都被抽走了。 他盯着姜姝砚看了好半晌,强忍住心底怒气和疼痛,朝着庆安帝拱手,胸腔怒火腾腾,手上青筋暴起,“父皇,她胡说八道而已,您不要听她的,您尽管赐婚便是……” 他话音落下,庆安帝眉头紧蹙的,给一旁的曹公公抬手示意,冷着声音吩咐,“带璟王下去。” 赵司衔眼中布满血丝,朝着庆安帝磕头,声嘶力竭,“父皇,儿臣求您赐婚,您答应过儿臣的……” 曹公公上前去请赵司衔,赵司衔理都不曾理会,只不断磕头求着庆安帝。 他如此冥顽不灵,惹得庆安帝也来了火气,一巴掌拍在龙案上,“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朕押出去。” 赵司衔睁大眼睛,心头瞬间被高高提起,带他出去,那不就是打算答应姜姝砚了…… “父皇……” “姜姝砚,你敢走试试看,本王要打断你的腿……” 他一边求着庆安帝,一边威胁着姜姝砚,但反抗未果,就被宣政殿的护卫们给反剪着双手押出殿内。 出殿门的时候,口中还在不断的喊着…… 一阵吵闹之后,届时殿门紧闭,殿内只剩下姜姝砚、庆安帝和曹公公三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庆安帝冷声道:“你可想清楚了,往后就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他话里有话,姜姝砚明白,她手心冒着汗,心头也异常的紧张,紧张到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奴婢想清楚了,奴婢要离开皇宫,离开金陵。”姜姝砚面上不显,但语气十分坚定。 “看在你救了司衔的份上,朕准了,那名宫女你也可以带走,但是朕要你保证,以后都不会出现在金陵,否则小心你的性命。” 姜姝砚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仿佛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只感觉浑身轻松,“奴婢可以保证,余生都不会再踏入金陵。” 只是她话锋一转,又面色如常的开口,“只是璟王殿下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陛下刚才也听到了,以璟王殿下的手段,奴婢着实难以招架。” “所以你的意思是?”庆安帝顺着她的话问。 第243章 我们就彼此放过吧! “奴婢想请陛下下一道旨意,让璟王殿下不准前来找奴婢。”姜姝砚眼眸流转。 或许有了这道旨意,赵司衔能有所收敛。 庆安帝凝视了他半晌,亦是在思忖,随后大手一挥,“准了,朕会派一支宣林军护送你们离开,去你们想去的地方;你们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就走。” 姜姝砚心中一喜,唇角也控制不住的扬起些弧度,“多谢陛下。” 紧接着,姜姝砚退出宣政殿,出了宣政殿的时候,赵司衔也并未离开,而是跪在宣政殿外。 他此时衣衫头发凌乱,眼眸中布满了血丝,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眸色阴鸷渗出阵阵寒意,像是一只锁定猎物的野兽,要将其拆骨入腹。 姜姝砚低垂着眸,假装没有看见跪在地上的赵司衔,只想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然而就在经过他身边之时,赵司衔阴沉的声音传入耳畔,“站住,本王允许你走了?” 她顿下脚步,眼睫轻颤,转过身来朝着赵司衔行礼,“奴婢参见璟王殿下。” 赵司衔从地上起身,虽然他语气如常,但是周身却散发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寒意,“姜姝砚,你真的要离开本王?” “是。” 她回答的没有片刻犹豫,语气坚定。 闻言,赵司衔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褐色瞳孔里隐藏着几不可察的怒火。 他拼命将那火气抑制在胸腔里,压抑得他浑身都开始发抖。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阴寒的视线又落在她脸上,“既然你跟着了本王那么久,本王好歹要送你些东西不是,走的时候本王就送你一截吧,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这话任谁听着都觉得他话里有话,姜姝砚也不会给自己找事,行了个礼道谢,“多谢殿下好意,只是奴婢什么都不缺,也不敢劳烦殿下。” 正当他把话说完,庆安帝身边的曹公公弓着腰从殿内走上前,朝着赵司衔请安,“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姜姝砚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曲膝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说完转身便要转身,只是她刚走了两步,赵司衔的阴沉的声音又从她身后传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本王?” 她猛地一下顿住脚步,视线盯着前方灰蒙蒙的天际,唇瓣轻启,“我们就彼此放过吧!” 随即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赵司衔停在原处,目光紧紧地落在她远去的背影上,直至消失在转角后。 他才转身,低语呢喃…… 放过? 凭什么? 想走? 他同意了吗? 赵司衔冷笑,越朝着殿内走,眼底的眸色越阴郁,戾气嗜血都在眼底翻涌,等到彻底释放的那一天,将会是滔天怒意…… 这边姜姝砚回到西巷的长恩苑的房间,里面陈设跟她走得那时候一样,东西摆放整齐,里面纤尘不染,一看岁兰就经常进来帮她打扫。 她走进房间,指尖轻抚在圆桌上,眼眸低垂着,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次离开,就真的是离开了,若说有什么不舍,恐怕也只有太医院中的那几位太医。 她站了片刻,拿笔出来写了几封信,她在宫里又没有什么朋友,放在桌子上,便开始收拾行李。 这些年她攒了不少钱,也得了宫里娘娘们的不少赏赐,离开金陵回到陇西之后,也够她和姜浣灵买店面和生活的了。 她要带走的东西也很少,只有两件衣服和几本书,其余的东西她都不打算带走。 姜浣灵过来的时候,她正把东西收拾好。 两姐妹也有快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面,姜浣灵一见到姜姝砚就扑进她怀里,眼泪便哗哗的往下掉。 “姐姐,我好想你。”姜浣灵声音哽咽着。 姜姝砚笑着,眼眶微红,鼻尖酸涩,“姐姐也想你。” 把姜浣灵从怀中拉出来,视线从她的头扫到脚,唇边带笑,“长高了些,也漂亮了……” 她们见面自然也有说不完的话,临近午膳时候,姜姝砚将她赶过去,让她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到她这里来住,明日一早好离开皇宫。 届时岁兰也从太医院回来,去司膳房拿了东西回来,她们一边用膳一边说话。 “姜姐姐,你怎么回长恩苑了,不是应该去殿下的府上吗?”岁兰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 姜姝砚微顿,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自如,“岁兰,我明日就要离开了。” “是去殿下府上?”岁兰扬唇一笑,眸中星光点点。 “不是,我是要离开金陵,回老家去。”姜姝砚看着她一脸正色。 岁兰笑意的凝在脸上,瞳孔微张,“那殿下他?” “他知道,此事陛下是给的一个恩典,我带了灵灵走,你若是想继续留在太医院就继续留着,若是不想留便让他送你出宫。” “姜姐姐……我舍不得你。”岁兰顿时红了眼眶,圆润的脸上看起来分外可怜。 姜姝砚点头,嗓音轻柔的安慰她,“我知道,岁兰,若将来你出宫了,也可以来陇西找我,我会一直都在……” 与岁兰相处这么久,她也不舍,但人生在世,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谁又能保证会陪谁一辈子呢? 下午的时候,曹公公身边的人给她送来她和姜浣灵的卖身契以及户籍和路引,并交代了明日一早出发的时间。 姜姝砚握着这几样东西,稍稍放下了心。 晚间又和岁兰说了些事情,将写好的信交给岁兰,让她明日交给太医院的陈太医和郑太医。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带着姜浣灵坐上马车,在宣林军护卫下出了宫,一直朝着西边的方向奔驰而去。 当天晚上,众人宿在县城里面的驿站里。 两人洗漱好,穿着中衣躺在床上,姜浣灵兴奋地睡不着,她伸手抱着姜姝砚的手臂,“姐姐,我们真的离开了?” “嗯,真的离开了。”姜姝砚点头,伸出手扯了扯姜浣灵身上的被子,“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姜浣灵轻声应下,闭上眼沉沉地睡过去。 但是姜姝砚却依旧没有睡意,心里担心赵司衔不顾庆安帝的旨意朝着他们下手…… 正当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而闻见一阵异香,只觉得香味扑鼻。 “嗡”一声,姜姝砚一下反应过来,猛然睁开眼。 这是……迷香。 第244章 姜姝砚,你的死期到了…… 她猛一下伸手捂住唇瓣,伸手去推身边的姜浣灵,边推边唤,“灵灵,灵灵,醒醒……” 然而姜浣灵侧着脸,呼吸匀称,周身十分放松,没有半点清醒的痕迹。 姜姝砚心里一阵慌乱,是谁? 是贼还是他? 心跳骤然加速,甚至都来不及细想,便要撑着床榻起身。 伸手拉着床架借力站起身,只是刚一站起身,脚下便一阵绵软,一阵踉跄跌回到床榻上。 她紧咬着唇,也想不到这迷药如此厉害,头脑一阵眩晕,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倏尔,房间外面的走廊上,由远而近的传来阵阵脚步声传入耳畔,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明显。 凝住呼吸一听,屋外的脚步声仿佛近在咫尺,又挣扎着要起身,只是周身没有多余的力气。 她侧躺在床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眸微阖,视线也跟着模糊。 “嘭”一声脆响,房门被人从外面踢开,紧接着一道修长的人影走进来。 借着从轩窗照进来的银色月光,姜姝砚看清来人的面容。 是……赵司衔。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扶起姜姝砚身形,让她靠着自己,伸手接过云菲递过来的披风。 姜姝砚急促的呼吸着,伸手想要推开他,但事与愿违,只抓住了他的衣袖,轻声呢喃,“赵,赵司衔……” 他拂开姜姝砚的手,黑暗之中也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彻底昏迷之前。 只听见赵司衔阴狠的一句,“姜姝砚,你的死期到了……” 便彻底合上了眼睛,没了意识。 赵司衔冷着脸色给姜姝砚戴好兜帽,全身上下都隐藏硕大的黑色披风里,他弯腰横抱着姜姝砚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然而刚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过身来,看向床榻上的姜浣灵,冷着声音吩咐,“把她给本王带上。” “是,殿下。”云菲拱手领命。 半盏茶的时间都没到,两路马车数匹骏马从驿馆外离开,整个驿馆又陷入一片寂静中。 于此同时另一边街道处,赵榆桉看着前方人马消失在街道两边,身边的白序踌躇着禀告,“殿下,来晚了一步。” 赵榆桉眸色凝重,牵着缰绳的手骤然握紧,眸色阴沉可怖,“撤……” …… “嗯……”姜姝砚意识回笼,一声叮咛。 只是头脑昏沉,而眼前视线也一片漆黑,像是被什么给蒙住了一样。 刚想伸手,耳边只传来阵阵“泠泠”作响的铁链声,手腕处一片冰凉,而双脚也被什么东西给束缚着,既不能动弹也挣扎不开。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她手脚都被铁链固定住了,眼睛也被蒙住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她闭眼前,清清楚楚的看见的是赵司衔。 是赵司衔绑了她。 为什么? 为什么赵司衔不放过她,陛下都下旨了,什么她还是会被他给抓到? 姜浣灵呢? 既然她在这里,那姜浣灵又在何处? 慌乱、无措、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姜姝砚又气又急,“赵司衔,我知道是你,放开我……” “赵司衔……” 她一边喊一边不断的挣扎着,手腕处的铁链被她扯得哐哐作响。 片刻后,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短促且急切“咯吱”声。 姜姝砚停下动作,周边一片寂静,声音全无,她眼睛被蒙住了看不见,只能竖起耳朵去听。 而她停下动作半晌,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仿佛刚才那声,只是她的错觉。 几息过去,姜姝砚感觉床榻边凹下去一块,身形瞬间僵住,周身血液倒流,唇瓣轻颤,“赵司衔……” 又是一片死寂,无人回应,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耳边又传来窸窸窣窣衣衫的摩擦声,一件,两件……脱下的衣衫被扔在一旁。 下一瞬,身上的被子被掀开,她虽然看不见,但突如其来的感觉到一股凉意席卷全身。 顷刻间,姜姝砚脑海里嗡嗡作响,顿时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赵司衔……竟然没有给她穿衣服! 她全身颤抖着,心里涌上不堪和屈辱,让她鼻尖酸涩,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赵司衔,你混蛋……” 她刚骂完,颈脖便被一只手给掐住,随即耳边传来赵司衔阴冷的笑声,“你随便骂,也随便恨,本王不在乎,本王没杀了你,就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了。” “那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啊!与其这样生不如死,你还不如杀了我。”姜姝砚忍着脖子上的疼,气急败坏。 赵司衔冷笑着,将她压在身下,语调疯狂,“本王自然不会杀你,本王要将你对本王的,全部都施加在你妹妹身上,你就看着你妹妹死吧!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姜姝砚顿住,怒上心头,手脚不断的挣扎起来,链子被她的动作扯得泠泠作响,异常刺耳,“你别动她,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你别动她。” 他紧贴着她,不留缝隙,赵司衔松开她的脖子,手背从她的侧脸一点点划过,轻佻而又暧昧。 “放心,你本王不会放过,你妹妹,本王也不会放过,既然这么害怕你妹妹出事,那昨日为什么要想着离开?还让父皇下旨来威胁本王,你真是让本王很生气。”赵司衔一字一顿,语气阴森。 末了他顿了一下,又自顾自的道:“昨夜带你们走得时候,本王就派了人假扮你们,她们会代替你们在陇西生活的好好的,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本王给你的一切都好好受着。” 姜姝砚心里苦涩、痛苦,一时间不知所措,那种苦那种痛,无声的折磨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庆安帝的旨意都拦不住他,像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眼泪簌簌落下,泣不成声,嗓音哽咽,“你不要动……灵灵……” 赵司衔一点一点靠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你既然不想嫁给本王,那就这样被本王囚在这里一辈子吧!” 第245章 等着本王玩腻了你…… 说完,欺身而下,吻住她的唇,贝齿撕咬着唇瓣,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掠夺着她的呼吸。 一手掐住她的细腰,没有任何前戏…… 姜姝砚疼的浑身颤抖,口中的尖叫被吞噬,蒙住双眼的黑巾颜色也逐渐变深。 此时天色朦胧,一片青灰,天边泛着鱼肚白。 璟王府的朝云苑内,一片安宁,连路过的丫鬟小厮都没有。 正厢房内整洁寂静,无人休息的痕迹,然而却有几声喘息声和叫骂声在厢房内响起,微乎其微。 声音从屏风后面的一方展架后面传来,越靠近听得越清晰。 架子后面是一间密室,密室只有正厢房的一半大,入口的方向摆着一方紫檀木山水花鸟屏风,里面摆着一方床榻,床幔后两具身影交缠…… 不知过了多久,赵司衔起身,拿起一旁的衣服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了姜姝砚好一会儿。 姜姝砚此时躺在床上,眼睛上还蒙着那块黑巾,被子盖在她胸口处,裸露在外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 唇瓣和颈间的某些地方都已经开始冒着血花。看着尤为恐怖。 就当赵司衔正要转身之时,姜姝砚伸手,链子被扯得哐当一声,只抓到满手的床幔。 姜姝砚嘶哑的问,“灵灵呢?” 赵司衔顿下脚步,瞳孔阴暗,“死了……” 蓦地,姜姝砚又声音嘶哑的询问,“你杀了她?” 只是这次赵司衔并未回答,而是转身就走。 姜姝砚瞬间鼻尖酸涩,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流出,被黑巾吸收后,敷在眼睛上,又湿又涩。 她心里又侥幸又害怕,一边侥幸赵司衔不会杀他,一边又害怕赵司衔真的杀了她。 甚至都不敢奢求赵司衔放了她,只求姜浣灵能活着,能平安就好。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门口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四个丫鬟进来伺候她沐浴清洗。 待她清洗完回来,床上被褥已然换了新的,这次倒是没有拴住她的手脚,倒是拿了一个金链子拴在了她的脚踝上,长度不长,只能够她在床边的案几前行走。 姜姝砚气得浑身发抖,对着那婢女说要见赵司衔,然而那婢女并不理会她,只自顾自的做着手中的事情。 待帮她包扎好身上的伤口时,那几个婢女又才端来了吃食放在床边的案几上。 姜姝砚心里有气,也顿时没有好脸色给她们,坐在床边动也没动,冷着脸开口,“我妹妹呢?” “夫人,请用膳,有什么吩咐奴婢。”那几个婢女训练有素,答非所问。 “赵司衔呢?让赵司衔来见我。”姜姝砚眸中带怒,又恶狠狠的道。 “奴婢告退。”说着几人起身走出房间。 那几个婢女油盐不进,让她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又气又急,但此时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见不到赵司衔,也就没办法知道姜浣灵的下落。 问她们,且不说她们知不知道,就算知道,赵司衔吩咐一句下来,怕是什么都不敢给她透露。 而自从那天之后,赵司衔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间密室几天了,一天到晚甚至连亮光都看不见。 只能依靠那些婢女送了几次膳食来判断自己被困在这间屋子几天了。 这间屋子很暗,四周一间窗户都没有,只有最左边墙角上有一个小孔,用来通风。 若是没有案头上的烛火,她一点东西都看不见,与瞎子无异。 但那几个奴婢每天晚上都会将她的手脚分开绑在床架上,那种屈辱和不堪,逼得她险些崩溃。 姜姝砚得不到姜浣灵的消息,她又出不去,又见不到赵司衔。 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前一天还象征性性的动动筷子,今日是筷子都不打算动了,她早膳没吃,午膳也没吃。 到了晚膳的时候,赵司衔来了。 他手中端着莲子羹,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此时姜姝砚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不知是赵司衔吩咐,还是什么,那几个婢女就只给她拿里衣过来,外衣中衣一件没有。 姜姝砚坐起身,眼眶微红,嗓音哽咽着,“灵灵呢?” 赵司衔凝视着她,眸色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所以你绝食是因为她?” “她在哪儿?她没死是吗?”她一抓住赵司衔的手腕,急切的询问,神色紧张。 “吃了。”赵司衔冷着眸色盯了她片刻,语调依旧阴冷。 “她在哪儿?”姜姝砚动也没动,大声吼道。 赵司衔心中的怒气本就未消,顿时戾气横生,一把捏住她的脸,“再敢给本王大声吼一句,本王立马杀了她。” 仅这一句,姜姝砚眼睫轻颤,那颗提起的心瞬间落下一些,她急切的呼吸了几下,又马不停蹄的询问,“她没事,对吗?” “够了。”赵司衔冷声打断她,又将手中的粥递到她的眼前,“喝了。” 姜姝砚看了紧盯着她,一手端起案几上的粥,囫囵吞枣似的,甚至都来不及咀嚼,几口就将一碗粥喝下。 “我要见灵灵。”姜姝砚拿手背擦了唇瓣,又慌不忙道。 她不放心赵司衔,她担心赵司衔对她动什么刑,只有看着她平安无事,她心里才放心。 然而赵司衔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眼中寒意聚集,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本王没杀了她,已经是看在你陪本王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了。” 倏尔又冷笑一声,一旁的烛火照''在他的侧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显得阴郁而又可怖。 “至于你,好好地待在这里,等着本王玩腻了你,如此方能解本王心头之恨。”赵司衔冷笑着,顺便恶语相向。 说完,端着碗朝着门口走起身,忽而走了两步,又转过头看着她,“以后别拿绝食来威胁本王,以后你吃多少,你妹妹就吃多少,你也不想她饿肚子吧!” 姜姝砚眼眶红肿,眼中水光一片,在橙黄火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她坐在床边,唇瓣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里衣随着她的动作半开着,露出一片锁骨,肌肤上的的青红痕迹正慢慢消散。 赵司衔凝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眸色逐渐变得幽暗阴森,“洗干净,等着本王过了……” 第246章 等本王腻了,你就可以滚了…… 姜姝砚睁大眼睛看着他,唇色瞬间泛白,极力的忍耐让她身形颤栗,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下,将身上的被衾晕染的变了颜色。 赵司衔握紧隐藏在袖中的拳头,一股无名火在心底漫延,急忙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怒意,转身朝着入口的方向走去。 他前脚离开,后脚几个婢女提着水从外面进来,倒好热水,请她过去沐浴洗漱。 沐完浴,绞干头发,任由三千发丝披在肩后。 拉着她将她按在床上,不顾她的挣扎分开她的手脚,将她的手脚锁在床榻上,随后身上盖上一层薄被。 她眼中又气又恨,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手上脚下链子被她扯得泠泠作响。 赵司衔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带着一股秋季的凉意和淡淡的紫檀木香。 姜姝砚平躺在床上,听见声音时,侧过头不去看他,视线落在床顶上的纱幔上。 可眼底却带着浓烈的恨意,像是一把刀子直直的刺过去,扎的人头破血流。 赵司衔脱了衣衫躺到姜姝砚身边,拿起床边的黑巾遮到她眼睛上,掩住她眸底的愤恨和绝望。 仿佛只要遮住,那些恨和麻木仿佛就都不存在。 他俯身,将她压在身下,吻上她的唇,指尖顺着衣襟深入…… 一室旖旎…… 直至三更天,赵司衔衣衫整齐的从密室里面出来。 他走出厢房,满脸餍足的站在屋外廊下,候在外面的几个婢女带着盥洗用品进去…… 云深从黑暗之中走出来,面上略带踌躇,“殿下,雅婷苑的那位晚膳又没吃,吵着闹着要见夫人。” 赵司衔冷“呵”一声,眉头轻挑,脸上神色带着些不耐,“把人给本王看牢了,随便她怎么闹,只要别死了就成。” “父皇派去送她们的人可有发现她不见了?”画话锋一转,赵司衔又接着问。 云深一愣,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又连忙道:“没有,她们小心着呢!不敢坏了殿下的大事。” “给她们传信过去,让她们假死,本王要让姜姝砚这个名字彻底消失。”赵司衔垂眸,视线落在手指上,嗓音低沉。 “是。”云深应下,又顺着回廊离开。 接连几天过去,姜姝砚依旧被关在密室里面,密室里既安静又黑暗,依靠着案头上幽幽烛火,才能看清房间陈设和布局。 赵司衔每天晚上都来,折腾完之后又起身离开。 姜姝砚从一开始的挣扎反抗,叫骂,到最后连理都不愿理会。 不管赵司衔说什么,都冷若冰霜,也置之不理。 有一次她挣扎的狠了,手腕处被磨掉一块皮,于是从那天以后,晚上也没在让人绑着她。 但脚下的链子却从未让人取下,只是在她脚踝处缠了一圈细布,防止她受伤。 但在密室的时间一久,她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是什么时辰,只能根据丫鬟们送进来膳食和赵司衔来的时间来判断。 这天晚上,姜姝砚一身里衣坐在床榻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蜷着,下巴抵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金色链子一端圆环扣在床脚上,另一端扣在她的脚踝上, 赵司衔走进来入眼便是这副模样,他走上前,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床边的案几前,声线阴冷,“过来,用晚膳。” 他说完好片刻,姜姝砚才动了动身形,连头都没抬,也没抬眼看他,视线只一动不动的落在案几碗筷上。 一点一点的挪到床边,下了床光着脚朝着案几边走去。 脚下的链子落在地上,顺着她的脚步拖在地上,连绵刺耳。 他视线落在她的脚上,眉头微蹙,只是凝视着她,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又将口中的话给咽下了。 待姜姝砚坐在案几边,看清桌子上的东西,一碗面和几样她喜欢的菜。 赵司衔抬脚上前,走在她身边蹲下,嗓音难得有些温和,“今日你十八岁生辰。” 姜姝砚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垂下眸子,算了一下时间,原来自己已经困在这里六天了。 短短六天时间,怎么感觉像是有一辈子那么久。 若是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她能坚持得下来吗? 可能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于她来说,何尝不是解脱…… 顿了半晌后,什么都没说,又重新拿起筷子吃碗中的面。 赵司衔最讨厌她这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怒意,又连忙开口,“以前的事情,本王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向本王服个软,本王就放你出去。” 姜姝砚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他,“我想离开。” 她知道赵司衔把她关起来就是为了逼她服软,可她凭什么服软,她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做错。 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说完,又垂下眸子,手中的动作也顿住,身形一动不动。 赵司衔眸色凝住,周身寒意聚集,心里的怒意在此刻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攥住她的手,扔下她手中的筷子。 在她的挣扎和叫骂声中,扛着她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姜姝砚手脚乱动乱踢,一巴掌拍在赵司衔脸上,“滚,别碰我,赵司衔,我恨你,我会恨你……” 赵司衔伸手抚摸了一下,顿时戾气横生,“没关系,随便你恨,就算你恨不得本王早点死,那咱们就生同寝,死同穴……” 语毕,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趴着,一把手扯下她的白色里衣。 后背上还有他这几晚留下的痕迹,有的已经消失了,有的还红着,在后背上青红交替,醒目又刺眼。 衣衫亵裤被她随意的扔在床边,双手掐住她的腰…… 屋外秋风阵阵,细雨连绵。 密室内,疾风骤雨,床幔摇晃……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姝砚只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赵司衔在床榻前穿好衣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冷冽,“本王只要你这一次,往后这话本王不想再听到。” 语毕,倏尔又想起些什么,嗓音冷冽,“既然你不想出去,那就继续待在这里,等着本王腻了你,等本王腻了,你就可以滚了……” 第247章 若是觉得不好,就放我离开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一边朝着外面走一边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他怕他再不离开,会直接控制不住自己伤到她。 走到房门外面,他面上还带着些温怒,让那几个丫鬟进去伺候,甚至进去的时候还让她们带些伤药进去。 姜姝砚趴在床榻上,疼得浑身颤抖,眼眸红得厉害,可眼眶却出奇的干涩,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几个婢女备好水,解开她脚上的脚铐,要带着她去沐浴。 姜姝砚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如此不堪,将她们赶出去,披上衣衫,拖着身上的疼痛,走到水房浴桶里清洗。 她一边又一边搓洗着身上的斑驳痕迹,一边泣不成声。 甚至觉得死了也行,至少自己能够解脱了。 胸前脖子上布满痕迹,直到搓得周身通红,才善罢甘休,只要隐藏住,好像那些痕迹就都不存在了。 她洗的久,久到水都冷了,她还在搓着身上的痕迹,最后还是在那几个婢女的再三催促下,才从水里出来。 穿上干净的里衣亵裤,刚走到床边,几个婢女又跟着走进密室,脚上缠着细布,又将脚铐给她扣上。 随后那为首的婢女拿出药瓶,说要给她擦药,被她伸手要过药瓶,说要自己擦。 服侍着她坐在床榻边,收拾完水房里面的东西,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待她们离开后,姜姝砚将那瓶药放在案几上,转身躺上了床。 她睁着眼,视线盯着头顶的帷幔,室内很安静,她却没有一点睡意,不是不困,而是睡不着。 自从被关在这里面后,这几日就时常睡不好,未知的忧心和恐惧压迫着她睡不着,让她半夜时常惊醒。 不知过了多久,便感觉头脑一阵眩晕,意识也逐渐模糊,脑袋有些一胀一胀的做疼。 突然之间,又感觉很热,全身上下都很热。 而下一瞬,又感觉自己很冷,冷到全身都打颤。 她知道自己是病了。 病了好,病了就可以不用应付他了。 真好…… 所以就再病得厉害些吧!最好就这么去了,也好过这么屈辱的活着。 只是若她死了,没法保护姜浣灵了…… 她脑海中不断思忖着,但越想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彻底闭上了眼睛,才失去了意识。 她没唤人进来,守夜的婢女没有听到传唤,也不会擅自进去。 直到只有第二天早上,伺候的人端水进去,才发现她病了。 吓得连忙去给赵司衔禀告,路上片刻不敢停留。 赵司衔听到这个消息,骤然睁大眼睛,身形僵住,脸上神色瞬间变得急切,顿时一脸惊异,“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报给本王?” 那婢女连忙跪下请罪。 他此时心里急切的很,转身便朝着隔壁房间跑去,脸上神情紧张到不行。 云深停在原处,也知道姜姝砚对赵司衔的重要性,连忙招手叫来外面的人去叫府医过来,又让那婢女吩咐厨房准备热水。 他赵司衔这边疾步跑进密室,围在床榻边的几个婢女给他让来一条道路,他走到姜姝砚身边,伸手边去探她额头上的温度,一片滚烫。 此时他哪里还管的着昨晚信誓旦旦说得那些话,急冲冲的拿被子将她牢牢地包裹住。 弯腰抱起她,一旁的伺候的丫鬟连忙解开床脚的脚铐拿在手中,跟在赵司衔的身后疾步出了密室。 将她放在外面的床榻上,接过一旁丫鬟手中的帕子,敷在她的额头上。 赵司衔心跳加快,口中不停的轻唤,“姝姝,姝姝,你醒醒……” 在睡梦中的姜姝砚听到源源不断的呼唤,想睁开眼睛看看,只是眼睫处仿佛压着千斤重担,一点缝隙都睁不开。 她意识不清晰,浑浑噩噩,仿佛像是在做梦一般,意识也跟着错乱,唇瓣轻启,“娘……” “娘,我好累……” 说完这两句,又跟着没了意识。 赵司衔听到这两声轻唤,跟着一愣,又急切的唤她,“姝姝,你醒醒,是我……” 府医前来诊脉看过后,开了药。 姜姝砚喝下去之后,没有任何反应,中午喝了之后,也没有醒过来。 赵司衔急得不行,只好重新叫了府医过来,又开了新的药。 整整一天,赵司衔片刻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两个时辰一到,又喂着姜姝砚喝了半药,又才放着姜姝砚躺下。 姜姝砚醒的时候,又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正是下午时分。 她睁开眼的瞬间,眼前的强光刺的她眼睛都睁不开,连忙将眼睛合上,拿手挡住视线,眯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睛。 房间内一片明亮,也知道此地不是密室,密室里可没这样亮。 侧头看了看房间里面的陈设,只觉得异常的熟悉。 下一瞬便豁然开朗,这是朝云赵司衔的房间。 所以赵司衔是把她藏在璟王府里面的,只是他敢这么明目张胆,也真是不怕庆安帝会发现。 姜姝砚醒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赵司衔便已急冲冲的从房间外面进来,神情紧张,“姝姝,姝姝,你没事吧?” 说着,便要伸手抚摸她的额头的温度,只是被姜姝砚侧头躲开。 赵司衔手上的动作僵住,眸色一下子就凝了下来。 一时间,屋内气氛有些凝重,两人就那么僵持着,虽然没有说话,但两人都互不妥协。 最终,还是赵司衔先败下阵来,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语气温和,“还有点烧,明日应该就能退下来了。” 姜姝砚依旧侧着头,依旧没有说话,但是她周身散发的寒意,却让人无法忽视。 过了片刻,赵司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次是我不好,伤了你,以后不会了。” 他没再以本王自称,而是用了平易近人的‘我’,声音听起来也异常的温和,像是亲密伴侣之间的呢喃。 姜姝砚动了动身形,转过头来看着他,眸中尽是恨意,语气中也带着冷意,“若是觉得不好,就放我离开吧!起码那样我不会恨你,还会感激你……” 第248章 现在连衣服都不打算给我了吗? 赵司衔坐在床榻边,眼眸紧盯着她,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眉宇指尖怒气凝聚,压制住心底的怒意,“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要你的感激做什么?” 怒气上头,也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消失,说话时依旧带着些生硬与强势,“我不会放你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你走,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这话说得毅然又坚定,眼眸死死地盯着她,眼底尽是疯狂和偏执。 姜姝砚急切了呼吸几下,面容痛苦,内心的压抑险些让她喘不过气,“可是我不喜欢你,你要我跟你在一起,对我来说是痛苦,是折磨,那样会逼死我的。” 她眼眶通红,几乎是歇斯底里。 赵司衔也红着眼眶,一把把姜姝砚揽进怀里,沉重的深吸了一口气,只低哑道:“忍忍吧!姝姝,人生不过几十年,忍忍就过去了!你听话些,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也只要你一个。” 姜姝砚面容浮现一抹惊异,瞳孔跟着放大,唇瓣微动,最终把想说的都咽下去了,眸色染上一层痛苦。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赵司衔抱她抱得紧,仿佛要将她融进身体里才肯罢休。 语毕,赵司衔身形动了动,脸埋进她的颈间,又继续道:“等你好起来,我就让你妹妹过来见你,你想让她留在王府也好,离开也好,都依你,我没叫人动她,之前那些都是气话…… 至于是不是气话,此刻对来说姜姝砚已经并不关心,见不见姜浣灵也不那么重要了。 主要是她现在这副模样,脚上缩着链子,狼狈不堪,见了姜浣灵,平白让她担心而已。 晚上用过晚膳喝了药之后,或许是身体不舒服,也或许是想逃避现实,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她病了后,也顺利成章的从密室里搬出来了,就住在朝云苑的正房里面,而赵司衔就住朝云苑的偏房里面,两人一墙之隔。 虽然将她放出来了,但赵司衔或许是真的怕她跑了,脚下的链子却依旧没有给她取下,屋内甚至连一件外衣都没有。 姜姝砚的高热来势汹汹,但却好得异常缓慢,直至第三天的时候,嗓子还沙哑着,时常轻咳。 只是她对自己的病并不上心,每日饭后,婢女将药给她端上来,都得在案几上放好久,直到放冷后又热过一次,在那些婢女的催促中,才慢慢的端起喝下。 喝完药后,要么坐在床上发呆,要么就看着选窗外巴掌大的天空。 好几次赵司衔进来就看见她的这副模样,他走进去关上窗户,才转了个弯走到床边坐下。 他伸手抓住她放在被子上的指尖,“手怎么这么凉。” 姜姝砚缓缓抬眸,眸光冷冷的盯着他,语调冰冷,“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赵司衔握住她的双手,拿起放在唇边给她哈气暖手。 随后视线落在案几旁边圆凳上的药碗里,又低哑着声音询问,“怎么不喝药?” “所以我现在都不能出去了吗?”姜姝砚冷着声音反问。 听到她这话时,他脸上神情也依旧温和,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样,“你病都还未好,出去风寒加重了怎么办?” 姜姝砚抬眸,一动不动凝视着他,一脸正色,“所以我的病好了,就能让我出去了吗?就能把我脚上的链子给解开了吗?” 若只是担心她的病,为何不把脚上的链子给她解开,为何不把衣服给她。 她抽出双手,将脸侧到一边,冷漠疏离。 这话也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生病只是一个用来堵住她的借口而已,他的本意就是想一直关着她。 此话一出,房间内又是一片寂静。 赵司衔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浮起的怒气。 他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给她别到耳后,开口时,语调依旧温和,“姝姝,假的‘姜姝砚’前两日坠入悬崖摔死了。” 姜姝砚微怔,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睑,冷笑,“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如愿了。” 这样她就成了一个没有户籍,没有身份的死人了,也就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手心,永远无法离开她了。 “姝姝,至于姜浣灵要不要‘死’,全看你的意思,所以你乖一些,好好吃药,身体才能好得快。”赵司衔脸上神情和他的动作都十分温和,说出话却全是威胁。 说罢,不等姜姝砚回应,自顾自的唤了婢女进来,让她再端一碗新的进来。 赵司衔在这里,就算姜姝砚不想喝,也会被逼着用强硬手段喂她喝。 新的药端过来,姜姝砚就一把抢过几口喝下,又将碗塞回赵司衔手中,“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见到你。” “那我晚上再过来看你。”赵司衔将目光落在手上的白瓷碗里面,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后,回到隔壁房间,眸色阴沉的招来云深,“叫他们把朝霞苑打扫出来,备好东西,本王今后带着她住进去。” “是,殿下。”云深应下,面上有些踌躇,犹豫不决。 赵司衔看出他似有话要说,眉宇微拧,“有什么就说。” “殿下,慕王殿下那边似乎有动作,他派人去了陇西那边,查看了姜姑娘的行踪。”云深拱着手,一脸肃然。 “姝姝离开皇宫那天,他不可能不知道,派人去陇西,无非就是做出来给本王看的而已。”赵司衔垂着眸,嗓音低沉。 随即眸光一转,又冷声道:“吩咐下去,近日府内彻查一下,若有不对劲的人,尽早处理。” 况且那天他带姜姝砚回来的时候,那驿站周围分明出现了赵榆桉的人马,明知道姜姝砚在他府上,还装模作样的去陇西查看,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自那天起,赵司衔每日三次都来守着姜姝砚喝药。 如此一来,她的风寒也愈发好的快。 这天午后,赵司衔起身出门放药碗,姜姝砚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所以你现在是连衣服都不打算给我了吗?” 第249章 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自她被关在这里之后,她身上都是一袭白色里衣,三千青丝也都是披在肩上,显得孱弱而又病态。 黑色眼眸里黯淡无光,死气沉沉,半点没有昔日的灵动和神采。 其实他们这几日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赵司衔本意是想着要和好的,但姜姝砚却是冷若冰霜,甚至连理都不愿多理。 因此赵司衔也堆积了一肚子的无名火,当即也口不择言,“你又出不去,要什么衣服?” 说完,赵司衔就后悔了,又想说点什么找补。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姜姝砚清冷的声音又传来,“所以你看,我不喜欢你是有原因的,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那点值得我去喜欢。” 她停下勾唇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以为我不想你死吗?若不是你父皇母妃用我的命来威胁我,我可以每一天都祈祷着你去死;你还不知道吧!赵榆桉之前让我给你下毒,我没下,如果再来一次,我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赵司衔紧紧地盯着她,呼吸一凝,脸上神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这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他心里,疼得他浑身痉挛,连呼吸时都泛着剧烈的疼,让他痛不欲生…… 他凝视了姜姝砚好一会儿,心疼、愧疚、愤怒……一时间心里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 逼得他动了动唇,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又有些拉不下脸来,最后唇色苍白的转身离开。 姜姝砚坐在床榻上笑了,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没笑几声,眼中的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她抬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当天晚上,伺候她的婢女便给她送来了中衣和外衣,赵司衔却没出现过。 第二日下午,几个婢女帮她收拾了东西,晚间的时候,带着她从朝云苑搬到了另一间院子朝霞苑。 这间院子虽然没有那间院子大,但地势相对于要高一些,可以看见王府后花园的景色。 正房后面还开着一扇房门,有一个露台,冬季煮茶,春季赏花都再合适不过。 但是姜姝砚脚下的链子依旧不曾给她解开,她盯着脚下的链子,倏尔笑了一声,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倒也真是煞费苦心。” 只是这间屋子比之那间要大些,里面陈设更加精巧馥雅,屋内床幔纱幔都是喜欢的颜色,上面绣着的花样都是她喜欢的款式。 当天夜里,赵司衔也依旧没有过来,姜姝砚睡得也格外的早。 可谁知第二天一早,姜姝砚意识朦胧的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黑色身影。 她顿时被骇了一跳,陡然睁大了眼,随后看清他的面容和身形。 竟然是赵司衔。 他一身黑衣坐在床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许是听见声音,他僵着身形转过头来,目光紧紧地落在她的身上,眼眸中布满红血丝,眸底神色一片疯狂。 姜姝砚皱了皱眉,也没打算询问,打算掀开被子绕过他起身。 刚一动,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按住她的身形。 “姝姝……”他声音嘶哑的开口。 姜姝砚抬眸,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顷刻间,眉头蹙得更深,“放手……” 赵司衔没放,又是一声轻唤,“姝姝……” 伸手将藏在袖子中的一把匕首拿出来,放在她手中,一字一顿,“姝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跟我在一起很痛苦,那你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自由了,只要杀了我,你今日就可以带着你妹妹离开。” 姜姝砚猛然睁大眼,眉宇间染上一层怒意,“赵司衔,你是不是有病?” 她只是想离开而已,但并代表着她想杀人。 “是,我是有病,杀了我,你就能解脱,杀了我,你就能离开……”赵司衔他斩钉截铁的一口应下,大声吼道。 从遇见她开始,他就病的不轻。 他双眸通红,眸中已然浮起些水雾,波光粼粼,脸上的神色偏执而又狰狞。 赵司衔握住她的手拔出匕首,银色刀刃闪烁着熠熠光辉。 姜姝砚想挣脱双手,脸上带着些温怒,“你放开,你想死别拉上我……” “姝姝,动手,杀了我……”赵司衔充耳不闻,抓住她的双手,就往自己胸口处捅。 两人双手交叠,各自用力拉扯,互不相让。 倏尔,“噗嗤”一声,刀刃划破皮肤声响彻屋内。 瞬间,鲜血顺着刀刃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被褥上,晕开一朵朵鲜红的花。 “姝姝,对,就像这样,杀了我,你就自由了……”赵司衔紧握着她的手,还在不断的用力,她甚至能感觉到刀刃顺着胸口依旧不断的深入。 姜姝砚睁大眼眸,一声尖叫,崩溃的哭喊,“啊……赵司衔,你个疯子……” 她双手用力一挣,手从赵司衔手里挣脱出来,身形不断的朝着床榻里面缩去,仿佛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匕首也顺着她挣脱的力道从赵司衔胸口拔出来,带出一片血花。 跌落在床榻边缘,反弹一下,“咚”一声落在地上。 倏尔,房门被人从外面被推开,云深急冲冲的从外面进来,神色急切,“殿下,殿下……” 赵司衔脸色惨白的盯着她,眼眸中布满血丝,但眸中神色坚定,强忍着身上的疼,身形颤抖的要推开云深的搀扶,伸手要来抓她,“姝姝,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姜姝砚吓得不轻,脸色也苍白起来,唇瓣有些发颤,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下一瞬,她眼眶蓦地就红了,“啊……” 然而赵司衔说完,眼眸闭上,身体跟着一歪,朝着床榻上倒去。 云深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他,一句话不说架起他,就朝着房门口走去。 前脚云深离开,后脚伺候她的人也跟着进来,连忙捡起地上的匕首收好,又急忙扶着姜姝砚起身洗漱更衣。 趁着她洗漱更衣之际,那些丫鬟将被衾换了干净的,房间收拾的一片整洁,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皆是错觉。 用早膳之时,姜姝砚心头的那些心悸也并未消散。 若是赵司衔真的死了,让庆安帝和蓉贵妃知道是她伤了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赵司衔……死了没?”姜姝砚垂着眸,轻声询问。 第250章 又出不去,穿鞋做什么? 案几前的几个婢女面面相觑一瞬,面上犹豫,不敢开口。 姜姝砚一看她们脸上的神情,便知道赵司衔此时如何了。 此时赵司衔若是死了,她们自然也不会这么淡然的过来伺候她洗漱了。 怕也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而已。 之后姜姝砚便没再问,有大夫和他那几个护卫在,总不会真的让他有事。 于是姜姝砚也没再问,抬眸看着露台外面的景色,思绪跟着飘远…… 等再次见到赵司衔又已经是两天后了,她正坐在案几前写着病历,是在郑州时王先生给她的那些书上面的。 她许久没有看这些书了,就算记在了心里,也害怕会忘记。 若是问赵司衔要那些书,他恐怕也不会给,索性自己写下来,也好时常拿出来翻阅。 赵司衔走进房间,站在案几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白色的宣纸上落下一层阴影,姜姝砚顿下笔锋,抬眸去看他。 他脸色看起来还带着些苍白,身形消瘦,衣服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在案几前站了好一会儿,赵司衔才动了动身形,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坐在一方矮椅上。 “姝姝,我赢了,你不能离开了……”赵司衔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轻拥在怀里。 姜姝砚垂着眸子没有说话,脸上神色淡然,没有一点波澜,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疲惫的闭了眼眸。 好一会儿又才睁开眼,声音沉静,“你又何必强求呢?” “我赌赢了……”赵司衔伸手抚摸住她的脸庞,唇边笑意疯狂。 “疯子……”姜姝砚看向他?一字一顿。 他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她不敢杀他,不是疯子是什么? 她从小学医,从来都是知道怎么救人,却从未想过自己的手上要沾满鲜血,学着杀人…… 放在手中的笔,挣开赵司衔的手,起身便朝着屋内另一边的露台处走去。 今日她身上穿了一身紫色衣衫,长发披在肩后,慵懒清冷,随性疏离。 赵司衔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倏尔落在她的脚上,紧蹙起眉头。 她脚下居然没有穿鞋子,光脚踩在地上,脚踝上的链子随着她的前行的步伐跟着滑动,发出些细碎的声响。 “怎么不穿鞋?”赵司衔目光一直落在她脚下,也跟着起身走到姜姝砚身边。 姜姝砚坐在露台外面的软榻上,声音跟着冷下来,“我又出不去,穿鞋做什么?” 这话听着十分耳熟,不禁让赵司衔想起上次,姜姝砚问她要衣服时的场景。 他当时说了什么? 他当时说,‘你又出不去,要衣服做什么?’ 如今她以这句话来堵他的口,竟也叫他一时也无言以对。 站在她身侧凝视了片刻,转身走到床榻边拿着鞋子走过来。 他蹲在姜姝砚身前,伸手捏住她的脚踝,在她的挣扎中,掌心抹掉她的脚底灰尘。 酥麻的痒让姜姝砚蜷缩住了脚趾头,脚尖又往里面缩了一下,赵司衔指尖用力,“别动。” 声音有些低沉,也带着些沙哑。 鞋子穿好后,赵司衔起身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姝姝,我们今后不闹了,好好地过日子吧!” 这话从赵司衔口中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落在姜姝砚耳中,却宛如千斤重担,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姜姝砚后背倚在他的怀里,垂下眸子,没有说话,但眸色亦是一片冷寂与寒凉。 …… 在赵司衔眼中,两人亦算是和好了。 当天晚上便住进了朝霞苑,晚间自然是耳鬓厮磨,一室旖旎…… 姜姝砚侧着身子睡在床榻里侧,迷迷糊糊,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姝姝,明日我让府医来给你看诊……” 困意来袭,姜姝砚来不及细想,便已沉沉睡去。 第二日午后,赵司衔带着大夫进来的时候,姜姝砚依旧在案几前写着医书。 姜姝砚一看他身后跟着的大夫,口中便已直接了当的拒绝,“我没病。” 她手上动作未停,视线低垂着,纤长的羽睫在她白皙的下眼睑落下一层阴影。 赵司衔上前坐在她的身边,拿掉她手中的笔,手臂轻揽着他,意有所指,“你上次高热,这次只是来帮你看看身体的,没别的意思。” 他转头朝着那大夫使眼色,那大夫也颇有眼力见的上前请安,放下药箱,拿出药枕放在案几上,比了个请的动作。 这无疑把姜姝砚架在火上烤,她深吸了一口气,侧头漠然的看了赵司衔一眼,才慢慢的伸出手。 脉把的时间有些长,足足又半盏茶的功夫,只是把完脉后,只模棱两可的在两人面前说了几句。 但姜姝砚一听就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气血尚虚,元气衰退…… 随后赵司衔就带着那大夫走出了房间,站在廊下低语。 声音压得很小,好似生怕她会听见似的。 姜姝砚看了几眼后,便侧开了目光,又拿起案几上的笔在纸上书写。 过了一会儿,赵司衔进来,上前坐在姜姝砚身边,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动作闲散,面容平静,却带着些莫名的占有欲和强势。 半炷香的功夫过去,月柳端着药进屋,被赵司衔伸手率先接过。 放在手心细细吹凉,随后舀起一勺放在姜姝砚唇边,语调轻唤,“姝姝,喝药。”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笔,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汤匙上。 褐色汤药还冒着缕缕热气,混合着苦涩味道一起涌入鼻腔。 她垂着眸子看了好一会儿,才问,“这是什么药?” 赵司衔也紧盯着她,面容温和,“只是些普通补药,你风寒后,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叫大夫来看看我不放心。” “赵司衔,我自己就是大夫,我没病。” 他口中虽说得是普通补药,但姜姝砚却心里有数,这是调理她身体的药,赵司衔想让她怀孕。 赵司衔面上神色未变,看起来十分温和,“姝姝,乖,喝了药,病才能好得快。” “若我不喝呢?”姜姝砚看着他反问。 第251章 与其被关着,倒不如死了算了…… 他放下手中的汤匙,动作轻柔的地上她的脸庞,“姝姝,我不想威胁你,你顺着我些,好不好?” 语气看似温和,可说出的话却字里行间带着威胁。 姜姝砚扬唇浅笑了一下,声音带着些清冷,接过碗一勺一勺的将碗中的药喝下。 自那天起,每日膳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就会摆在姜姝砚身边的桌子上,赵司衔都会在旁边候着她喝下。 什么时候她将药喝了,什么时候他就离开。 不过这几日赵司衔也格外的忙碌,在用膳期间云深的消息都紧跟着不断。 但从赵司衔和云深交谈的字里行间来看,何尚书在汝南所做的恶事,证据虽早已在摆在庆安帝的案头上了。 这几日才忙着三司会审,只是何尚书一案牵连甚广,各方自然想要在其中用些手脚,保全或者落井下石。 庆安帝知晓赵司衔和赵榆桉两人与何家关系‘不一般’,便让三皇子赵淮川在期旁听,防止各方使什么手脚。 赵司衔也自然要掌握会审庭上的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也自然都往赵司衔这里禀告。 于是事情一多,赵司衔也就自然忙碌,有时候连膳都顾不上用,但却异常清楚的记得向云深询问姜姝砚喝药的情况。 诚然比他自己受伤还上心。 虽然云深每次在赵司衔问起之时都回答的异常迅速且肯定。 但实际姜姝砚却是异常糊弄,药都是要婢女们催促好几次,才会象征性的喝两口。 这天下午,姜姝砚坐在房间里面写字,屋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午后室内宁静,一碗汤药摆在案头,青烟袅袅,姜姝砚忙不停的拿笔书写。 浅浅雨声伴着笔尖落在纸上细细的摩擦声,显得悠然自得,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安宁惬意。 月柳和月兰候在屋内,两人相视一眼,月柳上前一步,小声提醒,“夫人,药又要冷了。” 姜姝砚未抬头,手上的动作也未停,一直垂着眼睑不停的在纸上书写。 “夫人……”月柳又忍不住催促。 姜姝砚手中的笔顿住,叹了一口气,“知道了……等会儿就喝……” 她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声音便从门口传进来,“你就是这么喝药的?” 紧接着赵司衔一身蓝灰色锦袍从外面进来,面容俊逸,只是周身带着水汽和寒意,少了些温和之气。 月柳和月兰面容慌张的跪下磕头请罪,“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赵司衔视线扫过坐在案几后静娴温和的姜姝砚,目光落在案几上的那碗汤药上。 眸中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眸中尽是戾气和寒凉,“本王不在,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 两个丫鬟跪在地上被吓得发抖,不停的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这时,姜姝砚放下手中笔,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你们先出去吧!” 此话一出,赵司衔冷着眸子没有说话,两个丫鬟面面面相视一眼,脸上浮现起些踌躇的意味。 还是云深察觉出赵司衔的意思,呵斥了一句,“还不快退下。” 皆是两人才脚步不停的出了房间,云深也跟着拱手退下,退出去后关了房门。 顷刻间,房间内就只剩下两人。 赵司衔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强忍下心头的急怒气,缓解了心中的情绪,才慢慢转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一手掌心放在她的后背,指尖轻抚。 过了好半晌,赵司衔才开口轻声询问,“姝姝,为什么不好好喝药?” 他嗓音虽然温和着,但口中的话落在姜姝砚耳中却听到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姜姝砚视线低垂着,脸上亦没有多余的表情,她眼眸流转,思忖半晌。 开口时竟也是直接了当,“赵司衔,我不能怀孕……” 然她说出这话的瞬间,赵司衔褐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惊异。 那末异常,姜姝砚看在眼里,随即她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别忘了,我学过医,那药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大致也喝得出来一些。” 以前之前在郑州的时候,赵司衔让人来给她诊过脉,那时也喝了几天的药,本来也带了好些药要在路上喝的,但路上的刺杀也将药弄丢了。 赵司衔眸色逐渐幽深,瞳孔之中像是蕴含着暴风雨,“现在只是帮你调理身体……” “现在是帮我调理身体,下一步不就是让我怀孕吗?”姜姝砚声音渐冷。 话未说完,又接着道:“孩子生下来,他以什么身份?我又以什么身份?那不就是私生子吗?难道我要让他跟我一样,被困在这座宅子里,永远不得自由,让他有一个禁脔的母亲?让他有一个脚上带脚镣的母亲?” 赵司衔立马出声反驳,“我没这么想过。” 他会娶她,会让她站在他身边,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是私生子。 “赵司衔,我是大夫,我从小学医,最清楚药理,你能让我怀孕,我就敢一尸两命,我要你什么都得不到。”姜姝砚神情淡然,可口中的话却是冰冷彻骨。 倏尔,赵司衔有一时的恍惚,脑海里嗡嗡作响,眸色从不可置信到愤然,再从愤然到歇斯底里。 他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眸中翻已然一片通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不爱你,既然不爱你,又为何要生下你的孩子,让他来隔应我自己。” 姜姝砚这话说得又决绝又狠,狠到不留余地。 赵司衔僵住身形看着她,那颗心像是被人用刀子劈成两半,那剧烈的疼痛从胸口漫延到全身,连呼吸都是痛的,仿佛痛到全身痉挛。 他心里又疼又不甘,那种不甘,逼着他崩溃,也逼着他疯狂。 “姜姝砚,你好,你当真好得很,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对你妹妹怎么样?”赵司衔压抑着心里的怒,咬牙切齿。 听到姜浣灵这个名字时,姜姝砚也红了眼眶,“你去,去杀了她,与其被你着,倒不如死了算了!” 第252章 谁会来救她? 赵司衔气急了,双目通红,青筋暴起,像只盛怒的野兽,死死盯着姜姝砚。 “啊……”他愤怒的吼叫。 手臂一挥,案几上摆放的东西全部都被他挥到地上,案几上的东西被摔得到处都是,一片凌乱。 然最终也没做什么,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狼狈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前脚出门,月柳和月兰后脚进来,面上染上几分担忧,“夫人……” 姜姝砚站起身,走到露台的软塌上坐着,一脸的淡然从容,“没事,收拾了吧!” 之后几天,姜姝砚也没在见到过赵司衔,她也不关心,也不询问,而在房间里里面伺候的丫鬟更是尽心伺候。 她兴致来了便写写医书,若是没有兴致,便倚在露台外面看着院中景色,也能过一下午。 又下了一场雨后,天色也稍添了几分凉意。 这天下午,午后又下起了一些小雨,姜姝砚在房中写字。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姜姝砚听见声响,抬眸看了一眼,是伺候她的四个丫鬟中的一个,名叫月微。 她手中端着托盘,走上前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案几边,倒了一杯茶递到姜姝砚面前,“夫人,近日天凉,厨房做了雪梨汤,您喝些吧!” “放在这儿吧!我等会儿喝。”姜姝砚头也未抬。 然她将说完片刻,身边的月微却没有动作。 姜姝砚狐疑,侧头去看她,月微也正盯着她,只是眸色中带着意有所指的意味。 见姜姝砚侧头,甚至还将手中的茶杯往前递了递。 她神色古怪,姜姝砚也发现她的不寻常,但心中还存在些警惕的心思,没有贸然出手,只是眉头微蹙的看着她。 月微手中茶杯并未放下,语气中带着些劝慰,“夫人,您都写了好一会儿了,歇歇吧!” 姜姝砚心中已了然,放下手中的笔,伸手接她中的茶杯,指尖托住茶杯杯底,指腹赫然感觉到杯底有东西。 “夫人,您先休息,奴婢等会儿再来。”月微垂眸敛神,起身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房门被合上的瞬间,姜姝砚连忙放下茶杯,拿出杯底的东西,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字条。 信上只有短短的两句话,问她想不想离开,想就给他回信。 姜姝砚眼眸赫然睁大,呼吸一窒,一时间心跳如雷,但眸底却沾染上些悸动。 她自然想离开,可是她在金陵无依无靠,谁会来救她? 谁知道她现在被关在靖王府里? 一时间,她竟想不起会有谁…… 只是灵光一闪,当真还让她想起一个人来,但最终又被她给否认…… 至于离开,如今她官府在造的户籍名录上都已然是个死人了,她就算逃出去又如何? 况且要带着姜浣灵一起逃,又谈何容易。 唯一能帮得上她的人只有顾南枝,可顾南枝现在远在郑州,怕是连她‘死’了这事都不知道。 而且这次已然不能再将他牵扯进来了。 姜姝砚思绪飘远,脑海中思忖不断。 又低头看了手中的纸条一瞬,心中打定主意,虽不知此人到底是谁,可万一有一线生机呢! 姜姝砚烧掉手中的纸条,提笔回信…… 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月微进来,姜姝砚将信放到月微手中,坐在位置上看着她出了房间。 这信送出去,宛如石沉大海,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传来。 姜姝砚心中七上八下,仿佛那一日午后自己所收到的消息,是黄粱一梦,亦是错觉。 正当她以为不会有消息传来之际,月微又再次转来消息了。 这天早上,月微前来帮她宽衣,凑到耳边,声音细微,“夫人,信任……” 姜姝砚明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询问,“是谁让你找我的?” 月微摇头,又道:“奴婢不知,那人只说了一个两个字,条件……” 她如此一说,姜姝砚心里也有数了,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自己一开始想到的那人。 可是答应他,让他救自己出靖王府,也亦是与虎谋皮…… 姜姝砚心中虽然忧虑,但脚下的链子她到底还是要先取下来才行。 姜浣灵她也要趁早见到才行,才好商议下一步的计策。 下午的时分想了个对策,然而还未实施。 当天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房门被人给推开了。 过了片刻,身边好像有什么人躺了下来。 她在睡梦中一下子被惊醒,正准备翻身起来,身后那人像是察觉到她的动作,一手将她揽进怀里,语气萎靡低沉,“姝姝,我错了……” 姜姝砚僵了一瞬,呼吸微凝,轻眨了眨眼。 身后又传来赵司衔的声音,“姝姝,我错了,别不理我,孩子的事我不该强迫你。” 正当姜姝砚思忖之际,倏尔闻见了一阵酒气,从身后的赵司衔身上传过来。 半晌过去,姜姝砚轻启唇瓣,“喝了酒,就去洗洗吧!” 几息过去,她察觉到身上的手臂松开,身后的床榻身形消失,脚步声渐行渐远,片刻后从水房里面传出来些哗哗水声。 姜姝砚侧躺着,面朝着墙壁里面,垂着眼睑,咬唇思忖着。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床榻边站着一道身影。 赵司衔脱了衣袍,鞋袜掀开被子躺到床上,侧身贴上她的背脊,揽过她的腰,脑袋埋在她的后颈。 嗓音低沉,“姝姝,孩子的事情,是我没有考虑好,你拒绝我是应该的。” “睡吧!”姜姝砚闭上眼,声线平静。 第二天一早醒来,两人谁都没有提昨日之事,和好亦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起身之后赵司衔也自然的留在这里用了早膳。 然而两人坐在前厅早膳都还没用完,云深和云菲两人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殿下,夫人,此人今日一早鬼鬼祟祟要出府,竟然在府外见了陌生的男子,只是属下并未抓到那男子,竟然让他跑了。”云深拱手道。 “殿下,夫人,奴婢冤枉!”奴婢急忙的哭喊,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姜姝砚看清她的面容,瞳孔微张,竟然是昨日都还在传话的月微…… 第253章 什么时候才能将我脚上的链子取下来? 她放在圆桌上的手下意识的收紧,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露了破绽,还被云深给抓到了。 赵司衔看都未看她,还在给姜姝砚夹菜。 只抬眸淡然的看了云深一眼,云深立马领悟过来,便伸手要抓着月微将她带出去。 姜姝砚放下筷子,声音清脆,“她整日在我面前伺候,哪有机会犯什么事,何不听她自己说说?看看是不是误会而已。” 赵司衔并未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眼中闪过一丝轻笑,转瞬即逝。 他并未说话,自然就是按照姜姝砚的意思,云深将她松开,站到一旁候着。 月微又才跪在地上,跪的壁笔直,一双眼眸红肿着,轻声细语的辩解,“那人是奴婢以前在老家的未婚夫,后来染上了赌,奴婢就和他解除婚约了……” 她说得断断续续,但大致意思都是那人又来找她借银子,纠缠她而已…… 随后又说了那人的姓名住处。 这么一说,想来也是不怕有人前去查证。 “下去吧!往后莫要轻易出府,那人便找不到你。”姜姝砚放下筷子,声色淡淡。 月微连连磕头,战战兢兢的退下。 而赵司衔从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仿佛此时已然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就在云深拱手行完礼出门之时,赵司衔抬眸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 云深与他对上视线,轻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内。 …… 凉风习习,夜色如墨。 赵司衔从房间内出来,顺着回廊出了院子,云深站在院门口的方向,“殿下,派人去调查的人已经回来了,确有其事,她没有说谎。” 蓦地,赵司衔扬唇冷笑,脸上勾勒的那个弧度让人遍体生寒,“那更该抓了,仔细审问,务必要让她吐出实话。” 云深一愣,连忙拱手,“是。” 随后站在原处,神情肃然,“殿下,顾大人在打听夫人的行踪,估计是猜到了死的那人并不是夫人。” 赵司衔垂眸,视线落在指尖之上,缓缓摩挲,“不足为惧,他人都尚且在郑州,找人打听能打听到多少事,路上又要耽误多少时间消息才能送到他手中,仔细盯着便是……” “属下明白。” 说完,赵司衔又想起赵榆桉那边,又接着询问,“赵榆桉那边最近可有什么新的动作?” 云粉摇头,“没有,自上次他的人马出现在陇西之后,便一直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最近倒是在找机会针对韩王。” “他针对赵淮川,那咱们也跟着再添一把火便是。”赵司衔挑眉一笑。 又两日过去,这天早上,姜姝砚写字写累了,站在露台上看着院内景色时,突然想起些什么,转过身询问月柳,月微在何处。 好似从前日用过早膳起,便没有看到过月微的踪影。 只是月柳也跟着摇头,说昨日一早就不见了,问起管家说是告假了。 姜姝砚心里浮现起一抹担忧,前日发生了那事,怎会又突然告假,若真是找不到她人了,自然是赵司衔秘密的将人处理。 只是她的尚未将提起的心放下,赵司衔就一身黑色锦袍,广袖飘飘,衬得他剑眉星眸,俊朗非凡。 他大步的走进来,屋内的丫鬟们识趣的退下。 赵司衔上前,从她身后拥她入怀,侧头看着她询问,“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只是最近天气变凉了,不知道灵灵那边过得好不好?”姜姝砚垂下眸子,眼中泛起些感伤。 “她在本王的王府,自然过得好。”赵司衔松开她,转过她让她面朝着自己,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放心吧!本王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姜姝砚抬起眼睑,与他对上眼眸,也知是赵司衔在装,装听不懂自己的意思。 正思忖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赵司衔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姝姝,月微本王将她赶出去了。” 姜姝砚一愣,心中一惊,指尖下意识攥着,但面上神色不显,只是稍加疑惑,“就因她出府见了个人?” “那倒不是,而是她……给你带了一样东西进府。”赵司衔盯着她。一字一顿。 他这话一出,姜姝砚脸上却是疑惑的神情,没有半点慌乱和惶恐。 只盯着他道:“什么东西?” 赵司衔垂眸一笑,将她拥入怀中,“没什么,是我说错了,是她顺走了你的东西拿出府倒卖,本王已经将她赶出府里去了。” 他心中暗自叹气,罢了,他不想跟她吵架,至少现在她不会离开她的,只要把她看紧一些,那别人也自然没有机会。 姜姝砚笑了笑,轻声低语,“也是没有想到她手脚不干净,亏我哪里还给她机会……” 她面上虽无过多的波澜,但心跳却跳得异常的快。 也都明白赵司衔定然察觉了些什么,如不然不会给她说这话,也不会想着来试探她。 虽然月微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她都能猜得到,想必赵司衔也能猜得到…… 又一日过去,这天用过早膳之后,赵司衔也并未离开,而是跟着姜姝砚一起走到理里面案几处坐着。 他伸手一把抱住姜姝砚,“姝姝,明日中秋,宫里有宫宴,我可能要晚些才会回来,回来我就陪你看烟花。” 姜姝砚睁开他的怀抱,脸色平静,轻应了一声。 是看烟花,为并非灯会。 烟花城中哪里都看得,而灯会却只有街上才有。 他并不打算放自己出去。 姜姝砚侧头,眸光微动,说话时嗓音淡然,“我的……那些医书你能不能给我?” 说完又自嘲一笑,“我出不去,有时候又无聊的很,只有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才不会将自己闷死。” 她的意思,她不信赵司衔不懂。 果然赵司衔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可以,我等会儿就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但那句话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倒显得她说这话时像个笑话。 只是最终姜姝砚还是将那话问出了口,“赵司衔,你什么时候才能将我脚上的链子取下来?” 第254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 脚上的金链子,让她不堪又屈辱,彰显着她是禁脔,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亦是毫无尊严,没有半点尊重的活着。 也足以成为她的一个噩梦,伴随着她一辈子…… 赵司衔看着她,又一把将揽进怀中,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姝姝,嫁给我吧!” 这话倒是惹得姜姝砚轻笑,笑意从胸腔里面发出来,像是带着些讽刺意味。 “我如今只是一个死人,一无所有,还如何走在明处光明正大的嫁给你,怕是不能了吧!” 说起这些,姜姝砚心里不由得觉得异常畅快。 “不,姝姝,只要你愿意就能。”赵司衔掌心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十分坚定。 姜姝砚怔住,问,“什么意思?” 她不信赵司衔敢直接让陛下知道,姜姝砚其实没死,掉下悬崖的那个是假的。 这可是欺君之罪。 “本王外出散心,在郊外遇到一貌美女子,本王对她一见倾心,多方打听才知,那女子是忠毅伯府家的三小姐。”赵司衔将她从怀里拉出来,盯着她看,目光灼灼。 姜姝砚眉头紧蹙着,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突然灵光一闪,她眸中惊异,唇瓣微张。 赵司衔居然要让她去顶替忠毅伯府家的三小姐。 良久,姜姝砚咽下心中的诧异,又低着头问询,“旁人会不知道那三小姐长什么样子?” “那三小姐小时候因生病,请了道士驱邪,道士说十八岁之前都不能养在府中,所以便送到了城外的庄子里静养,如今刚满十八岁,府上便接她回来了。”赵司衔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 他将话说得如此透彻,姜姝砚哪还有不明白的。 她抬眼看着赵司衔,带着试探的意味问,“所以,我若是去了忠毅伯府,便是那三小姐?” “对。”姜姝砚一口应下。 “本王对那三小姐一见钟情,向父皇请旨赐婚。”赵司衔顺着她的话继续道。 姜姝砚垂下眸子,有些慌乱的眨了眨眼睫,又思量了一瞬,“那忠毅伯府愿意?” 赵司衔扬唇一笑,“他们之前欠了本王一个恩情,如今再攀上本王这棵大树,他们求之不得,有什么不愿意的。” 是了,赵司衔是皇子,一个伯府自然上赶着巴结,那会有什么不愿意的,甚至还是求之不得呢! 好一会儿,姜姝砚轻声一笑,“这件事情你早就打算好了吧!” 赵司衔承认,目光缱绻,饱含深意,“是,一早就想好了的,安排假死的时候就想好了。” 姜姝砚垂下眼睑,似笑非笑,“所以只有我同意嫁给你,你才会给我解开,是吗?” “是。” 他回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姜姝砚轻叹了一声,垂着的手指缓缓摩挲,思绪也一下子飘得很远,。 她没有说话,赵司衔也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坐着,一时间房间内寂静无声,露台外秋风习习,吹动着树梢轻晃,沙沙声延绵不断的传入耳畔,余音悠长。 就在源源不断的秋风中,姜姝砚唇瓣轻启,声音清脆,“好……” 末了又接着补充,“但是我有三个条件,如果你都答应我,我就嫁。” 赵司衔凝视着她,一动不动,“你说。” “第一,把我脚上的链子取下来……” “第二,我要见灵灵……” “第三,婚后我想继续学医或者出府,你不能阻拦我……” 赵司衔伸手抚上她的脸庞,触及到她脸上的柔软,“我都能答应你,脚下的链子我现在就能给你取下来,但是姝姝,我希望你这次没有骗我。” 姜姝砚对上他的眼眸,镇定从容,“我能骗你什么?若是你不相信我,那刚才就当我没答应,你也可以继续用链子锁着我,我自然也可以不点头嫁你。” 这话一出,赵司衔立马有些慌神,忙将她揽进怀里,“姝姝,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你,信你,我只是不相信别人……” 赵榆桉不是省油的灯,他怎么能放得下心…… 现在只有加快动作,让姜姝砚快些嫁给他。 况且还有一个月就是秋猎的日子,他到时候得去猎场,姜姝砚他自然就不方便带上,那时候他不在,这期间是赵榆桉下手的好机会…… 若是那时候姜姝砚住进了忠毅伯府,那时候跟随者忠毅伯一家前去猎场,以他未婚妻的身份,也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况且请旨之后,还要由内侍监挑日子,长则一年半载,短则好几个月,越拖他心里就越不踏实。 姜姝砚此时心中也亦脑海飞速旋转,她自然是不能嫁给赵司衔,只是现在有了人帮她解决户籍和路引之事,自然是好擅佳利用。 正想开口时,赵司衔又先开口,“你妹妹我现在不能让她来见你,等过几日吧!” 至于是何原由赵司衔没有说,姜姝砚也没问。 其实还是赵司衔心里不放心他,估计还是月微之事败露,让他起了疑心。 不过能取下脚下的链子,倒也算是个好的开始,能见到灵灵,估计也是迟早的事情。 过了半晌,赵司衔将头埋入她颈间,“姝姝,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眸中平静,“孩子我可以生,调理身体的药,我也可以喝,但是我不能在婚前怀孕。” 赵司衔凝望了她半晌,最后还是点头应下。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赵司衔就拿来钥匙,取下了她脚下的链子。 虽然脚下的链子取了下来,可姜姝砚却仍然不能出院子,但至少能在院子中间行走,走出房间。 第二日中秋,姜姝砚独自一人用过晚膳之后,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看着天上的月色。 赵司衔从宫里回来,疾步走过回廊,一眼就看见坐在院中的姜姝砚,他边走上前边轻唤,“姝姝……” 姜姝砚听见声音转头,狐疑的问,“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担心你一个人在府里无趣,就借口回来了,走,带你去个地方。”赵司衔上前,牵住她的手,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去哪儿?”姜姝砚疑惑。 第255章 白头偕老…… 赵司衔便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一边回头看她,“去了你就知道了。” 姜姝砚也看清周边的环境,是往王府外面走的那条路。 一瞬间反应过来,赵司衔竟然要带她出去,正当她疑惑之际,赵司衔就已带着她走到了靖王府门口,云深一身窄袖长袍,手持长剑的立在一旁,车夫牵着马车候在另一边。 上了马车后坐下后,赵司衔才与她十指紧扣,“姝姝,昨日不是说的陪你看烟花吗?之后想了想还是陪你出来逛灯会吧!你这几年在宫里,想来也是没有好好的玩一玩的,今日我带你去。” 姜姝砚眸中闪过一丝惊异,灯会只有以前父母亲还在的时候,带她和姜浣灵一起逛过,自从他们去世之后,那些对于她来说变成了奢求的东西。 而上次逛灯会还是顾南枝在金陵的时候,婉姨硬要顾南枝带她,最后还遇到了赵司衔和赵榆桉,谢媛柯还因此被绑。 那个时候,谢媛柯也还没有离开。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已然物是人非…… 许是见她脸色不好,赵司衔又接着道:“姝姝,你相信我,我想将这几年我们之间的遗憾统统都补偿给你。” 姜姝砚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勾唇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马车大概了行驶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不断的喧嚣的声音从道路两边传过来,大大小小,男女老少,只闻其声。不见其景,便能想象到该有多热闹。 又行了一会儿,前方车夫停下,紧接着云深的声音从前方传进来,“殿下,夫人,到了。” 只是早上并未着急拉着她下马车,而是从拿过一旁案几上的面具,狐狸形状,左右两边还画着朵朵茶靡花,精致好看。 给姜姝砚戴上面具后,才拉着她下了马车。 街上人流涌动,店家的叫卖声吆喝声都异常响亮,两边街道挂满了火红灯笼,形状各异,精巧华丽,炫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管是猜灯谜,还是喷火杂耍,也都是比比皆是,热闹非凡,总能赢得周围百姓拍手叫好。 两人肩并着肩,赵司衔并未牵着她的手,虽没有过多的接触,但四周百姓看两人衣着华贵。 男子英俊非凡,女子虽然看不清面貌,但从露出的眼睛和下半张脸来看,也自然是貌美秀丽的,走在人群中,自然扎眼,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街上摊贩众多,看得人眼花缭乱,姜姝砚正盯两边花灯看时,倏尔肩膀被拍了一下。 许是出来走了走,看了看,连带着心情都跟着变好了些,她转过头时,唇边还带着盈盈笑意。 看清他的面容,是赵司衔。 他手中还提着盏花灯,兔子的模样,很是精致漂亮,动作神情活灵活现。 便要将他手中的花灯递到她手中,动作十分温和,“姝姝,刚才我看见你多看了两眼,想来你也是喜欢的……” 说着掌心轻抚到她的后背,揽着她往前走,“姝姝,前面有家书馆,要不要进去看看。” 姜姝砚微愣,转过头眉头微蹙的看着他,心中升起一丝狐疑,唇瓣微张,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将口中的话给咽了下去。 许是今日城中有灯会,书馆人不多,只有几个结伴而行的男女,站在架子前选书。 她进去逛了一会儿,找了些医书翻看,赵司衔也跟在一旁等着她,没有半点不快,诚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若不是她知道赵司衔的本性是什么,知道他的骨子里是怎么样的疯狂,说不定就还真的信了他此时的样子。 姜姝砚选了几本医书,云深上前付了银子,又才结伴而行走上街。 看了杂耍、变脸、在姻缘庙前挂了红绸,红绸上写着两人的名字。 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最后还去放了河灯,许了愿。 从河畔边上来的时候,赵司衔便提议,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还有半炷香的时间便要放烟花了,看烟花之后再回去。 姜姝砚自然没有意见,跟着赵司衔去了一间茶楼,然而刚走到门口。 两人身后便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七弟,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转过身一看,竟然是上次一起从郑州回来的赵榆桉,他一身绛紫色衣袍,墨发玉冠,把他衬得神秘而又矜贵。 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将她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形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只是这动作太过于这明显,颇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架势。 “五哥,怎么了?这个时候出来,自然是逛灯会啊!”赵司衔看着他,意有所指。 话音落下,并未给赵司衔的回话的机会,又接着道:“五哥此时应该还在宫里才对,怎么也跑出来了?” 赵赵榆桉挑眉,眼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你不知道吧!宫里出事了,酒宴自然也就散了,不然五哥可不似七弟这般胆大妄为,事事都秉着性子来。” 他这话里话外都贬低了赵司衔一通,赵司衔也顿时也没有好脸色给他。 “七弟浑然不知五哥的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臭了,说话如此不好听。”赵司衔挑眉一笑,笑中带着寒意。 言罢,便不再理会赵榆桉,揽着姜姝砚就要往茶馆里面走。 可谁知身后的赵榆桉又接着开口,叫停他,“七弟,好久没有下棋了,不知今晚上陪五哥下几局?五哥也好告诉你今夜宫里发生的事情。” 赵司衔只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便一口拒绝,“没空。” 头也不回的揽着姜姝砚进了茶楼。 赵榆桉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色逐渐变得阴寒,冷笑一声。 对着身后白序招手,“可安排好了?” “殿下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他仰头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走吧!他毕竟是本王的弟弟,本王可不能像他们这般无情,自然要关心关心他才是。” 说完,紧跟着赵司衔的步伐进了茶楼。 赵司衔带着姜姝砚刚走到茶楼二楼包厢门外口。 赵榆按也跟着从楼梯口走上来,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七弟,你可真是只闻新人笑,不知旧人哭啊!看来是不记得陇西的姜姑娘了?不过这位姑娘是……” 第256章 殿下这是做什么? 他话锋一转,视线落在赵司衔背后的姜姝砚身上,带着些意有所指。 赵司衔上前一步,冷笑,“她是谁不管你的事情,五哥可别多管闲事。” 赵榆桉也上前一步,眸中笑意盎然,“七弟怎知是多管闲事,而不是见义勇为?七弟可知今日宫中出了何事?” “不感兴趣。”赵司衔冷冷地看着赵榆桉,眸色阴冷。 说着就要带着姜姝砚进去。 可今晚上赵榆桉就像是故意找事一样,又伸手拦住两人的动作。 他的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这位姑娘,我这七弟前些日子为了个女子,要死要活的,如今移情别恋,他日也定然会抛弃你,不如……” 余下的话他没说,但是和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于是惹得赵司衔气急败坏,赵司衔紧蹙着眉,凝视着他。 赵榆桉分明知道他身边的就是姜姝砚,还故意装作不知道,说那些话来恶心自己,当真可恶。 倏尔冷笑一声,“五哥可能是属狗的吧!自己碗里的不要,专门抢别人的。” 赵司衔拐弯抹角的骂。 “别人的要香些,五哥自然喜欢。”赵榆桉打蛇随上杆,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 于是两人对上,嘴上互不相让,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站在赵司衔身后的姜姝砚又担心两人打起来,若真是打起来了,自然又会传到庆安帝那里。 她抬手扯了扯赵司衔的衣袖,是提醒也是劝阻。 果然赵司衔转身牵着姜姝砚的手,神色挑衅,“只可惜五哥永远都没机会。” 随后脸上脸上泛起得意的笑,“五哥这般好奇她是谁,我就偏不告诉五哥,五哥过几日就知道了,到时候记得来吃喜酒就是。” 说完,不再理会赵榆桉,牵着姜姝砚的手,进了包厢。 进到包厢后,赵司衔拉着姜姝砚坐到窗边,此处刚好可以看到一楼街上的景色。 姜姝砚倒了茶放在他面前,低声沉吟,“你又何必跟他吵呢!赵榆桉就是耍耍嘴皮子功夫。” 赵司衔起身上前,取下姜姝砚脸上的面具放在案几上,露出她的脸,妍丽姝容,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他掀开长袍坐在她身边,伸手半揽着她,“他几次三番的招惹我们,如此算是便宜他了……” 姜姝砚轻抿了一口茶,敛着眼睑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两人坐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外面街道上一声脆响,下一瞬黝黑的半空中炸起了朵朵烟花,五颜六色,流光溢彩,引得街上的百姓顿足。 她侧着头看过去,唇角带着些盈盈笑意,黑色瞳孔中映出的缤纷色彩,彩色光晕洒在她身上,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让她少了些清冷,多了些温婉柔和。 她看着空中的烟花笑,赵司衔则是看着她笑,片刻都不曾从她脸上移开。 …… 从茶楼包厢里面出来,姜姝砚又将那半块面具戴上。 只是出茶楼的时候,赵司衔遇到了些朝中的同僚,他们上前来跟赵司衔打招呼行礼。 随即看向她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脸上带着些揶揄的笑意。 赵司衔也跟着一笑,心照不宣。 两人顺着街道继续逛,但凡是姜姝砚多看了几眼的东西,都能出现在她手上。 走上一座廊桥,桥下流水潺潺,水中倒映着岸上街道两旁的炫彩火光,宛如九天之上绚丽银河,光华璀璨。 就在赵司衔牵着姜姝砚走下廊桥之时,倏尔,赵司衔眸光一凝,眼疾手快的揽住姜姝砚的腰身,将她往身后一揽,粉色裙摆在空中扬起一个弧度。 而下一瞬,一支箭羽穿破幽暗的空中从房顶射出,带着凌厉的疾风,钉在一旁的梁桥上面木桩上,“钉”一声,声音清脆,箭尾剧烈颤动。 几乎是一息之间,黑衣刺客从四面八方涌来,手持长剑,寒光凛凛。 那些刺客接着朝着赵司衔下手,招招杀心,势如破竹。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四周赏灯的百姓吓得不轻,顿时尖叫声、哭声响彻四周,不停的朝着周边安全的地方跑去。 人群的中的云深和云菲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上前来帮忙,赵司衔一边解决刺客,一边护着姜姝砚一直退到岸边屋檐之下。 周边的百姓并未散尽,大伙争先恐后的逃跑,刺客又来势汹汹,姜姝砚一时间也被百姓冲散。 “姝姝……”赵司衔解决掉身边的一个刺客,转过头去看身后的姜姝砚。 姜姝砚正站在街道屋檐之下,扶着匆忙跌倒的百姓,转头看向他,“我没事。” 随后睁大眼睛看向他身后,连忙提醒,“小心后面……” 她这么一提醒,赵司衔急忙转身挥剑抵挡,与眼前的几个刺客打的难舍难分。 周边一片混乱,街边的花灯摊位也被毁得一塌糊涂,原本热闹的街道瞬间清冷下来,道路上变得杂乱不堪。 正当姜姝砚准备出声提醒赵司衔小心来人之时,左手手臂被一双手抓住,将她往黑暗里面一扯,紧接着顺势将她抵在墙上。 她尚未看清人,唇瓣就被一只大手给捂住。 “姜姑娘,是本王……” 姜姝砚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刚才见过的赵榆桉,他还是一身紫衣,但此时脸上并未带笑,多了些肃然。 他视线对上姜姝砚的眼眸,一脸正色,“本王将你松开,你不准叫。” 姜姝砚并未点头,但还是伸手拂开赵榆桉的手。眉头微蹙,“慕王殿下这是做什么?” 赵榆桉也跟着将手放下了,侧头看了一眼街边的战况,那些黑衣刺客此时还并未落了下风。 他又将视线落在姜姝砚脸上,带着些急切与窘迫,“长话短说,时间紧迫,唐突了姜姑娘,还望姜姑娘勿怪。” “慕王殿下安排了这一出,就说这?”姜姝砚狐疑,他不信赵榆桉派人在这里刺杀赵司衔就为了给她说这。 赵榆桉摇头,眸色坚定的看着她,“本王可以帮姜姑娘离开赵司衔。” “条件是什么?”姜姝砚对上他的眼眸,反问。 第257章 爱你爱得死心塌地 她不信赵榆桉没有私心,肯帮她离开赵司衔。 况且上次赵榆桉让她给赵司衔下毒,她还将赵榆桉摆了一道。 这等唯利是图之人,她不信赵榆桉没有自己的打算。 赵榆桉紧紧地盯了她,脸上浮起些急切,“本王知道,本王在你这里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但是你也骗过本王,不管你信不信,本王这次不会骗你,是真的想帮你离开赵司衔。” 姜姝砚面具下的眉头轻挑,“所以你是无条件帮我?” “是。”赵榆桉一口答应,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不要你回报什么,也不要你帮本王做什么?” “你会这么好心?慕王殿下这样,图什么?”姜姝砚反问,若他真的什么好处都不要,显然就不是赵榆桉了。 赵榆桉勾唇一笑,眸色逐渐变得幽深,“自然是有利可图,你是不知道,我那七弟爱你爱得死心塌地,你要是消失了,不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亦是帮了本王。” 姜姝砚俨然的盯着她,“你的计划是什么?” “赵司衔近日和忠毅伯府走得很近,是不是有什么打算?”赵榆桉反问。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慕王殿下倒是可以先帮我把两个户籍和路引准备好。”姜姝砚垂着眸子思忖,说出心里的打算。 “这事不难,只是要如何给你,可想好了?” 户籍路引那些只是一些小事,最主要的是要如何交到她手上? “慕王殿下不是时刻派人监视着璟王府吗?殿下等我的消息便是。”她出府虽然困难,但是有一个人出府,应该不成问题。 赵榆桉一口应下,又看了看外面街道的战况,“本王先走了,本王等你的消息。今夜本王见过你的事情,别让赵司衔知道。” 说完,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带着一边的白顺着里面街道消失在巷子里。 姜姝砚垂眸,眼波流转,扶着墙壁从巷子里面疾步出来。 一边朝着赵司衔走去,一边提醒他小心刺客,“小心右边……” 突然一声响亮口哨声在黑暗中响起,那些刺客得了些指令,接二连三的撤退。 此时赵司衔还和两个刺客纠缠,姜姝砚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上去帮忙,然而还未走近,就被那刺客转身拿剑一挥。 她眼睛陡然睁大,脚下步伐接连朝着身后退去,她脚下一个没有注意,踩到一张木板上,脚下一滑,朝着身后河里跌去。 “噗通”一声,身形跌入河中,溅起层层水花。 姜姝砚跌落河中一瞬间,耳边传来赵司衔急切的呼唤声,“姝姝……” 紧接着周身浸入水中,一片冰凉,耳边尽是哗哗水声,眼前也一片黑暗,全身上下被刺骨的寒意包裹着,让她想要拼命的挣扎。 下一瞬,仿佛水中又传来一声“噗通”声响,尚未等她分辨,腰间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给箍住,带着她的身体往上游。 耳边除了哗哗水声,还有些急切的呼唤声,“殿下,殿下,夫人……” 赵司衔揽着姜姝砚游到湖边对面阶梯处,揽着姜姝砚上了岸。 两人跌坐在地上,姜姝砚依靠在赵司衔怀中,气喘吁吁,浑身颤抖。 姜姝砚虽然没有呛水,但浑身湿透了,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玲珑曲线若隐若现。 赵司衔连忙将身上的衣袍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 刚扶着她起身时,云深和云菲从对面廊桥跑过来,“殿下,夫人……” “殿下,夫人,云深去驾马车去了,我们在这里等他们。”云菲连忙道。 此次刺杀惊动了武安府的官兵,那武安府大人一脸急切的跑过来,甚至都未看清赵司衔怀中的人是男是女,便上前战战兢兢的请罪,“殿下,下官来迟,请殿下恕罪。” 赵司衔把姜姝砚紧紧地揽着,似乎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颤栗,顿时戾气横生,“张大人,你统领的武安府便是这般护卫今晚城中安危的?” 那张大人吓得脸上一白,诚惶诚恐,咚的一下跪在地上,连忙拱手请罪,“殿下恕罪,是下官的错……” 此时赵司衔也没空搭理他,只一声令下,“本王只给你三天时间给本王调查不清楚,本王拿你是问。” 恰巧云深此时赶着马车过来,赵司衔连忙揽着姜姝砚朝着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赵司衔也顾不得这么多,拿过马车上的披风连忙给姜姝砚披上。 口中还不停的安慰,“姝姝,你忍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车夫知道事情紧急,路上也不敢耽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靖王府内。 赵司衔揽着姜姝砚进了朝霞苑,月柳、月兰几个便急匆匆的跑出来,几人先是一惊,连忙去准备热水沐浴,熬姜汤的熬姜汤。 一时间,朝霞苑内忙得不可开交。 两人沐完浴出来,赵司衔坐在软榻边帮着姜姝砚擦头发,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擦干头发,又喝了姜汤,赵司衔还是不放心,又让府里的府医过来诊了脉,开了药喝下,才揽着姜姝砚上了床榻。 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满是心疼,“他们根本伤不了我,你过来干什么?” 姜姝砚枕在他的手臂上,眼眸流转,“我以为你没有发现,也就没管那么多。” “姝姝,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本王不会有事的……”赵司衔吻上她的额头,“睡吧!我守着你。” “嗯……”她轻声应下,闭了眼眸。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待姜姝砚熟睡过后,赵司衔移开姜姝砚枕在手臂上的脑袋,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云深和墨楚两人候在院子内,两人一同行礼,“殿下……” 赵司衔眸色冷冽着,“今晚是谁安排的?给本王查清楚。” 今日他带姜姝砚出府看灯会,本就是临时起意,为得是将府中肃清府中下人,好为姜姝砚到时候去忠毅伯府做打算。 但是谁又能这么快召集一批杀手,对他们下手…… “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殿下稍安勿躁。”云深拱手。 “府里的那些探子,这次清理出来了多少?”赵司衔沉吟一番,又问。 第258章 我装的像不像…… “上上下下一共九人,上到朝霞苑扫地丫鬟,下到马房的马夫都有,至于是谁的人,属下还在审。”墨楚上前一步,拱手回话。 “果然这一趟没白出去,仔细审问,不留痕迹。”赵司衔低头,眸色阴冷,若有所思。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肃然,异口同声的应下。 他转身随后朝着房间门口走了两步,随后顿下脚步,转过头又看向云深,“忠毅伯府的老夫人什么时候回金陵?” “她们从武林过来,老夫人又身子不好,最快也要四五日。”云深思索一瞬,如实道。 “到了金陵就及时告诉本王。” “是……” 清理完府中的探子,如今王府便是固若金汤,要尽快带着姜姝砚去见忠毅伯才是,而他也才好请旨赐婚。 …… 而此时厢房内的姜姝砚,在赵司衔出房门的那一刻,她骤然睁开眼眸,动了动身形,将双手露出来。 屋外廊下烛火缕缕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将屋内房间陈设照得朦胧, 姜姝砚目光落在灰暗的纱幔上,屋外窸窸作响的声音传入屋内,见到过听得并不真切。 但依旧能想到,估计是因为今晚刺杀之事。 她抿了抿唇,思绪不断翻飞,眸色坚定且冷冽。 直至房间外的声音消失,姜姝砚才急忙闭上眼,调整呼吸。 等赵司衔动作轻盈上床之际,姜姝砚动了动身形,半睁开眼,叮咛一声。 “吵醒你了?”赵司衔伸手抚上她的后背,轻拍了拍,语调温和,“没事,睡吧,姝姝……” 赵司衔揽着姜姝砚的腰身,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看着姜姝砚的睡颜,吻落在她的额头,也才跟着闭上了眼。 一夜无梦,第二日赵司衔醒的时候,姜姝砚还闭着眼,眉头紧拧着,脸上一片红润,神情看起来很是痛苦。 他心中一个咯噔,连忙伸手去探她额头上的温度,一片滚烫。 赵司衔被骇了一跳,忙起身疾步走向一旁的衣架拿起上面的外袍,边穿边朝着外面走去。 “来人。”他朝着屋外大声呼唤。 月柳和月兰端着洗漱用品从隔壁房间出来,脸上神情急切,“殿下。” “叫府医过来,姝姝病了。”赵司衔急切的道,伸手接过月手中铜盆转身进了房间。 府医来的很快,给姜姝砚诊了脉之后,说是昨夜落了水,再加上天气骤变,染上了风寒,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赵司衔也没了去上朝的心思,去告了假,一直守在姜姝砚身边。 他扶着姜姝砚起身,让她靠在自己胸前,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药,“姝姝,来,听话,喝了药就好了。” 一碗药喝了近一盏茶的时间,喝完药,姜姝砚又紧闭着眼,面色潮红,眉头紧蹙,看着难受极了。 她唇瓣轻启,嘶哑的呢喃声从唇瓣溢出,“灵灵……灵灵……” “姝姝,是我……”赵司衔拿帕子擦着她额前的细汗,眉头紧蹙,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边恨不得替姜姝砚病着,一边又想姜姝砚叫得是他的名字。 低吟的轻唤不断从她口中溢出,直至临近午膳时才消失,随后又沉沉的睡过去。 喝了药,发了汗,她醒的时候午膳时间刚过。 赵司衔端着梨木雕花托盘进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旁边的凳子上,上前扶着她起身,“姝姝,你醒了……” 姜姝砚脸色苍白,一把抓住赵司衔的手臂,“灵灵呢?” 赵司衔也没想到她醒的第一句话是问的姜浣灵。 他有一时间愣住,还未来得及开口。 姜姝砚一脸急切地推开他的手,掀开了被子,挣扎着要起身,“我要去找灵灵……” 赵司衔眼疾手快的将她按住,急忙安慰,“姝姝,你病还未好,姜浣灵她没事,你别担心……” 这话刚落下,姜姝砚睁大眼睛看着她,眼中尽是急切,几乎是语无伦次,“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我梦见灵灵出事了,流了好多血,躺在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姝姝,你只是做梦而已,她没事,你别担心……”赵司衔忙拉住她的手臂,不停的安慰。 姜姝砚摇头,看着赵司衔眼眶红肿,“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让我见灵灵,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怕我知道?所以才不让我见她。” “不是,姝姝,她没事,你相信我,你只是做梦而已……”赵司衔抚摸上姜姝砚的脸庞,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神色缱绻。 “真的没事吗?可是我心里为何一直这么不踏实?”姜姝砚眼光微动,依靠在她怀里。 赵司衔轻拍着他的后背,动作轻柔,带着些安抚,“姝姝,真的没事,你先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就让你妹妹来看你,好不好?” 如果是这样那自然好,姜姝砚要得也是这种结果,她连忙轻点着头。 但又担心赵司衔说话不算话,从他怀中出来,撑起起身子,视紧盯着他,“你没有骗我?若你骗我,若是你骗我,那你就搬出去住。” 赵司衔一哽,就算打着欺骗的心思,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没有骗你,我说得都是真的。” 之后吃饭喝药都十分配合,在房里养了两天之后,风寒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偶尔还有点轻咳。 姜浣灵过来的时候,姜姝砚刚把药喝了没多久,姜浣灵一见到姜姝砚眼泪就开始流个不停。 两人坐在案几后面,赵司衔原本站在另一边的书桌后面。 姜姝砚擦干她脸上的眼泪,满眼心疼,“不哭了,现在不是见着我了吗?” 可姜浣灵依旧不停地控诉,“姐姐,他们不让我见你,还威胁我说不给我饭吃,还说要将我的腿,将我打断去喂狗……” 她越说,哭的声音越大。 姜姝砚也蹙着眉头,转过头看着赵司衔。 原本坐在书桌后面的赵司衔讪讪然的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你们聊,本王出去一下。” 随后大步走出房间,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就在赵司衔关门瞬间,姜浣灵立马停了哭诉的声音,小声询问,“姐姐,我装的像不像?” 姜姝砚连忙点头,拉住姜浣灵的手,一脸正色,“灵灵,接下来我给你说的,你仔细听着……” 第259章 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爱…… 姜浣灵点头应下,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珠,眸色坚定。 “灵灵,慕王……你后面想办法出府去,你要出府应该不是很难,等着他给你联系……”姜姝砚将自己和赵榆桉制定的计划告诉她。 她说完后,姜浣灵脸上也浮现一些担忧,眉头紧蹙,“姐姐,可是那慕王真的可以信任吗?他和璟王本就是死对头,会不会……” 姜浣灵余下的话并未说完,但是姜姝砚知道她心中所想,垂着眸子沉吟半晌,“目前只有先相信他,先将户籍拿到再说。” “好。”姜浣灵点头,又连忙道:“那我去给南枝哥哥写信,南枝哥哥不会不帮忙的。” 姜姝砚眸色凝重的摇头,“来不及,赵司衔打算过几日带我去见忠毅伯一家,让我当忠毅伯家的三小姐,说是从小一直养在庄子里的,只要我住进忠毅伯家,他下一步就是请旨赐婚。” 姜浣灵顿时睁大眼睛,脸上带着些不不可置信,“那赐婚之后在逃,岂不是……” “对。”姜姝砚面容沉重,“所以我们最好是在王府中离开,但是王府戒备森严,我们最好的在忠毅伯府里面离开,但还要赶在赵司衔没有请旨赐婚之前,若是赐婚之后我们再离开,就会害了忠毅伯府一家。” 到时候圣旨已下,若她走了,忠毅伯府交不出来人,便是抗旨不遵,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姜浣灵面容肃然的点头,“姐姐,我明白,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姜姝砚既心疼又欣慰,与此同时,心中也颇为感慨。 倏尔想起什么,又仔细的叮嘱,“万事小心,千万不要逞强,姐姐虽然想带着你一起离开,但是你的安危比这更为重要。” 姜浣灵眼眶微红,视线紧紧地盯着她,边摇头边抽泣,“不是,若不是我小时候找不到回家的路,也不会走投无路进了宫,你也不会为了我而进宫。” “傻丫头。”姜姝砚眼眶发热,眼前浮起一层水雾,“你是我的妹妹,别说这些了。” 两人谈了半个多时辰,赵司衔又才推门进来,让云菲带着姜浣灵回去。 姜姝砚坐在案几前抹泪,说话时声音都变得哽咽,“就不能让灵灵陪在我身边吗?她很乖的,也不会惹什么事情。” 赵司衔顿时又心疼又无可奈何,双手紧握住她的手,好脾气的哄着她,“姝姝,你现在病都还未好,万一过了病气给她怎么办?” 她并未接话,只垂着头,将手给抽出来背在身后,连脑袋也侧到一边,一副不愿多理会的样子。 这模样,像是有了小脾气,赵司衔觉得还挺新鲜的,活灵活现,让他挺意外的。 他一把伸手揽住姜姝砚的肩膀,将她揽件怀中,唇边带笑,顿时心情也格外的好,“姝姝,等你病好了,你要是想她,想见她,让她过来就是,我不会阻拦的。” 姜姝砚这才转过脸看着他,面上带着些狐疑,“真的?” 赵司衔笃定的点头,再三保证,“真的……” 许是有了这话,姜姝砚这几日看似在努力的养病,其实对身上的病症并未有多在意。 在赵司衔不在的时候,月柳给她端进来的药,都让她倒给了房间的盆景。 就算有时候不咳嗽,但赵司衔在的时候,还是会故意咳上几声。 气得赵司衔将府中的府医好一顿臭骂。 她虽然病未好,但也未见姜浣灵,但至于姜浣灵有没有提出府一事,赵司衔让不让她出府,她一时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只是她这病却不能再拖下去了,再不好,赵司衔该起疑心了,又喝了两次药之后,姜姝砚的病才彻底好全。 恢复之后,姜姝砚便急着要见姜浣灵,说想她了,但是这次赵司衔却有些犹豫。 “怎么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好了,就让灵灵来见我,你不会反悔了吧?”姜姝砚坐在露台的软榻上,狐疑地盯着他看。 不管他是不是想反悔,先将帽子扣了再说。 其实赵司衔心里是有些犹豫,最近姜浣灵闹着要出去,他一直没同意,就怕她有什么打算。 姜姝砚见他并不说话,哼了一声,“你要是骗我就出去,我不想见你。” 说完将脸侧到一边,故作不理会他。 赵司衔被甩了脸色,并未生气,心里反而升起丝丝愉悦,走上前坐在软榻上。 她伸手扶着姜姝砚的肩膀,让她转过头来,声线愉悦,“怎么还生气了?” “你是不是不耐烦了?我和你说这才是我的本性,你还是后悔也晚了。”姜姝砚双手环胸,脸上带着不可理喻的神情。 赵司衔唇边笑意渐深,笑声从胸腔里面发出来,彰显着他此时心情格外的好。 他一把把姜姝砚揽进怀中,“姝姝,我这不是不耐烦,也不是后悔,而是开心,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爱。” 姜姝砚倚在他怀中,在无人看得见的角落里,瞳色变得幽深而又坚韧。 但从口中说出的话却又显得娇憨,“那你还不让我见灵灵,你是不是还会担心我会跑?” 就算此时赵司衔心里有这个担忧,也不敢在此刻说出来,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我没有这个想法,姝姝,用过午膳就让你妹妹来见你如何?” 如果是这样自然好,姜姝砚自然点头答应,没有其他的话说。 中午午膳一过,赵司衔将他的公文拿到房间里面,姜姝砚也坐在案几后面看着她的医书,云菲就带着姜浣灵过来了。 姜浣灵小跑走进房间,顷刻间,哽咽的哭声一下响彻房内外,“姐姐……” 把姜姝砚和赵司衔两人都吓一跳,姜姝砚连忙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她身边,狐疑中带着急切。 刚想出声安慰她,姜浣灵眼泪簌簌落下,一脸委屈,“姐姐,他们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 姜姝砚脸上神色急切起来,忙拉着她的手臂,视线从她的头顶扫到脚,着急询问,“怎么回事?” 第260章 有什么不敢的…… “他们欺负我,我想出府去逛逛,不让我出去,我想在王府里面逛逛,也不让我去逛,我想来见你也不让我过来,就一直把我关在屋子里面。” 姜浣灵拿手背抹着眼泪,边哭边说,抽泣两下,又接着道:“他们把我关着也就算了,还威胁我,说我若不听话,还要将我绑起来……” 顿了一下,哭腔更大声了些,“还说,还说……” 口中的话有些犹豫,红着一双眼睛看向身后的赵司衔。 姜姝砚顺着她的目光侧头看过去,落在书桌后面的赵司衔身上。 她转过去时,正好对上赵司衔的目光,随后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肃然询问,“说什么?” “说我要是再闹,就将我送到他们的墨楚大人手上,让我尝尝沾了盐水鞭子的厉害……” 姜浣灵边说边往姜姝砚身后躲藏,声音也越说越小,仿佛看起来十分害怕。 姜姝砚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也跟着红了眼眶,忙拉着姜浣灵上前走到案几边坐下,给他倒水擦眼泪,眼中也尽是心疼和担忧。 擦完眼泪,又连忙拿起她的手,卷起她手臂上的衣袖,看她身上有没有伤疤。 左右两只手都看过,又一脸关切的询问,“灵灵,他们没有对你动手吧?你有没有受伤?” 姜姜浣灵红着眼眶摇头,泪眼婆娑,“我怕他们真的对我动手,再也没敢说要出去,他们这才做罢。” 说着,又跟着委屈起来,声音哽咽,“姐姐,我好怕,他们真的太吓人了。” 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自然惹得姜姝砚心疼,抬手擦干姜浣灵脸上的泪,又连忙安慰她。 待姜浣灵缓和了之后,又才转头看向里面书桌后面的赵司衔,冷着声音质问,“赵司衔,灵灵说得是不是真的?” 赵司衔紧抿着唇,抬眸对上姜姝砚的眼眸,神色中带着些不自然。 他急忙上前走到姜姝砚身边蹲下,连忙解释,“姝姝,没有的事,我没这么吩咐下面的人,自然是他们擅自做主,而且她是你妹妹,我怎么敢?” 姜姝砚面上带着冷意,扬唇一笑,“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堂堂璟王殿下,不要说关着我们,就算要了我们的命,谁还敢说些什么不成?” 末了,她话锋一转,看着赵司衔又冷声道:“还是说,你觉得灵灵说出这话是来骗人的?” “额……”赵司衔一时语塞,顿时觉得头大。 下面的人确实是来禀告过说姜浣灵闹着要出去,他那时候也没在意,便一口回绝了,至于下面人怎么说的,他还真不知道。 若是下面的人真的说了这话,可真是害他不浅…… 赵司衔脑海中飞速旋转,但面上一脸诚恳,“姝姝,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若是你不信就将下面的人喊过来一一审问,有我在,他们不敢阳奉阴违。” 他话音刚落,姜姝砚身后的姜浣灵伸手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姜姝砚心里也有了数,连忙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脸上的神情,跟着见好就收,“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信你,希望你也没有骗我。” 赵司衔连忙点头,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我自然没有骗你,但是那些人你必须都换了,他们敢说那样的话,足以见得平日里有多细软怕硬。” 若姜姝砚再不信他,他就得举着手指发誓了。 姜姝砚看出他眸中的慌乱,心中暗自思忖,她把赵司衔赶回去看奏折,又与姜浣灵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姜浣灵回去休息。 还说这事一定会查明的,不会让她白白受了这些委屈。 待姜浣灵离开之后,房间内便一直很安静,秋风从外面露台处吹进来,吹动屋内纱幔,扬起一个飘逸的弧度。 赵司衔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脚走到姜姝砚身边坐下,伸手抚摸上她的指尖,将她的手攥到手心,另一只手将她手中的书抽出来。 他轻唤,“姝姝,你可是在生气?” 姜姝砚摇头,“不是,只是在想灵灵的事情。”随后转头看向赵司衔,“赵司衔,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赵司衔喉结滚动,伸手揽住姜姝砚的腰身,将她揽到自己身侧,声音嘶哑,“姝姝,这其中就是有误会……” 姜姝砚垂着眸子,神色平淡,“灵灵她年龄上小,玩心重,之前又在宫里,难免对外面好奇,你关着我就算了,若她想出去就让她出去走走吧!我在这里她也不会逃的。” “好,都听你的。”赵司衔一口应下,褐色瞳孔中满是欲念。 大不了派人看着便是,他就不信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还能翻了天。 只要姜姝砚高兴就行。 伸手侧过她的脸,捏住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唇瓣吻了下去…… 赵司衔吻得温柔,但是温柔中亦带着强势,篡夺着姜姝砚的呼吸,硬要拉着她一起沉沦。 …… 凉风习习,夜色如墨。 水蓝色床幔后,两具身影缠绵,满室旖旎。 挺拔健硕的后背映着几道鲜明的指尖印记,被子随意搭在腰间,身下是姜姝砚莹白的身形…… 他俯身吻在姜姝砚侧脸,边吻边道:“姝姝,忠毅伯府的老夫人回来了,也约好时间了,后日……后日下午我们在城东青霞山的静安寺见面。” 姜姝砚唇瓣微张,重重地喘息,来不及回话,身体便连连颤栗,惹得赵司衔从胸腔里发出几声愉悦的笑。 他凑到姜姝砚耳边,低声轻语,“姝姝,你很舒服……” “别说了……”姜姝砚红着眼眶紧咬着唇,声音嘶哑。 她周身红润,媚得好似勾人心魂的女妖。 喘息和低吟直至三更天后,才逐渐消失,随即便是一阵温和低语的说话声。 两人身上穿着白色里衣,赵司衔揽着姜姝砚到怀中,指尖轻轻抚过姜姝砚的背脊,惹得她浑酥麻。 “姝姝,等见了老夫人之后,之后我就将你送到忠毅伯府,之后你就是忠毅伯府的三小姐了。” “所以我之后是住在忠毅伯府里?”姜姝砚看着他询问。 第261章 他们门不当户不对…… “嗯。”赵司衔一声应下,掌心有一搭没一搭的拍在她后背上,“放心吧!日子我找礼部算过了,三个月后就有一个宜嫁娶的日子,只是那时候是冬天,委屈你了些。” 姜姝砚敛眉,暗道这时间可算的真紧。 就算赵司衔请旨赐婚,至少也要半个月圣旨才能下来,满打满算其实也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婚嫁六礼走下来,其实时间一点都不宽裕,甚至有可能还不够。 倏尔,姜姝砚想起些什么,轻笑一声,“我可没有什么嫁妆,怕到时候金陵中人会对你有所嗤笑。” 这话亦是她话里有话,提醒着他,他们门不当户不对。 只是赵司衔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听出来了故意岔开话题。 他哈哈大笑两声,心情甚是愉悦,“姝姝,这些你都不用操心,这些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只管开开心心的就好。” 姜姝砚无话可说,合上了眼睑。 …… 第二日下午,赵司衔用过午膳之后,去书房忙事去了。 姜姝砚一人坐在房间的案几后面,心神有些不宁,昨夜赵司衔的话还历历在目,无一不在提醒着她。 与此同时一颗心也高高的提起,她们时间真的不多了,一定要赶在赵司衔将赐婚奏折递上去之前,离开金陵。 如此一来,赵榆桉的合作,也不得不加快了。 正当她心中慌乱之际,姜浣灵来了。 说她刚才出府,去街上逛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 许是赵司衔不在,月柳和月兰也就没有退下,候在房门口,只要轻轻侧头,便能看见他们的身形。 姜浣灵假装不知道,将买的点心打开,“姐姐,街上可好玩了,我还带了你喜欢的桂花糖蒸栗粉糕,还是热乎的。” 姜姝砚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连连点头,“好吃。” 随后轻拉着姜浣灵的手臂,询问她在街上可有什么异常发生。 姜浣灵盯着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个纸条放在她手心,随后凑到她耳边,声音微乎其微,“姐姐,街上一个陌生小孩子塞给我的。” 她快速打开,看清上面的字,一下就能认出是赵榆桉派人给的。 因为这上面的字迹和之前月微传给她字条上面字迹的一模一样。 是赵榆桉约姜浣灵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时间刚好约在姜姝砚见完忠毅伯府老夫人的第二天,地点是一间书馆。 姜姝砚垂着眸子若有所思,垂在案几下的手撑开姜浣灵的手心,指尖在她手心写到‘医书’两字。 姜姝砚点头,将字条收好,又看向那点心,“姐姐,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多吃点,我下次又帮你带。” “好。”姜姝砚点头。 赵司衔也就是在此时回来的,姜浣灵亦如那天的那模样,有些许怕他,往姜姝砚身后躲。 怯生生的对着姜姝砚道:“姐姐,我先回去了。” 说完都没有给赵司衔见礼,转身就朝着门卫走去。 不过赵司衔也不在意她见不见礼,只上前坐在姜姝砚身边,揽着她入怀,不甚在意道:“你妹妹怎么这么胆小?” “她一个小孩子,能不胆小吗?而且上次被你的人吓得不浅,没生病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姜姝砚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提起上次那事,赵司衔许是自知理亏,又连忙转移话题,看向案几上的点心,“你妹妹买的?” “要尝尝吗?”姜姝砚点头。 “你喂我。”赵司衔目光炙热的看着她,唇边带笑。 姜姝砚垂眸时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拿起一块,喂到他唇边……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一辆马车从从靖王府后院驶出,朝着城东青霞山的静安寺驶去。 马车外面平平无奇,外面只有一驾车车夫,里面却别有洞天,里面陈设布置精巧,虽然小,却也是应有尽有。 赵司衔和姜姝砚各坐在一方,两人语调温和的说着话,亦算得上岁月静好。 到了静安寺,临下马车之际,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下了马车。 只是下了马车之后,又将她的手给松开了,克己守礼翩翩君子的模样。 马车停在了静安寺的后门,从后门进来的几乎没有人,两人并肩而行进入后门。 云深和云菲一早就等候在后门处,他们上前行礼。 “殿下,夫人,老夫人已经到了。”云深拱手。 赵司衔在她身边笑着叮嘱,“姝姝,你别怕,今日来的只有老夫人,她会很喜欢你的,你等会儿行礼就是了,其余的我都安排好了。” 姜姝砚侧头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好。 其实她并不在意,总归她也不是什么真的三小姐,喜不喜欢她是真的无所谓。 进入庙中,庙里风景甚好,有些树叶已然泛黄,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经过几条小道和回廊后,到了一间院子,云深上前将院门打开。 院内石桌边坐着个和蔼慈善的老太太,她两鬓头发花白,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绾在头顶,用玛瑙银钗玉簪固定住。 身上一身褐色锦缎衣袍,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花,容光焕发,眉慈目善。 右侧站着个身穿暗紫色流云暗纹衣衫,精神矍铄的嬷嬷。 左侧则是个气宇轩昂,惊才绝艳的男子,一身月华色衣衫,风姿特秀。 请过安,见过礼之后,秦老夫人眉眼带笑的看着姜姝砚,朝她招手,“过来,孩子。” 姜姝砚上前请安,“见过老夫人……” “好孩子,老身听殿下说,你学过医……”秦老夫人拉着姜姝砚坐下,手背抚在姜姝砚的手上,脸上笑意可亲。 “是……”姜姝砚点头。 秦老夫人很喜欢姜姝砚,几乎是相谈甚欢。 末了,秦老夫人从石桌上拿出一个木制匣子,打开递到姜姝砚面前,“老身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选了这块玉,你看看可还喜欢。” 姜姝砚视线下垂,落在匣子里面的玉佩上,玉质通透,白色绿色交相呼应,一看就非凡品。 “老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姜姝砚连连摇手拒绝。 只是她话音刚落,一旁墙头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云深目光凌厉的朝着墙头看去,“什么人?出来。” 第263章 往后就是一家人…… 刹那间,墙头枝叶后面便传来些许晃动,急促地沙沙声传入众人耳中。 大伙循着云深的目光看过去,院墙旁大树枝干沿着高墙攀长,树叶翠绿着。 透过茂密的枝叶隐约能看见两道身影在树中枝干处一闪而过。 下一瞬,云深提着长剑疾步出了院子,紧接着便在院墙外响起求声。 秦老夫人和秦思钦相视一眼,他急忙朝着秦老夫人拱手,“祖母,孙儿去看看。” 片刻后他和云深一前一后进来,只是身后多了一男一女。 女的娇俏貌美,男的气宇轩昂,两人朝着赵司衔和秦老夫人行礼。 姜姝砚这才明白过来,那女子是忠毅伯府的二小姐秦诗凝,男子忠毅伯府的表公子。 他们能到这里来,也是为她而来。 姜姝砚垂着眸子,不加思索,怕是今后去了忠毅伯府也定然会麻不断烦。 不过也好,越麻烦,就代表着越乱,她到时候走的时候估计也越容易。 面也见了,天也聊了,这次见面大家都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便是前来偷听的秦二小姐和那表公子,似乎对此颇有意见。 约定好忠毅伯府上门接人的时间,赵司衔带着姜姝砚打算离开。 秦老夫人笑着连连点头。 然而两人刚准备起身之时,后来的秦诗凝突然出声,叫住赵司衔,“璟王殿下……” 赵司衔微愣,看了姜姝砚一眼,又侧头看向秦诗凝,面上带着些狐疑,“秦姑娘这是?” “璟王殿下不喜欢谢姐姐,是因为她?”秦诗凝抬眸看着赵司衔。 她口中的谢姐姐是谢媛珂,如今都不在金陵了,却在此时被人提起。 她这话一出,众人有些面面相觑,赵司衔和姜姝砚的关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只是秦老夫人知道得更多,赵司衔让姜姝砚进忠毅伯府上,不就是想给姜姝砚找个身份背景,好让陛下赐婚! 但是大伙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将这层关系戳破,她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众人一时都有些窘态。 秦老夫人连忙拉住秦诗凝的手,让他给赵司衔赔罪。 但这种窘态不存在于赵司衔身上,他抬手阻止,但眸光带着些凌厉,“怎么,难道秦小姐是有什么意见?” 话一落下,秦老夫人、秦思钦和那表公子脸色一下惶恐起来,忙站起身朝着赵司衔行礼请罪。 就连那秦诗凝脸色也顷刻间变得苍白。 意见,她敢有什么意见吗? 本来将这话说出来也是逞一时之能,被他这么一反问,哪还敢再说些什么。 秦诗凝拱手请罪,“殿下息怒,臣女不是有意的。” 赵司衔站着,眉头微挑,随后轻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今后都是一家人,老夫人不必如此。” 这话表明了赵司衔的态度,能和皇家攀亲戚,那可是可与而不可得的事情,秦老夫人自然高兴,众人道谢。 姜姝砚转身离开时,对上秦诗凝的眼眸。 恍惚之间,姜姝砚在她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敌意,是对她的。 可转念一想,秦诗凝对她有敌意也是对的,不管是她抢了他们的宠爱,还是赵司衔对她的维护。 回金陵城时,姜姝砚垂着眸子若有所思。 赵司衔坐在她身旁,捏住她的手在掌心把玩,说话时语气中也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姝姝,别担心,你也在秦府里面住不了多久,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姜姝砚思绪回笼,侧头看着他,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今日之事,我没放在心上。” 那秦家二小姐也并未说些什么? “困吗?困的话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赵司衔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困其实姜姝砚是不困的,但此时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脱身,也是好的。 只是倚在赵司衔怀中,在马车的摇晃中,居然真的睡着了。 赵司衔将她唤醒,两人下了马车,是在后院的马房里面。 但姜姝砚一眼就看出来,这里不是靖王府。 她神色疑惑,“这是?” “临时给你安排了一间院子,他们后日就要来接你入秦府,你自然不能从我的王府走,就让他们准备了这间院子。 ” 赵司衔牵着她的手绕过回廊往后院走,“里面一切都是按照你喜欢的模样来布置的,去看看喜欢吗?” 房间陈设和布局和朝霞苑差不了多少,用料颜色也都是她喜欢的,房间不大,看着却很是精巧雅致。 案头上四脚麒麟鎏金香炉里面正青烟袅袅,鼻尖弥漫着淡雅白茶花香。 姜姝砚倒了茶递到赵司衔面前,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故作平静的询问,“只是我后面住到秦府里面去了,我要是想灵灵怎么办?” 说完,不等赵司衔回话,神色落寞下来,“那以后岂不是见不到她了?” 赵司衔抿了口茶,将茶杯握在手中把玩,不以为意,“她就在王府,又不会离开,你担心什么?你后面嫁进来,天天都可以看到她了。” 姜姝砚低垂着眸子抿唇,“那岂不是有三四个月的时间都见不到灵灵了?我是无所谓,只是灵灵胆子小,万一又像上次一样有什么误会……” “别担心,我一早就派人给她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事的。”赵司衔放下茶杯,漫不经心道。 她这般说本就是有其他目的,思量片刻,“马上就要去秦府了,你让我见一见灵灵吧!我亲自给她说,总比其他人效果要好些。” 赵司衔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紧包抱在怀中沉吟一番,才应了一声好…… 当天下午,赵司衔带着姜浣灵前过来,两人坐在床边说话,赵司衔则是坐在案几后面看着折子。 “灵灵,事情怎么样了?”姜姝砚余光瞥着赵司衔的身影,小声询问。 姜浣灵点头,“但是他没有给我,说要走的时候才会给我们。” 这点姜姝砚倒是不担心,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早。 但不管是靖王府还是秦府,戒备定然森严,以她的本事,再加上赵榆桉的相助,估计都走不掉。 所以离开的时间,还要从长计议。 倏尔,姜姝砚又想起一件事情,又拉着姜浣灵询问,“那些东西可在收集了?” 第263章 你到底是谁? 姜浣灵笑着应了一声,故作撒娇的倚在姜姝砚肩膀之上,压低声音,“迷药这东西问慕王殿下要就可以了,何必还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弄?” “不一样,我们可以问他要一些,但是我们自己还要备一些,将来会用到的,若是赵榆桉知道我们身上有大量的迷药,便会对我们存有戒心,我们会很被动。”姜姝砚一脸正色。 赵榆桉虽然这么说可以帮她离开,但是根据他以前的种种劣迹,他的话也只能信一半。 有些东西只有掌握在手中,才是最可靠的。 他此时不将户籍和路引交给她们,无外乎也是担心她们离开,他不知道而已。 也幸好,她一开始也并未打算用赵榆桉给的户籍和路引走多远……。 她后面入秦府,可能会直接出不来,也不确定还能不能见到姜浣灵。 若是一切顺利,她能带着姜浣灵离开。 若是不顺利,就只有嫁给赵司衔了。 所以嘱咐姜浣灵的事情有些多,各方面细节都要考虑到,因为她不会赌,也不敢赌,更赌不起。 只有将事情都做到事无巨细。才能有把握置之死地而后生。 倏尔,姜姝砚又想起一件事情,余光又瞥了赵司衔一眼,轻声询问,“城中有人提起忠毅伯府接回失散多年的三小姐一事吗?” 姜浣灵摇头,“暂时还没有听说,不过姐姐,你今日去见了他们,怎么样?” “秦家老夫人和大公子还不错。”姜姝砚实话实说。 但是秦诗凝和那表公子尚且不论,估计还要等等才能见分晓。 …… 姜浣灵前后带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泪眼婆娑。 于是姜姝砚又耐心十足的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过几个月就能见到姐姐了,若是想姐姐了,就给姐姐写信,好不好?” “嗯嗯。”姜浣灵红着眼眶点头,一副乖巧模样。 待姜浣灵离开后,赵司衔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近坐在她身边。 他双手抓住她的手臂,让她面对着自己,动作轻柔,只是语气里带着些嫌弃,“姝姝,我真的觉得你妹妹爱哭了些。” 姜姝砚骤然皱起眉,脸上仿佛带着些恼羞成怒的样子,“灵灵她胆小,又年龄小,自然是不能和堂堂璟王殿下比了。” 这话怎么看怎么像是话里有话,赵司衔也听出她语气中的不不高兴,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尖。 他又伸手把姜姝砚揽进怀里,连忙解释,“姝姝,别生气,我以后不乱说了。” 姜姝砚这才作罢,没再说些什么。 忠毅伯府后日一早前来接她,这两日赵司衔派人将王府里面她要用得上的东西给她送过来 好几口梨木箱子,放在正厅里面,等后日去忠毅伯的时候一起带上。 她这几日就要搬走,赵司衔晚间也自然是要留下来的,在床榻上时也缠她缠得紧。接连两天都是直到三更天才放过她。、 这般的结果便是,那日忠毅伯府派人来接她进府的时候,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马车停在伯府的大门口,姜姝砚在月柳和月兰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伯府。 姜姝砚今日穿了件湖蓝色白茶花刺绣广袖长裙,头发梳着元宝髻,几根发簪玉钗点缀,看着妍丽姝色,亭亭玉立,温婉娴静。 正厅院子里面的花枝修缮的整齐,一尘不染,走在院内,便看见正厅坐着好几个人。 上首左侧坐着那日见过的秦老夫人,右侧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右侧下手坐着个貌美妇人。 应该就是忠毅伯和忠毅伯夫人了。 姜姝砚跟着管家走进正厅,上前屈膝见礼。规矩什么的都挑不出错处。 到底不是自己的父母,父亲母亲也喊不出口,姜姝砚喊的是伯爷和夫人。 他们好似也都不介意,忠毅伯夫人上前拉着她的手,转头对着忠毅伯笑道:“伯爷,这就是咱们家的三丫头!可真好看。” 忠毅伯哈哈大笑,“那是自然。”又将视线移到姜姝砚身上,脸上带着关切和慈爱,“三丫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必拘谨,缺什么想要什么,就直接找你母亲便是。” 姜姝砚行礼道谢。 此时秦老夫人也笑着开口,“快带三丫头下去休息吧!奔波过来也累了,让她去好好休息。” 回住处的时候,是忠毅伯夫人亲自送她回去的,是个独立的院子里。采光和朝向都很不错。 院子打扫的干净,地上不见半点枯枝落叶,房间里面布置的也雅致小巧,一看便是闺阁女儿家的住处。 陈设布局,东西摆放的位置,也都是按照她的习惯来的。 忠毅伯夫人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生怕让她受了什么冷落,生出什么不自在。 “姝砚,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不用客气。”忠毅伯夫人拉着她的手坐在圆桌边,语调轻柔。 “凝儿的院子就在隔壁,你若是无趣了,可以去找她玩,你们年龄相仿,会玩到一起去的……” 姜姝砚自然也是笑着应下,并未说前两日在静安寺发生的不快。 忠毅伯夫人离开后,她带过来的那些东西,也都被小厮抬到了院子里。 云菲正指挥着几个丫鬟收拾东西,月柳和月兰也一旁帮忙,众人进进出出。 姜姝砚坐在桌子边凝神思忖着,赵司衔将云菲留在她身边,一是以备不时之需,二是怕她偷跑…… 下午的时候,姜姝砚坐在支摘窗前的案几边看书,倏尔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紧接着云菲从外面走进来,小声禀告,“夫人,二小姐来了,如果你不想见,属下就将她赶出去。” 姜姝砚合上手中的书,知道避无可避,摇了摇头,“不,让她进来吧!” 云菲应下,转身出去,姜姝砚起身走到厅前坐下。 秦诗凝进来的时候,姜姝砚屏退屋内丫鬟,倒好茶水放在一方空位上,“请。” 然而秦诗凝并未上前坐下,而是站在她身前一脸戾气盯着她,“我告诉你,我从未听说过我还有个什么妹妹养在庄子里,你根本就不是我秦家人,你到底是谁?” 第263章 被厌弃是迟早的事情……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眼下伯爷和夫人都认下我了,二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姜姝砚抬眼,眸色平静的看着她。 相对于秦诗凝来说,姜姝砚就显得平静了许多。 秦诗凝不由得被这话气到,“我咄咄逼人?我告诉你,认下你又何妨,爹未将你的名字写入族谱,哪怕你现在改了姓,也永远不会是我们秦家的人。” 姜姝砚垂下眸子,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若有若无的扬唇一笑。 她其实也不想做秦家的人,她只是想离开而已。 “你笑什么?”秦诗凝目光紧盯着她,一动不动的落在她的脸上。 “其实你不该来找我,你该去找伯爷和夫人,告诉他们我是另有所图,让他们将我赶出去不就行了。”姜姝砚抬眸,看着她勾着唇角笑。 只是那笑中带着明显的虚假,秦诗凝一眼就看出来了, 顿时秦诗凝睁大眼睛,眼眸带着怒意,恶狠狠的看着她,“你……你别以为你有璟王殿下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就算我来路不明,你又能把我怎么办?伯爷和夫人又不会听你的。”姜姝砚神色未变,依旧淡然的喝着茶。 一杯茶喝了近一半,但握着杯子的指尖却蓦地一僵,随后声。 她这模样,让秦诗凝更为生气, 末了,秦诗凝紧紧盯着姜姝砚,随即她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和璟王殿下什么关系,他又为何喜欢你;但是七皇子妃在年初时定的可是媛珂姐姐,你用尽什么手段让我爹娘认下了你,不然以你来路不的身份,陛下会赐婚吗?” 秦诗凝的话仍在继续,“你还不知道吧!早前璟王殿下在府中养过一个女子;我听他们说,生的花容月貌,好看极了,最后还不是消销声匿迹了,你以为殿下能喜欢你多久?” 她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觉得就算你嫁给了殿下,殿下又能喜欢你多久?你一个下乡粗鄙女子,被厌弃是迟早的事情,做届时我看你是什么下场;倘若媛珂姐姐还在,她与璟王殿下定然相配,那会有你什么事情。”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杯子,扬唇轻笑了笑,只是语气中带着些意有所指,“所以你是在为了给谢媛珂鸣不平?还是说你嫉妒我?” 谢太傅如今被贬,她和赵司衔之间早已不可能,众人心知肚明。 秦诗凝从小在金陵长大,又在皇权之中,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关系。 况且自己和她无冤无仇的,从那日与秦老夫人见面的时候,她就对自己有莫名而来的敌意,或许是为了谢媛珂,但更多的是因为她自己…… “我嫉妒你?”秦诗凝睁大眼睛盯着她,眸中带着些不可置信。 “嗯。”姜姝砚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掌心撑着桌子站起身走到秦诗凝面前,一脸正色的看着她。 末了,姜姝砚盯着她,莞尔一笑,美得不可方物。 看了她片刻,脚下微动,一步一步靠近秦诗凝,红唇轻启,“今日这话,你究竟是想为了谢媛珂,还是为了自己……” 姜姝砚跟着赵司衔待的久了,他身上的威慑人的模样,如今她也学得三分。 她眸中带着笑一步一步逼近,秦诗凝被她唬住,脚尖微动,也一步一步的后退。 秦诗凝心虚,在姜姝砚的逼问中一直后退,直至脚后跟抵上房门。 她才蓦地一怔,猛然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推了姜姝砚一把,倒着窥破心事的温怒,“咱们走着瞧。”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大步离开。 她跑出去片刻,云菲大步跟着进来,“姑娘,这秦二小姐这般无理取闹,夫人以后莫要单独见她。” 姜姝砚住到秦府之后,云菲月柳等人的称谓也跟着从夫人变成了姑娘。 站在原处,扬唇一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回到圆凳上坐下,继续抿着茶若有所思。 秦诗凝离开后,一下午也没有发生其他事情,只是晚膳的时候,秦老夫人邀她过去用膳。 她过去的时候,忠毅伯夫人也在,只是没有秦诗凝,想来下午的事情,也都听到了些风声。 用晚膳期间,两位妇人对她照顾有加,还说五日后府中要办赏花宴,给金陵城中好些府中都递了帖子,也让姜姝砚出来见见人。 姜姝砚知道,这是要给她撑场面,只是其中不乏有赵司衔的意思,不然忠毅伯夫人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既然是赵司衔的决定,那这些她不是她说了算的,只是点头应下。 晚膳也算的上是其乐融融,忠毅伯夫人七窍玲珑心,秦老夫人也是和善可亲。 她也明白赵司衔为何要选忠毅伯府来认下她了。 忠毅伯也只娶了忠毅伯夫人这一个妻子,也只有一子一女,更没有什么妾室庶子庶女之类的。 因为府中关系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家宅和睦,没有那么多小心思。 用完晚膳,回到院子后,她刚一洗漱完毕,从水房里面出来,周身冒着水汽。 屏风后面烛光晃动,橙色火焰一暗一明,照得屋内轮廓尽显。 她绕过屏风走进去,一身雾蓝色锦缎衣袍的赵司衔正大咧咧的坐在她床榻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姜姝砚也未想到赵司衔会过来,暗自抿唇,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压低声音,“这是在别人府上,你可别乱来,你既然让我在伯府里面住下,还是有守些规矩,莫叫人说了闲话。” 她话音落下,身后出现几道脚步声,随即眼前铜镜里出现赵司衔的身影,他将手她搭在姜姝砚肩上。 视线透过铜镜端详了半晌,弯腰伸手拿起梳妆台前的紫檀木梳子,轻轻给她梳着披在肩后的长发。 “我想你,自然就来了,再说这院子里面可都是我的人,谁能发现。”赵司衔看着她,不以为意,最后一把横抱起她就朝着床榻走去。 仓皇之间,姜姝砚一惊,抓住他的手臂,“赵司衔,这是在别人府上,你疯了不成……” 他把姜姝砚放在床上便起身而上,唇瓣被他轻啄了一下,眸中带笑,“听云菲说,今日下午秦诗凝来找你麻烦了。” 姜姝砚不答反问,“五日后伯府赏花宴,你当真要我出来见人?” 第265章 殿下出事了? 因为以她了解赵司衔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出去见人的,恨不得天天都将她关在房中,不让任何人见她才是。 只是这次为何却突然转了性,要她出来见人了。 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未知的手段。 赵司衔目光炙热,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含情脉脉,饱含深意。 看了片刻,赵司衔从她身上起身,坐在床榻边,又伸手拉着她起身,“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况且本王还答应过你,允许你出府呢!”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姜姝砚是他的人,明媒正娶,光明正大。 以此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他也要姜姝砚彻底成为忠毅伯府的三小姐,融入他的生活。 姜姝砚垂眸,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些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之前在太医院当医女时,受邀到一些大人府中诊脉,若是被人认出来,怕是有损你的颜面。” 赵司衔伸手抚摸住她的后脑勺,狎昵地轻捏了捏,“认出来又何妨,颜面那种东西哪有你重要,况且有我在,他们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姝姝,今日秦家接你进府,你忠毅伯秦家三小姐的身份,都传出去了。” 姜姝砚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 赵司衔也跟着笑,双手捧起姜姝砚的脸颊,对准她的唇瓣,重重的吻了一下。 唇瓣贴近,不过几息,赵司衔又松开,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姝姝,秦诗凝那边我会敲打的,已经很晚了,我不好久待,先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说完,又看了她一眼,起身上前推开轩窗,转头看了她一眼,纵身一跃,消失在暮色黑夜中。 姜姝砚看着赵司衔消失的背影,盯着无边夜色盯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关掉轩窗。 转身时,眸色一片冷意,面容平静的熄了烛火,躺上床榻。 又两日过去,这两日都十分相安无事,除了第二日忠毅伯派人给她找来了金陵最盛名的裁缝铺的老板娘来给她量尺寸,说是给她做赏菊宴要穿的衣服。 姜姝砚每日去给秦老夫人和忠毅伯夫人请安,请完安后也都整日的呆在屋子里面,看书写字,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几日,就连那秦诗凝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仿佛她那日恶狠狠的警告皆是错觉。 只是赏花宴的前一天早上,姜姝砚带着月柳和月兰前去给秦老夫人请安。 在去得路上,听见两个小丫鬟议论。 “这几日金陵城中不是到处都在议论三小姐被伯爷和夫人从庄子上接回来嘛!只是我昨日还听到又传言说,三小姐其实不是伯爷和夫人的孩子。” 另一个丫鬟睁大眼睛,言语间透着震惊,“不会吧!咱们府上再怎么样也是伯府,也是有爵位在的,那三小姐的胆子不至于这么大吧!” “我也觉得,不过应该就是有人嫉妒三小姐而已,毕竟三小姐长的漂亮了,人也温柔,而且我还听说璟王殿下对咱们三小姐一见钟情,现在正找陛下赐婚呢!” 那丫鬟笑着打趣,“什么叫听说,如今金陵都快传遍了,璟王殿下外出散心,对咱们三小姐一见钟情……” “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是啊,而且我还听说……” 后面的说话声,渐行渐远,姜姝砚也听得不够清晰。 她们走后,月柳一脸凝重的看着姜姝砚,“姑娘,可要将此事让秦夫人知晓?” 姜姝砚看着那两个丫鬟消失的地方,轻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但从两个丫鬟的谈话中,姜姝砚却依旧得出了不少的消息。 那两个丫鬟说,城中有人说她不是秦伯爷和秦夫人的孩子。 虽然这话不假,但是知道的却寥寥无几,又有谁有这么大着胆子想要拆穿她,而且还敢在街上散播这话。 思来想去,姜姝砚只想到了一个人…… 更让她忧心的是她不过进伯府短短几日时间,赵司衔竟也迫不及待将话传出来。 可见是自己低估他的效率了,他的动作可比自己想象的要快。 若是赵司衔将请旨赐婚的圣旨交给了庆安帝,留给她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若真是如此,她还得尽快见姜浣灵一面,等从赵司衔手上逃出去再说其他的。 姜姝砚脸上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凝重。 月柳见状也有些疑惑,疑惑的轻唤,“姑娘……” 倏尔,姜姝砚听见呼唤声,回过神来,扬唇一笑,“走吧!莫让老夫人和夫人久等。” 去见过秦老夫人和秦夫人,又陪着她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才起身回到自己的院子。 坐以待毙不是姜姝砚的性格,之前被困在朝霞苑是无法从中获得半分转机。 如今已经迫在眉睫,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还干等着。 她回到房间后,便让月柳等云菲回来之后,让云菲来找她。 云菲今日一早出去办事了,此时还没回来。 姜姝砚坐在案几边写了会字,心中才稍稍平复下来,而此时云菲也刚好进来。 “姑娘,您找我?”云菲上前拱手。 她眸中带虑,“云菲,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灵灵被人欺负了,哭得可惨了,今日一天也总感觉得心慌慌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云菲拧眉,脸上浮现起些担忧,“可让属下去给您请个大夫过来?” 姜姝砚连忙摇头,道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估计是有些想灵灵了,才会这样,你去给赵司衔说说,可否让我见灵灵一面?” 云菲犹豫片刻,还是拱手应下了。 然后便一直在房间里面等消息,只是左等右等,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姜姝砚心里存着事情,午膳也没用几口,一整个下午,云菲都没有回来。 直至快晚上的时候,云菲才推门进来,动作迅速,走路带风。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沉思的姜姝砚吓了一大跳,她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云菲上前,一脸肃然的朝着姜姝砚拱手,“姑娘,殿下出事了?” 第266章 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姜姝砚怔住,猝然睁大眼睛,脑海中有些嗡嗡作响。 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惊喜,赵元晨那样对她妹妹,她早就想他死了。 她眼眸流转,目光落在云菲身上。 云菲很少会露出这般肃然的神情,莫不是赵司衔有了性命堪忧的大事? 陡然间又紧拧着眉头,眸色俨然,声音却出奇的凝重,“他出什么事?” “姑娘,今日午间齐王遇刺了。”云菲拱着,压低声音。 姜姝砚拧眉,眸光闪烁,“赵元晨?他不是在他的齐王府面壁思过吗?这个赵司衔有什么关系?” 何尚书因为郑州之事一家老小虽然被流放了,但赵元晨和良妃或多或少的都被殃及到。 良妃被罚思过,赵元晨也被罚思过,两人都是无召不得出来。 大伙都知道,这齐王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继承大统了。 她说完,脑海中灵光一闪,又连忙追问,“是赵司衔下的手?” 云菲摇头,“殿下今早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字迹是齐王写给殿下的,下午的时候,只是殿下他们到的时候,齐王就已经倒在血泊中了,之后齐王府上的小厮大声嚷嚷,说是殿下刺伤了齐王,此事还惊动了陛下。” 姜姝砚思绪飞远,瞳孔不停转动着。 此人的手法确实既拙劣又低下,但是却能让赵司衔百口莫辩。 他既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旁人也无法证明是赵司衔动了手。 毕竟谁也没有看到,不管是赵司衔这边的人证还是齐王府这边的人证,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话都有待考量。 姜姝砚思绪翻涌,又接着询问,“赵元晨现在怎么样?赵司衔现在又在何处?” “太医救治的及时,但是还未脱险,但此时陛下并未声张,朝中许多官员都还不知道呢!殿下现在被关在王府,陛下下旨一切都等齐王醒了再说。”云菲面容凝重。 所以这件事情的关键在赵元晨。 姜姝砚眉宇微凝,又抬眸看向云菲,“若齐王没醒呢?难不成赵司衔就平白认了这污蔑?” 云菲摇头,“自然不会,墨楚和云深也自然会找到其它证据证明殿下清白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此话一出,姜姝砚眉心却蹙的更深,那这次陷害对于赵司衔来说岂不是不痛不痒。 既不能铲除他,又不能让他受苦受难,那这背后之人什么意思? 姜姝砚坐下,垂着眸子思忖,放在案几上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案几,发出短促而沉闷的声响。 云菲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姑娘不要担心,殿下不会有事的,只是……” “只是什么……”姜姝砚抬眸询问。 “只是明日便是伯府的赏花宴了,姑娘不能见到灵姑娘了。”云菲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实话实说。 原本明日赏花宴,殿下和九殿下都是要过来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殿下明日恐怕也来不了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姜姝砚也明白姜浣灵是不可能过来的了。 但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事情,反倒是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现在不知道赵司衔将请旨赐婚的折子递上去没,但此时就算递上去了,想来也不会有结果了。 若是没有递上去,怕是要等一段时日了。 这些时间,足够她缓过来,筹谋好后路了。 当晚姜姝砚熄灯早早的睡下了,竟意外的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天不亮,只是今日是府中办赏花宴,府中的丫鬟小厮们正前院花厅忙碌,布置花卉,宴席…… 姜姝砚辰时二刻就起来了,换上昨日裁缝铺送来的新衣,去给秦老夫人请安。 她刚到秦老夫人这里,秦伯爷两夫妻和秦思钦就都来了,几人一起在这里用了早膳。 只是用膳时并未看见秦诗凝,姜姝砚以为只是不过来给老夫人请安而已,倒也并未多想。 巳时三刻起,便有不断的夫人携带着自家的女儿前来,秦夫人一早也就出去招待宾客去了。 姜姝砚留在秦老夫人的松鹤堂里,跟在秦老夫人身边。 她虽然不认识什么各家夫人,但是秦老夫人倒是会小声告诉她,这是哪家夫人。 此前她在宫里生活了好几年的时间,应付起来举止大方得体,不卑不亢,竟然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有些夫人以为她是在庄子里面长大,样貌才情,行为谈吐自然是比不得金陵城中的姑娘,但今日一见,倒显得是她们小气了。 秦老夫人的松鹤堂不小,竟然也是坐满了人,大伙一起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不止女宾这边,男宾那边也来了不少人,甚至比秦家高了好些门楣的夫人带着姑娘都来了。 大伙主要还是好奇,一是那养在乡下的三小姐到底长什么模样,二自然是因为这几日金陵城中的流传的传言。 璟王殿下对那忠毅伯家的三小姐一见钟情,正向陛下请旨赐婚呢! 于是借着这赏花宴,大伙都来一睹芳容了。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璟王殿下今日在这个时候却只派人送了礼过来,只说有事不能前来,来日定上门赔罪。 这个举止引得众人唏嘘,既然璟王殿下有意人家三小姐,那怎么说忠毅伯家办赏花宴,也得来一趟才是。 若是来都不来,怕也是玩闹而已。 午膳期间,男女分席而坐,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待下午宾客散尽之时,秦老夫人拉着姜姝砚的手,和蔼的宽慰,“殿下原本是要来的,只是昨日齐王出了点事情,殿下临时走不开,今日这宴会才没有来,殿下看中你,特意让老身给你解释一下。” 姜姝砚点头,“我明白,老夫人不用解释的。” 他自己都还是残害手足的嫌疑人呢!这时候若还来参加个什么宴会,怕是她也要跟着倒霉。 蓦地,姜姝砚想起今日这一天都没有看到秦诗凝,早上的时候不见她,中午用膳的时候也不见她。 按理说,这种场合,秦诗凝不可能不出现,今日一天都没有看到她,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顿时姜姝砚面容有些凝重的询问,“老夫人,怎么没有看到秦二小姐?” 第267章 是她咎由自取…… 她刚说完这话,老妇人就轻叹一声,看向她的神情中多了一缕愧疚。 犹豫半晌后,还是实话实说了,“她被发了思过了?” 姜姝砚微愣,眉宇间狐疑更甚,“思过?” 按理说秦诗凝也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娇滴滴的姑娘而已,倒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竟然还罚了思过,还是在家里办宴会的重要日子。 秦老夫人点头,“是,她被骄纵的不行,是该好好的管教了,否则将来走到夫家也这样,我们伯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末了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这次是她爹娘要罚她,我寻思着也该罚,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话算是宽慰她,但是秦老夫人却并未告诉她是因为什么被罚的。 姜姝砚垂着眼眸沉吟半晌,随后看了老夫人一眼,面色从容道:“老夫人,我能不能去见见她啊!给她送点吃的。” 秦诗凝估计也是个只性子,一条路走到黑的那种,若是不早些出来,少了她计划实在是不好实施,而且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然而秦老夫人犹豫地盯姜姝砚看了一瞬,轻点了点头,“去吧!或许你们聊聊能解除什么误会。” 半炷香的时间之后,姜姝砚带着云菲和月柳,走进了隔壁院子,提着去到了隔壁院子, 云菲自然是不想她去的,只是她拗不过姜姝砚而已,而且姜姝砚又是他们家殿下心尖尖上的人。 “姑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喊奴婢,奴婢就守在外面。”云菲一脸不放心的叮嘱。 “知道了,我只是进去看一眼,送些饭菜而已而已,不会有事的。”姜姝砚点头,伸手接过云菲手中两层黄花梨花鸟浮雕食盒。 她表明来意,看守在门卫的两个丫鬟也只是颇为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替她打开了房门。 姜姝砚提着食盒走进去,外面的两个丫鬟又将门给关上,一副十分害怕秦诗凝的跑了的模样。 房间很安静,原本放在案几上、放在梳妆台上的都被挥洒在地上,显得凌乱不堪,案几上的饭菜也正完好无损的摆在那里,显然午膳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吃。 门窗也都紧闭着,如今已是秋季,今日外面也没有太阳,显得屋内有些昏暗,还带着些凉意。 她将食盒放在案几上,抬脚上前朝着屏风后面的床榻走去。 刚绕过屏风,就看到秦诗凝趴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不止是睡着了还是听见了声音故意不想理会。 她试探道:“醒了就起来吧!” 果然,她刚说完,秦诗凝就从床榻上起来,满脸恨意的看着她,“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姜姝砚上前一步,面上神情淡然,“听说你午膳没吃,我给你带了吃的。” 这话一出,秦诗凝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一样,‘唰’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一脸怒气的指着她,“你少假好心,我才不需要呢!” 姜姝砚无所谓的耸耸肩,但脸上神情并未又丝毫变化,随后又上前一步,“我可是答应了老夫人的,可不能失信于她。” 秦诗凝又坐回床边,将头侧到一边,一副不愿多理会的样子,可从口中说出来的话,语气也不怎么好,“你答应了谁,不管我的事情,都是因为你,我才不会被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她这样,姜姝砚也也不打算跟她废话了,唇边带笑,“你说你,若不是你去散播我不是秦家血脉一事,又何必被罚。” 这话一出,秦诗凝不可无不震惊,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姝砚,脸色也变得苍白,“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姜姝砚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不给秦诗凝反应的时间,又接着道:“这主意是你那表哥给你出的?从我听说这话的时候起,我就猜出来是你了。” 秦诗凝气急了,口中的话也开始歇斯底里,“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是我家,你登堂入室还有理了?” 姜姝砚垂眸一笑,“秦姑娘何必生气,我自然能站在这里,是伯爷和夫人都是认可的,你当真以为你知道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吗?有些事情双方都愿意的,也有可能是利益牵扯,他们既愿意,秦姑娘又何必忤逆他们?” 这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说得,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可口中的话却话里有话。 秦诗凝听出她那话的意思,眉头紧蹙,视线紧紧地盯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难道不知道吗?’,你进我家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姜姝砚没有立即回话,反倒是唇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没说话,秦诗凝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屋内气氛有一时的凝重。 “你什么意思?把刚才的话解释清楚。”秦诗凝冷着声音又说了一句。 姜姝砚依旧看着她笑,“秦姑娘,若我是你,先顺着他们的意,让人放松警惕,再找机会除之而后快,这样也能达到自己想要的,。” 秦诗凝一动不动盯着她,秀气的眉头紧拧在一起,像是对她的这些话非常疑惑。 “秦姑娘是个聪明人,你也不想一直被困在这里吧!你慢慢想,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之时,床榻边的秦诗凝上前一步,“你究竟是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姜姝砚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云菲和月柳还候在院子内,云菲上前几步扶住她,“姑娘,咱们回去吧!” “好。”姜姝砚轻应一声。 三人顺着院中小道回到自己的院子,云菲站在圆桌边给姜姝砚倒茶,“姑娘,这秦姑娘心思不纯,今日被罚也是她咎由自取。” 姜姝砚顺着云菲的话点头,就是个被娇宠长大的姑娘而已。 过了片刻,姜姝砚想起些什么,放下茶杯仰着头询问,“对了,赵元晨那边有没有事?可有脱险?赵司衔可有事?” 第268章 对待敌人,出手要狠…… 云菲摇头,脸上神情变得有些凝重,“没有,不过姑娘不用担心,殿下他会没事的。” 担心? 她自然是不担心的,因为她早就想赵元晨死了,而且想他死不是一天两天了。 赵司衔若是被牵连,也正合她的意。 只是此事来的如此凑巧,到底是谁在背后安排的? 她将金陵城中好几个人都想了遍,最后又被她一一给否决了。 姜姝砚从昨日想到今日,还百思不得其解。 她垂着眸子思忖半晌,才有看着云菲,“如果有什么新的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姑娘放心,属下明白。”云菲拱手。 当天晚上,姜姝砚正坐在案几边写字,顺便将这两日的事情理了理思绪。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去秦老夫人院子请安的时候,发现秦诗凝也在,正和秦老夫人说着话。 她走到松鹤院门口,不知道秦诗凝说了什么,哄的秦老夫人哈哈大笑。 秦诗凝出现在这,看来也是将昨日她的那些话听进去了,应该是认了错才被放出来的。 秦老夫人侧头看见她,朝着她招手,“姝砚,来,过来。” 姜姝砚扬唇笑着走进去,朝着秦老夫人请了安。 早膳自然在秦老夫人这里用的,只是用膳期间,秦老夫人话里话外都再给姜姝砚说让她别介意,秦诗凝年龄小之类的。 秦诗凝是秦老夫人的亲孙女,她这样其实姜姝砚也理解。 况且秦诗凝那些话,她本来也没放在心上。 用完膳后,秦老夫人把两人留下来喝茶。 说姜姝砚刚回家,让秦诗凝带她去金陵街上逛逛,还让她别一天到晚的闷在房间里。 对于这个姜姝砚也自然只是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她能不能出去,自然是看赵司衔的意思,她答应了不算,秦老夫人说了也不算。 两人陪着秦老夫人坐了半炷香的时间,秦老夫人便赶她们回去。 她们的院子挨得近,自然是一同顺着回廊院中石板道路回各自的院子。 姜姝砚和月柳走在前面,秦诗凝跟在她身后,“你站住……” “怎么了?”姜姝砚听见声音,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她。 秦诗凝蛮横的大步走上前,双手环胸,“别以为你向祖母和父亲说了好话,我就会感激你。” 姜姝砚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微挑,似笑非笑,“我没这么想,你想多了,昨日我给你说的那些话,希望你记得……” 沉吟片刻,姜姝砚目光微斜,瞥了一眼身侧的月柳,上前走了两步,走到离秦诗凝半步之遥的距离。 她唇瓣轻启,压低声音,“我说了,对待敌人,出手要狠……” 说完,不等秦诗凝有所反应,转身就走。 秦诗凝愣住,陡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唇瓣微动。 可想开口时,姜姝砚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 心里也顿时来了气,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气冲冲的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姜姝砚回到房间,坐在案几边拿了本医书翻看,可书上的内容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只能搬出伯府,离开之后,赵司衔才不会迁怒到他们。 一天过去,晚间姜姝砚洗漱完,坐在案几边看书,眼看时间不早了,她合上手中的书刚坐到床边,刚准备就寝。 外面房门被敲响了,紧接着云菲推门进来,“姑娘……” “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齐王醒过来了,他被刺杀之事与殿下无关,殿下已经没事了。”云菲站在屋内,眉眼舒展。 姜姝砚指尖僵了一瞬,片刻后不声色拨弄了一下肩后的长发,“那就好……” 云菲又继续道:“姑娘,殿下等会儿会过来,您可能要等他一下。” 这话也不是征求她的意见,也只是通知她,让她知晓而已。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待云菲退出去后,姜姝砚起身,走到前厅的案几前,拿了本书翻看着。 一旁的案头上烛光熠熠,在落在她浅蓝色中衣上,像是渡了一层薄薄光晕,温和恬静,清冷如画,让人移不开眼睛。 赵司衔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刹那间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只要一呼吸,就会惊动这美好画面。 然只是一瞬,姜姝砚听见推门的声音,淡然从容的抬眸看过来,只是一眼又垂下眼睑,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案几后面坐下,一只手抽出她手中的书放到一旁,另一只手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揽到自己怀中。 脑袋靠近她颈间,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淡雅清香,“昨日被人算计了,今日宴会没有来,是我不好。”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后颈,她不自在的侧了侧脑袋,一时间感觉房间有些闷,“云菲都给我说了,没事就好,你来不来也没关系,今日很开心。” “那就好。”赵司衔轻声开口,拦腰抱着她的一动不动,“听云菲昨日说,你想见你妹妹?” “是,做了个噩梦,有些想她。”姜姝砚实话实说,她现在也确实着急要见到姜浣灵,与她商议一些事情。 虽然出了赵元晨这事,但还是要尽早离开比较好。 赵司衔的吻落在姜姝砚耳后,带着狎昵和暧昧,“过几日我让云菲带她来见你。” 他身声音低沉,带着些引诱的意味。 姜姝砚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眸中闪过些烦躁。 他不要脸,可她还要呢! 侧头躲过她的亲吻,声音平静,“最近不太方便……” 赵司衔怔住,目光微眯,眸光一凝,视线紧紧地盯着她的侧脸,带着些危险气息。 她月事是什么时候,他能不知道吗? 他生气的模样,姜姝砚再清楚不过,这便是他心头不快的前兆。 姜姝砚不想跟他吵,而且他又是偷跑进来的,而且这是在别人府上,若是让别人知晓赵司衔这个时候过来了,那她就只有难堪了。 正当赵司衔准备发作,姜轻舒了一口气,后背轻靠在她怀中,“今日秦老夫人说,让秦诗凝后面带我去街上逛逛。” 第269章 我说了不想…… 此话一出,房间内又片刻的宁静,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偶尔两声虫鸣声打破屋内的平静,在房间内显得异常突兀。 半晌后,赵司衔从胸腔里发出两声轻笑,伸手环住姜姝砚的腰身,“你想去吗?” 姜姝砚从他的笑声里面听出,他此时是有些不悦的。 “你想我去吗?”她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眼睑低垂着反问。 赵司衔自然不想,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将她带在身边,每时每刻都见到她。 可眼下她住进了伯府里面,成了伯府里面的三小姐,就得做好让她出门的打算。 赵司衔把姜姝砚往怀中揽了揽,脑袋又凑到姜姝砚颈间,“若是你想去,就去吧!我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说完,另一只手圈住姜姝砚的手臂,低头一口含住她颈间那处肌肤,狠狠吮吸。 姜姝砚一声闷哼,反应过来赵司衔在干什么,眉头紧蹙挣扎。 只是赵司衔用力抱着她,姜姝砚推开不了一点,只能紧闭着眼承受着。 好一会儿后,赵司衔唇瓣松开她,一个明显的红色印记赫然出现在在她颈间白润的肌肤上,泛着莹润的水渍。 然后赵司衔也并未将她松开,而是弯腰一把抱起她朝着床榻走去,放在床上,身形便跟着压下。 姜姝砚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对上他幽暗且满是情欲的眼眸,呼吸凝重,神色慌乱,“我不想。” 赵司衔呼吸凝重,视线紧盯着她,眸光沉沉,仿佛深渊见不到底,过了片刻,声音嘶哑的厉害,“姝姝,就一次……” 顷刻间,姜姝砚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想也没想的拒绝,“我说了不想……” 她语气坚定,没一点商量的意味。 就在她说完这话,赵司衔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只是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怒气。 两人互不相让,最后还是赵司衔妥协下来,从她身上起身,坐在床榻边侧头盯了半晌。 赵司衔侧着头,案头上的烛光照在他的一半侧脸上,另一半侧脸映在黑暗里,容颜瑰丽,眸光晦暗不明,竟让人一时间看不出喜怒。 看了半晌后,她伸手拉过一旁的被子,替她盖在身上,“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姜姝砚暗自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睡姿,面朝着墙壁侧躺着,径直闭了眼眸。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姝砚迷迷糊糊之际,感觉身旁床榻陷了下去,紧接着身体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将她紧紧地抱住。 但还未来得及细想,困意来袭,又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第二日姜姝砚醒来的时候,掀开被子的一瞬,身边的半块地方凌乱,显然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再结合昨夜那感觉,边一下子猜到赵司衔昨夜没有离开,估计是今日一早走的。 她坐在床榻上,摇紧抿着唇,面色一下子凝重下来。 希望没有人看到他,她不想给伯府惹上什么麻烦。 …… 城东,慕王府内。 赵榆桉一身青灰色暗红色朝服从厢房里面出来,白序脚步匆匆的走进院子里面。 他上前跟在赵榆桉身后,神色肃然,“殿下,昨夜璟王去了忠毅伯府,昨夜亥时三刻去的,今日卯时才出来,行踪非常隐秘。” 倏尔,赵榆桉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看向白序,“前些日子忠毅伯府是不是接回来了个养在庄子的里的三小姐,前几日还举办了个赏花宴是不是?然后城中还流传赵司衔对那三小姐一见钟情……” 白序点头,“是,去的人不少,看来璟王就是把姜姑娘藏在了忠毅伯府,不惜给姜姑娘安排了个假身份,那忠毅伯府本就落魄了,如今有机会攀上璟王这棵大树,也自然是愿意的。” 赵榆垂着眼睑思忖了片刻,“可有机会见到她?” “属下看过,那姜姑娘的院子宛如铜墙铁壁,明里暗里都有不少人,贸然行动估计会打草惊蛇。” “去查查有多少人?若不是赵司衔上次借着中秋外出铲除了本王在靖王府的探子,本王也不必如此消息受阻。”赵榆桉深吸一口气,眸中浮现起些戾气。 白序连忙拱手行礼,“殿下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力。” 赵榆桉摆摆手,“是之前本王离开的太久了,给本王派人盯紧忠毅伯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告诉本王。” “是,殿下。” “姜浣灵最近可有来找过本王?”赵榆桉走了两步,想起些姜浣灵来,又接着问。 “没有,她最近总是乔装着出靖王府,好似喜欢去茶楼听别人说书。”白序摇头,随即抬眸看了赵榆桉一眼,试探的问,“可要属下派人盯着她?” 外出听书这些都是些小事,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犹豫片刻,轻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用了,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什么可盯的,况且她姐姐还在赵司衔手上,她自己也不会跑的,她要什么就给她准备什么就是。” “是,属下明白。” …… 又过了两日,这天午膳后,秦诗凝上门来找她,说是要带她去街上。 “你看什么,是祖母的意思,我也只是听祖母的话而已,你还是不想去,就当我没说。”秦诗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姜姝砚顿了一下,指尖摩挲着思量了片刻,随后放在手中的笔,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既然你邀请我,那就走呗!” 出门这是征求过赵司衔的同意,她现在要出去,云菲和月柳月兰自然是安排好一切,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两人坐上马车,秦诗凝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姜姝砚坐在她右手边。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秦诗凝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带着疑惑和欲言又止。 好几次姜姝砚睁眼之时,都能与她对上目光,而秦诗凝又闪烁其词的移开目光。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姜姝砚倚在马车上,视线低垂。 秦诗凝眉头紧蹙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为什么这么问?”姜姝砚挑眉看她。 第270章 不要命了? 她压低声音,睁大眼睛凝视着她,“因为你给我说的那些话,我一直在想你为什要给我说这些,又为什么这么好心来看我,可你即来看我,可说的那些话却是来教我怎么对付你的。” 姜姝砚垂着眸子,指尖不由自主的僵了一瞬,又才抬着眸看向秦诗凝。 而秦诗凝不理会她,又自言自语似的,“而且我发现你身边的那几个丫鬟不是伯府里面的人,你既然住在伯府,却不用伯府里面的丫鬟,况且表哥也给我说过,她们身手都不错……” 她沉吟半晌,又接着道:“最主要的是,我爹娘和祖母对你的态度……所以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姜姝砚垂下眼睑,视线一直低垂着,指尖缓缓摩挲,一时间思绪翻飞。 脑海里不断思忖着,到底要不要告诉秦诗凝实话,犹豫片刻后,轻舒了一口气,抬起眼睑反问她,“你知道了多少?” 秦诗凝紧盯着她,“是不是和璟王殿下有关?” 姜姝砚移开视线,轻眨了眨眼,片刻后压低嗓音,“我进伯府来,确实是身不由己……” 顷刻间,秦诗凝睁大眼睛看着她,面上有些震惊。 她唇瓣微动,刚想说些什么,外面车夫停下马车,到街上了。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率先下了马车,姜姝砚跟在她身后。 午后的街上也确实热闹,卖各种小玩意的商贩也层出不穷,热闹繁华。 秦诗凝是跟别人约好的,是和两个姑娘,应该是平日便玩的比较好,之前在赏花宴那次好像也见过,至于是哪家的姑娘,她也记不清了。 她与那两个姑娘走到前面,姜姝砚一个人带着云菲和月柳走在后面。 偶尔秦诗凝回头来看她,脸上神情带着些欲言又止,然而只是盯了她片刻,又离开视线。 一条街走下来,她们要去茶楼里面坐坐,其中一个姑娘询问姜姝砚去不去,去的话,可以跟她们一起。 姜姝砚站在原地凝视了片刻,离她们三四步距离,摇摇头,伸手指了茶楼斜对面的书馆,说去里面选两本书,等会儿过来找她们。 秦诗凝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也没有生气。 转身之际,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可依旧什么都没说,转身朝着茶楼里面走去。 姜姝砚去到书馆,站在书架前选书,云菲和月柳站在她身侧,但凡有人从她身边路过的,皆被两人的气势给吓到,绕着道走了。 选好书从书馆里面出来,几人朝着对面茶楼去。 只是刚走到道路中间,迎面便驶过来一辆飞速行驶的马车,朝着姜姝砚飞奔而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姜姝砚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她身后的云菲将她往前方推了一把。 姜姝砚脚下踉跄几步,待她稳住身形转身朝着身后看去。 身后马车撞到一个车夫的推车上,推车上的东西落了一地,周边百姓顿时上前围住,纷纷谴责那驾马车的车夫。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尖叫声哭喊一时间响彻街道两边。 而云菲和月柳两人也正被马车拦在了另一边,被推推车的中年男人拦住,胡搅蛮缠的说是因为她们推车才翻了的。 正当姜姝砚准备过去看看什么情况之时,手腕突然被一只手给紧紧攥住,拉着将她朝着一旁的巷子走去。 那人将她往墙上一抵,口中的惊呼尚未呼叫出口,唇瓣便被一只手给捂住。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小姝,是我。” 下一瞬捂在她唇瓣之上的手松开。 带着斗笠的男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温润的脸,只是这张脸现在看起来尤为沧桑与憔悴。 姜姝砚陡然睁大眼睛,眸光潋滟,眼里满是震惊,“南枝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被贬到郑州,无召回金陵,这可是杀头的重罪,他不要命了? “小姝,此事说来话长,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去救灵灵出来。”顾南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巷子深处里面拉。 姜姝砚忙顿住脚步,一把拉住顾南枝的手腕,“南枝哥哥,逃不出去的,我们甚至逃不出去金陵就会被抓回来。” 赵司衔在她身边明里暗里都安排了人,若是逃出金陵还好,若是没有逃出金陵,反被抓住,赵司衔不会放过顾南枝的,她不敢去赌。 “小姝……”顾南枝急切的看着她。 就在他说话期间,巷子外面看守的护卫急匆匆的走上前禀告,“大人,璟王殿下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姜姝砚猛得怔住,赵司衔怎么来得这么快? 她脸上神情瞬间变得急切起来,连忙道:“南枝哥哥,我已经想到离开的办法了,等逃出去后我就给你写信,只是南枝哥哥,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说完,她心跳骤然加快,面上慌乱到不行,语速飞快,“南枝哥,你快走,马上出城离开金陵,我不会有事的,快走……” 顾南枝面色凝重的盯了他一瞬,郑重点头,“好,我到时候会把东西交给灵灵,你记得给我写信……” 说完,任由两个护卫拉着他,朝着巷子深处跑去。 耳边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姜姝砚忙伸手扯乱了身上的衣衫和头发,拔了头上的发钗簪子扔在柴堆后面。 做完这些,她心跳的依旧很厉害,侧头看向巷子两侧的房屋的圆柱,紧抿着唇,用力往圆柱上一撞。 “咚”一声脆响,刹那间头晕目眩,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手连忙撑着墙壁朝着巷子外面走去。 然而才走了几步,模糊的视线里面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朝着她奔来。 姜姝砚脑袋嗡嗡作响,脚下步伐跟着虚浮,双脚使不上什么力气,一个踉跄朝着地上跌去。 然后身上的疼痛并未传来,紧接着就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姝姝,姝姝……”赵司衔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神情紧张慌乱。 “赵司衔,你来了……”姜姝砚回他一个笑,随后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第271章 你都看见了什么? 赵司衔心里紧张的不行,甚至都来不及让云深去抓人,只想此时姜姝砚能够无事。 他连忙拿过云菲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抱着她上了马车。 等回到忠毅伯府,忠毅伯和秦夫人依旧在门口急切的等在门口。 赵司衔抱着姜姝砚回到放到床上,急忙让大夫去上前看诊。 而他自己也片刻不离的守在床榻边,心里是又急又害怕。 大夫看完诊把完脉开了药,赵司衔给她包扎完额头上的伤,喂着她喝了药,事事亲力亲为。 做完这些,姜姝砚还昏迷着,赵司衔可谓是又急又怒,走出房门站在廊下吩咐云深和云菲,让他们务必将人给找出来。 姜姝砚就是在此时醒来的,也刚好就是赵司衔说要找人的话。 她心头一惊,哑着嗓音呼唤,“赵司衔,赵司衔……” 屋外的赵司衔听见她的呼唤,口中的话尚且说完,急匆匆的朝着屋内跑去。 姜姝砚掌心撑着床榻,挣扎着要起身吗。 “姝姝……”赵司衔一边跑一边唤,疾步上前扶着姜姝砚起身,在她后背放了个软枕,让她依着。 他着急的询问,“姝姝,感觉怎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姜姝砚摇头,伸手便要往额头上摸,“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只是这儿有些疼。” “别摸。”赵司衔抚下她摸向额头的手,话语中带着些安抚,“刚上了药,别摸。” 顿了一下,赵司衔紧握住她的手,“姝姝,是什么人对你动的手,你可看清了人?” 姜姝砚垂着眼睑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蒙着面,我本来在这边等云菲她们,谁知被人给带到巷子里,问我要钱财。” “后面又说要将我给卖了,我在挣扎的时候撞到了头,他们怕出了人命,便扔下我跑了,然后你就来了。” 赵司衔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掌心扣在她的后脑勺上,沉沉地呼了一口气,“姝姝,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这件事情我要云深他们去查了,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姜姝砚轻应了一声,面上神色不变。 内心却控制不住的担忧,希望他们依旧平安的出了金陵。 过了片刻,姜姝砚身形微动,从他的怀抱里面出来,“云菲和月柳你不要怪让她们,还有秦夫人和伯爷他们,你也别怪罪他们,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意料之外的,他们也不愿意看到。” 赵司衔紧握住她的手,视线紧盯着她,没有开口说话。 他这副模样,姜姝砚便知道他是有心要怪罪的。 又对上他的眼睛,面上带着些讨巧,“我还要住在伯府,你要是怪罪了他们,我以后要如何面对他们?而且秦老夫人他们对我还是不错的。” 她说完,赵司衔依旧没有答应,眸光缱绻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轻点了点头。 “对了,你怎么会到街上来?”姜姝砚又问起之前他出现在街上的事情,她和云菲开不过一会儿时间,赵司衔就出现在了街上。 若是云菲那时候派人给赵司衔送信,也定然来不及的。 赵司衔又将她拉到怀中抱着,嗓音低沉,“听云菲说你出门去了街上,我一早就打算来找你的。” 姜姝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心中同时也跟着后怕,幸好那时候她没有跟顾南枝走,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抱了姜姝砚抱了好一会儿,又扶着她让她躺下,“大夫说额头受了伤,要多休息,我陪你躺一会儿,睡吧!” 扶着姜姝砚躺下后,他也跟着脱了外衣,睡在姜姝砚身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生怕只要一松手,姜姝砚就会消失一样。 当天下午,赵司衔在屋子里面陪姜姝砚在房间里面待了一下午。 晚上用完晚膳之后,赵司衔也没有要走的意图,姜姝砚明里暗里都暗示了好几次,可他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赵司衔把姜姝砚从案几上抱起身走到床榻边,“姝姝,别说了,我是不会离开的。” 转身从梳妆台前拿来药膏和细布,又走到床边坐下,“姝姝,来,我给你换药。” 姜姝砚无奈,继续苦口婆心的劝慰,“我现在住在伯府,还未出嫁,而且伯府还有秦诗凝也还未出嫁,若是被人看到,对伯府的名声定然不好,怕是将来秦诗凝说亲都有影响。” “没人看到的,你放心。”赵司衔不以为意,食指抹了药膏,轻轻的抚上姜姝砚额头上的伤疤。 “赵司衔……”姜姝砚瞪他。 最终在姜姝砚的‘威胁’下,还是被赶出了伯府。 只是当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姜姝砚感觉被谁给紧紧抱住。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身边半块地方又是被人睡过的,她不用想就知道,除了赵司衔还能有谁。 对此,姜姝砚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她受了伤,早上的时候也没有前去给秦老夫人请安。 反倒是早膳过后,秦老夫人和秦夫人带着秦诗凝前来看她了。 见她精神尚好,也说昨日见她被赵司衔抱回来,额头上都是血,可吓死她们了。 之后也叮嘱她让她多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去请大夫,想吃什么就让吩咐厨房。 姜姝砚笑着点头,回握着秦老夫人的手,让她们放心,她现在除了额头上的伤口有些疼之外,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有了她这话,秦老夫人和秦夫人一颗提起的心才咽回肚子里。 又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起身离开,离开之时,还叮嘱她多休息之类的。 三人一同离开,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秦诗凝去而复返,又回到她床榻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她。 姜姝砚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屏退云菲和月柳。 届时房间只有她们两人之时,她才压低声音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秦诗凝站在她床榻前,一脸正色的凝视着她,“我都看见了。” 姜姝砚神色未变,抬起眼眸凝望着她,淡然从容,“你都看见了什么?” 第272章 本王要活的…… “有个男的,她把你带到了巷子里面,要带你走,但是你拒绝了……”秦诗凝站在床榻边,语速轻缓的说起昨日之事。 虽然语调缓慢,但她面容神情却十分肃然。 被窥破心事,姜姝砚面容也丝毫不慌,盯着她看了半晌后,才“噗嗤”一笑,“秦姑娘你怕是昨日受了惊吓,惊吓过度梦魇了,把梦境当现实了吧!” 秦诗凝一愣,有片刻惊异,她上前一步坐到床榻边,“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我分的清,昨日下午在茶楼里面我可什么都看到了。” 姜姝砚脸上笑意缓缓凝住,但唇角却有意无意的勾起,“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秦姑娘若还胡言乱语,还是要去寻大夫来看了比较好。” 她不承认,秦诗凝心头也不爽快,“腾”一下从床榻边站起来,“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去找殿下说了这事,看殿下怎么说?” 说完便作势要往外面走,然而没走两步。 身后的姜姝砚一把喊住她,“等一下。” 她直起身子,身上一袭白色里衣,一颦一笑清冷如画,面容苍白,尽显憔悴, 秦诗凝听见声音,连忙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床榻上的姜姝砚。 她轻拧着眉,看起来很是有些苦恼,“这事我没给任何人说,我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想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你和璟王殿下的关系……”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是姜姝砚猜得到她想说什么。 姜姝砚倚回软枕上,脸上神情稍显凝重,“你先告诉我,你还看见了什么?” 秦诗凝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睫眨动,紧抿着唇瓣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犹豫的开口,“就你扯衣服,拔簪子……” 这下姜姝砚恍然大悟,她这是全看到了。 顷刻间,脑海中不断思忖着要如何才能让她将看到的这些都守口如瓶。 而秦诗凝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直接闭口不答了,又眨了眨眼睛,竖起手指头表示,“这事我不会给旁人说的……” 姜姝砚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是让赵司衔发现她有想逃跑的心思,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此时好像说的什么都不对,姜姝砚犹豫半晌,最后只道了一句,“多谢。” 秦诗凝吐出一口气。又抿了抿唇,片刻后她又凑近姜姝砚,小声询问,“所以昨日你说有苦衷,就是因为这个?” “不是。”姜姝砚摇头,又抬眸看向秦诗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你也不是我说的那种人,但那也只是误会而已,如果有什么苦衷,我会帮你的。” 语毕,不等她回复,转身大步朝着房门外走去。 姜姝砚叹气,轻咬唇瓣,事情好像有些脱离她的掌控了。 她原本想的是等秦诗凝厌恶她,对她动手或是冷嘲热讽。 赵司衔也自然看不得这些,定会将她带离伯府的,回到来伯府之前的那间院子。 将来她离开金陵之后,才牵扯不到忠毅伯府,算是保全了忠毅伯一府的安危。 可如今秦诗凝看到了她和顾南枝的在一起,还要帮她…… 难道真的要将事情和盘托出,让她帮自己? 姜姝砚拧着眉,一时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她白日就在房间里面休息养伤,也不曾出门,晚上差不多就寝的时候,赵司衔就掐着时间过来了。 赵司衔一身藏蓝色衣袍,从房间梳妆台的翻进来。 姜姝砚倚在床榻上,手中捧了本看,一抬头,刚好与翻窗的赵司衔对上视线。 他讪讪然的轻咳一声,抬起脚步走近,脸上神情有些窘态,片刻又恢复如常,一本正经,“我来看看你。” 他那点心思,姜姝砚自然明白,但这是忠毅伯府,她自然不会让他留下来,“你看也看过了,我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赵司衔摸了摸鼻尖,上前走到她身边坐下,“我回府有没什么事情,看着你睡着之后,我再走!” 姜姝砚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你昨日也这样说的,结果呢?” “今日我一定走,不骗你。”赵司衔看着她,再三保证。 对于这保证,姜姝砚也只是听听而已,于是又问起旁的事情,“刺杀赵元晨的那刺客抓到了?” 赵司衔抽出她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的圆凳上,“没有,此时父皇交给赵榆桉去查了,美其名曰让我避嫌。” 交给赵榆桉去查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仔细一想,似乎有些不对劲,“所以连你都查不到是谁刺杀的赵元晨?” “还没查到, 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此人行事非常隐秘,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离开金陵了。”赵司衔握住姜姝砚放在被褥上的手,把玩着姜姝砚的指尖。 姜姝砚垂眸瞥了一眼他的手,抽出自己指尖,开始下逐客令,“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赵司衔不依,又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眸光一动不动,“姝姝,我后悔了……” 他未将话说完,但姜姝砚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姜姝砚轻眨了眨眼,又抽出手,掌心撑着床榻往被子里面躺去,侧过身,“我睡了,你回去吧!” 赵司衔掌心放在她肩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拍着,语气温和,“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许是伤势未恢复,她躺下一会儿,意识便已模糊。 只觉得脸上传来了转瞬即逝的温热触感,随后便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夜深人静,秋风习习。 城东,靖王府内。 赵司衔书房还灯火通明,云深和墨楚两人并立站在书房内。 “昨日那些人可有查到?”赵司衔端坐在书案后面。 他眸色阴沉着,嗓音冰凉,仿佛裹着冰碴子,让人惧生寒意。 墨楚拱手行礼,“殿下,属下只在那条巷子的尽头发现了他们乔装的衣裳,像是……有备而来,之后便失了踪迹一样,属下会继续追查。” 赵司衔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继续查,本王要活的。” 倏尔,他指尖放在书案上的指尖微动,眉头轻拧,“顾南枝现在有什么动静?” 第273章 她都答应嫁给本王了…… 墨楚云深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不解。 云深跟着行礼道:“殿下,自从他得知了夫人‘去世’的消息,好似便一蹶不振,现在病的不轻,向衙门告了假,一直在府中养病,王大夫天天都前去看诊。” 赵司衔垂着眼睑,指尖缓缓摩挲,总觉得此事有些古怪,“派人去看看,本王要知道他是真病还是假病。” 倏尔赵司衔唇角微勾起,冷笑了声,摊开掌心看了看手中的纹路,说出话亦是令人遍体生寒,“若是假病,就吩咐郑州知府上书,具体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他说这话,云深心里便有数了,拱手应下。 “今日秦诗凝来找了姝姝,她们的谈话云菲可有听到?”赵司衔又接着问。 “没有,听云菲说,夫人将她赶出去了,那秦姑娘带了人来的,也在外面候着,她就没敢贸然上前。”云深又道。 赵司衔深吸了一口气,橙黄烛光映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十分阴郁,“告诉云菲,以后不管谁来找她,本王都要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云深和墨楚面面相觑一眼,齐刷刷拱手应下。 待他们应下之后,赵司衔又道:“明日带姜浣灵去见姝姝,本王要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是,属下明白。” 待两人禀告完事情,正准备退下之时,赵司衔让云深留了下来,“去帮本王准备一样东西……” 待赵司衔说完,云深一惊,睁大眼睛看着赵司衔,“殿下,这赐婚的圣旨还没下来,您要不再缓缓?” 赵司衔摇头,“不缓了,她都答应嫁给本王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若是她不签,本王也不放心。”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总让他心里有些慌乱。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准备。”云深拱手。 …… 第二日,姜姝砚醒的时候,特意掀开被子去看身侧那半块地方,一眼就看出昨夜赵司衔是没有留下来的。 她坐在床榻上,趁着这会时间垂着眼眸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许是心中装着事情,用早膳的时候,也都心不在焉。 云菲看出她有心事,“姑娘,您怎么了?” 姜姝砚低头,手中汤匙搅动的碗里的粥,“没事,就是想起那日的事情,只觉得心有余悸,那日的那些人可有抓到?” “这个没有听殿下说过,不过姑娘别怕,只知道殿下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的。”云菲摇头,若有所思道。 这话无疑是给姜姝砚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此时的话,顾南枝也应该在回郑州的路上了,赵司衔怕是找不到人了。 “对了,姑娘,今日外面难得出了太阳,殿下今日让二姑娘来看您,属下让人将点心摆在外面可好?” 姜姝砚手中的动作僵住,猛然侧头,眉头微蹙,确认云菲的话,“今日?” 虽然能见到姜浣灵她心里很高兴,可是她额头上的伤都还未好,此时见姜浣灵不就是平白让她担心嘛。 这赵司衔是什么意思? 在外面喝茶吃点心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有话给姜浣灵说,院子里有这么多丫鬟,怕是也有诸多不便。 云菲点头,“是啊!姑娘,属下为您更衣,二姑娘怕是已经在路上了,等会儿就到。” 姜姝砚无奈,这是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用完早膳,换了件藕色广绣长裙,脸上还上了些妆容,衬得气色红润,容色姝丽,只是额头上包扎的细布增添了几分病态。 许是她额头上的细布太扎眼,姜浣灵一进院子便注意到她额头上的细布。 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一脸关切的询问,“姐姐,你额头怎么了?” 姜姝砚摇头,伸手轻抚了抚额头上的细布,“没事,只是不小心磕碰到了,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别担心。” 言罢,牵着姜浣灵的手朝着院子内的凉亭里走去。 院子房屋对面修了一座凉亭,凉亭旁种着棵桃树,此时树上的叶子也正泛着黄,偶尔一阵秋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也被秋风卷落几片落叶。 凉亭下方是一条暗渠,流水潺潺,铃音悦耳。 姜浣灵眉头紧蹙着,指尖紧紧地攥着姜姝砚的手腕,一脸急切,“我怎么能不担心,而且又怎么会磕到,都包扎上了,一定很严重对不对?” “不严重,别担心,本就没什么事,她们硬要给我包扎上的,平白惹得你担心。”姜姝砚拉着她坐下,又急忙保证。 倒了茶,放在姜浣灵身前,“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一杯茶姜浣灵抿了好几口,才有转头看向院子里面,姜姝砚知道她看人,并非被院中景色吸引。 之后借着喝茶的时候,给她使眼色,想让云菲她们退下。 姜姝砚放下茶杯,抓住姜姝砚的手,轻捏了捏,示意她切莫着急。 云菲今日这状况有些反常,倒像是她刚被赵司衔放出密室后,第一次见到姜浣灵时,来监视着她一举一动的模样。 于是两人坐在外面凉亭里,只说些寻常的话,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午间临近用午膳之时,姜姝砚把姜浣灵留下来用午膳,以前姜姝砚也经常留姜浣灵用午膳,云菲也自然着手去安排。 用过午膳后,姜姝砚拉着姜浣灵坐在案几前说话,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将手中的纸条塞到姜浣灵手中。 姜浣灵瞳孔微怔,片刻后恢复如常,藏在袖中的指尖捏紧掌心里面的东西。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姜浣灵起身离开,姜姝砚看着她的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轻抿了抿唇,视线落在案几上的书册上,眸光流转。 她将门外的云菲唤进来,“云菲,帮我喊一下秦诗凝,我有事情要见她一面。” 云菲动作很快,她不过才说了一个时辰,秦诗凝就带着随身丫鬟过来了。 她抬脚走进来,边走边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姜姝砚视线落在秦诗凝身后的门口处,起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扬唇一笑,声音压低的很低,“小声些,门外有人。” 闻言,秦诗凝便要转头朝着门口看去,姜姝砚轻扯了一下她,“别看。” 两人手挽着着手,亲密无间,绕过屏风朝着里间走去。 姜姝砚压低声音,“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第274章 就要成亲了…… 未等秦诗凝回应,又接着道:“和我吵架,吵得越凶越好,我要尽快离开伯府,搬出去……” 赵司衔突然让云菲监视她,就说明是对她起了疑心的。 应该是赵元晨刺杀和她受伤一事,都撞在了这节骨眼上,让赵司衔对她产生了疑惑。 秦诗凝猛然睁大眼睛,看向她时眸中有些不明所以。 顷刻间,她像是回过神来,甩开她挽在胳臂间的那只手。 眨了眨眼后,骤然间加大音量,“我跟你也没什么可说的,反正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想让我认你当妹妹,不可能的,你若识相就早日滚出伯府,省得我看见你碍眼。” 姜姝砚站在她面前,眸中带笑,梳妆台边光线明亮,落在她的侧脸之上,清冷如画,灿若星辰。 她眸中并未染上异色,端站着看向秦诗凝,“今日叫你过来,也没其他的什么意思……” 秦诗凝冷笑着,“我知道,你是在向我炫耀,我害你受了伤,爹娘罚我在家里抄书,你其实你心里可高兴了吧!” 她口中的话喋喋不休,冷哼一声,“如今你害的我出不了府,你可真是个祸害。” 姜姝砚微怔,眉宇刚染上些狐疑,抬眼就看见秦诗凝对朝着她眨眼。 于是又顺着秦诗凝的话,缓缓开口解释,“那件事情,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自然是你的问题,不然别人怎么不抓其他人,只抓你一个?”秦诗凝胡搅蛮缠。 姜姝砚轻叹了一口气,一时无语凝噎,又轻抬手抚了抚额头,才意有所指的道:“秦姑娘这话可严重了……” “严不严重,你自己心里清楚,用的什么手段进的我家家门,别以为我不知道。”秦诗凝微仰起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随后停顿一下,不给姜姝砚回话的机会,“你无非就是仗着母爹娘宠爱你,祖母帮你说话,等我找到你不是我妹妹的证据,看他们还怎么向着你。” 说完,趾高气昂的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她们这吵架的声音不小,姜姝砚相信,不管是伯府内还是赵司衔那边,相信他们都会知道。 果然,等秦诗凝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秦老夫人和秦夫人两人就一起上门了。 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别介意,她们会回去好好管教秦诗凝的。 姜姝砚当然不介意,反倒是秦诗凝说得这些话,她觉得甚好。 “老夫人,夫人,你别多想,她实际上比我小些,我自然也不会将她那些话放在心上的,我没有怪她的意思,你们也别罚她。” 姜姝砚坐在圆桌边给她们倒茶,轻声安慰她们。 这话也颇为得秦老夫人的心,但最后还是罚了秦诗凝闭门思过三日。 秦家人都瞒不过,也自然瞒不过赵司衔,当天晚上,赵司衔又趁着她就寝的时间来找她。 姜姝砚熄了外间的灯,绕过屏风后面走去。 刚绕过屏风,便看见赵司衔从梳妆台边的轩窗外翻进来。 他一身玄青色镶金滚边长袍,长发披了一半束了一半,少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多了几分温润亲和。 几步上前,弯腰横抱起她走到床榻边坐下。 姜姝砚原本是打算就寝的,只着了一身白色里衣,晚间的凉气透过一层里衣传递到肌肤上,让她无端打了个寒颤。 “我听云菲说,秦诗凝来找你了。”赵司衔将她抱在怀里。 坐在他腿上的这个姿势危险又亲密,姜姝砚有些不自在,刚想起身又被赵司衔一把环住腰身,动弹不得。 既然动不了,姜姝砚也就放弃了,眉眼低垂,“是我找她来的,本来想问问那日她看见了些什么没?谁知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赵司衔环着她的腰身,鼻尖凑近她颈间,闻着她身上的白茶清香。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笑意从胸腔里面发出来,带着些慵懒低沉,“她可有看见什么?” 姜姝砚不服气似的长舒了一口气,摇头,“自是没有,不过如今惹到了她,怕是今后麻烦会不断。” “她不敢。”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语调笃定。 刚才挣扎的时候,姜姝砚衣领微开,落在她脸上视线倏尔被她颈间那吻痕所吸引。 那日他吮吸过的痕迹还在,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明显。 赵司衔抬起指尖,将她散落在颈间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触碰到那深色痕迹,指腹缓缓摩挲,带着微凉的寒意,让姜姝砚也顿了呼吸。 他指腹轻抚在她颈间,像根羽毛一样,撩拨心弦。 顷刻间,赵司衔眸光渐暗,呼吸加重。 姜姝砚坐在他身上,自然一下子就能感觉到他的反应,下一瞬就要双脚着地,就要起身。 可赵司衔也不给她机会,又一把横抱起在原地转了个圈,顺势起身而下。 赵司衔压在姜姝砚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褐色瞳孔幽深,仿佛仿佛要一口将她吞噬,方才罢休。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低头便要吻下来。 姜姝砚察觉她的动作,侧头一躲,“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她语调平缓且清冷,让人生不出半分迤逦心思,在无形之中撇清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 赵司衔的吻落在她侧脸上,他抬起头,眼眸微眯,“本王今晚不想回去。” 他的意图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也不给姜姝砚拒绝的机会,唇瓣移到姜姝砚耳侧,“不会有人发现的,你乖一些……” 姜姝砚摇头,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不肯妥协。 赵司衔本就欲火难耐,也失了耐心,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按过她的头顶,空出一只手去扯她白色里衣的衣领。 “赵司衔……”姜姝砚眉头紧蹙,眸中带怒。 他不予理会,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唇吻下,强势又霸道。 姜姝砚气急了,蹙着眉挣扎,她动得狠了,被攥住的双手挣脱一只手出来,也没顾得了这么多,对准赵司衔的脸就挥过去。 “啪……”声音响彻房内。 她一巴掌打在赵司衔的脸上,将他的脸打偏了。 “这是在伯府,你让他们如何想我?况且就要成亲了,你连这点时间都不愿等吗?”她呼吸急促,一字一顿。 第275章 只是睡觉,不碰你…… 赵司衔偏着头,俊逸的脸上赫然映着几根手指印,他眼中带着些不可置信,抬手轻抚摸了一下。 随后又侧头看向她,眸色晦暗不明,半晌后,他从姜姝砚身上起来,合上她的衣襟。 他坐在床边,案头上的烛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映着他的身形轮廓,将他那张神情阴沉的脸显得尤为恐怖。 姜姝砚心跳加速,指尖也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此时还是有几分怕赵司衔用强硬手段的。 若是赵司衔用强,她既反抗不了,也将他无可奈何。 可最后赵司衔却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扯过被子盖在姜姝砚身上,声音低沉,“是我没有想这么多,你睡吧!” 姜姝砚侧躺着睡下,将自己蜷缩着,只觉得心有余悸。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房间内映着外面的光线,一片明亮,房间内也没有赵司衔的身影了。 她不知道赵司衔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 反倒是经过昨日那事,只觉得浑身疲惫,与此同时打定了一个主意,一定要尽快离开。 又一场秋雨来临,一阵秋风拂过,天儿也变得寒凉了些。 姜姝砚又在房间内养了两日的伤,额头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 而自那天晚上之后,也就再没看到过赵司衔,此时对于她来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她倒也落得清静,不是写字,就是看书,也将上次在街上带回来的书都全部看完了。 屋外秋雨淅淅,屋内宁静祥和,岁月静好,一室安宁。 她喜静,只觉得这样便很好,拿了笔在旁边写了批注,一本上的批注也都写的密密麻麻。 若是累了,煮一壶清茶,坐在窗前,就着秋雨雨幕,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都能坐一下午。 这期间,秦夫人倒是来看过她一次,话里话外都关心她的伤势,也让她也多注意休息之类的。 姜姝砚给秦夫人倒了茶水,“多谢夫人关心,已经没事了,只是下雨还劳烦夫人跑着一趟了,是姝砚的不好。” 秦夫人轻“咦”了一声,颇为不赞同这话,“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既然住在府上,名义上你又是我的女儿,哪有母亲看自己女儿还嫌麻烦的。” 这话姜姝砚倒是无法反驳,笑着应下,又与秦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秦夫人才起身离开。 一场秋雨之后,天也终于放晴,只是秋季的天多少都带着些凉意。 姜姝砚也换上了秋装,出门时,云菲都会为她带着一条披风。 她额头上的伤已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按时涂药,疤痕消失也是迟早的事情。 况且依赵司衔的性子,也不会允许她额头上留疤的。 天放晴的那天,姜姝砚去给秦老夫人请过安后,回到院子便吩咐云菲备马车,说想出去一趟。 云菲面露迟疑,犹豫片刻后道:“姑娘,您这伤势未好,出门怕是不利于伤口恢复。” 姜姝砚微怔,她这伤得是额头,而却已经结痂了,还有什么不利于恢复的。 而且她就是大夫,自然也是比他们懂得多。 她盯着云菲的面容看了一瞬,心中一下明白过来,许是她上次出府受伤的缘故,赵司衔也下了不准她外出的命令。 姜姝砚垂眸笑了笑,倒也没有多加为难,“罢了,好像出府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随后吩咐云菲派人去给她买几本医书回来。 晚间,赵司衔照例出现在她的房间里面。 对于他的出现,姜姝砚已经没什么奇怪的了,反正就算她说了,他也依旧我行我素。 “我听云菲说,你今日想出府?”他坐在她的床榻边。 姜姝砚坐在床榻一侧梳头发,倒也实话实说,“嗯,想出府买几本医书回来。” 赵司衔起身,走到她身后,帮她拆头上的发髻,“这几日赵榆桉追查赵元晨遇刺一事,城中有些乱,等过几日平息了些,我再带你出去选书。” 他语调温和,仿佛那晚上之事,对他没什么影响,也并未心存芥蒂。 “好。”姜姝砚垂着眸应下。 拆完发髻,说完事情,赵司衔也依旧没有要走的打算,又回到床边去坐着。 这个时候,姜姝砚也自然不会往床榻边凑,索性也去外间拿了本书进来,打算耗到他离开。 然而等她坐下,书上的内容尚未看清,赵司衔几步上前抽出她手中的书,随手扔出去。 “睡觉了,还看什么书?”他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 不等姜姝砚回复,一把横抱起她朝着床榻走去。 姜姝砚吓得脸色骤变,“赵司衔,你别乱来……” 只是她话尚未说完,便被赵司衔冷声打断,“只是睡觉,不碰你……” 说完,把她放进床榻里面,他脱了外衣鞋子躺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扯过被子盖上身上,随后闭上了眼。 姜姝砚双手放在胸前,缩着身形大气不敢出,也紧闭着唇不敢说话,生怕赵司衔突然睁开了眼对她动手。 直到身旁的赵司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姜姝砚才彻底松了口气,也闭上了眼。 第二日醒的时候,房里已经没有赵司衔的身影了,坐在床榻之上想了好一会儿。 打定一个主意,出伯府之事要加快了。 她洗漱之后,去给秦老夫人请安,去的时候一切如常。 甚至在老夫人那里用了早膳,喝了一盏茶,秦老夫人要休息,她才回院子。 只是回去的时候,姜姝砚走到一方池塘边,秦诗凝也从另一边回廊上过来,两人迎面撞上。 “好几日都没有看见秦姐姐了,近来可好?”姜姝砚笑着给她打招呼。 秦诗凝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她瞥了一眼姜姝砚身后的云菲和月柳,又将视线落在姜姝砚脸上,“好什么好?我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姜姝砚凑近,暗自给她比了个口型…… 顿时秦诗凝脸上怒气更甚,冷哼一声,“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完,抬手就要朝着姜姝砚的脸打下来。 姜姝砚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刹那间,秦诗凝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对不起了……”姜姝砚低低地道了一句。 第276章 让本王的人受了委屈…… 几乎是一息之间,两人身子倾斜,一起掉入池中。 “咚……”池中水花四溅。 “姑娘……” “小姐,来人啊……” 冰凉的池水淹没两人身形,刺骨的寒凉包裹着全身上下,让人忍不住发抖。 伸手不断的在水中抓着,在水中扑腾拍打,激起阵阵水花。 姜姝砚紧紧地抓住秦诗凝的手臂,防止她掉落下去。 随行侍女呼唤声叫来人帮忙,几人一起将他们救上岸。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秦老夫人和秦夫人也都听到了些风声,两人赶过来之时,姜姝砚和秦诗凝正蜷着身子坐在地上。 她们身上湿透了,秋季的衣衫粘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形,狼狈得让人生不出一丝旖旎心思。 两人冻的浑身发抖,唇色乌青的抱着自己,池水顺着衣裙滴落,打湿了长长的回廊,几个丫鬟连忙拿了披风披在两人身上。 秦夫人也吓得不轻,脸色惨白,但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没一下子慌了神。 连忙吩咐身边的嬷嬷,“快,快去请大夫,备热水,让厨房煮姜汤。” 云菲和月柳扶着姜姝砚回到院子,伺候她宽衣沐浴。 沐浴完绞干头发,又喝了一碗姜汤,她刚回到床上躺着,大夫进来把过脉之后,又开了一剂药方。 然而药还未熬好,姜姝砚就发起了高热,来势汹汹。 赵司衔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过来的时候,云菲才喊了大夫过来,正给姜姝砚诊脉。 “怎么回事?姝姝她现在怎么样?”赵司衔一脸正色。 云菲站在床榻前,拱手禀告,“姑娘和秦姑娘一起掉进池子里了,刚刚烧起来了,是属下没有保护好姑娘,请殿下责罚。” 赵司衔眸中带怒,眼眸微眯,语调冰冷,“你三番两次的让她出事,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滚出去跪着。” 稍许片刻,大夫号完脉,起身朝着赵司衔行礼,“公子,这位姑娘只是受了凉,才发了高热,待小人开过药方,吃几贴汤药就好了。” “去开药吧!”赵司衔摆手,走上前坐在床榻边伸手去探她额头上的温度,一片滚烫。 拧了帕子盖在她额头上给她降温,又拧了帕子给她擦脸擦手。 许是身上难受,姜姝砚也睡的不安稳,眉头紧蹙着,一会儿叮咛一声,一会儿叮咛一声。 赵司衔面无表情坐在床边,眉头紧锁,起身去听时,却什么都听不见。 他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身上,神情急切慌乱,甚至还从脸上流露出几分懊恼和后悔。 月柳端着药进来,赵司衔扶着姜姝砚起身,一勺一勺喂她喝了药,又才扶着她躺下。 他事事亲力亲为,落在旁人眼里也异常用心,但若细细观察,他眸中杀气肆意,也只有手上的动作才显出几分柔情。 不足半盏茶的时间,药效发挥出来,姜姝砚眉头缓缓舒展开,呼吸也变得悠长深沉,才有沉沉睡去。 赵司衔起身走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房间外屋檐下云菲还跪着。 他轻抬手抬手示意云菲起身,绕过她朝着院中的凉亭里面走去,坐在凉亭的石凳里,脸上尽是戾气,“到底怎么回事?” 云菲此时也不敢有所隐瞒,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一一详细说来。 “殿下,秦姑娘不喜姑娘,似乎对姑娘成见颇深。”云菲站在凉亭下方拱手。 赵司衔手肘搭在石桌上,轻“呵“一声,只是语气中带着冷冽的时候气息,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他垂着眼睑,视线落在骨节分明的指尖上,手指缓缓摩挲,“秦伯爷可真是教女有方……” 云菲低垂着头,斟酌了些措辞,又才重新拱手,“殿下,属下觉得姑娘和秦姑娘之间误会颇深,眼下两人又掉进池子里了,怕是更会找姑娘麻烦,眼下只有将姑娘和秦姑娘分开……” 其实赵司衔也正有此意思,将秦诗凝送走几个月,等他们成亲时,姜姝砚搬到了靖王府,再让秦诗凝回来就是,况且之后两人又不怎么会见到。 话音落下片刻功夫,秦老夫人和秦夫人两人一同前来看姜姝砚了。 只是院子外面有赵司衔在,她们也自然没有见到姜姝砚。 “请殿下恕罪,是臣妇教女无方,纵容她成了这副样子,臣妇今后一定多加管教,严格约束,在姜姑娘出嫁前,定不会让她出院子,也定不会再冲撞到姜姑娘。”秦夫人站在凉亭下方,颔首行礼。 赵司衔面无表情,拿起石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扬唇冷笑,“秦夫人,本王当初选你们忠毅伯府,无非就是看中你们府中关系简单,若是早知道秦二小姐性子这般跋扈, 本王定然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他这话说得有些严重,秦老夫人也跟着站出来,跟着秦夫人一起颔首行礼,“殿下息怒,都是老身没有管教好……” 赵司衔也不想听她们多说什么,抬手打断秦老夫人的话,“老夫人,都说事不过三,上次她前来找姝姝吵架本王就没同她一般见识,谁知本王不追究的后果便是有人蹬鼻子上脸。” 停顿片刻,又深吸了一口气,“本王处罚了她,倒显得本王斤斤计较,但本王不处罚她,又让本王的人受了委屈……” 秦老夫人杵着拐杖,又弯了弯腰,“殿下的意思是……” 赵司衔站起身,走到秦老夫人的面前,扶着她起身,“本王不想动了秦姑娘,伤了咱们之间的情份,只是秦姑娘留在这里,本王实在是难以心安;所以本王想让秦老夫人将她送到城外庄子上,让她在城外庄子上待上几个月,等本王和姝姝一成亲,你们再将她接回来便是,如此也算是防患榆未然。” 秦老夫人和秦夫人面面相视一眼,面容上有些为难。 但也只犹豫了片刻,秦老夫人便一口应下,说等秦诗凝的风寒一好,便送秦诗凝去城外的庄子思过。 只是她们答应的如此爽快,倒是让赵司衔也有些意外。 等秦老夫人和秦夫人前脚离开,后脚月柳急匆匆从房间内出来,疾步上前。 赵司衔看见她如此着急,一下想到房间中的姜姝砚,眸色急切的询问,“出什么事了?” 第277章 你是我的妻子…… “殿下,姑娘醒了,要见您。”月柳连忙行礼。 赵司衔起身走进房间,一绕过屏风,就看见挣扎着要起身的姜姝砚。 她一袭白色里衣,长发披在肩后,脸色还有些苍白,看着格外的孱弱纤瘦。 他几步走到床榻前,又将她按回到榻上,“姝姝,你风寒未愈,不能起来,再睡一会儿。” 姜姝砚侧躺在床上,伸出手抓住赵司衔的手指,“刚才是何人在外面?” 对于秦老夫人和秦夫人过来,赵司衔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也就实话实说了,甚至还将秦诗凝送走的打算也说了。 “秦老夫人同意了?”姜姝砚微愣,狐疑的问。 若是秦老夫人真的把秦诗凝送走,就一切都偏离了自己当初的设想了,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同意了,等她风寒一好就送走,你好好养伤就是,别担心,她害你落了水,本王看在伯府的面子上没有处罚她,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赵司衔伸手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将被子给她盖的严实了些。 姜姝砚连忙摇头,脸色看起来还有些病态,“其实是我要掉下去了,不小心拉着她也掉下去的,这也怪不得她,秦诗凝说得那些话恐怕你们不信,但是我总要出来说句公道话。” “姝姝,这事不怪你,若非她不依不饶的来找你麻烦,你也不会掉下去。”赵司衔继续安慰她,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做错了事情,总要承担后果。” “她本就对我不满,觉得我鸠占鹊巢,若是因为我的缘故将她送走,怕是更会对我心生怨念,日后在金陵遇到,总会记恨我的。”姜姝砚思量片刻,伸手拉住赵司衔的手,语速轻缓。 赵司衔却没想这么多,以为她是担心,又连忙安慰她,“别担心,她不敢,若这次还没让她长到教训,倒显得本王没有手段了。” 这话听的姜姝砚心里一咯噔,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她不过一个娇养养长大的姑娘,你可别乱来,不然我以后都没脸见秦家人了。” “放心,不会乱来的,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别担心这么多,你是我的妻子,难不成还能让你受了委屈不成。”赵司衔温和一笑,掌心轻抚着姜姝砚的头顶。 这倒是让姜姝砚不好说什么了,若是一下说出搬出伯府的话,估计赵司衔也会生疑。 难不成真的要让秦诗凝离开,而她留在这里? 姜姝砚轻抿着唇若有所思,看来她还得想个办法才行,顺理成章的搬出伯府。 也幸好是让秦诗凝病好了之后,再让她离开,若是现在会将她送走,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思量片刻,见赵司衔还坐在床榻边,“你回去吧!我这里有人伺候,况且我已经没什么事情了,这不是在我们自己府上,若是被别人发现,对你对伯府都不好。” 赵司衔不依,眉头微挑,抓住了那句话的重点,“所以在自己府上就可以?” 姜姝砚勾唇笑了笑,“你少贫了,这不是在我们府上,金陵中都在传你我好事将近,你来看我倒也没什么,只是伯府中还有其他女眷,多留怕是会有人说闲话。” 赵司衔此时出现在这,恐怕也是从大门光明正大进来的,而且他也不是会遮掩的性子,自是要闹得众人皆知。 “那我晚上再来看你。”赵司衔自然是不想走,但其实姜姝砚说得在理,又退了一步。 “晚上你也别来,我如今风寒未好,怕是会过了病气给你,你还是等我好些再来吧!”姜姝砚摇头拒绝,不给他留一点余地。 赵司衔蹙着眉凝望着她,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风寒而已,能过什么病气给我?” 说完,不等姜姝砚回话,便又抢先道:“就这么说定了,晚上等我。” 晚间姜姝砚精神还有些不大好,但更为关心此时秦诗凝的情况,生怕秦家人将秦诗凝给送走了。 月柳给她送了药过来,她一边喝药一边询问,“秦诗凝那边可好了些?” “还病着呢!”月柳摇头,接过她递过去的药碗,又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漱口。 姜姝砚舒了口,又躺回被窝里,吩咐月柳将灯熄了,月柳一时犹豫,“姑娘,等会儿殿下还要过来呢!” “无事,我困了。” 月柳最终抵不过她的意见,将屋内的灯熄了。 屋外廊沿下的烛光光晕透过窗户照进来,将屋内照得陈设照得昏暗朦胧,只余下一个深色轮廓,勉强能分辨具体是何物。 姜姝砚睁着眼看了一会儿床顶月华色床幔,理了理思绪,才缓缓闭上了眼。 如今尚在病中,她躺下没一会儿功夫,睡意来袭,只是迷糊间,听到梳妆台那个方向有声音传入耳畔。 紧接着又是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在耳边窸窸窣窣,正当来人掀开床幔时。 姜姝砚也猛然睡梦中惊醒过来,从床榻上坐起身,惊呼一声,“谁?” 她睁大着双眼,借着外头散落进来的微弱光晕,才看清了来人身形轮廓,是赵司衔。 他也是一愣,上前坐到床边,话语中含着关切,“怎么,吓到了?” 姜姝砚怔了怔,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噩梦。” 赵司衔缓缓勾起唇笑了笑,“只是梦而已,别怕,我陪着你呢!来,躺下继续睡吧!” 说着便要扶着姜姝砚躺下。 姜姝砚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抬眸看他时,眼中带着些恐慌,“我梦到了秦诗凝,她被送到庄子里面出事了……” 过了好片刻,赵司衔才动了动身形,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似作安慰,“姝姝,你只是做梦,她去的是秦府的庄子,不会出事的,你只是做梦而已。” 姜姝砚倚在赵司衔胸膛前,眼眸微动,斟酌了一下措辞,“赵司衔,我想了一下,与其让秦诗凝搬出去,不如我搬出去吧!搬到之前的那个宅子,等成亲那几日你在将我送秦府,我在秦府出嫁便是……” 第278章 我忍的很辛苦…… 赵司衔眉头轻蹙,紧紧地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视眼中看出什么破绽一样。 他眸中视线有些不明所以,幽深的瞳孔晦涩不明,让人猜不透情绪。 她未给赵司衔说话的机会,又压低声音,“你晚上要过来,但这里是伯府,若是被人发现,不仅有碍伯府的名声,对你我的名声也不好。” 姜姝砚眨眨眼,声音平静,“若是搬离了伯府,你来之时,就算被旁人看见什么,那至少对你我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 她知道赵司衔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恨不得和她待在一起,她这番话,相信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果然赵司衔身形僵了僵,又将她从怀中拉出来,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唇瓣轻启,“你……” 顷刻间,赵司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他私心也想让姜姝砚搬出去,这样他想来看她就来看她,他要想时,她也自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一刹那,赵司衔心跳加快,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呼之欲出,让他内心激动无比。 他半晌没说话,姜姝砚抿了抿唇,心中也跟着打鼓,一时间也猜不透赵司衔心中所想。 若是今日错过这大好时机,恐怕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就当她以为赵司衔不会同意之时,谁知他既居然一口答应了。 他答应的速度太快,让姜姝砚莫名的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赵司衔对上她的眼眸,眉梢带笑,声音低沉沙哑,“怎么,觉得很意外?” 姜姝砚低头一笑,掩去眼中的光华,不动声色,“是有一点。” “本来想的是让你在伯府住两三个月就娶你过门,但赵元晨刺杀一事至今还没个说法,此事又将我给牵扯进来了,所以请旨赐婚的时候也只有往后延。”赵司衔伸手抚上她的脸庞,目光深深。 他缓缓凑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片刻后,他抚摸上她的手,牵着她的手往他身下那出引,“姝姝,这些日子,我忍的很辛苦。” 姜姝砚指尖触及到他墨色锦缎衣衫,忙将手往回缩,瞳孔也跟着紧缩。 赵司衔攥紧她的手,不肯松手,声音低哑,“姝姝……” 他此时这模样,姜姝砚哪还有不明白的,忙垂下视线,“等搬出去之后吧!好不好?” 若按照以往来说,赵司衔是不会答应的,但今日不知为何明明心里很想要,但从口中说出话却变了说辞,“好……” 适宜赵司衔出了伯府的时候,都暗自有些后悔,但又想到接下来的日日都能拥她入怀,那这些也不是不能忍耐。 他翻墙出了伯府的时候,暗处的云深忙走上前,神情狐疑,“殿下,您……” 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赵司衔这个时候还会从伯府里面出来,他怎么猜,也得到明天早上才是。 赵司衔抬眸看了一眼伯府高深的院墙,笑意浅显,“将本王晚钰斋的那间院子打扫一下,后日本王要接姝姝过去住一段时日。” 云深睁大眼,一时间有些莫名,“可殿下不是……” 他猜出云深的想法,然唇角的笑意依旧未消散,“本王只是暂且接她出来住,免得她在伯府中受了欺负,等父皇的赐婚旨意下来后,本王再送她到伯府来出嫁。” 只要赵司衔打定好主意的事情,他第二日便亲自上门找了忠毅伯商议此事,两人在书房中谈论了半个时辰的话。 至于说了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赵司衔自从伯府离开后,忠毅伯叫上妻子一同去了一趟秦老夫人的院中。 之后秦老夫人只叹了口气,轻声呢喃了一句,“到底是我们对不起她……” 姜姝砚得知这个消息时,赵司衔刚从伯府离开,对此她没什么觉得奇怪的。 况且以赵司衔的性子,没在昨夜敲响伯府大门已然是收敛了几分。 今日一早就来,看来也是迫不及待。 姜姝砚放下药碗,吩咐云菲,“收拾东西吧,动静小些!” 云菲应下,叫来月柳和月兰起来,先从屋里面收拾起。 只是她东西少,而且这次来伯府本也是只住几个月的时间,东西也没带太多来。 况且姜姝砚来了伯府近一个月,也都是深居浅出的,自然用不到这些东西。 只花了半炷香的时间,就将屋子里面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只装了两个箱子。 月柳和月兰刚退出房门,秦老夫人和秦夫人两人就过来了。 她们来的目的,姜姝砚都知道,也知道她们是来说什么事情的。 等她们说明来意后,一切都如姜姝砚所猜想的一样。 姜姝砚一脸真诚的宽慰,“老夫人、夫人,姝砚搬出去,只是不想让这场闹剧在继续下去,惹人生疑,绝没有责怪的意思,殿下也没有这个意思,你们放心,届时姝砚还要回到伯府来出嫁呢……” 她一席话说到了她们的心坎上,也彻底打消了她们心中的顾虑。 婆媳不由自主的相互对视一眼,眼底皆浮上一抹浅显的笑意。 既然话说开了,她们也没有多留,既然姜姝砚要离府,她们也是要准备,为姜姝砚的离开找一个掩人耳目的说辞。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 一辆马车从忠毅伯府后门驶出,朝着城东西平街的一间宅子缓缓而去。 马车也是从后门驶出,片刻后,赵司衔牵着姜姝砚的手从马车里走出来。 赵司衔率先跳下马车,伸手去扶姜姝砚,眸中星光潋滟,“姝姝,慢些……” 姜姝砚踩下马蹬,下了一步台阶,便被赵司衔弯腰抱起,疾步朝着后院走去。 “赵司衔,你快放我下来……”姜姝砚惊呼。 若是让府里的丫鬟小厮看见,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赵司衔轻嘘一声,眼中风情快要溢出来,知道她担心什么,笑着解释,“放心,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他抱着姜姝砚穿过大半个后院,果然没有看见人。 来到厢房外,院子外面没有人候着,但里面却灯火通明,精致奢华。 走进床榻边,把姜姝砚放在床上便压下来,“吃你……” 第279章 得知姜姑娘的死讯,急火攻心 姜姝砚眸色一僵,眉头不留痕迹的皱了,又故作虚弱的轻咳了一声,“咳……” 赵司衔也跟着愣了愣,面容染上几分关切,“姝姝,是不是风寒还未好?” 既然赵司衔在无形之中递了个梯子,她自然也是顺着接下来,“是有一点。” 她说完这话,赵司衔便撑起身来,“我让云深去请大夫。” 只是刚起身便被姜姝砚一把拉住袖子,“我没事,你别担心,休息两日就好了。” “真的没事?”赵司衔蹙着眉关切的询问。 “我只自己就是大夫,真的没事。”姜姝砚点头,眼眸微转,“我风寒未好,今夜你怕是不能同我一起了,过了病气给你就不好了。” 赵司衔想也没想的拒绝,指尖抚掉她额前的碎发,“那不行,况且我底子好,没事。” 就寝的时候,姜姝砚到底没把赵司衔给成功赶出去,但赵司衔却也良心发现的没有碰她。 两人只是相拥而眠,但赵司衔却是异常满足。 姜姝砚搬离伯府的第二天,秦夫人便放出话来,说府中三小姐去了扬州看外祖母去了。 话里话外都夸赞了府中的三小姐是个孝顺孩子,不远千里也要去看望。 因此赵榆桉收到消息,是第二日下午申时,他一身玄青色窄袖劲装正在慕王府中的演武场里射箭。 他一身劲装,少了几分平日里润和清润,多了几分冷冽和阴狠。 “去扬州?”赵榆桉指尖一抖,手中的箭羽也跟着偏离,“钉”一声脆响,箭刃钉入箭靶上面的木制框架,箭尾不定颤动。 白序自是不敢隐瞒,将伯府打听到的消息都一字不漏的告诉给了赵榆桉,“是,殿下,属下也觉得这其中不对劲。” 赵司衔也自然知道不对劲,姜姝砚不是伯府的三小姐,那秦夫人的娘家又不是她真正的的亲人。 还去扬州看望,怎么可能呢? 赵榆桉和白序一听此时就不对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姜姝砚要去,赵司衔又怎么会让她去呢? 路途遥远不说,更没有血缘关系。 而且以姜姝砚的性子,若是一定要去扬州的话,也会派人给他送信,他在路上派人动手,可比在赵司衔身边动手事半功倍。 他垂着眸子思量片刻,声音渐冷,“人肯定还在金陵,赵司衔也不会同意她去的,只是现在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幺蛾子,保险起见,派人秘密查验一下去扬州人的真假。” “是。”白序转身就走。 赵榆桉又冷声开口叫停白序,“回来;给姜浣灵秘密联系一下,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她或许会知道,而且就算姜浣灵不知道,姜姝砚也会想办法让她知道的。” 姜姝砚定然还是在金陵,只是他们不知道她藏身在什么地方。 他们的人不敢看得太紧,怕惹了赵司衔的怀疑,这样一来,许多消息就只有事后慢慢查证,就会难上许多。 想来去扬州这话也是骗骗其余人,知道内情的自然被骗不到,况且此时也没几个人知道内情。 “属下明白。”白序再次拱手,突然间脸上染上几分犹豫,最后还是踌躇的询问,“殿下,陛下将齐王遇刺一事交给您调查,现在已经过去半旬了,可要结案了?” “急什么?依靠着调查刺客才好在城中派人方便行事,暂时还不能结案,父皇最多也只是将我骂几句,无事。”赵榆桉将手中的长弓交给白序,垂眸理了理袖口的衣衫。 刚转身走两步,又想起些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头问,“最近那姜浣灵可还规矩?” “一切正常,还是喜欢喝茶听书,两三天出去一次,规矩的很。”白序如实禀告。 停下几息,白序又道:“对了,殿下,郑州的顾南枝前段时间病了,在家休养了十多日之后,出门一吹风,又病到了,现在还在家里面病着,见不了人,整日都喝着汤药。” 赵榆桉狐疑,“病了?怎么病得?” “据探子回报是因为得知姜姑娘的死讯,气急攻心。” “呵……”赵榆桉冷笑,“有点意思,派人去查查顾南枝是真病还是假病。” “是。”白序拱手。 事情确实如赵榆桉所想,姜姝砚此时也在想办法,见姜浣灵一面。 一是告诉她自己的踪迹。现在在什么地方,也好让赵榆桉知晓。 二是询问她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若是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那就可以让赵榆桉动手了,她现在的心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了。 但是要见到姜浣灵也并非容易,还是要得到赵司衔的同意才行。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是赵司衔以为她病没有好,昨夜便没有碰她,只是这病装个一两日还行,若是装的久了,那可是会露馅的。 赵司衔那眼中的欲念,每次看她都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晚上下来,怕是不尽兴是不罢休的。 她轻声叹气,指尖缓缓摩挲的手中的书页,屋外连绵秋雨如银针般落下,轩窗外一片烟雨朦胧。 下午的时候,赵司衔没有过来,姜姝砚也却没有静下心来看书。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赵司衔踏着连绵秋雨进入房间,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待身上凉气消散了,才走进房间。 他十分自然的坐在姜姝砚身边,双手环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她颈间轻嗅,闻着她身上的白茶花香的味道,异常满足。 “今日可好些了。”赵司衔声音沙哑。 “好多了,已经无事了。” 迟早都要来,就今夜吧!她还要尽快见姜浣灵一面。 赵司衔没在说话,吩咐人传膳。 但姜姝砚却能感觉到,箍在他腰间的手已然紧了几分,赵司衔看向她的目光更为幽暗了些。 用完晚膳,赵司衔吩咐人备水,水备好后,水房丫鬟都跟着退出去。 此时姜姝砚正在屏风后面,赵司衔走进去,一把上前抓住姜姝砚的手,很抱起就朝着水房走去。 三五两下扒光她的衣衫,将她扔进浴桶中。 “赵司衔……”姜姝砚气急了,摸了一把脸上的水。 赵司衔此时也脱完衣衫了,一脚跨进浴桶,朝着她招手,“姝姝,过来……” 第280章 不,我就要在这 姜姝砚自然不想过去,她紧抿着唇,连忙侧过眼睛,不愿看他,莹白的身形慢慢缩进水里。 她不过来,赵司衔也不恼,反倒是慢慢的往姜姝砚那边摞。 他胸膛健硕,棱角分明,带着些压迫,把姜姝砚抵在浴桶边上,身形紧贴上她。 “姝姝,不准躲,你可是答应了我的。”赵司衔目光幽深的盯着她,褐色瞳孔里全是欲念,像是个黑色旋涡,要将她全部给吞噬掉。 姜姝砚掌心抵在他的胸膛,她垂下头不敢看他,纤长的羽睫轻颤,掩饰着眸中的慌乱,“回榻上吧!” “不,我就要在这。”赵司衔拒绝。 指尖捏住姜姝砚的下巴,抬起她的下巴便吻了下去。 他的吻和以前一样,强势的不容拒绝,势必要将她的呜咽和挣扎全部都吞噬下去,也撺掇着姜姝砚的呼吸。 赵司衔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顺着白皙锁骨往下…… 姜姝砚被吻着,突然呼吸加重,眉头紧锁着,偶尔两声叮咛从唇瓣中溢出来。 落入赵司衔耳中,便是最好的邀请。 松开姜姝砚的唇瓣,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提起来往自己身上一放…… 姜姝砚一个轻颤,身形紧绷,唇瓣紧咬着,轻吟声从她口中溢出,摄人心魄。 赵司衔的吻坐在她唇边、下巴、颈间,带着安抚同时也印下一个个斑驳痕迹。 两人紧贴着,又是在水中,动作稍微大些,便能激起浴桶中的水花,纷纷扬扬的从桶中溅出来。 浴桶周边被热水淋湿了一圈,哗哗水声,也顺着门窗缝隙消散在秋季寒凉的风中。 水温渐凉,赵司衔不敢让姜姝砚在里面多待,把姜姝砚从浴桶里面捞出来,快速拿了帕子擦干身上的水渍,将她放在床榻上,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姜姝砚以为结束了,半阖着眼睑喘息着,正闭上眼准备休息,赵司衔也跟着上了床榻,放下两边帷幔。 一个翻身把姜姝砚压在身下,唇瓣凑到她耳边,“姝姝,夜还长……” 赵司衔压着她,将她折腾了大半宿,喊了好几次水,将近四更天的时候,房间里面的声音才彻底消停下来。 “来,喝点热水,润润嗓子。”赵司衔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扶着姜姝砚起身,给她喂水喝。 姜姝砚迷迷糊糊喝下好几口,才觉得嗓子不那么干涸,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也任由赵司衔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日,姜姝砚醒的时候,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她撑着床榻便要起身,只是腰肢酸软的厉害,想唤人进来,嗓子也沙哑的厉害。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雕花屏风上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那身形,姜姝砚一看就知道是谁。 片刻后,赵司衔从屏风外面进来,手中还端着个白瓷碗,正冒着青烟。 他上前把碗放在床榻旁边的案几上,扶着姜姝砚起身,眸中带着盈盈笑意,“醒了,先用点东西垫一下吧!马上就要用午膳了。” 舀起一勺吹了吹,便要喂她。 姜姝砚身上没什么力气得倚在软枕上,视线落在那碗粥上,便要伸手去接,“我自己来吧! 赵司衔也不肯松手,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片刻,最后还是姜姝砚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妥协了。 房间很安静,只有若有若无的咀嚼声和偶尔勺子触碰到瓷碗的泠泠清脆声。 岁月静好,温和恬静。 一碗粥喝完,赵司衔放下碗,轻声询问,“可还要在休息一会儿。” 姜姝砚摇头,“起来了吧!” 月柳和月兰这才端着盥洗的东西进来,伺候她去水房洗漱。 穿衣洗漱好之后,赵司衔接过月兰手中的螺子黛要为她描眉,以前他也不是没有描过,如今手法更是越发的熟练。 “好看。”赵司衔站在她身后,透过铜镜看着她的面容。 “你今日怎么有空?”姜姝砚没理会他那话,而是询问起他其他的事情。 赵司衔唇角带笑,“对你,我自然有空。” 刚好午膳时间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姜姝砚还不饿,便少用了些。 她有一搭没一搭吃着碟中的菜,“我有点想灵灵了,你看看什么时候能让她来见我一面?” 对于她说这些,赵司衔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又才夹了姜姝砚喜欢的菜到她碟中。 “放心吧!她好得很,隔一两日便出去一趟,去茶楼里面听书,想吃什么都自己去买,也没有人敢动她。”赵司衔面色从容。 他不喜欢姜姝砚见姜浣灵,仿佛是不信任他,担心他对姜浣灵做些什么一样。 而且姜浣灵一来,姜姝砚就拉着她有说有笑,显得他就像个外人一样。 始终格格不入,也始终融入不进去。 姜姝砚一听这话,便知赵司衔误会了,若是以前,她是怎么都不会解释的,任由他随便怎么想都怎么想。 如今紧要关头,自然是让赵司衔的放松警惕,越放松越好。 于是姜姝砚略显吃惊的放下筷子,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想见灵灵自然不是看她过得好不好,只是做为亲情想见她一面而已。” 谁知她说完这话,赵司衔放下筷子,紧盯着她,却钻了牛角尖,“所以对我是什么之情?” “你说呢?”姜姝砚也放下筷子反问他。 赵司衔眉头一挑,一脸正色,捂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姝姝,我希望是两情相悦……” 姜姝砚也抬眸回望着他,眸中神情没半点心虚,“咱们来日方长呢!” 这话落入赵司衔耳中,自然听得他心情甚好,还有点高兴的不知东南西北。 用完午膳,她拉着姜姝砚出了膳厅,回到房间后,牵着姜姝砚的手走到案几边,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转头去向房间的一侧书架上,拿出个梨木雕花盒子,放在姜姝砚面前,目光炙热的盯着她,“打开看看。” 他这么玄乎奇乎的,姜姝砚也有些好奇,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摆着一张叠了三次的一张红色描边信纸,看着尤为喜庆。 姜姝砚将信纸拿出来打开,赫然睁大了眼睛,惊呼一声,“婚书……” 第281章 我有些累…… 这赵司衔是疯了不成,他可是皇子,这婚书是要由礼部走皇家流程的,怎可由着他自己这么写一封。 她这声音有些大,在安静的厢房内就显得格外突兀。 赵司衔也被她这声音惊到,眉宇间微蹙,“姝姝,你这是?” “有些意外而已,这些等陛下的旨意下来,走礼部然后入皇宗,哪还要你们准备这些?”姜姝砚也恢复如常,面色从容的届时,眸中没有闪过一丝慌乱。 “这有什么,我先将婚书写了,交给礼部,到时候等旨意一下来,不也就可以直接用了吗?”赵司衔不以为意,坐在姜姝砚身边,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姜姝砚:“……” “所以我是要现在签了?”姜姝砚侧头看着他反问。 “是,反正早签晚签都是要签的,而且是我亲自写的。”赵司衔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的脸上,目光沉沉。 说罢,他起身前去书桌前拿笔过来,又回到姜姝砚身边,将手中的笔塞进姜姝砚的手中。 他声音低沉沙哑,“姝姝,这婚书我前几日就写好了,但是你不是病了嘛,便一直拖到了现在,不过现在也是一样的。” 姜姝砚捏了捏手中的笔,转头看了一眼赵司衔,“我若是签了,能不能让我见一见灵灵?” “自然。”赵司衔顿了片刻,才一口应下,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若不是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赵司衔心里多疑,才想到了要提前让姜姝砚将婚书签了,这些能让他安心一些。 只是赵司衔没有想过,一个人打定主意要跑,这些条条框框又岂能拴得住她。 姜姝砚握住笔,在赵司衔签好的名字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一签完,赵司衔率先拿过她手中的婚书,动作十分迅速,仿佛他没有将东西快点收好,便会被人直接抢走了一般。 他那急切的模样,把姜姝砚都给吓了一跳。 赵司衔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急切了,又讪讪然的摸了摸鼻尖,“婚书我收好,你不用担心。” 姜姝砚自然是不担心,赵司衔既然想管就管呗,她又不在乎。 婚书签了,姜姝砚自然顺口问他,“你打算什么时间让灵灵来看我?” 赵司衔合上木匣子,指尖轻轻在箱子的敲了两下,发出两声微乎其微的声音,片刻后,才思量的回答,“过几日吧!过几日我就让她来见你。” 姜姝砚轻点了点头,虽然赵司衔没有说是哪一天,但是她至少是签了婚书的,赵司衔此时就不好骗她。 让他放松点警惕也是挺好的。 下午的时间,赵司衔自然没在出去,姜姝砚坐在案几边看书,赵司衔则坐在另一侧书桌前看折子。 两人在一间屋子里面,赵司衔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得见姜姝砚,也在他伸手就能抓得到的范围内。 让他从心底升起一种名为满足感的东西。 他想一直和她过下去,岁月静好,彼此依靠…… 又过了两日,姜姝砚也依旧没有见到姜浣灵,但知道不能这样一直拖下去了,要主动出击。 于是晚上用完膳之后,姜姝砚率先去沐浴洗漱了,躺进了被窝里,如今十月的天气,早晚还是有些寒凉。 她侧着身子躺着,赵司衔从水房里面出来,见姜姝砚已经躺下了,眸光微眯了眯。 熄了外间的灯,只在床榻旁边的案头上,留着一盏烛火,照得熠熠生辉。 他掀开被子躺下,胸膛紧贴着姜姝砚的后背,以一种强势的姿势将她圈进怀中。 他一只手环在她的腰间,紧紧地箍着她的细腰,让她贴近自己。 另一只手环在她的颈间,指尖灵活的别开她的里衣,手指摩挲着她的锁骨,随后一点点的下移。 他手指刚下移,姜姝砚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我有些累,睡吧!” 赵司衔停下手指的动作,吻却密密麻麻的落在了她的耳后,呼吸也跟着沉重了,落在她的皮肤上,一片滚烫。 他们身形紧贴,她也自然感觉到赵司衔身体的反应。 她僵着身形没动,赵司衔的吻也依旧不断落下,像是在不断僵持似的,都在等着另一边妥协。 过了片刻,姜姝砚动了动身形,转过身体面对赵司衔躺着,她缓缓凑近赵司衔的脸,唇瓣轻轻贴近他的唇角,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逝。 她声音嘶哑,“让我见一见灵灵,好不好?” 赵司衔眸色幽深,一把捏住姜姝砚的后脑勺,对准她的唇便吻了下去,吻得强势不容拒绝。 他撑起身,把姜姝砚压在身下,不过片刻功夫,白丝里衣掉落在床边,紧接着是藕色白茶花刺绣小衣,层层叠叠落在床榻边…… 橙黄色烛光透过床幔,映出床榻上两具缠绵的身影,床幔在摇晃中扬起一个又一个弧度。 一个时辰后,两人清洗好回到床上,赵司衔把姜姝砚揽进怀里,掌心有一搭没一搭的拍在她的后背,“明日我让云深带她来见你。” 姜姝砚昏昏欲睡,听到这话时,脑海里清明了几分,轻应了一声好。 第二日下午午膳过后,赵司衔有事出去了,不在屋子里面。 一直到申时,都不见姜浣灵过来,正当她以为姜浣灵不会过来之时。 屋外回廊上,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两道身影也从外面映到屋内。 姜姝砚从案几上起来,正准备上前,门口便出现一道巧丽的身影。 “姐姐……”姜浣灵面上带笑,灵动俏皮。 她一个小跑上前,一把抱住姜姝砚的腰身,头埋在姜姝砚的肩膀上,“姐姐,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姜姝砚拥着她,轻拍着她的肩膀。 月柳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姜姝砚送来她,拉着她身后的案几边坐下。 两姐妹说话,云菲和月柳都候在屋外。 虽然他们没在屋内,但姜姝砚还是担心赵司衔对她监视着,小声道:“小声些,她们可能会听见。” 姜浣灵应下,又询问起姜姝砚其他的事情。 过了片刻,姜姝砚小声询问,“赵榆桉找过你吗?” 第282章 是不是最为相配…… “找过,但是我也不清楚你这边的情况,就没去见他。”姜浣灵小声回道。 这个情况姜姝砚也已经猜到了,赵榆桉听到她去扬州的消息,不可能不生疑,也不可能不来找姜浣灵。 “这个位置应该是在城东西平街,但具体的位置我不清楚,你得让赵榆桉自己派人查。”姜姝砚伸手别过姜浣灵耳边的头发。 姜浣灵轻声应下,脑袋一偏,靠在姜姝砚肩上,又接着道:“姐姐,南枝哥哥来找过我了,给了我东西,说是你要的。” 这个姿势很是亲密,在门外云菲眼中,就像是姜浣灵在撒娇似的,没什么异常 姜姝砚身形僵了一瞬,也抬眼瞥了一眼门口的云菲和月柳两人,见他们没有察觉,又跟着道:“你将东西收好,别让人发现了,谁都不要说。” “好。”姜浣灵点头。 “不过南枝哥哥现在人呢?”姜姝砚又轻启红唇询问。 “已经会回郑州了,他说他不能久留。”停顿片刻,姜浣灵又接着道:“姐姐,东西我已经准备的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说着从广袖中拿出一小包东西从案几下方递到姜姝砚手中。 姜姝心头跟着一跳,小心翼翼的接过,将东西捏紧,藏进袖子里。 她垂眸思量了片刻,“不急,等赵榆桉安排好一切,他会想办法给我传信的,到时候你也会收到消息的。” 赵榆桉此时还没找到她的消息,也定然没有安排好后路。 那她们就不能着急,越是着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知道吗?”姜姝砚手指轻抚着姜浣灵的头。 “知道,姐姐你放心吧!我现在住在王府里,谁敢给我找不痛快啊!”姜浣灵从姜姝砚肩上起来,昂首挺胸,看着神气的很。 她被姜浣灵这模样给逗笑了,“噗嗤”一笑,她笑了姜浣灵也跟着笑。 赵司衔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姜姝砚脸上的盈盈笑意。 一时间只觉得无比耀眼,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而心头却也在一瞬间染上一层酸涩,好似姜姝砚从来都没有这么对着他这般笑过。 坐在案几上的两人余光瞥见赵司衔的身形,唇边勾勒起的弧度慢慢消散在脸上,又恢复成往日里那清冷模样。 赵司衔心中陡然有些不悦,大走进屋内,声调也泛着寒意,没好气道:“你姐姐风寒刚好,还需多加休息,你还在这里打扰她干什么?快回去吧!” 姜浣灵其实有些怕赵司衔的,此时自然是自敢往姜姝砚身后躲,睁大眼睛小声轻唤,“姐姐……” 姜姝砚转过身安慰她,“没事,有我在。” 随后仰起头看着赵司衔,“我和灵灵再说会话,她等会儿就走了,你先去书房处理公务吧!” 赵司衔眉头紧蹙,眸光冷冷的盯着她了好一会儿,才冷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姜浣灵看着赵司衔的背影,冷哼一声,“姐姐,他脾气可真臭,一点都配不上你。” 姜姝砚没有回话,反倒是挑眉,睁大眼睛看着她,“你这下不怕他了?” “姐姐……你可是要站在我这边的,”姜浣灵一愣,当即双手抱着姜姝砚的手臂撒娇。 “那是自然……” 两姐妹又说了会话,姜姝砚也小声地交代了一些事情给她,姜浣灵便起身离开了。 姜浣灵前脚刚离开一会儿,赵司衔便循着时间从回廊进来。 只是他回来的时候,姜姝砚感觉他脸色不好,有些阴沉,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他走上前,坐在她身边,一把抱住她,捏住他的下巴便吻了下来,他吻得有些重,甚至还咬了一口她的唇瓣。 姜姝砚吃痛,“嗯……” 正伸手去推她之际,赵司衔迅速的松开了她,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抢在姜姝砚前开口,“你妹妹什么时候出嫁,难不成以后成亲了,她还一天天的霸占着你?” 此时姜姝砚被莫名其妙的咬了一口,心里也不高兴,但话语中却如常,“也就这几年的事情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让着她一下嘛,她也不是天天来。” 赵司衔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下,但还是哼了一声,表示他的不悦。 于是晚上就寝的时候,赵司衔缠得格外的紧,一会儿问她一句,一会儿问她一句。 姜姝砚浑身颤栗着,连呼吸都快呼吸不过来了,还要被逼着应付他的话。 赵司衔撑起上半身,额前的薄汗在案头上烛火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他眸色幽深,声音低沉,“姝姝,我脾气好吗?我们是不是最相配的?” 姜姝砚觉得这话异常耳熟,也自然想这话是姜浣灵下午说的,怎么到他的耳朵里面去了。 只是她此时来不及细想,忙喘着粗气摇头,“配,最为相配……” 赵司衔笑了,力道不减,又俯身吻上她的唇瓣,将她的压得不留一丝缝隙。 结束之后,姜姝砚累的连手指都没力气动了,赵司衔抱着她去清洗后,又倒了温水喂她喝下,才上床抱着她睡下。 秋风阵阵,落叶翻飞。 慕王府内。 府中夜深人静,廊下灯笼随风晃动,将院中花草树木照得忽暗忽明。 倏尔,一道修长身影穿过院中小道,推开房门走进去,进去后随手关上了房门。 白序走到屋内,朝着案几后的赵榆桉行礼,“殿下。” 赵榆桉眼睫微抬,身上带着些水汽,显然也是刚沐浴不久。 原本周身气质温润随和,但眸中却是阴沉凌厉,少了几分清隽,多了些冷冽。 “可查清楚了……”赵榆桉放下手中的书,眼睫依旧垂着。 “是,忠毅伯府派去扬州的队伍,出了金陵地界之后,便命人撤了,今日又悄悄的潜回了金陵,回到了伯府。” “呵……”赵榆桉冷笑。 果然赵司衔是不会让她去离开金陵打仗,既然派去扬州的队伍是个障眼法,那姜姝砚就一定还在城中。 “她可有找到?”赵榆桉语调冷然。 第283章 想不到他还挺深情…… 白序又再次拱手,“今日下午姜姑娘的妹妹去见了姜姑娘,此时姜姝砚被赵司衔藏在了西平街。” “刚探子传回来了消息,属下的人已经查到了,但是不知道璟王派了多少人守着,属下没敢贸然行动,怕露馅了。” 赵榆桉听完这话,唇边笑意渐深,眸中的冷冽气息也跟着消散了些,又恢复成那温和如玉的模样。 “既然找到了,就先按兵不动。” 他说罢,又拿起桌上的书翻看,“父皇这几日一直催本王赵元晨遇刺一事,本王想了想,此时不能再拖了,尽快加大城中搜捕,尽快结案。” 白序抬眸看了一眼赵榆桉的神情,明白过来他此时的言外之意,连忙行礼应下,“属下明白。” 言罢后,白序并未转身离开,看着赵榆桉又踌躇片刻,斟酌了一下措辞,“殿下,姜浣灵说她姜姑娘要想一些迷药,殿下,是否要给她?” 赵榆桉头也未抬,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书上,但说出的话却带着狐疑,“她要迷药做什么?” “姜浣灵解释说是姜姑娘为了迷倒赵司衔要用的,不然殿下行动的时候,姜姑娘不好脱身。”白序一脸正色的解释。 “那给她吧!”赵榆桉轻声吩咐。 “殿下,郑州的探子回禀,顾大人是真的病了,他亲眼看见的。” 赵榆桉放下手中的书,轻声感慨一句,“想不到还挺深情,可惜啊……” 他口中的话是在感慨,可是眼中尽是些嘲弄和算计,并无半点感慨之意。 感慨完后,赵榆又问,“本王让准备的宅子和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现在只等姜姑娘住进去了。” “那就好……”赵榆桉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眸光幽深。 白序眸光微转,又接着询问,“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可要提前给姜姑娘姐妹两人说一声?” “先摸清楚赵司衔安排了多少人守着再说,救她出来一事,此时还不急。”赵榆桉看着白序,眸色意味深长。 又两天过去,这几日赵司衔是来的越来越晚,又是是等姜姝砚快用完晚膳之后,才姗姗来迟。 然而又逼着姜姝砚陪他再用一次,于是姜姝砚坐在圆桌边,忍不住的道:“若是朝中事情太多,你就先暂时不必前来我这里,等事情忙完了之后再来。” 当然这其中也包含她的私心,若是赵司衔能不来,那就再好不过,她也落得清净。 赵司衔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眸微眯,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盯着她。 这目光姜姝砚在那天姜浣灵离开的时候也看见过,当晚被赵司衔弄哭了,才放过她。 那晚上的滋味,她委实不想再来一遍,于是又赶紧硬着头皮找补,“是怕你太辛苦。” 这话说得尤为别扭,姜姝砚实在是待不下去,又轻咳一声,“我先去睡了,有些冷。” 她此时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身上披了件藕色兰花刺绣披风,长发披在肩后,看着十分清冷,宛如画中仙子。 躺在床上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外间的赵司衔就叫人进来收拾碗筷,然后去了水房。 赵司衔沐浴洗漱自然要比姜姝砚快,走到床榻边也不会一盏茶的功夫。 姜姝砚躺在床榻里面,其实压根就没睡着,赵司衔上床之后,将她抱在怀中。 “姝姝,知道你没睡。”赵司衔一手揽着她的腰,掌心紧贴在她的测药上,但此时心情却不错,就是因为姜姝砚那句‘怕他太辛苦’。 尽管知道她不是真心,但他还是很开心。 “只要是见你,就不会辛苦。”赵司衔声音低沉,“赵榆桉最近在城中抓刺杀赵元晨的刺客,街上刑部的人,赵榆桉的人比比皆是,我是等他们人少了些才来的。” 姜姝砚明白了,这赵榆桉应该是故意的,但是偏偏用了这个抓刺客的办法,赵司衔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他是奉的陛下的旨意办差,赵榆桉自然没有办法,除非是陛下下旨此事不让赵榆桉管了,他才没有资格查案。 面朝在墙壁的姜姝砚没忍住的睁开眼,狐疑的问,“所以赵榆桉还没抓到那人,现在都还在搜查?” 这个刺杀一事都快一个月了,赵榆桉还没查到,就不怕陛下罚他一个失职之罪。 “是,总感觉他要闹出些事情来,今日父皇就是责备了他,让他在十日之内将人抓到,否则就是办事不力。”赵司衔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些不屑。 姜姝砚垂着眸子,若有所思,唇瓣微张,轻轻呢喃。 十日,看来赵榆桉要找到赵司衔暗处的人马就是这十日了。 “只要赵榆桉抓住那刺客,我就向父皇上书请旨,说到底,那我还得去帮帮赵榆桉才是。”赵司衔沉吟一番,又*继续道。 “你去帮他,万一他翻脸不认人怎么办?他抓了这么久的刺客,还没抓到,可见这背后并未想的那么简单。”姜姝砚思量了片刻,缓缓开口。 赵司衔凑近姜姝砚颈间,在她颈间落下一吻,“也是,只是他倒霉,我连自然也乐见其成。” 他自然是讨厌赵榆桉的,恨不得他死,但也不得不承认,赵榆桉还是有些本事在的。 过了半晌,赵司衔又才轻声呢喃,“睡吧!” 赵榆桉抓刺客一事,闹得城中人人心惶惶,几日过去,城中严防更甚,官兵搜查的也更频繁。 下了几场秋雨,天气愈发的寒凉,赵司衔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她和赵司衔处的不冷不热。 这天晚上,赵司衔刚揽着姜姝砚躺下,耳畔便传来窸窸窣窣吵闹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 姜姝砚蹙着眉朝着门口方向看过去,赵司衔又将她重新揽回去,紧紧地抱着她,“没事,云深他们会处理的……” 赵司衔话语刚落,房门被敲响,云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殿下……” “何事?” “殿下,刑部的人闯进来了,说是看见了刺客进了府中……” 第284章 若本王是女子,自然也想嫁他…… 床榻之上昏暗,看不清赵司衔的脸色,但从他冷“呵”一声的语调中姜姝砚能感觉到,他此时是动了怒的。 下一瞬,他转过身按住姜姝砚的肩膀,将她按回床榻,“我去看看,你别出来。” 掀开了被子起身,拿起衣架上的衣衫穿上,大步出了房间,只是出去的时候顺手将房门给关上了。 赵司衔并未去到前院,而是站在门外的屋檐下,嘱咐着云深事情。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姜姝砚躺在被褥里,听不正切。 不过一会儿时间,赵司衔又推开房门进来,回到床榻上,继续将她抱在怀中,“睡吧!没事的,云深他们会解决的。” 果然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小,然后不过几息时间,外面的声音又突然大了起来,甚至比刚才还要大声。 姜姝砚不免从床上惊醒,赵司衔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刚拍了几下,急促的脚步声又在门外回廊上响起,紧接着云深又敲响了房门,“殿下,那位也来了,怕是拦不住了。” 云深说得隐晦,但两人心中却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赵榆桉。 否则以云深他们,怎么可能阻止不了刑部的人。 姜姝砚瞬间感觉到赵司衔呼吸变得凝重了些,亦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冷冽杀气。 赵司衔又起身,坐在床边安抚了姜姝砚片刻,“睡吧!不用等我,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他走出房间,云菲推门进来,“夫人莫怕,殿下等会儿就回来了。” 怕姜姝砚自然是不怕,况且今晚的赵榆桉过来,本就是不是为了搜查什么刺客,而是另有目的。 他完全可以在暗处不来,亲自来了,把赵司衔逼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姜姝砚摇头,轻声回应,“我自是不怕,去把灯点了吧!” “是。”云菲起身去点蜡烛。 赵司衔穿着一身黑袍走到前院,赵榆桉一身深棕色盔甲,来势汹汹,坐在前厅中的扶手椅中。 他带来的那群护卫正团团围在前厅,气势凛然,手中火把照得院内明晃晃一片。。 看着赵司衔走进前厅,他唇瓣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七弟,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儿不是你的璟王府吧?” 赵司衔冷冷地盯着他,上前坐到他对面的扶手椅上,眸光微敛,“本王的私宅,偶尔来这里小住,怎么……五哥这个闲事也要管?” 赵榆桉摇摇头,故作一副无辜状,“自然不是,七弟这可就错怪五哥了,五哥可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捉拿刺客的,刚才有人亲眼看见刺客进了这间院子的,。” “所以五哥是怀疑本王了?”赵司衔眉头微挑,口中的话语中却已然带了些戾气。 “当哥哥的自然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弟弟,这不是还在搜查吗?七弟急什么?况且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说七弟是吗?”赵榆桉面色不变,眸中笑意浅显,淡然从容。 赵司衔本就讨厌他的很,此时自然也是口中不留情,笑中带着嘲弄,“五哥这么堂而皇之的私闯民宅,所以是有证据了?既然有证据,那和不拿出来让弟弟看看……” “七弟,本王的人亲眼看见的,做不得假;既然是怀疑,那便得搜查,七弟若是问心无愧,可敢让五哥派人搜一搜?”赵榆桉也对上他的眼眸,唇边带笑,清隽舒朗。 不管赵司衔有没有愧,都不会让赵榆桉派人进去搜查,一是姜姝砚还在后院,二是书房里面还有很多朝中公文密信,这些错综复杂,是不能让别人知晓的。 但赵榆桉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赵司衔也有些狐疑,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也没盘问过云深他们,没法一时判定真假,却也对赵榆桉那话存了疑。 “五哥也别说这话来激我,我自然是不吃这一套的,不过是五哥手下的人看到的?”赵司衔沉吟一番,话锋一转。 赵榆桉盯着他一定不动,“他不在这里,七弟,他即是五哥的人,五哥也只会护他周全的。” 这话一出,赵司衔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心中那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赵榆桉在骗他,根本就没有那人,一切都是他杜撰出来的。 而且院子里面的人也自然都是他亲近之人,不然他将此事闹大了没法收场。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七弟,五哥也是奉父皇之命办事,七哥也不要为难五哥才是。” 赵司衔一下子敛了脸上的浅笑,脸上神色变得嗜血暴戾,“为难?五哥怕是没有见过本王为难人的时候,若是为难,你们焉有命在。” 他语调也很冷,冷到没有一丝温度,声音也不大,但却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也让院中的众人心底莫名升起一缕慌乱。 只是赵榆桉也自是不怕他,“七弟这是连父皇的话都不曾放在眼里了?” “父皇的话,本王自然放在心上,只是若是让父皇得知,五哥为了追查刺客,攀咬自己的亲弟弟,你说父皇该作何之想?”赵司衔冷笑着反问。 赵榆桉眸色一凛,眼中也染上些冷意,自然是对他有所不满了。 好半晌,赵榆桉才道:“七弟还当真坦荡,若本王今日非要搜查呢?” “七哥可以试试看,到底是你的人多,还是本王的人多,闹到父皇哪里去,本王也是不怕的。”赵司衔冷哼,还击的毫不客气。 语毕,思量片刻,唇角扬起一抹讥笑,“若本王是七哥,定然不会这般莽撞行事,早早的交出刺客,也好了却了父皇的一桩心事,给六哥报仇不是吗?” 届时,从府门外进来一个身穿劲装的护卫,小跑着跑上前,俯身在赵榆桉身边低语两句。 赵榆桉抬手示意,那护卫退下,又才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信誓旦旦,若是五哥还要进府搜查,倒显得是五哥的不是了,也希望七弟如你所说,干干净净。” 说完,他沉吟一番,眉尖轻挑,“听说郑州的顾南枝因为姜姑娘一事病了,快半个月了吧!都不见好,真是深情啊,若本王是女子,自然也想嫁他……” 第285章 想把她藏起来…… 赵榆桉为了气赵司衔说出这话,连脸面都不要了。 这话也无疑在赵司衔头上蹦哒。 顾南枝对她是深情,那他对她是什么? 难道不是深情? 他对姜姝砚连命都可以不要,连旨意都可以违抗。 那顾南枝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七品官,他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去死,而且还是死的悄无声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之所以一直没有对顾南枝动手,无外乎就是担心姜姝砚知道了,从此记恨他而已,否则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刹那间,赵司衔眸中杀意四起,带着嗜血的怒火与戾气,让人看着便不寒而栗。 而赵榆桉仿佛没有看见他眸中的杀意,又挑眉一笑,“七弟,本王听说你中意忠毅伯府新认回家的三小姐,硬是说对人家一见钟情,啧啧啧……” 他‘啧啧’几声,又若无其事的道:“之前在郑州的时候,七弟可是对那姜姑娘好得不得了,一副非卿不娶的架势,怎么那姜姑娘才去世了不到一个月,七哥就将她忘了?” 他一番话说完,赵司衔脸上戾气更甚,心中更是戾气更是不减。 这赵榆桉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这般关心姜姝砚,还敢在他手上抢人,只是这次,只要他敢动手,他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赵司衔眸色冷冽,倚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好半晌才冷声道:“五哥,你这么爱管闲事,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别像条狗一样,老盯着别人的东西,小心自食恶果,害人害己。” 他话里有话,赵榆桉自然听得明白,他挑眉一笑,笑意缱绻。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前厅中间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司衔,“话别说得太早,成功路有千万条,不到最后,谁又敢说得这般笃定。” 说罢,又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些什么,眸中笑意更浓,“抢过来的,才有意思,才更值得珍惜。” 赵司衔眸中寒意聚集,怒气冲天,转身一把拔出身后云深手中的长剑, 几乎一瞬间的事情,赵榆桉和察觉到他的杀意,他收了眸中的笑意,转身两步上前,拔出身后白皙的手中的长剑。 长剑出鞘,两人打斗在一起,一个不让另一个,两人招式届时不留情,一来一往,互相都没讨到便宜,相护牵制,也相护知其弱点。 赵司衔知道上前在郑州的的时候,赵榆桉没有用尽全力,不过他也不惧,手中招式随着赵榆桉出招的而变化而变化。 两人打了好一会儿,分开时,赵司衔赢了他半招。 赵司衔用剑锋擦破了赵榆桉的脸,一道一寸长的细小伤口出现在他的右脸上,正冒着细小的血珠。 而赵榆桉则用剑锋削掉一缕赵司衔的披在肩后的头发。 两人停下手的瞬间,周边护卫立即围了上来,目光如炬,气势汹汹。 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皆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只要有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下令,双方都能直接动手,将另一方置于死地。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前厅气氛凝重,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开口,谁先开口了谁就输了。 正当两人一触即发之际,赵司衔身后的云深凑到他身边小声呢喃,“殿下,夫人还在这里,若是夫人见您这么久没有回去,怕是会担心。” 他也很苦恼,若是今晚上他们家殿下把赵榆桉怎么样了,明日他们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也幸好姜姝砚还在这里,能让他们家殿下收住脾气。 果然,云深这话一出,赵司衔脸上的神情缓和些了,但视线落在赵榆桉身上之时,依旧带着浓烈的杀意。 “多日不见,五哥功夫渐涨,只是本王今日不想与你争辩什么,若你觉得本王这宅子有问题,藏了刺客,可直接向上奏给父皇,让父皇直接下旨来搜,否则咱们走着瞧。”赵司衔紧盯着他,一字一顿。 不给赵榆桉说话的机会,又接着道:“现在,带着你的人,给本王滚出去。” 赵榆桉眼睑微眯,似笑非笑,“既然如此,那咱们走着瞧。” 说罢,抬手下令,围在前厅的众人这才纷纷退下,跟着赵榆退出院子。 院中人少了大半,赵司衔冷着脸开口,“派人跟着赵榆桉,本王要弄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殿下。”云菲拱手。 赵司衔眼睫低垂着,瞳孔微微转动,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倏尔灵光一闪,赵榆桉今晚会不会是冲着姜姝砚来的,故意而为之。 他眸中刹那间泛起肃杀之意,“加强暗处的守卫,本王要让一只苍蝇都进不来,只要有人敢靠近,恪杀无论。” 云深一脸正色的应下。 赵司衔朝着顺着回廊朝着后院走去,云深紧跟着在他身后。 他便朝着后院方向边走边说,“今晚之事,别让姝姝知道。” 突然想到些什么,他在后花园小道出停下脚步,转身在云深耳边轻声呢喃,“顾南枝……” 云深陡然睁大眼睛,瞳仁骤然放大,“殿下,若是让夫人知道,怕是会……” 然而他口中的话尚未说完,前方院落入口处传来一道空灵的轻唤,“赵司衔……” 两人侧目看过去,姜姝砚站在庭院口,一身浅蓝色披风,长发披在肩后,周围细碎的光晕落在她身上,看着格外温婉怡静。 赵司衔心跳加快,感觉浑身血液在这一瞬间都沸腾起来,让他想把她揽入怀中,想将她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然而事实他也这样做了,赵司衔疾步上前,抓住一手揽着她的后背,带着她往院子里面走。 他紧握着姜姝砚的手,边走边轻声询问,“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面等我吗?手怎么也这么冷?” “看你这么久没有回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便出来看看。”姜姝砚唇角勾勒着浅笑,但内心毫无波澜。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他,“事情都解决了吗?” 赵司衔心里软得不成样子,眸光潋滟,深情不渝。 进了房间后,关上房门,一把抱着姜姝砚朝着床榻边走去,放在床上便欺身而上,“姝姝,我爱你……” 第286章 本王要顾南枝死…… 他目光灼灼,目光所及都落在她的脸上,热烈执着,像是天地万物在她眼中都失了颜色,只能看得见她一人。 案头上点了灯,火光幽幽照耀,落在两人身上,落下一层薄薄光晕,旖旎美好。 两人身形挨得近,姜姝砚也盯着她,眸色温和,像是一汪春水,让人赵司衔心头生出一种名为满足的东西。 他想,他们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就很好,他也别无所求,甚至都不敢奢求她能喜欢上他,只求她能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就好。 “姝姝……”他凝望着她,轻声。 意欲何为,都不用人明说。 此时赵司衔压在她身上,她自然能发现他此时身上的异样。 自从她搬出忠毅伯府后,赵司衔不知节制,她也每日都得应付他,身心劳累。 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和不堪,终日与他虚与委蛇,才没彻底与他撕破脸皮。 况且今日已经来了两次了,若是再来,她自然是吃不消。 姜姝砚不动声色的侧过头,轻声细语,“睡吧,也不早了。” 此时确实不早了,已然过了三更天了。 她兴致不高,赵司衔也没缠着她,而是慢慢的从她身上起来,坐在床边拉了姜姝砚起身,解了她身上的披风。 姜姝砚脱了鞋子,背对着赵司衔躺下,赵司衔熄了案头的灯,也脱了外袍上床。 伸手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呢喃,“睡吧!姝姝……” 赵司衔紧抱着她,高大的身形将娇小纤细的体型完全盖住。 他的掌心覆盖住她的手背,将她整只手完全包裹住,亦如他这个人一样,强势霸道。 在姜姝砚呼吸匀称之后,赵司衔陡然睁开眼睛,想起刚才他吩咐云深去做的事,一时间有些怀疑姜姝砚听到没有。 他的那话是靠近云深耳边说的,况且他声音小,姜姝砚肯定没有听清,可云深那话声调却说得不小,他不确定姜姝砚有没有听见。 若是她听清了,在结合话里话外,会不会对他生疑,会不会猜到几分。 赵司衔暗自咬牙,与此同时心中也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月色朦胧,秋风习习。 这边赵榆桉带着一众人从出了宅子后,又带着人象征性的在街上搜了搜,他们搜查刺客本就是个幌子,自然也不会在街上久留。 回到慕王府后,赵榆桉带着白序率先进了书房。 书房内一片明亮,两人推门进去,白熙已经在书房内候着了。 白熙抱拳行礼,“殿下,属下查清楚了。” 赵榆桉边走边抬手示意白煕起身,走到书案后面坐下后,才一脸肃然的问,“那宅子外面有多少护卫?” “暗处一共有十余人,府中估计还有十余人,个个武功高强,非等闲之辈。”白熙如实道。 “看来本王咱们这位七弟还真是怕得很。”赵榆桉敛着眼眸轻笑,动作带着几分悠闲。 可转念一想,若是姜姝砚是他的,他自然也容不得旁人觊觎,也会将她看得牢牢的,不让她有任何闪失,对于觊觎她之人,也定然不会放过。 “先安排下去吧!本王要这次行动万无一失。”赵榆桉倚在椅子中,声音懒懒的。 今夜闹这么大一出,最主要的便是弄清楚赵司衔暗处派了多少人守着这宅子,他倒是不怕人少人多,而是心底需要有个底,他也不打没把握的仗。 都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他的成算也就更高些。 “是。”白序白熙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应下。 随后三人又说起旁的事情,白熙面带犹豫,垂眸子斟酌了片刻措辞,才又拱手道:“殿下,齐王遇刺一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陛下怕是会有所怀疑。” 他放下拱着的双手,又接着道:“属下知道殿下是还想利用搜查之便利,把姜姑娘带离璟王身边,可殿下,这事拖的越久越对你不利啊!” 虽然这招固然好用,但前提是陛下并未催促,若是陛下已然在催促,那便是个烫手山芋,使用不当,便会引火上身。 赵榆桉目光落在书桌上,若有所思,“本王知道,明日本王上奏给父皇,说刺客已经抓到了,就在刑部大牢里。” “本王只要一上奏,那赵司衔定然也会找准时机跟父皇上奏请旨赐婚,这几日你们找几位大臣,找一些无关紧要、可大可小的罪名弹劾一下赵司衔。” 这样赵司衔这边也定然无法顾及到请旨一事。 两人再次对视,又抱拳应下。 赵榆桉盯着案几上的书本看了半晌,一脸正色,“这两日将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五日后的晚上动手,那时正好是十月十五日,本王明日要见一面姜浣灵,去安排一下。” “是,殿下。” 他靠在椅子里,姿势有些慵懒随性,与平日里清隽舒朗模样有些不一样,显得阴郁低沉。 片刻后,他轻声开口,“本王想了想,赵司衔今日这般嚣张,不外乎是她恨他恨得不彻底,本王想让她恨赵司衔恨得彻底些。” 白序眸中闪过一丝狐疑,“殿下的意思是……” “派人去一趟郑州,本王要顾南枝死……”赵榆桉声音冷冽,眸中杀意波动。 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道:“顾南枝死了之后,务必将这个消息让她知道。” “是。”白序踌躇了片刻,将口中的话咽下,才行礼应下。 三人又商议了一会政事,赵榆桉便让他们去休息,他独自一人在房书内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日出东升,秋高气爽。 今日难得出了好天气,太阳洋洋洒洒的照在院内,落了一地霞光。 赵司衔醒得时候,姜姝砚还睡着,呼吸均匀,估计昨晚也累了。 他轻手轻脚的起身,穿上外袍,此时时辰不早不晚,但也未叫人进来。 而是出了房间走出院落后,云深也恰好出现在院子外面,“殿下……” 赵司衔带着云深朝着花园外走了走,走到快看不见院落入口的时候,才停下脚步。 未等云深说话,赵司衔便率先道:“云深,本王昨晚上想了想,昨晚本王给你说得那事不用去办了。” 第287章 死人比活人重要…… 若是顾南枝死了,哪怕所有证据都不指向他,所有证据都说明这只是一场意外,可估计在姜姝砚心里,也依旧会怀疑他。 那这永远都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拔不掉也无法消除。 若是姜姝砚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她怕是会恨他。 原本他们如今这般已是不易,若是再让姜姝砚恨他,余生活在愧疚中,也因为此事对他恶语相向,他到时候恨极、悔极也无事于补。 若姜姝砚在心里再想着顾南枝,他怕他到时候会疯。 毕竟死人比活人重要。 若是顾南枝死了,反倒是姜姝砚记一辈子,反而不值得。 云深也是一怔,忙小声道:“殿下您不杀他了……” 赵司衔摇头,他不能杀,他不但不能杀,还要派人保护好他,避免别人对他下手,以此栽赃给他。 姜姝砚越在意的人,越不能出事,否则将来他连着这躲来的幸福都抓不住。 他思量了片刻,眉宇轻蹙,“本王昨晚上被赵榆桉气急了,口不择言,事后想了想,这是找榆桉给本王挖坑想害本王呢!顾南枝觉得不能出事,不但他不能出事,就连他家里面人都不能出事。” “是,属下明白。”云深神情也十分肃然,思索着赵司衔的这番话。 赵司衔没动,站在原处又想了想,“本王担心赵榆桉会对顾南枝动手,你派一队人马过去,暗中保护他一下,他决不能出事,本王要他好好活着。” 云深听他这么一说,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应声转身就要离开,“是,属下这就去。” 然后刚走了两步,又被赵司衔叫住,“回来。” “殿下,还有何吩咐?” “本王住在这里的行踪暴露了,总感觉赵榆桉昨夜来闹这一出并不简单,这背后一定有在密谋着什么?你派人盯紧他的动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本王。” 他有些担心,昨晚上赵榆桉是冲着姜姝砚来的,可最近两人又没联系,若他真的是冲着姜姝砚来的,他们之间怎么联系?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精光,但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得让人什么都没抓住。 他又蹙眉想了想,发现什么都想不起,反倒是扯着头皮隐隐作痛,索性也什么都不想了。 而他刚才说话的声音有些冷,若仔细听,语气中的那些杀气若隐若现。 可他硬生生的克制住了,像是山雨欲来的前奏。 云深跟了他这么久,也自然能听出来,他抬眸看了一眼赵司衔,“是,殿下,属下明白。” 嘱咐完这些,赵司衔才又转身回到院子,推门进到房间,绕过屏风走到内室。 床榻里面被褥隆起一小块,他知道是姜姝砚躺在床上,那是他心之所向,也是他拼了命也要抓在手心、留在身边的人。 如今躺在自己伸手就能摸到,伸手就能抱到的地方,怎么能不让他满足。 他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掀开月华色床幔,看见她侧躺着的身影,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一个弧度。 赵司衔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伸手替姜姝砚揽拉了拉被子,合上纱幔才转身朝着外厅走去,随后打开房门吩咐丫鬟送水和盥洗用品进来。 床榻上的姜姝砚被外面的窸窸水声吵醒,维持着侧躺着的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带赵司衔又从属水房回到内室换了朝服,出了房间后,才翻了个身。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将昨日晚上的事情理了理,虽然昨晚上云深没有说明来的人到底是谁,只说了‘那人’。 但除了赵榆桉,她也想不起还有谁了,若是旁人,说实话,赵司衔完全不用亲自前去。 与此同时还不能让她知道。 所以昨晚上来的那人,只能是赵榆桉。 若是赵榆桉才亲自前来,定然不只是抓什么刺客那么简单,极有可能还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她很快就能离开赵司衔身边了。 现在只差一个最终的动手时间……而这个传递时间的人,也只有是姜浣灵。 她这般想着,从床榻上坐起身,吩咐外面候着的进来。 她洗漱完用完早膳之后,坐在房间内看着屋外,只觉得阳光正好,拿了本书走出房门,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边,翻着医书看。 云菲给她沏了壶花茶,喝起来花香四溢,茶香甘甜。 秋季早上微凉,云菲给她披了件披风,雾蓝色看着格外温婉柔和,阳光洒在她身上,不热反倒是异常暖和,也像是在她身上渡了层浅浅金光,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赵司衔踏进院子眼前就是这一幕,他顿住脚步,目光所及皆被她吸引,只觉得她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亦觉得此刻的情景像是妻子在等待归家的丈夫,刹那间,赵司衔眼底柔和的不成样子,只觉得刺此刻真好,想一直这样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轻抬起头,眼角瞥见一抹深色阴影,转头朝着侧面望看过去。 赵司衔一身黑的广袖长袍站在院子的入口处,丰神俊朗,昳丽矜贵。 就连姜姝砚也不得不承认,赵司衔生得其实很好看,天家贵气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姜姝砚对上他的视线,让他展颜一笑,朝着她抬脚走过来,姜姝砚一下看出来他今日心情颇好。 赵司衔上前走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离开。 “你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姜姝砚倒了杯茶,放在他前面。 她问的随意,仿佛是随口在问一件小事。 赵司衔依旧看着她,唇角含着笑意,眼中的风情快要溢出来,他声音沙哑,“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姜姝砚白了他一眼,假装愠怒,“大白天的,你正经点。” 可谁知他得寸进尺,眸中笑意不减,眉尖一挑,凑近姜姝砚耳边,“那晚上就可以不正经?” 看姜姝砚脸上不悦的神情,又讪讪的摸了摸鼻尖,“确实是有一件喜事……” 姜姝砚顿了一下身形,转过头看他,“什么喜事?” 第288章 我告诉你们,你们完蛋了…… 届时云深和云菲几人退出院内,一时间院内就只有他们二人,一片安宁祥和。 赵司衔伸手抓住姜姝砚的指尖,将她纤白嫩的手指给覆盖住,“刺杀赵元晨的那刺客已经抓到了。” 他视线低垂着,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摩挲,“虽然我与此事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朝中大臣不这么想,只有等真正的刺客被找到,此时才算是告一段落。”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书,侧目看着他的面容,似是若有所思,“所以是谁派来的?” “赵元晨之前的一个手下,应对他怀恨在心,所以才借着赵元晨思过之际,对他下手,估计是要嫁祸给我。”赵司衔端起石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其实是谁刺杀的赵元晨,她也不关心,只是赵元晨没死,如今再次想起,倒让她觉得无比可惜。 突然,姜姝砚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刺杀赵元晨的凶手已经抓到了,那是不是赵司衔请旨赐婚一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难怪他今日心情这般好。 正当姜姝砚这般想着,赵司衔指尖轻捏了一下她。 姜姝砚感觉到指尖轻微疼痛,思绪也被拉回来,对上赵司衔目光灼灼的眼眸。 有些狐疑的问,“怎么了,我脸上可是有东西?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赵司衔看着她犹豫了片刻,咽下口中想说的话,垂下眸子,但唇边笑意渐深,“没事。” 说罢从石凳上站起身,也顺带将她拉起,“外面日头大了,回屋再看。”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姜姝砚跟在他身后,远远看过去,宛如一对璧人。 用过午膳之后,姜姝砚有些困倦,想去午睡一会儿,赵司衔跟着她的步伐走进室内。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你不去出去办事?” 赵司衔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凑近她耳畔,“那有陪你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弯腰横抱起就朝着里间床榻的方向走去,姜姝砚被骇了一跳,以为赵司衔要乱来,身子落在床上的瞬间,便朝着里面缩去。 边缩还边道:“我月事要来了,你不准胡来。” 就是明后天,她腰酸软的很。 许是要得如愿以偿了,最近赵司衔和她关系缓和不少,也没有事事都逼着她。 他只是挑眉一笑,抓住她的脚踝,给她脱了鞋子,视线落在她的纤细白白皙的脚上,指腹缓缓摩挲,带着些轻佻与逶迤。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声音逐渐低沉,“只是午睡而已,不胡来!” 故而姜姝砚被揽着侧躺在床上之时,胸腔那处跳的还有些快。 她面朝着赵司衔侧睡的,赵司衔身形的反应她自然能感觉的到,也更加不敢乱动,生怕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颈,仿佛后颈那处的肌肤都变得滚烫。 姜姝砚身形僵了好一会儿,见赵司衔果然没做什么,只是抱着她小憩,她这才慢慢的放开了身形,闭了眼睡过去。 许是昨夜真的没有休息好,姜姝砚睡得很快,赵司衔才慢慢的睁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的睡颜。 他把姜姝砚紧紧的抱在怀中,心满意足,得偿所愿…… 这一觉姜姝砚睡得十分满足,醒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人,她起身穿上衣衫后,云菲就也刚好推开门进来。 她绕过屏风走到里间,帮她整理发髻,戴好珠钗发簪,边整理边道:“夫人,您醒了,厨房今日做了雪梨银耳汤,这个时候吃最好。” “好,我等会儿尝尝看。”姜姝砚应下,她坐在铜镜前,转头轻声询问,“赵司衔呢?” “殿下出去了,晚膳前就回来。”云菲把簪子插入她发髻间,如实道。 姜姝砚若有所思的应下,整理好后出了里间坐在案几边,边喝汤边看书。 一碗汤喝完,姜姝砚将碗交给云菲,“我看会书,这里也不用伺候,下去歇着吧!” 她往常也是如此,云菲也自然没有多想,端着碗下去了。 待云菲出了房门后,姜姝砚起身走到另一边赵司衔平日办公的书桌旁,他在这座宅子里面没设书房,平日里就在这里办公。 她那时候还问过赵司衔,怎么不去书房,赵司衔美其名曰说是为了陪她。 书桌前上面摆的东西不多,但很整齐,一侧奏折和书信,一侧是笔墨纸砚,砚台旁边还摆着几本兵书。 姜姝砚翻了翻那几本兵书,又随后翻了翻书信,随后动手翻向那折子。 一本一本打开看过,有刑部的、大理寺的,就是没有赵司衔请旨赐婚的折子。 又打开了书桌下方的几个抽屉看了,也都没有。 她站在书桌边轻抿了抿唇,看来这折子赵司衔还没写。 她本来想看看赵司衔折子上面的时间,她也好有所应对。 若是还没写,难道是不急于一时? 姜姝砚暂时没有想明白,将书桌上的东西恢复原位,又回到案几边坐下,看着医书拿笔书写。 这事她想不明白,暂且先不想,但眼下迫在眉睫的要见一面姜浣灵才是正事,也好弄明白赵榆桉动手的具体时间。 只是这几次已然用了不少手段见姜浣灵,赵司衔都松口了,但也有有些意见,只是这次她想见姜浣灵,也不知道赵司衔会不会同意。 姜姝砚这边暗自思忖着,璟王府定闲院的姜姜浣灵也是如此。 她挥了桌上的点心,地上一片狼藉,“我说了,我要见我姐姐,你们为什么不要我见?” 看守的几个丫鬟和护卫顿时头都大了,这祖宗打不能打,骂不能骂,一言不合就告状。 而且她姐姐还是璟王殿下心尖尖上的人,他们怎么惹得起啊! 之前那看守的是侍女不过没有顺着她的意,便被处置了。 他们这些人被派来之前,云深大人再三吩咐,仔细照顾,平时顺着哄着些,只要是太过分,都行。 其中一个主事的婢女道:“姑娘,您看看奴婢陪您出去逛逛怎么样?您上次不是说那城北那间点心好吃吗?” 姜浣灵冷眼看了她一眼,一挥手又砸了一个花瓶在地上,“我要见我姐姐,你们聋了?” 他们几人犹豫,完全不敢应声,面露踌躇,姜浣灵顿时双手环胸,神色傲娇,“我告诉你们,你们完蛋了……” 第289章 灵灵是不是出事了? 她冷“哼一声,似笑非笑,“你们现在不让我见我姐姐,我将来有一天迟早会见到,到时候,我定要好好告你们的状,说你们虐待我,欺负我,当然还有你们璟王的状,你们就等着被璟王处罚吧!” 明明是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说起这话的时,气势拿捏的十分充足,偏偏将她们那拿捏的死死地。 顿时那几个丫鬟护卫连忙跪下来求饶,面露苦涩。 那主事丫鬟又急忙道:“姑娘,姑娘饶命,不是奴婢们不要您去见夫人,而是殿下有吩咐,殿下不让您见的啊!” “你们少骗我,你们璟王殿下那么在乎我姐姐,怎么可能不让我见姐姐,是不是偷摸瞒着我呢?”姜浣灵双手环胸,余光瞥了他们一眼。 “姑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真的是殿下不同意啊!求姑娘饶命,求姑娘饶命……” “求姑娘饶命……” 求饶声此起彼伏,姜浣灵其实也于心不忍,她蹙了蹙眉头,眼眸微转,“就算是你们璟王殿下的吩咐,那你们去问问璟王殿下,问他怕不怕我告状,还想不想我姐姐理他?” 话语落下,又扬了扬下巴,“不管我是真受委屈,还是假受委屈,我姐姐定然都向着我的,而且我姐姐也十分疼我,若知道我受了委屈,到时候看我姐姐理不理你们殿下。” 这话胆大包天,姜浣灵其实也怕赵司衔怕得很,但说这话的时候心跳快得不行,也十分心虚,但也知道赵司衔不敢对她做什么,才敢这么说的。 那几个丫鬟护卫跪在地上,面上十分惶恐,面面相视一瞬,像是下不定决心似的。 姜浣灵看出他们的迟疑,伸手指着外面,一跺脚,尽显骄纵跋扈,“还不快去,看来你们是真不怕我告状啊!” “姑娘息怒,姑娘息怒……”又是一阵求饶声响起。 “姑娘息怒,奴婢这就派人前去。”那女主事惶恐道。 随后朝着身后的一护卫轻点了点头,那护卫紧跟着出了房间。 姜浣灵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别了别唇,“你们都起来吧!” 那女主事带着众人才起身,她扶着姜浣灵进了里间,“姑娘,您消消气,奴婢叫人将外面打扫了,您再出来。” “嗯。”姜浣灵坐在床榻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肩膀一下子耷拉下来,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早已没了先前神气的样子。 另一边,赵司衔带着墨楚一回到院子,尚未走到院子口,云深上前,凑近赵司衔耳边,将下午姜浣灵说得话逐一复述给赵司衔。 “她真这样说?”赵司衔眉头紧蹙。 “是,他们不敢得罪,所以才派人过来告知了此事。”云深其实听到这话,也颇为头疼,他们都知道姜姝砚在意她这位妹妹,当做眼珠子都不为过。 若是不让她过来见她姐姐,恐怕真是会做出这事的,况且上次因为不让她出府,已经告过一次状了。 他抬眸看见赵司衔思绪飘远,斟酌了一下措辞,“殿下,要不就……” 只是他话尚未说完,就被赵司衔一个冷眼扫过,于是又连忙闭上了嘴,将口中的话给咽了下去。 云深能想到上次姜浣灵告状的事情,赵司衔也能想到,但是他不喜欢姜姝砚为了一个外人同他闹,哪怕那个人是她妹妹也不行。 在她心里,姜姝砚就该和他一条心,就该站在他这边。 于是冷声吩咐,“随她怎么闹,告诉看看守她的人,若在闹,连府都不要她出。” 说罢,转身朝着院子里面走去,留下墨楚和他面面相觑。 墨楚看着他们家殿下的背影,轻啧了一声,拍了拍云深的肩膀,“你说,是姜浣灵会赢,还是殿下会赢?” 云深轻叹了一口气,神情中透着些无可奈何,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家殿下没胜算。 但也没有直接告诉墨楚答案,而是扬手拍了一下他的胸膛,“你说呢?”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墨楚笑着摇头跟上。 赵司衔回到院子,走进房间,姜姝砚正坐在案几边看书。 不知为何,赵司衔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姜姝砚。 他讪讪然的走上前,摸了摸鼻尖,走到姜姝砚身边坐下,伸手想揽住她、抱她,以此缓解相思之情。 只是刚碰到姜姝砚的腰,便被她冷声给拒绝了,“你别闹,你先去忙你自己的。” 顷刻间,赵司衔心中一片凄凉,顿时又想起姜浣灵说得那话。 虽然很难听,但是在此刻间,姜浣灵说得没错。 赵司衔若有所思,一时间脑海中思绪万千,又想起上次姜浣灵说府中的人欺负她…… 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人坐在外间的圆桌前用膳,赵司衔夹了一筷子姜姝砚喜欢的藕片到她碗中。 思忖片刻,蹙着眉道:“姝姝,若我和姜浣灵同时掉入河中,你会先救谁?” 姜姝砚怔住,猛然抬头看向赵司衔,脑海中一时间思绪翻飞。 顷刻间,她神色肃然,死死地盯着他,“灵灵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赵司衔也跟着一怔,连忙摇头,“她好好的待在王府,能出什么事情?” 姜姝砚顺着他的话问,“那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灵灵怎么会掉入河中?是不是灵灵落水了,你怕我发现了,所以才说这话试探我?” 顷刻间,赵司衔突然有种体会到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的感觉。 他又连忙放下筷子,伸手安抚姜姝砚,“姝姝,不是,她真的没有出什么事情,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真的别多想。。” 此时就算他有意要糊弄过去,姜姝砚也不会愿意,脸上神情连忙变得急切起来,“你以前从来不会主动提及灵灵,今日怎么会如此反常?你老实告诉我,灵灵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赵司衔也自然不会提及下午王之事,连忙安抚着姜姝砚,“姝姝,真的是没事,你相信我,她有事我不可能不告诉你的,你别多想了,来,多吃点,你都瘦了。” 他又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姜姝砚也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急冲冲的放下筷子,脸上神色也变得慌乱,“腾”一下站起身,声音中带着颤栗,“灵灵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了,我心里不踏实,我要去看她一眼……” 说完,转身便要往外面走…… 第290章 你来月事了…… 她要往外走,赵司衔也自然不肯,几步上前把她抓住,又将她拉回怀里,急忙道:“姝姝,没事,真的没什么事情,你相信我。” 姜姝砚心神不宁的摇头,又急急忙忙抓住他的手臂,“可是我突然间很怕,怕灵灵真的出什么事情,我就去王府远远的看她一眼,那怕不说话行不行?” 赵司衔此时也颇为头疼,恨自己嘴快,把姜浣灵拿出来说什么说,这下好了,惹得姜姝砚怀疑。 “姝姝,她真的没事,而且现在也很晚了。”赵司衔将她抱在怀中,往屋里面带,随后又像是下了某个决心一样,“明日,明日下午我让云深带她来见你如何?” 姜姝砚微愣,僵住身形仰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带着些不可置信,“真的?” “真的,所以我们先回去用膳,好好休息,等明日她来见你如何?” “好……”姜姝砚轻应了一声,呼吸急促,但面上的慌乱却并未消失。 看得赵司衔不断忙安慰她,再三保证姜浣灵没出事,好好的待在王府。 姜姝砚脸上的神情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第二日上午,赵司衔出府去上朝的时候,找来云深,让他下午的时候带着姜浣灵过来姜姝砚,但是见姜姝砚之前,他要先见一面姜浣灵。 免得到时候姜浣灵见了姜姝砚,一上来又告状,说他让下人亏待她的话,到时候姜姝砚又会不给他好脸色看。 云深低垂着头,抿着唇憋笑,他身边的墨楚不动声色的轻拐了一下他,示意他收敛一点。 赵司衔撇过脸,假装没看到他俩的动作,黑色脸色转身顺着花园小路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两人察觉到赵司衔的不悦,连忙收了脸上憋笑,跟上赵司衔的步伐。 故而,下午云深带着姜姜浣灵过来之前,先带她去见了一赵司衔。 赵司衔也自然不会威胁恐吓,而是拐弯抹角的告诉姜浣灵,他很爱她姐姐,不会欺负她的,也不会让她伤心难过的。 只是结尾的时候,又话里话外的告诉姜浣灵,让她不要乱说话,让他们两生了嫌隙。 姜浣灵多聪明啊!睁着大眼睛连连答应,也很给面子的说知道了,保证不会告诉她姐姐。 还怕赵司衔不相信她,差点就举着手指发誓了。 但是赵司衔怎么也没想到,姜浣灵一见到姜姝砚确实没说,两人偷摸商量完正事之后,姜浣灵却一丝不漏的将赵司衔给她说得话全部都告诉给了姜姝砚。 若是以往姜姝砚定然是有话要说,但今日听完这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压低声线,“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灵灵,时间一到,我会准备好动手的,你也回去收拾好东西。” 赵司衔对她好不好,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可他们不会有将来。 这是她现在心中无比坚定的事情。 姜浣灵郑重点头。 只是姜浣灵只待了一个多时辰,赵司衔就来了,他一来,言外之意是姜浣灵可以走了。 她拉着姜姝砚的手,靠在她肩上,“姐姐,我在王府里面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你再说过不了几个月,你又回到王府里面来了,我们姐妹又可以团聚了。” 这话是她故意说给赵司衔听得,姜姝砚也自然是顺着她的话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姜浣灵离开后,赵司衔从书桌边走到姜姝砚身边,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姝姝,你看,我说吧!不会有事的,也没人欺负她。” 姜姝砚浅笑着,“她没事就好。” 赵司衔将她揽进怀中,嗓音低沉,“姝姝,过两日我打算就向父皇递折子,让父皇赐婚。” 这话让姜姝砚心头一颤,从他怀中探头出来,“你折子写好了?” “还没,过几日再写,如今那刺杀案刚查清,再缓几日。”赵司衔掌心抚上她的后背,又重新将她抱回怀中。 姜姝砚也知道他此时就上奏,怕也是惹了庆安帝的不快。 便没在说话,靠在赵司衔怀中若有所思。 姜浣灵今日给她带来了消息,说十五号那晚动手,他会派人来接她走。 而如今离十五号也就还有三天时间。 赵司衔她好对付,只是要如何解决府中其余之人…… 第二日赵司衔上朝之后,姜姝砚出了房门,现在她虽然不能出府,但是在府中走走还是可以的。 出了院子走到院落花园处逛了逛,便又转身回了院落。 又过了一日,十五那天下午,姜姝砚又带着云菲出院子逛起了宅子,甚至还去到了厨房。 她住着院子里面也有一间小厨房,只是早晚烧水的时候用,并未在此开火做吃食。 云菲劝阻,“夫人,这里没什么可看的,您想要什么,属下去给您取就好了。” 姜姝砚摇头,“没事,就去看一眼,在这宅子里面住了这么久,还不知伙房在什么地方呢!” 她到底还是没有说过姜姝砚,跟在姜姝砚身后去了一趟,两人也只是进去晃了一圈便又出来了,只是回去的时候带了点心和银耳羹。 她走回院子的,赵司衔也刚好站在屋外的廊下等她,矜贵舒朗,丰神俊逸。 赵司衔上前,接过云菲手中的食盒,牵着姜姝砚的手,朝着屋内走去。 她这几日都回来的比较晚,赵司衔没说,她也就没问。 两人坐在案几边,赵司衔把姜姝砚抱在怀中,“姝姝,明日我上奏折子,请父皇赐婚。” 姜姝砚内心一个‘咯噔’,周身汗毛瞬间立起,心跳也瞬间加快。 她此时心中慌的不行,怕赵司衔看出端倪,还是轻应了一声。 赵司衔抱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书桌后面写折子,姜姝砚则是淡然从容的坐着看书。 用晚膳之际,姜姝砚倒了酒递放到赵司衔面前。 倒第二杯的时候,赵司衔一把按住姜姝砚的手,“姝姝,你月事来了,不能喝酒。” 姜姝砚扬唇一下,眸光潋滟,笑意明媚,“我倒是忘了,那我喝茶吧!刚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第291章 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屋内柔光笼罩,两人精致的面容在光晕渲染下显得柔和, 两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喝过酒,赵司衔没觉得什么。 只是他今日心中高兴,许是即将得偿所愿,即是姜姝砚有片刻的走神也并未怀疑。 赵司衔一杯酒下肚,拿起筷子夹菜的手一怔,看向她的神情有些疑惑,“你要说什么?” 姜姝砚放下茶杯,垂下眸子,拿起酒壶替他倒酒,“先吃饭吧!等会儿再说,要说的话有很多,一两句也说不完……” 说完也抬眸看向她,唇角亦如刚才那般扬起,虽然她在笑,但眼眸之中却无半点笑意。 赵司衔抬眼便是对上她的这般眸色,心中突然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让他恐慌,让他害怕。 像是手中的东西突然之间抓不住了,从他手中悄悄溜走,从此再也抓不住了。 现在赵司衔心中是慌乱的,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把抓住姜姝砚放在案几边的手,眸色幽冷,“姝姝,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赵榆桉的人会在晚上骇时动手,那时候这宅子里面的人估计都用了晚饭,估计都昏睡过去了。 现在不过才戌时,时间自然还早。 姜姝砚唇边笑更深,眼眸中星光熠熠,声音温和从容,“你是不是醉了?开始说胡话了,我能做什么?怎么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做什么吗?” 她接连几个反问,但倒是把赵司衔问的哑口无言。 但赵司衔心中并未有半分放心,那种恐慌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姜姝砚又将他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但是这杯酒赵司衔没喝,而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似是有话要说。 赵司衔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指尖紧握着酒杯,指腹缓缓摩挲。 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赵司衔忽然感觉有些困倦,眼前视线也有些模糊。 倏地,赵司衔一下子反应过来,扔下手中的酒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姝姝,你……” 事到如今,姜姝砚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大大方方承认,“是,我下了药。” 赵司衔怒不可遏,猛然要从凳子上站起来,可迷药药效上来,他刚站起身,双脚便无法站立,眼前一片黑暗,踉跄的朝着身后倒去。 姜姝砚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他的身形。 他刚才扔酒杯的声音不小,惊动了门外的云菲,“殿下……” 她搀扶着赵司衔,抢在赵司衔面前开口,“没事,不用进来。” 云菲不了解里面的情况,也深知他们家殿下的性子,他在里面的时候,自然是更想和姜姝砚独处,不想看见他们。 所以并未怀疑,轻声道:“夫人,属下就在外面,有什么吩咐就唤属下。” “好……”姜姝砚一边应下,一边搀扶着赵司衔往床榻方向走。 赵司衔此时浑身无力,脑袋也眩晕的厉害,眼前一片漆黑,不要说抬手了,就连说话都十分费劲。 分明是短短几步距离,姜姝砚搀扶着赵司衔却走了好一会儿,她把赵司衔放在床上,给他脱了鞋子,拿过被子给他盖上。 刚想往外间走,裙摆被什么给扯住,姜姝砚顿下脚步回头垂眸。 赵司衔正伸手抓住她的裙摆,手背上青筋爆起,他急促的呼吸着,眼睑微睁,仿佛是要拼尽全力。 她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赵司衔用尽力气开口,“不准,你敢……姝姝……” 此刻姜姝砚脸上笑意全无,疏离又冷漠,她拂开裙摆上的那只手,声音也十分冷漠,“时间没到,我先不走。” 说完,走到外厅,招云菲和月柳几个丫鬟进来,“把桌子上的收了吧!我也不怎么饿,赵司衔喝醉了,在里面歇息,你们也下去用饭吧!等会儿再过来伺候。” 云菲虽然有所狐疑,但是并未多想,带着几人手脚麻利的将桌子上的东西给收拾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房门被合上,屋内又是一片祥和宁静。 姜姝砚从案几边起身,走到赵司衔平日里的那书桌前,拿出赵司衔下午写的那本折子。 打开一字一句的看过,看到最后,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一声,后绕过屏风走到里间软榻边坐着。 赵司衔已经闭上了眼,今晚上那饭菜里面的迷药剂量大,但是赵司衔没吃多少,估计不到一个时辰就会醒。 姜姝砚算好时辰,找来几条披帛把赵司衔的手脚都给绑了后,又换了轻便点的衣服,将几本医书和撰写的笔录包好。 至于首饰珠宝那些她自然是不会要,那些都异常名贵,拿出去当了赵司衔都能发现她的踪迹。 做完这些,姜姝砚便看到床榻上的赵司衔隐隐要醒的趋势。 拿出迷药放了一点在茶杯里…… 站到床边时,赵司衔的手指忽然动了动,眼睑已然半睁着了。 他眼眶通红,不断的挣扎着,唇瓣轻启,艰难的开口,“姜……姝砚,你敢走试试看……” 姜姝砚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眼中尽是漠然,“赵司衔,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你不累,我都累了。” 她又低头一笑,“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在骗你,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伤害过我的人,我答应嫁给你,其实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把我脚上的链子解开,为了见灵灵……” 赵司衔不敢相信,脸上神情在疑惑、悲恸、不甘中相互转变,几种情绪交织,仿佛在他胸口插进了一把刀子,之后再狠狠的拧上一圈,痛的他濒临窒息。 为什么? 他那么爱她? 他眼眶通红,胸口也剧烈的起伏着,尽管最后自尊被践踏干净了,但此刻她只想问一句,“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姜姝砚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你觉得你对我好吗?我受的所有的屈辱、折磨、难堪都是你带给我的,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从来没有……” 赵司衔喘着粗气,艰难的摇头,想说话,但却没有多余的力气,他脖子上青筋迭起,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 她冷眼看着,又继续开口,“赵司衔,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恨你,没有杀你,就已经是对你的最后一点仁慈……” 第292章 把她抓回来关起来…… 说完,姜姝砚转身,端起放在圆凳的茶,紧接着住赵司衔脸,将一杯茶全部喂进她口中,随后轻抬起他的头,强迫他咽下去。 赵司衔以前是怎么对她的,如今也报复了回去。 她又将杯子放回凳子上,转头看着赵司衔怒气冲天的眼神,笑了笑,“放心,不是毒药,只是迷药而已,让你睡一觉,毒杀皇子的事情我还是不敢的,毕竟我还不想死。” 赵司衔怒火中烧,那心里的怒火烧的他理智全无,死死地盯着她,眸中布满红血丝,一字一顿,“姜姝砚,你敢走……试试看……” 姜姝砚笑了笑,轻晃了晃手,拿过一旁的折子,一点一点撕碎,“以前是我天真了,但吃一堑,长一智,你不会找到我的,我们余生也不会再见了。” “姜……姝砚……”赵司衔紧盯着她手上的动作,顿时怒不可遏,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吼的声音从他嗓子里面发出来。 声音不大,但是已然拼尽全身力气。 姜姝砚依旧气定神闲,“四年时间了,我真的很累了,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就当放过我,别来找我……” 放她去过她想过的生活,自由自在的活着。 话语落下,一阵叮叮当当刀剑相撞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进来,传入姜姝砚耳中,也传入赵司衔耳中。 赵司衔想伸手来抓她,可绑在床架上的双手,被勒出红痕,床架被摇的咯咯作响,也没有挣脱半分。 他剧烈的挣扎着,可依旧无事于补,奈何手被绑着,就算不被绑着,他身上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抓她。 又使劲的摇了摇头,想使自己清醒一点。 赵司衔此时也知道是迷药起作用了,可此时出了怒,除了不甘,但更多的是疼,疼得他要疯了,那种失去的感觉逼得他要失控。 他此时就只有一个念头,在心底肆意疯长。 把她抓回来…… 把她抓回来关起来…… 让她余生都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意识越来越弱,他喘着粗气,口中的狠话已然断断续续,让人已经无法分辨。 他眼睁睁的看着姜姝砚熄了床头的灯,看着她的青色背影一点一点朝着外间走去。 没有回头,没有不舍,没有犹豫,有的只有决绝和狠心。 那一刻,赵司衔是崩溃的。 崩溃的想要发疯,崩溃的想要她留下来。 威胁、恐吓、逼迫,都只想她能留下。 那抹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赵司衔最终也抵不过迷药的药性,闭上了眼,一滴温热的泪滑落脸颊,落在锦缎金丝软枕上,无人看见。 姜姝砚熄了房间的灯,走出房间后顺手合上了房门,借着院内石灯朝着院外走去,她这两日在府里闲逛,也弄明白了宅子的结构。 她抱紧手中的包袱,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姜浣灵那日给她说过,赵榆桉会派人到后门来接应她。 这一路上都没有遇上什么人,她行得畅通无阻,耳边的打斗声还在继续,虽然看不见,但知道是赵榆桉的人和赵司衔安排在暗中的那些暗卫打起来了。 她走出后门的那条回廊,就看见后门被打开着,旁边还倒着两个看门的小厮。 白序正守在门口,看着她从里面出来,白序急忙迎上来,“姜姑娘,您来了,快跟我们走,等下赵司衔他们的人就来了。” 姜姝砚也知道事态紧急,没有多做停留,先跟着白序出了后门,才边走边问,“灵灵可有救出来?” 若此时没有救出姜浣灵,她要先去救她,旁人不管她,自己不会不管她的。 “姜姑娘放心,姜二姑娘已经跟殿下汇合了,现在就差您了。”白序也跟着边走边回。 姜姝砚今晚上提起的心,到现在才稍稍的放下了些。 她其实并不相信赵榆桉,因为赵榆桉和赵司衔一样,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之人,而且赵榆桉表里不一的样子,她更为不喜欢。 若非要脱离赵司衔身边,只有靠他,她当真是不愿多理会他的。 走出后门的那条巷子,又跟着白序转了个弯,一辆马车映入两人眼帘。 两人走近,白序比了个请的手势,“姜姑娘请,他们都在马车上。” 姜姝砚踩着脚蹬上了马车,一掀车帘,姜浣灵和赵榆桉两人都齐刷刷看着她。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姜姝砚走进去坐下。 前方白序也坐在车架上,马车快速的朝着前方道路行驶而去。 马车内赵榆安坐在主座,姜姝砚和姜浣灵各坐一边,赵榆按看了一眼右侧的姜浣灵,声音笑着开口,“没什么,只是没想到i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快吗? 姜姝砚没有概念,但是赵榆桉目前对于姜姝砚来说,他不值得多信任。 她现在若离赵司衔身边,也还要尽快脱离赵榆按身边才是。 最好是明日就能离开赵榆桉身边,走得远远的。 此时还没到关城门的时候,还有两刻的时间。 马车内,一片寂静,只是“咯吱咯吱”的车轮转动的声音,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其实姜姝砚和姜浣灵是有话说得,但有赵榆桉在这,她们口中就算有再多的话,也暂时给压下去了。 姜浣灵起身,坐到姜姝砚身边来,抱着她的手,依偎在她肩上。 而且姜姝砚觉得有些不对,他们今晚上要走,为何赵榆桉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赵榆桉是不会出现的才对,直接将东西交给他的几个护卫,不是更轻松些。 马车依旧行驶着,姜姝砚心里存着事,思绪逐渐飘远。 端坐在主座上的赵榆桉,余光打量着她,唇角的笑意却越发明显,只是一时间除了他自己.,无人能看见。 看了好一会儿,赵榆桉才率先开口,“姜姑娘,你放心,你和你妹妹两个弱女子,本王自然是要保护好姜姑娘的自身安全才是,本王若没有亲眼看见姜姑娘平安无事,恐怕心里难安。” 这话像是在解释,他自己为何也在马车上并且跟来了的原因。 “殿下说笑了,民女与妹妹能够出来,还是要多谢殿下的相助。”她和善的笑了笑,紧跟着话锋一转,“不过上次殿下说得给民女户籍和路引,此时能否给我们了?” 第293章 把她杀了,嫁祸给赵司衔…… 她不愿用‘逃’或者‘跑’这个字,这个字像是给她套上了一种无形的枷锁,将她看着是赵司衔的附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赵榆桉没有说话,而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那种眼神和赵司衔看她的那眼神一模一样,带着侵略意味和上位者的强势,让姜姝砚十分不安。 “姜姑娘别急,等到了地方,本王自会给你的,而且本王会给姜姑娘安排好的。”赵榆桉倚在车壁上,眸中带笑。 如此,姜姝砚反倒是不好说些什么了,只是握紧了姜浣灵的手,低垂着眼眸。 接下来一段路程马车内没有人无人说话,左侧上方的烛火不断摇晃,将马车内照得忽暗忽明。 姜姝砚如坐针毡,因为她感觉赵榆桉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周身汗毛倒竖。 大概行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停下来,马车外白序的声音传过来,“殿下,姜姑娘,到了。” 赵榆桉看着她温莞尔一笑,温和清润,“姜姑娘,请。” 姜姝砚轻轻点头,跟在赵榆桉的身后下了马车,姜浣灵才又紧跟其后。 马车停在一座院子前面,许是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赵榆桉又解释,“姜姑娘,此时天色已晚,夜间行路本就不安全,况且目标也很大,很容易暴露行踪,今夜现先在此休息,明日本王派人送你们回陇西。” 他这话姜姝砚没有异议,这也是她心中所想,只是派人送她回陇西…… “多谢殿下。”姜姝砚屈膝行礼道谢,却也未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赵榆桉送他们进去到院子里,院子不是很大,也就是普通的院子。 院子里面的管事姓钟,他走在前方给众人带路。 走到后院之后,赵榆桉才有开口道:“姜姑娘放心,这院子是本王之前买下的,不在本王名下,赵司衔查不到这里的,今晚你就安心的住下,其余的事情,本王会帮你摆平的。” “多谢殿下。”姜姝砚再次道谢。 只是,赵榆桉也没有多留,径直道:“那你们好好休息,有什么就吩咐他们。” 说着,他牵起姜姝砚的手,从怀中拿出两本户籍和路引放在姜姝砚手心,“姜姑娘,你要的东西。” 姜姝砚视线落在手中的户籍上,紧紧盯着,抬眸看向赵榆桉时,眸中也然氤氲起了雾气,诚然十分感激的模样,“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姝砚没齿难忘,” 赵榆桉闻言,唇边的笑意渐深,眸色清明,光华潋滟,宛如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转身离去时,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赵榆桉敛了唇边的笑意,眸色变得幽暗阴深起来,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等待最好的时机,才会出手将眼前的猎物捕杀掉。 此时已经快到午夜了,钟管事命人送来了热水,两人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便直接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之后,姜浣灵才小声询问,“姐姐,我看你脸色不好,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姝砚会被拉回思绪,“灵灵,我总感觉赵榆桉今晚上给我的感觉有些不对劲,灵灵,要小心些……” 她将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全部都告诉给了姜浣灵,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同时也是告诉她不要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姜浣灵若有所思,“姐姐,可是他既然都把户籍那些都给了我们,应该也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吧!况且这里还有南枝哥哥给的户籍。” 动不动手她不知道,但如果将来赵榆桉拿她威胁赵司衔,她觉得赵榆桉是会做出这事的。 给了户籍和路引能说明得了什么,以他的本事,动动手指头就能掌握到她的踪迹,那她们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如果他知道了,那赵司衔也迟早会知道。 要摆脱他们,只有再重新换个身份,远离金陵,所以顾南枝给的那户籍和路引就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姜姝砚沉默半晌,郑重其事,“灵灵,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和赵司衔斗了这么多年,又岂会是良善之辈,所以不管赵榆桉是真的想帮我们还是假的想帮我们,他都不值得信任。” “我知道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也觉得慕王看起来有些假……”姜浣灵移到姜姝砚身边,一只手紧紧的抱住她。 “现在我们走一步看一步,等离开金陵地界后,我们就想办法走。”姜姝砚也侧身揽住她。 “好,都听姐姐的。”姜浣灵轻应了一声。 两人这才依偎着睡过去。 而院子外面的另一边,赵榆桉带着白序出了院子后,两人也并未坐上马车离开,而是站在宅子门口。 赵榆桉吩咐着白熙事情,“我们的人可全部撤走了?” “都撤了,白熙也回去了,就等着殿下回去呢!”白序如实回禀,他抬眸看了赵榆桉一眼,想了想措辞,“殿下,明日真的要放姜姑娘她们走?” 他们家殿下的心思,他是知晓的,既然人都已经在他们的地方了,不明白为何明日还要放他们走? 赵榆桉顿下脚步,缓缓的转过头来,唇角带笑,笑中带着揶揄和胸有成竹。 他拍了拍白序的肩,唇边笑意更甚,邪魅张扬,“本王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哄得她对本王有那么点信任,她如今在本王的手上,本王怎么可能会放她走。” 他停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声音也变得异常肃然,“等出了金陵地界,在派人用迷药把她给本王迷晕了,再把她给本王带到城北的宅子里面去。” 都主动走到了他的地盘了,他怎么会放她走。 赵榆按转身上了马车,白序站在马车下方,想起一件事情。 若是把姜姝砚带到城北的宅子里面,那她妹妹姜浣灵是不是也要带去城北的宅子,于是又接着问,“是,那姜二姑娘怎么办?是否需要单独关押?” “杀了,嫁祸给赵司衔。”赵榆按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 短短的几个字,让人不寒而栗,落入耳中亦是狠戾和不近人情。 第294章 那怕是死,也只能死在他身边…… 白序愣住,刹那间睁大了眼,猛然抬眸看向车厢处,声音有些慌,“殿……殿下,姜姑娘最在乎她这妹妹,若是她知晓了,怕是……” 余下的话,她没说,但赵榆按知晓他要说些什么,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赵司衔杀的,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但白序还是不敢应,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拱手,语重心长的劝解,“殿下,那姜浣灵杀不得……” 他说完这话,一时间无人说话,四周一片安静,只有秋风吹过林中树叶,树梢哗哗作响。 好半晌,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马车内响起,“罢了,单独关起来吧!” 白序松了一口气,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他坐上车架,车夫驾着马车朝着前方驶去。 这边城外山雨欲来,另一边西平街内。 两个大夫围着床榻,正给赵司衔诊脉,云菲着急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片刻后,云深和墨楚一前一后的从外面进来。 “怎么样,找到了吗?”云菲走到两人身前,着急地询问。 墨楚一脸凝重的摇头,“没有,王府里面姜浣灵也不见了,现在正在派人找。” 云深没有说话,反而侧头询问赵司衔的情况,“殿下怎么样了?” “大夫还在看,是……”云菲神色沉重。 至于是谁能这么光明正大的下药,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将赵司衔给绑了,除了姜姝砚,就没有人了。 三人心知肚明,云深又询问起墨楚其他的事情,“今晚上是谁派的人来,可有查清楚?” “那些人动作极快,据那我们的人交代,那些刺客从交手到撤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想要弄清楚是谁的人,恐怕需要点时间。”墨楚倚在方桌边,面无表情。 “我派人出去调查,你在带人出去找找,夫人带着她妹妹,她们两个人跑不远的。”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看着墨楚。 若是让他们家殿下知道姜姝砚不见了,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恐怕他们家殿下的疯。 “好。”墨楚一口应下,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将手中的佩剑抛到右手,又疾大步出了房间。 今夜注定无眠,赵司衔因为姜姝砚迷药的原因,昏睡到了第二日早上才慢慢转醒。 他一睁开眼,昨晚上姜姝砚的那些话,那些神情,那些决绝,全部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让他怒火中烧,让他不甘,也让他恨…… 昨晚上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话,又一次次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要把她抓回来,关起来,要把她关一辈子…… 一辈子都不放她出来…… 赵司衔掀开被子起身,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间,门外云深、墨楚和云菲皆跪在院子中,他们身后还跪着二十余人暗卫。 他眼中扫过,眸中满是戾气,眸中带着嗜血与狠戾,“她人呢?” 云深低垂着头,语调肃然,“殿下恕罪,属下没用,没有找到夫人……” 赵司衔怒气冲天,浑身发抖,他垂在袖子中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手背上青筋迭起,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此时,赵司衔心里的怒再也无法忍受,怒吼,“没找到就给本王去找,给本王封锁城门,挨家挨户的搜,查户籍身份,封锁出金陵地界的官道,今日之内必须把人给本王抓回来。” 他急切的深呼吸了几口,“还有,到底谁在接应她?又是谁给她的迷药?都给本王查清楚去,本王要他死。” 云深和墨楚面面相觑,面色有些为难,犹豫半晌,墨楚才又拱手:“殿下,无缘无故封锁城门,贸然的搜,怕是会引起朝中大臣弹劾。” 他话音刚落,赵司衔冷眼扫了他一眼,大步走下阶梯,走到墨楚身前,弯腰拔出他手中的佩剑,朝着手臂上狠狠地划了一剑。 “殿下……”众人一声惊呼,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生怕赵司衔做了什么傻事。 他把剑往地上一扔,语气寒冷,“本王遇到了刺客,抓捕刺客有什么问题?谁要弹劾,本王先杀了他以儆效尤。” 此时莫要说问题了,就算真的是有什么问题也会变成没有问题。 赵司衔左臂鲜血淋漓,他也没管,又将云深叫到屋子里面。 他一双眼睛烧得通红,“去派人查清楚赵榆桉的这几日的行踪,本王要知道他干了什么?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 他不信就凭姜姝砚到底一个人的本事,就能逃出去,还有昨晚上的刺客,一定有人帮她,不是赵榆桉就是顾南枝。 这两个人中,他更倾向于赵榆桉。 一想到这,赵司衔狭长的眼眸中,两颗幽暗黝黑的眼珠,泛着嗜血的杀意。 “是。”云深微怔,抬眸看了赵司衔一眼,行礼应下。 “还有,去把王府朝霞苑的主屋里间用笼子给本王封起来,本王要她以后再也出不去。”赵司衔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云深又抬眸看了赵司衔一眼,犹豫半晌,将口中的话给咽了咽下去,只觉得这个关头,还是先不要劝的好,说不定只是一时气话。 随后才拱了拱手,“是,殿下。” 赵司衔坐在凳子上,他至今都不敢相信,姜姝砚敢跑,可眼前的事实便是,她逃了,消失不见了,甚至还是不带一丝犹豫的逃了。 每一次闭眼的时候,她昨晚的那些话,那些冷漠全部都浮现在他的眼前,让他不甘,让他心里又痛又恨,甚至让他一颗心变得鲜血淋漓。 这些日子的快乐,甜蜜,不过是她为了离开与他的虚与委蛇,不过是欺骗。 既然是骗,那为何不能骗得更彻底一点,更久一点…… 所以他要把她抓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她抓回来。 他要让她臣服,要抽了她一身反骨,让她以后再也不敢跑,哪怕是死,也只能死在他身边…… 赵司衔眼中的寒光射出来,交杂着怒意和阴狠,让人不寒而栗,他又一字一顿的开口,“若她要反抗,就先给本王打断她妹妹的腿……” 第295章 他不打算放我们走…… 云深怔住,抬眸看向赵司衔,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咽了一口唾沫,才踌躇道:“殿下,恐怕夫人……” 这话云深根本就不敢应,若姜浣灵出了什么事情,姜姝砚恐怕要恨死他们殿下。 赵司衔眸色阴冷,眼中尽是暴戾,怒目切齿,“按照本王说的做……” “是……”云深面容凝重的拱手。 云深离开后,赵司衔起身走到室内,那请旨的折子被撕成碎片,依旧还散落在地上,无人收拾。 昨晚上她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她昨晚上站在他面前,眸中带恨,将他的希望全部都碾碎,也让他饱受折磨。 他站在屏风出看向里间,她坐在床上看书的样子,坐在床窗边梳妆的样子,小憩的样子,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明明房间里面都是她的身影,一颦一笑都在他的面前,可他想去触碰,刚一碰到,便什么都没有,眼前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房间内空无一人,屋内的陈设也都还是摆的昨日那样,她的衣服头饰都还在。 给他一种她只是出门了,过一会儿就会回来的错觉。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赵司衔派人封锁城门,在金陵边界设防。 姜姝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榆按的人马将他她们送出金陵地界。 一行七八个人在一家客栈里面休息,吃东西。 今日一早去,临出发之际,姜姝砚找钟管事要了两身男装,两人一身男装打扮,走在人群里,也不扎眼。 “金陵周边地界设防,发生什么事情了?”隔壁桌的一男子问。 “不知边界,而是城门都封锁了,现在不让进也不让出。”另一桌的一个大汉又道,他端起碗,喝了一口酒,又接着道:“听说是城中昨夜有刺客,现在在抓刺客呢!” 先前问的那男人震惊,不可置信,“又有刺客,前几天不是才抓了刺客嘛?最近怎么这么多刺客。” 那人叹了一口气,“那我就不知道了,最近多事之秋,各位早些回家吧!” 他们这话,不止护送他们的护卫听到了,就连姜姝砚她们都听到了,几人心中都明白。 赵司衔封锁城门,金陵边界设防,不是为了刺客,而是为了抓她。 姜浣灵也有些担忧的侧头看她,姜姝砚察觉到她的不安。 伸手轻握了握姜浣灵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安慰完姜浣灵,赵司衔又看向那护卫头领。 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护送,此时也顺理成章的开口,“既然年护卫都已经把我们送到这儿了,接下来的路,就我们单独走吧。” 她这话说得直白,那护卫一听顿时头都大了,按照吩咐,他要把姜姝砚迷晕,送到城北的宅子里去的,那边他们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 可如今金陵周边设防,恐怕只要他们一靠近,就会被抓,以赵司衔暴戾手段,他们这行人定然受不住严刑拷打,赵榆桉暴露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要放姜姝砚他们离开,这更是没法和赵榆桉交代。 现在只有飞鸽传书给赵榆桉,问他该怎么办? 若是赵赵榆桉同意放姜姝砚离开,他们就不动声色继续送。 可赵榆桉不放她离开,就只有先将人迷晕了,继续待在这里,等赵司衔放松警惕之后,在将她们送回城郊。 年护卫此时也头大,放姜姝砚离开,他怕赵榆桉会剐了他,连忙道:“公子,殿下吩咐过,要将您平安送回陇西的,属下不敢不听。” 姜姝砚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唇角带着盈盈笑意,“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你带着你这帮兄弟,在其他地方玩个二十天,到时候直接回去复命,说不定你们家殿下还夸你们办事牢靠呢!” 这话阳奉阴违,年护卫更是不敢应下。 但又不想让姜姝砚看出他的慌乱,忙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扯开话题,“公子,此地离下一个镇较远,您去修整一下,咱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姜姝砚并未强求,点头应下带着姜浣灵上了二楼。 年护卫看着姜姝砚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转角处,转身问着店小二要了纸笔,写了个纸条,让下面的人飞鸽传书给金陵的赵榆桉。 这边姜姝砚上了二楼,带着姜浣灵进了房间,姜姝砚打开二楼轩窗,看此地是否方便她们逃离。 赵司衔已经在搜查了,发现她们不在城中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说不定很快就能发现是赵榆桉帮的她。 而且此刻已经出了金陵地界,是适合摆脱他们了。 窗户外面是一间后院,院子外面旁边立了围栏,是用来放马匹马车的地方。 正准备关窗户之时,眼角闪过一抹身影,她停下动作,穿着打扮是护送她们队伍里面的人。 那人将手放在唇瓣,学着鸟叫了几声,几息后,从客栈外面飞进来一只鸽子。 他将手中的纸条放在鸽子的竹筒里面,随后朝着空中一扔,鸽子扑腾着翅膀,朝着金陵城中的方向飞去,那护卫又才转身进了客栈。 姜姝砚随之合上窗户,若有所思打的走回桌子旁边。 “姐姐,出什么事情了?”姜浣灵轻声询问。 “灵灵,他们在给赵榆桉传书,应该是有事情要问赵榆桉……”姜姝砚收回思绪,看向床边的姜浣灵,停顿一下,又问,“灵灵,你这里还有多少迷药?” 姜姝砚从包袱里面找出迷药,交到姜姝砚手上。 她捏紧了手中的瓷瓶,拉过姜浣灵的手,示意她坐下,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几句。 姜浣灵越听眸色越凝重,精致的眉头轻蹙着,“姐姐,若你怀疑他不会放我们走,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等等,看赵榆桉回信的结果是什么?若是他放我们走,我们就路上走,若是不放我们走,我们想办法在这里留一晚,今晚上就下药,我们悄悄走……”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正当姜姝砚准备下楼去时,房门突然一下被敲响,“公子……” 姜姝砚抬眸看向门口,神情低沉,“什么事?” 第296章 给本王滚开…… “该出发了,不然今晚赶不到下一个镇。”年护卫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闻言,姜姝砚侧头看了姜浣灵一眼,姜浣灵也正看着她。 两姐妹心照不宣,十分有默契的没有说话,但彼此心中确实长舒了一口气。 “知道了,马上来。”姜姝砚回应,转头让姜浣灵把这些药材收好,别让任何人发现,她到时候有大用。 两人出了客栈,上了马车,正准备启程之际,姜姝砚掀开车帘,假装不解的询问年护卫,“回陇西是不是可以坐船?” 年护卫倒也没有多想,坐在马上牵着缰绳回话,“是可以坐船,但是要到宿州才有船,公子,我们不顺路的。” “不顺路就算了。”姜姝砚沉吟一声,“那赶路吧!” 一行人又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城东璟王府书房内。 “殿下恕罪,城中都已经搜过了,没有找到夫人……”云深低垂着头,背脊直挺的跪在屋内。 他身边墨楚和云菲也跪着,脸上神情带着些小心翼翼和惶恐。 “没有找到,就继续找,城外呢?城门口呢?姜浣灵以前经常出府,她过去那些地方?又是怎么拿到的迷药、户籍,又有谁在帮她?该查什么,该做什么,还要本王教你们吗?”赵司衔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声音怒不可遏,接近怒吼。 他吼完后,墨楚立马拱手,“殿下,属下查到迷药是姜二姑娘拿到的,她经常去城北的桐羽茶楼喝茶听书,找了里面的店小二,让他去帮忙买的迷药,每次……” 余下的话,墨楚没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每次姜浣灵来见姜姝砚的时候,都将迷药带上,一点一点的带给姜姝砚。 “这就是你们下面的人办的事?是不是本王最近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平日里办事这般懈怠?”赵司衔冷冷的盯着他们,眸中的怒意并未消散半分。 “殿下恕罪,属下知错。” 赵司衔定然是想处罚他们的,但此时是在用人关键时期,没有找到姜姝砚一天,他心里就一天都不能放下。 “她昨晚才走,此时不过才出金陵地界,快马加鞭给本王去找,给本王朝着西北方向追,她带着她妹妹,跑不远的。”赵司衔站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地图,语气寒凉。 说完,顿了一下,又厉声开口,“派人去陇西和郑州看着,只要她踏入这两个地方半步,就给本王秘密监视住,飞鸽传书给本王,本王要亲自去抓她回来。” 他要毁掉她所有的希望,让她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 她当初来金陵既然是来找她妹妹的,为的就是带她妹妹回家,所以她不可能不带她妹妹回陇西祭拜双亲。 而顾南枝也是唯一一个能帮到她的人,若她有困难,也自然是会去找顾南枝。 只要看出这两个地方,就不怕找不到姜姝砚。 “是……”三人异口同声的应下。 “殿下,属下还查到一件事情,昨夜慕王殿下出过城门,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又回来了。”云深犹豫片刻,又朝着赵司衔禀告。 “什么时候?”赵司衔连忙询问,脑海中像是有个什么东西被抓住了,拼命的让她去确认。 “亥时左右。” “嗡”一声,赵司衔猛然僵住在原地,他也睁大了眼睛看着云深,所有思绪滚滚而来,一根线将所有都串联起来。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想明白了。 是赵榆桉。 是赵榆桉帮她逃的。 他虽然只带姜姝砚出过两次王府,但是姜浣灵能经常出王府,也能经常来见姜姝砚,所有的消息都是通过姜浣灵来传递。 上次姜浣灵在王府里面吵着要见她,就是为了给姜姝砚传递赵榆桉动手的消息。 他不过提了一句,做了个假设,姜姝砚就担心的心神不宁,什么担心姜浣灵出事,什么心里不安。 这些都是是装的,都是骗他的,为的也是见姜浣灵。 两姐妹一唱一和,骗了他,也骗了他们所有人。 好,真的好得很…… 赵司衔站在书桌后面,紧握着拳头,衣衫下的青筋暴起,身体里面的血液不停翻腾。 所有的怒意像是在顷刻间聚集,让他怒火中烧,让他想要杀人。 他此时脸上神情太过骇人,面目狰狞,浑身上下都带着嗜血的杀意。 快速绕过书桌,疾步走到另一边的架子上,抓起架子上的一把长剑,急匆匆的朝着书房外走去。 此时这模样,云深他们自然知道他想去干什么,三人连忙起身,一边阻拦,一边劝慰,跑到赵司衔前面跪下,拦住他的去路。 “殿下息怒……” 赵司衔眼眶都烧红了,浑身带着戾气和嗜血,“给本王滚开……” 云深磕了一个头,语调急切,“殿下,现在最主要的是先将夫人给找回来,殿下,时间拖的越久,就越不好找……” 云菲也连忙跟着道:“是啊,殿下,慕王心狠,夫人在他手上很不安全啊!殿下……” “是啊!殿下,请殿下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愿意戴罪立功。” 三人一人一言,姜姝砚这三个字,仿佛有什么魔力,让赵司衔的满腔怒火硬生生的给压制下来, 他紧咬着牙,眸中怒火依旧无法抑制,仿佛要将人焚烧殆尽。 赵司衔喘着粗气,好半晌,才紧咬着牙开口,“去,去找,不管用什么代价,都要把她给本王找回来……” “是……” 金陵城中,因赵司衔派人搜查一事,闹得人心惶惶,城门口派兵看守,严加提防,出城进城皆核对身份户籍。 赵司衔没有给姜姝砚的画像,给的姜浣灵的画像,至少抓住姜浣灵,也自然就能抓到姜姝砚。 因为姜姝砚现在身份特殊,是忠毅伯府的三小姐,金陵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和小姐们都见过,用她的画像会引起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姜浣灵的画像不断传到周边州郡,金陵周边各个州郡都秘密收到了从金陵来的画像。 然而第二天午后,赵司衔的人马依旧没有找到姜姝砚的踪迹。 于此同时,慕王府的赵榆桉‘腾’一下从椅子里面站起来,加大音量,“你说什么,她带着她妹妹跑了?” 第297章 我们是好人,不要杀我们…… 赵榆桉睁大眼睛站在书桌后面,眸中神情尽是不可思议。 他定定地看了白序好半晌,才呢喃开口,“给本王说清楚,什么叫跑了?不是叫他们寸步不离的看着吗?” “年护卫传信过来,说昨夜宿在镇上的客栈里,昨晚一切正常,可谁知今天醒的时候,就已经到中午了,他们觉得不对,就去找姜姑娘,发现人已经不见了……”白序跪在书房内垂着头。 踌躇一瞬去,又接着道:“他们在昨夜的吃食里面发现了迷药,是姜姑娘下的。” “迷药?”赵司衔疑惑,“她哪里来的迷药,之前给她的迷药不是只够那天晚上的吗?” 云深他们能查到那些迷药的来历,白序他们也自然能查到,“……那茶楼的小厮,已经被璟王殿下的人给抓了,所以现在姜姑娘手上不知有迷药,还有其他的药。” 此时赵榆桉也明白过来,他被姜姝砚给摆了一道。 而且姜姝砚根本就不信他,只是利用他的人从赵司衔身份离开而已。 姜姝砚口中说的相信他,多谢他,都只是在骗他而已。 一想到这,赵榆桉如鲠在喉,一股被戏耍的挫败感在心头交织。 让他心头浮现一些怒意,可气着气着,又险些笑了。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还真是太有意思了,前面捅了赵司衔一刀,现在又来捅他一刀。 可转念一想,此时姜姝砚手中的户籍是他给的,只要查户籍,一查就能查到。 他只要动动手指头,姜姝砚的行踪就会出现在面前,她无论跑多远,都跑不出她的手心。 她永远都是他手中的猎物。 当然他也非常期待,姜姝砚那到时候看到他的神情。 一想到此,赵榆桉心中的怒意渐消,但声音依旧冷然,“让他们给本王找,她带着她妹妹,定然跑不远,找到先给本王绑起来,再给本王传信,本王亲自去抓她回来。” 既然如此,他也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是,殿下。 ”白序立马拱着手应下,起身又朝着他禀告璟王府的一些消息。 “不用管他,说明他也没有找到,如此,真是解了本王心头之恨。”赵榆桉坐在扶手椅上,百无聊赖的抬手看了手中的手指,声音慵懒。 好不容易遇到个自己感兴趣的人,他自然也不会放手,到时候就各自凭手段了,看是他的手段硬,还是赵司衔的手段强。 两方人马在不同的地方找人找的如火如荼,而来安镇上的另一家客栈二楼最左边的房间内,却是另外的一番情景。 其实姜姝砚当天晚上给他们饭菜中下了药之后,当天晚上就出了客栈,但是并未离开来安镇,而是换了家客栈住下。 她知道赵榆桉自负,定然以为他们跑远了,自是想不到她们就会留下来安镇。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姜姝砚把姜浣灵按在梳妆台边,拿着药材煮过的药水在她脸上抹抹涂涂。 姜浣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容颜被遮了一大半,白皙的皮肤也完全被遮住,脸上斑斑点点,皮肤粗糙,与之前那模样判若两人。 若忽略身形,气质,走在人群里仿佛就是两个人, “姐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姜浣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姜姝砚抬起姜浣灵的脸,“前段时间在郑州,一个厉害的前辈教我的,怎么样,现在就是我们走在人群里面,他们都认不出我们了。” “姐姐,我们真的要回陇西吗?我这么觉得这时候回陇西不安全。”姜浣灵又看向镜中的自己,眉头微蹙。 她能想到这些,姜姝砚也自然能想到,陇西一开始本就是她说出来迷惑他们的。 “我们自然不回陇西,我们去铜川。”姜姝砚看着她,挑眉一笑。 现在这个时候,陇西不能回去,郑州也自然不能去,只有重新找个地方,等他们降低防备,在找机会回去。 铜川在郑州和陇西之间,不管是去哪个地方,都很近。 顾南枝考虑的很周全,路引上面的目的地也并未直接写郑州,而是写的郑州西北边的晋城。 她们只需先去一趟晋城,找当地官府拿了新的路引,便可直接去铜川。 甚至到晋城的时候,都不用惊动顾南枝,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铜川。 姜浣灵笑出声,一把环住姜姝砚到底腰,“只要是跟姐姐在一起,我们去哪里都可以。” “那是自然。”姜姝砚也跟着一笑,也将自己脸上抹上那些药水,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换了一副面容,完全看不出刚开始的面容。 转眼功夫,两人已经算是改头换面,原本姜姝砚打定主意,当天下午用过午膳之后,便去镇上找马车先去渡口,她们走水路去晋城。 然后,两人刚在房间里面用过午膳之后,楼下便来了十几人的衙役,说是奉上面的旨意捉拿从金陵逃跑的刺客,还要查看户籍和路引。 姜姝砚和姜浣灵被那些衙役从房间赶到走廊外面站着,等着那官差头目前来。 当两人看到那官差手上拿着的画像时,两人心底皆有些慌乱,姜姝砚牵住姜浣灵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乱。 当那官差拿着画像走到两人面前时,姜姝砚一瞥画上的人,画的居然是姜浣灵…… 画像有七分像,特别是一双眼睛,画的特别像。 她和姜浣灵既然是姐妹,其实她们的眼睛也有些像,脸型很像,只是她更清冷些,姜浣灵更明媚活泼些。 她们此时身上穿的是寻常布衣,脸上皮肤黑黄,布满斑点,就是一个乡野村姑。 那官差对着姜浣灵的脸和那画像看了好半晌,眉头紧缩,视线来回在姜浣灵和手中的画像上流转。 姜姝砚屏气凝神,一颗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生怕这官差发现什么破绽。 那官差看完姜浣灵后,又看向姜姝砚。 姜姝砚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脖子,配合着粗糙的衣衫和黝黑的皮肤,看着尽显几分佝偻,用着蹩脚的官话,“大人,我们是好人,不要杀我们……” 第298章 发现夫人的行踪了…… 说着便故作委屈似的哭起来,龇牙咧嘴,配合这个肤色,这个脸,便格外难看。 那官差便轻“啧”了一声,眉眼间尽是不耐,将手中的户籍塞到她手上,也跟着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走吧!” 说完,带着身边的几个护卫,一起朝着楼梯口走去。 姜姝砚提起的一颗心,放下了一大半,虽然此关过了,但眼前还有更难的关卡。 那边是赵司衔追上她们了,她原本以为赵司衔没有这么快反应过来,若是赵司衔的人马都追到这里了,那赵司衔找到这里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刚才那官差分明是对她们生疑了的,若是让他反应过来,察觉到什么,那她们迟早会被赵司衔抓回去。 他们几人一下楼,姜姝砚便拉着姜浣灵连忙进了房间,关门时还探头看了看走廊有没有人在观望。 姜姝砚进到房间的一瞬间,连忙抓住姜浣灵的手臂,“灵灵,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外面找马车,马上就回来。” 姜浣灵伸手反抓住她的手臂,泪眼朦胧的摇头,“我不要,姐姐,要去一起去,就算被抓,我们也要一起被抓。” “怎么会被抓呢?我们两个人的目标太大了,我一个人快去快回,你把东西收拾好,等着我回来好吗?” 姜姝砚连忙安慰她,好说歹说,才说动姜浣灵,让她一个人去找马车。 出了客栈后,姜姝砚朝着车行里面走去,价钱倒是不贵,只是他们要去的地方有些远。 而且坐船的话也只能去淮州坐船,此地离淮州要行两天,而且淮州到晋城,坐船也只能坐到一半的路程,剩下的就还是要走陆路。 姜姝砚表示没关系,她们走得地方越多,赵司衔就越抓不住她们的方向,也就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打定主意,姜姝砚付了一两银子的定金,让他们半个时辰后来客栈前接她们。 办完事情,她又跟着原路返回。 然而行到一半路程的时候,突然耳畔传来阵阵马蹄声,远远的看去,从远方街道处驶出几道骑着骏马的身影。 气势汹汹,势如破竹,距离还有些远,姜姝砚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但那“哒哒”马蹄声却络绎不绝的传入耳畔,越来越响亮。 虽只是一个轮廓,但直觉告诉他,那是赵司衔,赵司衔发现她躲在这镇子里面了。 姜姝砚心跳莫名加快,快到仿佛要从她嗓子里面跳出来,那种强烈的不安驱使着她,让她下意识的想要藏起来。 然而姜姝砚也确实这么做了,走到一旁的巷子中,后背紧贴着墙壁,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好似只要一用力呼吸,赵司衔就会发现她藏在这里,她谋划了这么久才成功离开,不能被抓回去。 耳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仿佛近到咫尺,她屏住呼吸,下一瞬,从道路中间驶过十余匹骏马,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姜姝砚倚在墙上侧眸,赵司衔骑在马上,目不斜视,一身黑色金丝花纹底锦袍,墨发玉冠,侧脸面容冷峻,丰神俊朗,尽显矜贵。 只是一眼,姜姝砚便已然察觉出来,赵司衔此时脸上的怒气定然不小心 他身边跟着云深、墨楚和云菲,其余的众人是她没有见过的,大抵是他其他的一些手下。 等他们骑马过去,走出一段距离,姜姝砚才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心中的那股后怕在漫延全身,差点让她脚尖都跟着虚浮起来。 她探出脑袋确认赵司衔他们已然走远,才深吸一口气,提起全身力气朝着客栈的方向跑去。 而另一边正在骑马的赵司衔,突然之间,胸口处蓦地一阵剧烈疼痛,像是有人用针扎似的,一阵一阵的抽疼。 让他想停下,也让他想回头看。 赵司衔猛然勒紧缰绳,停下马匹,调转方向回头看去,远远的只看见一个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他一停下,云深也跟着停下,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殿下,客栈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他轻拧着眉,压下那种强烈的不安,收回视线,又转过身看着前方,一声令下,“走。” 这边姜姝砚回到客栈二楼房间,她脚步虚浮,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把赵司衔过来一事告诉给了姜浣灵。 姜浣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神色慌乱,“姐姐,那现在怎办?他会不会发现我们了。” 姜姝砚拧着眉摇头,呼吸急促,“不会,他去的是我们昨晚上住的那间客栈,应该是赵榆派人找我们的时候露馅了,他才过来的,并不是因为我们的缘故。” “姐姐,既然此地不安全,那我们还走吗?”姜浣灵又接着询问。 好半晌,姜姝砚才摇头,“暂时不走了,现在走很不安全,我们先留在这里,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等会儿马车来的时候我去说一声。” 姜浣灵年龄小,而且又是在她面前,脸上神色有些不安。 姜姝砚又拉着她在方桌前,轻声安慰,“别担心,我们到时候去淮州坐船,下船之后再走陆路,虽然路上波折些,但至少让赵司衔猜不到我们到底要去往何处。” “好,我相信姐姐。”姜浣灵点头应下。 赵司衔确实如姜姝砚猜测的那样,顺着来安镇方圆十几里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姜姝砚的一点踪迹。 不止他在明处找,就连赵榆桉他们也在暗处找。 两人还互相监视着彼此,一方有个风吹草动,另一方必定马上知晓。 一晃又三天过去,姜姝砚带着姜浣灵也在客栈里面待了三天,深居简出。 趁着赵司衔扩大搜索范围之际,一辆简陋的马车从来安镇低调驶出,两人带着车夫顺利通过城门官府检查,朝着淮州方向驶去。 金陵城东,璟王府内。 云深急匆匆的穿过回廊,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他疾步走进去,跪在屋内,“殿下,发现夫人的行踪了,夫人朝着淮州方向去了……” 第299章 今日不杀你,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赵司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形几乎一个踉跄,他陡然睁大眼睛,瞳孔也跟着放大。 他视线垂下视线看着桌上的舆图,指尖快速在舆图上划过。 目光落下半瞬,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又连忙抬起头厉声吩咐云深,“备马。” 语毕,大步朝着书房外走去,边走边道:“飞鸽传书给墨楚,让他派人马上去淮州,封锁整个淮州,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本王到之前,连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赵司衔脚下步伐不停,心中十分不安,像是有什么扼制住她的喉咙一样,让他难受到恐慌,连呼吸感觉不畅。 那些煎熬的等待、心急如焚的慌乱,他再也不想感受到。 等找到她,他要将这几日所受的痛楚、折磨全部都还给她,让她也尝尝她这几日的痛苦。 他要让她再也不敢生出想跑的心思,一辈子都老老实实的待在他身边。 飞鸽传书不到两个小时,整个淮州城门紧闭,码头停运,出行的百姓唉声载道,盼望着官府能早日查清刺客。 而姜姝砚和姜浣灵混迹在离开淮州的其他船只上,在半个时辰前早已离开。 之后听别人谈及此事,只觉得当时凶险,幸好当时上了一艘开往其他的地方的船只,路途虽然远一些,但至少不用等。 两人在穿着一身男装,深居简出,模样也做了乔装,并未惹得任何人生疑。 一晃十多天过去,两人又下了船走陆路,到了下一个地方之后又走水路。 原本十余天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二十多天,等到达晋城的时候,已然到了十一月。 天气已经步入初冬了,又在晋城耽误了一日办理路引,等到达铜川的时候,又已过去了两三日。 当天晚上,两人宿在铜川的客栈中。 姜姝砚看着姜浣灵,恍然才反应过来,她们真的逃出来了,鼻尖一酸,有种想哭的错觉, 她们逃出来了,那所受的再多苦难,那都是值得的。 往后的岁月里,没有赵司衔,也没有赵榆桉,只有她和姜浣灵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姜姝砚踏上客船离开后,赵司衔将淮州封锁四五日,翻来覆去的找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姜姝砚的半点踪迹。 但倒是将当地百姓弄得苦不堪言,被户部一本参到了庆安帝那里,庆安帝有心维护,将折子给压了下来。 赵司衔在淮州找了几日,也彻底的失去了姜姝砚的消息,之后宛如大海捞针,再无半点消息传来。 此刻他也明白过来,姜姝砚早已不在淮州了,她早就走了,去了哪里,他查不到了。 他彻底失去他了…… 让赵司衔内心燃起来的希望再次破灭。 此时他心底所有的怒,所有的恨都汇集在一起,心底的杀意再次浮现。 赵司衔提着剑,带着浑身杀气,从淮州回到金陵,闯进了赵榆桉的慕王府。 “赵榆桉,你给我滚出来。”赵司衔不等门房通传,一脚踢翻几个慕王府门口的几个护卫,提着剑就朝着王府里面冲。 他声音大,几乎接近怒吼,浑身上下杀气腾腾,路过的奴仆也吓破了胆子,不要说上前了,就是不受了惊吓,扔下手中的东西逃命就是好的了, 不过赵司衔就算心里有气,也没打算伤及无辜。 他提着剑,边走边吼,带着不加掩饰的嗜血杀意。 绕过前厅,走到前往后院的回廊上,他与赵榆桉迎头撞上。 赵司衔二话不说,提剑朝着赵榆桉刺过去。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赵榆桉吓了一大跳,他身边的白序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赵榆桉眼疾手快的拔出白序手中的佩剑,与赵司衔对上。 他蹙眉,手中长剑一挡,与赵司衔凑近,“七弟,你这是做什么?” “赵榆桉,你把她藏哪儿了?把她还给我……”赵司衔脸上带着盛怒,像是一只盛怒的狮子。 此时赵司衔这模样,也知道他并未找到姜姝砚,随即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她都不喜欢你,你还不如放她去过她自己想过的日子。” 赵司衔一听这话,更是怒上心头,烧得他眼眶通红,“难不成她就喜欢你了?她都不知道你喜欢她,她对你更是厌恶至极。” 姜姝砚自然不会喜欢赵榆桉,她谁也不喜欢,可就是因为知道她谁也不喜欢,所以他才觉得自己更有希望。 她之前愿意答应嫁给他的,他总还庆幸,就算她不喜欢自己,总还是愿意和自己过下去的,他并不是没有机会的。 可到头来,不过镜花水月,不过梦一场,不过是一场欺骗。 让他怎么甘心,这让他怎么不气。 气她,更气赵榆桉…… 若不是赵榆桉,若不是赵榆桉迷惑她,她怎么想逃,她怎么会逃的出去…… 他之前有多满怀希望的能找到她,现在就有多恨他…… 一想到这,赵司衔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几乎是招招狠戾,直取命脉。 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恨不得要他死,仿佛只有赵榆桉死了,才能平息掉他心中的怒。 此时他脑海里,一个声音不断的提醒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若说以往赵司衔更多的只是想教训他,但此刻却是真的动了杀心的,想让赵榆桉死。 赵榆桉一个没有防备,被赵司衔一拳打在脸上,身形踉跄了几步,脚尖抵住回廊上的圆柱才堪堪稳住身形。 而赵司衔的长剑又朝着赵榆桉胸口刺过去, 白陡然睁大眼睛,一个惊呼,“殿下,璟王殿下不可……” 脚下步伐也跟着上前,然后上前不过几步,便被云深伸手拦下。 而这边赵榆桉眸光一闪,眸色微眯了一下,身形轻轻一跃,脚尖回廊旁边的小道上。 他转头看向赵司衔,眸色肃然,“那至少她还是愿意跟着我走的,你以为她对你就不厌恶了吗?” 赵司衔此时早就被心中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眼中泛着腾腾杀气,“若不是你,她早就是本王的璟王妃了,你还有脸理直气壮,今日不杀你,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第300章 你把她还给我…… 说着也纵身跃过去,手中招式更为凌厉,步步紧逼。 其实两人功夫都差不多,但此时赵司衔是存了必定杀他的决心,剑法自然势如破竹。 两人从回廊打到花园,毁了一片又一片的绿植花卉。 不过短短二十二招,赵榆桉脸上挨了一拳,脸上被划了一道血痕,肩上也添了一道伤口,血流不止。 赵榆桉身上好几道伤口,头发凌乱,仅尽显狼狈,他此时也落了下乘。 可赵司衔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打算,他脸上布满戾气,身上也有两道伤口,溢出的鲜血了深蓝色衣衫。 他双眼通红,宛如地狱来的修罗,提着长剑站在赵榆桉面前,一字一顿,“赵榆桉,你不该动她,你把她还给我,你凭什么带走她,凭什么……” 赵榆桉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杵着长剑单膝下跪,有些狼狈。 可他并不在乎身上的伤,唇角带笑得抬起头,边笑边捂着胸口起身,“凭她不喜欢你,凭她愿意跟着我走,凭你配不上她……” 他似是不以为意,口中的话语却还在激怒赵司衔,仿佛一点都不怕赵司衔对他痛下杀手。 摘这些怒火中烧,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你也配提她,你把她藏哪儿了?你把她还给我……” 这几天他快要疯了,或许他已经疯了。 从金陵找到来安镇,再从来安镇找到淮州。 半个月的时间,他几乎夜夜没有合眼,一闭上眼,就是姜姝砚的身影。 她最后那决绝的背影,冷漠的眼神,凌迟着他每时每刻,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赵榆桉面上不显,捂着胸口强压住嗓子中的那血腥味,内心也酸涩的离开,身上的疼不及他心中一分。 姜姝砚不止摆了赵司衔一道,还摆了他一道。 他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见到赵司衔这样,心里又只觉赢了他一回,心头无比痛快。 赵榆桉挑眉,眸中带着挑衅,“我凭什么告诉你,告诉你,她早被我藏起来了,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她……” 赵司衔此时最听不得便是这些了,气得面目狰狞,眸中含着滔天恨意,此时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杀了他, 顿时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剑身带血,殷红刺眼。 一旁的白序和云深原本也打得不可开交,白序被云深抵住脖子,摁在回廊下的圆柱上。 白序侧目看向园中,一张脸憋的通红,“你还不拦着你家殿下,当真要看着璟王杀了我家殿下吗?” 云深一怔,瞬间回过神来,忙侧朝着园中看过去,赵司衔正高举着剑,对准赵榆桉的脑袋。 他被吓了一跳,松开白序就朝着园中奔去。 就在赵司衔即将落剑之时,云深一下抱住他的腰,将赵司衔往后拖了几步,“殿下,不可啊!殿下,您冷静一点……” 赵司衔此时哪还能冷静,一脚踹开云深,“滚开……” 气势汹汹的就朝着赵榆桉走去,一把抓住他的胸前的衣襟,长剑已经架在了赵榆桉的脖子上。 “殿下……”云深震惊,瞳孔骤然放大。 白序也睁大眼,“璟王殿下……”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尖细的声音从回廊外面传过来,“住手,两位殿下快住手。” 下一瞬,一个身穿总管服侍太监从回廊处疾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正是庆安帝身边的曹公公。 曹公公站在廊下,手指哆嗦的大声吩咐,“快,快将两位殿下分开。” 云深和白序连忙上前,一人拿开赵司衔手中的剑,一人扶着赵榆桉远离几步。 但赵司衔眸中的怒气和杀意并未就此消失,而赵榆桉则是一脸肃然的站着,身上的伤口增添了几分破碎美感。 曹公公绕过回廊,走到院中,朝着二人见礼,“两位殿下,陛下有请,让两位殿下即刻入宫见驾。” 赵榆桉面容温和,先拱手应下,赵司衔周身煞气,好半晌才心有不甘的颔首应下。 只是赵榆桉如今头发衣衫凌乱,远不及赵司衔洁净,曹公公又让赵榆按去换了身衣衫,整理了易容,才一起朝入了皇宫。 两人也知道此时庆安帝召见他们所为何事,路上没说过一句话,到了庆安帝的宣政殿外。 庆安帝让赵司衔跪在外面,率先见了赵榆桉。 彼时殿门紧闭,至于里面谈了什么,说了什么, 赵司衔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但他此时心里却静得可怕,不知道是怒到极致,还是痛到了极致…… 若问他后悔吗? 他不后悔。 他只后悔没有早点杀了赵榆桉,才导致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才导致姜姝砚从他身边离开。 若重来一次,他一定先杀了赵榆桉,再把姜姝砚关在笼子里面,拿着链子锁她一辈子,不论她说什么都不会解开。 不知过了多久,赵榆桉从殿内出来,只是垂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司衔,面无表情的从他身前走过,大步朝着宫外走去。 曹公公又从殿内出来,弯腰比了个‘请’的手势,“璟王殿下,陛下有请。” 赵司衔跟在曹公公身后,走进殿内,庆安帝率先摆手,示意曹公公退下。 伺候的人都已退下,殿门从外面被合上。 殿内合上的瞬间,庆安帝拿起书桌上的一叠奏折,尽数砸在殿内站着的赵司衔身上,庆安帝脸上怒气冲冲,“混账东西,给朕跪下。” 赵司衔面无表情的掀开长袍,跪在殿内金织花卉地垫上。 庆安帝砸了一摞,似是不解气,又拿起一摞重重的砸在赵司衔身上,“为了一个女人,又是封城门,又是满城搜,闹了快个月了,朝中弹劾你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若不是朕帮你兜着,朝中大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他似乎不解气,又接着道:“人没找到,又拿剑冲到你哥府上去了,今天若不是朕消息传得快,是不是真要杀了你五哥?你的仁义礼教,纲常伦理这些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在殿内跪着,背脊立得笔直,没丁点挨训的窘态,声音也异常的肃然,“父皇息怒。” 庆安帝一听他这话,眼眸微眯,周身气势雄厚,“怎么?你这是不服气?还是你也想拿剑把朕这个父皇也一并杀了?” 第301章 儿臣放不下,也忘不掉…… 这话就严重了,赵司衔可不敢应,连忙颔首磕头,声音也不是刚才那般,带了几分惶恐,“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不敢,还有你不敢的?”庆安帝站在书桌后面,目光如炬的盯着殿内的赵司衔。 片刻后,他刹时冷笑,“朕分明下过旨意,不准你去找她,你把别人强留下来了,给她换了个身份,这些你都当朕不知道吗?朕不说,是因为朕知道你做事有分寸的,早知她能如此左右你,朕当初就该赐死她,从此断了你的念想。” 当初他何尝没有想过杀了姜姝砚,珍妃、德妃频频失手,让她都不得不高看了那个小小的医女。 后来行宫瘟疫,却是她想出办法的救了所有人,那份胆量和气魄也让他高看了他几分。 也让他暂时歇了要她死的念头,想着拆散他们就是了。 久而久之,只要赵司衔成亲后,也就放弃了,可最后里宁愿把自己给套进去,也要想法子毁了那门亲事。 也是因为这,蓉贵妃才想动手铲除姜姝砚,他知情,但是没有阻拦,直到赵司衔喝了那碗要命的药…… “父皇……”赵司衔忙抬起头,神色惊恐,语气中也带着些乞求的意味。 他话音一落,又是一摞折子从庆安帝手中扔出来,扔在赵司衔脸上身上。 庆安帝厉声,“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朕当真是小瞧你了。” 他憔悴,阴郁,眼底乌青,双眼布满血丝,像是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赵司衔垂着头,面无表情的拱手,“父皇息怒,儿臣……只是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 庆安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没好气走上前,“喜欢喜欢,她喜欢你吗?若是她对你有半分情谊,就不会走得如此彻底……” 他站在赵司衔面前去,后深吸了两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调俨然,“人,朕纵容你找了,你没找到,那是你的问题,但凡事总要有个适可而止,朕就当你年轻气盛,放肆这一回。” 赵司衔没有应下,抬眸看向庆安帝时,眸中氤氲着水汽,刹那间声音也哽咽的厉害,“父皇,儿臣想继续找……” 哪怕跑遍万里江山的每一个角落,他都想把她抓回来。 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心?问问她为什么? 也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然而他口中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庆安帝厉声打断,“赵司衔,你别得寸进尺,朕已经对你够纵容了……” 那一刻,赵司衔睁大双眼,心头的那股窒息感,疼得他差点痉挛。 他抬眸看向庆安帝时,眸中的泪水突然滑落,顺着脸颊落在衣襟上,晕染成一个深色的点。 到底是自己最喜欢,也是最心疼的一个儿子,庆安帝看他哭了,内心也有些触动。 但也并未将心软表露出来,又一脸正色的道:“朕问你,这太子之位你到底想不想要?想要,就给朕去争……” 太子之位啊! 可若是得来了这太子之位,而彻底失去了她? 他想,值得吗? 赵司衔动了动唇瓣,但嗓子眼里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似的,刹那间,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殿内一片寂静,九枝灯架上的烛火微微跳动,将两人的影子也照得明明灭灭。 庆安帝见他犹豫,顿时一股怒意涌上心头,眼眸微眯着盯了他半晌,广袖一甩,转身朝着紫檀木书桌后面走去。 “滚回去,想明白了再来见朕,想不明白,就一直想。”庆安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让他一遍又一遍回味起这话来。 赵司衔俯首磕头,“父皇恕罪……” 他不知道怎么回到王府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好似一切都没了希望,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赵司衔被庆安帝罚死过去,也算是给了这一场闹剧一个交代。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天气骤然变凉。 赵司衔中途病了一场,断断续续吃药,快半个月才有所好转。 他这段时间,不见人不外出,不理政事,一天到晚就待在朝霞苑中,沉默寡言,人也更清瘦了。 云深和墨楚担心他触景伤情,想着重新收拾个院子出来,让赵司衔搬进去。 被赵司衔拒绝了,他说,待在她住过的院子里,仿佛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这期间蓉贵妃带着十一公主赵嘉姮前来看过他,看他这样子,也心疼不已。 昏暗的房间内,蓉贵妃站在轩窗前,她推开窗户,旖旎秋韵渲染了天际,“司衔,放下吧!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就当是为母妃和你妹妹想想……” “母妃,儿臣放不下,也忘不掉……” 蓉贵妃和十一公主待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离开了。 没人知道蓉贵妃给赵司衔说了什么。 璟王府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仿佛刚才什么人都没有来过。 春去秋来,四季轮换。 一晃两年过去。 铜川城西西柳巷中,巷中第三个院子里。 姜姝砚一身青色素衣,一头墨发用根青色发带扎起,正准备提着药箱出门时。 姜浣灵从旁边厨房里面探出个脑袋,叫住推门的姜姝砚,“姐姐,你午间回来吃饭吗?” “不了,最近天儿变凉,医馆有些忙,我中午就留在医馆里面吃,你也别给我送饭什么的,最近城里不太平,不安全。”姜姝砚站在门边,回望着看她。 “好,那你晚上早点回来,我今日去绣坊交了绣品,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姜浣灵也站在厨房门边笑。 “小心些,路上注意安全。”临出门之际,姜姝砚又叮嘱两句,才转身出了门。 也正如姜姝砚所说,医馆今日也很忙,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有空歇了歇。 她现在做活的医馆是城中最大的医馆,有三位大夫,其中一位就是她。 她在铜川也算是小有名气,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的家中女眷,都会前来请她看病。 姜姝砚坐了快一下午了,刚送走一位妇人,准备起身走走。 届时从医馆门口进来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瞧着模样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请问,秦大夫在吗?” 第302章 从不稀罕赵司衔的喜欢…… 医馆近十余人,就只有一人姓秦。 便是改过名字的姜姝砚,只因顾南枝给她的户籍上是姓秦的,她和姜浣灵也就改成了户籍上的名字, 她改成秦姝,姜浣灵则是改成了秦欢, 一是掩人耳目,二是不露出破绽。 姜姝砚走上前,朝着那婢女行了个礼,“在下便是,请问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那丫鬟也特别客气,“秦大夫,我家夫人身体不适,夙夜难寐,听闻秦大夫是医术高明,专为女子诊脉,便想请秦大夫去帮我家夫人看看。” 有人来请她去看病,姜姝砚也自然不会拒绝,转身朝着其他的两个大夫打了个招呼,提着药箱便跟着那丫鬟离开了。 姜姝砚跟着那丫鬟出了医馆,只是出了医馆,医馆旁边还停了一辆马车,竟然也没想到那丫鬟还是驾着马车来的。 看来真的是铜川的大户人家。 姜姝砚坐上马车,行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那婢女又请着她下了马车。 一座精美宅院落入眼中,高门大第,朱红府门,门匾上‘谢府’二字龙飞凤舞,颇有气势。 她心中微微一讶,随后按下心中的顾虑,跟着那丫鬟朝着府内走去。 然而刚跟着那丫鬟走进院子,便看见回廊处站着个的姑娘,一身淡紫色衣裙,亭亭玉立,出尘脱俗。 许是她听见声音,侧过头来,两人视线不由自主的对上。 两人猛然睁大眼睛,神色震惊。 姜姝砚一颗心狂跳不止,脑海中嗡嗡作响,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所有动作。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此处遇到以前金陵的旧人——谢媛珂。 她震惊,谢媛珂亦是震惊。 但相对于姜姝砚,谢媛珂很快就恢复如常,她走上前,唇边带笑,“姜姑娘,好巧。” 姜姝砚也跟着回过神来,扬唇一笑,“好久不见,谢姑娘。” 她们简短寒暄了一下,谢媛珂便带着姜姝砚去往谢夫人的院子中,替谢夫人诊脉。 谢夫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无精打采,手中捏着个帕子轻咳,增添了几分病态。 “我娘她怎么样?”谢媛珂站在旁边,面色急切的询问。 姜姝砚坐在榻前的圆凳上,“谢夫人风寒外侵,加之恶寒发热,加之谢夫人血虚之极,想来是郁热和痰浊所致,我先给夫人开药祛风散寒,痰浊郁热,再养血益气,细心温养。” 说完,又看向谢媛珂,又开口安慰,“不是什么大问题,按时吃药,后面细心养着 别着凉便是。” 她起身走到一旁的案几边,拿起纸笔写了药方交给谢媛珂,“按照此药方连吃三日,三日后我再来替夫人复诊。” 谢夫人颔首,“多谢秦大夫,珂儿,你帮我送送秦大夫。” 就算谢夫人不说,谢媛珂也是要送她的,她有些话想对姜姝砚说。 谢媛珂带她去了她的院子,两人坐在谢媛珂院子的凉亭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 姜姝砚放下茶杯,视线落在杯中的我碧色茶汤里,眸中思绪翻飞。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媛珂,若是谢媛珂告诉赵司衔,那接下来她将面临着什么?姜浣灵要面临着什么? 赵司衔定然会百倍千倍的奉还,那时候怕是生不如死。 她倒是无所谓,可姜浣灵……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好半晌,谢媛珂才轻声询问,“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当年我在永州听说璟王殿下封了封锁了金陵,后面还封锁了淮州,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当时还闹得挺大的。” 她莞尔一笑,又垂下视线,“直到几个月前,父亲被召回金陵,听说璟王殿下还未成亲,但听兄长说,他似乎还早找什么人,我想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想到办法娶你的,便没想这么多,只是我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遇见你。” 说完,又抬眸,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带着试探的语调,“所以两年前,殿下他是在找你?你两年前就离开了金陵?” 她已经将话说破了,姜姝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她人在这里,也瞒不了什么。 “是。”过了好半晌,姜姝砚才轻声应了一声,她声音很轻,听得有些飘渺空灵。 两年前赵司衔确实在找她,只是后来有没有继续再找她,她也不是很清楚。 或许他也放下了,或许还在暗中寻找,只是她不知道。 谢媛珂也明白过来,两年前是姜姝砚逃跑了,所以赵司衔才会封锁金陵和淮州,弄得鸡飞狗跳。 她盯着姜姝砚看了好片刻,似是有些不明白,“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一阵秋风吹过,院中秋菊随风摇曳,姜姝砚鼻尖涌入一股清香,轻声开口,“大概是鸟儿从来都不属于笼子,它只渴望自由的天空……” 院中又是一阵沉默,姜姝砚垂着的眼睫也轻眨了眨,又问起其他的话题,“谢姑娘不是应该在金陵吗?怎么会在这里?” “谢家祖籍本就在铜川,父亲回到金陵后便告老还乡了,我们一家便回到老家铜川了。”谢媛珂又抿了一口茶。 随即想到什么,又看向姜姝砚,“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殿下应该还在找你,他那么喜欢你。” 姜姝砚怔住。 回去?? 喜欢? 她从未想过要回去。 也从不稀罕赵司衔的喜欢。 姜姝砚沉默半晌,眼眸清澈,“我现在在这里生活得挺好的,而且已经两年了,说不定他也已经放下了,时间会磨平一切,也会忘却一切的。” 她相信赵司衔会放下的。也会忘了她的。 “我看谢姑娘也还没有定亲,既然喜欢他,为何不留在金陵争取一下,而且陛下本就中意你当璟王妃的。”姜姝砚低垂着眸子、有些看不清眸中神色到底是什么意思。 饶是谢媛珂也未想到我会这么这么说,她笑着摇摇头,“我早就也已经放下了,很久以前都不强求了,现在每天过得很充实,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姜姝砚眼眸微转,指尖轻抠着茶杯,“谢姑娘,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你说。” 姜姝砚抬眸,看向谢媛珂,一脸赤诚,“我想麻烦谢姑娘隐瞒我的行踪,不要告诉他……” 第303章 不过是一场威胁和强取…… 谢媛珂一愣,眸色中带了些震惊,“你……为什么?” 她沉默了好一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和他纠缠了这么几年,我也累了,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我跟他也不想再有什么交集了?” “是不是……璟王殿下对你不好?”谢媛珂放在手中的茶杯,两只手指紧抠着。 往事重提,尘封的记忆被人在无意之中一边一边拉出来。 那种屈辱又在脑海中走马观花似的闪过,提醒着她曾经的不堪。 姜姝砚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眸光微敛,“和他在一起非我本意,不过是一场威胁和强取……” 谢媛珂微怔,唇瓣微张,想说些什么,可嗓子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一般,导致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然而姜姝砚微微抬眸,许是看出她的震惊,扬起唇轻松一笑,“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现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才是我想过的生活。” 她话一落下,谢媛珂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好。” 许是她答应的太快,让姜姝砚一时有些怔住,好片刻都没反应过来,视线也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 谢媛珂轻抿了抿唇,解释,“我不会告诉璟王殿下的,我……总之我不会告诉璟王殿下的,你放心。” 嗯虽见过谢媛珂的此时不多,但有了她这就保证,姜姝砚心中的慌乱也稍稍放下了许多,“多谢。” 她道了谢,谢媛珂又与她说起旁的事情。 谢媛珂告诉她,就在她走后的第三个月,庆安帝便宣布要立储君,立储君国之大事,自然是要听朝臣的意见。 朝中自然是以璟王赵司衔呼声最高,其次便是慕王赵榆桉,然而立储旨意一下,那韩王赵淮川一下子便在朝堂上大放异彩了,连连得了庆安帝的夸奖。 赵淮川得了庆安帝的赏识,又办了几件事情,如今赵淮川在朝中呼声颇高。 说到这里,谢媛珂似是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如今赵淮川露了脸,璟王殿下和慕王殿下水火不容的关系竟然变得好了起来。” 姜姝砚狐疑,眉头微挑,“你说的是赵司衔和赵榆桉?” 他们不是一见面就吵架吗?这关系能好? 而且赵司衔的本事,也迟早会查出来她当初能离开,也是有了赵榆桉的帮助才出来的。 赵司衔能和赵榆桉关系好,他们吃错药了? 谢媛珂一本正经的点头,一本正经,“真的,我好歹也是在金陵待了这几个月的,而且这些可是听我兄长说得。” 姜姝砚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又问,“那陛下太子立了吗?” “没呢,我们才到铜川也就十多天,当时走的时候还没呢。”谢媛珂又提起茶壶往她杯中倒了茶。 看了她一眼,又接着道:“不过我觉得陛下还是比较中意璟王殿下……” 姜姝砚也抬眸看了她一眼,庆安帝确实宠爱赵司衔,当初她被困在璟王府,后面沸沸扬扬的秦家三小姐之事,她不相信庆安帝不知道。 恐怕不知道,应该也能猜到。 她也知道她话里有话,可那不是他毕生所求,她只愿今后能远离赵司衔,远离金陵,和灵灵相依为命的过下去,就够了。 后面又寒暄了几句,姜姝砚便告辞了,谢媛珂亲自送她出府,两人边走边谈话。 只是出了后院朝着前院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谢媛珂的兄长谢蔺。 看见她时,眉头微蹙了一下,眼眸有些晦暗不明,“小妹,这位是?” “母亲不是病了嘛,我请的秦大夫为母亲看诊,现在送秦大夫出府。”谢媛珂一步上前,挡在姜姝砚面前解释。 “母亲可有事?”谢蔺只看了一眼,便又收回视线。 谢媛珂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秦大夫诊过脉了,已经已经在煎药了,哥哥快去看看吧!” “好。”谢蔺一声应下,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整个过程姜姝砚都低垂着头,和谢蔺打招呼也是也只是平辈的点头之交而已。 出府的时候,两人一路无话。 姜姝砚看谢媛珂的脸色有些凝重,以为她是在担心她母亲,便出声安慰,“放心吧!你母亲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养个个把月就能好。” 然而谢媛珂却咬了咬唇,轻摇摇头,“不是,是我哥哥跟父亲离开金陵之前,好像是在为慕王殿下做事。” 说完,又立马道:“不过你放心,我刚才已经帮你挡住了,我哥应该是没有看到你,你放心……” 这下姜姝砚脸上神情也变得有些凝重,心头像是覆上了一层阴霾。 赵榆桉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之前在来安镇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恐怕现在自己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呢! 她不知道赵榆桉会不会再私底下找他,若是赵榆桉也在私底下找她,若谢蔺是赵榆桉的人,那他自然也要帮赵榆桉分忧的…… 况且现在赵榆桉和赵司衔联手,他们两个定然达成了某种协议,但应该是跟她有些关系。 谢媛珂刚才是挡在她身前,万一他还是看见了,又知道些内情,那她就离死不远了。 一瞬间,姜姝砚便分析清楚了所有局势。 只得出一个结论,便是此地已经变得不安全了。 谢媛珂很是负责,将她送到马车上,吩咐车夫将她送回益春堂。 姜姝砚回到医馆,时间也不早了,秋冬天气天色黑的比较晚,她又是女子,脸色也有些不好,医馆里面的张大夫便让姜姝砚先回去 姜姝砚心里面存着事情,应下便走了。 她要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是走还是留…… 回到院子中,姜浣灵在厨房里面忙活。 她听见声音走出来,“姐姐,你回来了。” 说着便要上前迎她。 姜姝砚心里有事,脸色有些凝重。 姜浣灵走近,看出她的脸色不好,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灵灵,我们可能要离开了……”姜姝砚回过神看她,脸上扬起一个苦笑。 “出什么事情了?”姜浣灵神色僵住。 第304章 真的放下了? 姜姝砚带着姜浣灵进了屋子,这两年所有事情两姐妹都是有商有量的。 这件事情姜姝砚也自然是不会瞒她,三言两语将今日下午的事情说给姜姜浣灵。 姜浣灵坐在方桌前,听完之后,脸色也变得凝重,她双手紧握在一起,显得有些不安,“所以,姐姐,我们现在……” 姜姝砚接过她口中的话,“现在离开也并未易事,我们只要一暴露,赵司衔自然顺藤摸瓜,被他找到自然也是迟早的事情。” 她们现在用的便是顾南枝给他们的户籍,要离开其实很容易,但是要离开的毫无痕迹,这完全不可能。 除非……她们还能找到新的户籍。 难道又要给顾南枝写信? 她已经做不到,而且这种情况下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两年前他们刚到铜川的时候,他们本来离开就没带多少钱,路上一路奔波,身上的银子已经花去了一大半,身下银钱已经所剩不多。 赵司衔对她看管的严格,她又出不了府,自然是不允许她身上带银子,对姜浣灵亦是如此,姜浣灵的一切花销全都是走的王府的账本。 后面离开的时候,赵榆桉给了她银票,她也收下了。 但是她从来安镇离开的时候,用迷药放到年护卫之后,用那些银票换了年护卫身上的碎银子。 之后用为数不多的钱租了这间院子,她也去医馆找了活干,日子才慢慢的好起来。 她们在铜川待了半年后,确认没有一丁点风声时,才给顾南枝写了一封信,托当地镖局给送过去,。 但是她只报了平安,并未说自己身在何处,也让他别来找她。 一个月之后,顾南枝给她回了一封信,短短也就几句话,连署名都没有,但姜姝砚却看懂了。 之后这一年半里,两人都没有任何联系,只知道彼此过得还好。 所以现在这来之不易的生活,她要离开吗? 离开又去哪里? 还是说抱着侥幸心理,不离开? 姜姝砚心里乱的很。 姜浣灵看出她的迟疑,紧握住姜姝砚的手,“姐姐,我们离开吧!我不想姐姐被抓回去,去过那种生活,而且我也不想和姐姐分开。” “好。”姜姝砚看着她,眸中波光潋滟。 不知怎的,在听到姜浣灵这话的时候,先前那种迟疑和恐慌刹那间便消失不见,此刻内心只有无所畏惧的决心。 “我明天去一趟医馆,给张大夫说一声,然后再去找一趟谢姑娘,给她说明一下原因。”既然要走,总要打一声招呼再走,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离开。 姜浣灵也点头,眼中亦是坚定,“那我明日去衙门,将路引办下来。” 姜姝砚眼眸转动,意有所指的询问,“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们回陇西吧!姐姐。”姜浣灵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 她心头一颤,鼻尖险些一酸,自然明白姜浣灵的意思。 万一她们的行踪暴露,那也是在陇西被带回去,至少了无遗憾的去祭拜了双亲。 姜姝砚一口应下,“好。” 商量完正事,两人才又开始做饭,院子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带着欢声笑语,仿佛那些烦恼都不存在。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 城东,璟王府内,云深匆匆的外面进入书房,将一小卷筒递给赵司衔,“殿下,铜川来信了……” 赵司衔面上不显,橘黄色烛火映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清瘦。 他站立在书桌后面练字,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口一问,“信上说了什么?” “谢公子说,她母亲今日请了一个医女来府中看病,谢姑娘还邀请了她去自己的院子说话,还亲自送她出府……”云深如实将信上的内容回禀。 他停了稍许,又接着道:“属下怀疑……是夫人……” 若是寻常医女,那谢媛珂压根没必要留她在院子里面说话,之后还送她到大门门口。 那自然是与她相识相熟才会留她,留下她说话。 站在书桌后面的赵司衔的手中的姿势顿住,缓缓抬起头看着屋中的云深,眼眸一下子变得通红,“你说什么?” 云深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话。 上首半晌没有发出声响,云深大着胆子抬眸看了看,语调试探,“殿下……” 而此时的赵司衔已然变得日常,又垂下眸子继续那种笔在上书写,仿佛刚才那模样皆是错觉。 好半晌,赵司衔才轻声开口,“本王找了她这么多次,每次都铩羽而归,这次又不是她本人,再说医女天底下多的是,而且她又怎么会往谢媛珂前前凑,必然不可能是她的。” 两年前,自从庆安帝把她叫到宣政殿骂了一通之后,他回到王府浑浑噩噩了快半个月。 直到蓉贵妃来了之后,他才振作了一点。 但并不代表着他会放弃找她,这两年,不管他身在何处,只要听到姜姝砚半点消息,便会马不停蹄,不远千里的跑过去。 但是每次都失望而归,让他开始怀疑姜姝砚是否真的存在过,每次都让他更为颓废和沉默。 云深一时拿不定主意了,按理说他们家殿下听到关于夫人的一点消息,都会立马跑过去,难道这次真的放下了。 若是放下了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们殿下已然被夫人伤得体无完肤,现在与行尸走肉已然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手中的信云深还在犹豫要不要交给赵司衔,于是正准备转身退下。 然而刚走了一步,赵司衔便立马出声,“站住,东西留下,人出去。” 云深又抬眸看了一眼赵司衔,见赵司衔又恢复成开始的模样,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才转身出了书房。 赵司衔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打开纸条…… 云深出了房门,站在廊下。 不会片刻功夫,屋内一声怒吼传出来,“来人……” 站在回廊下的云深心头一惊,面上神色慌乱,两步并做一步朝着进入到书房,“殿下……” 赵司衔喘着粗气,眸中一片通红,脸上神色阴狠可怖,几乎是是一字一顿道:“飞鸽传书给铜川知府,封锁整个铜川,本王到之前不准一个人出城门……” “是……”云深愣了一瞬,立马拱手应下。 刚准备转身出去,书桌后面的赵司衔又立马出声,语调强势的叫停云深,“回来。” 第305章 想办法将她留下…… 云深顿下脚步,神色肃然,“殿下……” 他站在书桌后面,昏黄烛光映在他的半张脸上,照得他的神情晦暗不明,“暂时先按兵不动,派人盯着,想办法将她留下,本王到之前任何人不得动手……” “是。”云深抬眸看了他一眼。 听到这话时云深是有些狐疑的,若是以前他们家殿下定然是派兵直接先将其包围了。 不管是不是,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而刚才的命令,与之前相比,虽然也没打算放夫人她们走,但和前几次相比,手段却已然温和许多。 云深这些想法,赵司衔自然不知道。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去把姜姝砚接回来,从此再也不放她离开。 大不了以后他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她说了算。 他已经经不起失望了,每一次查到一点消息,他过去的后,迎接他的总是失望。 每一次失望,都让他痛不欲生,那爱而不得,求而不得的感受,让他险些崩溃。 这两年来,他去了这么多地方,来回奔波好几万里,却在茫茫人海里找不到她的踪迹。 他每一次失望,都让他降低内心的诉求。 从一开始得知她跑了时候的愤怒,恨不得将她的一辈子都锁在屋子里面。 到之后的只要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过去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追究,什么都不追究,包括她逃跑之事,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直到现在,他只希望她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哪怕她心里没有他,他也不强求。 以后他什么都依她,他也可以跟她道歉,她想要什么他都给,什么都可以,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平平安安,只要她还要他…… 云深出去后,赵司衔依旧站在原处,他低着头,烛火洒在他的头顶之上,落下一层金色光晕。 书房内很安静,烛火被外面秋风吹得“噗噗”晃动,屋内陈设也变得渐暗渐明。 好半晌,一滴泪水从他眼中落下,落在书桌的宣纸上,将上面的字迹晕染成一个黑点,一声呢喃也随之响起,“姝姝……” 他声音很嘶哑,像是亲密恋人之间的亲昵,缱绻而缠绵。 落入屋外的秋风之中,消失在无人的黑夜中。 第二日早上,姜姝砚独自一人出了院子,朝着城中益春堂医馆走去。 昨晚上她跟姜浣灵商议过后,既然要走,自然是要去说一声再走,今日去将医馆的事情交代了,明日将屋子退租,明日下午就走。 姜姝砚要走,医馆张大夫那边也自然不想放人,她做事认真,也任劳任怨。 而且她走得如此匆忙,他们一时间也找不到一个人补上。 最后好说歹说,让姜姝砚把今日的活干完,才让她离开。 姜姝砚哭笑不得,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你后面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张大夫从他的位置上走过来询问。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轻抚了抚额头,踌躇了片刻,“后面……应该不会回来了。” “你要去哪里?”张大夫又问,面上神情有些狐疑,“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才这么着急忙慌的走?” 姜姝砚不想说的太多,好歹也共事了两年,药坊里面的人都对她蛮好的,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要带妹妹回一趟老家,祭拜双亲,怕耽误掌柜,就还是离开吧!”她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但也未将话说死。 张大夫若有所思,随后又看向她,“这样吧!老夫给你放一个月的假,若一个月后,你想回来照旧可以回来,若是不想回来,叫人来给老夫传个话也行。”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姜姝砚还真的不好拒绝,只有硬着头皮应下。 晚上回去的时候,姜浣灵也回来了,坐在桌子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姜姝砚走进去,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怎么了?今天不是去办路引了吗?谁惹你不高兴了?” 姜浣灵嘟着唇,将饭菜的盖子给掀开,把筷子递到姜姝砚手中。 “别说了,现在不给办路引 说什么在铜川发现了晟合王余孽,要先清除逆党。” 姜姝砚怔住,晟合王? 不是三年前都全部被诛了吗? 怎么会还有余孽? 姜姝砚思绪翻飞,又看向姜浣灵,“那现在能出城门吗?” 姜浣灵点头,瞬间更气了,“我回来的时候去城门看过,就是因为那些百姓都能出城门,所以我才觉得更奇怪。” 说到这,姜浣灵想到些什么,猛地看向姜姝砚,“姐姐,不会是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吧?” 这个姜姝砚也不好说,按理说,此地离金陵这么远,赵司衔应该不会这么快收到消息才是。 而且以赵司衔的性子,肯定直接下令将她给软禁了,哪会想到这样的迂回的方式。 可越是这样,姜姝砚就越不安,那种不安,让她心跳加速,心中的害怕也越来越强烈。 她甚至有种感觉,赵司衔已经找来了。 姜浣灵面上浮现起一些担忧,“姐姐,我们还走吗?” 姜姝砚回过神看向姜浣灵,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灵灵,明日我们先出城吧!等出了城门我们再想办法。” 若是赵司衔真的发现了她,总归他就是这几日过来,若是没有发现她,也自然不会找过来,届时她们再回来。 最起码,不能让姜浣灵落入赵司衔手中…… “好。”姜浣灵一口应下。 当天晚上,姜姝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一直存着事情,直至三更天,姜姝砚才迷迷糊糊的有些睡意。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和姜浣灵简单收拾了行李,带上银子,两人结伴而行,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此时出城门的人很多,排了一长列队伍,挨个挨个的查看户籍,核对身份。 然而就在两人走到排队队伍之际,从人群里面走出来两个青年男子,拦住她们的去路,“秦姑娘,我家公子有请,请姑娘跟属下们走一趟。” 姜姝砚紧盯着他们,紧抓住姜浣灵的手,“你们公子是谁?” 第306章 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那两人虽然神情肃然,但是态度却并不嚣张,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诚然一副不敢得罪的模样。 “秦姑娘,我家公子身体孱弱,听闻秦姑娘医术了得,故而想请您帮忙诊断一下脉象。”其中一人上前拱手道。 他们不敢得罪,姜姝砚心里也就有数了,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我今日有事,不看诊,若要看诊,去找益春堂找其他的大夫,他们医术也了得,让开。” 见她这般不耐烦,那两人也并未让开,依旧站在她前面,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秦姑娘勿怪,我家公子点名需要您去医治,还请秦姑娘不要为难属下。” 姜姝砚顿时气笑了,为难,到底是谁为难谁? 顿时冷‘哼’一声,“你家公子姓甚名谁?我倒不知,在小小的一个铜川,竟然还有这号人物,万一你们是什么坏人,我和我妹妹前去遇到危险怎么办?所以你们还是去找别人吧!” 说完,也并不不想多理会他们,牵着姜浣灵的手便要转身,打算从身后绕过去。 然而她们刚转过身,又有两个窄袖劲装打扮的青年男子挡在她们面前,拦住她们的去路。 姜姝砚眸中神色冰冷,转过头冷冷地盯着那人,“看来今日我不去不行了?” 那人毕恭毕敬,朝着她拱了拱手,“姑娘勿怪,属下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也请姑娘放心,属下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我家公子请姑娘前去真的只是看病,不会对姑娘怎么样的,姑娘请。” 说着,他朝后退开两步,让出一条道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姑娘请。” 姜姝砚本来就气,一听那句‘迫不得已’,险些气笑了。 明明威胁人是他们,反倒将自己说得那么无辜,还什么迫不得已,真太可笑了。 但姜姝砚也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他们走,她将手中的包袱交给姜浣灵,又看向那人,“会医术的是我,又不是我妹妹,我跟你们去就是,你们把我妹妹放了吧!” “可以。”那人一口应下,连一丝考虑的时间都没有,果断干脆。 姜姝砚又侧身见着姜浣灵,紧紧牵住她的手,“灵灵,你先回家等我,我午时便回来了。” 姜浣灵摇头,紧紧抓住她的手,一脸的不放心,“姐姐,要去一起去,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就是因为害怕遇到危险,姜姝砚才让浣灵回去等她。 她紧握住就姜浣灵手,大声道:“灵灵,不就是去帮忙看个诊嘛。” 随即又轻咳两声,“当着这么多人叫我去看诊!若我出了什么事情,那他们就是人证,而且若我午膳的时候都还没没有回去,你就去报官,知道了吗?” 她这话是对着姜浣灵说的,也是对他们说的。 姜浣灵也反应过来,知道是姜姝砚想要保护她,才不让她去的。 姜浣灵只是低着头,好半晌才道了这么一句,“那你要早点回来,路上小心些。” “好。”姜姝砚笑着应下。 但那人也没有恼,反倒还跟他们说了他们公子的住址。 姜姝砚:…… 最后姜姝浣灵也在姜姝砚的注视,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城门口。 待姜浣灵的背影彻底离开城门口人海里面之后。 她又收了脸上的笑意,冷冷的看向那人,“走吧!” 他们带着姜姝砚走到城门口旁边的一条巷子里面,马车停在巷子里面,“秦姑娘,请。” 姜姝砚瞥了他一眼,上了马车。 片刻之后,马车在城中行驶起来,姜姝砚也跟着掀开马车车幔看着街景。 其实也不全是在看街景,而是在看路,虽然她来铜川也就两年时间,但是街上的路还是基本上都走过的。 虽不是很熟,但应该能猜到是在什么地方。 盯着外面看了一会,发现确实是他所说得那个殿下,姜姝砚便放下了车幔,重新在马车里端坐着身体面坐直。 马车在街上行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马车才停下来,“秦姑娘到了。” 姜姝砚从马车上去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便是一间并不起眼的院门,门匾上面只有‘杏园’二字。 虽然院落不起眼,但是里面的风景却还不错。 铜川此时已然是初冬了,银杏树叶一片金黄,一眼望去,金灿灿一片,醒目又耀眼,让人移不开眼睛。 跟着那护卫穿过回廊和院落,才来到院落里面,院中一个丫鬟都没有,四周很安静。 姜姝砚心中有些狐疑,觉得十分疑惑,这里倒不像是会居住的地方,倒像是个出来散心赏景的地方。 那护卫敲了几下门,“公子,秦大夫来了。” 片刻后,从屋子里面传出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请她进来。” 房门被推开,姜姝砚抬脚走进去,房间里面很暗,没有点蜡烛,借着外面映射进来的余光,也不至于看不清,但就是显得阴暗诡异。 屋内右侧摆着雕花屏风,后面摆着床榻等物,另一侧是书桌案几,平日民喝茶看书。 走到屏风后面,床榻四周青灰色床幔散落,隐约能看见床榻里面倚着个男子模样的轮廓。 右边案头上青铜金猊兽香炉正徐徐吐着青烟,清香四溢。 姜姝砚时刻保持着警惕,慢慢的走近,走到床榻边之时,隐约能闻见一股血腥味,虽然很淡,屋子里面有点了香,但是她还是闻到了。 她走到床边的圆凳上面,让他把手腕伸出来。 就在她以为把脉的时候,这床幔应该也会被拉开,至少让她看看他的真实面貌。 谁知只是从床幔后面伸了一只白净手出来,床幔并未被掀开。 只是姜姝砚一把他这个脉,便知道他应该是受伤了,并非什么什么身体孱弱。 至于是怎么伤的,姜姝砚并不关心,只是让他要细心养着,这段时间需要卧床休息。 然后又写了药方,连吃三日,再卧床休息即可。 她话音落下,床榻里面的那位公子开口了,“既然如此,三日后,辛苦姑娘再跑一趟,继续为在下诊脉。” 姜姝砚睁大眼睛,随即轻笑了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第307章 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不等那公子说话,姜姝砚又接着道:“公子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死不了的,那用得着什么大夫诊治,用些伤药仔细养着便是,我留在这里怕是大材小用了。” 姜姝砚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明里暗里的都讽刺了他一通。 然而床榻上的人也没有恼,片刻后传来一阵低低地笑声。 他笑声清润爽朗,“小不小用不知道,但是秦姑娘既然上了本公子这艘船,如今便是走不了了,三日后,辛苦姑娘再前来看诊。” 他声音很低沉沙哑,但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带着异常的强势和不容拒绝。 话语落下,先前那侍卫双手捧着一个荷包奉上,态度很是恭敬,“姑娘的诊金。” 姜姝砚本来就气,眼下更是气得不轻。 虽然她猜不到这人的身份,但应该是非富即贵的,手中的权利不小,离开是一定要离开的,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一定要走。 她看了看他手中的荷包,一把手抓过荷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绕过屏风朝着屋外走去。 谢匀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走到院外的时候,大门后却停了一辆马车。 “姑娘,请。”他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姝砚眉头微蹙,内心升起些狐疑,用马车带她过来,她能理解,可是还要派人送她回去,这是否是有些不合常理? 她正这般想着,谢匀许是看出她的疑惑,又连忙解释,“姑娘,这是公子吩咐的,我们家公子需要姑娘看诊,理应送姑娘回去,姑娘无需客气,请。” 最后姜姝砚还是上了马车,由他们将她送回去。 到了目的地,姜姝砚下马车的时候,他也跟着走过来,抱拳行礼,“秦姑娘,三日后的上午巳时,属下来接姑娘前去为公子看诊。” 末了又补充一句,“姑娘,最近铜川有些乱,您和您妹妹晚间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姜姝砚眉头微蹙,凝视了他一眼,并未说话,转身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谢匀只摸了摸鼻尖,看见进了院子后,转身坐上车架,让车夫驾着马车回去。 杏园,东边院子的厢房里面。 “公子,属下把秦姑娘送回去了。”谢匀站在床榻前,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床榻边的凳子上。 倚在床榻上的男子轻应了一声,他身形微动,从青灰色床幔里面伸出一只手。 下一瞬,床幔被掀开,露出谢蔺那张苍白毫不血色的脸,一袭白色里衣,尽显病态。 他一手捂着腹部,谢匀上前扶着他从床榻上起身坐在床边,将药碗递到他手中,“公子,药。” “殿下到什么地方了?”谢蔺端着药,眉头微蹙。 谢匀沉吟片刻,“估计还有四日左右就能到铜川。” 谢蔺一口气将药喝完,把碗还给谢匀。 他视线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情绪,但声音却在一瞬间低沉下来,“这些日子铜川不太平,多派些人看着她,不能让她离开铜川,务必在殿下到来之前保证她们的安全。” “公子,您怎么就确认那位姑娘就是殿下要找的人?”谢匀狐疑。 “我给璟王殿下画过画像,而且旁人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我今后要为璟王效命,这些自然要知道些的。”谢蔺垂着眸子,嗓音低沉。 他沉吟一瞬,又继续道:“璟王让我出面,便是不想当这个恶人,刚好昨夜受了伤,如今用这个理由刚刚好。” 谢匀立马拱手,“属下明白。”随后又看向谢蔺腹部的伤势,“公子,你的伤没事吧?” 谢蔺垂眸看了一眼,手掌捂着伤口摇头,“没事,死不了,昨夜与那人交了手,那人武功不弱,让他们找的人都小心些,不要坏了殿下的大事。” “是,公子,属下明白。”谢匀拱手。 城西,西柳巷中。 回到院子之后,姜姝砚唤了几声,“灵灵,灵灵……” 两声唤完,没有人出来。 姜姝砚顿时就急了,连忙跑进她屋子里面查看,都没有发现她姜浣灵的身影。 进到正屋时,在桌子上发现了姜浣灵留下的字条,说要再去一趟衙门,看能否将路引办下来。 她这才放下心,姜浣灵乖巧听话,说了去哪里就是去哪里,转身去了厨房做饭。 她们本就走得匆忙,厨房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 刚进了厨房忙活了一会儿,姜浣灵也跟着回来了。 她走进厨房坐到灶后面烧火,姜姝砚放下菜刀,询问,“怎么样?办下来了吗?” 姜浣灵坐在灶后面,沮丧的摇头,“没有,还是和昨日一样的说辞。” 其实这个结果姜姝砚也已经猜到了,笑着安慰她,“没关系,我们就先在城外的镇子上住下,等城外风波平息了,我们再回来。” “好。”姜浣灵点头应下,然后顿了一下,又蹙眉道:“姐姐,我今日在城中,发现了好些衙门的人在巡逻,是不是与晟合王的逆党有关?” 姜姝砚切菜的动作顿住,眼睫轻眨,眸光微转,最后看向姜浣灵下定决心,“灵灵,我想了一下,我们今晚走。” 她今日从杏园回来,右眼就一直在跳,她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 赵司衔这个人就像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斧子。 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来,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你,让你心惊胆战,让你夙夜难寐。 “我听姐姐的,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有了姜浣灵这句话,姜姝砚也放下心来,交代了她一些事情。 晚上早早的用过晚饭后,天已经黑透了,简单的收拾了些行李,装好银子,两人穿着一身男装悄悄的从院子里面出了门。 然而两人刚结伴走了几步,一道黑色身影从一边高墙上一跃而下,手中一把长剑拦在她们面前,“两位姑娘,请回去吧!” 姜姝砚蹙眉,打量着眼前这人,一身窄袖护卫装扮,她伸手把姜浣灵拦在身后,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第308章 难道是她想多了? 那人带着斗笠,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情,但浑身散发着冷意,让她觉得此人杀气腾腾。 她紧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人,心中暗自发紧,若是等会儿大声呼救的话,惊动巡逻的人的话,保住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自己这两年里老实本分,邻里关系处的也很好,并未得罪过什么人,这几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找她的麻烦? 她实在是想不通。 好像自从遇到谢媛珂之后,真是哪哪都不顺。 自姜姝砚问完话之后,那人也没有说话,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她们身前,拦住她们的去路。 姜姝砚眼眸微眯,眸色变得冷冽起来,“周围便有巡逻的衙役,你若不想被抓,就快点离开,我可以当做没有看到过你。” 当姜姝砚说完这话时,那人才收了横着的长剑,抱着剑双手环胸,“姑娘,您三日后还要为公子看诊,请姑娘回去休息吧!最近铜川不太平,两位姑娘晚间尽量不要出门。” 一提‘公子’二字,姜姝砚就知道是谁的人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人还真是看得起她,竟还派人看着她? 姜姝砚深吸了一口气,牵着姜浣灵转身,打算走她们背后那条道路,大不了绕几步路。 然而刚经过院门,又一个护卫从房屋转角处走出来,挡在她们前面,“姑娘请回吧!” “你们公子到底是谁?”姜姝砚气极了。 那人不为所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我家公子还需要您看诊呢!” 姜姝砚此时也明白过来,那人根本就不想她走,就是一定要将她留在铜川。 而且他那伤,不用看诊都行,将自己弄得如此神秘,姜姝砚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会不会是赵司衔? 可转念一想,又被自己给否决了,若是赵司衔他早就将自己抓回去了,这根本就不是赵司衔的行事作风。 走走不掉,姜姝砚又只能带着姜浣灵回到院子,洗漱休息,等第二日再想办法。 第二日,姜姝砚与姜浣灵商量好,两人分开走,等出了城门在汇合,行李也没有收拾,就带了银子准备径直离开,就和往常一样出门。 然而前面一切顺利,就在走到城门口之时,那些人又从人群里面出现,拦住她们的去路,不给她们一点出城的机会。 又过了一日后,到了给谢夫人复诊的时间,原本姜姝砚要离开了,就给张大夫交代了这件事情。 但现在又不能离开,平日里又无所事事,复诊当天就又回到了医馆,就还是她前去复诊。 张大夫和其他医馆中人表示很欢迎。 她下午的时候去谢府复诊,把过脉之后。 姜姝砚告诉谢媛珂,谢夫人已经有好转,又给谢夫人开了新的药方。 之后谢媛珂送她出府,姜姝砚拐弯抹角的询问她,可有将她的行踪告诉给其他人? 谢媛珂摇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自然都答应你了,自然不会告诉给别人的。” 姜姝砚不自然的勾了勾唇角,面上神色不显得应了一声,“好,谢谢你……” 但心中却暗自思忖,难道是她多想了? 还是说是谢蔺告诉的?这背后有他的手笔? 可是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谢蔺,谢蔺也没有见过她? 她如今换了姓名,而且又离开了金陵两年,他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来的? 上次听谢媛珂说,谢蔺在为赵榆桉做事,难道是赵榆桉给谢蔺说起过她? 好几个问题交织在一起,让姜姝砚百思不得其解。 回去之后,姜姝砚都还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又在医馆里面看诊了两日,然后又去了一趟杏园,替谢蔺去复诊。 然而这次与上次一样,依旧是派马车来接她,依旧是一样的地方,房间陈设一样,连案几上的香都是一样的,门窗也自然紧闭着。 他依旧倚在床榻里面,床幔散开,遮住了面容身形,借着外面映进来的光线,只看得见一个模糊轮廓。 把脉的时候,只伸出一只手,白净筋骨分明。 姜姝砚开完药方,交代了几句话给谢匀,一想起这几日的憋屈,心头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无名火,冷笑一声,“公子的伤已然没什么大碍了,我明日能离开了吗?” “恐怕不能……”床幔后的谢蔺微微一挑眉,心中盘算着赵司衔到的时间,估计是今日晚上。 这话让姜姝砚猛然一怔,眸色也一下子冷了下来,“公子好本事,派人拦住我的去路,需要我看诊而已?你觉得这话我会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姑娘医术高明,在下也是有了姑娘的救治才能好的如此之快,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不必妄自菲薄。”谢蔺压低声线,边思忖边道。 姜姝砚本就不信他,这话也就更不信了,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只是她最近思绪乱的很,总感觉少了根线,不能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串联到一起。 拿了诊金回了医馆,又在医馆里面忙碌起来,下午太阳即将落山打断时候,张大夫便让她先回去,这几日城中不太平。 姜姝砚顿了一下,便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街道上人影寥寥无几,寒风吹落街道两边树上为数不多的落叶,带着些寒风萧瑟。 一阵寒风吹过,姜姝砚猛然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衣衫,快速朝着西柳巷的方向走去。 然而还没走进巷子,便感觉身后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加快脚步,身后那人也加快脚步。 姜姝砚一颗心不由得提起,心中也逐渐紧张起来,右眼也不合时宜的跳起来,像是在提醒着她接下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快速走了几步,走到西柳巷巷子口,顿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朝着身后看过去。 在暮青色朦胧夜晚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窄袖锦袍,墨发竖冠,而那张脸,却是让姜姝砚一瞬间如坠冰窖。 她感觉浑身都变得冰冷起来,面容惨白的看着眼前的人,每一次呼吸都难受到窒息,轻声呢喃,“赵司衔……” 第309章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两人相隔不过十余步的距离,他的视线紧紧地落在她身上,脚步一步一步靠近,“姝姝,好久不见……” 他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嗓音中带着些哽咽。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 他又再次见到了她。 在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甚至将语言都想好了,想问问她,问清楚困扰了他两年的疑惑。 为什么当初要离开他? 为什么不好好的待在他身边? 他难道对她不好吗? 可当看见她的那一瞬,这些疑问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还是以前那模样,乌发青衫,清冷妍丽,一袭简单的棉布衣衫,不华丽也不精致,可就是这样,他却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她。 是他朝思暮想之人,也是他爱而不得,求而不得之人…… 姜姝砚离开这两年里,他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 回想起那三年的时间,他们之前有过甜蜜、可开心吗?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甜蜜,也没有开心,一天都没有。 有的只有争吵和威胁。 他强迫姜姝砚跟他在一起,恶语相向,欲予欲求,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感受,她的意愿。 所以她想离开他,不惜与他虚与委蛇…… 现在回想起那几年,是他做错了,也错的离谱…… 她要离开,他不怪她。 也不会怪她…… 他一开始找她,确实是因为心里不甘,不愿接受姜姝砚抛弃了他的事实,也有要抓她回来要把她关起来的想法。 后来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落空。 但现在他内心的想法早就变了,他只想待在她身边,看着她,陪着她…… 他知道以前是他做错了。 他想跟她道歉,想挽回她…… 他想贪心一点,想求得她的原谅,想跟她从头开始…… 哪怕她不想原谅她,哪怕她不想成亲,他也愿意等,只要能待在她身边,能看得见她…… 所以能在此见到她,能看见她过得很好,他是开心的…… 可又是难过的…… 但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重新又活了过来,那颗空旷的心瞬间被填满,让他心底升起一种名为满足的东西在心底漫延。 相对于赵司衔的喜悦来说,姜姝砚此时却是不寒而栗。 她面容却苍白着,双脚像是有千斤重,好半晌才才后退了一步,脚尖落地之际,双脚一软,一个踉跄朝着地上跌去。 “姝姝……”赵司衔一惊,猛然睁大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姜姝砚跑去。 姜姝砚跌坐在地上,就在赵司衔手即将触碰到她之际,急忙出声,“别碰我……” 赵司衔指尖滞停住,他急促的呼吸了几下,胸腔里面疼得厉害。 像是空气里面裹着刀子,每呼吸一下,那些刀子就轧得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姜姝砚唇色苍白,身形也有些颤抖,低垂着头,视线落在地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问了之后,又觉得是多此一举,总归他找到这里了。 她的噩梦又来了吗? 赵司衔看了她半晌,那只手也依旧没有收回去,答非所问,“能起来吗?先起来再说,地上凉。” 姜姝砚掌心撑在地上,一点点撑起身子,最后手扶着墙壁站直身体。 她刚刚跌坐在地上,身上衣裙上沾了点灰,也有些狼狈,只是她此时根本来不及理会,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以前那种日子,她不想再过,不想被当做宠物一样被囚在宅子里面,一天到晚都只看见巴掌大的天空。 她不知道那几个月的时间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她麻痹自己、骗自己、数着日子过,将一切都寄托在那些医书上面。 每当她回想起来,若是没有那些医书,她怕她早就疯了,也早就行尸走肉了…… 姜姝砚说完,不等赵司衔回话,转身就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赵司衔视线落在她的离去的背影上,眼眶里瞬间布满水雾,急促的呼吸了一下,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我知道,只是我这次来也不是带你回去的……” 这话让姜姝砚愣住,也顿住脚步,眼睫轻眨了眨,转过头看向他。 等她转过头之后,还未开口提醒他松开,赵司衔就率先松开了她的手腕。 姜姝砚视线落在手腕上,没有说话。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那你就离开吧!我在这里挺好的,也挺开心的,什么都不缺,你的存在,只会让我觉得很困扰……” “姝姝,这两年……我很想你。”赵司衔站在她面前,分明比她高出一个头,但声音听起来却带着异常落寞,听起来也异常的委屈。 此时天已经全暗下来了,周边院子前已然点了灯笼,他背着光,神色隐藏在黑夜里。 姜姝砚看不清他眸底的神情,但听到这话时,精致的眉头紧蹙,眸中也尽是冷意,“你还有其他的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毕竟我是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 她手心里全是汗,说这话的时候,心跳加速,全凭一口气在硬撑,才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胆怯。 但赵司衔如果拿姜浣灵来威胁她,让她跟着他回去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如今赵司衔这副模样,倒让她有几分意外。 但也只是意外而已,她曾经所受的痛苦和不堪,并不会因为赵司衔如今这样子就能一笔勾销。 她在此离开,赵司衔也没有伸手拉她,她走到前方,赵司衔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五六步的距离。 她快,赵司衔也快,她慢,赵司衔也慢。 赵司衔能找到他,也自然知道她住什么地方,她倒是没必要躲躲藏藏打断。 姜姝砚刚走到院落门口,院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姜浣灵从里面出来,“姐姐,你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姜浣灵视线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赵司衔身上,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忙抓住她的手,“姐姐,他……” “没事。”姜姝砚抓住她的手,笑了笑,没有转头看赵司衔一眼,揽着她往院子里面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们回去吧!” 走进院子,姜浣灵忙抓住姜姝砚,脸上神情慌乱,“姐姐,他是不是来带你回去的?” 第310章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姜姝砚怔住,带着她往屋子里面走,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想什么?而且我也不会跟他回去,我们就当没有这个人,你见了他就绕道走就是。” 就算赵司衔要带她回去,也只是会打带走姜浣灵而已,姜浣灵是不会有什么性命上的危险。 此时院门外面,赵司衔站在院子门口,眼眶通红,眸中氤氲着一层水汽,面容痛苦,一袭玄色长袍显得格外落寞。 他站了不到几息时间,云深、墨楚和云菲三人从巷子外面走进来。 “殿下,回去吧!”云深神色凝重的上前一步,低声劝慰。 “是啊!殿下,这几日赶路,您都没有好好休息,先回去休息吧!属下会派人保护好夫人的,也不会让夫人离开铜川的。”墨楚也跟着上前劝解。 赵司衔摇头,声音嘶哑,“她现在不想见我,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怎么给我,我还没来得及道歉呢!” “殿下……”云深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既然如此,您更该好好休息才是,免得累垮了身体,后面就见不到夫人了。” “云深,将这宅子的旁边这间给买下来,我们搬到这里来。”赵司衔不听,反而自顾自的说道,随后又接着道:“你们都回去,我这里不需要人。” 云深叹气,拱手应下,随后交代了墨楚和云菲几句,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此时铜川晟合王余孽还在潜逃,他们殿下这个样子,不看着他们不放心…… 赵司衔站在外面,偶尔几句说话声从院子里面传出来,让他依稀可以分辨,姜姝砚在院子里面是在做什么。 他想离她近一点,尽管看不见她,哪怕只是听着她的声音,哪怕一墙之隔,他都十分满足。 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感觉到自己的心还跳动着。 晚上姜姝砚躺在床上,悬在头上的利剑到底还是落下了,算起来金陵到铜川的时间。 正好是从那天遇到谢媛珂之后,赵司衔应该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往铜川的方向走。 只是不知给赵司衔写信的人是谢媛珂,还是谢蔺…… 这一切也都不重要了,总归赵司衔还是找到了她。 虽然她拿不准赵司衔现在是什么意思,但她定然不会跟着赵司衔回金陵。 最主要的是,现在这个身份也暴露了,走自然是走不掉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走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赶快要赵司衔离开,否则她心里面也一直落不到实处,不得安宁。 一晚上,姜姝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想着赵司衔的事情。 第二日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怠倦,姜浣灵看她这副模样,“姐姐,要不今日去医馆告个假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姜姝砚一边揉眼睛一边摇头,“不了,前几日刚休息了几日,这几日医馆正忙,不太好。” 她一再坚持,姜浣灵也没再说什么,用过早饭后,姜姝砚循着时间出门。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一出门就看见了站在院门外的赵司衔他还是昨日那身衣袍,眼底乌青,精神萎靡。 姜姝砚一眼就看出他一夜没睡,下意识蹙眉。 而她一出来,赵司衔唇边扬起一个微笑,俊朗非凡,和他平日里发怒的模样截然不同,“姝姝,早。” 说话时,声音依旧沙哑, 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塞进她手中,还温热着,“你往日喜欢的点心,我知道你吃过早饭了,你看诊的时候,可以饿了的时候吃。” 姜姝砚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眉宇蹙着更紧了一些,声音也冷了下来,“赵司衔,昨日那话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若是不明白,我再说一次……” “我明白,姝姝,我是来和你道歉的,我知道我以前做错……”赵司衔上前一步,模样有些激动。 想抓着她的手解释,刚抬起还没抓住她的手腕,又一下给放下了。 但是话没说完,就被姜姝砚一下子给打断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两年前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现在我只需你离我远一点,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说完,将手中的点心扔向墙角,油纸包里面的山楂糕也随之散落出来,在青灰色泥土上染了一层殷红。 姜姝砚扔下点心,转身就走,吐出一口浊气,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却紧握着,掌心一片湿润。 深吸一口气,压制住狂跳的内心,只觉得异常的烦躁,希望赵司衔能知难而退。 她走出一段路程,街上往来之人熙熙攘攘,没过片刻,便发现赵司衔跟在她身后。 与昨日晚间她回家那时候一样,快慢都能够跟上,始终保持着五六步的距离。 姜姝砚也只当自己没有发现,继续走自己的路,去到医馆就好了,他总不能不跟到医馆里面来。 事实证明,男人一旦脸皮厚起来,可以有多厚。 进到医馆看诊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进来,但是就在医馆对面的茶坊里面坐着等她。 若是她要出去了,他也就紧跟在她身后,不曾落下一步,晚上的时候再把她送回到院门口。 第二日早上,不管她起来多早或者多晚,出门时就能遇到赵司衔,然后跟在她身后,之后又在医馆对面的茶馆里面坐一天。 就这样,赵司衔跟了两天,虽然这两天两人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但姜姝砚却被他这样弄的烦躁的很。 甚至连医馆里面的张大夫,都发现了异常,还打趣她,“难怪你看不上那些给你示好的男子,感情有这一个,那几个加起来都比不上啊!” 另一个王年轻些许的王大夫也上前笑着打趣,“是啊!小秦大夫,是不是过几日就能喝上你的喜酒了?” 这话姜姝砚可不敢应,顿时头都大了,连忙打哈哈,说没有的事情。 当天晚上从医馆回去的时候,亦如往常一样,姜姝砚走在前方,赵司衔跟在后面,两人间隔五六步的距离。 走到西柳巷巷子口的时候,姜姝砚顿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赵司衔。 她面无表情的端站着,声音也有些冷,“赵司衔,我们谈谈……” 第311章 夫人吃软不吃硬…… 姜姝砚想跟他谈谈,他亦是有话想跟姜姝砚说。 但是这几天姜姝砚一直不理会他,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愿给他,所以他也一直没有机会。 “去我那里吧!”赵司衔上前,面上带笑得走到她面前,怕她多想,又急忙补充了一句,“若是你不想去,去你那里也是可以的,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现在只想求得她的原谅,求得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其它的他什么都不想,也不敢去想。 可若是要跟着赵司衔去他那里,她是不想去的,去她家里面,她更不想,她不想让赵司衔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面。 巷子里人来人往,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看见了也容易引起说闲话,更何况家里就她和姜浣灵两姐妹在。 姜姝砚侧头,指向街道对面的茶楼,“去茶楼里面坐一会儿吧!” 言毕,也不管赵司衔同不同意,有没有跟上,径直转身朝着街道对面的茶坊走去。 赵司衔按下心中的雀跃,深呼吸了一口气,跟上姜姝砚的步伐,脑海中不断思忖着,等会儿想说的话。 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上,两人相对而坐,店小二端来茶水放在桌上。 这处不是城中繁华的主街,茶水都是路过的百姓解渴的,自然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茶水。 姜姝砚提起茶壶倒了茶,一杯放在赵司衔面前,“此地的茶自然是比不上金陵,若是喝不惯就将就一下。” 她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也带着几分讽刺意味。 赵司衔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也明白她这话里面的意思。 但是此刻也并未有什么不快,反倒是酸楚和难过相互交织,疼得他快要痉挛。 他强忍住内心的酸涩,但还是红了眼眶,扬起一个微笑。 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脸上笑意缱绻,“我以前在随军在边疆的时候,有时候还不如这个,这个已经很好了。” 说完,不给姜姝砚说话的机会,又急急忙忙的开口,“姝姝,我找你不是来带你回去的,我是想跟你道歉的,为我之前所做的所有事情道歉,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我现在已经改了……” 他话语中尽显紧张和慌乱,甚至还有些语无伦次…… 但是姜姝砚冷着脸,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凛然的打断他的话,“然后呢?你凭什么以为一句简单的道歉,我就会原谅你,就能弥补这些年我所遭受的伤害?” 赵司衔怔住,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眸色之中尽是恐慌。 最后只低哑着声音道:“姝姝,对不起,你离开的这两年我想了很多,这些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迫你,不该不为你考虑,你要打要骂我都无怨无悔,你就算想杀我,恨我,我都接受……” 他说到最后,声音也小了下来,眸中波光潋滟,“只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当初的错误,你现在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会做到你满意为止,来证明我所说得那些不是在开玩笑的。” 姜姝砚神情依旧冷冽,“赵司衔,两年前我走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们没有关系了,你也不要来找我,我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况且你的父母三番两次的想杀我,你觉得我会跟你在一起吗?换作是你,你会毫无芥蒂吗?” 赵司衔脸色一白,又连忙摇头,“姝姝,我既然来找你,就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 顿了一下,又急忙开口,“若是你不喜欢见到他们,我们可以离开金陵,去你想去的地方,铜川也好,陇西也很好,一切都只要你高兴就好。” 姜姝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意,“赵司衔,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一切的根源是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我看你,就能想起你以前对我的伤害。” 赵司衔红着眼眶,眸中水雾堆积,声音哽咽,“姝姝……” “赵司衔,那些事情,我虽然已经放下了,但不代表着我身上的那些伤疤就不复存在,你若是真的喜欢我,真的是为了我好,就放过我吧!你回到金陵去,做你的王爷,说不定陛下还会传位给你呢!”姜姝砚垂着眸子,神情平静。 庆安帝有多喜欢赵司衔,她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的,想铲除她,就怕她挡了赵司衔的路。 若是她猜得不错,庆安帝这些年都没有立太子,就是因为赵司衔这些年做的事情太离谱。 但凡赵司衔听了庆安帝的话,跟她断了关系,娶了谢媛珂,他早是太子了。 可是这些都不关她的事情…… 姜姝砚从腰间拿出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回金陵去吧!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我想开了,我也就原谅你了。” 她走得很决绝,亦如两年前一样决绝,不留痕迹。 赵司衔坐在位置上,眼眶中的泪意模糊了视线,那种再次失去的痛苦,让赵司衔快要呼吸不过来,让他生不如死。 一颗心仿佛硬生生裂成好几瓣,鲜血淋漓…… 好半晌,赵司衔垂下眼睫,任由泪水滴落在手背上,轻声呢喃,“是我活该……” 姜姝砚前脚走出茶楼,候在楼下的云深看着姜姝砚到底背影消失在斜对面巷子中,也跟着进了茶楼,走上二楼,走到赵司衔身前。 看着赵司衔这副模样,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殿下,夫人她……” 赵司衔面上尽是痛楚,“云深,她不要我了,她想让我回金陵去,她甚至都不想见到我……” 在姜姝砚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想过,不管不顾的将她囚在身边再说。 可下一瞬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真是这样,他们之间才是真的完了…… 云深看着赵司衔,也有些担心赵司衔的情况,虽然说他们明面上来铜川找人的,但也是要查找晟合王在铜川余孽的。 他担心晟合王余孽还没抓到,赵司衔先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回到金陵之后,更更是没法交差的。 连忙安慰,“殿下,夫人吃软不吃硬,您不要着急,会想到办法的……” 他刚说完这话,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楼道口传过来,紧接着,一身窄袖黑袍的墨楚从楼梯口疾步走过来。 “殿下,找到晟合王余孽的藏身之所了……” 第312章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赵司衔微愣,敛了敛思绪,开口时声音已然正肃然了许多,“在什么地方?” 墨楚站直身体,一脸正色,“离这里不远,只隔了两条街道,住在一户农家里面,谢公子现在已经过去了。” “派人前往,今晚上务必要将我那堂弟抓了,将他们一网打尽。”赵司衔从凳子上站起来,眸中尽是冷意。 “是。”云深墨楚异口同声的应下,跟在赵司衔身后出了茶楼。 三人走到西柳巷巷子口的时候,赵司衔顿下脚步。 他侧眸,视线定定地落在巷中某处,眸色变得缱绻柔和起来,“让云菲去保护着她,她住的太近,本王怕今晚上会出什么变故会殃及到她。” 他一到铜川,谢蔺的那些人都撤了,这几日都是他的人看守的。 虽然她现在住的地方,他也安排人看守,可就是担心人不够,云菲武功高强,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应急的人。 “是。”墨楚应下。 三人骑马而行,到西平巷那院子外面的时候,周边已经围了好多衙役和暗卫。 连铜川知府都来了,谢蔺脸色还很苍白,见到赵司衔的时候,给他行礼请安。 “都起来吧!”赵司衔轻抬手,又将视线落在谢蔺身上,询问,“伤可好了些?” 谢蔺拱手,举手投足间儒雅,“下官无事,谢殿下关心。” 听到他这样说,赵司衔才放下心,随后又询问起里面什么的情况? “那赵小公子也在里面,他身边至少有十余人,个个武功高强,晟合王全家死后,身边剩下的人,护着那位遗腹子。”谢蔺又拱手如实道。 赵司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那方便能在围猎的时候造反,身边没点可用的人怎么行。 他视线落在紧闭的院门上,垂眸思忖了片刻,转头吩咐云深,“用弓箭将他们逼出来,死了更好,只需将头割下来带回去。” 他一声令下,下面的人前去准备。 箭雨齐刷刷的朝着房屋里面射去,射向屋子里面,隔着院墙甚至能听见里面挥剑抵挡的声音和轻微呼叫声。 云深一脚踹开院门,众人走进院子,将屋子团团围住。 一轮箭雨过去,里面又恢复成一开始那静谧的样子,赵司衔刚刚站落脚到院子里,正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正准备下令派人进去搜人之际,“咚”一声巨响,一布衣打扮的男子冲破支摘窗从里面跳出来,与赵司衔身边的护卫和衙役打斗在一起。 下一瞬,有一个男子从支摘窗里面跳出来,一起加入战斗。 两人模样平平,但手中招式凌厉,招招狠戾,颇有以一抵十样子,短短几招,已有两个暗卫险些被伤到。 两个护卫一前一后的出来,挡住了大部分护卫,接下来十余人护着那赵公子出来。 在云深和墨楚一起出手的情况下,都能朝着突出重围,朝着西边的方向跑去。 赵司衔见他们要跑,拔出手中的长剑,一把砍向那赵公子,他身边的一个护卫挥剑一拦,挡住赵司衔的进攻,反倒是给了他们有机可乘。 余下三人带着那赵公子冲出巷子,朝着另一边的街道的方向跑去。 留在院子里面的人被斩杀殆尽,赵司衔云深几人重出院子,看着他们朝着西边跑去的背影。 顷刻间,他心头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脸色蓦地一白,语调急切,“糟了,姝姝……” 赵司衔快速翻身上马,朝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云深和墨楚也跟着反应过来,不怪他们家殿下着急,而是那赵公子确实是朝着西边的方向走的,姜姝砚现在住的的地方也在西边。 虽然不一定会出事,但就怕万一,那不是要了他们家殿下的命嘛。 两人也顿时吓得不轻,连忙吩咐大家跟上。 而此时另一边,西柳巷中。 姜姝砚和姜浣灵刚用了晚饭,两人正在厨房里面洗碗,也说起刚才回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姐姐,你把话说的那么绝情,我担心他他恼羞成怒,对我们动手。”姜浣灵坐在灶头后面,面上有些担忧。 其实姜姝砚也后怕,若是赵司衔对她们动手,她们恐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带到金陵了,就像上次一样被囚禁在密室里面。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转念一想,赵司衔那时候当着她的面,都没有生气,而是一脸的悲伤看着她,甚至到后面她走的时候,赵司衔都坐着,都一句话没有说。 应该不会恼羞成怒,来找他们的麻烦的。 姜姝砚刚把碗洗完,正准备牵着姜浣灵的手回房间去,刚走到门边,倏尔听见几声刀剑相撞的声音。 两人瞬间被吓住,骇了一跳,姜姝砚按住姜浣灵的手臂,“我出去看看,你就待在这里。” 姜浣灵一脸急切的摇头,脸上甚至都带上了哭腔,“不行……” “听话。”姜姝砚轻拍了拍她的手,立马冷了脸色。 然而姜姝砚打开厨房的门,朝着院中走了几步,便被一人飞身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去。 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将她抓到身前,随之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都住手,否则我杀了她……” 姜姝砚僵住身形,屏住呼吸,一时间寒毛都跟着竖起来,身形开始颤抖。 云菲和那些护卫面面相觑一瞬,面容冷冽,此时姜姝砚被抓,他们都下意识停下手。 他们一停手,几个棉衣打扮的男子也走到那赵公子身边,两方一下子便对峙起来。 就在这时,院外巷子中马蹄声,脚步声都跟着齐刷刷的响起。 不过几息时间,赵司衔、谢蔺等人都跟着从院门外踏进来。 院中赵公子劫持着姜姝砚,长剑抵在她的脖子处,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割破姜姝砚的脖子。 赵司衔急促的呼吸了一下,压制住内心的怒意,眸色狠戾的看向他,眸中尽是嗜血的杀意,“放了她……” 那赵公子知晓自己已然被团团围住,也顿时烧红了眼,架在姜姝砚脖子上的剑一用力,大声吼道:“退后,都退后,不然我杀了她,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第313章 弄死你的女人…… 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让姜姝砚浑身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也跟着紧蹙着。 她知道定然是流血了,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往下流淌。 顿时心跳加速,那种害怕的情绪在心底漫延,让她感觉呼吸不畅,双脚也跟着发软。 她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在这种场合,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她还没有回去祭拜爹娘…… 况且她死了,姜浣灵怎么办? 她不能丢下姜浣灵一个人…… 屋内的丝丝缕缕的烛火照在院中,在屋外的众人身上落下斑驳的光晕。 赵司衔视线落在姜姝砚的伤口上,眼底戾气漫延,顿时怒不可遏,几乎是咬牙,“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放我们走,否则我弄死你的女人……”那赵公子也不惧怕,许是知道有姜姝砚在手,话语也硬气了不少。 “吱呀”一声,旁边厨房被打开,姜浣灵看清院中的情形,倏尔睁大了眼睛,急匆匆绕过廊下跑到院中,“姐姐……” 姜浣灵担心姜姝砚,不管不顾的便要上前冲。 离她最近的谢蔺猛然一惊,连忙伸手抓住她,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紧抓住姜浣灵的手,“你先别急,你姐姐会没事的……” 而另一边赵公子,已然等得不耐烦了,又大声吼道:“赵司衔,考虑好没有?” 赵司衔此时被姜姝砚脖子上的血迹刺的眼睛生疼,心里又气又怕,他冷着一张脸,抬手下令,“放你走可以,你放开她……” “你觉得我会信你,给我们备马,都给我往后退,退出一里之外。”那赵公子厉声高喊,又把姜姝砚往前推了推。 姜姝砚此时脸色苍白,重重地喘着粗气,颈间又传来一阵刺痛,让她蹙紧了眉头。 赵司衔眸底闪过一丝慌乱,看着姜姝砚蹙眉,指尖也不由得颤抖。 那是姜姝砚,他心尖尖上的人,他不敢赌,也不愿去赌。 当即抬手下令,“退出去,都退出去。” 那些暗卫和衙役面面相觑一瞬,面上带着些警惕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开始一步一步的往后外面挪动。 周边围着的暗卫和衙役众多,众人退出院子,赵司衔、谢蔺等人也跟着退出院子。 众人都聚集在院子右侧,四匹骏马放在院子左侧方向。 赵司衔站在最前方,看着赵公子挟持着姜姝砚出来,视线冷冷地盯着她,“本王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把她放了……” 此时那暗卫和衙役已经退到巷子深处,周边都只有赵司衔、谢蔺姜浣灵和云深墨楚等六人在。 那赵公子一手抓住姜姝砚的肩膀,一手拿剑抵着她,整个人弯着腰藏在姜姝砚身后,又立马吼道:“你们都放下剑,往后退十步。” 赵司衔目光落在姜姝砚苍白的脸上,借着周边院落昏暗的光线,看清姜姝砚的唇瓣微微颤抖,也感觉到她心底的害怕。 他捏紧了手中的拳头,手背上青筋爆起,像是在忍着心底的怒火,几乎是一字一顿,“放下剑,往后退……” 此时气氛凝重,双方都怕对方耍什么心思,云深他们虽然放下了手中的剑,脚步也一点一点的慢慢后退。 但视线紧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有任何动作,便能在顷刻间提剑杀人。 赵司衔也死死地盯着他们,时刻盯着那赵公子手上的动作,心中慌得不行。 他担心等会儿那人伤到姜姝砚怎么办,心中正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把姜姝砚给救下来。 然而赵公子几人也跟着往后退,走到马匹旁边,他看着赵司衔退出了一段距离。 对着赵司衔冷笑一声,放下横在姜姝砚脖子上的长剑,掌心对准姜姝砚的后背,用力将她往前一推。 于此同时也翻身上马,几人策马奔腾而去。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 姜姝砚被人用力一推,浑身也因害怕没有什么力,双脚也因发软,迈不开步子,身体直直的朝着地上扑去。 耳边也传来两道呼唤声,“姝姝……” “姐姐……” 姜姝砚也闭了双眼,任由身体下坠,只是下一瞬,只是身上的疼痛并未传来。 反倒是跌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紧接着一股淡淡的紫檀木清香扑鼻而来。 这香她之前闻了三年多的时间,熟悉的不能在熟悉,而且也没有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这香,是赵司衔接住了她。 姜姝砚抬眸看向赵司衔,心跳快得不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惊魂未定,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两人此时跌坐在地上,赵司衔一手抓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揽着她的后背,十分关切的询问,“姝姝,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姜姝砚此时也跟着小跑上来,神情着急,话语中甚至还带了些哭腔,“姐姐,你没事吧!” 云深和墨楚也并未停留,带着暗卫朝着那赵公追去了。 几乎是一瞬间,巷子里的人就余下四五个人。 姜姝砚明显受了惊吓,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身形还在颤抖着。 赵司衔碍于有外人在,也没抱她起身,而是扶着她起身,又急切道:“先起来,我给你看看伤口,先包扎一下。” 他那堂弟曾两次割破了姜姝砚颈间的肌肤,血也顺着脖子流到衣服上,刺得赵司衔的眼睛一阵一阵的疼。 他观察的姜姝砚脸上的神情,小心翼翼扶着她起身,见她没有拒绝,心中又激动又心疼,只觉得现在连这点触碰都成了奢侈。 带着她走进院子,姜浣灵颇有眼力见的走在前方,打开了姜姝砚的房房门。 姜浣灵想跟着进去,又被跟在身后的谢蔺给扯住胳膊,将她拉到院中。 “你干什么?”姜浣灵甩开他的手,语气中带着不耐。 谢蔺摸了摸鼻尖,垂眸看向姜浣灵,眸色看起来十分淡然,“你姐姐受伤了,你去打点水,找点伤药过来,先给你姐姐包扎伤口才是最主要的。” 姜浣灵倏尔反应过来,立马转身又去了厨房。 而房间里面,姜姝砚坐在长凳上,缓了缓心中的情绪,才哑着声音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找上我?” 第314章 他不欺负我姐姐就不错了…… 她一向不结仇不结怨的,就算与人发生什么口角,也不会有这么厉害的人找上她,而且这人还是和赵司衔认识的情况下。 所以应该是赵司衔要抓什么人,那人拿她老威胁她而已,然而刚才那人的言论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赵司衔坐到她的身边,视线落在她颈间的伤口处,“我先给你包扎一下伤口,等包扎好了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发生这样的事情,姜姝砚今晚也没反感她的触碰,他也自然想跟姜姝砚多待些时间。 于是又立马开口道:“姝姝,你别拒绝我,你受伤了,我只是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不然我放心不下,我已经让云菲去请大夫了,让她帮你开点安神汤,喝完你好好的睡一觉。” 言罢,转身朝着屋外走去,此时姜浣灵正好端着打了热水端着走过来。 赵司衔也没客气,抢过他手中的托盘,转身又原路返回回到屋内,只是这次还将房门给掩上了。 姜浣灵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站在门口想推门进去,又被谢蔺伸手给拦了下来。 顷刻间,姜浣灵也顿时明白了什么,对他更是没有好脸色,“你又拦着我干什么?那里面是我姐姐,我要进去看看她的伤势。” 谢蔺眉头轻皱了皱,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脸色看起来显得一本正经,“殿下在里面呢!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姜浣灵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我姐姐和他能有什么好说的,他不欺负我姐姐就不错了。” 这话将谢蔺说得哑口无言,他对两年前的事情也知道甚少,但从姜浣灵此时的态度来看,对赵司衔是幽怨颇深。 而她姜浣灵也觉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脸上神情显得紧张,提起裙摆便要往里面走,“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谢蔺自然不会放她进去打扰赵司衔的好事,又拦住她,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院子外面拉。 更是好言好语的劝解,“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先让殿下帮你姐姐把伤口包扎好了之后再说好吗?难道你不想你姐姐好好的?” 姜浣灵被说的哑口无言,她自然想为她姐姐好。 可是让她姐姐和赵司衔两个人在屋里面,她心里就来气,也更讨厌赵司衔。 而此时房间里面,赵司衔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伸手便朝着姜姝砚的脖颈处伸手去。 姜姝砚被突如其来闯入视线的手指吓了一大跳,身体往后一躲,警惕的看向他,“你要干什么?” 赵司衔实话实说,也不敢造次。 脸上还带真着几分关心和急切,“我只是帮你看看伤,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姝姝,你放心。” 他说这话,姜姝砚半信半疑,一脸狐疑的看向他。 赵司衔拧了帕子,坐到她身边,语气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姝姝,我给你清理一下伤口,你都还没原谅我,我怎么敢。” 姜姝砚半信半疑,她微扬起头,露出一节白皙纤细的脖子,像是上好的白玉瓷器,泛着莹润的光泽。 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也想留下些属于自己的专属痕迹。 他看着那节白皙似玉的玉颈,一下子想起两年前,每每床笫之欢,他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斑驳痕迹。 几乎是顷刻间,赵司衔感觉到自己有了反应,连呼吸都变沉重了。 他紧握住手掌,任由指尖陷进掌心,深吸一口气,摒弃掉脑海里面的杂念。 专心致志为她清理血迹,之后给她上药,包扎伤口。 刚包扎完,大夫也就来了,姜浣灵带着大夫走进来,见姜姝砚好好的坐着,赵司衔也十分规矩的模样,才将口中的话给咽下了。 姜姝砚原本想拒绝,但是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 赵司衔就看出她的心思,又连忙道:“姝姝,让大夫看看,医者不自医,免得你妹妹不放心。” 他特意没有说他不放心,而是说的姜浣灵不放心,因为他知道,姜姝砚最是在乎姜浣灵,也自然不想她担心。 果然,当赵司衔说完这话的时候,姜姝砚没在坚持,让大夫把了脉,然后开了一副安神汤。 姜浣灵送大夫出去,一时间房间里面又只有他们两人。 她还记着之前赵司衔答应她的话,垂下眸子淡淡的开口,“你现在可以说了。” 赵司衔坐在姜姝砚左手边,轻启唇瓣,缓缓道来,“他可是算的上是我的堂弟,是晟合王叔的遗腹子……” 当年晟合王谋逆,与此案有关的人都被斩杀殆尽,但是却意外的留下了一个遗腹子。 姜姝砚低垂着眼睑,若有所思,“你们怎么确认是晟合王的子嗣,毕竟当年的人都被杀光了。” “此人也是东躲西藏的藏了两年,最近才开始显露出来,我让墨楚调查了,他的身份确实不假,是二十多年前晟合王叔在扬州和一个清倌所生,一直养扬州,没有被接回金陵,在晟合王叔被杀后,他的那些亲信也就找上了他。” 他说到这,姜姝砚也明白了,这也算是晟合王为自己留了个后。 转念一想,姜姝砚又抬眸,“那他们来铜川做什么?” 扬州离铜川甚远,跑这么远?这背后没有什么目的谁信啊! 赵司衔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柔和且缱绻,“铜川靠近西疆,北面与燕朝接壤,晟合王叔前几年在铜川待过,他们想借铜川刺史的兵力生事。” 说到这,他轻笑了一声,“只是那铜川刺史是个拎得清的,也明白眼前的局势,一封密信就到了父皇的书桌上,所以我也就过来了。” 难不怪之前去办理路引的时候,衙门的人不给她们办理,看来是真的有事情发生,也不尽然都是赵司衔搞的鬼。 “那他们又怎么会找上我?”姜姝砚又问。 而且听那赵公子所说得那话,已然也是对她了如指掌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挟持了她,更不会坚信只要挟持了她,赵司衔就会放了他们。 赵司衔抿唇,垂下眸子,好半晌,才低沉着声音道:“姝姝,对不起……” 第315章 离我们远一点…… 姜姝砚眼睫微颤,指尖也跟着蜷缩。 赵司衔深吸了一口气,又哑着声音解释,“此事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的,是因为我的原因,他们才盯上你的……” 剩下的话赵司衔没有说,但是姜姝砚心里却是明白的。 他来铜川调查那赵公子,那赵公子也自然会暗中查他,赵司衔跟了她这么几日,尽管隐藏的再好,也多多少少都会暴露出些痕迹。 今夜对于她来说,确实是无妄之灾。 赵司衔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她依旧是之前那副模样。 方桌上的幽幽烛火落在她身上,神色淡然,温婉从容,让他心头发痒,生出想拥她入怀的举动。 他连忙撇开目光,按下心底的悸动,又低低沉着声音开口,“动手之前我留了人保护你,但还是没想到他敢挟持你,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对不起,姝姝……” 赵司衔这几句话说得情真意切,语气诚恳,没有那种敷衍了事的意味。 姜姝砚垂着眸子思忖了片刻,开口时,语调也十分淡然,“我因你被挟持,也因你被救,总归一来一往,是扯平了的,你也不用给我道歉。” “要的,要道歉的。”赵司衔连忙开口,只是声音却低哑了不少,甚至还带了些小心翼翼。 房间内一时间寂静无声,过了好半晌,姜姝砚动了动身形,“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我这伤也没什么事情了。” 姜姝砚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她没有迁怒他,并不是心胸宽广,而是不想与他扯上更多的关系。 她在赶他走,赵司衔也自然知晓,只是他不想走。 他想留下来,想跟她多待一会儿,想和她说说话。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说说话而已。 赵司衔心里疼得厉害,也知道是自己活该,以前随心所欲的做了那么多混账的事情,导致如今连与她说说话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纵然心里有再多的不舍,有多不愿离开,他此时也不敢在这紧要关惹得姜姝砚生气。 好半晌之后,哑着声音轻应了一声,“好……那你好好休息。” 他慢慢的从凳子上起身,又依依不舍的看了她好几眼,还是忍不住道:“姝姝,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必来了,以后都不用来了,你也看到了,我和灵灵很好,你早日将事情办完就回金陵吧!”姜姝砚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姿势一动不动,神情冷淡。 赵司衔僵在原处,心头像是被什么剜了一下,疼得他有些痉挛,心中酸涩堆积,催化成泪水在眼底汇集。 然而赵司衔什么都没说,也没应下什么,逃跑似的出了房间。 仿佛只要不应她,这件事情就还有一丝丝余地,让他留有幻想。 赵司衔出了房间,轻掩上房门,院外谢蔺还拉着姜浣灵不让她进去。 谢蔺见赵司衔出来之后,才松开了姜浣灵的手腕。 姜浣灵心里有气,先是恶狠狠地瞪了谢蔺一眼,往屋里面走得时候又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赵司衔一眼,“你以后离我姐姐远一点。这里不欢迎你。” 朝着前方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谢蔺,“还有你也是,离我们远一点。” 语毕,随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赵司衔站在原处,脸上神情落寞,半晌没有动作。 谢蔺摸了摸鼻尖,有些讪讪然,上前两步,“殿下……这是被赶出来了?” 他一句话道破,刚才屋里面打断现状,赵司衔顿了一下,眸色不明的看向他,神色淡淡。 好一会儿他都也没有开口说话,像是默认了他这话。 “殿下,可愿陪官下下棋?”谢蔺一如既往的温和,但眸中却带着些笑,显得有些高深。 赵司衔也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云深和墨楚到人去追那赵公子了,刚好也要等消息,便带着他去了姜浣灵斜对面的院子。 这院子是赵司衔前几日安排人置办的,为得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一间三进的院落,自然比姜姝砚那院子大很多。 他邀请了谢蔺进了院子,两人坐在赵司衔的临时书房内下棋,看守的护卫上了茶水。 谢蔺落下一颗白棋,“殿下,这院子真是不错。” 赵司衔眼睫微动,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在棋盘之上,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棋,没有说话。 此时,谢蔺才又开口道:“虽然下官不知道殿下和那位姜姑娘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是此时姜姑娘不待见殿下,殿下想要抱得美人归,何不另想办法?” 他说的这些,赵司衔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姜姝砚现在都不想见他,话也不愿意和他多说。 况且她脾气又犟,他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逼迫她,威胁她。 他怕他一这样做,姜姝砚会被他越推越远,后面只要一有机会她还是要逃。 失去她的痛苦,他不想再来一次了,他也承受不住…… 赵司衔苦笑一声,“你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她现在不愿理我,更不愿原谅我,我现在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生怕惹得她生厌。” 谢蔺扬唇笑了笑,如沐春风,声音也低沉动听,“殿下盼着与姜姑娘长相守,既然往前行不通,不如以退为进,徐徐图之……” “以退为进,徐徐图之……”赵司衔轻声呢喃,手指捻起一枚棋子,指腹缓缓摩挲。 倏尔指尖动作顿住,猛然抬头看向谢蔺,视线紧盯着…… 半晌过去,他又肃然的开口,“然后呢?” “下官前些日子被那那赵公子的人给伤了,便是请的姜姑娘看诊,与姜姑娘见过几面。”谢蔺在棋盘山落下一枚白子,娓娓道来。 “殿下也自然知道,姜姑娘嘴硬心软,但也自然有她在意的事情,比如她那个妹妹……再比如其他……殿下何不好好利用这些?”谢蔺抬眸看向他。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旁人,赵司衔也能想到这些,可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总难免失了理智,无法静下心来细想。 好一会儿后,赵司衔意有所指,“你倒是了解她……” 第316章 以退为进,徐徐图之 谢蔺无语凝噎,一口气哽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这个时候,吃什么醋? 但谢蔺也自然要识趣的撇清关系,“下官可不敢,只是下官以前在大理寺待过,会洞察人心罢了。” 赵司衔在棋盘上,落下一枚棋子,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谢蔺离开之后,已然是半炷香之后了。 他走后,赵司衔走出书房,站在屋檐之下。 寒风呼啸,刮在身上犹如刀子一样疼,但也让他的思绪更为清晰,他站在廊下,思绪很跟着飘远。 今日谢蔺说得那些话,其实是说的不错的,他确实应该以退为进,徐徐图之…… 至少先让姜姝砚原谅了他再说…… 他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时间,只要他坚持,拿出诚意,做到她满意为止,她会看见自己心意的。 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的,她也会重新接受自己的…… 被人这样一点拨,赵司衔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也想到了接下来该怎样做。 他招来院内的护卫,让他们将云深和墨楚召回来,不要将他们全抓了,但要派人一路跟着他们。 赵司衔这样吩咐,那人也摸不着头脑,但也领了命令,出了院子。 而斜对面的院子里面,姜姝砚倚在床榻之上,姜浣灵熬了安神汤来,看着她喝下。 姜浣灵此时也心有余悸,“姐姐,今天真的吓死我了,幸好那姓赵的还有几分良心,没有不管你,否则……” 是啊!若是赵司衔今日不答应放那些人离开,恐怕她也是凶多吉少…… 姜姝砚身上穿着干净的寝衣倚在床头,提起赵司衔时,她眸色微敛了一下,带着些不自然,但很快又被掩藏下去,又恢复成那柔和的模样。 两姐妹又说了会儿话,姜姝砚拉着姜浣灵.,“我没事了,只是些皮外伤,你也回去吧!早点休息。” 只是姜浣灵不想走,把药碗放在一旁的圆凳上面,伸手揽住姜姝砚的腰,“姐姐,我不走,我今晚上跟你一起睡。” “好……”姜姝砚也自然应下来。 姜浣灵熄了灯,两人躺在床上,相偎相依,只是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两人都没什么睡意。 房间内昏暗,几缕暖光从窗户外透进来,将房间照得朦胧,眼睛适应了黑暗,看清房间内的陈设轮廓。 “姐姐,我们现在还走吗?”姜浣灵轻语婉言,语中带着些迷茫。 姜浣灵也睁着眼,眼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情绪,好半晌才轻声开口,“先不走了,等他离开后,我们回陇西去吧!” 其实两年前都该回去了,回去祭拜双亲,但是她们那时候忙着东躲西藏,忙着在铜川活下去,一直没有机会回去。 等赵司衔离开铜川之后,她们就回到陇西,回到以前小时候生活的地方,那时候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她也不用在担惊受怕,担心被他找到,担心被他带回去了。 “好。”姜浣灵一口应下。 之后两人再没有说话,困意来袭,两人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早上醒来,空中正飘着小雨,几乎是一夜之间,天气更是寒凉起来。 姜姝砚和姜浣灵两人也换上了加棉的冬衣。 过不了几日,便要下雪了,再过一段时间,便要过年了,冬季的衣物炭火姜姝砚也早早的准备好了,就等着冬天来呢! 两人吃过早食,姜浣灵今日穿了身淡紫色冬衣,从厨房外提着篮子要上街,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姐姐,医馆那边我去说一声,你这几日就在家里面休息,别去医馆了。” 姜姝砚从厨房里面出来,点了点头,“好。” 她伸手抚向颈间的细布,伤口不算深,刺痛隐约从脖子下面传来,提醒着她昨夜的惊心动魄。 今天早上姜浣灵给她换药的时候,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只是结痂的话,估计还要两日。 她站在廊下看了看天边天色,乌云密布,细雨绵绵,让人莫名的有些压抑,让她想盼着冬日赶紧过去。 姜姝砚养了两日伤,第三日的时候,便准备去医馆,天气越来越冷,她也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头发挽着单螺髻,用了根同色发带缠住,再别了根素簪。 只是她脖子上依旧缠着细布用衣领遮住了半截,还有半截露在外面。 她走出了院子,朝着巷子外面走去,猛地顿下脚步,看清前方树下的那个玄色身影,是赵司衔。 他抬脚走近姜姝砚,神脸上神色很温和,眉宇舒展着,“怎么不多休息两日?伤口可还疼?” 两人之间不过间隔着十余步,赵司衔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 姜姝砚神色淡然,“这伤不碍事,再说医馆最近正忙,也没时间休息。” 若是以往还在金陵的时候,赵司衔定要姜姝砚把伤养好了再说其他的,可他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赵司衔就算担心,也只能多加叮嘱。 他上前,抓住姜姝砚的手,在姜姝砚手心放下两个药瓶,“这是祛疤的药膏,结痂后坚持抹半个月,不会留疤的。” 放下药瓶后,便又立马松开她的手,显得十分规矩。 姜姝砚垂眸,视线落在手中的瓶子上,也没拒绝,而是道了声谢,“谢谢……” 祛疤的膏药她也能配,只是相对来说要麻烦些,对她来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赵司衔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半晌才压低声音,“不用说谢,这些都是我欠你的,我愿意偿还……” “不用了,你不来找我,放我和灵灵去过安稳的日子,便是对我最大的偿还。”姜姝砚面容依平静的打断他,带着些冷漠与疏离。 又是一阵无声,只有寒风呼啸而过。 赵司衔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有些颤抖,“姝姝,我们之间当真不可能了吗?” 姜姝砚握紧了手中的药瓶,正准备回答,赵司衔又是自嘲一笑,连忙制止她,“别说了,别说,就当是留给我最后一点幻想。”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道:“等抓住了我那堂弟,我就回金陵去……” 第317章 求您救我们家殿下…… 姜姝砚一愣,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瞳孔放大,明显是带着些震惊的。 下一瞬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眼中惊异被欣喜取代,整个人仿佛都明亮了起来。 她眼底的神情转变赵司衔也自然看得见,心里不由得一阵苦涩,连带着口中都跟着发苦。 他要走了,她很开心。 这是赵司衔能从她面上读出来的。 赵司衔背在身后手掌颤抖着,让他浑身冰凉,四肢麻木。 他盯着她半晌,又才轻声询问,“姝姝,我要走了,这几日我送你去医馆吧!” 怕姜姝砚不同意,又急忙补充,“那些人还在潜逃,我怕他们又找到你和你妹妹头上。” 姜姝砚敛下眼底的欢喜,眼中又是一片清明淡然,摇头,“不用了,他们既然在逃,自然是保命要紧,也自然不会想到来抓我。” “姝姝……”赵司衔不依,语气中带着乞求,“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往后就要见不到你了,我很难过,但是这是你的心愿,我愿意放手……”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时声音带着哽咽,“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太过执着,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在报应落到自己身上,也算是我活该,我想赎罪,恐怕都没有了资格……。” 姜姝砚垂眸半晌,“你会遇到一个很爱你的人,和她举案齐眉,和和美美。” 赵司衔却只是看着她,面色苍白的摇头,“遇不到了,我也不配,你妹妹说得没错,我是配不上你,我脾气那样差,你那样好……” 他这话让姜姝砚听得有些蹙眉,有些话到了口中,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冷着脸说了一句,“随便你……” 她绕过赵司衔朝着巷子外面走去,赵司衔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也转身跟上了姜姝砚的步伐。 他还是和前几次那样,跟在她身后的十步左右的距离,目光紧紧地落在她身上。 回想起失去她那那两年的浑浑噩噩,行尸走肉,此时只看见她的背影,才发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一到医馆,张大夫便走回来询问她的伤势好些了没,若是没有好,回去在休息两日也无妨,几个药童也过跟她打招呼。 姜姝砚笑着摇头,说自己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点伤,不影响自己干活了。 张大夫这才做罢,起身去后院检查药材。 一整天,姜姝砚都在医馆里面忙碌,她偶尔抬眸看向对面茶馆的时候,赵司衔却没有坐在之前的那个位置。 不过姜姝砚也不是很关心他,只觉得他走了更好。 当天晚上姜姝砚从医馆出来,往家走的时候,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不到,天上飘起了绵绵细雨,伴随着阵阵寒风,冰冷刺骨。 她缩了缩脖子,想着跑两步,脚下步伐刚准备跑,手臂被一只手给抓住,将她拉了回去。 身形也跟着转了半圈,她转头看清拉他的人,是一身窄袖玄色长袍的赵司衔。 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举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他将伞面遮过她的身形,而他自己的半边身形都立在雨幕里面。 姜姝砚对上他的眼眸,低沉幽暗,带着忧伤,像是藏着一堆心事,无法与外人诉说,也无法被外人知晓。 赵司衔没有说话,松开姜姝砚的手腕,抓住她的手腕,将伞柄递到她的手中,“回去吧!下雨了……” 将伞交到她手中的时候,赵司衔又后退了几步,走出雨伞范围,后退了十步左右,便站在那里不动了,一双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姜姝砚眉头微蹙,轻抿了抿唇,随后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冬季的雨都不大,但是很冷,落在脸上湿漉漉的也不舒服。 她每一次转弯,都能看见朦胧细雨中身后跟随着的那个人,显得孤独而又寂寥。 走到巷子外面,姜浣灵刚好从巷子里面走出来,她手举着伞,手中还抱了一把伞,“姐姐,你回来了,我还说给你送伞呢!你有伞就好。” 随后视线落在她身后的赵司衔身上,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他怎么也在,真是阴魂不散。” 姜姝砚心里突然有些别扭,不知怎的有尬然,没有理会姜浣灵那句话,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走吧!我们回去吧!” 拦着姜浣灵走了两步,她突然顿下脚步,余光瞥向赵司衔那道黑色身影,伸手将手中的伞给合上,放在了一旁的墙角处。 随后拿过姜浣灵怀中的那把伞,撑开伞与姜浣灵并行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赵司衔走到放伞的位置,走出去将伞拿起,没有撑开,也朝着巷子里面走去。 他走在她们的身后,看着姜姝砚说说笑笑的进了院子,半点眼神都没有给身后的他。 云深和墨楚两人,举着伞从一旁的院子里面疾步出来,将伞遮到赵司衔头顶,看着赵司衔手中的那把伞,脸上身上都是雨珠,看起来有些狼狈。 “殿下,殿下,您怎么……怎能不打伞啊?”云深喋喋不休,“这里比金陵要冷,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墨楚顺着赵司衔的视线看过去,心下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手肘拐了拐云深。 赵司衔也冷不丁的瞥了云深一眼,接过他手中的伞,转身朝着那院落走去。 第二日,又是阴雨绵绵的一天,姜姝砚今日出门的时候没有看见赵司衔的身影,以为她去忙去了,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去办事去了。 可谁知晚上她从医馆回去,走到院落门口的时候,云深突然从一旁院落里面走出来。 他疾步走到姜姝砚面前,一下子跪在地上,“姜姑娘,属下求您救救我家殿下。” 姜姝砚一愣,有些莫名,昨日赵司衔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日就要她去救,而且铜川这么多大夫怎么就需要她去救。 而且是赵司衔,她有些不想去,也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但她心头有些狐疑,便问了一句,“你们家殿下怎么了?” 第318章 别不要我…… 云深姜姝砚这么问,以为她是要过去,连忙道:“我家殿下昨夜淋了雨,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姜姑娘,属下知道我家殿下伤害过您,但是看在以前殿下就过您份上,求您去看一眼吧!” 姜姝砚那一声夫人,眼睫微颤了颤,看来赵司衔已经给他们说过了。 但她却还是站在原处未动,眉头轻拧着,“只是风寒而已,别的大夫也能治,去找其他大夫吧!” 云深更是一脸着急,“属下找过了,方圆好几里的大夫属下都派人去找过了,昨晚一发高热的时候,属下就去找了大夫了,看了好几个大夫,也喝了好几次药,都不管作用的。” 他又朝着姜姝砚磕了个头,急忙道:“若非没有办法,属下也不会前来找姑娘,属下担心,在烧下去,我们殿下就要被烧傻了,求姑娘救救我家殿下。” 这下姜姝砚眉头蹙的更深,轻叹了一口气,街坊邻居有个什么紧急情况,若他们找到姜姝砚,她也会去看看,全当救人了。 “你起来吧!我回去拿个药箱。” “谢姑娘。”云深面上一喜,从地上起来。 姜姝砚回了院子,姜浣灵正在厨房做晚饭,给姜浣灵打了声招呼,免得她担心,“灵灵,我去一趟隔壁,等会儿就回来。” 姜浣灵是知道她的性子,街坊邻居有时候也会来找她看诊,也就没有多问,“好,姐姐,你早点回来,我给你炖了鸡汤。” “一会儿就回来。”姜姝砚站在门边回她。 出了院子后,云深还等在院子旁边,来回踱步,脸上的急切做不得假。 她走上前,云深迎上来,伸手帮她提手中的药箱,姜姝砚拒绝了,“我自己来吧!” 云深没有强求,他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 走到斜对面院门口时,云深观察着姜姝砚的脸色,害怕他多想。 只是姜姝砚此时神色淡然,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云深一时也拿不准。 想着还是解释两句,“姑娘,殿下没有监视姑娘的意思,殿下只是想离……” 姜姝砚摇了摇头,打断他口中的话,“不用解释,我不想知道。” 不管是监视她也好,还是想离她近一点也好,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来为赵司衔诊脉,无非就是因为医者和病患的关系。 院落很大,回廊小道也很多,只是冬季草木都枯萎了,也没有人打理,显得有些荒凉,跟金陵璟王府的景色自然是没法比的。 跟着云深进到后院,院落陈设布局也很简单,显然也是刚住进来没多久,估计也没打算长住,便就没有花心思打理。 推开房门,云深带着姜姝砚走进去,一进房间便闻见一股苦涩的药味。 赵司衔躺在里间床榻上,一身白色里衣,脸上一片绯红,额头上正敷着帕子给他降温。 墨楚在他身边照顾他,见她过来了,拱了拱手,“姑娘,您来了……” 她走到床榻边,放下手中的药箱,取下赵司衔额头上的帕子,去探他额头上的的温度,一片滚烫。 姜姝砚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抚上他的脉象,确实是风寒无疑,轻叹了一口气。 之后把脉开药方,一气呵成。 将药方递给云深,又叮嘱了一些其他的事项,便要起身离开。 云深蓦地一慌,“姑娘,您要不等殿下醒了之后再走,属下怕殿下等会儿又烧起来了,届时再请您过来一趟也麻烦。” 他一说完,墨楚轻咳一声,也跟着解释,“姑娘,殿下这病来势汹汹,属下很是担心……” 他们什么意思,姜姝砚也自然知晓,他们是赵司衔的人,为他着想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不想留下来,可管了这事,却又像个烫手山芋,扔也扔不掉,“你们先让他服下药,亥时我再过来一趟就是。” 赵司衔喝了药,估计今晚上是不会醒的,若是退烧了后面也就不用再帮他诊脉了,若是没有退烧,到时候再想办法。 云深和墨楚,在姜姝砚没有看到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 随后云深又一脸为难的答应,“如此,那就多谢姑娘了。” 姜姝砚走到床榻边去提药箱,正准备转身之际,身下裙摆被扯住,让她动不了身。 她转过头一看,竟然是赵司衔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裙,让她无法离开。 伸手轻扯了扯,没扯动。 姜姝砚蹙眉,抬眸看向屋内的云深和墨楚,他们正结伴而行朝着屋外走去,还正小声商量着什么,也没有往她这边看。 她蹙眉,准备出声呵斥之际。 赵司衔面色潮红的开口,“姝姝,别走,别走,别不要我……” 他一开口,姜姝砚更觉得恼怒,“赵司衔,你放手……” “我喜欢你……我错了,对不起,你原谅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低语呢喃源源不断。 姜姝砚站着,眸子低垂,眼中带着坚韧,“赵司衔,我们不可能的,放手吧,对你我都好……” 当她说完这话的时候,被攥住的衣裙突然一松,姜姝砚退后两步,离开床榻一段距离,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姜姝砚回到院子后,姜浣灵已经把晚饭给做好了,她走上前接过姜姝砚手中的药箱,“姐姐,你回来了,吃饭吧!” 她收起情绪,扬唇笑了笑,“好……” 用过晚饭收拾好后,姜姝砚让姜浣灵先去洗漱睡觉,她等会儿还要出去一趟。 姜浣灵也自然乖巧的应下,没有多问。 时辰一到,姜姝砚提着药箱掐着时间出门,去到斜对面的那院子。 开门的是一个护卫装扮的青年男子,将她引到那间院子外面便让她自己进去,“殿下就在里面,姑娘进去了就能看见。” 姜姝砚没有多想,走进院子,屋内点着烛火,房门也打开着,屋内很安静。 走到门口时,“嘭……”一声脆响,是茶盏碎裂的声音。 她心跟着一跳,抬脚走进屋子中间,赵司衔带着盛怒的声音也跟着传来,“谁让你们自作主张去找她的?” 第319章 就是想见一见你…… “殿下恕罪……” “殿下恕罪……” 跪在屋内的云深和墨楚纷纷请罪,异口同声。 “殿下,您高烧不退,属下们也是着急,才去找了姑娘,请殿下息怒。”墨楚又接着补充道。 姜姝砚站在门口处没有说话,但眼睑微敛了一下,思忖了一瞬后,轻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 她笑的时候,刚好赵司衔也抬眸看过来,眼眸瞬间亮了,“姝姝,你怎么来了?” 屋内烧着地龙,倒是不冷,反而带着些热气。 他穿着白色里衣,身上披了件玄色长袍,只是脸色看着还有些苍白,像是大病初愈,边说话边跟着跑过来。 走过来之后又转身冷眼看着云深和墨楚,“你们下去吧!” 姜姝砚看着两人规矩的退出房间,也没有拆穿他。 她抬手轻抚了一下额头,“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烧退了没?你都在骂人了,烧定然是已经退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赵司衔的笑意一下僵在脸上,连忙抓住姜姝砚手臂。 姜姝砚被抓住手臂,停下脚步,垂下眸子轻睨了他一眼。 赵司衔察觉到她的神色,连忙松开她的手臂,“姝姝,你别生气,我特意吩咐过了,让他们不准去找你的,谁知……” 然而姜姝砚本不想拆穿他,但看他这副强词夺理的样子,又觉得气不过,“赵司衔,你这样挺没意思的……” 她刚好过来,就看见赵司衔发脾气,‘谁准你们自作主张去找她的?’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为得就是让她放松警惕。 她一说这话,赵司衔也好似彻底慌了神,唇瓣控制不住的颤抖,“姝姝,对不起,我没跟云深他们说过那话,你别生气,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我……” 他支支吾吾,语气中半是乞求半是哽咽,“我就是想见一见你,我一想到后面见不到你,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姜姝砚没有说话,只是拧着眉看他,但心底异常的感觉到赵司衔有些变了,至于是哪里变了,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的动了动,只是他这模样纵然姜姝砚心里有气,也发作不了,想说些什么,可发现什么都不合适。 只叹息了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出来太久,灵灵会担心的。” 赵司衔一口答应了,也没挽留她,“好,我让云菲将你送到门口。” 姜姝砚刚想拒绝,就几步路那用的着人送。 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赵司衔又道:“别拒绝我,现在还没有抓到那些人,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看着你安全到家,我才放心。” “好。”姜姝砚转念一笑,轻声应下。 她跟着云菲正要走出门口之时,赵司衔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姝姝,昨晚我是真病了,也请大夫来看过诊的……” “我知道……”姜姝砚只停顿了一下,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云菲把姜姝砚送回院子门口,踌躇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姑娘,您离开的这两年里,殿下每一天都活在自责当中,他怕你出事,怕你在外面受委屈,怕你过得不好……” 说到最后,云菲也有些哽咽,她深吸了一口气,“陛下也打过,也骂过,属下们也劝过,殿下凭借着心里的执念,从来没有那一天放弃过寻找您……为了寻找您,甚至还跟慕王殿下合作,就怕你在外面过得不好……” 姜姝砚眨了眨眼睛,“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完去推开院门走进去,转身关门之际,顺着关门的缝隙。 云菲正抱拳行礼,“属下告退。” 而斜对面的宅院里,刚才姜姝砚跟云菲离开后,云深和墨楚也跟着进来。 赵司衔回到床榻边坐着,眸色微敛,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三人在屋内待了半盏茶的时间,云菲也跟着推门进来,她走上前,“殿下,属下已经将夫人送回去了。” 几人早已达成一种默契,在姜姝砚面前的时候,怕惹到姜姝砚不高兴,:便喊‘姑娘’。 可到了赵司衔面前,那姜姝砚就是他们家殿下的准王妃,自然得唤‘夫人’,于此同时也是为了让他们家殿下高兴。 “嗯……”赵司衔换了个姿势,轻应了一声,“今日这事你们干的很好。” 云深和墨楚对视一眼,连忙拱手谢过。 “殿下,可是夫人不还是发现了吗?是您的吩咐……”云深又有些不明所以,接着询问。 “本王就是要让她发现,只要本王够可怜,虽然不能让他原谅我,但若能让她同情我几分,也就够了。”赵司衔端坐着,视线低垂,眸中闪烁着熠熠金光。 只有亦真亦假,才能让她很快的放下防备。 徐徐图之…… 他愿意用一辈子徐徐图之,赌她心软…… 他笑了笑,又问起旁的事情,“我那堂弟现在在何处?“ “在城外一间破庙里面,现在他们正打算去北疆呢!属下派人看着呢!他们跑不掉的。”墨楚上前禀告。 “他们要去北疆,定然要准备防寒的东西,派人拦一拦,不要让他们发现了。”提起晟合王的那遗腹子,赵司衔眸色冷了又冷,随后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墨楚也知道他们家此时都还没动手,就明白他么家殿下要利用那些人,“属下明白。” 他一只手撑在膝盖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过了半晌后,扬唇笑了笑,“姝姝,明天让知府过来一趟,本王要见他……” “是。”云深应下。 一晃又几天过去,这几天姜姝砚每日去医馆,早上和晚上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赵司衔的身影。 而斜对面的那间院子也大门紧闭,也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这天晚上,姜姝砚冒着寒风回来,走进屋子里面打了个寒颤,晚饭两人是坐在炭火旁边吃的,又省事又暖和。 “估计今晚上就要下雪了。”姜浣灵放下手中的汤碗。 “是,今年的雪下得要晚一点。”姜姝砚也跟着道。 两人收拾完伙房,洗漱好回到房间后,姜姝砚坐在床上正看着医书。 突然,院中传来“咚”一声脆响。 姜姝砚一惊,心跳加快,忙穿上前衣服,穿上鞋子。 推开门走到院中,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周边一片雪白,而院中正趴着一个人,身形看着还十分眼熟。 她走过去一看,不由得睁大眼睛,“赵司衔……” 第320章 也不能见死不救…… 他一身黑色长袍,趴在地上,双眼紧闭,显然已经没有意识,脸上还带着些血迹。 放在角落里面的杂物散落了一地,应该是他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姜姝走伸手将他扶起来,轻唤,“赵司衔……赵司衔……” 他紧闭着眼,脸上血迹斑斑,唇色苍白,胸口起伏微弱,像是受了什么重伤得样子。 她视线朝着赵司衔身下看去,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他腹间潺潺光泽。 指尖僵硬着抚摸过去,一片湿润。 是血…… 她朝着四周看去,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寒风伴着风雪席卷而来,像是带着刀子一样刮在身上,冷得刺骨。 他一个人? 云深和墨楚去哪里了? “赵司衔,你醒醒……”姜姝砚蹙着眉,又轻唤了一声。 屋内再次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瞬姜浣灵推开房门从房间里面出来。 她看清院中的人,小跑着上前蹲下,“姐姐,怎么回事?” “不知道。”姜姝砚拧着眉摇头,脸上神色凝重,叹了一口气,“先帮我把他扶到我房间里面去吧!” 他伤成这个样子,人都已经到了她院子里面了,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怎么样,先处理一下再说其他的。 两人把赵司衔扶到屋子里面,屋里面点着炭火,很暖和,姜姝砚把赵司衔扶到床上躺着。 姜姝砚伸手帮他脱身上的衣物,等把他的外衣中衣脱完,也看清了他身上的伤势。 赵司衔身上的伤又两处,一处是腹部,一处在腿上的,腿上的伤口不深,但是腹部的伤口却有些深。 耳边传来些由近到远的脚步声,姜姝砚拉过被子给赵司衔盖上,转身上前接过姜浣灵手中的让热水和药箱。 “灵灵,你去斜对面去敲一下门,就左边那件大的,让他的护卫来把他接回去,我先把伤口给他处理了。” 她要帮赵司衔处理伤口,姜浣灵还这么小,自然不能让她看见。 “好,姐姐,我就去。”姜浣灵点头,转身冒着雪就出去了。 姜姝砚关上了房门,拧了帕子走到床榻边帮赵司衔擦脸上身上的血迹,才发现他脸上并未受伤,只是染上了些血迹而已。 清理血迹,包扎完伤口,又给他把了脉。 他此时的脉象乱的很,又失血过多,估计等会儿就会烧起来。 她站在床榻边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姜浣灵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心中顿时有些担心,正准备出门,姜浣灵又回来了,身上带着些雪花。 姜姝砚视线在她身上扫过,没有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怎么去了这么久?” “姐姐,没有人。”姜浣灵喘着粗气,边摇头边说,“我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开门,我去后门也敲门了,也没有人开门。” “那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姜姝砚垂着眸子,沉吟片刻后道。 否则不可能没有人来接应他。 只是目前找不到他的那些属下,只有明日去衙门和谢府看一下了,谢蔺是他的人,总不会不管的。 心里打定主意,又抬眸看了看姜浣灵,“灵灵,我去药铺一趟,拿点药回来,你帮我看着他。” 姜浣灵蹙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姐姐,明天再去抓药回来吧!太晚了不安全。”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他这情况马上就要烧起来,要是没有药,怕真是要烧成傻子。” 若赵司衔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届时庆安帝和蓉贵妃的麻烦又会接踵而至,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她。 而且现在姜浣灵还在她身边,她不能让姜浣灵有什么危险。 见姜浣灵一脸担心的模样,又连忙安慰她,“再说现在也不是很晚,一般客栈和酒楼都还没打烊,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么晚出去过,放心吧!我快去快回。” 姜浣灵还是皱着眉,眼眸中尽是担忧,但又说服不了姜姝砚,只无奈道:“那姐姐你要快点回来。” “好,知道了,进去吧!外面冷。”说着就推门出去,拿了廊下的伞出了院子。 姜姝砚到了药坊后,拿了要用的药材就往回赶。 路上偶尔还有些行人,街边酒楼和茶坊里面还亮着烛火正在收拾着打烊。 大雪纷飞,四周白茫茫一片,祥和宁静,她举着伞没有滞留。 把药拿回去后,姜浣灵立马去熬了药端过来,“姐姐,小心烫。” 姜姝砚接过药碗,“灵灵,你去睡吧!这么晚了。” 姜浣灵自然是不想要姜姝砚留下来照顾他的,看着姜姝砚好一会儿,才欲言又止,“姐姐,那我先回去,我给你留门。” “好。”姜姝砚看出她的想法,又扬唇笑了笑,“傻丫头,姐姐有分寸的。” 待姜浣灵走出去后,姜姝砚把药喂给他喝下,坐在炭火边拿了本书看。 等一个时辰过去,又才给他把了脉,烧也退了一些,按照他这个情况,明天高热应该就能彻底退下去。 也就没管他,屋里面点着炭火,她走到窗子边将窗户打开了些,才又熄了灯,去了姜浣灵的房间,和她挤一挤。 第二日一早,赵司衔半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便是青色床幔,房间不大,里面布局简单,一眼就能看到头,但房间里面干净整洁,却很温馨。 他一眼就认出这个房间,是姜姝砚的房间。 前段时间他可是见过的,只是他那时候担心着姜姝砚的伤势,并未仔细观察。 有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衫,只穿了一件里衣腹部和腿上的伤口也都处理过了。 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心里也泛起些甜。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姜姝砚端着托盘从门口走进来。 赵司衔敛了脸上的笑意,唇色看着还有些苍白,看着很是虚弱。 他没有起身,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异常灼热。 姜姝砚走上前,把药放在凳子上,“醒了就把药喝了吧!喝了药之后,就离开吧!你在我这里不方便……” 第321章 告诉你了实情,你会信我吗? 她说完转身要离开,赵司衔忙伸手抓住她的手,眸中水汽氤氲,,“姝姝,我现在走不了了。” 姜姝砚一怔,狐疑的转过头看他,眉头微蹙着,“赵司衔,你以前可是答应过我的,等抓了你那堂弟,你就回金陵的。” 她脸上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顿时冷了下来,“难道说,你想骗我?想赖在这里不走?” 赵司衔立马慌了神,连连摇头,眼眶更红了一些,“不是,不是,姝姝,你先别走,你听我解释,姝姝” 姜姝砚冷眼看着他,眸中像是带着冬日寒冰,让人心生寒意,“好,我就站在这里,你解释。” “好。”赵司衔松开她的手,双手撑在床榻上,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许是身上有伤在身,起来的并不顺利,原本很简单的起身,硬生生让他憋红了脸,等坐起来之后,靠在枕头上喘着粗气。 赵司衔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姝姝,我的人里面出了叛徒,知府被赵淮川收买了,派了刺客来杀我,而云深和墨楚押着我堂弟回金陵,现在不知所踪,云菲他们现在生死不知……” 他声音低沉,语速平缓。 姜姝砚看着他,眉头微蹙,似乎是想从他的话语中找到些破绽,对上赵司衔那清澈诚恳的眼眸。 她撇开视线,视线落在一旁的亮堂堂的炭火上,好半晌后才又轻声询问,“那你院子里面的人呢?” 他们既然都还没有离开铜川,那他住的地方为何也空无一人。 “我早就让他们撤了,本来今晚上是准备连夜启程回金陵的,谁知出了这事……”他视线一时落在姜姝砚身上,眸中带着些讨好。 姜姝砚垂着眸子思忖,好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只问了一句,“在铜川你可有相熟之人?” “你。”赵司衔回答的毫不避讳,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灼热而赤诚。 “所以你这是赖上我了?”姜姝砚睁大眼睛,眼中带着些不可置信。 这话赵司衔没法接,他确实不想走,也的确想留在这里,可以说,姜姝砚把他的心思猜的一字不差。 两人离得很近,赵司衔伸出指尖去牵姜姝砚的衣服裙摆。 姜姝砚余光瞥见他的动作,默默地后退了一步,退到赵司衔够不到的范围。 突然想到一个人,脸上的神情更冷了几分,“谢蔺呢?他不是你的人吗?谢家也在铜川,你可以去找他们,谢太傅也不会不管你吧!” “不知道,昨夜估计也跑散了。”赵司衔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又轻咳了两声。 他咳完,面容通红,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动了动唇瓣,最后还是咽下了。 姜姝砚盯着他,眉头微蹙,“你要说什么就说。” “没事。”他摇了摇头,倚在靠枕上,面色苍白,带着些破碎美感。 随后又低头自嘲的笑了笑,“也是,我一个大男人的,住在这里也不好,影响你和你妹妹的闺誉。” 说着便伸手去够圆凳上的药碗,只是他只撑起半个身子,够了半天也没碰到那药碗。 他唇色泛着白,指尖在银白色光线下颤抖着,仿佛这一个动作,就用光了他的全部力气。 姜姝砚叹了一口气,上前两步,端过凳子上的药,放在他手中。 “谢谢你,姝姝。”倚在床上,端着药碗,朝着她笑。 他一口气把药喝完,姜姝砚又接过他手中的药碗。 正准备转身出门之际,倚在床榻之上的赵司衔又连忙叫住她,“姝姝,您能帮我去给谢家报个信吗?让他们派人来接我。” “好。”姜姝砚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口应下。 赵司衔如今这个样子,连端个药都如此费劲,更别说下床,走路去谢府了。 姜姝砚一心想把赵司衔这尊大佛给送走,出门的时候,先去了一趟医馆告假,然后马不停蹄的前去谢府。 昨夜才下了雪,天地白茫茫一片,路上行人也来去匆匆,只是往年初雪之后,衙门的官差都会前来扫雪。 这次街上却没有衙役上的人,只有三两客栈酒楼里面的小二扫着自家门前的雪。 越往谢府周边走,越觉得不对劲,感觉周边的人多了起来,好似有什么人在盯着她,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还没等她走到谢府门前,从一旁的箱子里走出来一个护卫打扮的人,手持长剑,满身杀气,“什么人?” 姜姝砚一时也拿不准这人到底是谁的人,也就留了个心眼,“民女是裁缝铺子的,想来问问谢小姐上次说的那狐皮披风还要不要?” 那人眉头紧蹙着,脸上神情也尽是不耐烦,“不要了,赶快走,没事别出现在这。” “你是谢家什么人,我可是来找谢小姐的。”姜姝砚瞥了他一眼,故作蛮不讲理,准备绕过他继续朝着谢府走去。 然而那人也失了耐心,一把手抽出手中的长剑,架在姜姝砚面前,“赶紧滚 ,别逼我动手。” 姜姝砚面上一惊,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睁大眼睛,磕磕碰碰道:“我……我走,我走就是,别杀我,别杀我。” 说完,慌不择路的逃走了,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她跑到转角处,靠着房屋墙壁,眼睫微敛着思忖片刻,原路返回。 回到院落后,姜浣灵不在屋内,应该是买菜去了,她推开房间门。 赵司衔坐在床榻上,后背倚在靠枕上,手中正翻着她的医书。 他听见声音侧头看过来,扬唇一笑,异常耀眼,“姝姝,你回来了。” 姜姝砚面无表情的走到床榻前,“赵司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狐疑,面上很是无辜。 “你早就知道谢府外派人守着,还要让我去跑一趟。”姜姝砚不留情面的拆穿。 难怪他刚刚欲言又止,其实他一早就猜到了的,谢府外有人把守。 他放下手中的书,一本正经的看向她,“姝姝,你老实告诉我,告诉你了实情,你会信我吗?” 第322章 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姜姝砚愣住,她当然不会信,甚至还会觉得这是赵司衔的借口,想留下来的借口。 赵司衔也见好就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姝姝,赵淮川既然要杀我,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跑到城里来了,估计现在还在城外满山搜。” 他停顿了一下,又一脸正色道:“姝姝,这几日我会想办法联系到云菲和谢蔺,趁早离开,就算他们搜到你这里,你只需要说没有见过我,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赵司衔既然在正经的与他说事情,姜姝砚不好意思一直给他甩脸色,踌躇半晌,“我下午的时候再去衙门看看,你尽快联系他们,养好伤趁早离开吧!” 姜姝砚目光落在床榻旁边的圆凳上,她习惯在床边放一个凳子,医书和一些东西都随手放在上面。 此时已经巳时了,圆凳上还是摆着那盛汤药的空碗。 赵司衔视线都在姜姝砚身上,她看向哪里,他也自然能捕捉到。 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又接着道:“姝姝,我饿了。”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昨晚上用过晚膳之后,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 姜姝砚收回视线,冷声道了一句,“等着。” 她回来的很快,昨晚上的鸡汤底拿来煮了面条,配上几颗青菜,闻着便觉得鲜香十足。 她将面条端给赵司衔,转身出了房间。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推门进去收碗,赵司衔吃完了,连汤都不剩。 他一看到姜姝砚,就开始笑,“姝姝,面很好吃,想不到我第一次尝你的手艺,是在这种情况下。” 姜姝砚却不为所动,冷笑一声,“也难为你,这么粗糙的东西竟也吃得下去。” “姝姝,你也不必嘲讽我,你忘了,我以前可是在边疆待过呢!有时候军粮没有下来,吃糠咽菜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也没有生气,依旧好脾气的笑着与她说话。 “谁想听你以前的事情,话多。”姜姝砚瞪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碗筷,转身就要朝着屋外走。 “姝姝。”赵司衔察觉到她的动作,又急忙开口叫她的名字。 “怎么?”姜姝砚转过身看他。 赵司衔看着她笑,“我想小解。” 姜姝砚倏地睁大眼睛,震惊的看向他,脸和脖子一下子就红了,“你……” “人吃五谷杂粮,每个人都有这需求的。”赵司衔看出她的窘迫,又连忙道。 未等姜姝砚开口,又变本加厉,“我伤没好,起来的力气的都没有,你扶我过去吧!”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瞬间想不伺候了,可最后还是放下手中的碗走上前,将衣服放在他面前,示意他穿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全是血迹,衣衫裤子也都破了两个洞,看着格外的滑稽。 外面虽然没有下雪了,但是白茫茫一片,寒风刺骨。 姜姝砚驾着赵司衔一出房间,他就下意识的抖了抖,掌心捂着唇瓣轻咳一声,紧接着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姝姝,我有些冷。” 他的言外之意,姜姝砚自然听明白了,只是没有回话,将他扶着进去到耳房。 之后扶着他回去,他脱了衣服坐在旁边,抓住她的手腕,“姝姝,我伤口裂开了。” 姜姝砚扶额,彻底无奈了,又拿过一旁的的药箱,把药拿出来替他换药包扎。 至于他腿上的伤口,姜姝砚自然是不会帮她换药的,是给她留了药和干净的细布,让她自己包扎。 她冷着一张脸要出去,刚走了两步,倏尔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现在没我什么事情了吧!” 他一脸虔诚的点头,脸上笑意明媚,“嗯,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来日方长,他们慢慢来…… 姜姝砚走出房间,脸上冷若冰霜,几乎是咬牙切齿,站在院子里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姜浣灵回一回来就看着她站在院中,脸上怒意未消,有些莫名的走过去,“姐姐,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刚问完,猛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眶看着姜姝砚,语气激动,“姐姐,是不是那姓赵的惹你了?” 不等姜姝砚回复,丢下一句,“我去给跟他拼了。” 绕过姜姝砚她气冲冲的走进厨房,拿起放在菜板旁边的菜刀,就要往外冲。 姜姝砚一惊,忙跟上的她的步伐,见到都举刀了,连忙抢过姜浣灵手中的菜刀。 原本冷眼盯着她的目光,被她这一举动给逗笑了,“灵灵,杀了他不至于,他后面几天就走了,不会长留的,人都已经住下了,也没法不管。” 她倒是想不管,但赵司衔却好像是黏上了她似的,甩都甩不掉。 因为有赵司衔这个伤患在,午饭也相对以往要丰盛些,只是给赵司衔送午饭和送药,姜姝砚就让姜浣灵送。 虽然赵司衔没有见到姜姝砚,但也没有作妖,都是老老实实的。 下午的时候,姜姜姝砚又去了一趟衙门,她捂着脸,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偌大的衙门,只有门口站着两人,里面空荡荡的,看着有些冷清。 她又想起赵司衔所说得那些话,此时看见衙门里面的情形,已然信了八九分。 她也没有多留,只看了两眼便离开了,她又去裁缝铺里面给赵司衔买了两身冬衣。 问及尺寸的时候,姜姝砚有些愣住,含糊其辞的说了个大概,掌柜的心里有数了。 姜姝砚最后付钱的时候,故作不解的问起掌柜,“这次的积雪怎么没有人扫啊?” 那掌柜的也小声回她,“听说都去城外了,去抓什么反贼。” “那抓到了吗?”姜姝砚一副好奇的模样,又继续问。 “听说抓到了一个,还有一个正在逃跑当中呢!不过按着架势,抓到他也是迟早的事情。”那掌柜也是兴致勃勃的回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姜姝砚笑着给掌柜的道了谢,一边往家里面走,一边思忖。 如果说刚才只有八九分相信,现在却是全都相信了。 那被抓的人,有可能是谢蔺…… 第323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所以说谢府外面有那么多人把守,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回去把这一消息说给赵司衔的时候,他正摆弄着他的新衣,连忙要脱下身上的里衣去试。 他如此不避讳,顿时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赵司衔,我给你说话呢!,你要换衣服也等会儿的。” 赵司衔解衣服的手一顿,又坐回到床榻上,脸上笑意根本就隐藏不住,眸中熠熠生辉,“姝姝,你说,我听着的呢!”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但视线却没有从衣服上离开半刻,好似是什么稀珍宝贝。 姜姝砚顿时没好气,“谢蔺有可能被抓了,他说不定知道你的行踪,若是受不了严刑拷打,会将你给供出来。” “他不会。”''赵司衔摇头,语气异常的笃定,她将手中的衣衫给放到床上,起身走到火盆旁边,与她各坐一方。 “你这么有把握?”姜姝砚看着他,疑惑的问。 她不知道谢蔺对赵司衔的忠心程度到了什么地步,但是生死关头,定然先保全自己的性命,一切都是以自己为先。 “姝姝,谢蔺是谢太傅的长子,虽然谢太傅不在朝中为官了,但他的学生、门生可都还在朝中的,赵淮川没有这么傻,相反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姜姝砚有些怔住,一时间眼波流转,理了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发现赵司衔说的一点都没错。 赵淮川想要太子之位,自然要是明心所向,若是为了赵司衔得罪了谢太傅,得不偿失。 倏尔,她眉头一挑,问出心中的疑惑,“所以他被抓,你一点都不担心?” 赵司衔微怔,又起身回到床榻边坐下,“担心自然是担心的,但也知道他此时性命无忧,也不失为一件庆事。” 末了,又连忙补充,“如今谢蔺被抓,我只有去试试联系云菲,等回去之后,由我出面,赵淮川会放了谢蔺的。” “你这么多暗卫,就只能联系一个云菲?”姜姝砚坐在炭火旁边,若有所思的看着盯着他。 赵司衔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脸坦然,神情看起来很是从容,“姝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若是下面的人都能来联系到我,我得认识好多人啊!那不得把我累死。” 他这话说得没错,他把权力交给云深墨楚他们,只需要最终结果就行,认识这么多人也觉得麻烦。 姜姝砚沉默半晌,想不起要问的了,而她所有的疑问,也都得到了解答,让她挑不出错误。 最后心底的所有疑虑也跟着消失不见。 她垂眸思量了半晌,只留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吧!” “好。”赵司衔扬唇一笑,光华流转。 第二日,姜姝砚去医馆,在去医馆的路上,隐约感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但每次转身回头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仿佛只是她的一种错觉。 在医馆忙碌一天,晚上回去的时候,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异常的明显,但走到西柳巷后,身后的人便消失不见了。 能在此时派人来跟着她的,无非就是赵淮川和铜川的知府了。 他们此时来派人监视她,无非就是在城外没有找到赵司衔的踪迹,便以为赵司衔会来找她。 但于此同时,姜姝砚心里又浮现起一些疑惑,既然对她表示怀疑,为何不抓她回去问话? 若真是盯上了她,那得让赵司衔尽快走才行。 晚上她去给赵司衔送饭,与他说起这件事情,“那些人已经盯上我和灵灵了,你还是趁早联系上云菲,早些离开吧!“ 那些人能在她出门的时候跟着她,说明也能在姜浣灵出门的时候跟上姜浣灵。 现在还只是跟踪,说不定再过两日,就是光明正大闯进来搜查了。 赵司衔坐在方桌前,穿着她从街上买回来的冬衣,尽然意外的合身,一身粗糙棉布,都能让他穿出些矜贵的气质。 赵司衔放下手中的筷子,“姝姝,你放心,我今日已经联系了云菲了,她看到消息会来找我的,最迟明天,云菲就会回我消息的。” “那就行。”姜姝砚松了一口气,这一两天时间,她也等得起。 于是想起被人跟踪打断事情,又开口询问,“他们现在只是派人跟着我,为何不抓我回去,若是严刑拷打,说不定我就招了。” “属实,这事哪有这么简单,如今此时赵淮川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想抓你,无异于打草惊蛇,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我,杀我灭口,并不想节外生枝。”赵司衔看着她解释。 姜姝砚对上他的目光,口中的话意有所指,“你跟他们关系并不好,想不到还怎么了解他们。” 赵司衔继续拿起筷子吃东西,唇边带笑,“姝姝,赵淮川如今风头正盛,我们既然是对手,那自然得花心思了解他才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额,行吧! 姜姝砚无话可说,她也没有多留,转身出了门。 赵司衔在这里,她这几天都是和姜浣灵睡一间屋子,她推开门走进去,姜浣灵正坐在火盆旁边绣着荷包。 姜浣灵放下手中的东西,“姐姐,他什么时候走啊?” 她不喜欢赵司衔住在这里,也不想姜姝砚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更不想和姜姝砚分开。 “就这两日吧!他现在也能正常下地行走了,我会让他尽快离开的,放心吧!”姜姝砚知道她心中所想,也尽量的安抚她,让她不要多想。 “姐姐,上次不是说等他离开后回陇西吗?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姜浣灵抿着唇,模样看着乖巧。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她们此时过去在赶回来,刚好可以赶上过年,“我这几日去一趟车行,等他离开后,挑个天气好的时候出发。” 又过了爱两日,姜姝砚抽时间去问了车行租车的价格,价格比之前要贵些,也在她接受的范围。 但赵司衔却依旧没有要走的迹象,晚上姜姝砚去给他送饭,直接了当的问,“又过了两天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第324章 是我哪里惹你心烦了吗? 赵司衔穿着一身深灰色棉衣,头发也只用发带束起,但周身气度未减少分毫,依旧显得矜贵高不可攀。 吃饭的时候也维持着良好素养,口中的的东西未咽下去之前,是不会说话的。 他咽下口中的东西,调整了一下姿势,“姝姝,云菲还没收到我的消息呢!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呢!” 这话姜姝砚是绝对不信的,他会没有地方可以去? 姜姝砚也不想与他多说,直接了当,“我不管你有没有联系上云菲,你都不能留在这里了。” 她和姜浣灵马上要回陇西一趟,而且近日城中巡逻的官差好像多了一些。 赵司衔看着她,轻眨了眨眼睫,神色看起来异常的低落,“是我哪里惹你心烦了吗?” 姜姝砚怔住,无语凝噎。 她垂眼思量片刻,冷着声音道:“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也可以正常下地行走了,其次你答应过我的,很快就会离开,而且城中好像在搜捕了,你留在这里,说不定到时候会连累到我和灵灵。” 说完,撇开视线不去看他,“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她并未将话说得很难听,但句句都将关系给撇开了。 赵司衔低垂着眼睑,姜姝砚看不见他眸中神色,过了片刻,才扬起一个苦笑,“我明白了,这段时间是我叨扰你了。” 姜姝砚又轻咳一声,“你还是尽快联系到云菲,尽早离开吧!” 房间内一时静默无声,一旁的炭火熊熊燃烧,偶尔蹦出一两个火花,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时间也有些沉重。 好半晌之后,赵司衔才哑着声音开口,“姝姝,我明日晚上离开吧!不管有没有联系到云菲,我都离开。” 这个结果无疑是让姜浣灵满意的,她也没有什么要跟赵司衔说的,只轻声应了一句,随后转身便出了房间。 然而令姜姝砚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赵司衔离开,官府里面的衙役便找上了门。 她第二天早上出门去益春堂,迎面两个衙役拦住了她的去路,说是他们知府大人有请。 姜姝砚知道是来找他询问赵司衔的事情,顿时心里打鼓,若是知府此时派人去搜,也不知道赵司衔能不能躲过? 虽然她里七上八下,但面上不显,面上神情看起来十分坦荡,淡然从容。 到了衙门之后,那知府按照惯例先询问了她几句话。 姜姝砚都回答的滴水不漏。 但从后面的话中,姜姝砚也猜到那知府也拿不准她和赵司衔的关系。 姜姝砚回答的模棱两可,以前在金陵的时候,给赵司衔看过病,一面之缘,点头之交。 那知府半信半疑,但也找不到人证实,也就没在这上面多纠缠,于是接下便是璟王殿下失踪了,问她有没有看到?还问她有没有看到些什么可疑的人? 毕竟现在是要刺杀皇子,这是杀头的大罪,也自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 姜姝砚摇头,面上带着些狐疑,“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若说可疑的人,派人把我请到这里来,就问我这么两句话,我觉得怪怪的?” 那知府心中有鬼,自然有些恼羞成怒,“本官再给你说正事,休得放肆。” “大人请息怒。”姜姝砚颔首行礼,又接连道:“大人,民女真的没有遇到可疑之人,与璟王殿下也只见过一面,请大人明察。” 她一脸诚恳,脸上的所有的惶恐、害怕都恰到好处,让人看不出来一点破绽。 知府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觉得再留下去,怕是也会惹得人怀疑,便挥了挥手,让姜姝砚退下。 于是姜姝砚只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她离开了,她一边回医馆,一边打定主意,今夜一定要赵司衔离开。 去到益春堂的时候,时间迟了一些,里面三两个百姓正在看诊,但并不忙碌。 张大夫笑着打趣她,说难得看她迟了一次。 姜姝砚也扶额一笑,出门时遇到点事情,耽误了一下。 但至于是什么事情,姜姝砚没有说,几位大夫也就没有问。 她在医馆里面一待就是一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她刚推门进去,姜浣灵就跑出来,脸上带笑,“*姐姐,他走了。” 姜姝砚顿了顿,反应过来这个‘他’说得是谁,随即也笑了笑,“那就行。” 此时姜浣灵毫不掩饰内心的开心,挽着姜姝砚的走进正厅。 “他什么时候走的?”姜姝砚坐在凳子上,倒了杯茶轻抿着。 “这个倒是不知道,反正今晚上我去收碗的时候,人已已经不见了。”姜浣灵也倒了杯茶喝着。 姜姝砚也是随口一问,并未很在意他是什么时辰走的,总归她走了才是最主要的。 晚间用过晚饭,洗漱后,姜姝砚也从姜浣灵的房间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 屋内走之前被人收拾过,位置也是按照她的习惯摆放着,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她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走了,保重。’几个字。 她将床榻上的被子和床褥都换了干净的,甚至换了新的被子,才上床躺着睡下。 然而令姜姝砚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她躺在床上之后,鼻尖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紫檀木香味,若有若无,也挥之不去。 她紧拧着眉,赵司衔受伤的这段时间,连浴都没有沐过,就只擦过一次身子,更别说用紫檀香这种珍贵的东西了。 只是这若有若无的香味,一直缠绕在她的鼻尖,挥之不去。 躺在床上好半晌之后,才有那么一点睡意。 午夜之时,她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际,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在金陵,与赵司衔同床共枕的时候。 热浪来袭,缠绵悱恻。 她被赵司衔压在身下,将她箍得死死地,她艰难呼吸着,想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抓住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她挣脱不了也躲不了,只能随波逐流。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姝姝,我好想你,不要离开我……” 第325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一时间也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但那种感觉让她格外难受,只想拼命挣扎。 “啊……”一声尖叫在屋内响起,姜姝砚猛然一下从床上惊醒。 她从床上坐起身,掀开床幔,借着朦胧光晕看清房间内的布局陈设,房间里面的陈设并不是在金陵,也不是在王府,是她熟悉的房间布局。 房间的布局陈设基本上都是她这两年置办的,摆放的位置,也都是按照她平日的习惯。 姜姝砚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梦。 幸好也只是梦,不然真的吓死她了。 她轻抿了抿唇,又暗自懊恼,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坐在床上喘着粗气,抬手轻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抚住胸口缓了缓那不寻常的心跳。 在床上坐了片刻,等内心的惊慌平复了之后,才又闭眼重新躺下。 许是之前睡得不安稳,又被梦惊醒,等她再次躺着之后,很快就睡过去,等再次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醒来之后,姜姝砚看清是在自己房间,也反应过来赵司衔昨日已经离开了。 赵司衔的离开,并未掀起任何波澜,他离开的一两天后,姜姝砚还在留意着城中的情况。 但一切照旧,并未有任何意外发生,那些衙役该搜查的还是在搜查,巡逻的还是在巡逻。 便知道赵司衔并未让他们给抓住,也就彻底将他给抛到脑后了。 而姜姝砚开始着手安排回陇西之事,这几日天气放晴,街上的雪也融了大半,无疑是出行的好时间。 她和姜浣灵商议好出发的时间,就去到益春堂,将要离开铜川回陇西之事告诉给张大夫,她一来一回,少则二十天,多则一个月的时间。 张大夫也很是通情达理,说只要不是她离开,那一切都好说。 告了假,姜姝砚又去了一趟车行,约定好出发的时间,交了定金,便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出行当天一早,那车行的人就到西柳巷来接她们。 姜姝砚和姜浣灵带着行李,两人穿着一身男装,打扮的毫不起眼,坐上了前往陇西的马车。 由于是秋冬,天黑的早,第一天也没有赶多久的路,天刚黑的时候,便想着找间客栈住下来。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客栈还没找到,马车身后阵阵马蹄声传入车厢。 两人也没有多想,只听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越过他们的马车之后,被人勒住,发出阵阵嘶鸣,擂鼓般的马蹄声几乎是顷刻间便已消失不见。 而驾驶马车的车夫也跟着勒停马车,话语中带着些惶恐,“各位好汉,你们这是?” “没你什么事,让马车上的人下来。”浑厚的声音穿透马车,落入姜姝砚和姜浣灵耳中。 两人相视一眼,看向彼此眼眸中染上些沉重。 姜浣灵眸中浮现起担忧,指尖紧紧地握住姜姝砚的手,唇瓣轻启,“姐姐……” “没事,不会有事的。”姜姝砚对上她的视线,轻声安慰她。 能在此时找上她的,无非就是知府的人或者是赵淮川的人,来问她一些事情。 她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应对,对此也是不怕的,让姜浣灵待在马车上,她独自一人下去。 来人并不是衙门里面的人,依照姜姝砚的经验来看,应该是赵淮川身边的人。 他们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冷冽,“拿好东西,跟我们走。” 姜姝砚怔住,掩下眼底的慌乱,“你们有想知道的,民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此时又要事在身,恐怕不能跟你们走。” 为首那人冷笑一声,“那这就由不得你了,你不走也得走,走也的走。” 他一抬手,他身后的其他一个护卫齐刷刷的拔出手中的长剑,翻身下马朝着姜姝砚走来。 她冷眼看着,眸光微转,正思忖''着脱身之法,向后退了几步。 然而她尚未开口说话,坐在她身后马车上的车夫没见过这场景,吓得落荒而逃,根本没有管她和姜浣灵两人,也没有管这马车,连滚带爬的消失在林中。 姜姝砚后退到马车边,冷声开口,“我知道你们是谁的人,你们回去告诉韩王殿下,我真的没有见过璟王,你们有这功夫找我,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去找他。” “韩王殿下请姑娘前去是有件事情请姑娘帮忙,请吧!姑娘。”那人骑在马上,声音冷冽。 姜姝砚想也没想的便拒绝,“民女一个弱女子,帮不了韩王殿下什么忙,请韩王殿下去找别人吧!” 赵淮川和赵司衔斗得这么厉害,赵淮川在此时请她帮忙,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场鸿门宴。 “既然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属下们失礼了。”为首的那人说完,抬手下令。 原本围在她们身边的人跟着指令上前,手中的长剑在夕阳朝霞中泛着凌厉寒光,让人遍体生寒。 姜姝砚一点点后退,视线紧紧地盯着他们,笼罩在衣袖中的双手紧握着手中的药瓶,倒出一把迷药紧握在手中。 倏尔,她眸光闪烁,手一挥,手中的迷药朝着那些护卫洒去,一时间烟雾缭绕。 她连忙掀开车帘,拉着姜浣灵跳下马车,趁着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拉着姜姝砚的手便跑进旁边的林子。 此举凶险,但却是她眼下唯一的办法。 这马车的马自然是无法跟他们的快马相比,若是她们驾着马车逃跑,说不定还是和刚才一样,被他们拦下来。 而林子里不是官道,没法骑马,若是他们要抓她们,就只有下马来抓他们,那这样她们逃脱的机会就比驾马车高很多。 然而姜姝砚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些人,她们东躲西藏半炷香后,还是被那十余个护卫围住。 “是你们自己走,还是我们绑着你们走?”那护卫站在她们面前冷笑着。 “我们自己走。”姜姝砚扶着姜浣灵站起来,语调冰冷。 然而就在她们刚站起身后,在他们的那群护卫中,站在最边缘的那人举起手中的长剑,朝着为首那人胸膛刺去。 “你……”那人睁大眼睛,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便闭眼倒在地上。 第326章 找她们索命的…… 事情发生的太快,且不说姜姝砚没有反应过来,就连那些护卫都没有反应过来,都一脸震惊看着那人。 他们尚未回过神之际,那人抽出长剑又刺穿另个人的身体。 刹那间,他已杀了两人,鲜血顺着那两人的身体潺潺流出,林中也顿时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老八,你干什么?你疯了不成?”其中一人站出来看着他道。 那人并未说话,而是又举起长剑刺向另一人,只是此时他们也有了防备,也跟着挥剑抵挡起来。 几招过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他不是老八,杀了他替兄弟们报仇。” 顷刻之间,那几人已经和他打做一团。 姜姝砚和姜浣灵也都是一脸莫名,许是刚才这事发生的太快,两人心跳也蓦地加快,几乎是快到仿佛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 两人此时无疑是怕的,怕等会儿那人朝她们下手,赵淮川此时还没打算要他们的性命,但那人她们连是谁都不知道。 万一等会儿直接要杀她们灭口,那才真的走投无路。 姜姝砚率先回过神来,忙抓住姜浣灵的手,朝着她使眼色,示意她此时趁乱,她们要赶紧离开。 两人趁着几人打斗期间,朝着另一方向轻手轻脚的走去,然而她们刚走了几步。 一把长剑穿破黑暗,带着凌厉的疾风,“钉”一声,长剑刺入她们眼前的树干上,与此同时也拦住她们的去路。 姜姝砚被骇了一跳,握着姜浣灵的手腕一用力,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她咽了一口唾沫,转过身回头看过去,身后那些人已经都被他全部给杀尽了,他带着满身血气,一步一步的朝着她们走来,像是地狱来的嗜血修罗。 她上前两步,把姜浣灵拦在身后,几乎是硬着头皮,声音带着些颤栗,“今晚上的事情,我什么都没看到,那些人也是要来抓我的,我跟他们不熟……” 姜姝砚口中的话尚未说完,那人便冷声打断了她口中的话,“我知道。” 他声音很冷,冷中带着嘶哑和低沉,像是不符合他气质的声音。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受命令保护你们,也送你们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这下换姜姝砚狐疑了,有人暗中保护她? 是谁? 其实姜姝砚心中有人选,但只要没有确认她便可以欺骗自己,觉得不是他。 她心中好奇,视线紧盯着他,狐疑的问,“是谁?” 那人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脸上戴着斗笠,也许是因为这个的原因,那些人一开始才没有认出他来,才让他连杀两人。 姜姝砚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但从他露出的下巴来看,样貌应该是不俗的。 她问完,顿了一下,又接着询问,“是赵司衔?还是赵榆桉?” 她视线紧紧地落在他半张脸上,想从他半张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神情,然而事与愿违。 接连说完两个名字之时,都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姜姝砚思量片刻,又道了一个人的名字,“既然都不是,那是顾南枝对不对?” 当她说完这话时,那人身形微动,朝着姜姝砚拱了拱手,语调平静,“姑娘别猜了,公子有令,属下不会说的。” 此话一出,姜姝砚心底也有了底,便没再多问,只是带着姜浣灵紧跟在他身后,朝着刚开始下马车地方走去。 她和姜浣灵走得缓慢,那人也每走几步,便停下来等她们,等她们跟上他的步伐之后,又才朝着前面走去。 等三人走出林中,又过了快半炷香的时间,马车和那几匹马都还在原处。 那人请她们上马车之际,姜姝砚顿下脚步,若有所思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低着头,顿了一下,才淡淡开口,“九玄。” 姜姝砚点了点头,带着姜浣灵上了马车,坐下之后,马车缓缓行驶。 她和姜浣灵都心有余悸,坐在马车里面后那害怕的感觉都还没消停下去。 马车大概行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下,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进来,“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马车正停在一家客栈前面。 他们进入到客栈内,九玄与客栈小二交涉了几句,店小二领着他们进入到二楼房间。 九玄跟在她们身后,送她们房间口,“明天早上辰时三刻在客栈门口等两位姑娘。” 说完,不等姜姝砚回话,便转身离开。 姜姝砚带着姜浣灵走进客房,片刻后,店小二便送来热水。 两人洗漱后躺在床上,姜浣灵才拉着姜姝砚的手轻声询问,“姐姐,他真的是来护送我们去陇西的吗?” “怎么?”姜浣灵狐疑的问。 “我感觉他好凶,话也好少,不像是来保护我们的,倒像是来找我们索命的。” 姜姝砚也觉得那人怪怪的,但至于是哪里奇怪她也一时间说不上来。 而且她还感觉九玄莫名的有些熟悉,身量体型都与赵司衔十分相像。 若不是那车夫跑了,她驾马车的能力有限,她也不会让九玄留下来,人家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让人家老赶马车,太大材小用了。 她思忖半晌,只笑了笑,“人家暗卫嘛,有点脾气也正常,你不跟他说话就是了。” “行吧!”姜浣灵撇了撇嘴,随后又和姜姝砚说起旁的事情。 之后几天继续赶路,九玄也几乎不与他们不说话。 但凡姜姝砚需要什么,他总能第一时间知道,有时候甚至她都没有说话,他都已经把东西递到她手上。 她的一些习惯,九玄全部都清楚。 几天下来,姜姝砚与他相处的越久,越感觉那人异常熟悉。 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下去了,安慰自己多想。 到达陇西的前一天,当天晚上往客栈里面走的时候,客栈外只挂了一盏小灯笼,照在地上有些朦胧。 姜姝砚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突然手臂一紧,身体也被人提起。 她站稳脚步,抬眸看过去,对上他露在外面的眼眸,心头跟着一跳。 “小心。”他松开她的手臂,绕过她朝着前方走去。 姜姝砚看着他的背影,声音颤抖,“赵司衔……” 第327章 你认错人了…… 她看着前方那人顿住了脚步,然后缓缓转过头,“你认错人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客栈里面走去。 姜姝砚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寒风刺骨。 身后的姜浣灵走上前,一脸震惊的看向她,“姐姐,你说他是……” 其实她没有看到那人的长相,只凭一个眼睛和一个下巴,再凭借相似的身形,就说两人是一个人,其实未免有些牵强。 可若是再加上她的直觉呢! 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怀疑,是赵司衔来救的她,因为两人身形真的太像了。 可他当时回她的那些话,其实是打消了她内心的猜测的,让她以为他是顾南枝派来的。 因为其他人的身形轮廓也有相似的。 但后面一路走来,让她越来越觉得九玄很熟悉,不知是她对他的那种熟悉,也有他对她的熟悉。 所以她开始怀疑,九玄就是赵司衔,她不仅仅只是根据身形来判断,而是赵司衔身上的那淡淡的紫檀木清香。 一开始他们总隔着一段距离,并未离得很近,可刚在他上前扶住她的时候,只这几天他们离得最近色一次。 相似的身形轮廓,一模一样的眼睛和下巴,还有那淡淡的紫檀木香味。 若这些都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她不相信…… 姜姝砚没有告诉姜浣灵实话,只看着她笑了笑,“我只是试探一下,好像并不是。” “那我们进去吧!外面好冷。”姜浣灵也并没有多想,上前挽着她的手臂。 进到客栈里面,九玄也已经安排好了,客栈小二领着他们上二楼,随后给她们送来吃食和热水。 吃过东西两人洗漱好后,躺在床上休息,两人按照惯例还是先说了一会儿话。 姜浣灵最先睡过去,但姜姝砚却是了无睡意,一直想着赵司衔的事情。 若九玄真的是赵司衔,那他隐瞒身份跟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是单纯的保护她? 还是另有所图? 她猜不透,她原本不想和赵司衔扯上什么关系的,但按照目前来看,自己又与他扯上了关系。 现在最主要的是他不承认自己就是赵司衔。 若是她有能力取下他脸上的面巾和头上的斗笠,露出他的那张脸,到时候就算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可现在是她没有本事,也没有能力让他露出那张脸。 今日这话已经说过一次了,她也总不能逼着他承认。 而且他又像这次一样一口回绝她,其实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姜姝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好几个办法,最后都被她一一给否定了。 直至后半夜的时候,困意来袭,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而她们隔壁房间内,‘九玄’取下脸上的面巾和头上的斗笠,那张脸也跟着暴露在烛火下面,不是赵司衔的脸又是谁。 他伸手抚摸到胸口的位置,按下那个跳动的心脏。 他深呼吸一口气,指尖颤抖着,但身体内鲜血沸腾。 刚才姜姝砚在楼下唤她名字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就在他即将转过头看过去之时,又被他硬生生给遏制住,连忙按耐住内心的渴望。 其实他也很好奇,若是姜姝砚知道他就是赵司衔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是觉得他欺骗了她?从而赶他离开。 还是会感激他的相救,也会感激他的一路相送?让他留下来? 他不知道,但是他想知道姜姝砚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是何表情。 他想知道的发疯,也想不管不顾的承认自己的身份。 差点就忍不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话到嘴边,却还是硬生生的否认了。 但是他不敢赌,也不想在此时功亏一篑,更不想离开她身边。 所以他否认了。 但是他能从姜姝砚的神情中看出来,她认出自己了…… 第二日一早,依旧按照往常的时间,辰时三刻在客栈外面。 姜姝砚和姜浣灵出来的时候,赵司衔已经在马车后面候着了,他脸上依旧带着块玄色面巾和斗笠。 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她穿着简单的棉衣,身形看起来有些臃肿,但依旧阻挡不了他的目光。 他垂眸低头一笑,暗道有她在地方,自己又在什么时候移开过目光。 自那一年在宫里见过,他想他的目光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形,但凡有她在的地方,从来都容不下其他人或者事。 两人坐上马车之后,一路朝着陇西的方向走去,等到达陇西后,正值下午申时。 以前的姜家老宅,她那年走得时候被她给锁了,这么多年他们都不在,想来也没法住人。 于是姜姝砚找了家客栈,三人一起住进去。 姜姝砚叫住赵司衔,她神色淡淡,让人分辨不出她喜怒。 说这段时日辛苦他了,明日她和姜浣灵有事要出去,明日就不用送她们了,让他好好地呆在客栈休息。 赵司衔没有一口应下,而是看了她好一瞬,便转身离开了,直接把姜姝砚留在了走廊里面。 姜姝砚也有些愣住,轻抿了抿唇瓣后,随后回了房间。 当天下午,姜姝砚和姜浣灵出门,去集市上去逛逛,看看她们离开的这些年有什么变化没? 集市上人很多,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还是那个街道,但就是商贩变多了,人也多了,看起来热闹非凡。 两人顺着街道一路走走停停,也吃了不少好吃的东西,晚上用晚饭的也是在外面吃的。 吃过晚饭后,姜姝砚带着姜浣灵顺着街道慢慢悠悠的从酒楼出来,也顺着街道往住的客栈里面走。 晚间天冷了街上人也很少,偶尔两个行人与她们擦肩而过,便是匆匆离去。 离街道越远的时候,路上的行人也就越少。 又走出几步,姜姝砚便发现身后有几人跟着她们,间隔的距离不远。 姜姝砚抓住姜浣灵的手,拉近她,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 姜浣灵轻点点头,两人又走到转角处,姜姝砚唇瓣轻启,“跑……” 两人一起朝着前面跑去,然而跑几步,前面巷子里也出现了两个人,拦住她们的去路。 “跑什么?”其中一人吊儿郎当的看着她们。 “老大,别跟他们废话。”随后看着她们,恶狠狠道:“把钱交出来。” 第328章 那你不准赶我走…… 姜姝砚和姜浣灵两人也反应过来,她们俩是被人盯上了,虽然不知道他们这几人跟了她们多久了。 但只是要钱财,只要不伤及她们的性命,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遇到赵淮川的人来抓他们了,所以才急忙拉着姜浣灵要跑。 姜姝砚从怀中取出荷包,扔给那人,冷声道:“钱给你们,放我们离开。” 她的荷包是个青色兰花刺绣样式的,看着格外精致,一般也只有女子才会使用这种款式。 那人接过荷包,放在手心颠了颠,碎银子和铜板相撞,发出泠泠脆响。 而那混混脸上勾起一抹笑,似乎对里面的银子数量很满意。 随后又凝视着那青色荷包看了半晌,又将视线落在她们的脸上,带着审视和打量。 那混混头领猥琐一笑,“看不出来,还是两个娘们儿。” 说着就要伸手朝着姜浣灵的脸摸去。 姜姝砚睁大眼睛,后退两步躲开他的手。 几乎是顷刻间,她冷声也冷了下来,“银子我已经给了你们了,放我们走。” 那人笑了笑,上前两步,与她们身后几人一起把她们两人围住,便又伸手过来想摸姜姝砚的脸。 姜姝砚只抚向腰间的药瓶,里面装着迷药,是她下午出客栈的时候拿的,为得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就在他手即将抚到姜姝砚脸之时,几乎是眨眼之间,一道寒光在众人面前闪过,带着凌厉的疾风。 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为首那混混一声尖叫,“啊……” 顷刻间,他弯下腰紧捂着手掌,大声尖叫。 他手背被一把匕首给直接贯穿了,顿时鲜血淋漓。 趁着大伙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道黑色身影,从一旁的屋顶上跃出来,对着那几个街头混混就是几招过去。 那几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倒在地上不停的嚎叫着。 那混混头领知道不是对手,也不管他们其余的几人,捂着手掌转身就要跑。 赵司衔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一脚踢到他的腿弯。 那混混“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东西拿来。”赵司衔冷冷地看着他,伸出手掌。 说完,不等他伸手拿,赵司衔就自己动手去翻他的衣襟,拿出那个青色荷包,一把松开那混混,“滚……” 那几人怕的要死,听到这话,连滚带爬的跑了。 赵司衔转身走到姜姝砚面前,摊开手掌,“看看银子有没有少?” 姜姝砚视线落在他的面巾上,带着些心中带着些微动,踌躇片刻后,才伸手去接过那荷包。 她拿过手中的荷包,赵司衔又伸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走前面。 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和姜浣灵也就没有客气,带着姜浣灵老老实实的朝着前方走去。 她们两人走在前方,赵司衔走在后面,间隔着五六步的距离,乍一看,倒像是陌生人。 三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客栈,姜姝砚和姜浣灵回到房间。 姜姝砚便让姜浣灵先去洗漱,她有事要出去一趟。 之后出房门便敲响了赵司衔的房门,“是我……” 他站在门边,但却没有开门,压低声音道:“姑娘有什么就吩咐吧!男女有别属下就不开门了。” 姜姝砚一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知道他开门的话,估计就会被她察觉,所以干脆就直接不开门了。 只是姜姝砚也没强求,就直接站在门边,压低声音,“你今晚上是跟在我们后面吗?” “属下要保护你们的安全。”他低沉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来,也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听到这,姜姝砚心头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用力的拍了拍房门,“赵司衔,把门打开。” 话音刚落,房门里面的赵司衔,又接连道:“姑娘认错人了,属下说过了,属下不是……” 他话还未说完,姜姝砚就狠狠地打断他,“不是?赵司衔,我知道是你,你再狡辩一句,明天就回去吧!” 姜姝砚在门外面,看着房间里面的赵司衔在离开了房门口。 “赵司衔……”姜姝砚气急败坏,声音也都跟着高了一个度,语气更是冷了下来。 然而她刚话音刚落下,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赵司衔一身黑衣站在屋子里面,脸上还带着那块黑色方巾,遮住了下半张脸,斗笠也戴在头上,与白日的打扮并无两样。 姜姝砚走进去,坐在桌子前率先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问得是他为何要假扮暗卫,跟着她们到陇西来。 赵司衔其实也听出来了,但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两种想法同时在心底滋生,一种是他承认,也跟她说明这其中的缘由。 若是承认之后,姜姝砚又要赶他走,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第二种便是一直不承认,她说什么都不承认,脸和声音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她前面展露最真实的自己。 两种想法在他脑海里不断的拉扯着,让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当姜姝砚问完这话的时候,房间里都是一片沉默,而气氛也随之凝重起来。 好半晌后,赵司衔轻咳一声,缓了缓屋内沉重的气氛,哑着声音开口,“姑娘真的想多了,属下真的不是。” 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想着先否认吧!等实在是否认不了了,等真的到了那时候再说吧! 姜姝砚挑眉一笑,“我问得是你的想法,并不是问你到底是不是赵司衔。” 赵司衔:“……” “你把斗笠面巾取下来,咱们心平气和的好好的聊一聊,我刚好也有些事情要问你。”姜姝砚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此时语气也平缓了下来。 此话无疑说在了赵司衔的心尖尖上,一时间内心又开始纠结起来,不断思忖着到底要不要跟姜姝砚坦白。 赵司衔想了几种结果,好像不管赵姜姝砚说什么,他都有理由留下来。 “那你不准赶我走……”赵司衔也跟着上前,走到圆桌边坐下。 第329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姜姝砚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好半晌才缓缓开口,语调十分温和,“我不赶你走。” 顿了一下,又转念一想,“所以说,你这是承认了……” 承认了他的真实身份。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全部都告诉你。”赵司衔开口,他没有改变或者压低声音。 赵司衔的声音姜姝砚是熟悉的,她一听就听出来了。 “你不是走了,去找云菲他们了吗?怎么会?”姜姝砚看着他轻声询问。 他边说边解开头上的斗笠,放在桌子上,“云菲现在不知所踪,我怀疑她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方便和我联系。” “我在铜川待了几日,发现赵淮川派了人到铜川来,便猜到有可能是有可能冲着你们来的,你和你妹妹要回陇西,他们也就派了人来劫你们回金陵,便一路跟着你们……” 赵司衔说完,姜姝砚心里就明白了,但她心里中还是有个疑问。 她低垂着头抿了抿唇,思量了片刻,“你是因为赵淮川要绑我们,才来跟着我们的,还是原本就打算一直跟着我们?” 他也一时间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后,他又抬手取下脸上的面巾,露出那张妖冶俊美的脸,声音低沉,“姝姝,我不想骗你。” 随后停顿了一下,又才道:“我没有想过要离开铜川,当然你要回陇西,我也是很担心你的安危,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陇西现在也变了很多。” 闻言,姜姝砚也没有说话,好似赵司衔那些话对她来说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该跟赵司衔说些什么,毕竟在路上的时候,赵司衔救了她一次,也多亏他,一路上才风平浪静。 如若不然,她和姜浣灵早被赵淮川的人给抓了。 而且今晚上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两次他都施以援手,她也不是那种心硬,不近人情之人。 她想起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又看向赵司衔,“那云菲呢!你跟着我们到了陇西,若是云菲他们回来,找不到你,也应该着急了。” “我给云菲留了消息,若是她回到铜川,就会看到消息的,就会在铜川等我回去,你不必担心。”赵司衔又看着她道。 一时间,姜姝砚也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屋内又是一片沉默,气氛也还行,不算凝重。 赵司衔又看了看姜姝砚,又怕姜姝砚突然开口要他离开的话,又连忙道:“姝姝,你说过,你不会赶我走的。” 姜姝砚确实是不想他留在自己身边,但赵司衔说完这话的时候,她再说已然不合适了,“赵司衔,你这是何必呢!” “我留在这里只是想保护你。”赵司衔又连忙开口。 他垂眸思忖稍许,又连忙道:“姝姝,你先别想着拒绝我,在外人看来我们早就是一体的了,他们不会管我们现在有没有关系,是何关系;只知道你能为他们所用,能打击到我,他们就会朝着你下手。” 姜姝砚放在膝盖上的指尖下意识攥住衣裙,她也没法去反驳,因为赵司衔说得不错。 他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若赵司衔死了,或者失势了,而她也失去了所有价值,难逃一死。 尽管知道自己是如何如何无辜,可这便是事实。 姜姝砚没有说话,赵司衔又紧跟着道:“姝姝,我留下来保护你,我当初把你送到陇西的,也自然要将你平安送回铜川去,所以姝姝别赶我走。” 最后一句话,赵司衔声音都带着些哽咽了,话语中好似带着乞求。 姜姝砚视线低垂,落在身上的灰色棉衣上。 她神色间有些不自然的开口,“你一个七皇子,前来赶马车,传出去有碍你的名声。” “这些事情是我愿意为你做的,我做的十分心甘情愿,也十分开心,姝姝,你大可不必如此打趣我,只要你不赶我走,别说赶马车里,我就是洗衣做饭都可以的。”赵司衔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眸色十分真诚。 姜姝砚微愣,内心连连拒绝。 那也大可不必。 “等回去了铜川再说吧!”姜姝砚躲开他的视线,垂下了头,有些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希望回了铜川,云菲已经回来了,也联系上他了。 她自然是想与赵司衔彻底断了关系,可他那话也说得不错。 既然一开始都已经入了局,就算她想抽身,也不一定能抽得了身,也不会有人允许她抽身的。 所以在没有能力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就只能被当做棋子,成为上位者的垫脚石。 姜姝砚从赵司衔的房间里面出来,回到她和姜浣灵房间。 姜浣灵在坐在桌子前等她,“姐姐,你跟去跟他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没事,就问了问他晚上的事情,没什么大事。”她走上前也坐在姜浣灵身边,并未告诉姜浣灵赵司衔的事情,三言两语的敷衍过去。 然而起身拉着姜浣灵的手,“别坐着了!夜里冷,去睡吧!我去洗洗也来睡了。” 姜浣灵回到床上躺进床榻里面,姜姝砚洗漱好了之后,也跟着回到床上睡下。 两姐妹都平躺着,一时间谁也没有睡意,姜姝砚盯着灰色床幔看了一会儿,又才对着姜浣灵道:“灵灵,我们看完爹娘,就早点回铜川吧!” “怎么了?姐姐,我们不多待几日吗?”姜浣灵微微侧头看过来。 “没怎么?就是想早点回去准备过年的事情。”姜姝砚说起其他的,扯开话题。 姜浣灵一口答应,“那也行,我都听姐姐的。” 两姐妹这才闭了眼睡下,第二日一早,姜姝砚和姜浣灵早早的起来了,两人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衫,去她们爹娘坟头祭拜。 刚走出客栈大门,便看见赵司衔牵着马车站在客栈旁边,而他今日没带斗笠,也没带脸上的面巾。 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冬衣,也掩盖不了那周身不凡的气度,更是与那马车显得格格不入。 姜浣灵跟着一愣,抓住姜姝砚的手腕,有些莫名,“姐姐,他这?” 第330章 不安好心 姜姝砚也抚了抚额头,她怎么也想到,赵司衔今日就这么大方的将脸给露出来了。 她还没跟姜浣灵说呢! 所以当姜浣灵问起她的的时候,她也只有僵硬的笑笑,“灵灵,等会儿和你解释。” 赵司衔察觉到她脸上的神情和那话语,也跟着明白过来。 他扬唇笑了笑,朝着姜姝砚和姜浣灵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两位姑娘,请上马车吧!” 姜姝砚站着没动,“今日我和灵灵要去姜家祖坟祭拜双亲,你就别跟着我们去了吧!你对这里也不熟。” 赵司衔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和姜姝砚相处的机会,连忙道:“我送你们去吧!你们就两人去,我也不放心,你给我说怎么走就行,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说完,又猜到姜姝砚心里的想法,“放心,我只是送你们过去,不会贸然出现在伯父伯母面前的。” 姜姝砚一愣,盯着他犹豫了半晌,依照赵司衔的性子,就算她不让他去,他也会偷偷跟着去的。 于是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行吧!” 姜浣灵拧着眉跟着姜姝砚上了马车,只是她上马车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赵司衔一眼。 赵司衔也摸了摸鼻尖,坐在车架上,拉着缰绳侧头询问马车里面的姜姝砚,“现在我们该往那个方向走?” “先去买点香和蜡烛,还有纸钱。”姜姝砚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 “好。”马车前方的赵司衔一口应下,便赶着马车朝着城中驶去。 马车上的姜浣灵一脸的不高兴,倏尔想到些什么,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腕,眉头紧蹙,“姐姐,是不是就是九玄?” 姜姝砚紧闭着唇点了点头,“是,他是九玄。” 顿时姜浣灵又气不打一处来,可一想到赵司衔跟他们赶马车,顿时又气又无奈,“姐姐,看来他对你还是没有死心,我就知道他救我们是不安好心。” 这背后的真实原因,他又何尝不知道,她也拒绝了这么多次,也赶了这么多次,这人完全像是赶不走似的。 难听的话,绝情的话也都说了,甚至她都怀疑他是越挫越勇的。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到了铺子,赵司衔只低声询问了几句,让姜姝砚在马车上等着,便转身进了铺子。 随后提着香纸钱等一堆东西回来了,他将东西递进去,还询问姜姝砚缺什么东西没有。 等姜姝砚回答了他之后,才又赶着马车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赵司衔停了一趟马车,回来的时候他塞进来马车一包糕点,还有两个汤婆子。 “城外应该很冷,小心些别感冒了。”赵司衔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姜姝砚坐在马车上,垂眸看着手中的汤婆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姜浣灵看了看她,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又将口中的话给咽下了。 基本上一路无话,倒是赵司衔偶尔几句问路的话语从外面传进来,姜姝砚掀开车帘给他指路,再也没有其他什么话。 等到了姜家祖坟,她好些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但路上却还没被杂草淹没,地上还有些积雪,还是赵司衔上前将地上的积雪踩实了,才让她们过来。 她这么久没有过来,以为她父母亲的坟墓已经被杂草淹没了,可谁知并没有。 姜父姜母坟前并没有什么杂草,土包也高高耸立着,坟前还有燃尽的香、蜡烛和纸钱,一看便是有人经常过来。 她也没有多想,以为是之前的街坊邻居,还有陇西的百姓,毕竟她爹当年可是救了他们的命。 把那些铜香蜡烛点燃,她和姜浣灵跪在她爹娘坟墓前。 她告诉她爹娘,她把姜浣灵找回来了,也带回来了,现在她们两姐妹在铜川,一起相依为命…… 时隔这么多年,她们才回来,自然也有数不尽的话要说,一待就待了一个时辰左右。 而赵司衔牵着马车也依旧等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没有催促和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好几次姜姝砚看过去,赵司衔都站在那片林中。 等他们给父母说完话后,才又慢慢走到马车边,赵司衔看着姜姝砚眸中泛着红,想开口安慰,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踌躇了好片刻,才忍不住开口道:“姝姝,若是你下次想来,可以直接给我说一声,我一定会再送你们过来。” 姜姝砚没有说话,也没有应他。 下次,下次她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若是一年能回来一次,她也就已经很满足了。 之后一行人又原路返回,等回到城中客栈的时候,才又吃了午饭,之后便回房间休息。 下午的时候,今日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姜姝砚也就没打算出门,他们三人一直待在客栈里面。 当天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又过了一日,姜姝砚和姜浣灵要回姜家老宅。 赵司衔也依旧充当车夫送她们,仿佛这事情他干的无怨无悔,也没有任何怨言。 大门被一把锁给锁住了,姜姝砚拿出钥匙将锁给打开,和姜浣灵两人慢慢走进去。 这宅子很多年都没有住人,许多东西都已经坏了,院子里面杂草丛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院子的模样了。 她走过去正准备推开大门,赵司衔率先走到她面前,“我来。” 正厅的门被推开,房门应声到底,掀起屋内一大片灰尘,屋里面的东西还维持着以前那样,只是屋子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姜姝砚视线落在屋内那陈设上,好像又回到很多年前,小时候的样子。 她和姜浣灵一边朝着后院走,一边说着小时候的事情,赵司衔跟在她们两身后,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偶尔听到有趣的,唇角也扬起一个弧度。 他凑到姜姝砚身边,看着姜姝砚笑道:“姝姝,想不到你小时候也这么皮。” 姜姝砚只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后院的院子处,“我以前小时候就是在这里帮我爹娘晒草药的,现在回想起来以前的那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第331章 我们也要向前看…… 赵司衔站在他身前,神色温和,“姝姝,伯父伯母一定想让你开开心心的活着,而不是一直缅怀过去,那样他们在九泉之下,也才会安息。” 他沉吟一番,又接着道:“而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也要往前看,去过更好的生活,也才算是不辜负他们。” 姜姝砚侧头,看着他,随后也勾唇笑了笑,“你说的是,我们也要往前看。” 宅子或多或少的都有一定的损坏,但要住人,却还是要好好的修缮一番。 看完宅子后,他们从走出大门外,外面竟然站了三四个街坊。 见他们出来,其中一个中年妇人走上前问姜姝砚和姜浣灵,“你们就是姜大夫家的那两闺女?” 姜姝砚点头,“是,我们就是。” 那妇人脸上笑容堆起,“姜大姑娘真妹妹找回来了,可真是了不起呢!” “是啊!是啊!姜大夫泉下有知,不知该有多欣慰啊!”另一个妇人也跟着笑道。 姜姝砚低头一笑,倒是没有说话。 找到姜浣灵是父亲的遗愿,就算吃再多的苦也要找到她,不止是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也是因为自己的执念。 所以背井离乡,入宫她也从来都不后悔,只要能找到姜浣灵,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此时那妇人又接着道:“姜姑娘,现在宅子没有打扫出来,你们住在哪儿啊?” “我们住在客栈里面,过几日就走了。”姜姝砚看着她们,。 那妇人诧异的看着她们,皱了皱眉,“要走啊!不留下来吗?” 姜姝砚其实也想回到陇西,只是铜川那边的暂时还走不开,这次只是回来看看,刚想回那大娘的话。 大娘又看向身后的赵司衔,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又连连点头,看着她暧昧一笑,“我明白,我明白,嫁了人了,自然是要跟着夫家住的。” 随后又看向身边的几人,“看他们两人多般配啊!” 大伙纷纷点头,一个劲的应和。 这下换姜姝砚愣住,有些莫名的看向那大娘,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 赵司衔却一把上前抓住姜姝砚的手腕,“大娘,我也觉得和娘子甚为般配。” 姜姝砚一听这话,僵硬着脑袋看着赵司衔,脸瞬间都黑了。 他松开姜姝砚的手,同时又连忙凑近姜姝砚耳边小声道:“姝姝,不然不好解释我的存在,而且她们还定然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姜姝砚一口气憋在心中,不上不下,甚至还反驳不了,硬生生让赵司衔占了口头上的便宜。 几人寒暄几句,大伙就要散开,姜姝砚又想起一件事情,又问那几位大娘,她爹娘的坟墓这些年是谁打理的。 那几个大娘面面相觑,直说不知道,他们也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过去一趟上炷香,烧点纸钱。 至于其他的,她们也不清楚,还以为是她找人去打理的呢! 姜姝砚微愣了愣,若不是他们那是谁。 她以前在金陵的时候,都快自身难保,后面逃到铜川,也是不敢跟郑州陇西扯上半点关系,怕暴露行踪,也就没有找人来打理。 所以是谁安排了人,帮了她这么大的一个忙。 从姜家宅子回到客栈,姜姝砚和姜浣灵坐在马车上,便一直想着这件事情。 姜浣灵看着她思绪飘远,似乎也跟着感受到姜姝砚的情绪,“姐姐,你还在想是谁帮忙打理了爹娘的坟墓吗?” 姜姝砚点头,“若不是他们,那就另有其人,至于是谁,我也不是很确定。” 这么大的恩情,她还是要当面谢他的。 回到客栈,赵司衔看着姜姝砚走进客栈的背影,叫停她的步伐,轻声开口,“姝姝,我有话跟你说,你用完午饭之后能来找我一下吗?” 其实他是想问,姜姝砚能不能跟他一起用午饭。 但他始终没敢抱很大的希望,也不敢奢求太多,而且这两年里,他都是独自一人用饭的…… 姜姝砚转过头看她,脸上神情有些冷,显然还因为刚才之事内心的气还没彻底消。 赵司衔看着她没答应,心里也跟着没地,于是又连忙道:“是有正事的,对你很重要。” 此时对姜姝砚很重要的事情,不就只有刚才那件事情吗? 难道赵司衔知道? 这下姜姝砚没有多问,而是点头就答应了,等中午用过午饭之后,姜姝砚按照时间去赵司衔的房间里面找他。 她站在房间门口一敲门,赵司衔就从里面将房门给打开了。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虽然依旧是一身布的棉衣,但看起来格外的不一样,他头发也依旧重新梳过,看起来贵气卓越,与房间简陋的陈设显得格格不入。 姜姝砚走进屋内,她站着没有坐下,“你找我有什么事?” “姝姝,你坐下,我们坐下说吧!”赵司衔坐在方桌前,倒了茶放在他的右手边的位置。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冒着热气的茶水,犹豫片刻后,上前坐在了方桌前,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姝姝,上午那事,我知道你生气了,我给你道歉。”赵司衔垂着视线,目光落在手中的杯子上。 顿了一下,又急忙解释,“我当时只是想给你解围,才那样说的,若你不喜欢,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姜姝砚视线也低垂着,又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茶水,才又淡然开口,“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提了,你当我过来还有别的事情吗?” 其实赵司衔说得不错,而且这话也不是他说的,是那大娘开口说的,如果他要是否认,也确实不好解释,说不定还会让别人说闲话。 她回到客栈之后,也已经都想明白了,确实没法多怪他什么。 赵司衔又抬眸看向她,脸上神情异常的温和,“姝姝,至于伯父伯母坟墓之事,你不是想知道谁帮你打理的吗?” 姜姝砚连忙抬眸看向他,脸上带着些惊异,连忙问道赵司衔,“你知道是谁?” 第332章 那声谢,他受之有愧 他点头,然而十分淡然从容的指向自己,“我……” 这下换姜姝砚愣住,然后好半晌才又看向赵司衔喃喃开口,“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赵司衔看着姜姝砚解释,“当年你和我在一起没多久后,我就派人来陇西打听了。” 其实那时候最主要的还是想从这方法做为突破口,逼着姜姝砚妥协,认命着跟着自己。 其实他那时候就只是派人来整理了一下,后来的时候他越来越离不开姜姝砚,想把姜姝砚的把柄紧紧地握在手中,又让人去了几次姜姝砚父母的坟前。 当时他想的是,若是姜姝砚不肯妥协,他便让人将他父母的坟迁到金陵来,看她顺不顺着自己。 可最后她还是松口了,这事他也就没有让人去办。 当然那时候阴暗的想法,他是不会让姜姝砚知道的,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后面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让人去清理一下坟前的杂草那些。” 姜姝砚心里微动,手中的茶杯,看着赵司衔,扬唇笑了笑,“虽然你以前对我做了很多的错事,但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多谢你的。” 这是他的爹娘,赵司衔没有必要这么做。 赵司衔摇头,“不用,不用给我说谢谢,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 虽然说他两年前派人来的时候去,是不带任何心思的,一心想为她好,但是他还是不想姝砚谢他。 但总归以前的心思不单纯,他也是在想尽一切办法在弥补。 那声谢,他受之有愧。 而且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之后赵司衔又问道她,“正事已经办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姜姝砚手指抚着茶杯,低头思忖了一瞬,“后日吧!明日去街上买些东西,后日便走。” “好。”赵司衔应下,随后又看向她,试探性的询问,“你们家的那宅子有何打算?是想租出去或者卖了,还是想继续锁着。” 卖了和租出去姜姝砚都舍不得,里面有太多关于她小时候的回忆,而且此时还有她爹娘的影子在,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卖的。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才淡然的开口,“还是锁住吧,我不想我爹娘留下的东西被陌生人使用。” 赵司衔点点头,“我明白了,那就还是继续锁住吧!” 之后姜姝砚回到姜浣灵的房间,姜浣灵便问起她和赵司衔之间到底谈了什么。 他们之间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姜姝砚也都一一告诉了给了姜浣灵。 只是姜浣灵也十分震惊,没想到这几年替她们打理她们爹娘的坟墓之人居然是赵司衔。 姜浣灵久久不能回过神,最后也只说了一句,“姐姐,看来他也还行……” 但至少是有这个心了的,而且这件事情本就不是很麻烦,但做得到而不去做和做得到便去做了,这中间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姜姝砚只是侧眸看了他一眼,随后没有说话。 当天下午姜姝砚和姜浣灵便又出去街上逛了逛,只是这次两人没有等到天黑的时候才回去,回去的时候,天刚好暗下来。 客栈里外也都点了蜡烛,姜姝砚走到二楼,发现赵司衔的那间屋子里面没有亮灯。 她心里闪过一丝狐疑,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回了房间。 晚上用过晚膳的时候,发现赵司衔的房间也还是一片黑暗。 好歹他们是一行出来的,姜姝砚想着还是去看看,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于是走到一楼去掌柜,她刚问完,赵司衔迎面便从客栈大门走了进来。 眸中带笑的看着她,显然也是听到了她问得这话。 赵司衔走上前,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眸中尽是揶揄和打趣意味,“姝姝,你……在担心我?” 姜姝砚一愣,像是带着些被戳破心事的窘态。 她顿时挺了背脊,忙硬着头皮道:“想什么呢?” 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我只是担心出什么事情,其他的你不要多想。” 她把这话一说完,赵司衔脸上的笑意更为明显了,视线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底的风情快要从眼眶里面溢出来。 赵司衔点头,甚至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好,我不多想。” 姜姝砚愣住,随后对上他满脸的笑意,只觉得他这话算是白说了。 恼羞成怒的瞪了赵司衔一眼,轻咳一声,不再理会他,转身朝着客栈二楼走去。 赵司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只觉得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相比,更鲜明、也更生动。 不像以前在璟王府内那种郁郁寡欢的样子,现在的她会笑、会跑、也会瞪他。 他想,这才是姜姝砚应该活成的样子,也才是自己想见到她时的样子。 第二日早上,姜姝砚和姜浣灵要去街上买离开陇西后,路上的一些吃的用的。 还一人准备一身衣服,也给赵司衔准备一身,还有护膝和披风…… 中午回去的时候,发现赵司衔又不在客栈里面,姜姝砚去楼下问掌柜的。 那掌柜的说他一早就出去了,但是给了他一封信,若是与他同行的那位姑娘问他,就将信交给她。 接过信,几眼将信上的内容看完。 信上赵司衔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但是没说去了哪里,只让她留在客栈等他晚上回来,还说不会耽误明日一早出发的行程。 赵司衔晚上回来的时候,刚好是用饭的时候,他敲响了姜姝砚的房门。 姜姝砚打开房门,对上赵司衔那风尘仆仆周身,眉头微蹙,“你这是去哪儿了?” 他站在门口,对着她笑,“姝姝,你们用完晚饭了吗?用完晚饭的话就跟我出去一趟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要不你先用晚饭。”姜姝砚看着他周身脏兮兮的,拧着眉提议。 “回来再用也是一样的。”赵司衔看着她,唇边笑意更深,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走吧!” 于是姜姝砚和姜浣灵坐上马车,大概行了半盏茶的时间,两人下了马车,姜姝砚一看地方,是姜家老宅。 她狐疑的问,“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赵司衔伸手隔着冬衣抓住姜姝砚的手腕,“走,进去瞧瞧。” 他推开门,带着姜姝砚走进去。 姜姝砚和姜浣灵站在大门门口处,看清院子内后,眼睛陡然就亮了。 “你……”姜姝砚转头看向赵司衔,眸中氤氲着光泽。 第333章 是不是打算接受我了…… 院中昨日看着还是一片杂草丛生,凌乱而又破败,今日院内却看着格外的整齐。 院子里里外外已经被人打扫过了,杂草和断木残枝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赵司衔走到她身边,面容上带着笑,“姝姝,我知道这宅子对你意义非凡,所以就简单的找人收拾了一下。” 姜姝砚又看向院中,屋檐下点着灯笼,想院内照得明亮,仿佛回到小时候她们在外面玩到天黑回到家时的样子。 她朝着院子里面走去,廊下橙色光晕落在她的身上,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柔光,温和娴静,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然而赵司衔也是跟在她身边,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眸中的柔情与爱意浓烈,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 姜姝砚走到前厅,里面也被打扫的很干净,就连断掉的桌椅都找人修缮好了。 后院花园厢房那些更是不用说,房间被打扫的干净,但家具陈设摆放的位置却没有动过。 赵司衔笑着道:“姝姝,这几间房间里面的东西,应该对你很重要,我只让他们打扫了屋子,里面的东西就没让他们动。” 姜姝砚怔了怔,指尖微微蜷缩着,里面的东西确实对她现在来说,也不一定用得着,但却有很大的意义,那都是她爹娘留下的。 也是她爹娘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她和姜浣灵去到屋子里面,看了好一会儿她爹娘生前用过的东西,心中又酸涩又感慨。 三人大概留了半炷香的时间,又一同从宅子里面出来。 赵司衔既然要给姜姝砚惊喜,自然是撬了以前的旧锁,大门口也换了一把新锁。 他把门锁好,走到姜姝砚身边,将钥匙递到她手上,“姝姝,钥匙收好。” 姜姝砚感觉掌心的那枚钥匙有些发烫,炙热的温度让她的指尖都开始变得滚烫。 三人站在马车边,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赵司衔看着她姜姝砚。 姜姝砚垂着头,视线落在黑暗中的地砖上,紧抿着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而姜浣灵的视线则是不停的在姜姝砚和赵司衔身上来回流转,想从他们身上看到些其他的情绪。 还是赵司衔最先反应过来,“姝姝,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上马车,先回去吧!” 姜姝砚也只点头应下了,带着姜浣灵上了马车,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三人回到客栈后,赵司衔跳下马车,扶着姜姝砚下了马车。 她和姜浣灵朝着里面走了两步后,她突然转过头看着赵司衔,赵司衔正在和店小二交涉,让他去喂马匹。 姜姝砚指尖握紧了那钥匙,有几句话想问赵司衔,便让姜浣灵先回去。 她站在客栈门口处,赵司衔看着她微微一怔,眼底又浮现起一些笑意,“姝姝,你在等我?” “所以你这两天不在栈,就是去姜宅去了?”姜姝砚一语道破。 赵司衔也大方承认,“是,姝姝,我想为你做些什么,但是我又怕你不接受,只是先斩后奏你也不要生气。” 他前面虽然承认的爽快,但后面这话还带着些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姜姝砚不高兴。 姜姝砚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轻摇了摇头,“没有不高兴,今日多谢你了。” 赵司衔受宠若惊,脸上到这震惊的神情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才像是反应过来,脸上扬起一个开心到极致的笑。 脸上走到姜姝砚面前,想拉姜姝砚的手,又怕冒犯到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内心十分雀跃,雀跃到连语调都跟着变得无措起来,“姝姝,你……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几乎是突然之间,赵司衔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但同时又是带着些满足的,像是许久得不到回应的爱意,突然之间有了回应,如久逢甘露,也是意外之喜。 震惊、惊喜,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也让他想哭又想笑。 姜姝砚此时自然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但此时想谢他也是真的,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他。 因为她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好似也只有道谢,或者日后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也绝不推辞。 这是她做得最大的让步,至于别的,不可能再有了。 于是,她扬起唇笑了笑,“我说,谢谢你!” 赵司衔也跟着笑,一瞬间,眸中光华璀璨,熠熠生辉,“姝姝,我说过,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他眼底的情谊太过炙热,让姜姝砚有些不自在,她低下头,想到一件事情,“你从哪儿来的银子,临时找人的话,价钱应该不便宜。” “把身上的一块玉佩当了,钱还剩下很多,不用担心。”赵司衔看着她,如实道。 姜姝砚愣了愣,眉头微拧,“当了多少钱,我把钱拿给你,去玉佩赎回来吧。” 他身上的玉佩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别被人给骗了,而且那玉佩被他时常带在身上,想来对他自己也意义不凡。 “那怎么行。”赵司衔想也没想便拒绝了,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玉佩是活当,我到时候在让人过来赎回来就好了,而且这是我为你做的事情,让你出钱又算什么?” 赵司衔不听姜姝砚的话,说什么也不同意姜姝砚去赎,甚至还耍起来无赖,将耳朵给捂住了。 姜姝砚对此表示无奈,两人一同走到二楼房门口。 他这才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掌,看着姜姝砚道:“姝姝,去休息吧!” 他一放下,姜姝砚又准备开口,说是赵司衔就像是有所察觉似的,说完又捂住了耳朵,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赵司衔推开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一进房间就看见了桌子上摆着的衣服和护膝和一系列东西。 他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姜姝砚送他东西,顿时心心花怒放,唇边的笑意掩都掩不住,连忙拿起桌上的东西在身上比划。 甚至都来不及细想什么,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轻声呢喃,“姝姝是不是打算接受我了?” 第334章 你不喜欢我吗? 说完,脸上顿时又笑得更开了些,唇角扬起的弧度,控都控制不住。 他将衣服捧在手心里,放在鼻尖轻闻了一下,好似闻到了姜姝砚身上的那股兰花清香一直萦绕鼻尖,挥之不去。 晚间赵司衔用过晚饭,洗漱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将那那套衣服放在枕头边,睡觉的时候,一晚上鼻尖处仿佛都有一股清香萦绕,让他心头痒得厉害,只觉得心猿意马。 晚上半夜的时候,赵司衔果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以前在金陵的时候,姜姝砚还在璟王府的时候。 她三千青丝肩后,身上穿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里面是件嫣红鸳鸯肚兜,和一条白色亵裤。 她媚眼如丝,美的像是勾人夺魂的妖精,手脚并用的从床边爬上来,也是他从未见过模样。 而他则是倚在床榻上,外表看着格外的淡然从容,可他的视线却出卖了他。 他的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眸光幽暗深沉,带着熊熊欲火,喉尖滚动,仿佛下一瞬就好将她拆骨入腹。 她浑身软弱无骨,异常娇媚,眸中像是带着些引诱,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凑上前吻上他的唇。 赵司衔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任由她吻,也任由她卖力的讨好。 她吻了半晌,赵司衔都没有反应,她眸中又带着些女儿家的娇憨幽怨。 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指尖在他裸露在外的胸膛一圈一圈的轻轻滑动着,声音亦是十分娇媚,“阿衔,你不喜欢我吗?” 在梦里的赵司衔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到,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喜欢的快要疯了。 他一把揽住姜姝砚的腰,将她往身下一压,两具身体不留缝隙,对准她的唇瓣,便吻了下去,指尖顺着白皙的锁骨一直往下…… 从黑夜到白日,赵司衔压着姜姝砚尽情索取,姜姝砚也异常的配合…… 第二天赵司衔睁开眼的时候,那梦中场景也醒了。 轻轻一动,感觉到身下……连忙起身找店小二要了水。 等他收拾好,穿衣服的时候,还是选择穿了那身之前的那身衣服,带好护膝。 昨日姜姝砚送给他的新衣,被他整整齐齐的叠起来装好。 随后率先一步去楼下用早饭,然后去马房里面将马车赶出来。 他把马车赶到客门口,姜姝砚和姜浣灵也提着包袱从客栈里面出来了。 姜姝砚身上都穿着一身新的青色冬衣,看起来格外的耀眼。 赵司衔昨晚上做了那样的梦,根本不敢面对姜姝砚,他怕他一看姜姝砚,脸就会红,就会露馅。 他轻咳了一声,下意识的别过眼,余光却又忍不住停留在她身上。 姜姝砚走到马车边,看见赵司衔身上的衣衫,有些狐疑的问,“是衣服不合身?” 赵司衔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是。”他又看向姜姝砚,笑道:“你送的,我有些舍不得。” “不过一身衣裳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算是你赶马车额外的报酬。”姜姝砚有些不以为意,随后思忖了片刻,“随你。” 转头带着姜浣灵上了马车。 赵司衔一听这话,顿时内心就跌落到了骨子里,昨晚上有多高兴,此时一颗心就有多寒凉。 他苦笑一声,原来她只是想感谢他而已,并不是他昨晚上理解的要原谅他或者要接受他。 不过转念一想,她她如今都愿意送给他东西了,至少他们的关系与之前相比,已经缓和了许多了。 至少他们现在能和平相处,换作前一段日子他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姜姝砚至少不那么讨厌他,而他也说不定从陇西回到铜川之后,说不定就能在姜姝砚那里住下来。 那说明他做了这些,也不全都是白做的,他相信不久的将来,姜姝砚总有一天会被他的意思打动的。 因为现在冬季,天气不好,三人从陇西离开朝着铜川行了不过两天,便又下了一场暴风雪。 一场雪将官道上的路给掩了,三人走不了,又只能在客栈里面待着。 姜姝砚下到一楼大厅来看看情况,外面的雪都快到淹到小腿了,也根本就走不了人。 而且雪还在不停的落下,若是强行赶路的话,会遇到什么危险也去不一定, 赵司衔也跟着她从二楼下来,将手中的暖炉塞到她手中,视线落在她脸上,“外面冷,要多穿点,要注意别弄感冒了。” 姜姝砚手握着暖炉,视线也落在暖炉上,“我只是来看看外面的雪,又不出去,不会有事的。” 她站在客栈门口处,赵司衔站在她身后的一步左右的位置。 两人就这么看着窗外的雪,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但是画面却异常的和谐唯美。 看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姜姝砚有才转身,只是她一转身,恰好对上赵司衔的视线。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撇开眼不去看他,随后转身就朝着客栈二楼房间走去。 赵司衔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鼻尖,也连忙跟上,看着姜姝砚的背影,语调清润的开口,“慢些跑……” 姜姝砚原本脚下步伐稳健,只是听到这个,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而手臂处一紧,被人给抓住,姜姝砚转过头一看。 赵司衔已经走到她身后的位置了,正抓着她的手臂,眼眸中柔情万分,波光潋滟,“小心,姝姝。” 姜姝砚睁大眼,看了他一瞬,拂开他的手,眼睫微敛,“我知道,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过身大步走向房间,全程没有再看赵司衔一眼。 赵司衔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垂眸浅笑了笑,视线落在手指上,随后指尖缓缓摩挲着,像是在回味刚才那短暂的触感。 三人在客栈里面待了好几天,路上才能勉强行人,越到后面天气越冷。 回来的时候比去的时候多用了近五天的时间,三人才回到铜川城。 赵司衔把她们送到家门口,小声询问,“姝姝,我晚上没有地方可以去,我能住在你这里吗?” 第335章 以后与粗茶淡饭、柴米油盐为伍? 他这话一说完,姜姝砚下意识的便是要拒绝,他怎么会没有地方去呢?然而口中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赵司衔又接着道:“姝姝,我不会白住的,我可以干活,劈柴烧火,我都可以的,你只需要给我一口饭和住的地方就行。” 姜姝砚很是狐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真的,要是我不会的东西,我也可以学。”赵司衔看出她的疑惑,又立马补充。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姜姝砚犹豫了片刻,却没有点头答应,拧着眉看向他,低声询问,“云菲呢?你还没有她的消息吗?” 赵司衔摇头,“没有,而且我今日给云深和墨楚写了信,他们要半个月才会到铜川,而且赵淮川的人马还留在铜川,我也自然要留下来保护你和你妹妹的。” 保护什么的,姜姝砚知道赵司衔没有说假话。 之前赵淮川派人来带她回金陵未果,后面好几次都向他们下手,若不是赵司衔在,她和姜浣灵说不定还真就被赵淮川的人马给抓走了。 她垂眸思忖着,赵司衔心里也格外的紧张,生怕姜姝砚一下拒绝了。 他想了想,又接着补充,“姝姝,等云深和墨楚回来,将铜川赵淮川的人马清理干净,我就从你这里离开,只是这期间我要确保你的安危。” 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留下来。 最后姜姝砚也同意他留了下来。 既然赵司衔要住下来,就自然不能还睡在他的那间屋子里面,将那间空屋子收拾出来,让他住进去倒也刚刚好。 姜姝砚收拾了一间空屋子出来,这屋子一直没有住人,里面有许多灰尘,她将杂物堆在一旁。 又擦了好几次,才可以住人,她将床上的东西给赵司衔抱来,便没在管他。 等她去将马车还了,回来的时候,赵司衔自己十分生疏的铺着床榻,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但还是可以入睡的。 姜姝砚站在门边看了几眼,赵司衔也刚好转过头,两人对上视线。 他脸上无尽的笑意蔓延开,温柔缱绻,他走上前,有些局促的解释,“姝姝,我第一次铺,还不太会。” 而姜姝砚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准备吃饭了,出来洗手吧!” 晚上晚饭是两菜一汤,吃完饭之后,赵司衔主动帮忙收了碗筷,“姝姝,我来洗,你去休息吧!” 说着他端着碗出了前厅,姜浣灵看着他出门的背影,抽了抽嘴角,对赵司衔表示怀疑,“姐姐,他能洗干净吗?” 姜姝砚轻点了点头,“应该能吧!” 然而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刚一说完这话,隔壁伙房里面便传来一声脆响,“嘭……” 是碗碎裂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届时叹息一声,随后起身朝着朝着伙房走去。 走到伙房的时候,赵司衔正蹲在地上捡碎碗,见她们过来,有些悻悻然,“姝姝,我一时没有拿稳,不是……” 姜姝砚走上前,拿过扫帚过来打扫,“没事,你去休息吧!我来洗就行了。” 他一个养尊处优皇子,现在来帮她洗碗,确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赵司衔看着姜姝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姜浣灵又连忙道:“要不……你先出去吧!” 最后赵司衔被两姐妹一人一句话的赶出厨房,碗也自然是姜姝砚和姜浣灵洗的。 许是晚上赵司衔没有洗成碗的原因,第二天一早,赵司衔就开始找事情做。 劈柴挑水,只要是他能帮上忙的事情,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姜姝砚出门去医馆的时候,赵司衔也说要也跟着出门送她。 “那些人不是还在抓你吗?你还是别送了。”她站在门边,扶着门框停下脚步看他。 赵司衔站在门边,“你等我一下。”说着又转身回到房间,出来时手中拿了顶斗笠。 他走上前,将斗笠带上,“我带着这个,远远的跟在你身后,不会被发现的。” 姜姝砚没答应,依旧劝她,可赵司衔却一意孤行,十分坚持着要送她。 对此姜姝砚没辙,也只任由他送。 赵司衔把他送到益春堂后,便又转身离开了,等她晚上回去的时候,他又准时的出现在门口来接她。 一连几天风雨无阻,来的次数多了,甚至连张大夫也都发现了他的行踪。 这天早上姜姝砚到医馆的时候,张大夫走过来小声询问她,以为是她的追求者。 弄得姜姝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十分窘迫。 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姜姝砚走出一截路后,便示意赵司衔走上前,她有话说。 “姝姝,你要跟我说什么?”赵司衔看着她,一脸真诚的询问。 姜姝砚将早上张大夫的事情告诉给了他,随后轻咳了一声,与他商量,“后面你还是不要来送了,免得惹人生疑。” 赵司衔倒是一脸正色,神色十分淡然,然后与姜姝砚解释。 说他都送了这么久了,怎可在这紧要关头放松警惕,还说若是他不送了,反倒是被人利用就不好了。 姜姝砚没怎么说话,反倒是被赵司衔一席话给堵住了口中接下来想说的话。 看出姜姝砚醒的迟疑,赵司衔又接着道:“姝姝,若你不想让他们看见我,那我后面就送你到药坊那边的巷子口,你觉得怎么样?” 她算是明白了,无论如何她说什么,赵司衔都有理由来反驳她,也将她口中的话给堵得严严实实。 姜姝砚说不过他,也就不和他争了。 一晃又过了好几天,赵司衔对对砍柴挑水这事做的越发娴熟,就连洗碗这事也开始做的称心应手,甚至还抢了姜浣灵的那些活。 对此,姜浣灵没少在姜姝砚面前抱怨,“姐姐,他一个皇子,学这些干什么?难不成真想留在这里,以后与粗茶淡饭、柴米油盐为伍?” 姜姝砚也跟着皱眉,抿了抿唇,心里浮现起一些狐疑,笑了笑,“不会的,他之前留在这里也说只留在这里半个月,如今还有五天就是半个月了,应该也要离开了,不要多想。” 第336章 届时迁怒旁人,得不偿失 姜浣灵努了努嘴,好半晌才轻轻的点了点头,但还是给姜浣灵泼了一盆冷水,“姐姐,我感觉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离开的。” “那我不管,我只收留他半个月,况且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陛下难道还会由着他留在这里不成?”姜姝砚顿了一下,又接着道。 庆安帝对他最是宠爱,若是他过年都不回去,怕是要惹得庆安帝不快,恐怕对他也有意见。 虽然她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姜姝砚在此刻心里是没底的,她之前没有发发现,但是这些日子赵司衔这样子,好似确实有些反常。 她越想越觉得有些心慌,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找赵司衔问个明白,得一句他最终的承诺。 姜姝砚心不在焉的又和姜浣灵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她早些休息,她也回去休息了,明日她休沐,带姜浣灵上街去玩。 她从姜浣灵的房间出来,便敲响了赵司衔的屋子,她压低声音,“是我……” 片刻后,赵司衔来开门,眸中带着柔柔的笑,身上披着一件外衣,“姝姝,你怎么来了。” 说着便要迎姜姝砚进去,赵司衔的这间屋子是这三间屋子里面最小的一间,里面还有一小半地方堆了杂物。 床榻和桌子一放,就显得有些拥挤,但估计是他从小的习惯,里面的东西摆档却很整齐,也胜在干净。 她来敲门之前,赵司衔应该是正坐在床头看书,而且看得还是本医书,此时书正被他扣放在被子上。 姜姝砚视线落在书上半晌,又收回视线,嗓音低低地开口,“若是想看书,可以去街上买些想看的,我的医术你不一定会看得懂。” 赵司衔视线朝朝着被子上的书移了一下,声音中像是也带着撩人的笑意,“没关系,是我想更多的了解你,若是将来你开了医馆,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打下手呢!” 这话姜姝砚没接,亦是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抬眸一脸正色的看着他,道出自己来这一趟的真实目的,“快半个月了,云深和墨楚什么时候能到?” 赵司衔坐在方桌前,倒了一杯茶放在姜姝砚面前。 他神色淡然从容,“他们从金陵出发后,便没有传来消息,按理说这几日应该就要到了,只是现在我还没收到消息,明日我再联系他们试试看。” 姜姝砚点头,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眨了眨眼睫,“好,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也早点将事情办完,早些回金陵吧!” 赵司衔没有应她,而是意有所指道:“其实在哪里过年都可以,最主要的是和什么人过,那才是有意义的一件事情,父皇和母妃他们也会理解的。” 他这话说得是异常明显了,就差没说想留在这里过年了。 虽然他既然没有明说,姜姝砚也故作听不懂,“阖家团圆的日子,还是回家比较好,不然家里长辈不高兴,届时迁怒旁人,得不偿失。” 说完,不等赵司衔会说话,便已然站起身,“早些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赵司衔只是缓缓勾唇苦笑了一下,也没在开口说什么,随后也站起身把姜姝砚送到她房间门口。 在姜姝砚转身关门之际,赵司衔又轻唤一声,“姝姝,晚安。” “晚安……”姜姝砚顿了一下,也轻声回了一句。 赵司衔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拿起姜姝砚的那杯子,指尖轻轻的抚摸上她刚才唇瓣印上的地方,随后缓缓拿起茶杯对准唇瓣,将杯中余下的茶水喝完。 他喝完茶水,视线沉沉的落在茶杯上,轻声呢喃,“姝姝,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随后他放下茶杯,又回到床榻上,继续翻看着那本医书。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外面响起一声猫叫,他指尖一顿,随后又是两长一短的猫叫声, 赵司衔放下手中的书,穿好身上的冬衣,走到屋子中间,吹灭了桌子上的蜡烛。 他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轻轻一跃出了院子。 猫叫声还在继续,像是从隔壁巷子里面传出来的,赵司衔走到巷子里面,朝着里面走了几步。 叫声戛然而止,随后从黑暗里走出来三个身形,两高一矮。 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深墨楚和云菲,“属下参见殿下……” 赵司衔朝着他们抬手,“都起来吧!”随后看向云菲,“伤怎么样?” 云菲拱手,“多谢殿下关心,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赵司衔殿下,随后看向云深,“赵淮川还有多少人马在铜川?” 云深拱手回禀,“明面上的属下这几日已经全部清理完了,暗处的探子,属下正在清理中。” “尽快清理完,时间越久,本王心里就越不踏实。”赵司衔低声吩咐,随后又看向云深,若有所思的问,“这次你们回金陵,父皇可有说什么?” 此话一出,云深和墨楚相视一瞬,片刻后,云深才踟蹰道:“殿下,陛下的意思是让您尽快回金陵去,属下听陛下的意思,是要在这几个月立太子了。” 他沉默,视线低垂,瞳色隐藏在黑暗里,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开口,语气淡然,“五哥可有什么话带给我?” “慕王殿下的意思也是想让您尽快回去。”云深又跟着道。 他们殿下和慕王在合作期间,他们两人在金陵,自然是强过他一人在金陵的。 他说完,墨楚又接着劝解,“殿下,如今已经找到夫人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况且属下暗中派人保护着夫人,这次一定不会让您再失去夫人的,殿下,太子之位您该去……” 墨楚的话,赵司衔何尝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只是王爷,姜姝砚就不想跟他在一起,若是成了太子,那姜姝砚岂不是…… 他不敢赌,也不愿去想。 仿佛只要他不去想,这事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又过了片刻,他又看向云深和墨楚,“云深墨楚,五日后,你过来找本王,姝姝今日又在提醒本王,本王答应了她的……” 第337章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以退为进。 既然姜姝砚想让他离开,他就离开。 况且待的时间越久,也越容易惹她怀疑。 他好不容易取得的信任,可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云深墨楚齐刷刷的拱手应下。 赵司衔才抬了抬手,又问道:“谢蔺现在在哪里?” “被韩王的人马困在衙门里面,我们的人暗中保护着他,没有性命之忧,殿下放心。”墨楚又拱着手道。 “好,知道了。”赵司衔点点头,又看着三人,继续吩咐,“这几日好好休息吧!也不用再暗中保护,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是……” 其实这铜川乱也是因为赵淮川的人在,他们还是想着赵司衔下手而已。 只要云深在清理他们的人了,那赵淮川也就不足为患,整个铜川也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交代完这些,才又原路返回到宅子,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躺下。 第二日,姜姝砚休沐,用过早餐之后,两姐妹准备出门。 赵司衔穿着一身青色冬衣,头发用布条竖着,轻抚了抚鼻尖,“姝姝,你们要出去?” “是。”姜姝砚点头,她看出赵司衔的想法,又抢先一步开口道:“你身份不方便,走在街上恐怕惹人生疑,我们就不带你了。” 赵司衔自然不乐意,刚想说自己可以戴斗笠,旁人也不会发现他的。 但姜姝砚却没有给他回话的机会,转身就朝着院门口走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边出门边一路说笑,看样子很开心。 他想追上去,又担心惹得姜姝砚不快,只硬生生的压制住内心的渴望。 赵司衔又回到屋子里面,刚坐下片刻,“咚咚……”两声脆响,像是一粒石子砸在屋外的门窗上面。 他眸光一凝,眼中精光熠熠,起身出门走出房门,屋檐的阶梯下方正落下一枚纸团。 环顾了一下四周,周边空无一人,与往常一样,安静如常。 赵司衔上前弯腰捡起,他一边冷着脸打开,一边看着院中周边情况。 他打开纸团,扔出里面的石子,信上的字迹很眼熟,是墨楚写的,信上说,赵榆桉从离开金陵,到铜川来了。 两年前,庆安帝传出立太子的风声,赵榆桉便找上了他。 说是要想和他合作,他想要太子之位,就算他得不到太子之位,也不想把这个位置让给赵淮川。 但依照庆安帝对他的喜爱程度,是绝不可能把太子之位给他,所以他想拉拢赵司衔,和他一起对抗赵淮川。 那时候赵司衔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帮他,但是赵榆桉却说,可以帮他找姜姝砚。 赵榆桉把姜姝砚如何离开都告诉给了赵司衔,但是他们任然找不到她,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赵司衔便知道这其中还有人帮她。 至于是谁,他觉得是顾南枝,但也只能猜测是顾南枝。 因为他找不到证据,找不到是顾南枝帮了她的证据,而且也没有收到任何姜姝砚与顾南枝来往的消息…… 他心里有气,好几次都想甚至对顾南枝下手,是赵榆桉拦住了他…… 后面两年时间里,他能够想明白,这其中也少不了赵榆桉的相助…… 赵司衔站在原处看了好半晌,垂着眸子若有所思,此时赵榆桉来铜川,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姜姝砚…… 他将纸团揉进手中,转身回到房间内,将手中的纸团扔进炭盆里面,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转眼四五天时间已到,当天晚上,三人正坐在桌子上用晚饭的时候。 饭用到一半,赵司衔突然放下筷子,“姝姝,云深和墨楚来了。” 姜姝砚和姜浣灵两人皆是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姜姝砚放下筷子,慢慢开口,“接你回金陵?” “还要将事情办完之后,才回金陵。”赵司衔侧眸看着姜姝砚,眼底神色凛然。 “那你什么时候回金陵?”姜姝砚知道他说的‘办事’是什么事,但更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金陵。 “若进展顺利,很快。”赵司衔意有所指的回答,视线也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 姜姝砚见问不出来,也就没再多问,但只要赵司衔能离开她们家,想来再离开铜川也是迟早的事情。 之后几人默不作声的用饭,用完饭之后,赵司衔便回去收拾东西了。 半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院门被敲响,姜姝砚前打开院门,云深和墨楚一身青灰色长袍站在门外,两人身上各自披了一件毛领的灰色披风, “姑娘。”两人拱手行礼,异口同声。 姜姝砚让开一条道,示意他们进来,“他在里面,你们进来吧!” “属下就不进去了,在这里等着殿下就好,免得打扰到您和姜二姑娘。”云深站着没动,语气和态度依旧毕恭毕敬。 他们既然这样说,姜姝砚也就没有多坚持,又转朝着赵司衔那间屋子里面走去。 她站在房门口,轻敲了敲门,“他们已经到了。” 赵司衔收拾完东西,才发现他的东西甚少,也只装了一个包袱,他将包袱背在背上走近,“姝姝,你送我一截吧!” 姜姝砚垂着眸子,轻点了点头。 她把赵司衔送到院子门口,便站着门口没在动了,也意有所指的道:“走吧!事情办完了,就早日回金陵吧!咱们后会有期。” 她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中却想的是最好余生都不会再遇到。 赵司衔脸上神色也也跟着顿了一下,只扬唇笑了笑,便转身走进马车里面。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出巷子,姜姝砚也转身关了房门,回到院子,只快速洗漱了之后去休息。 赵司衔离开后,对姜姝砚她们没有任何影响,两姐妹的生活如往常一样,倒是姜姝砚在医馆的时候,甚至还听说了这几日的衙门里面发生的大事。 她对这些事也不敢兴趣,但事关赵司衔,姜姝砚也听了个大概。 反正就是赵司衔回去之后,将衙门里面赵淮川的人马都铲除殆尽,还将衙门里里外外都给肃清了一遍。 当时她就在想,若是赵司衔已经清理完敌人,那是不是也就要回去了。 然而她这般想完,当天晚上从医馆回去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338章 另有所图…… “慕王?”姜姝砚走近,看清门口站着的人。 赵榆桉一身藏青色衣袍,外面是狐裘披风,玉发竖冠,脸上带着和善的笑,看着很是温文尔雅。 他上前一步,笑着与姜姝砚打招呼,“好巧,姜姑娘。” 姜姝砚狐疑的看向他,眸光闪烁,赵榆桉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来带她回去? 还是另有所图? 可转念一想,赵司衔不是已经和赵榆桉合作了吗?那赵榆桉找到这里也没什么稀奇的。 但姜姝砚还记得以前他以前的那些事,也明白就算他赵司衔合作了。 恐怕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于是看向他的时候,眼底也带了些警惕,“慕王殿下是来找璟王殿下的?” 话音落下,不等赵榆桉回答,又连忙开口,“殿下找错人了,璟王不在民女这里,至于去了何处,民女也不知道。” “本王是来找姜姑娘的,本王有件事情想问一下姜姑娘。”赵榆桉垂下眸子,轻笑了下。 心想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漠然,眼里容不下沙子。 姜姝砚站在原处微动,眼底也带着些笑意,“民女只是一乡野村姑,恐怕没有什么能帮得上殿下的,要让殿下失望了。” 赵榆桉眉头微挑,眼底笑意更是明显,“本王既然来找姜姑娘,说明这件事情就只有姜姑娘能帮上忙,姜姑娘也不必妄自菲薄。” 顿了一笑,又接着道:“姜姑娘不如请本王进去,咱们坐着谈……” 姜姝砚一口气堵在嗓子间,而且这大门口,街坊邻居看到了恐怕也会说闲话。 犹豫再三后,还是将把赵榆桉带进去了。 他身边的护卫是白序,姜姝砚倒了三杯茶水,两杯放在他和白序面前,“慕王殿下,请吧!有什么想说话,也就说吧!” 赵榆桉轻抿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在手中把玩,“本王有些好奇,两年前相助姜姑娘之人到底是谁?” 姜姝砚微顿,垂下视线看着杯子里面的浅色茶汤,随后扬唇笑了笑,“当年不是慕王殿下您相助的我吗?” “你知道本王说的是其他的,也知道本王说的另有其人。”赵榆桉看着笑,眼底的笑更为明显。 说完,他又接着补充,“本王只是好奇这人是谁,能帮姜姑娘将本王都给摆一道。” 赵榆桉笑,姜姝砚也跟着笑,眉尖轻挑,“若我说这人是陛下,你信吗?” 姜姝砚自然不可能说出顾南枝的名字,她怕她一说,顾南枝便麻烦不断,赵榆桉和赵司衔都是有仇必报之人。 这下换赵榆桉狐疑了,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眸光闪烁,像是在思忖着其中的真实性。 半晌过去,赵榆桉只笑了笑。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换了一个,拐着弯询问,“姜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既然七弟都已经找到你了,你什么时候跟着七弟回金陵?” 回金陵? 他再说什么梦话,她怎么可能跟着赵司衔回金陵? 她不赶着赵司衔走,就已经是看在他上次救了她和一路帮她赶马车、还有帮她收拾姜宅的情份上了。 她不会跟着赵司衔回去,回到那个笼子里面去。 “自然是留在铜川,好好学习医术,其他的便什么都不想。”姜姝砚也回答的毫不避讳,也一点没有掩饰。 “所以说,姜娘姑娘是不打算跟着七弟回金陵了?”赵司衔笑着问,话锋一转,“姜姑娘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姜二姑娘想想吧!毕竟姜二姑娘还没有嫁人……” 姜姝砚垂着视线,神色淡然,“殿下若是问完了,便离开吧!留得久了,有人看见了,怕是会说闲话。” 她又一次下了逐客令,赵榆桉也还有话要问她,假装没有听到,“姜姑娘,本王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他刚说完,院门“笃笃……”响起,姜浣灵刚才被她赶回房间里面了,现在姜姝砚听到敲门声,便起身前去开门。 然而打开院门一看,院子外面站的居然是赵司衔,他一身玄色锦袍,墨发束玉冠,外面一件黑色披风,显得矜贵而又气质卓然。 “姝姝。”他看着姜姝砚笑,脸上笑意温和缱绻。 赵榆桉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后,看着赵司衔,也平淡的跟他打招呼,“七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五哥,你什么时候到的?”赵司衔越过姜姝砚,走进来看着赵榆桉道。 赵榆桉也跟着走进,笑着道:“也刚到。”随后他视线也落在姜姝砚身上,“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 随后看向朝着门口走出几步,倏尔又想起什么,转头看着姜姝砚道:“姜姑娘,本王刚才说得那些话,你好好想想……” 语毕,带着白序转身朝着院门口走去。 赵司衔看着他离去背影,所有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看着姜姝砚,脸上带着讨好,“姝姝,我五哥给你说了什么?” 姜姝砚不愿让赵司衔知道,转身进了屋子,坐在凳子上,“没什么。” 她问完之后,又连忙岔开话题,“你怎么来了?事情办完了?” 赵司衔点头,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目光灼灼,“想见你,就来了,事情还有一点点,就已经处理完了,” 她问了两个问题,赵司衔也跟着回答了两个问题,可以说得上事无巨细。 姜姝砚站在原处未动,眸色淡然,“看完了就回去吧!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 “好。”赵司衔点头应下,满眼笑意像是要从眼眶里面溢出来。 他回答的太过直接,让姜姝砚也有些意想不到。 等他离开后,姜浣灵才从房间里面出来,走到院中去牵姜姝砚的手。 她神色凝重,像是有话要说,但又显得十分迟疑。 姜姝砚看出她的迟疑,连忙道:“灵灵,你想说什么就说,在姐姐面前,你不用有所顾虑的。“ 姜浣灵又垂眸思忖了一番,才又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姐姐你会跟璟王回金陵去吗?” “为什么这么问?”姜姝砚一顿,狐疑的看向她,有些莫名。 第339章 殿下要得偿所愿了? “姐姐,我都听到了。”姜浣灵一脸正色看着她,脸上神情尽是肃然和认真,“姐姐,慕王那话说得不对,你不用为我去做些什么,我只想姐姐好好的,所以姐姐你千万不要回去……” 跟赵司衔回金陵去,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而且她也不会跟着赵司衔回去。 姜姝砚反握住她的手腕安慰她,“放心吧!我不会跟他回去的,这几日我想了一下,等明年开春,我们就回陇西去吧!” “好,我都听姐姐的。”姜浣灵一口应下。 虽然赵榆桉到了铜川,但自那天晚上来过之后,姜姝砚就一直都没再见到他。 反倒是赵司衔经常出现在她的面前,早上她去医馆,他赶马车送她,晚上她从医馆里面出来,他又让人赶着马车来接她。 虽然姜姝砚从未上过他的马车,但不妨碍赵司衔在他身后跟着。 “赵司衔,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事情办完了,就回金陵吧!”姜姝砚停下脚步,睁大眼睛瞪他。 赵司衔上前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热的看着她,“姝姝,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追求你。” 姜姝砚愣住,陡然睁大眼,眸中带着些震惊和不可置信。 随后眨了眨眼,看着他磕巴道:“我……我们不可能的,之前的话已经给你说的很明白了,你还是快回金陵去吧!” 语毕,转身朝着前方大步走去,然而赵司衔也不气馁,反倒是越挫越勇。 除了一早一晚的送、接姜姝砚到医馆,只要姜姝砚在医馆,每天下午便有如意斋的点心和茶水给她送过来,点名道姓说是送给姜姝砚的。 这架势,一看就是赵司衔的手笔,姜姝砚本不想收,只是那送东西来的小二一听她不想要,顿时都快哭出来了。 她没办法,就只有收下,和医馆的几位大夫和药童一起分了。 晚上回到家,院子里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劈柴挑水,就差没给她们洗衣做饭了。 但每天晚上的晚饭,赵司衔都派人给她们送来,说是陇西当地的厨子做的,让她们尝尝鲜。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姜姝砚说也说过了,拒绝也拒绝过了,弄得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这天晚上赵司衔照常来接姜姝砚,她停下来等赵司衔,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赵司衔,你这样不累吗?” 赵司衔摇头,一脸诚恳,“不累,只要是为你,做什么都不累。” “你这样子何必呢!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也不会跟你回去的。”姜姝砚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他一步一步上前,走到她面前,眸光却一动不动落在她身上,“姝姝,你说得那些我都知道,但是我想跟你说,我不是来强迫跟我回去的,也不是来要强迫你跟我在一起的。” 姜姝砚眉头蹙得更深,差点气笑了,“那你做这些是为什么?” 又是送吃的,又是帮忙干活的。 “我只是想对你好,想留在你身边,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其他的就什么都不想。”赵司衔看着她,一脸正色。 末了,又想到些什么,又接连开口,“姝姝,你也别赶我走,当然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他几句话说完,姜姝砚也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赵司衔就是想没脸没皮的跟着她,缠着她。 姜姝砚险些气笑了,眨着眼睫呼吸几下,压力压内心的情绪,转弯抹角的问他,“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难道你也不回去?” 赵司衔目光动也不动的盯着她,回答的也十分干脆笃定,“不回,每年在宫里都是那样子,也没个新奇的,而且回去了就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你,所以我不回。” 这下姜姝砚彻底无话可说了,忍了又忍,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咽下。 最后轻抚了抚额头,像是带着妥协的语调开口,“你不回便不回,我也不管你,只是那些点心和晚饭也都不准再送了,屋里面的那些活也不准再找人过来干。” 好似只要姜姝砚不赶她回去,他也一副万事好商量模样。 他一口答应,“可以,但是你不准赶我走。” 赵司衔又上前一步,与他谈起了条件,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姜姝砚。 姜姝砚点头,两人也各退一步的谈妥了了。 之后姜姝砚走在前面,赵司衔跟在后面,但两人之间的间隔距离从原来的十余步,到现在的三四步,在无形之中缩短。 晚间姜姝砚回去之后,她关院门的时候,赵司衔就站在院门外面,一脸诚恳,“姝姝,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姜姝砚自然不肯,手掌扶着两侧门框,“很晚了,不方便,你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赵司衔又上前一步,走到门槛处,头顶上方橘黄色暖光透过米色灯笼映他的脸上,将他的侧脸照得朦胧,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冷冽。 “姝姝,今年除夕跟我一起过怎么样,云深他们也在,到时候人多热闹。”赵司衔本来想说些其他的,也想让姜姝砚重新给他个机会。 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今日已经是迈进了一小步了,也不用着急一时,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让他换了几句话。 姜姝砚蹙眉,眼睫轻眨了眨,手掌使劲去关门,刚想拒绝,但又怕赵司衔胡搅蛮缠,又换了个说辞,“再说吧!现在说这些还有些早。” 赵司衔见她没有拒绝,眼眸一亮,脸上立马浮现起明亮的笑意,仿佛冰雪消融般璀璨。 他带着满脸笑意回到斜对面的宅子,赵榆桉和谢蔺两人正坐在厅内对弈。 往扶手椅上一坐,抿了一口护卫端上来的热茶。 谢蔺瞥了一眼赵司衔脸上的笑,唇角也微微扬起,“看来殿下要得偿所愿了?” 赵榆桉落下一枚黑子,也抬眸看了一眼赵司衔,眼敛了敛眼底的光芒,“估计是快了吧!” 赵司衔没应他们这话,反倒是岔开话题说起旁的事情,“刚得到消息,赵淮川最近会狗急跳墙,你们小心些……” 第340章 你舍不得我死…… 前几日他们折损了赵淮川明里暗里一大批人马,估计此时金陵的赵淮川也应该收到消息了。 而且赵榆桉也来了铜川,赵淮川定然更想将他们俩一网打尽了。 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而且赵榆桉过再过几日就要回金陵了,若是错过这戏机会,下次恐怕就是猴年马月了,也不会有这么巧的机会。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金陵?”赵榆桉看了他一眼,问出内心的疑问。 “我不打算回去,她已经答应和我一起过除夕了。”赵司衔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赵榆桉落棋子的的指尖顿了一下,唇角微扬,“你不回去,父皇怕是有意见。” 若是赵司衔不回去,庆安帝怕不是有意见这么简单,估计是会生气的。 “我无所谓,你帮我安抚好父皇就行了。”赵司衔不以为意,没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坐在赵榆桉对面的谢蔺想了想,看着赵司衔劝慰开口,“殿下,若您除夕都不回去,陛下对您是不会怎样,但是对姜姑娘怕是会不好……” 他顿了一下,又开始提议,“殿下不如还是回金陵去,等年过了再来便是,除夕微臣让小妹邀姜姑娘到府上来……” 庆安帝舍不得生自己儿子的气,但是对旁人就不一定了。 赵司衔眸光一凝,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下来。 但也知道谢蔺是为他考虑,也没动怒,只摆了摆手,“放心,本王自然想留下来,自然也会说服父皇的,更不会牵连到她的……” 他早已不是两年前的他了,他既然要这么做,就已经想好了退路,也自然是护得住她,更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是,倒是微臣多虑了,殿下考虑的周全。”谢蔺笑了笑,便没在说话, 谢蔺说完,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又朝着谢蔺道:“姝姝在铜川也没什么朋友,你可以让你妹妹多去找她玩,散散心什么的。” 若是以往,赵司衔自然不想姜姝砚出门或者和谁一起游玩,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因此为姜姝砚考虑的也更多了些。 谢蔺一口应下,对此也自然没什么意见。 之后三人又一起用了晚膳,又商议了接下来的事情,才各自散开。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昨日赵司衔才说了赵淮川回会反扑一时,第二日晚间他接姜姝砚回去的路上。 两人刚走到西柳巷附近,便出现了十余人的刺客,朝着他们刺来。 赵司衔最近都是独来独往的接送姜姝砚,没带护卫,更没带暗卫,手中的兵器更是没带。 于是赵司衔要一边护着姜姝砚,一边与那群刺客交手。 他一手拉着姜姝砚,一抢夺了一个刺客手中的长剑,与他们打斗在一起。 他们招式狠戾,赵司衔也丝毫不弱,那些刺客在他手上基本上讨不到好处。 到底是那些刺客人多势众,赵司衔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身边还有个累赘在,在杀了五个刺客之时,赵司衔大腿和手臂各挨了一剑。 手臂上的伤还是为了救她才受的,当时情况凶险,若非赵司衔对战经验丰富。 趁机收手躲了一下,那刺客会将他整条手臂都削下来。 倘若赵司衔没有拉她一把,那一剑落在她的身上,她是全然躲不掉的,只怕手臂就已经被削下来了。 幸好…… 她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赵司衔……”姜姝砚睁大眼睛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只觉得那伤口流出来的血异常刺眼。 赵司衔松开姜姝砚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半侧着脸与她说话,“姝姝,等会儿我拦住他们,你去搬救兵,云深他们在家里面。” 她看着那几个杀气腾腾的黑衣刺客,面露迟疑,“可你的伤?”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更不会死的。”他转过头看着她,故作轻松一笑,然后又接着道:“姝姝,在此刻能得到你的关心,我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 姜姝砚蹙眉,只觉得他这话也十分刺耳,那有人动不动就将死挂在嘴边的,顿时轻声呵斥,“别胡说,你不会死的……” “姝姝,你舍不得我死,让我照顾你好不好……”赵司衔得寸进尺,又打蛇随上杆。 不等姜姝砚回话,又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肃然道:“姝姝,我数三声,让你跑就跑,别回头,一直跑……” 他视线又落转到那些蒙面刺客身上,目光如炬,眸中泛着寒光,“一……” “二……” “三……跑……” 他话音落下,姜姝砚转身拔腿就跑,身后刀剑相撞声此起彼伏、惨叫声,让姜姝砚心跳加快,手脚都开始发抖,浑身冷汗连连。 那声音催使着她想转过头回去看,可赵司衔刚才的话却一直萦绕耳边,让她不敢停下来,只拼了命的往前跑。 她跑到赵司衔宅子门前,已经气喘吁吁,嗓子像是被刀片刮过似的,疼得厉害,她来不及休息一下,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云深,见她这样,也是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姝砚喘着粗气,“有……有人杀赵赵司衔,在巷子口。” 云深一声惊呼,“什么?” 他连忙大声唤来墨楚和云菲,他率先施展轻功飞身过去,姜姝砚和墨楚云菲一路跑着过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那些刺客已经被杀尽了,赵司衔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壁,云深蹲在他面前一脸着急的唤着他,“殿下,殿下……” 姜姝砚疾步跑过去,连忙蹲下查看他身上的伤口,“不致命,但是要马上清理包扎,否则一直流血很危险。” “好,等会就有劳姑娘了。”云深一脸凝重的点头。 随后云深和墨楚一左一右的驾着他朝着巷子里面走去,他们脚步飞快,姜姝砚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走到赵司衔那宅院门口时,云深突然顿下脚步,看向姜姝砚,眼眸中尽是急切,“姑娘,您那里有药箱和伤药,殿下去你那里包扎估计要方便一些……” 第341章 跟我来…… 姜姝砚也没细想他这话,只想着他的伤,连忙点头答应了,“好,你们扶着他跟我来。” 她走在前面推门进去,姜浣灵在厨房里面忙活,听见声音走出来,陡然睁大眼睛,“姐姐,这是?” 她指着走到一旁漆黑的屋子,也急忙道:“你们先进去吧!我马上过来。”随后又看向姜浣灵,上前抓住她的手,“灵灵你帮我把药箱拿回来。” 姜浣灵也此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转身推门走到前厅拿药箱过来。 她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屋内很黑暗,屋外缕缕烛光照进来,将屋内照着一片朦胧,眼前也勉强也看见个房间陈设轮廓。 自那天赵司衔走后,房间里面的定西她都没动过,依旧还是赵司衔离开时候的样子,床榻上面的东西她也没撤。 她这段时间也忙,便说等她忙完之后再来收拾,一来二去的就忘记了,然后赵司衔又出了这事。 云深和墨楚扶着赵司衔坐到床榻边,姜姝砚摸黑走到桌子边,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两盏蜡烛点燃后,屋内也变得明亮起来。 姜浣灵此时也把药箱给送了进来,姜姝砚接过就开始帮赵司衔看伤。 云深和墨楚三人也没闲着,云深去厨房打热水,云菲回去收拾赵司衔的衣物了,墨楚留在这里帮姜姝砚打下手。 给赵司衔包扎伤口,难免要脱赵司衔身上的衣物,姜姝砚看着姜浣灵,“灵灵,你先出去吧!” 她点头应下,转身退出房间。 然后才和墨楚一起脱下赵司衔身上的衣衫。 姜姝砚眉头一拧,她记得她刚才走的时候只有手臂和腿上两道伤口,怎么背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之后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姜姝砚动作熟练,不过办盏茶的时候就弄好了。 包扎完之后,云菲也拿着衣服回来了,云深和墨楚又一起给他穿上,盖好被子。 姜姝砚又坐在床边给她把了脉,然后坐在桌前写了药方,交给云深让他去抓药回来。 云深走后,云菲也跟着先一步离开,说要回去给赵榆桉和谢蔺知会一声,也让他们小心赵淮川的人马。 墨楚站在桌子边,脸上尽是担忧,“姑娘,我家殿下没事吧!” “没什么事,他现在有些虚弱,明天早上应该就会醒。”姜姝砚坐在方桌前,侧头看向赵司衔。 “多谢姑娘。”墨楚拱手道谢。 姜姝砚低垂着眼睑,眸光流转了一瞬,又仰头看向墨楚,“你先照顾他吧!有什么就喊我。” 她出了房门,去到伙房的时候姜浣灵已经做好了晚饭,她拿筷子端菜。 两人坐在正厅的桌子吃饭,姜浣灵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斟酌了好半晌,才不解的问道:“姐姐,他受伤了,不回自己家,不会是又要住在我们家吧!” 姜姝砚心里一咯噔,停下手中的动作,眸中神色僵一僵,“我让他留在这里,只是帮他看看伤而已,定然不会让他留下来的,你放心。” 但虽然她话是这么说,但是姜姝砚此时心里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她现在也不清楚,怎么刚开始就答应了云深让赵司衔住进来了,可能是真的感激他救了她吧! 她在心中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次赵司衔要在这里留多久。 姜浣灵一脸迟疑得看着她,显然还是有话要说,但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两人各有心事的用完晚饭,姜姝砚便起身朝着赵司衔屋里面走去,云深刚才已经回来了,现在去熬药去了。 墨楚还守在赵司衔身边,她走进来,又看了看赵司衔的脉象,很乱也很虚弱,但幸好此时没有烧起来。 她看完正打算出去之际,墨楚将她叫停,“姑娘,属下要出去一趟,安排一下护卫的事情,能否请您帮忙照看一下殿下。” 姜姝砚看了他一眼,估计也是因为下面人办事不力,才让赵司衔受了伤。 而且此时赵司衔在她这里,今晚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安全问题自然是重中之重。 若是赵司衔在她这里出了什么事,她恐怕也难逃其咎。 她点头,“去吧!” 墨楚一离开,姜姝砚回屋子拿了本医书过来,然后等着云深端药过来。 云深也回来的很快,他进来之后,将手中的药递给姜姝砚,“姑娘,属下将殿下扶起来,麻烦您喂一下殿下。” 这事姜姝砚根本就没法拒绝,赵司衔躺着也确实不怎么好给他喂药。 一碗药喂着赵司衔喝完,她起身拿着碗正准备出去,云深放赵司衔躺下,也跟着叫停她。 也说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事关那些刺客的需要调查,让姜姝砚帮忙照顾赵司衔,等云菲回来之后就行。 姜姝砚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便说好。 然后云深大步的出了房间,头也不回的离开,速度快得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然而令姜姝砚没有想到的是,她收了一晚上,云菲都没有回来,她睁着眼睛在桌子边等了半宿。 最后到三更天的时候,她实在是困意来袭,赵司衔的伤势平稳,也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便直接趴在床榻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赵司衔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入眼便是熟悉的灰色床顶。 他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在她现在住的房间里面,而是在姜姝砚这里,心中顿时升起一些甜,让他不受控制的扬起了唇角。 他微微一笑,躺在床上刚想动一下,倏尔左手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微微抬起头一看,竟然看见个圆润的脑袋,正好趴在床榻边上,睡得正香。 她手臂压着被子,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司衔才一下子没有动道身形。 他视线落在她身上心,想开口让她回去睡,但是此刻偷来的祥和,却让他有些舍不得。 正当赵司衔的指尖即将要碰到姜姝砚之际,姜姝砚猛然一声叮咛,身形微动,居然有要苏醒的迹象。 赵司衔连忙收回手指,闭上眼。 她闭上眼的瞬间,姜姝砚梦猛一下从床边坐起来。 此时赵司衔闭着眼,听不见声音,但明显感觉姜姝砚沉沉的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呢喃,“真是……” 第342章 和他旧情复燃…… 他半眯着眼,眼睫微张,他的那个位置刚好能看清姜姝砚脸上的神情。 姜姝砚扶额,她昨晚上明明记得来给赵司衔把了脉之后,就回去睡了,怎么会倒在赵司衔床边睡着了。 她坐在床边,咬了咬唇,随后捂住脸,转身朝着,轻手轻脚的朝着屋外走去。 赵司衔半眯着眼睫看她,她脸上的表情异常的丰富多彩,带着懊恼和不知所措,还有些大惊失色。 他鲜少在她脸上看见如此多得表情,其实姜姝砚笑与不笑都很好看,但不笑时她清冷姝丽,宛如天上上的雪莲,清冷孤独,让人高不可攀。 但笑得时候,又是温柔似水,娴静柔和,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所以此刻赵司衔的心情无疑是好的,让他控制不住的想勾起唇角。 姜姝砚哀声叹气的走出房间,刚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还未来得及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步,另一边的房门也跟着被打开了,姜浣灵走了出来。 一时间两人对上视线,面面相觑,姜浣灵睁大眼睛,瞳孔中带着些震惊,“姐姐,你……” 此时姜姝砚的手还放在赵司衔房门的门扣上,而且她那动作和神态,十分像是做什么亏心事。 她看了看放在门扣上的手,指尖猛然一松,知道她想歪了。 也暗自叹气,姜浣灵现在依赖她,恐怕心里面会不高兴,连忙上前解释,“灵灵,你听姐姐说……” 姜浣灵后退一步,脸上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看着她道:“我什么都懂,姐姐不用解释,姐姐要和他旧情复燃,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一切就姐姐高兴就好。” 说完不给姜姝砚解释的机会,转身就朝着伙房里面走去。 姜姝砚一听,顿时头都大了,姜浣灵说的每一句都是反话,她一下都听出来了。 她连忙跟上姜浣灵的步伐,然而刚走到门口,房门便被大力的从里面关上,“嘭……” “灵灵,你听我解释。”姜姝砚站在门口,拍了拍房门,“灵灵,你开门,姐姐只是去看看她的伤势,你误会姐姐了……” 他她说的这话,姜浣灵自然不信,她使性子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来,“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都看到了,你还想骗我,不然你怎么会同意他住进来。” 姜姝砚此时真是有理说不清,眼看去医馆的时间就要到了,她也未着急着出门,而是又又姜浣灵解释了一通。 最后时间确实来不及,才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才转身出了院子。 只是出院子前,又敲了敲伙房的门,“灵灵,姐姐真的没有骗你,真的只是误会而已。” 她说完,姜浣灵还是没有开门,她又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偷透着些无奈,“姐姐走了,姐姐跟他真的没什么,晚上再回来跟你解释,你在家按时吃饭,别生气……” 姜姝砚走出院子一会儿时间不到,赵司衔便穿上衣服从房间里面出来。 他今日脸色还有些苍白,看着十分孱弱,有几分病态美在身上。 走到伙房门口,他敲响了房门,“姜二姑娘,是本王……” “璟王殿下来找民女干什么?民女跟殿下之间不熟……”姜浣灵沉闷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带着些警惕的意味。 赵司衔站在房间门口低低地笑了一声,“姜二姑娘不听姝姝的解释,那是否听一听本王的解释呢!” “你要解释什么?”姜浣灵狐疑的问。 “姜二姑娘不妨把门打开,咱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如何?”赵司衔又接着道,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姜浣灵没说,也没说不好,但是犹豫片刻后,还是把门打开了,蹙眉看着赵司衔,“你要跟我谈什么?” “不知能否坐下来谈?本王身上的伤还未好呢!”赵司衔虚弱的笑了笑,惨白的脸色配上他那虚弱的笑,好似随时都要晕过去似的。 于是姜浣灵带着他走到正厅,两人各坐一方。 坐下后,赵司衔率先开口,“姜二姑娘,你刚才真的误会姝姝了,她昨晚上只是在本王屋里睡着了,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虽然脸色看着病态,但神情却是从容不迫。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补充,“若是本王想发生什么,以姜二姑娘的本事,恐怕也是阻拦不了的。” 姜浣灵脸色一白,因为她知道,赵司衔说得是事实,她六年前阻拦不了,现在也依旧阻拦不了,“你……” 赵司衔又勾了勾唇角,话锋一转,“不过本王早已改了,那种伤害她的事情不会再做,本王愿意为她做所有事情,只要本王能一点一点走进她的心里,奔去付出什么都心甘情愿。” 姜浣灵瞪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姐姐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本王愿意等她,等多久都愿意,只要她想成亲,本王就是她的第一选择,若是她不想成亲,本王亦无怨无悔的跟着她……” 这一早上,赵司衔说了很多,虽然他每说一句,姜浣灵都会想反驳,但是赵司衔也总有办法把姜浣灵说得哑口无言。 两人谈话的时间也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若是姝姝跟本王在一起,你想跟她去本王的府上,还是单独一个人住,本王都不会阻拦,但是姜二姑娘,若是姝姝将来嫁给了别人,那人会同意你过去住下吗?” 他继续道:“就算同意了,你又怎么肯定男方家里没有意见?给你姐姐使脸色,从而影响他们夫妻间的感情……” 姜浣灵瞪着他,没有说话,但呼吸明显的急促了,想反驳他,发现她根本没有话可以用来反驳。 想了好半晌,才道出一句,“可你对我姐姐不好,她不开心……” 赵司衔指尖停下,看向姜浣灵的时一脸真诚,“以前本王做得那些事情确实是本王做错了,要打要骂本王都认,但是姜二姑娘,但是本王早已痛改前非,以前的那些混账事今后也绝不会再做……” 他神情特别严肃,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姜浣灵又咬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现在是这样说,谁又能保证以后呢!你们男人不都喜欢三心二意,妻妾成群……” 第343章 敬她爱她,至死不渝…… 妾,一直以来都是洁身自好,跟你姐姐在一起后,这几年身边都只有她一人。” 他语气笃定,神色也跟着肃然,“她离开的这两年里,本王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她,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本王心里都只有她一人,将来心里也只有她一人,将来也定然敬她爱她,至死不渝……” 姜浣灵顿了一下,听完赵司衔这些话,她脑海里有些乱,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些什么。 她自然是想姜姝砚好的,也自然想一直陪在姜姝砚身边。 这两年她们在铜川落脚,她们两个未婚嫁的女子,街坊邻居不是没有想过要给姜姝砚俩介绍婆家,当然也有不少人前来追求,但都全部被姜姝砚却拒绝了。 其中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而另一半原因是因为她姐姐不想…… 姜浣灵坐在方桌前思忖,一时间没有说话, 赵司衔起身回到房间,唇角微微扬起,他知道姜浣灵刚才没有开口反驳他,便是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他也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就算现在姜浣灵不会站在他这边,但是只要姜浣灵不反对姜姝砚与他接触,适当的时候帮一两句腔,他就很满意了,而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姜浣灵坐在桌前想了好半晌,随后抬头,眸光一片坚定,起身烧水去做早食。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姜浣灵端着早食敲响了赵司衔屋子里面房门。 开门的是云深,他昨夜消失一夜后,今天早上在两人谈话后,就敲响了院门。 赵司衔的人来了,姜浣灵也没有理由不让他们进来,甚至还问他吃了早食没。 云深微愣,然后极为不客气的说还没来得及吃。 他过来打开房门,姜浣灵托盘上的东西递给他,然后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 云深端着早食走进去,从床榻上扶起赵司衔坐到方桌前。 出门在外,赵司衔也没那么多讲究,让云深也坐下一起用。 主仆两人坐在桌前用过早食后,云深才有些疑惑的道:“殿下,属下觉得这姜二姑娘的态度转变得有些快?” 赵司衔唇角扬起一个角度,也没告诉云深实话,毕竟早上那些话,他跟姜浣灵打过招呼,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估计是想明白了吧!”他垂着含笑的眸子。 云深也没多问,起身端了碗筷出去,然后又去厨房里给赵司衔热药。 等赵司衔喝完药,换完伤药后。 他坐在床榻边,看着云深意有所指的开口,“你一天天的往这里跑,是本王交代给你的事情不够多,太闲了是吗?” 云深愣了愣,陡然睁大眼睛反应过来,“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知错,殿下息怒,属下这就去捉拿潜逃在铜川的韩王余孽。” 赵司衔一本正经的点头,抬眸看向他时的眸色颇为满意,“去吧!不把赵淮川的人捉拿完,不准回来。” “是,属下领命。”云深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正大步走向院门口时,又折回来转身去找了一趟姜浣灵,麻烦她午时给赵司衔送饭送药。 姜浣灵看睁大眼睛看了一瞬,只点了头,却没有说话。 这边姜姜姝砚去到医馆,一会儿想着姜浣灵的事情,一会儿想着赵司衔的事情。 她心事重重,一忙完就开始发呆,有时候还叹气,让医馆里的其他两位大夫和药童都发现了她有些不寻常。 张大夫便提议让姜姝砚回去休息,她心不在焉的别把身体累坏了身体。 姜姝砚只笑着说没事,不用回去,她歇一会儿就好。 虽然她这样说,晚上还是早早地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还特意绕了一截远路,特意买了街上烧鸡和点心回来哄姜浣灵。 她走进伙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姜浣灵就走上前一把抱住姜姝砚的腰身,话语中带着些撒娇,“姐姐,我今天想了一天,早上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和你说话,也不该生你的气……” 姜姝砚微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姜姝砚又把姜姝砚抱得更紧了些,轻声道:“姐姐,不管你是不是喜欢他,想不想跟他在一起,只要是你做的选择我都支持你……” “灵灵……”姜姝砚有些莫名,轻唤她,“灵灵,我没有喜欢他,这次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等他的护卫来了,我就让他离开。” 姜浣灵从姜姝砚肩上起来,“姐姐,他真的愿意离开?若是他不愿离开,就算了吧……” “你今日……怎么变得这么奇怪?”姜姝砚疑惑地盯着她。 往日姜浣灵是提都不想提到赵司衔这个人,一说起赵司神色中总带着些不安,可这次不但主动提及赵司衔,还……帮着他说话? 很奇怪! 姜浣灵嘟唇,“姐姐走后,我才知道她昨晚上救了姐姐,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我也不想你为难嘛!” 姜姝砚目光落在她脸上,看着她的脸色,眉头还是轻拧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若有所思。 晚饭很丰盛,有姜姝砚带回来的烧鸡,姜浣灵还炖了鸡汤和炒了肉丝和青菜,都比较清淡,适合伤患吃。 姜浣灵把菜分出来,交到姜姝砚手上,“姐姐,你去给他送饭吧!我把菜端桌子上,等你回来吃饭。” “好。”姜姝砚接过,去了赵司衔的房间,她站在门口敲了敲房门。 房间里面温润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她推门进去,赵司衔正披着冬衣倚在床头,脸色看着还有些苍白,但相对早上来说,已经好了很多了。 许是看见的是她,他放下手中的书,眼睛肉眼可见的一亮,眸中星光点点,他唇角带着笑,“姝姝,你来了……” 姜姝砚也只看了一眼,便撇开视线,她走上前把饭菜放在方桌上,“起来吃饭吧!” 赵司衔应下,但却依旧坐着没动,姜姝砚也没动,两人面面相觑一瞬。 随后赵司衔打破宁静,朝着姜姝砚伸手,“姝姝,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一下?” 第344章 等你回来…… 话音落下,他又收回手掌,捂着唇瓣轻咳了两声,看着格外的孱弱,好似下一瞬就会晕倒似的。 他一咳,脸色又跟着白了两分,姜姝砚无奈又叹气,最后还是‘认命’的走上前,扶着赵司衔起身。 赵司衔手搭在姜姝砚的肩膀上,身体的大半部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姜姝砚也只有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身,才勉强驮着他不至于让他摔地上。 她不知赵司衔是真的没力气,还是假的没力气,只觉得赵司衔也太重了些。 好不容易把他扶到桌子边,姜姝砚感觉短短的几步路,她都要冒汗了。 赵司衔坐下后,姜姝砚站在桌子旁,又交代了几句,便也转身出去去吃饭了。 用完晚饭后,姜姝砚把药端去给他。 此时赵司衔还坐在桌子边,书本也没在手边,便坐在桌子边发呆。 而桌上盘子碗里面的东西都吃干净了。 他这样,把姜姝砚险些给弄懵了,把药放在他面前,“怎么不去床上坐着?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赵司衔抬眸看着,随后又垂下头,视线落在药碗里,话语中带着些落寞,“我没力气走过去,便在这里等着你来。” “我要是不过来,你岂不是要坐一晚上。”姜姝砚笑,可转念一想,云深和墨楚应该也会过来的,他怎么会坐一晚上。 “坐一晚上也是我活该,我受了伤,本来就很麻烦你帮我疗伤了,要是再麻烦你,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说完,便端起药碗,将碗中的药几口饮下。 姜姝砚眉头紧蹙,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总觉得赵司衔那话越听越不对劲,但至于是什么地方怪,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她上前扶着赵司衔起身,揽住他的腰身,几乎是驮着他的身形,朝着床榻走去。 扶着赵司衔倚在床榻上后,姜姝砚准备拿着碗离开。 然而她刚走了两步,倚在床上的赵司衔便伸手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住,“姝姝,你能不能帮我换一下药,今天中午也没换药,晚上要是再不换,不利于伤口恢复。” 她微怔,转过身拧眉看着他,“云深等会儿不是要过来照顾你吗?他来帮你换不就行了。” 赵司衔喘着粗气摇头,又轻咳两声,脸色苍白,“姝姝,云深去追击赵淮川派来余下的人呢!墨楚和云菲他们也都出去办事去了,身边没有可用之人……” 姜姝砚:“……” 她一时间无话可说,看了他半晌后,嗨嗨妥协了,拿了药箱过来,帮他换药。 换药过程中,赵司衔动作特迅速的脱衣衫,快得好像一个身手健全之人。 姜姝砚拿帕子擦了伤口上面的残余药渍,赵司衔身形凑近她,沉沉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脸上。 她一抬头,视线便对上赵司衔的眼眸,满目生辉,眸中的爱意和风情快要从眼眶里面溢出来。 那种浓烈的情意波涛汹涌,仿佛要把姜姝砚给淹没似的,让她下意识的移开视线,顿时也感觉有些闷热。 之后上药和包扎,赵司衔也总是看着她说话,目光并未从她脸上身上移开过半分,让姜姝砚感觉格外的不自在。 包扎完伤口,姜姝砚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留下满眼风情,嘴角含笑的赵司衔…… 第二日,姜姝砚却没有去医馆,恰好隔壁的大娘要出去一趟,刚好也经过益春堂,便让她帮忙给张大夫说一声,这两日她有事,先不去医馆了。 其实还是还是昨晚上姜浣灵那话让她觉得有些反常,而且赵司衔也让她觉得有些不正常。 而且赵司衔也刚好在这里,让她觉得赵司衔像是在密谋着什么事情似的,同时也怕姜浣灵不自在。 这两天姜姝砚虽然没有去医馆,但也照顾这赵司衔的伤势,煎药换伤药,每一项都没有忘记。 前几天一场雪之后,今日总算是太阳天了,于是姜姝砚搬出来案几,矮椅、炭盆,煮了壶热茶,坐在院中晒太阳。 姜姝砚坐在椅子上看医书,姜浣灵坐在矮椅上绣着东西。 两人也是难得享受着午后的宁静,岁月静好。 坐在院中不到半个盏茶的时间,另一边房门也跟着从里被拉开,赵司衔穿着一身交领月华色锦袍,外面披了件狐裘披风。 衬得他俊美无涛,更像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走上前,唇角依旧带着笑,“姝姝,你们出来晒太阳了,我在房间里面闷得很,也想出来晒晒太阳,喝喝茶。” 他都把目的说出来了,姜姝砚也自然无法拒绝,只是还去帮他去搬了张椅子出来。 原本是赵司衔自己要去搬的,但姜姝砚害怕他把身上的伤口给弄裂开了,当时候又要养好久,就主动帮他去搬了个矮椅出来。 只是赵司衔受了伤,自然是不能喝茶的,而是喝得热水。 他们两人的椅子挨得近,中间只隔着一步的距离,两人手上都各自捧着一本书。 姜姝砚的视线一直在医书上,而赵司衔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姜浣灵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一下午时间过去,太阳落下之时,便感觉天有些阴冷了,姜姝砚便让赵司衔先回去,她自己来收拾就成。 可是赵司衔不肯,脸上神色变得十分愧疚,“姝姝,收拾东西这些我还是可以的,没事的,不要把我想象的像个废人。” 他一意孤行,姜姝砚也没多揽着,任由他帮着一起收拾。 两人一起抬椅子,打扫庭院,像是亲密无间的年轻夫妻…… 晚上赵司衔也难得跟她们一起出现在正厅用晚饭,用饭期间,赵司衔表现的对姜姝砚嘘寒问暖,用公筷帮她夹菜,与她说话。 三人也难得的没有吵闹,相处的一片祥和。 晚上用晚饭后,赵司衔先回到房间,姜姝砚把药给他送去。 然后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脸正色的问,“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想什么时候离开?” 第345章 我不想离开…… 赵司衔愣了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姝姝,我身上的伤还没好,还痛得很呢!而且我回去了,云深和墨楚他们又在忙,连帮我换伤药的人都没有。” 没给姜姝砚回话的机会,又接着道:“姝姝,我不想离开,可不可以就住在这里?” 姜姝砚没吃这套,拆穿他,“你留在这里不方便,你的护卫不在,不是还有慕王的护卫吗?还有谢蔺,他们随便派个人来,都能照顾你了。” 赵司衔想也没想的便拒绝,“不行,他们一个个大男人,哪能照顾得人啊!而且我的那些护卫都去查那些刺客了,他们的那些手下也自然要去帮忙的。” 稍顿一下,又接着补充,“姝姝,你就当我是你买回来的下人,等我伤好了,我就干活,我不白吃白住的。” 姜姝砚怔住,动了动唇瓣,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拿了药碗转身出了房间。 出去之后,姜姝砚走到伙房,放下碗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叉着腰在伙房内徘徊。 一边懊恼一边后悔,姜浣灵走进来看见她这模样,眼角带笑的询问,“姐姐,你怎么了?” 姜姝砚转过头看向她,欲言又止。 姜浣灵笑了笑,走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是因为璟王的事情?” “姐姐,既然他想住就住呗!你就算赶他出去了,他恐怕也会想其他的方法留下来,他伤好了之后就让他给我们干活,何乐而不为。” 姜姝砚惊异的看向她,“你……” “姐姐,我真的这样想,你别想这么多,你想这么多,还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多不划算啊!”姜浣灵看着她笑道。 语毕,姜姝砚视线落在他身上,看了半晌后,突然释怀一笑,“你说得对,不要把自己绕进去了,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那样自己会很累。” 姜姝砚出门时,心情自然是不错,和姜浣灵聊完之后,豁然开朗。 她在家待了两日,今日也正好去医馆,姜浣灵留在家做些绢花和绣些绣品,补贴家用。 赵司衔也只待在自己屋子里面,要什么东西才会出来找姜浣灵一趟。 一晃又几天过去,姜姝砚再也没有问过赵司衔什么时候离开,赵司衔吃了几日的伤药,修养了几日后,伤势也渐好。 家里面的一些重活不用她们说,都自觉的着手帮忙,有时候她们都还没开口,赵司衔就已经将活给干完了。 而赵司衔和她的关系也在相处之中有所变化,相处之中变得更为自然,比两年前相处得要自然许多,少了些虚与委蛇,多了些坦诚。 时间一天天过去,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那天晚上姜姝砚回去之后,拉住姜姝砚,轻声在她耳边小声道:“姐姐,慕王殿下来找璟王殿下了。” 姜姝砚愣住,有些狐疑,“赵榆桉?” “对,他们两现在正在房间里面说话呢!说了有一会儿了。”姜浣灵点头,凑到姜姝砚小声道。 “没事,让他们说。”姜姝砚垂着眸思忖半晌,又看向姜浣灵,笑着宽慰她,“别担心,他们说的事情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应该是其他的事情。” 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她不信庆安帝没有写信来催过赵司衔和赵榆桉回金陵。 肯定是写过信,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赵司衔估计也不会告诉她。 就算赵司衔一早就说过他不回去,但是赵榆桉肯定是要回去的。 所以赵榆桉此时来赵司衔,只是因为是过年的事情。 她们刚说完话,还站在院内,赵司衔房间里面就传出来了一些动静,窸窸窣窣。 两人朝着赵司衔的门口方向看去。 下一瞬,房门从里面被推开,赵榆桉站在门口,脸上神情很是淡然。 他走上前,看着她笑了笑,“姜姑娘,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聊聊。” “你想聊什么?”姜姝砚站在原地也看向他。 赵榆桉走上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门,赵榆桉转过身看着她,率先开口,“姜姑娘,你今年想在哪儿过?” “就在这里过。”姜姝砚站在门槛外,一脸正色的看着他。 赵榆桉上前一步,抬手挠了挠额头,眉头轻挑,“本王也不瞒姜姑娘,父皇在催本王和七弟回金陵,所以……” “既然陛下在催你们回去,你们就回去呗!”姜姝砚不为所动,回答的干脆。 “本王是要回去的,可七弟那边……可七弟自然是想陪着姜姑娘的,所以姜姑娘……”赵榆桉犹犹豫豫的说完这段话,但话语中的意思都是想让姜姝砚与他们一起回金陵。 他说完这话,姜姝砚便一脸严肃的拒绝,“我不会跟你们回去,你们要回去,就自己回去。” 她拒绝的坚定又彻底,赵榆桉口中酝酿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又斟酌了片刻,“本王知道你不想跟我们回去,但是本王想让你劝劝七弟,让他跟着本王回去,若是他不回去,必定回惹了父皇不快,所以……等年过了之后,让他再过来就是。” 他有自己的私心,但是肯定是希望赵司衔能跟着他一起回金陵的。 赵司衔回不回金陵,其实姜姝砚现在不关心他回不回金陵,但知道自己是肯定不会跟他们一起回金陵的。 “你可以自己去跟他说,至于他要不要回去,是他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也无法干预。”姜姝看着他,一脸正色。 赵榆桉又跟着解释,“姜姑娘,本王刚才去劝过了,但七弟却坚持要留下来,本王劝不了她,所以只有你能去劝劝他了。” 姜姝砚垂低垂着眸子,屋外光线浅显,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良久之后她才轻轻开口,“我去试试吧!至于他愿不愿意跟着你回金陵……我不敢保证。” 赵榆桉扬唇一笑,“多谢……” 之后赵榆桉告辞,姜姝砚从屋外回来,进去赵司衔的房间去找他,“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 第346章 你不要赶我走…… 赵司衔正坐在书桌边看书,看着姜姝砚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上前几步,眸色温和的看着姜姝砚,“姝姝,过来坐。” 姜姝砚垂着眼睑走上前,两人一前一后的坐下,姜姝砚坐在他的右手边的位置。 他倒了杯茶放在姜姝砚面前,“姝姝,不是要跟我说什么吗?” “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姜姝砚想了想,并未将话说得很直白。 她一说这话,赵司衔就来了兴趣,眼底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与一些不可诉说的期待,“姝姝,主要是跟你一起,在哪里都可以。” 姜姝砚手捂着茶杯,径直的看向他,“你不回去吗?” 赵司衔抬手抿了一口茶,神情自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不回,我要跟着你,而且你答应过我的,今年我们一起过年。”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金陵没有你在,就算回金陵过了年,我后面也要回来的,又何必如此麻烦。” 他话是这么说,其实就是不想和姜姝砚分开。 好不容易和姜姝砚的关系得以缓和,说不定过了年之后,他们的关系又会更近一步,他自然不想错过这个大好时机。 当然若是姜姝砚愿意和他一起回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他不会向姜姝砚主动提及此事,因为他知道姜姝砚是不会跟他回金陵的,所以又何必说及此事,惹得她不高兴。 他甚至都想好了,若是姜姝砚想留在铜川,他也留在铜川,若是姜姝砚想回陇西,他也跟着和她一起回陇西。 姜姝砚长舒一口气,又接着劝道:“你不回去,怕是陛下会不高兴,你……还是回去吧!” 其实赵司衔留不留下来,对她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她庆安帝那边会找上她。 她不信赵司衔找上他,庆安帝没有收到消息,庆安帝定然也是知晓的,估计是碍于赵司衔,才没有找上她。 她不想她和姜浣灵的生活平静的被打扰,而且现在庆安帝打算立储君,尽管已无法独善其身,但能远离就还是远离吧! 赵司衔没有说话,眸中带着感伤的看了她一眼,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姝姝,我会给父皇写信的,她也不会怪罪于我的;所以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语毕,有些道:“姝姝,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要你让我待在你身边就行,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你不赶我走。” 他看着姜姝砚,语气异常笃定,“所以,我不会回去的,你也别赶我走,你去那里我就去那里。” 姜姝砚一听他这话,便知道他是下定决心了,估计是什么人都劝不了的。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又才肃然的看向他,“赵司衔,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赵司衔也一本正经起来,“姝姝,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听你的,但唯独你让我离开和你让我回金陵这两件事情不可以,我心意已决,你也别再劝我。” 他一句话,把姜姝砚说得哑口无言,此时她也无语凝噎。 她抿唇思忖,赵司衔又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她又道:“姝姝,你来给我说这些,是不是五哥让你来劝我的?” 姜姝砚没有说话,只是侧眸看着他。 “姝姝,这事你别管了,我会去找五哥,给他说明缘由的。”赵司衔目光坚定的落在她身上。 “我先出去了。”姜姝砚答非所问。 她刚起身走了两步,赵司衔又连忙叫住她,语调轻快却温和,“姝姝……” 姜姝砚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赵司衔坐在凳子上,看向她时,唇角带着盈盈笑意,案头上的橙黄暖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风雅妖冶。 他起身走上前,目光灼灼,“姝姝,你是不是后日休沐,我那天约了城里的裁缝铺,我带你去做几身冬衣。” 怕姜姝砚拒绝,又接着补充,“也是新年的新衣,你之前给我做了,我现在也想给你做几身,我已经给灵灵说过了,灵灵也答应了,你也就别拒绝我了,好不好?” 他其实很害怕姜姝砚拒绝他,所以先收买了姜浣灵后,才来找得她,因为只要有姜浣灵同意了或者答应了什么,她一般都不会拒绝。 果然,姜姝砚在听到姜浣灵的名字后,没有拒绝,只看神色不显的应了声好。 她出去之后,姜浣灵也做好晚饭了,她拉着姜姝砚问她裁缝铺之事,见姜浣灵回答的与赵司衔说得一字不差才没说什么。 然后端着饭菜上桌,去叫赵司衔出来吃饭。 第二日晚上,赵榆桉又来找赵司衔,两人又来屋里面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赵榆桉出来的时候,姜姝砚刚好走出厨房拿柴火进去,两人迎面遇到。 “姜姑娘,七弟不跟本王一起回去。”赵榆桉走上前,轻声叹气。 姜姝砚面色如常,神色淡淡,屋外烛光昏暗,让人看不清她眼底情绪,“我劝过他了,他更有自己的想法,旁人无法左右。” 她并未将话说得直白,但意思赵榆桉应该是听得明白的。 赵榆桉点头,抬手扶额轻笑了笑,似是有些无奈,“我知道,七弟写了信交给我,让我交给父皇,本王也劝不动他,但还是多谢姜姑娘帮忙。” 姜姝砚颔首,语调平静,“殿下客气了。” “本王把手中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启程回金陵了,过年之事,还望姜姑娘多照顾七弟。”赵榆桉又道。 这话姜姝砚没应下,只是笑了笑。 后日一晃就到了,过年的气氛也更足了,这天姜姝砚在家休息。 用过午饭后,三人便一起出了门,姜姝砚和姜浣灵两人手挽着手,走到前面,赵司衔一个人紧跟着她们的脚步,走在她们身后。 赵司衔长得好,衣着又华丽,彰显矜贵,街上人又多,自然引得周边少女打量。 但是冷着一张脸,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势,竟一个上前攀谈的都没有。 他目光一直落在身前的姜姝砚身上,只要街上人一多,便上前虚揽着她,防止她被挤到。 “小心……” 第347章 父皇出事了…… 姜姝砚右边肩膀被身边往来的人撞到肩膀,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身后的赵司衔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姜姝砚微微转头,对上身后赵司衔眸光,目光像是闯入一方柔情春水中,带着满满的情谊,让人跟着沉沦。 姜姝砚只眨了眨眼,快速稳定住身形。 她一站稳,赵司衔抓住她肩膀的手也跟着松开了,眸中带笑的叮嘱,“小心些,姝姝。” 虽然松开了她的肩膀,但是却走在了她右手边的位置,帮她挡住周边的行人,也防止她再次被撞到。 两人看起来走得近,但是也只是衣衫能触碰到,姜姝砚右边的手垂在袖中,赵司衔的手也是垂着的。 他们衣袖虽然有时能碰到到,但是垂在袖子中的手,却隔着老远。 赵司衔也克守礼己,虽然心中想握住她的手,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可想归想,但是实际却没有半点逾越的意思。 他现在也不追求眼前的患得患失,而是追求的是将来和以后的圆满。 他相信他等得起,也相信姜姝砚能被他的真心实意而打动。 三人边走边逛,但今日最主要的是来量尺寸做衣服的,自然也是先去裁缝铺。 到了之后,店内的老板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眼就看明白三人的关系,带着姜姝砚和姜浣灵上了二楼雅间,然后让店小二带着赵司衔去喝茶。 赵司衔带她们出来做冬衣,自然是选的城中最大的裁缝铺, 那老板娘边给姜姝砚量尺寸边打趣,“那公子对夫人可真好,我啊,还是第一次见丈夫带着自家娘子来做衣服的。” 姜姝砚一怔,知道她这是误会了,连忙道:“老板娘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老板娘顿了一下,又笑着打趣,“就算不是,想来不久的也就是了。” 随后又笑着跟她解释,“那公子的眼神骗不了人,他视线都在姑娘身上,一进门,目光都没有从姑娘身上离开过呢!我是过来人,一眼就看明白了。” 她如此热络,姜姝砚对此窘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话,因为她知道老板娘说得那些都是真的,赵司衔对此从来都不收敛。 姜姝砚不回话,老板娘估计也看出她不喜欢说这些,就没在提及此事,量完尺寸后。 老板娘又带着她和姜浣灵去找赵司衔选布料去,几人在二楼正厅里面选料子。 赵司衔对姜姝砚喜好是了解的很清楚,每当老板娘问起之事,赵司衔总能比姜姝砚率先开口出她内心想的那个答案。 什么布料、颜色、花样赵司衔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偏生她还无法反驳,因为赵司衔说得那个答案就是她内心想的那个答案。 他接连回答了两个之后,对上姜姝砚欲言又止的目光。 之后一些细节方面问题,赵司衔在姜姝砚幽怨的视线中,将嘴闭得老老实实,到结束之后,赵司衔都没在开口说一句话。 老板娘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流转,嘴角带着揶揄的笑意。 看向姜姝砚之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些,好似在说,我懂,我都懂。 姜姝砚对此特别无奈,也干脆假装自己什么不知道,也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自己若是在此时解释,恐怕老板娘也不会信的,反而还弄巧成拙。 确定完一些东西,老板娘把定好的样式和布料一起拿给她们确认。 然后姜姝砚一看单子上面的记录,发现就只有她和姜浣灵的。 她抬眸询问靠在架子旁边的赵司衔,“你不做吗?” 赵司衔摇头,“我不做,这次出来就是专门给你们做的,而且你上次给我做的衣服,我觉得挺好的……” 语毕,又觉得姜姝砚难得询问自己,又开始得了便宜还卖乖,“姝姝,若是你能再帮我做一身衣服,那我也是非常愿意的。” 姜姝砚白了她一眼,无话可说,也干脆闭嘴了。 布料选完,又订好什么时间过来取,三人便出了裁缝铺。 姜姝砚要买些年货,便想让赵司衔先回去,然而赵司衔难得能陪在她身边,也自然不想回去,说什么都要跟她们一起。 三人一路走走逛逛,走累了便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只是她们并未找那酒楼茶楼去休息,而是在街边吃小吃喝茶水。 只是她们吃什么喝什么,而赵司衔也自然跟着她们一起,没有一丁点不习惯或者不喜欢。 他这样,也确实让姜姝砚和姜浣灵刮目相看了一番。 赵司衔也自然也自然主动的帮着她们提东西。 东西买的差不多之时,姜姝砚走进一家卖对联窗花的铺子,准备买几副对联贴在门上。 赵司衔扯住姜姝砚的袖子,眸色温和的看着他,“姝姝,买些红纸回去就行了,我来写。” 姜姝砚看了他半晌,然后转身出去了,去了另一家卖红纸的铺子,买了写对联的纸,三人又才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回到家里面,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做饭的时间,于是三人就坐在正厅的桌子上喝着茶,然后收拾一下今日买的一些东西。 三人正坐在正厅整理之时,院门被“咚咚咚……”的敲响了。 声音很大,可见来人也很急切。 姜浣灵走过去开门,边走边道:“来了,来了,轻点敲……” 她一打开门,轻“咦”了一声,看见赵榆桉脸上急切的脸色,“你这么?” 赵榆桉神色肃然又急切,“我七弟在家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姜浣灵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急切的神情,连忙让开一条路,让赵榆桉进来,“他们都在正厅里面。” 赵榆桉神情俨然的走进来,大步的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而正厅里面的赵司衔和姜姝砚也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见赵榆桉急匆匆的走进来。 两人脸上还带着些狐疑,相互对视一眼,看清彼此眼中的疑惑。 赵榆桉不是应该启程回金陵了吗?怎么会还留在这里? 只是两人口中的话尚未问出来,赵榆桉便一脸正色的率先开口,“七弟,父皇出事了……” 第348章 何必自己骗自己…… 赵司衔动作肉眼可见的滞停,呆愣愣的看着赵榆桉,随后看了一眼姜姝砚。 她眸中也带着些不可置信,赵司衔又才低头笑了笑,“五哥,父皇身体康健,能出什么事情?你还是别为了让我回去,来说谎骗我。” 赵榆桉眸色肃然着,一脸正色,“七弟,此事事关父皇,我怎么可能会拿这事来骗你,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没骗你。” 赵司衔又看了姜姝砚一眼,此时姜姝砚也看向他,两人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 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僵住,一下子变慌乱起来,心跳也跟着加快,一颗心高高被提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询问,“父皇,出了何事?” 他的声音很低哑,带着些沉重的语调,问出这话时就已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父皇病了,已经有十多天了,太医日日都来看诊,都不见好,而且最近病情好像加重了,所以我们得尽快回金陵去。”赵榆桉盯着赵司衔,神情俨然。 赵司衔深呼吸一口,眉头紧蹙着,“太医可有说是什么病?” “一开始说是风寒,但太医院并未具体的说是什么,而且宫里有意隐瞒消息,目前我知道的也有限。”赵榆桉目光落在赵司衔身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赵司衔才轻声应下一句,“我知道了。” 他声音很轻,轻得让人听不出来他话语中的情绪。 赵榆桉见他如此,轻叹一声,将口中其他的话给咽了下去,“我能收到这些消息,我相信你也能收到。” 最后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你先收拾一下吧!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回金陵。”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动作迅速,带着些急切。 赵司衔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神情淡然,像是在思忖又像是没有骇住了。 姜姝砚上前走到桌子边坐下,语气神情如常,“赵司衔,你回去吧!” 家中父辈病了,不管是身在何方,子女都应该回去侍疾,寻常百姓家都是如此,更不要说是天家了。 赵司衔作为皇子又是儿子,更应该回去侍疾才是,以免落人口实,被人捏住把柄。 更何如今储君未立,若庆安帝真出了什么事,定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就算他无心皇位,可他母妃还有妹妹都在金陵,就算是为了她们的安危,也应该回到金陵去才是。 赵司衔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姜姝砚和姜浣灵一时间也没有说话,姜浣灵看了看姜姝砚,眸色中带着些意有所指。 她一时间也猜不透赵司衔心里如何做想,只轻摇了摇头,起身拉着准备拉着姜浣灵回房间。 然而刚还未站起身,院门又接着被敲响,众人皆是已一惊,皆睁大了眼眸,转头朝着院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姜浣灵站在门口处,她眉头轻蹙了蹙,走上前去开门。 来人是云深和墨楚,两人也是急匆匆的走进来,神色凝重。 赵司衔一见到他们,尽管心中有数了,心里却还是满怀着希望,期待着那渺茫这奇迹出现。 然而墨楚一脸凝重拱手,“殿下,陛下病重,太医说恐怕凶多吉少,殿下……” 他余下的话没说,但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赵司衔视线低垂着,面无表情,只是手指蜷缩在袖中,紧紧攥着,陷入掌心了都不曾发觉, 墨楚此时来找他,得到的自然是最新的消息,也就说明他父皇的病比赵榆桉说得严重。 赵司衔闭口不答,屋内也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此时这种情况,完全是等着赵司衔来定夺,只是他不说话,气氛也跟着凝重起来, 姜姝砚也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正准备开口劝,然而话没说出口。 沉默的赵司衔才接着道;“太医可有说过是什么病症?” “说是伤寒,但是症状又咳血,但有时候还神志不清,时常梦魇……太医院的太医吵吵闹闹了好几日都没得出结论,也不太敢用药……”墨楚蹙着眉头说完。 赵司衔又看向姜姝砚,神色俨然,“姝姝,你可能通过这些病症判断出是什么病?” 姜姝砚眸光微转,思忖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症状太少了,我判断不了。” “写信回去,让他们一日三次飞鸽传书,本王要知道父皇最新的情况,还有让太医院的太医尽快确认下来父皇的病状。”赵司衔垂着眼睑,声音逐渐变冷。 “是,殿下。”墨楚垂拱手,随后顿了一下,踌躇的询问,“殿下,可要属下为您准备马车……” 准备马车干什么?自然是回金陵。 赵司衔没有回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绝口不提回金陵之事。 云深和墨楚犹豫几瞬,转身出了院子。 他们一走,院子里面又安静下来,姜姝砚也看向姜浣灵,给她使眼色,让她先回房间。 片刻之后,正厅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人,姜姝砚倒了杯茶,递到赵司衔前面,“赵司衔,你回去吧!” 话到了嘴边,赵司衔却伸出一把手抓住她的手,“姝姝,你跟我一起回金陵吧!” 之前他不想提及此事,是因为他有时间,能陪在她身边等着她同意与他在一起的那天。 但此时他父皇病了,他于情于理都要回去。 但是把姜姝砚留在这里,一是他不放心。 二是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再次回来,若是时间一久,他做的那些事情全部都白做了。 一切都将回到起点,甚至他们之间都再无可能。 所有只有姜姝砚跟着他一起回去,他才放心。 他心里的不安才得以被抹平。 姜姝砚对上赵司衔的视线,面色淡然将手抽出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一是陛下下过旨,让我今后不得踏入金陵半步。” 停顿片刻,“二是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其实这些你心里都清楚,你又何必如此骗自己?” 赵司衔眼眶倏地一红,泛着水雾,“那我也不回去……” 第349章 你得给我一个名分…… 他声音很嘶哑,但语气中却透着决绝,显然是下定决心的之事。 姜姝砚怔住,睁大眼睛看着他,蓦地加大音量,“你疯了?” “是。”赵司衔眼眶微红,眸中波光潋滟,声音却掷地有声,“姝姝,若我回去的代价是失去你,那我不想回去,我余生将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他又接着开口,“我不是太医,就算回去了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在金陵和在这里,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便是不能侍疾,我会让五哥代替我的。” 他语调很坚定,与其说是在说服姜姝砚,但更多的其实是在说服自己。 姜姝砚急促的呼吸了两下,觉得他疯得不轻,庆安帝病重,侍疾是小事,重要的是立太子,这才是最主要的。 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又语重心长的道:“赵司衔,那是你父亲,你知不知道此时回金陵,回去侍疾意味着什么?” 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 况且庆安帝这个时候都没立太子,估计就是在等着赵司衔…… “我知道,姝姝,我很清醒,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姝姝,可是……我想只想和你在一起。”赵司衔也看着她,郑重其事。 姜姝砚没好气的侧过头,语调渐冷,“他是你的父亲,你回不回去都随便你。” 末了又补充道:“但是赵司衔,你别拿这一套来威胁我,也别说你是因为我你才不回去的,我也再次告诉你,我不会跟你回金陵的。” 说着便起身要离开。 她刚起身,才朝着门外走了一步,赵司衔便眼疾手快的站起抓住她的手腕。 赵司衔面上神色一慌,连忙开口解释,“姝姝,你别生气,我没有这么想,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语调急切,几乎是语无伦次,“姝姝,我……我只是舍不得你,我害怕你不会等我,我不想再次失去你,是我心甘情愿要陪在你身边的,也是我死缠烂打的要陪着你。” 姜姝砚闭着眼提抬手抹了抹额,叹息一口气,“赵司衔,你就听我的,回去吧!” 最后又像是无奈,又像是妥协,“我现在在你的掌握之中,就算要跑,以你的本事也能找到我,我也可以在这里等你,这样你应该放心了吧!” 最主要是她现在没有精力跑了,也没有人来帮她了,赵司衔这些日子住在她这里,无非就是软磨硬泡,死皮赖脸。 若是他用强,若是他拿姜浣灵威胁她,她自然是反抗不了的,说不定他早就得逞了。 这也是她不敢对赵司衔太决绝的原因,她怕赵司衔恼羞成怒,那样她又会回到之前那样,那才是生不如死。 她这样耗着,等着他主动想开放弃的那天,那时候才是她真正的自由。 赵司衔自然不肯答应,只要他一离开,那变故就多了,有可能就会脱离他的掌控。 他不信顾南枝这两年没有悄悄的派人来打探她的消息。 他抓住她的手腕不松手,义正言辞道:“姝姝,我知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回去,我也可以自己回去,但是你得给我一个名分,堂堂正正的名分。” 姜姝砚愣住,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于是赵司衔在她狐疑的神情中又开口道:“姝姝,我们之前可是签过婚书的,你给我一个丈夫的名分,我们拜堂成亲吧!” 这下姜姝砚不是震惊了,可以说是惊恐了,她睁大眼睛看着赵司衔,连瞳孔都跟着放大了一圈。 甚至还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睫还眨了好几下,将他说的那些话,又重新在心里过了一遍,才确认自己并不是听错了。 趁着姜姝砚愣神之际,赵司衔抓住她的手腕,走到她面前站立着,他语调温和,眸光缱绻,“姝姝,我们成亲吧!而且这么久了,你也该给我一个名分了。” 他沉吟片刻,又跟着道:“等父皇的病好些,我就从金陵回来,你想留在这里也好,回陇西也好,想住在金陵也好,我都陪着你,我们好好的过日子;成亲之后,你也可以继续学习你的医术,给人看病,我不会阻拦你的。” 姜姝砚撇开视线,长叹了一口气,“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给你什么名分?” 而且哪有父亲病重,做儿子的还要在这个关头成亲的,这不是落人口实吗? 最后只万分无奈的道:“现在说这些也不合适,你还是先回去吧!” 言罢,手腕转动着就要挣脱他的手掌。 赵司衔紧紧抓着她不松手,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你看,你根本就是在骗我,说什么等我都是骗我的,你就是对我不想负责。” “……”姜姝砚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他,一时间无语凝噎。 这人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还要她负责? 最后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 晚间这,赵司衔出去了,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吃饭。 姜姝砚和姜浣灵各坐一方,一边吃饭一边说着白日里的事情。 姜浣灵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姐姐,陛下真的病倒了吗?是什么病啊?” “这什么病我不清楚,但病了肯定是真的。”姜姝砚垂眸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的开口。 其实庆安帝的身体一直都很硬朗,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立太子。 两年前她还没从宫里离开的时候,就没听说庆安帝有什么病症,除了一些调理身体的药,就很少吃药。 难道是她离开的这两年里,身体变得不好了? 但是庆安帝生病,以太医院的太医本事不可能诊不出来。 难道真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所以才没法判断? 姜浣灵咽下口中的菜,又问,“那璟王殿下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姜姝砚也不知道,下午的话谈完,赵司衔也没说要什么时候回去,她也不是很确认,“他父亲病了,他会回去的。” “那姐姐……”姜浣灵放下筷子,神情中有些担忧,踌躇的询问,“姐姐,你不会跟他回去吧?” 第350章 回来就给一个名分…… 姜姝砚没好气的笑了笑,感情她问这么多,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想知道她会不会跟着赵司衔回金陵而已。 她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跟着他回去的。”说着便夹菜到姜浣灵碗中。 “那就好。”姜浣灵也跟着笑出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用完晚饭后,赵司衔都还没回来,姜姝砚也没管他,只收拾了伙房的洗漱好后便回房间休息了。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脸上传来些酥麻的触感,随后又一声轻微的呼吸声,像是房间里面多了一个人。 这意识一下子闯入脑海中,吓得姜姝砚猛然睁开眼睛,床前便是一团阴影。 借着外面映进来的微弱光线,姜姝砚看清了坐在床榻前的人,是赵司衔。 他正侧着头,朝着她看过来,轮廓隐藏在朦胧的夜色中,让人看得不是很真切。 下一瞬,她鼻尖微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一直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姜姝砚指尖微动,拉高了身上的被子,动作和神情中带着些警惕的意味。 然而赵司衔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话。 不知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他坐在这里多久了。 屋内很安静,也很暗,姜姝砚眼睛适应了黑暗,轻声开口,“赵司衔,你不回去睡觉,这是要干什么?” 赵司衔只是侧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姜姝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像是被野兽锁定目标似的,让她心跳加快,又蹙眉开口,“赵司衔,这是我的房间,你回你房间去……” 她语调中带着冷意,听起来冷漠又疏离。 果然,她说完这话的时候,赵司衔才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随后才哑着声音,“姝姝,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他声音很沙哑,在黑暗中显得落寞又沉重,像是块巨石砸在心上,让内心都跟发颤。 赵司衔道了歉,但并未有所动作,依旧坐在她的床榻边,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姝砚耐心也跟着耗尽,又没好气道:“赵司衔,你先回去睡觉好吗?” “姝姝,跟我回金陵,好不好?”赵司衔答非所问,又提起下午的话题。 姜姝砚险些气笑了,想也没想的便拒绝,“不好,我不会和你回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落下,心头升起一抹不耐,又冷声道:“你若再不出去,明日就搬回你自己的地方吧!” “姝姝,你既不愿意跟我一起回金陵,也不愿意现在给我名分,那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就给我一个名分好不好?”赵司衔自顾自的说着,异常的固执。 姜姝砚被缠得心烦,拧着眉头,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大晚上的她不想跟他吵,而且姜浣灵还在隔壁休息,只要她一大声,姜浣灵就会被吵醒。 她叹气一声,无可奈何的道:“等你回来再说吧!” 姜姝砚未将话说得很满,也未一口答应他。 但于是赵司衔却蹬鼻子上脸,“姝姝,我回来之后,我们就成亲吧!” “赵司衔,你别得寸进尺,出去……”姜姝砚睁大了眼,彻底怒了。 又过了半晌,赵司衔才慢慢起身,朝着房间外走去,起身之时,又接着道了一句,“姝姝,你一定要等我……” 姜姝砚躺在床上,只觉得心里烦躁,心头的那股气久久不能散去。 第二日,姜姝砚起来的有些晚,她起来的时候,姜浣灵已经做好早饭了。 赵司衔的那间屋子还紧闭着,姜姝砚心里有气,也就不打算去喊他。 她洗漱完走到正厅坐下,姜浣灵把筷子递到她手中,“姐姐,璟王殿下不在,一早上都没看见人,但东西还在。” 姜姝砚愣了愣,回想起他昨晚上说得那话,也没做他想,“应该是回金陵去了,不用管他,这些东西粗糙,就算他带回金陵也不会用的,等我空闲下来就丢了。” 但姜浣灵听完她这话时,又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几眼,犹豫了片刻才道:“姐姐,昨晚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姜姝砚一顿,垂着眸子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喝下。 她面色如此,只是语调中带着些闪躲,“没有,快吃饭。” 语毕,又连忙岔开话题,“吃了饭今天去买些干柴和炭回来,多备些,把过年那段时间的也备好。” 姜浣灵努了努唇,见她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多问,但心里却更肯定两人是吵架了。 但对于姜姝砚的话,她自然是点头应下,“好,我下午的时候就去。” “早去早回,别天黑了还没回来。”姜姝砚叮嘱了。 “放心吧!姐姐,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姜浣灵笑着回话。 之后姜姝砚出门去医馆,姜浣灵一人在家里面。 只是姜姝砚在医馆的时候,一上午都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而且有时候心突然变得很慌,像是一种预警,在无声的提醒着她。 此时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也只有赵司衔要带她回金陵一事。 但是赵司衔人都已经走了,想来她也只是多想了。 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安全部都甩出去,随后又全心投入到看诊当中。 年前医馆很忙,姜姝砚今日回去的时候,也比平日里偏晚。 回去的路上,也片刻不停歇,推开院门进去的时候,屋里面一片漆黑。 姜姝砚一愣,不由自主的暗想,难道姜浣灵还没回来? 想完,又立马连忙摇摇头,而此时心里的那种不安瞬间达到了顶峰,心头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 她急忙走进去,推开正厅的大门,摸黑找到火折子,点燃蜡烛。 正厅视线变得明亮起来,里面摆放着整齐,和早上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倏尔,她视线落在方桌上的一张纸上,她心跳加快的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纸。 纸上的内容很短,但姜姝砚看完脸色蓦地一白,双脚发软,一个踉跄的抓住桌子边缘,轻声呢喃,“灵灵……” 第351章 用性命起誓…… 姜浣灵被抓了,被人抓到金陵了。 信上写着,若是她还想见姜浣灵,就去金陵找她。 没有署名,字迹她也很陌生。 但是此时能把姜浣灵带去金陵,而且还要她也去金陵的,就只有赵司衔。 是赵司衔派人动的手。 除了他,她想不到别人。 而且也只有赵司衔想要她跟着他一起回金陵,他之前提了各种要求,她都拒绝了。 所以只要绑了姜浣灵,那一切都如他所愿了。 就算她再不想回去,她也不得不回去。 姜姝砚急促的呼吸着,指尖不停的颤抖,浑身冰凉,心里也又气又急,恨不得打他骂他,以消心头之恨。 她也恨不得去质问赵司衔,为什么要动她妹妹,有什么冲着她来就是。 此时姜姝砚无比后悔,她当初就不应该心软,放任赵司衔住进来,也不该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的。 就该将他拒绝的彻底,不给他留一点情面,也不给他一点机会。 甚至还想,若是早知是今日这般,她一开始就不该救他…… 姜姝砚连忙呼吸了几下,眼眸流转,赵司衔自然要带她回去,自然是还有人留在这里。 她手中捏着信,转身出了院门,朝着斜对面赵司衔的的宅子走去。 走到那宅子门口,她手指紧握着拳头,砸在大门上,大声呐喊,“赵司衔,你给我开门。” “咚咚”声伴随着喊声,在漆黑的巷子中显得突兀。 只是她没砸几下,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云深见她怒气冲冲,一脸莫名,“姑娘……” 姜姝砚甚至都没听他说话,直冲冲的就往里面走,气势汹汹,把云深都骇了一跳,急忙跟在她身后,“姑娘……” 只是姜姝砚理都没理他,径直绕过前院,朝着后院走去。 她来过这院子好几次,记得赵司衔住的位置。 走到一座院子,里面灯火通明,姜姝砚心里气得不行,边走边喊,“赵司衔,你给我出来。” “赵司衔……” 她喊了两声,赵司衔带着墨楚边从屋子里面前出来,脸上神情一惊,疾步上前来迎她,“姝姝……” 姜姝砚走到他面前,怒气横生,“我妹妹呢?你凭什么带她回金陵?” 赵司衔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眉头蹙着,神色中带着狐疑,“什么妹妹?姝姝你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懂,你敢做不敢认是吧?”姜姝砚见他不承认,更气了。 她拿出手中的那封信扔在他脸上,又恶狠狠的盯着他,“那这个呢?你也看不懂?” 赵司衔闭着眼,任由那信纸拂过他脸上,睁开眼后,任由那信纸飘落在地上。 他站着没动,脸上神情有狐疑又受伤,站了半晌后,垂眸看向落在地上的信纸。 云深上前一步捡起来,双手奉上。 赵司衔接过打开,越看眉头蹙得越深。 随后看着她,脸上神色又有些慌乱,急忙解释,“姝姝,这事不是我做的,我没做这样的事情,我做的,我认,但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受屈。” 姜姝砚此时哪听得进去这些,她喘着粗气,几乎是咬牙切齿,“不是你还有谁,你不去就是想让我跟你回金陵吗?我一直不妥协,绑了灵灵,我自然就跟你回去了。” 赵司衔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姝姝,真的不是我。” 话音刚落,不给姜姝砚回话的机会,又连忙道:“姝姝,我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信任,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我是想你跟我一起回金陵,但是是你心甘情愿的跟我回去,而不是被我威胁着回去的。” “被你发现了,你会不理我,你会生气的,所以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赵司衔语调快速的解释。 姜姝砚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是歇斯底里,“那你告诉我这事是谁做的,除了你,还有谁?” 赵司衔话到了嘴边,又将口中的话给咽了下去。 其实他知道是谁,是他五哥动的手。 但此时他说什么,姜姝砚估计都不会听的,恐怕还会弄巧成拙,觉得是他在推卸责任,故意说了赵榆桉的名字。 还不如等她气消了之后,再慢慢解释给她听。 姜姝砚红着眼眶盯着他,“就因为我不愿意跟你回去,所以你才抓了灵灵威胁我,这样你的目的就达到了,不是吗?你不就是心存侥幸吗?被发现了,你就直接不承认就行了。” 她眼眶一红,赵司衔也跟着慌了神,想要安慰她,但又怕自己惹恼了她。 又轻声开口解释,“姝姝,不是,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好吗?你不想去金陵就不去,我现在就启辰回到金陵,然后把你妹妹完好无损的送到你身边可好?” 姜姝砚强忍住内心的怒,顿时也口不择言,“谁要你送,你离我们远一点。” 她就算要去金陵,也不会跟他一路。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赵司衔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姝姝……” 此时云深和墨楚也跟着走上前,朝着极速拱手,“姑娘,殿下真的没有下过这个命令,姜二姑娘是您在意的人,殿下自然不会绑她的,也不会拿她来威胁您。” “姑娘,属下愿以性命担保,殿下真的没有做过这个事。”墨楚也跟着走上前。 “属下也愿意用性命担保。”云深又连忙拱手。 姜姝砚站在原处,眉头只是拧着,脸色不怎么好看,但身形却没有动。 于是赵司衔又趁热打铁,连忙道:“姝姝,我也可以用性命起誓,你妹妹真的不是我下的命令绑走她的。” 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姝姝,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启程回金陵,你一个人走上路,我也不放心,而且你跟我们一起走,走得要快一些,早诶到达金陵,你也可以早日去到金陵见到你妹妹了。” 姜姝砚听完几人的话,心里的防线也渐退了些,但看向赵司衔的时候,神色也依旧不是很好,声音有些冷,“希望你说的那些没有骗我。” “自然没有骗你,你信我。”赵司衔看着她,一脸正色…… 第352章 对本王心怀愧疚…… 姜姝砚心里乱的很,她很担心姜浣灵。 如果不是赵司衔动的手,那是谁动的手? 只是为了让她回金陵,还是别有用心,给她下了其他什么圈套。 她一时间猜不透。 赵司衔见她只垂着头,神色低沉,又趁热打铁的开口,“姝姝,你先别急,我先派人调查一下是谁动的手,既然那人给你留了信,想来也不会对你妹妹做什么的。” 姜姝砚愣了愣,心里瞬间升起一股无名火,看着他便口不择言,“她不是你妹妹,你自然是说得轻松。” 赵司衔顿了一下,也没生气,依旧好脾气的安抚她,“是是是,是我不好,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随后又上前两步,走到姜姝砚面前,“姝姝,我先送你回去,你回去收拾些东西,明日一早我们启程,最迟也就比他们晚到金陵两天。” 事已至此,不管是谁带走的姜浣灵,就算她不想回去,也不得不回去。 她不但要回去,还要尽快回去,姜浣灵一天不在她身边,她心里都不踏实。 姜姝砚冷冷地看了赵司衔一眼,神色漠然地转身离开。 赵司衔连忙抬脚跟上她的步伐,临走前,招云深上前,压低声音,“去弄点吃的,等会儿给她送去。” 她应该是刚回来,便发现姜浣灵不见了,然后就来找他了,大晚上的,什么东西都没吃,也该饿了。 而且以她的性子,回去了也不见得回去做饭。 吩咐完云深,又才紧跟上姜姝砚的步伐。 回到院子,赵司衔站在院子门口,脸上还在着温和的笑意,“姝姝,明天早上辰时三刻,我准时来接你,至于医馆那边,我也会派人去帮你打好招呼的。” “好。”姜姝砚低低地应了一句,然后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 姜姝砚走进屋子,闹了这么一通,也冷静下来许多。 回想起赵司衔听到她那话的反应,好像确实显得有些反常。 她坐在桌边,此时去做饭也晚了些,就着凉茶吃了些糕点裹腹。 只是她心里装着事情,那些糕点也仿佛变了味道,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块便回到房间收拾东西。 刚好把东西收拾完,院门又被敲响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开门。 云深手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态度恭谨,“姑娘,殿下让我给您送点东西过来。” 姜姝砚垂着眸子扫过,刚想拒绝。 只是云深并未给她说话的机会,又接着道:“姑娘,属下知道您着急,但是带走姜二姑娘真的不是殿下派人做的,殿下在意姑娘,是不会做让姑娘生气的事情的。” 她面无表情的垂着眸子,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好一会儿,嗓音平淡的开口,“知道了。” 云深抬眸,就这朦胧夜色看了姜姝砚一眼。 踌躇片刻,又接着解释,“姑娘,这几个月想必您也看在眼里,殿下如今和往日已经今非昔比,殿下心中事事以姑娘为先,还请姑娘相信殿下一次。” 姜姝砚看了云深一眼,又将目光撇开,声音依旧很冷,“这件事情就算不是他做的,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她也不想与云深纠缠什么,接过他手中的食盒又转身走进院子,“嘭”一声的关上房门。 云深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尖,暗叹幸好没有弄巧成拙,转身回到斜对面的院子,去到赵司衔居住的院子去复命。 “殿下,属下已经把东西交给姑娘了。” 赵司衔坐在屋内圆桌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桌子上,发出短促的脆响。 “五哥今晚上已经到哪儿了?”片刻后,赵司衔低沉的嗓音响起。 墨楚沉吟一番,“已经出了铜川地界了。” 末了,又有些狐疑的询问,“殿下,既然您知道是慕王殿下动的手,刚才为何不跟姑娘解释清楚,让姑娘白白误会。” 本来姜姝砚就不是很待见他们殿下,如今他们殿下被冤枉做了这事,自然更不受姜姝砚待见了。 这要抱得美人归,不知得何年何月了。 “本王是故意不跟她解释的。”他敛着眼睑解释。 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而且刚才姝姝在气头上,就算本王解释了,她也不一定会听,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她会以为是我授意五哥动的手,也会觉得我们两早就串通好了的,被发现了之后,就将五哥推出来。” 说着,赵司衔又笑了一下,“若是将来她自己在别处知道了做这件事情的是五哥,跟本王没有关系,她也知道是他误会了本王,说不定还会对本王心怀愧疚……” 云深和墨楚相视一眼,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幸好没有嘴快的多说些什么了。 两人拱了拱手,异口同声,“属下明白了。” 之后赵司衔又吩咐了些事情,他们此时回金陵,恐怕一路上的刺杀不会少。 他们要早做打算,防患于未然也避免在路上耽误太长的时间。 第二日一早,赵司衔掐着时间去到姜姝砚的院子门口接她。 他刚下马车走到门口,正准备敲门,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姜姝砚站在院子里面,面上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底一圈黑青,想来昨晚上也因为担心,并未睡好。 只是她脸上并未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赵司衔也不在意,相对于之前,他现在更看中的是长远。 他们已经错过了前二十余年,但还有后面的好几个二十年。 两人坐上马车后,各坐一方,前方车夫驾驶马车,朝着城外的方向驶去。 待马车驶出后,赵司衔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炙热而又赤裸,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 姜姝砚则是看着手中的医书,视线落在书上,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被他看得特别不自在。 然后放下手中的书,没好气的看向他,“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你也看会书行不?” 赵司衔看着她勾唇一笑,“姝姝,我只是有话要跟你说。” 姜姝砚眉头微蹙,凝视着他,一副听他狡辩的样子。 “姝姝,姜浣灵今早上的最新消息,你想不想知道?“赵司衔看着她意有所指。 第353章 到底是谁带走她的? 一听到‘姜浣灵’的名字,姜姝砚也不由得一愣,眸色变得紧张起来。 连忙抓住赵司衔的手臂,急切的询问,“灵灵她在哪里,有没有受伤?到底是谁带走她的?” 既然赵司衔否认是他动的手,那就动手的自然就是其他人,只是她现在猜不透那人到底是谁。 赵司衔侧眸看了一眼姜姝砚抓住他手臂的那只手,也看出她眸中的着急与担忧。 顷刻间,心里那颗因姜姝砚跳动的心变得酸涩起来,又疼又涩。 他不禁想到,他什么时候才能感受到姜姝砚对他的关心和那关切的神情。 赵司衔压下内心的苦涩,神色温和的看向她,另一只手掌也不动声地抚上姜姝砚的手背,动作痴迷且带着些小心翼翼。 “姝姝,你别担心,昨夜他们出了铜川地界,今日想必也应该顺着西南的方向走去,虽然我的人没有看到你妹妹,他们一路赶路,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的,此时动手定然不利于赶路,你放心吧!” 赵榆桉把人带走了,他没法否认,赵榆桉把姜浣灵带走是因为他的缘故。 如此更是不敢对姜姝砚怎么样了,此时姜浣灵在他的手上,自然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敢怠慢。 姜姝砚半信半疑,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担忧并未消散,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赵司衔看在眼里,又轻握了握她的手宽慰,“姝姝,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派人时刻都盯着的,有什么便会立马传消息过来,你放心吧!” 她跟着一愣,抬眸看向赵司衔,眼眸之中燃起些希望,“你的人既然跟着他们,那能不能帮我把灵灵给救出来?” 若是能直接救出来,她是不是也就不用跟着赵司衔回金陵了,她们就直接返回铜川便是。 然而她话音刚落,赵司衔立连忙摇了摇头,接着道:“姝姝,这太危险了,而且他们几人对付一群人,也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顿了一下,又轻声给姜姝砚解释,“姝姝,就算把她救出来了,灵灵不会武,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的。” 姜姝砚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眸思忖着,又慢慢的垂下眸子,神情又低落起来。 赵司衔又连忙补充,“姝姝,其余的探子也不敢靠的太近,会被发现的,他们暗地里有多少人,我们也暂且不清楚,目前还是不要贸然行动,打草惊蛇比较好。” 救姜浣灵出来肯定不显现实,他那些话也都是真的,不但危险,而且还容易暴露。 他又何尝不知道姜姝砚心中想法,无非就是不想跟他回金陵。 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想不想回去她已经说了不算了,不管如何,她都要回去。 一席话有理有据,姜姝砚也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没再说什么,显然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 原本紧抚在姜姝砚手背上的手也悄然松开,他一松开,姜姝砚也跟着回过神来,也松开他的手臂。 一时间,马车又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谁也没有说话,寂静如常。 中午的时候,几人简单的吃了些干粮,便匆匆赶路。 临近过年,官道上商队和走镖之人多了起来,都想赶着尽快完成手中的任务,好好的回家过个好年。 晚上的时候出了铜川地界,此时又是冬天,便不易赶路,找了间客栈住下,只是这几日路上行人较多,客栈也只剩下几间房间。 他们一行人,自然是不够的,一行人之中,就只有姜姝砚一个姑娘家,云菲前日便被赵司衔派回了金陵,去打听庆安帝的事情。 所以姜姝砚也自然的就跟赵司衔分到了一间房间。 去到房间后,姜姝砚也自然没好脸色给赵司衔,一个人走到屋内桌边坐下。 赵司衔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额头,上前走到桌边,讨好似的倒了茶放在姜姝砚面前,“姝姝,房间不够,只有委屈你一下了,放心我睡地上,你睡床上,我不会逾越的。”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几乎是堵死了姜姝砚口中的所有话,她也总不能把他赶出去,最后也只能干巴巴的道:“只有这一晚上,下不为例。” 下次的事情,谁又说得准,之后他们还要赶六七天的路,万一客栈里面又没有房间,他们还不是只有挤一挤。 赵司衔自然是一口答应,随后店小二又送来了吃得和热水,他也找店小二多要了两床被子。 用过晚饭洗漱过后,两个各自休息,姜姝砚昨晚上没有休息好,躺在床上没到半盏茶的时间,就睡意来袭,睡了过去。 睡在地上的赵司衔没得到回话,只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才反应过来姜姝砚已经睡着了。 他半起身,看着床榻上青灰色床幔后面的那道朦胧身影。 心跳骤然加快,像是有根羽毛不停的在胸口轻轻划过,令她那颗心痒得不行,急切的生出些渴望。 赵司衔喉咙发干,喉间不停的上下滚动,让他心里生出些旖旎心思。 他想摸一摸她,也想抱一抱她…… 若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最真实想法,便能一直恪守成规,一旦心里的猛兽出笼,心里建造起得城墙几乎是在顷刻间坍塌。 几乎是一瞬间,热血沸腾,灵魂震荡,令他兴奋不已。 赵司衔这般想着,就已轻手轻脚的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床榻边走去,目光紧紧地盯着被子中微微隆起的部分。 他掀开帷幔,外面走廊上缕缕烛光照片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有些朦胧斑驳。 让他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还身处在两年前璟王府里面的错觉。 若是两年前她没有走,他们之间会如何,是歇斯底里,不死不休,还是和和美美,相伴一生。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虽然失去了她两年,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走到无解的地步,也还有重来的机会,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赵司衔轻轻掀开她的被子,躺进去,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只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唇瓣凑到姜姝砚耳边,“姝姝,和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第354章 幸好只是梦…… 室内寂静,姜姝砚今日很累,此时睡得正香,回答他的只有那浅浅的呼吸声。 赵司衔看着她的侧脸,心中波涛四起,心猿意马,想要上前亲一亲他,来安抚自己空旷的内心。 欲望被无限放大,在心底肆意生长,再也控制不住。 他侧躺在姜姝砚身边,鼻尖是她身上的清新兰花香,暖香身姿触手可及。 赵司衔伸出一只手,抚摸上她的侧脸,缓缓上前,对准她的额头吻了上去…… 随后一直往下,吻上她的脸颊、鼻头和唇瓣…… 他动作轻柔,很害怕将她吵醒,也害怕姜姝砚明日看出端倪,就算是吻也是一触即逝,浅尝即止。 随后又将她往怀里揽了揽,与他一起闭上了眼。 第二题天没亮的时候会,赵司衔就醒了,他动作轻柔的掀开被子下床,又压低声音回到自己铺在地上的被子里。 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闭上眼等着天亮。 他尽管赵司衔闭着眼,但不得不承认昨晚上他睡得十分好,也十分的满足。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他能光明正大的躺在姜姝砚身边,内心都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那种感觉让他变得兴奋,浑身血液沸腾…… 姜姝砚醒来的时候已是半炷香之后,她‘滕’一下从床上坐起,侧头看向屋子中间,赵司衔在地上睡得好好的。 他四肢修长,身量很高,被子有些小,盖在他身上有些滑稽。 但姜姝砚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的细汗。 幸好,幸好只是梦…… 之后便是起身洗漱用早饭,然后装了些干粮,几人又上了马车出发。 当天晚上,天黑之际,几人到了一座镇上落脚,客栈房间倒是很多,姜姝砚也不用跟着赵司衔睡一间。 两人一同走上二楼后,姜姝砚的房间在最里面,赵司衔的房间在他隔壁 赵司衔站在房门口,突然开口叫住她,眸光闪烁,“姝姝……” 姜姝砚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语气也和善了许多,“怎么?” “有。”赵司衔眸光深情款款,如沐春风,“姝姝,我就在你隔壁,你有事可以喊我。” “好。”姜姝砚轻应了一声,转身朝着走廊里面走去,走了两步后,又停下脚步,抿了抿唇,侧头看着赵司衔,声音有些低沉,“今天有灵灵的消息吗?” 赵司衔摇头,神色看起来也凝重了许多,“今日没有消息传来,应该是我派去的人被发现了,要不就是他们此时没有合适的机会传信回来。” 他上前两步,走到姜姝砚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姝姝,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灵灵有事的。” 许是赵司衔说得太笃定,不知怎的,姜姝砚提起的心还真的放下了些。 或是是知道赵司衔会因为她的缘故爱屋及乌的救她,也或是因为那人留下的信…… 几天过去,年关将近,路上的行人更少了些,但姜姝砚却没在收到关于任何姜浣灵的消息。 因为赵司衔派去的人把他们跟丢了,她也彻底没了姜浣灵的消息。 每当姜姝砚问起他是谁带走了姜浣灵之时,赵司衔也只说还在查。 时间一久,姜姝砚也看出来赵司衔是不想告诉她,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那些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之后的几天里,姜姝砚也没再问过,总归都走到这里了,这金陵她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不知是因为庆安帝病重的原因,还是赵司衔准备充分、乔装打扮的原因,这次回金陵比之前回金陵要顺利得多。 只是在临近金陵城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刺杀,其余时间里都风平浪静。 再次踏上金陵城,姜姝砚只感觉是恍若隔世,她在金陵城没有地方可以去,也没有朋友。 但也不想住在赵司衔府上,进城之后,就率先道:“你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吧!我先去找家客栈。” 都到了金陵了,她就不相信那人不给她一点消息。 前方车夫没有听到赵司衔的吩咐,也自然不敢停下马车,只当做没有听到。 赵司衔心头一跳,有些慌乱的抓住姜姝砚的手臂,“姝姝,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住在外面想什么话,而且你一个姑娘家,既不安全,我也不放心!” 姜姝砚摇头,“没事,我如今这个身份住在你府上更不像话。” 其实姜姝砚的心思很好猜,能左右她的除了一个姜浣灵,还有就是医术了。 赵司衔凝眉盯着她,苦口婆心,“姝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的,而且灵灵我已经加派人手了,很快就有消息了。” 稍顿一下,又接着补充,“而且你带着灵灵,你们住客栈多不方便啊!不方便不说了,还很危险。” 他话音刚落,迎面街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声音异常急切。 马蹄声响彻耳边,仿佛近在咫尺,随后便是一声骏马嘶鸣声。 下一瞬,马蹄声消失在耳边,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入车厢,落入两人耳畔,“殿下,姑娘,姜二姑娘被人送到了府上。” 姜姝砚怔住,心头一惊,急切的掀开帷幔,“你说什么?” 马车外的云菲勒紧缰绳,脸上神情俨然,又重复了一次,“姑娘,姜二姑娘现在在王府里面,被人送到了府上。” 她心跳陡然加快,有种喜悦直冲心肺,让她心里都变得迫不及待的起来,一时间鼻头一酸,顿时喜极而泣。 赵司衔眉头微挑,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连忙把姜姝砚虚揽进怀里安慰,“姝姝,人找到了就好,我们快回去吧!把你送回王府,我再进宫。” 赵司衔急不可待,几乎是听到姜浣灵消息的瞬间,就变得坐立不安,恨不得长了翅膀直接飞去璟王府。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璟王府之后,马车尚未停稳,她就急匆匆的跳下马车。 把身后的赵司衔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扶住她。 姜姝砚拂开他的手,急忙朝着王府里面跑去,边跑边喊,“灵灵……灵灵……” 第355章 你被他骗了,我也被他骗了 赵司衔在身后唤她,急忙跟在她身后,“姝姝,你慢些……” 走到前厅院中之时,姜姝砚倏尔停下脚步,眸光潋滟的紧紧地落在厅内的姜浣灵身上。 姜浣灵站起身,也跟着红了眼眶,“姐姐……” 两姐妹相聚,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赵司衔插不进去话,也没忘了正事,径直回院子换了身衣服后,便先去了宫里。 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云菲和墨楚他们,带她们去暮云苑住下,要什么都给她们准备,务必要把她们留下来,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 两人坐在正厅说话,短暂寒暄之后,姜姝砚拉着姜浣灵坐下,婢女们也跟着奉上热茶,厅内炭火燃的正旺,让姜姝砚浑身都泛起暖意。 “灵灵,是谁带你来金陵的?”姜姝砚从头到脚的看了看姜浣灵,见她没有受伤,但还是忍不住询问,“在路上你有没有受伤?” 姜浣灵坐在椅子上摇头,“姐姐,是慕王殿下带我走的,不过他们也对我很客气,并未动手打过我,除了一开始几天害怕我逃跑,给我下迷药之外。” 姜姝砚眉头紧拧着,眉宇间带着些不可置信,“你说的是赵榆桉?” “对,是慕王派人来抓得我,那天你走之后……”姜浣灵说起那天的事情。 原来她那天早上一走,赵榆桉就带着人到了,用药把姜浣灵迷晕带走了,可谓是走得无声无息,半点没惊动街坊邻居。 赵榆桉身边高手众多,绑个人也自然不会让人轻易察觉,所以姜浣灵才会被带走的无声无息,没任何人发现。 也难怪赵司衔告诉她说,他的人没有见到姜浣灵,带走她也很难,若是姜浣灵被迷晕了的话,那确实挺难的。 有了姜浣灵这些话‘作证’,也足以证明赵司衔那些话确实没有骗她。 赵榆桉这次来铜川,她明显感觉到赵榆桉对她是有所变化的。 也明显感觉到,赵榆桉对她冷漠了许多,完全不似之前那模样。 但是姜浣灵被他带到金陵,其实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让她也来金陵,这背后的受益人,就只有赵司衔一人。 姜姝砚拿起桌子上的热茶抿了一口气,又想起赵司衔说没有查到带走姜浣灵的人是谁。 以他的本事,怎么可能查不到。 倘若他一开始就知道是赵榆桉呢? 倘若一开始他就和赵榆桉商量好的呢? 为的就是让她到金陵来,还是心甘情愿的到金陵来。 否则他当时为何不跟赵榆桉一起回金陵,而是要多留一天。 为的不就是让她去找他吗? 一想到此,姜姝砚心里一阵恶寒,心中也升起一股怨念。 明明这件事情就和他脱不了干系,他却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像是有人给你挖好了圈套,就等着你自己走进去,却还要假惺惺的关心你,对你嘘寒问暖。 姜姝砚如坐针毡,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刺眼。 她抓住姜浣灵的手,一脸正色,“灵灵,我们走吧!” 姜浣灵一怔,有些莫名,“去哪儿?” 她不打算把那些事情告诉姜浣灵,只迂回道:“灵灵,我们出去住吧!等年过了之后,我们就回铜川去。” “姐姐……”姜浣灵一下子垂下了头,神色低落,“我走不了了。” “有什么走不了的,我带你走,我看谁敢拦。”姜姝砚冷哼一声,没好气道。 姜浣灵摇头,抬眸看向姜姝砚,泪眼朦胧。 她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姐姐,两天前,我一到金陵,慕王便带着我入宫了,我现在在十一公主身边当伴读。” “什么?”姜姝砚猛然震惊,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随后又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气,脸色苍白的跌坐回椅子上。 她唇瓣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可动了动唇,发现有些话到了嘴边,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姜姝砚才缓过神来,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你又不是世家姑娘,父亲又不是朝中官员,要你入宫当伴读,他们怎么会同意?” 姜浣灵点头,“我也很疑惑,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慕王把我带进宫里面,然后就带着我去找了十一公主,出来之后,就告诉我说,我成了十一公主的伴读。” 姜姝砚闭上眼,一脸颓废,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赵榆桉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把姜浣灵带回金陵便让她入宫,为得就是让她待在金陵。 只有姜浣灵无法离开,那么她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金陵。 不得不说,设计这个圈套的赵榆桉和赵司衔,真的够狠。 这下打断了她所有的计划,她一开始想的,等年过了之后她们就一起离开金陵。 可如今姜浣灵成了十一公主的伴读,过了年之后,便要入宫,而她也担心姜浣灵,也自然不会想着要离开金陵。 她后面要留在金陵,吃穿住行每样都得花钱,可她身上的银子能支撑得了几时,说不定刚将住的弄好就已经捉襟见肘。 姜姝砚扬唇苦笑了一下,这下还真的走不了了…… 此时天色渐晚,云菲从院中走过来,拱手行礼,“姑娘,属下来带你们回院子。” 事已至此,姜姝砚就算不想留在这里,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她牵着姜浣灵的手跟在云菲身后,朝着院子走去,院子里面布置的很精巧雅致,院中还有两株腊梅开的正盛。 姜姝砚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看着云菲道:“若是赵司衔今晚上回来,你让他来找我一下。” 有些事情她必须要问清楚,赵司衔为了让她回金陵,不惜绑了姜浣灵。 为了让她留在金陵,还让姜浣灵入宫当伴读。 如今事实摆在她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姜浣灵看出姜姝砚脸色不太好,轻扯了扯姜姝砚的衣袖,小声道:“姐姐,这一切都是慕王殿下做的,好像和璟王殿下没有关系。” 姜姝砚心里有气,自然听不进去这些,“灵灵,你被他骗了,我也被他骗了……” 第256章 如鲠在喉 姜浣灵走到姜姜姝砚面前,欲言又止。 她踌躇片刻后,又挽住姜姝砚的手臂,带着她往院中的房间里面走,“姐姐,要不还是先问清楚之后再说吧!我总觉得璟王殿下没必要做这件事情。” 他都跑到铜川了,在铜川住了这么久了,在她眼里,根本就没必要做这件事情来惹得她姐姐生厌。 姜姝砚一怔,侧头凝视着她,有些不解。 不是她没办法相信赵司衔,而是这件事情的最终受益人是赵司衔,若说这两件事情他一点都没参与,谁能相信。 反正她是不信的。 于是姜浣灵挽着姜姝砚走到房间,倒了杯茶放在姜姝砚面前,将事情从头到尾给姜姝砚分析了一次。 她说完,姜姝砚若有所思,脸无表情的垂着眸子,好半晌只说了一句,“灵灵,我会让他想办法带你出宫的。” 等姜浣灵能离开,她们就回铜川去。 姜姝砚几乎是一意孤行,姜浣灵也劝不了她。 坐了一会儿,侍女送来晚饭,两人一起用了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 然而姜姝砚等了大半夜,都没等到云菲来唤她,便知道赵司衔可能没有从宫里回来。 同时心中也有些意外,庆安帝病得这么严重吗? 若真是如此,后日便是除夕,也不知庆安帝能否撑到过年? 早上姜姝砚洗漱好,正在和姜浣灵用早膳之时。 云菲便匆匆走进院子前来禀告她,说赵司衔回来了,让姜姝砚去书房找他。 姜姝砚心里急切,连早膳都没用完,给姜浣灵交代了几句,便起身跟在云菲身后离开了暮云苑。 她跟着云菲走到书房外面时,倏尔听到些交谈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来。 “里面有人?”姜姝砚倏地停下脚步,眉头轻蹙。 她找赵司衔说的这事,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的为好。 云菲愣住了一瞬,以后反应过来解释,“是慕王殿下,姑娘请吧!” 姜姝砚放下心来,若是赵榆桉,那他也不算外人。 她跟着云菲走进去,赵司衔和赵榆桉正坐在边喝着茶,桌子边还放着几张信纸。 进去后,云菲行了个礼就退出了书房。 彼时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书房内,赵司衔和赵司衔坐着,姜姝砚站着。 两人几乎是心照不宣的放下手中的棋子,赵司衔起身走上前,走到姜姝砚面前,“姝姝,过来坐。” 姜姝砚站着没动,脸上神情一片冷漠。 赵司衔没有听见动静,转过头不解的询问,“姝姝,怎么了?” 然而她口中的话还没问出口,赵榆桉便率先起身上前,直接朝着姜姝砚拱了拱手,“姜姑娘,本王觉得还是有必要先给你解释一下。” 话语落下,又接着补充,“你妹妹一事,本王很抱歉,是本王擅自做主将她带回金陵的,也是本王带她入宫,当十一皇妹的伴读的。” 姜姝砚微愣了愣,倏尔冷笑一声,看向赵榆桉时,眸中已然带着寒光,“抱歉?既然慕王觉得抱歉,那又为何要这么做?” 赵榆桉并未感到窘迫,神情悠闲的坦然一笑,“姜姑娘,事态紧急,本王没有给姑娘打声招呼,这事确实是本王不好,本王愿自罚三杯,以平姑娘心中怒意,跟七弟没有关系,这事七弟一点都不知情。” 他说完这话,姜姝砚心里更气了,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你说他不知情,他便不知情?我又怎知你们不是一起商量好的?”姜姝砚侧眸看了赵司衔一眼,随后视线又流转到赵榆桉身上,眸中一片冷意。 赵司衔面上神情一惊,伸手便要来抓姜姝砚的手,不知想起什么,又硬生生的克制住了。 他面容有些慌乱,急切开口,“姝姝,我没有……” 赵榆桉上前一步,抬手轻挠了挠额头,轻笑了一声,“七弟他这么在意你,又怎么会干这种惹你生厌的事情。” 他停了一下,又十分坦荡道:“是本王实在看不下去,才动的手,你若不信,他手上还有本王之前写给他的信。” 赵司衔此时也将信从袖中拿出来,牵起她的手,将信放入她手心。 他脸上神色有凝重,但凝重中又显得有些低落,“姝姝,这事一开始我是真的不知情,若是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五哥带灵灵回来的。” 姜姝砚打开信快速扫过,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又紧紧盯着赵司衔,“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问你你也不说。” “姝姝,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你不会信我,你会觉得是我和五哥联合起来一起骗你,然后再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五哥头上……”赵司衔语重心长,态度诚恳。 姜姝砚的话被堵在喉间,因为赵司衔说得没错,因为她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也自然听不进赵司衔的解释。 话都说到这个本份上了,该解释的也解释清楚了。 赵榆桉又站出来,接着开口,“姜姑娘,既然都解释清楚了,这件事不如就翻篇吧!” 翻篇? 姜姝砚狐疑,随即冷笑了一声,她脸上怒意未消,盯着赵榆桉直言了当,“那这么容易就能翻篇的,既然你觉得抱歉,那伴读一事,慕王殿下,你还是另寻她人吧!” “那不行,此事已经过了内侍监,旨意也已经下了,就等开年一过便能入宫了,所以这事不容有改。”赵榆桉想也没想的就拒绝。 姜姝砚气得不行,胸口起伏的明显。 赵司衔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带了带,“姝姝,你先别生气,嘉恒如今也快及笄了,灵灵也在宫里待不了多久,就能出宫了。” “而且嘉恒是我的妹妹,也定然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她的,而且让灵灵多学一些东西,也没坏处,她们半月休息一次,一休息我就带她来见你,好不好?” 赵榆桉此时又突然开出声,“姜姑娘,难道你还想让姜二姑娘一辈子都呆在你身边?然后绣一辈子的花?做一辈子饭?” 第357章 给她攒嫁妆,送她出嫁…… 这下换姜姝砚愣住,脸上神色也跟着僵住。 因为这些她也想过,姜浣灵有一天会嫁人。 她给姜浣灵攒嫁妆,会送她出嫁。 可绣一辈子花,做一辈子饭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他她们之间那样是无奈之举,可若是让姜浣灵一辈子都这样,那不可能…… 她的妹妹,怎么会给人绣一辈子的花? 做一辈子的饭呢? 伺候公婆?侍奉丈夫? 一想到这,她心里突然一阵阵的抽疼,疼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不,她绝不让这类事情发生,她的灵灵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也配得上最好的男子。 姜姝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唇瓣动了好几次,可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榆桉见她脸色不好,也知道是自己的那话是说到她软肋上了。 于是赵榆桉又趁热打铁,“姜姑娘,姜二姑娘之后跟会变成很好的自己,变得优秀,想来姜姑娘也会为她高兴的。” 若姜浣灵真的变得更好了,她自然也会为姜浣灵高兴。 于是一脸正色的看向赵榆桉,神色肃然,“我自然希望灵灵能变得更好。” 随后又肃然的看向赵司衔,“你答应我的那些也要说到做到,不要骗我。” 只要姜姝砚不要说离开的事情,那些事情对他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 他看着姜姝砚,唇角扬起一个微笑,柔情似水,“好。” 随后牵着姜姝砚的手腕,拉着她上前,走到案几边的两个矮椅处。 赵司衔示意她坐下。 姜姝砚视线落在他身上,随后垂下眸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赵榆桉也跟着上前坐下,两人却没有在下棋,而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话里话外都不离庆安帝的病情。 两人看看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将案几上的那几纸递到面前,“姝姝,你帮忙看看这几张药方,可有什么不妥之处?7” 姜姝砚接过,每一张看了,她看得很快,但是每一张的看得时间都一模一样。 看完之后,经姜姝砚把药还给赵司衔,垂着眸子淡淡然开口,“有治疗风寒的,也有治疗气虚心悸的,用药都很温和,没什么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沉重了几分,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姜姝砚沉吟了片刻,又才开口询问,“陛下的病情怎么样了,严重吗?” “昨日我进宫的时候,本来精神尚好,可谁知我与父皇说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父皇就吐了一口血,太医院的就是把脉又是开药,忙了一晚上,今天早上父皇才醒过来,我和五哥也才出宫。” 吐血? 姜姝砚指间微动,食指蜷缩了一下,若有所思。 但赵司衔看着姜姝砚沉思的模样,又道:“姝姝,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回过神来,轻摇了摇头,“没事,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好。”赵司衔应下,他等会儿还要进宫一趟,去看看庆安帝的身体。 姜姝砚起身走了两步,倏地又想起一件事情。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赵司衔,“我之前走得时候,留下来医书和手稿呢?” 当时走得时候,她也就带了几本医书,其余的东西都被她放在了那宅子里面。 只是两年过去了,也知道赵司衔丢没丢。 “被我收起来了,你现在要吗?”赵司衔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声音也格外的温和。 那些她用过的东西,看过书,写过的纸都被他带回了朝霞苑。 每当他想她想得睡不着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看,睹物思人。 “对,闲来无事做,翻翻以前的书。” “好,你先回去,我等会儿派人给你送来。”赵司衔轻应了一声,眸色落在她身上,一片温和。 “嗯。”姜姝砚点头,转身出了出了书房。 待姜姝砚的背影消失在书房外面转角处,赵司衔目光还看着外面,没有收回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榆桉轻抿了一口茶,意有所指,“人都走远了,还看……” 赵司衔猛地回过神来,勾唇笑了笑,“五哥见笑了。” “人我想办法给你带回来了,至于其他的就看你了,至少这两年里,她是不会离开金陵的。”赵榆桉垂着眸子,掩饰住眸底的苦涩。 “如此说来,还是要多谢五哥。”赵司衔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拿起手中的茶杯,便要敬赵榆桉。 若不是赵榆桉先斩后奏,把姜浣灵给带回金陵了,估计现在他都没办法把姜姝砚给带回来。 姜姝砚很犟,认定的事情,几乎没人能够改变。 但姜浣灵却是哪个意外。 赵榆桉那拿起茶杯,与他碰了一下,抿下一口茶后,又淡淡然开口,“其实有个办法,可一劳永逸,就算是她再不愿,也无法改变……” “什么办法?”赵司衔感觉胸腔里面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捶了一拳,心跳骤然加快,有什么答案在口中呼之欲出,但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低声询问。 “赐婚……”赵榆桉沉沉地看向他。 …… 巍峨高耸的城墙内,赵司衔和赵榆桉两人穿过层层宫墙和长廊,走到庆安帝的乾麟殿。 庆安帝的贴身内侍曹公公正候在殿外,见两人一同过来,上前行礼,“参见两位殿下。” 赵司衔看了看殿内,眉头轻拧,“父皇此时怎么样?醒了吗?现在何人在里面?” “回两位殿下,是良妃娘娘来看陛下。” “陛下刚才用了药,现在精神尚可,两位殿下不妨先去暖阁里面坐会儿,等良妃娘娘出来了,奴才再来喊两位殿下。”曹公公恭敬道。 赵司衔与赵榆桉相视一眼,后妃前来过来看望、侍疾,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赵司衔刚准备应下。 殿门口处便传出来了浅浅脚步声,下一瞬,殿门被推开,一身绛紫色冬装的良妃从里面走出来。 她打扮的素雅,看着楚楚可怜,只是面上闪过一丝愣然,然后又恢复如常,“慕王和璟王来的正好,陛下还醒着,两位进去吧!本宫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便让身边的侍女扶着她离开,赵司衔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瞬。 赵榆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瞬,前方回廊上已空无一人,狐疑的问,“怎么了?” 第358章 苦尽甘来…… “无事。”赵司衔转头对上赵榆桉目光,轻摇了摇头,虚抬了一下手,“走吧!进去吧!” 两人跟着曹公公一起进入殿内,庆安帝正坐在床榻边,一手撑在床榻上,一手握住床架,想从床榻上站起来。 他身形颤抖,面容惨白,形如枯槁,简单的一个动作,额头上手背上就已经青筋迭起,浑身抖得厉害。 赵司衔和赵榆桉一进入殿内就看见庆安帝挣扎着要下床。 “父皇……” “父皇……” 两人异口同声,脸色也随之一变,疾步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庆安帝。 “扶朕过去坐着……” 扶着他走到外间的案几坐下。 殿内烧了地龙,并不冷,但庆安帝却双手冰冷,冷得像是外面的尚未融化的冰雪。 赵司衔又让曹公公把外衣拿过来给庆安帝披上,又叫人拿了手炉过来放在庆安帝手中的 庆安帝面色白中带青,颈间的青筋也若隐若现,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 他苍老的手紧握住手炉,巍巍颤颤,苍老的声音若有若无,“朕老了,已经不中用了,行将就木。” 赵司衔神情肃然着,眼中尽是担忧,“父皇,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是啊!父皇,您不会有事的。”赵榆桉也跟着道。 “你们有心了,朕自己的身体,朕心里清楚。”庆安帝抬手示意,他两鬓头发已然斑白,让他看起来一下老了十多岁。 随后轻叹了一口气,浑浊的双眼看向赵司衔,“明日除夕,宫里上下都准备好了,一些皇亲也都回来了,你们明日早些来,一起吃个团年饭。” 赵司衔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明晚若是宫里设宴,那庆安帝自然要出席。 他现在担心庆安帝的身体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此折腾。 庆安帝也看出他心中所想,轻笑了笑,“放心吧!朕的身体朕知道,没事的。” “是,儿臣遵旨。”赵司衔赵榆桉两人这才拱手应下。 不过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庆安帝脸上就已尽显倦怠,显得疲倦不堪。 曹公公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陛下,要不奴才扶您去歇歇,等会儿太医要来为您诊脉了。” 赵司衔和赵榆桉又扶着庆安帝走到床榻边,扶着他躺下。 庆安帝躺下后,轻攥住赵司衔的衣袖,又喘着气道:“司衔,朕知道你之前想留在铜川是为了什么,也知道你将她带回来了。” 他看着赵司衔,眼中尽是慈爱,又接着道:“明日除夕,你将她一起带来吧!” 赵司衔一怔,看了一眼赵榆桉,随后脸上一下笑开,忙垂首拱手,“是,多谢父皇。” 庆安帝也笑了笑,眼睛一闭,又疲惫的睡过去。 此时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进来帮庆安帝诊脉,一诊脉便是半炷香的时辰过去。 几位太医商讨完症状,还是心悸气虚与风寒导致。 赵司衔顿时来了气了,当即凝了神色,“风寒,风寒,又是风寒,即是风寒,为何吃了这么多药都于事无补,那吐血又怎么说?一群庸医。” 殿内的太医们连连跪下请罪,一时间也无比犯难。 踌躇了好半晌,其中一个老太医才直起上半身,拱手道:“殿下,陛下脉象不是毒也不是慢性毒药,症状确实是风寒无疑啊!” 赵司衔蹙着眉,沉沉地吸了口气,最后像是无可奈何似的,“父皇的身体到底怎么样,本王要听实话。” 太医们面面相觑,又跟着为难半晌,另一个太医又才拱手禀告,“殿下,陛下尚在病中,若是接下来半个月还是如此,没有半点好转,怕是会愈演愈烈,恐怕……” 那太医并未口中的说得直白,但众人已然心知肚明,恐怕是大限将至。 赵司衔对赵榆桉对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榆桉上前一步,一声呵斥,“既然如此,还不快去想办法,难道这些事情还要本王说吗?”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几个太医接连磕头。 赵司衔沉吟半晌,“父皇的病症,还有今日这些话,本王不希望还有其他的人知道,诸位可明白。” “是,微臣明白。”几位太医齐刷刷应下。 他们临走的时候,赵司衔又吩咐曹公公,让他派人照看好庆安帝,需要什么,宫里没有的,尽快让人来王府找他。 随后才和赵榆桉一起出了皇宫,两人回去的时候,是坐一辆马车回去的。 回去的时候,两人也神情也颇为凝重,庆安帝如今这个样子,然而太子还没有立下。 若是将来庆安帝真出了什么意外,难道真的要他们举兵…… 行程过半之时,赵司衔拉回思绪,“五哥,父皇如今身体不好,你那边要盯好赵淮川的举动,提前做好准备。” 赵榆桉点头,“放心吧!他最近经常往宫里跑,也忙着侍疾,你信不信,不等我们回到府里,他立马进宫了。” “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赵司衔轻笑一声。 他说完,赵榆桉也长叹一口气,不禁感慨,“父皇这病来得还真是势汹汹,我走得时候都还好好的,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父皇就病成样子。” 赵司衔指尖微顿了一下,脑海中倏尔闪过些什么,只是太快了,快得让他什么都抓不住。 他也感叹,“是啊!昨天去宫里看父皇的时候,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马车咯吱咯吱声传出马车内,带着些沉重地刺耳。 片刻沉寂之后,赵榆桉又看向赵司衔,眼底神色淡淡,“明日除夕,父皇此时让姜姑娘进宫,怕是要为你们俩赐婚了,你也算是苦尽甘来。” 赵榆桉能猜到,赵司衔自然也能猜到,口中像是吃了一口蜜,泛起丝丝甜意,也让他唇边扬起挥之不去的笑意。 他一回到璟王府,便问起下人姜姝砚在什么地方,得知姜姝砚此时在花园中。 书房都没去,便转身去了一趟花园,他迫不及待的想将明日的消息告知给姜姝砚。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书,目光淡淡的看向赵司衔,“我不去。” 第359章 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前几日金陵才下了雪,此时雪还堆砌在花草树干上,四周茫茫一片,仿佛天地都置身在一片白雪当中。 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照在身上,增添了几分暖意,将四周景色也照得明媚,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分明凉亭里面还点了炭火,可此时姜姝砚这短短两个字,却如一桶凉水从他头顶浇下,让他满腔热血的心也在顷刻间凉得彻底。 比这金陵下雪的天气还冷。 “为什么?”赵司衔直勾勾盯着她,眸中带着些不可置信。 姜姝砚却没想那么多,也没抬头,语调亦如往常的淡然,“你们皇亲过除夕,我一个外人去,像什么样子,而且还有灵灵在,你就去宫里,我和灵灵过就是。” 以那两年没有赵司衔的时候,也都是她们俩一起过的除夕。 一起做饭、吃饭,然后一起放烟花,一起守岁。 若是没有赵司衔,若是赵榆桉没有带姜浣灵回金陵,今年的除夕,也应该是和姜浣灵在铜川过。 一开始赵司衔不想搬出庆安帝来试压给姜姝砚,便没说是庆安帝下旨意,让她也去宫里。 只说是想让她陪自己去,但没想到姜姝砚拒绝的这么干脆,又整理了一下措辞,“姝姝,其实是父皇也想让你去的,所以……” 赵司衔从失落的情绪里调整过来,其实姜姝砚拒绝他,其实也能理解。 因为姜姝砚不喜欢他,所以他拒绝自己好像也正常。 姜姝砚微愣了愣,放在手中的书,抬眸看向赵司衔,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轻抿了抿唇。 若是庆安帝说的,好像除了去,也没其他办法了。 她思量片刻,又狐疑的问道,“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见我?还让我去宫里?” 赵司衔提起茶壶为姜姝砚面前的茶杯添了茶水,神情也显得狐疑,“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明日去了就知道了,父皇也是在我要走的时候突然告诉我的。” 姜姝砚心中很是狐疑,又拧眉看向赵司衔,眼眸微眯,“你是不是给陛下说了什么?” 如是赵司衔主动向陛下提及,说些什么话引导庆安帝,让庆安帝误以为她对赵司衔有什么。 那可真是入了赵司衔的圈套了。 然而姜姝砚话音落下,赵司衔身形就猛然一滞。 他僵硬的转过头盯着姜姝砚,连忙解释,“姝姝,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向父皇说些什么,让你入宫可是父皇自己主动的提的,跟我没关系。” 姜姝砚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脸上,没看到什么慌乱和心虚的神情,心里也有个大概了,看来是让她明晚出宫真的是庆安帝提及的。 对赵司衔的话也信了七七八八了。 只是明晚要入宫,姜姝砚自然是不想去。 麻烦不说,还要去应付一些不熟悉之人。 姜姝砚也顿时没了看书的心思,收拾了书本,起身要走。 她也要去给姜浣灵说声,让她明日先自己用饭,然后等着她回来一起守岁。 只是刚站起身,赵司衔一把手抓住她的手臂,轻声询问,“去哪儿?” “我去找灵灵,给她说一声。”她怕姜浣灵会不高兴,也会难过。 “去吧!”赵司衔抿了一口茶,看着她眸中含笑。 只她低估了姜姝砚的豁达,姜浣灵反倒是神色平淡的应下了,弄得姜姝砚都有些不习惯。 最后看着她笑,“灵灵,你长大了。” “是,姐姐,我也觉得我长大了。”姜浣灵也看着她,低头一笑。 下午的时候,便有侍女前来禀告姜姝砚。 说是金陵城中最大裁缝铺来了,之前让她们做的一批衣服已经好了,让姜姝砚和姜浣灵一起去试衣服,若是合适还可以改。 两人皆是一愣,看向彼此,都有不知所措,她们刚到金陵两三天,根本就没有去过裁缝铺,也没有人上门找她们量过尺寸啊! 正当两人狐疑之际,云菲带着那些裁缝铺的掌柜和绣娘们走进院子,朝着两人解释。 是赵司衔一早就派人去铜川那家裁缝铺,要了她们的衣服尺寸,交给这边的裁缝铺的,让她们连忙赶制的。 姜姝砚一听就明白了,感情她们人还没到金陵,赵司衔就已经让金陵的裁缝铺把衣服给她们做上了。 对此,姜姝砚和姜浣灵两人表示什么无话可说,各自对视了一眼,然后就任由几个绣娘帮她们试衣服穿衣服。 每套都很意外的合身,完全不用修改,绣工和用料都是极好的,穿在身上自然是显得华美精致。 赵司衔也十分大方的为她们准备了四套,首饰那些也自然不用说,还让人给她们送了一些过来。 姜姝砚两年前没有离开之事,就有很多,再加上这次他派人送过来的,也自然是什么都不缺。 试完衣服,送走了那些裁缝铺里面的绣娘,姜浣灵也回房收拾东西了去了。 赵司衔便是这时过来的,此时姜姝砚还穿着今日的新衣。 姜浣灵身上这件刚好是件青色狐狸毛冬衣,与他身上的这青色冬衣格外的搭。 “好看。”赵司衔走进房间,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不留余地的夸赞着。 随后走进姜姝砚身边,小声道:“明日就穿这身吧!” 姜姝砚瞥了他一眼,没有应他。 然而第二日除夕。 白日姜浣灵和姜姝砚在一起贴了窗花和对联,原本这些也都是有人做的,但是姜姝砚和姜浣灵却要一起。 禀告给了赵司衔后,赵司衔也说一切都随她好高兴,不用插手。 用过午膳之后,姜姝砚就要开始沐浴更衣,收拾打扮,头发挽着元宝髻,用了好几根簪子固定。 到后面换衣服的来时候,侍女问她想穿那件衣服,昨日送过来的还有淡紫色、鹅黄色、藕色。 姜姝砚抿唇想了想,选了那件淡紫色的衣衫和披风。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临出门之际,发现赵司衔也穿了件紫色的衣衫和狐裘,华丽矜贵。 他站在回廊上,看着她笑,“姝姝,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第360章 牵着我的手…… 姜姝砚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言语中透着些无奈,“赵司衔,你几岁啊?” 他眉宇含笑的走上前,满眼风情,他身量修长,矜贵卓然。 对于她这话,却一本正经挑眉回答,“三岁,所以你要牵着我的手。” 边说还边将手伸到他眼前,指尖修长如玉,指尖修剪的圆润平整,落在阳光下,像是带着莹润光泽。 只是而虎口和掌心处带着一层薄茧,破坏了一些美感。 但姜姝砚也自然不可能让他牵着,而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无聊。” 说着便绕过他朝着前院走去。 赵司衔悻悻然地抚了抚鼻尖,也跟上姜姝砚的步伐,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一同走出大门,入宫的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外面,云深和墨楚皆候在马车下方。 只是他们从王府里面出来,自然是乘一个马车入宫。 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幸好王府的马车够大,两人各坐一边,姜姝砚坐得位置也靠前,中间隔的距离,都还能再坐下两个人。 赵司衔眸光幽怨的看向她,想要伸手将她拉过来些,但又怕惹着姜姝砚生气,最后只道:“姝姝,你坐过来一些。” 姜姝砚没动,也没有回应她,只闭着眼睛假寐。 之后一路到皇宫,都是赵司衔在说,姜姝砚听到好奇的地方,也会开口更详细一些。 但绝大多数都是赵司衔在说,姜姝砚在听。 今日除夕,街上也没有什么人,到皇宫的路上也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到了之后,从午门处亮明身份进入,然后驾着马车进入到内门,再步行走到泰安殿。 到了内门下马车之时,赵司衔率先一步出了马车跳下去,等车夫架好马凳,他已经转过身来,伸手要扶她下马车。 周边也还有其他的皇亲一起下马车,看见赵司衔也都过来打招呼行礼,只是看向她时面上带着些狐疑。 大家都是人精,也只是揶揄一笑,并未多问什么,毕竟赵司衔带她回来不是什么秘密。 赵司衔的手还放在她面前,作势一定要扶她下来。 她们僵持着,接连几个人来去,都意有所指的看着他们,姜姝砚顿时头都大了。 “姝姝,快。”赵司衔站在马车下方,勾唇浅笑,眼里的柔情快要溢出来。 姜姝砚在心里暗自给赵司衔记了一笔,忍了又忍才伸出手放到他掌心,一步一步走下马凳。 下了马车后,还未等姜姝砚开口,赵司衔就先一步松开了她的手,讨好一笑,“姝姝,我刚才是怕你摔着。” 让姜姝砚原本到了嗓子眼里的话,临到头又只能咽下去。 原本赵司衔是要先去给蓉贵妃请安的,他私心想着让姜姝砚也陪着他去。 不是让去拜见蓉贵妃,而是让蓉贵妃重新认识她。 以另一种身份…… 只是姜姝砚不愿去,他在这件事情上也不想强求。 毕竟他母妃当年对她做的那些事情,无法抹灭。 姜姝砚心里耿耿于怀,他能理解…… 因此姜姝砚不愿去,赵司衔也就没去,跟着众人一起先到了泰安殿。 许是庆安帝在病中的缘故,殿内没有歌舞和器乐,大伙到了也都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鲜少走动。 就算有话要说,只与隔壁邻桌的小声交谈着,连笑都是捂着唇藏着掖着笑的。 赵司衔的位置在殿内下方第一排,姜姝砚是与他一起来的,自然也与他同坐一桌。 殿内已经到了好些人,只有几个靠前的位置还空着,想来与后妃的关系比较亲厚,进后宫去了。 三五攀谈,声音也不大,窸窸窣窣。 他们坐下片刻,赵淮川带着他的王妃先一步进来,只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酒。 随后便是赵元晨独自一人进来,姜姝砚看见他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庆安帝对这个儿子还有几分情谊。 两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听说是被关了禁闭,至于后来如何她也不是很清楚。 看来两年过去,赵元晨能出来参加宫宴,估计也没什么大事了。 只是两年没见,她觉得赵元晨更显阴郁了,像是蛰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稍有不慎,便会亮出锋利的毒牙咬上来。 她在看赵元晨,赵元晨也在看她。 赵元晨眼眸微眯着,分明是打量神情,可唇角却微微勾起,更显得阴鸷与狠戾。 两人对视,赵元晨先移开目光,仰头喝了一口酒,又看向别处。 赵司衔顺着姜姝砚的目光看过去,放在案几下方的手轻扯了扯姜姝砚的衣袖,凑近姜姝砚耳边,小声道:“姝姝,别看他,看我……”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耳畔,带着些酥麻,吓了姜姝砚一跳,忙睁大眼睛转过头。 她一脸受惊的模样,赵司衔满脸笑意,心情甚好,又压低声音,“不闹了,不闹了。” 随后视线看向左前方的赵元晨,轻声解释,“是良妃求的情,所以父皇才让他出来的,但只有今日除夕能出来,今晚结束之后,他还是要继续回去思过的。” 姜姝砚垂下眸子,低声问了一句,“他要思过多久?” 她一直都忘不掉,赵元晨当初是怎么伤害姜浣灵的,虽然此时心里的杀意已经被磨平,但赵元晨必须收到惩罚。 “父皇没说,便是要一直思过下去。”赵司衔看着她的侧脸,倒了一杯果酒,放在她面前,“尝尝这个果酒,不醉人。” 杯子刚落在姜姝砚面前,她还没有伸手去拿,便有太监高唱,“陛下驾到,贵妃娘娘到。” 姜姝砚看见一道玄金色飞龙黑袍,是被两个太监扶着进来的。 众人起身行礼,“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上方窸窸窣窣了好一会儿,庆安帝苍老且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都平身,坐吧!” “谢陛下。” 道谢之后,众人坐下,宫宴也随之开始。 只是庆安帝不能喝酒,但还是以茶代酒的举了杯。 赵司衔和几位皇子举杯说了几句吉祥话。 庆安帝举杯喝了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口血从口中喷洒而出,“噗……” 第361章 能和你一起守岁吗? 几乎是一瞬间,血雾弥漫在殿内。 “父皇……” “陛下……” “太医,来人,快传太医……” 众人连忙拥上前,殿内乱做一团,呼唤声、吵闹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赵司衔率先冲到庆安帝面前,扶住倒向椅子上的庆安帝,紧跟着赵榆桉赵淮川也跟着拥上前。 姜姝砚也是一惊,上首的位置处围了一大群人,一眼望去,全是脑袋,她根本看不清庆安帝里面是何情况。 太医来得很快,是几个太医一起来的,把了脉之后说是要为庆安帝施针,需要躺着。 赵司衔与赵榆桉两人又连忙背着庆安帝往乾麟殿走。 他背着庆安帝起身之际,大伙让开一条缝隙,姜姝砚目光顺着那条缝隙落在庆安帝身上。 一时间陷入沉思,眉头紧蹙。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众人哪还顾得上喝酒吃饭,此时自然是更担心庆安帝的身体情况,大伙都跟着庆安帝一起离开。 姜姝砚走在最后,看着赵元晨不缓不急的跟着众人离开,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待众人全部离开后,姜姝砚上前,检查了庆安帝喝的水和桌子上东西,没有发现异常。 她不相信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直接在庆安帝的吃的喝的东西里面下药。 所以她连盘子酒壶酒杯筷子,一切能接触到的东西,或间接接触到的东西,都一一检查过,没有发现异常。 检查完之后,姜姝砚才从侧门出去,此时大伙早已走光了,她也不知庆安帝的寝殿在何处。 正当她想找人问路时,迎面走来一个宫女,上前行礼,“可是姜姑娘?” 姜姝砚点头,“是。” 那宫女拿出一枚玉佩,双手捧着,“姜姑娘,璟王殿下命奴婢前来接您,您跟奴婢前来。” 这玉佩姜姝砚见过,好像赵司衔今日身上便是挂着的这枚玉佩,她伸手接过,“带路吧!” 她跟着那宫女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到了庆安帝的寝殿外,到了殿外之后,那宫女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众人也都候在殿外,脸上神色显得沉重。 姜姝砚没见赵司衔赵榆桉等人,想来个蓉贵妃和兰贵妃都进到殿内去了。 大伙心里都着急,也都没有一个人离开,没出来一个太监或者宫女,都拉着询问庆安帝的情况。 姜姝砚站在白玉浮雕栏杆边缘,白天刚出过太阳,晚间的月色圆润明亮,像是在琉璃屋檐上落了一层银霜。 众人大概在外面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兰贵妃和蓉贵妃带着其他两位妃嫔从殿内出来。 其中一个老王爷站出来询问,“诸位娘娘,陛下醒了没?此时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能进去看看陛下吗?”一个郡王也跟着道。 蓉贵妃眼眶微红,显然是哭过,“太医施了针,陛下此时已经醒了,太医们说需要静养,诸位还是先请回吧!” “大家都先回去吧!太医已经说了,必要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等陛下身体好了之后,再宴请诸位。”兰贵妃也站出来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不好在久留,更不好再说进去这话了,前后纷纷告辞。 待殿外大伙离开的差不多了,赵元晨和赵淮川也跟着走出殿内,简单行了个礼便转身大步离开。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赵司衔赵榆桉也跟着从殿内走出来,两人分别和自己的母妃打了招呼。 蓉贵妃看了看一旁栏杆处的姜姝砚,又视线移到赵司衔身上,面容平静,“去吧!” 赵司衔拱手行礼,“多谢母妃。” 他走向姜姝砚,想伸手去牵她,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只看着她温和一笑,“走吧!我们回去了。” 两人转身顺着回廊往宫外走,许是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沉重,两人刚开始的时候一直没有话说。 直到快要走出内门之时,姜姝砚侧头看他,“陛下的病怎么样?” “听太医的意思,似乎不太好,本来前几日好像有些好转了,但是今日吐了血,好像又加重了。”赵司衔神情凝重。 姜姝砚告诉他自己的发现,“我一开始以为是什么毒,但是今晚上陛下的吃的用的都没问题,也没有相克的地方。” “太医一早就觉得是毒,可到后面发现没有一点毒的病症,所以才肯定得说是病了。”赵司衔垂着眸子,神色格外的低落。 说完,深呼吸一口气,“走吧!我们回去了。” 又朝前走了几步,刚走到内门处,身后疾步跑来一个小太监,边跑边喊,“殿下,璟王殿下……” 司衔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头。 那小太监估计是一路跑来,有些气喘吁吁。 他弓着身子,拱着手,“殿下,陛下有请。” 赵司衔一愣,与姜姝砚面面相觑,随后又看向那小太监,“父皇可有说是是什么事情?” 小太监挠头,轻摇了摇,“殿下,这个奴才并不清楚,还是得您亲自去了才能知道。” “好,本王知道了。”赵司衔应下。 他转身就对着姜姝砚道:“姝姝,我让云深和墨楚护送你回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先回去休息若是能赶在子时之前回来,就陪你守岁,若是不能,我们明年一起守岁。” 姜姝砚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一个人坐上马车回到璟王府。 她回来的还算早,姜浣灵正坐在屋里面绣花,见她回来了,立马跑出来将她抱住。 “姐姐,今晚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姜浣灵脸上笑意盎然。 “陛下吐了血,晚宴也就散了,所以我也就回来了。”姜姝砚如实道。 “那你饿吗?需要吃东西吗?”姜浣灵又问。 姜姝砚摇头,“不饿。”随后看向姜浣灵,“我现在要回房间找点手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于是姜浣灵拿着绣棚去了姜姝砚屋子,房间烧了地龙,很暖和,两人也只穿了一身单衣,一起说说笑笑。 两人一待就是一个多时辰,临近子时,房间被人敲响,“咚咚……” 下一瞬,赵司衔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姝姝,我知道你没睡,我能进来和你一起守岁吗?” 第362章 生老病死,人生常态…… 姜姝砚侧头看向姜浣灵,两人都是一身单衣,又连忙看向门口,温婉的拒绝,“不是很方便。” 赵司衔依旧站在门口,门扉上映着他的身形轮廓,语气中带着些失落,“姝姝,我有话想跟你说。” 末了又补充一句,“想和你一个人说。” 姜姝砚眼睫微眨,看来他是知道姜浣灵在屋里面。 又看了姜浣灵一眼,放下手中的书,依旧坐在矮椅中未起身,“你要说什么就说吧!灵灵不会说出去的。” 她说完,映在门扉上的身影并未消失,而屋外也没有声音传进来。 姜浣灵也知道这话赵司衔不想让她听到,勾唇笑了笑,麻溜起身穿上穿衣,“姐姐,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吧!” 说着不顾姜姝砚阻拦,转身拿着绣棚小跑着出了房间。 姜姝砚一身中衣跟在她身后,把姜浣灵送到门口。 她朝着赵司衔屈膝行了个礼,转身顺着回廊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慢些。”姜姝砚在她身后叮嘱。 待姜姝砚看向门边的赵司衔时,他还是入宫时那身衣袍,领口处丝线上不知在何处染上几滴血迹,有些刺眼。 “外面冷,你把门关着!我就在门外跟你说几句话。”赵司衔站在门外,抓着门框。 房门从外面被合上,赵司衔站在门口并未离开,姜姝砚也站在门口处。 彼此都能看见照射在门扉上的影子。 姜姝砚站了半响,没听见赵司衔说话,率先开口,“你要说什么,说吧!” 又好半晌过去,赵司衔才深吸了一口气,“姝姝,刚才回去后,太医告诉我说,父皇可能……撑不到开春。” 他声音低沉,嗓音中像是带着些哽咽。 姜姝砚心头莫名一跳,脸上带着惊异,“怎么会?” “父皇的病情加重了……”赵司衔又跟着道。 “是因为晚上吐了血的原因?”姜姝砚轻拧着眉问。 她总感觉庆安帝的病有些不对劲,风寒的话不会这么严重,若是心悸的话,也未免太勉强。 “宫里的太医也说不清楚,现在就只能每天施针,汤药不断,慢慢养着……”他声音逐渐变小,透着些心酸和无奈。 姜姝砚站在门边,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怎的,想安慰他一下,只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咽下。 她没有说话,门外的赵司衔又笑了一声,“姝姝,以前总觉得生老病死,人生常态,但现在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总不愿相信……” 他此时这种感觉,姜姝砚能感同身受的。 爹娘去世,妹妹走丢。 早年的孑然一身,到后面的行尸走肉。 她那时候也问过,为什么是她? 可那时候没有人给她答案。 但时间总会抹平一切的,也总会让人放下的。 半晌过去,姜姝砚才低声宽慰,“总会没事的,也总会过去的……” “嗯,你说的对。”赵司衔低声回应,随后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姝姝,父皇让我留下来,还告诉我了一件事情……” 至于什么事情,赵司衔没说,也是故意没说。 姜姝砚眸光微动,没有问他,因为她已经猜到了。 庆安帝想立他为太子…… 但赵司衔应该是没有答应,不然他刚才也不会对着她说那话。 倏尔,漆黑的空中传来几声巨响,“嘭……” 下一瞬,五颜六色的烟花在黝黑的空中炸开,流光溢彩。 一声烟花炸开,紧接着周围又传来好几声烟花炸开的声音。 外面在放烟花,马上到午夜了,子时要到了。 姜姝砚站在门边想了想,转身穿上了外袍,拉开门,入眼看见的便是赵司衔。 他目光紧盯着她,脸上带着看不清情绪的笑,“姝姝,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姜姝砚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回了他一句。 之后两人站在廊下,一起抬头看着半空中绚丽多彩的烟花。 多彩光芒照在两人脸上,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赵司衔侧头,视线落在姜姝砚的侧脸上,扬起了唇角。 让他内心很平静,也很满足。 他想若是姜姝砚不在他身边,就算是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也将变得冰冷蚀骨。 也让他生出一种,这样就好,这样一辈子就好。 姜姝砚察觉到他的目光,侧眸看向他,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但眼眸中却是一片柔和。 赵司衔眸中含笑,“姝姝,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姜姝砚温和的回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空中的烟花逐渐消散,又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院中屋檐下灯笼中的缕缕烛火照射在两人身上,朦胧似幻,增添了几分安详和柔和。 赵司衔眸光闪烁,温柔缱绻,“姝姝,回去睡吧!今日你也该累了。” “好。”姜姝砚应下,转身就朝着房屋内走去。 然后刚走了两步,赵司衔低沉的声音又从她身后传来,“姝姝,明日陪我去看一看父皇吧!” 姜姝砚转身,站在原处看了他一眼,敛了眸子没有回话。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姜姝砚在金陵没有什么相熟之人,没人给他递帖子,她自然也不用给旁人递帖子。 庆安帝病了,朝中大臣也自然要避嫌,尽管是过年,但府上还是不能太热闹,否则被人抓到把柄,又是一通弹劾。 所以赵司衔也自然没有心思去赴宴或者邀其他人来府上。 于是当天上午赵司衔也就只有来找姜姝砚,找她喝茶下棋。 中午用过午膳之后,赵司衔要进宫,姜姝砚逃不掉,也换了身素净的衣衫跟着他一起进宫了。 两人进到宫里,一起进入乾麟殿。 此时庆安帝正坐在殿内前厅的案几后面,曹公公正在伺候着他喝药。 庆安帝唇色苍白,脸上毫无血色,额头和颈脖上的青筋迭起,看着干瘦又病态。 姜姝砚暗自观察完庆安帝脸色,心头那股狐疑更甚。 面色不显得跟在赵司衔身边,一起跪在地行礼上请安。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案几后的庆安帝颤抖着声音询问。 第363章 不是毒…… 赵司衔磕头,一脸正色,“父皇……” 他话音刚落,宽广的殿内便紧接着响起正猛烈的咳嗽声,“咳咳咳……” 庆安帝手虚握着拳,抵在唇边,剧烈的咳着,一声高过一声,让人感觉胸腔都在震动,撕心裂肺。 曹公公连忙给庆安帝拍背顺气,“陛下,陛下,您莫激动……” 他这样把赵司衔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走到庆安帝身边,也帮忙着顺着庆安帝的胸口,一脸关切,“父皇,父皇,您没事吧?” 随后又看向姜姝砚,神色凝重,“姝姝……” 姜姝砚轻拧着眉,一脸沉重的起身上前,赵司衔一边扶着庆安帝,一边抓住他的手伸出来。 姜姝砚并未着急帮庆安帝把脉,而是先按上他手上的合谷穴,按了片刻后,庆安帝止住咳嗽。 她这才将手指搭在庆安帝手腕上,给庆安帝把脉。 把脉过程中,殿内几人都很安静,之有庆安帝不断喘息着。 然而她把脉半晌,越把脉眉头拧的越紧。 半晌之后,姜姝砚收回手指站起身,对着曹公公道:“公公,民女能看看陛下的药方的药渣吗?” 曹公公略一迟疑,有些狐疑的看向她,随后又看向赵司衔,见他点头同意了之后,才准备外出去吩咐殿外的小太监取药渣。 只是曹公公刚走了几步,庆安帝此时已经从气踹中缓过来,喘着粗气呵斥,“回来……” 随后抬起涨红的脸,嗓音嘶哑,“朕没事,不用取那东西,朕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回去吧!” “父皇……”赵司衔劝慰。 此时拒绝姜姝砚的提议,无非就是对他的选择有意见,将气洒在了姜姝砚身上。 “朕没事,回去……”庆安帝根本不听,双眼通红的盯着赵司衔。 曹公公看着两人意见不统一,生怕两人又吵起来,连忙出来打圆场,“殿下,陛下今日只是累了,您能来殿下,已然是有心了,殿下要不改日再来,让陛下先歇一歇。” 赵司衔话到了嘴边,又只能悻悻然的咽下,朝着庆安帝拱手,“父皇您先休息,儿臣改日再来看您。” 庆安帝没有说话,只拖着病弱的身体窝在矮椅上,一语不发。 曹公公送他们两出殿内,走到门口时,还轻声宽慰,“殿下,姜姑娘,陛下尚在病中,心情不好,请两位不要往心里去。” 往心里去,那赵司衔自然是不至于。 他侧头看了看姜姝砚,见她神情尚可,又才看向曹公公,“父皇什么样的性子,本王清楚,也不会往心里去的,劳烦公公替本王好好照顾父皇。” “自然是。”曹公公笑着回应。 告别曹公公,两人顺着乾麟殿的回廊一直朝着宫门的方向走。 姜姝砚一路没有说话,思绪飘的很远,赵司衔以为她是不高兴了,脸上神情一急,但语气却是小心翼翼,“姝姝,你不高兴吗?” 原本在沉思中的被他这句话拉回现实,愣了一瞬,随后又听见赵司衔道:“姝姝,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很坚定的……” 姜姝砚有些莫名,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又道:“不是,我没想那件事情,我是想的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情?”赵司衔问。 她犹豫半晌,一脸肃然的看着赵司衔,“我觉得陛下的病有问题,不是风寒和心悸……” 姜姝砚拧着眉,脸上神情很是凝重,带着困惑的紧蹙着眉,“像是一种毒,但是感觉不是毒……” 赵司衔跟着愣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俨然的看向她,“姝姝,你有多少把握?” 随后他凝着眼眸看了看周围,周边空无一人,紧拧着眉,声音一片寒凉,“所以你是怀疑有人给父皇下毒?” “应该不是毒……”姜姝砚摇了摇头,沉吟一番,又看着他问,“你还记得王先生吗?” “记得,他当时还想收你当徒弟来着。”说起这个,赵司衔一下就想起来了。 两年前在郑州的时候,姜姝砚跟着王大夫学过一段时期的医,王大夫还想收她当徒弟来着。 若不是他当时王爷的身份在这,说不定姜姝砚还真留下来给王大夫当徒弟了。 “以前王大夫给我看了很他自己游历的手札,我记得上面有一篇记载的是云滇地区的,记载说,云滇人士擅养蛊,其中有一种名为寒蛊,症状好像就是与风寒相似……” “时间太太久远了,有些我已经记不清了,我以前被困的时候,都给写下来了,所以这几日都在翻那篇手稿,本来只是猜测,可今日见到陛下之后,越发觉得就是那蛊……” 其实她昨日找到了那篇手稿,原本想直接告诉给赵司衔,但是赵司衔今日到她来见了庆安帝,再给庆安帝把了脉之后,也就越发坚定心中猜想。 说完后,她从衣袖中拿出那张手稿,递到赵司衔面前。 赵司衔此时眼眸中尽是戾气,眸中寒光乍现,顷刻间,眼眸中已然是嗜血杀意。 他颤抖着接过,视线快速从上面扫过,目光落在纸上的‘四肢颤抖’、‘青筋乍现’、‘吐血’等字样上,已然是怒发冲冠。 甚至来不及思考,便急匆匆的要大步离开,“我这就去找太医院的太医,让他们为父皇解蛊……” 姜姝砚一惊,连忙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拽住,“不可以……” 随后拧着眉解释,“你想,这蛊能悄然无声的下给陛下,太医院的太医一点都没发现,不觉得奇怪吗?还一口咬定是风寒和心悸,你不觉得奇怪吗?” 庆安帝的一日三餐膳食都有人试毒,所以在庆安帝膳食里下毒是最愚蠢的办法,而且皇宫之后,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么诛灭九族的事情。 但是后妃送过来的东西,却不一定会验毒…… 而且这宫里,就只有庆安帝一个人中这种蛊…… 说明这背后的人很小心,从没露出过马脚。 赵司衔经这么一提醒,也连忙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太医院和后宫中的人?” 第364章 你有多少把握? 姜姝砚有些不确定,摇了摇头,“我现在也只是猜测,现在下定论还有些过早,不过可以朝着这个方向查。” 其实赵司衔心里也有了个大概,除了太医院和后宫中人,也找不出其他人了。 “姝姝,若真是那寒蛊,解毒的话,你有多少把握?”赵司衔又问。 姜姝砚想了想,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蛊,能有多少把握她也说不准。 只如实道:“我只能依照这手稿上面所写的去试试,但最好还是找王先生到金陵来,他经验丰富,说不定更有把握一些。” “好,我现在就派人送信去给顾南枝。”赵司衔一口应下,急匆匆的走到内门处找到云深。 让他连忙出宫去给郑州的顾南枝送信,问他王先生的踪迹。 已经两年多过去了,现在谁也不知道王先生还在不在郑州,若是贸然派人前去,万一不在郑州,岂不是浪费好多找人的时间。 云深心中狐疑,有些疑惑的看向赵司衔。 他又接着道:“父皇的病症不简单,此事事关父皇的病症,快去……” 云深先是陡然一惊,随后心里已然明白此事的重要性,镇定下来后连忙拱手,“是,属下这就去。” 赵司衔把时间来不及,还让他将马车也架回去。 他现在还不能回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待云深一离开后,赵司衔神色凝重牵住姜姝砚的手,“姝姝,我们先去见一见父皇,将事情禀明,让他心里有数。” 既然发现了,自然要让庆安帝知晓,也只有庆安帝下旨,这事才能继续查下去。 两人一起回到乾麟殿,庆安帝吃了药准备要睡下,在得知赵司衔有紧急事情之时,还是拖着身体传了他们进去。 进到乾麟殿,行过礼之后,赵司衔开口引出事情,姜姝砚阐述原委。 当两人说完之后,庆安帝自然不相信,还是赵司衔把那张手稿拿出来,交给庆安帝后。 庆安帝沉了眸色,脸上神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所以朕的病不是风寒,而是蛊?” “陛下,民女一开始也不敢确认,刚在帮陛下诊脉之后,民女已有七成把握。”姜姝砚跪在地上,低眉顺眼。 “那幕后之人如此大胆,为何还要给朕下蛊,直接给朕下毒,毒死朕不是更快?”庆安帝不解的问。 姜姝砚垂着眸子拱手解释,“陛下,因为这寒蛊和风寒和心悸症状很像,若是以往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是无论如何都联系不到一起的,而且这种办法徐徐图之,不易被人发现……” 是了,若是庆安帝中毒薨逝,自然要追查到底的,可若是病重而亡,就不一样了…… 庆安帝盯着姜姝砚看了半晌,转头吩咐曹公公,“去,把药渣都拿过来。” 曹公公原本一脸震惊,听到庆安帝吩咐,忙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拱手应下,脚步不停的转身去拿药渣。 此事还不能让任何人起疑,也只有他亲自去取才最稳妥。 殿内此时只有他们三人在,趁着曹公公去取药渣之时,庆安帝又问起姜姝砚,“朕身上的蛊,你有多少把握?而且朕不明白,你要药渣做什么?” 赵司衔心惊,连忙上前一步,拱手回答,“父皇,她……” 他只说了几个字,便被庆安帝抬手制止住,“朕要知道,让她说……” 姜姝砚站在殿内,垂眸行礼,“陛下,您并非风寒与心悸,药不对症,况且是药三分毒,所以要弄清楚太医院的药对陛下的蛊有益还是有害。” 沉吟片刻,又如实道:“至于解蛊……民女不敢夸大其辞,民女只有三成把握。” 她刚说完,赵司衔又连忙补充,“父皇,儿臣知道有人会解此蛊,儿臣派人去找他了,找到他之后必定将他带回金陵为父皇解蛊。” 庆安帝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轻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赵司衔又拱手。 几人谈话间,曹公公也跟着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几个手拿陶罐的小太监,还有一包包用桑皮纸包好的药渣。 待那些小太监训练有素的解开药渣放在案几上,曹公公便挥手示意让他们出去。 待一众小太监们退出殿内,殿门被合上后。 曹公公弓着身子向庆安帝禀告,“陛下,近来几日的药渣都在这里了,有些已经装好了要送去焚烧的,奴才也都带来了,陛下放心,奴才此时做的隐蔽,无人看到。” 庆安帝点头,随后看向姜姝砚,“你自己去看吧!” “是。”姜姝砚行礼,转身走向另一边案几上,拿了镊子分开里面的药材,一堆一堆的查看。 她看得专心,心无旁骛,每看完一包药材,都拿笔记录下来,七八包药材看完,一张纸上面都满了字。 赵司衔很是好奇,也跟着凑过去,走到她身边小声询问,“姝姝,你这,药材可是有什么不对?” 他话刚落下,庆安帝也跟着询问,“可看出了什么?” 姜姝砚拿起那张写满字的纸走到殿中央,双手呈上那张纸。 曹公公上前接过,交到庆安帝手上。 此时姜姝砚才娓娓道来,“陛下,您身上所中之蛊为寒蛊,应该要用温和药材入药,可压制蛊毒发作,可其中有三副药里面含有野冬青果,此药确实能治疗咳嗽平喘,但是陛下这病症却不适用,反而还会加快蛊毒的发作。” 此话一出,殿内鸦雀无声。 赵司衔面露惊异,又惊又气。 庆安帝则是眉头紧蹙的看着她,威严的并不言语。 而曹公公更是被骇住了,惊到说不出话来。 几人中庆安帝最先反应过来,又低声询问,“其他的几副药呢!” 姜姝砚垂着眸,如实道:“其他几副药中并未发现,陛下,你几次吐血,恐怕也与这有关系,只是太医院的太医是一起商议开的这药,所以……” 所以是太医院的太医有问题,还是乾麟殿熬药的人宫女有问题,这要细细的查过才知道了。 她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曹公公眸光微闪,拱了拱手,又问,“陛下,可要奴才去太医院拿归档的药方?然后直接抓人?” 第365章 引蛇出洞 庆安帝沉思片刻,摇头,“不……” 说着他又轻咳两声,面露朝红,“既然有人要害朕,总归是为了这个位置的,先不打草惊蛇,也不要惊动太医院,一切照旧。” 说语转头对着曹公公道:“曹海,你暗地里将那几个宫女太监带下去审问,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朕?” 曹公公一听这话,便知庆安帝是动了怒,“是,陛下。” 随即又看向赵司衔,又接着吩咐,“传旨下去,朕身体抱恙,即日起,每日由璟王进宫侍疾,其余人除了太医一缕不见。” 顿了一下,又看向姜姝砚,“现在太医院的药不能喝,如今就只有麻烦你每日进宫来给把脉开药,药材每日由璟王从宫外带进来……” 姜姝砚和赵司衔对视一眼,一下子明白过来庆安帝的意思,庆安帝这是要引蛇出洞? 庆安帝谁也不见,便生让赵司衔侍疾,只要是有意这个位置的,都该着急了。 而下蛊之人 “是。”众人不敢反驳旨意,拱手应下。 之后姜姝砚和赵司衔出宫,两人坐着宫里的马车回去。 赵司衔坐在马车中间位置,看着沉思的姜姝砚,有些疑惑,“姝姝,你在想什么?” “没事,只是在想那蛊毒。”姜姝砚收回思绪,眸色淡淡的看向他。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王先生,而且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找到了,还要辛苦王先生跑这一趟,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赵司衔伸手将她耳边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笑着安慰她,“别担心,会找到王大夫的。” 他垂下眸子沉吟了一下,又抬眸看向她,“只是后面你要跟着我一起进宫,倒是辛苦你了。” “没事。”姜姝砚神色淡然的回他。 这关系到庆安帝的性命,而且还是庆安帝下的旨意,她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两人刚回到府上不过申时,庆安帝这一道旨意,便传遍了好些人的府上。 朝着一些大臣们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皆纷纷以为庆安帝要立赵司衔为太子了。 一时间,站队正确的那些大臣们,顿时笑得连嘴都合不上,若不是不合时宜,恨不得大笑三声,以表示自己的眼光独特。 有些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 站错队的那些大臣纷纷欲哭无泪,爱唉声叹气的想办法寻求出路。 若不是今日正是大年初一,而且庆安帝在病中,不易串门走动。 恨不得立马跑到赵司衔身前,跪下发誓表忠心。 原本在府中的赵榆桉也得到消息,急匆匆的骑马来到璟王府找赵司衔。 他如今和赵司衔关系好,进去也不用人通报什么的,直接进去,边进去边问赵司衔在何处。 此时赵司衔正拉着姜姝砚在后花园内,两人坐在凉亭内喝茶说事情。 既然要给庆安帝解毒,一些珍稀药材自然是少不了的,所以不管后面有没有找到王先生,这药材都要提前去找。 “好,姝姝,这些我会派人去找的,你别担心。”赵司衔将桌子上的纸张叠起来收好。 赵榆桉走进凉亭,赵司衔便要起身离开,不过她刚准备起身,赵司衔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回石凳上坐着。 他看着姜姝砚温和一笑,“没事,姝姝,你不离开,五哥也不是外人,我们商量的这些也不是很重要的,你也都知道的,就留下来吧。” 赵司衔可以说是得寸进尺了,他也是知道姜姝砚脾气,吃软不吃硬,而且有外人在的时候,也会给他留几分面子。 他禀退凉亭周边的人,随后给赵榆桉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赵榆桉故作悠闲的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但语气中却带着急切,“父皇下这道旨是怎么回事?还是说父皇已经决定了?” 不管是立赵司衔为太子,还是立她为太子,他都能接受,这个结果也都是很早便设想过无数次的。 除了有些心酸和难受,他心里很难生出些其他情绪了,其他的一切如常,都没什么。 赵司衔知道赵榆桉心里急切,也没给他卖关子,压低声音,“父皇的病不简单,事情也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父皇在引蛇出洞……” 他将话说得模棱两可,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此事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不容易出乱子。 聪明人说话就是如此简单,不用将话说得很直白,对方就已经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短短几句话,赵榆桉脸上神情变得变得肃然起来,他眉头微蹙,“你的是背后有人搞鬼?” 赵司衔点头,“是,至于是谁,就看谁按耐不住,有小动作了。” “可要我做些什么?”赵榆桉又问。 “盯紧他们,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赵司衔又道。 “好。”赵榆桉眸色凛然的点头,“我这就吩咐下去。” 说着举杯将杯中的茶水一口喝下,转身就走。 临走之前,还嘱咐赵司衔,让他务必小心,小心对方狗急跳墙。 赵司衔胸有成竹,“放心,我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赵榆桉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走之后,姜姝砚抬眸看着他,轻笑了笑,“你就给赵榆桉说这些,他就相信了,看来你们现在的关系确实不错。” 对于这点,赵司衔也勾唇笑了笑。 以前他们每次见面都要打要杀的,自从两人合作之后,偏偏生出相见恨晚的架势。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一件事情。 …… 当天快用晚膳的时候,赵司衔和姜姝砚带着要又进了一次宫。 姜姝砚把药交给曹公公,等曹公公把熬好的药端上来的时候,“殿下放心,这药是奴才亲自看着人熬的,那都是信得过的人。” 赵司衔点头,放凉了些给庆安喂药,刚喂庆安帝喝了几口后,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何人在外面?”赵司衔蹙眉看向殿外。 曹公公急忙跑出殿外,几息后,又跟着跑进来,“陛下,是良妃娘娘,说是要求见陛下……” 第366章 不敢想,也不愿想…… “不见。”赵司衔蹙着眉,语气中带着些不耐。 曹公公犹豫了看了看庆安帝,见他轻点了点头,才走出殿外传旨。 殿门外窸窸窣窣涩声音再次传来,好一会儿才逐渐消停。 等曹公公再次回来之后,手中还提了食盒。 他将食盒提上前,放在案几上,“陛下,良妃娘娘说给您炖了雪梨银耳羹,还说让您保重龙体。” 庆安帝没说话,曹公公也不敢擅自打开,只低眉顺眼的等着他吩咐。 “拿下去吧!”过了片刻,庆安帝才轻声开口。 此事尚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后妃送来的东西,也自然不能随意入口。 不是不信任,而是这背后可能会经历其他人之手…… 既要不打草惊蛇,又要提防小心,那暗自处理了是最好的办法了。 曹公公正要提着食盒退出殿内,赵司衔率先上前拦截下来。 他从曹公公手中拿过食盒,放到姜姝砚面前,“姝姝,有劳你了。” 姜姝砚抬手接过,走到另一边的案几上打开食盒,仔细的检查了那一碗银耳羹。 好半晌之后,才朝着赵司衔摇了摇头,“没有问题。” 赵司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给曹公公示意,这才让他将那食盒带下去。 晚间用完晚膳,赵司衔扶着庆安帝睡下后,让曹公公派人看着他,有什么事情就来璟王府来找他。 等交代好了之后,才带着姜姝砚离开。 按理说庆安帝让赵司衔侍疾,他应该是要住在宫里才是。 可如今要从宫外带药材进来,还要留意各方动静,只在宫里极为不方便,也不好掌握最新消息。 于是就和庆安帝商量了一下,每天早上进宫来,用完午膳的时候离开,等到了晚膳的时候再来宫里,一直待到庆安帝睡下再离开。 只是一天来回奔波两次,就格外的辛苦了些。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夜里街上也没什么人,有些冷清。 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咯吱咯吱”声传入马车,传入两人耳畔中,带着些沉重。 从宫门出来后,沿着街道走出好长一截,赵司衔突然轻声开口,温和的声音响彻车厢,“姝姝,你刚才帮父皇诊了脉,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思忖片刻,“不怎么好,要是解不了蛊,只会越来越严重,现在也只能暂时压制蛊毒发作的时间,可一旦压制不住,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赵司衔情绪复杂,百感交集,好一会儿才道:“姝姝,父皇的身上的蛊就先麻烦你了。” 姜姝砚只是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便又垂下眸子。 之后便是一路无话,回了璟王府,赵司衔把姜姝砚送到院子暮云苑后。 便没再往里面走,直接让姜姝砚进去,还说明日早上来接他入宫。 第二日一早,赵司衔先是把云深叫来,“郑州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云深摇头,“没有,殿下,要不属下去一趟郑州?将王先生带回来?” 赵司衔摇头,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保不齐幕后之人便会露出马脚,此时云深去郑州,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他沉思片刻,手指紧握成拳,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先等等,要是明日还是没有消息,再做打算,本王等会儿会进宫,不管是郑州的消息还是五哥那边的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给本王。” “是。”云深墨楚连忙拱手应下。 朝霞苑到暮云苑间隔不远,中间隔着一个小院和一条回廊。 赵司衔到暮云苑的时候,姜姝砚刚好出来。 她今日换了身装扮,一身蓝灰色小厮的服饰,头发用王府统一的发带束起来。 乍一看看着高挑纤细,可仔细一看,浑身都带着女儿家的特性,眼睛毒辣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赵司衔勾起唇角浅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姝姝,你这样有点掩耳盗铃了。” 姜姝砚一顿,侧过头眼眸幽怨的瞥了他一眼,大步朝着前院走去。 站在原地的赵司衔轻抚了抚鼻尖,大步跟上她的步伐,“姝姝,我不说了,不说了,这样打扮很好。” “太医院有太医认识我,我当做你的小厮,可以掩人耳目。”姜姝砚走边说。 “是是是……”赵司衔连连点头,把口中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其实他想说,他都能一眼看出来,那些太医估计也能看不出来。 而且若是她怕别人认出来,找借口走开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 但怕惹得姜姝砚不快,也就什么都没说。 两人坐着马车进到宫里,率先问了曹公公昨夜庆安帝的情况,然后再进入到殿内庆安帝复诊。 “情况怎么样?”赵司衔走上前询问。 “只能说稳住了,只是药不能停,而且入口的东西,一定要仔细。”姜姝砚垂着眼睑叮嘱。 殿内几人都暂且松了一口气,可心中提起的那颗心,却怎么也放松不下,随之而来的是更沉重的担忧。 暂时稳住了,能稳多久?稳不住之后呢? 赵司衔不敢想,也不愿想…… 之后赵司衔带着姜姝砚去偏殿用早膳,太医前来诊脉。 他便让姜姝砚留在这里,他自己过去。 许是知道太医们的药方治不了庆安帝,赵司衔也就对他们格外的不客气,骂人的声音都能从正殿传到偏殿,更是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回来之后,姜姝砚早膳也用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如今陛下的脉象他们也诊得出来,你突然对他们发火,恐怕会有些反常。” “不怕,我向来脾气不好,他们对我怕的很,而且这是你的功劳,又关他们什么事。”赵司衔神情倨傲。 姜姝砚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都咽下了。 用完早膳后,他们结伴从偏殿出来,刚走出殿门,迎面跑来一个小太监,说是宫外有个叫云深的护卫求见。 赵司衔眸色一惊,看了姜姝砚一眼。 姜姝砚也正看向着他,连忙反应过来,推搡着他的肩膀,“应该是郑州那边来消息了,你快去。” 第367章 等你的好消息…… 经她这么一提醒,赵司衔猛地一下回过神来,他急忙抓住姜姝砚的双手,“姝姝,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好,你先去吧!”姜姝砚应下,她刚好也可以看看手稿,万一还有漏下的信息。 等她把手稿拿出来又看了一遍后,赵司衔也跟着回来了,神色脸上神色格外凝重。 “怎么样了?王先生在郑州吗?”姜姝砚见他不说话,率先开口询问。 赵司衔摇头,“郑州那边来信说,王大夫在半年前去游历去了,至于去了何处,他们也不知道。” “这……”姜姝砚眉头微蹙,也垂下了眼睑。 若真是这样,找起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就算有路引户籍能查到人在什么地方。 可这样找,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而且庆安帝目前这情况,他根本就等不起。 说不定人还没找到,庆安帝就已经不行了。 若真是如此,眼下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她去给庆安帝解毒。 可她根本就没有多少把握,那三成把握也真不是她谦虚,而是真的就只有这么多的把握。 她能想到这些,赵司衔也自然能想到,他抬眸神色沉重的看向姜姝砚,声音嘶哑,“姝姝,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 他话未说完,但是姜姝砚却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真的没有什么把握。 要为其扎针,熬药浴在配合服药一起进行。 她针灸不行,掌握不好力道,对穴位也是一知半解,之前对付赵司衔用的那几个穴位,也是简单基础的穴位,并不是很难。 姜姝砚垂着眼眸,眼睫飞快的猛眨了几下。 倏尔,她灵光一闪,抬眸看向赵司衔,“太医院中,你可有信任之人?” 赵司衔一滞,瞳孔微张,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你的意思是……” “对,若太医院有你信任之人,或者是陛下信任之人,大可以将陛下的身体事情告诉给他,我把解蛊的方法告知给他,由他来为陛下解蛊,可以我在一旁协助他。”姜姝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赵司衔。 “这是个办法或许可行。”赵司衔点头,若有所思了一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抓住姜姝砚的手腕,“姝姝,我们去面见父皇。” 说着,便拉着她出了偏殿,去到正殿见庆安帝。 当赵司衔说明情况以及办法后,被庆安帝一口拒绝,“这或许是个办法,但是对于此时的现状来说,照样凶险。” 庆安帝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曹公公从龙床上将他扶起来。 他倚在靠枕上,又才娓娓道来,“此时这个关口,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黑是白,白的也有可能是黑的,黑的也有可能是白的,只要仔细调查,或许能分辨出来,但是却也打草惊蛇了,此时是踏错一步,便生死难料。” 他一席话说完,赵司衔沉默不语,姜姝砚垂下眸子紧抿着唇。 两人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因为庆安帝这话说得没错。 他们现在确实分不清到底谁好谁坏,谁又敢保证此人是百分百好的。 殿内又是一阵寂静,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只有案头上的蜡烛崩出几个火花,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们没有说话,庆安帝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流转,随后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其实相于这个办法,朕更倾向于让你帮朕解蛊。” 姜姝砚惶恐,连忙拱手行礼,“陛下,民女不敢欺瞒陛下,民女虽然有解毒的办法,但是民女从未接过此蛊,怕是……” 她刚说完,赵司衔又跟着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庆安帝看向他。 赵司衔站在殿内拱手,“父皇既然觉得太医院的太医其心不纯,有疑似被人收买的嫌疑,不如就找一个不在太医院的太医。” 语毕,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解释,“父皇,陈太医一年前告老还乡,只是陈太医本就是金陵人士,此时过年期间,想来陈太医也定然还在金陵,而且陈太医擅针灸,学习个解蛊的方子,也易如反掌。” 他一说完这话,庆安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赵司衔时,唇边已然带着些笑意,“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说得去办吧!” “谢父皇。”赵司衔立马拱手道谢,生怕晚了庆安帝会反悔似的。 事情商定完毕,赵司衔自然着手去办,一个时辰后,赵司衔的人就带着将陈太医秘密带进了宫里。 两年没见,陈太医两鬓已然花白,见着姜姝砚的,也有些感慨,“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姝砚,这两年你过得可好?” “一切都好,您呢?”姜姝砚也看着他笑道。 两人简单的寒暄后,赵司衔走到姜姝砚身边,“姝姝,陈太医,咱们先说正事吧!父皇的病症等不得。” 陈太医连忙反应过来,比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 三人坐在偏殿的案几前,将庆安帝的病症和解毒方法等一列事情都告知给陈太医。 两人说完之后,陈太医一脸的不可置信,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道:“你们所说的这些,老夫都知道了,只是这幕后之人这人是谁?” 两人凝噎住了,面面相觑。 陈太医也连忙反应过来,此事涉及到朝中机密,恍然大悟似的,又连忙摆了摆手,“殿下,姝砚,事关陛下龙体,咱们事不宜迟,开始吧!” 姜姝砚把手稿交给他,陈太医行医半生,自然是什么都懂。 他看完之后,又将视线移到到他们身上,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老夫丁当竭尽所能,为陛下解蛊……” 有陈太医这话,两人心中也顿时有了底。 商量好一些细节问题,又秘密的将陈太医送回家中,说把东西备好了之后,就来接他入宫为庆安帝解蛊。 解蛊所用的东西多且杂,但之前一早就开始准备,此次也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初四这天一早,一辆马车从城东绕到城南,时随后又从城南进到皇宫。 一切准备就绪,姜姝砚进去之前,赵司衔紧盯着姜姝砚,“姝姝,我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 第368章 只要你一人的性命 姜姝砚只笑了笑,转身进入到乾陵殿中。 殿门被从里面被合上,曹公公走上前,“殿下,人都已经召集齐了,现在可要先去抓人?” 这几日明面上赵司衔进宫来侍疾,但暗地里却派人在调查,太医院和后宫中还真被他查出来了一些问题。 而幕后之人也露出了尾巴,现在就等他自投罗网了。 现在该抓的人都已经抓了,现在就只差些关键证据…… “动手吧!”赵司衔站在廊下,声音轻盈。 虽然他声音很轻,但是眼眸之中却是一片杀意和。 宫外赵榆桉也开始收网了,他也要加快动作。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曹公公一声应下,疾步转身离去。 待曹公公走后,赵司衔站在殿门屋檐下方,抬眸看着乌云密布的空中,天色阴沉,寒风阵阵,黑云压境,颇有几分山雨欲来的架势。 赵司衔走到偏殿,屏退宫人,坐在案几上面无表情的等着曹公公将人带进来。 案几上摆着些几本就诊册子,一旁的桑皮纸上还放着几株药材,几份画了押的口供摆在案几的中间位置。 他垂着头,视线落在白色宣纸上,那良妃两个字显得格外的刺眼。 庆安帝其实对后妃其实还算得上是雨露均沾,没有特别偏宠谁,也没有特别冷落谁。 除非向珍妃一家狼子野心的,不安于室的,只有那样庆安帝才不会手软。 而且之前良妃母族都做了那样的事情,庆安帝也只处罚了何家处罚了赵元晨,并未褫夺良妃封号,该有的尊荣一应俱全。 赵司衔想不通良妃为何要这么做。 是为了赵元晨还是为了她自己? 时间一点点过去,偏殿内很安静,偶尔殿外阵阵狂风伴随着心跳传入耳畔,落入耳中更显得心情浮躁。 殿内只开了一扇殿门,殿外暗沉的光线照进来,并未增添多少光亮,反而更显得殿内阴暗。 赵司衔坐在案几后面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视线落在某处,像是在思忖又像是在发呆。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殿外回廊上传来阵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待赵司衔回过神来之后,曹公公便已带着人进来,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将那身穿绿色官服的年轻太医押到殿中央跪下。 “殿下,人带来了。” 那太医姓冯,他跪在地上,衣衫经过一路的拉扯,有些狼狈。 他并不慌乱,先是理了理衣衫,然后才面色如常的行礼请安,“殿下,不知微臣犯了何事何事?竟让殿下这般劳心费神的将微臣带过来。” 赵司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霎时间眸中尽是冷意,“犯了何事你自己知道,本王只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本王只要你一人的性命,罪不及你的家人。” 冯太医依旧拱着手,脸上神情丝毫不显慌乱,“殿下,微臣不明白您的意思,太医院中还有事情等着微臣,微臣先行告退。” 他想走,甚至不等赵司衔开口,两个机灵的小太监立马上前按住他,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死死地押着他。 赵司衔也跟着冷笑一声,在几张口供中翻翻找找了片刻,抽出一张。 曹公公上前接过,走到冯太医面前,将手中的口供捏住两个角落,张开在他眼前。 “真是不大黄河不死心。”赵司衔声音渐冷,随后又满是戾气的吩咐,“待下去,好好审问,本王要听到实话。” 他话音刚落,那冯太医便猛然挣扎了几下,想挣脱身后那小太监的束缚。 然而他刚被拽起身,倏尔从口中溢出一丝血迹,随后便是一滴两滴,他唇瓣微动着,而从他口中溢出的血却也越来越多。 几个太监也还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连忙将他放在地上,查看情况。 坐在案几后面的赵司衔猛地一惊,骤然睁大眼睛,连忙反应过来,从案几后面跑上前。 曹公公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切的看向赵司衔,“殿下,这……” 赵司衔连忙蹲下,捏住他的嘴查看,越来越多的血从他口中溢出。 看明白之后,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已经不行了,牙齿后面藏了剧毒,先带下去吧!” “殿下,那这口供?”曹公公震惊。 若是冯太医死了,可就少了一环关键性的口供。 “呵……”赵司衔冷笑一声。 又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冯太医,眼眸微眯,“派人去他家里面一趟,他既然在为那人办事,不可能没有留下证据。” “是,奴才明白。”曹公公从惊异当中回过神来,连忙拱手,正准备转身走向殿外。 赵司衔又突然开口叫停他,又接着问道:“良妃那边可派人守着?” 曹海带人去抓冯太医时,是光明正大带人去抓的,此时良妃也应该是收到消息了。 既然良妃得到消息,他就不信良妃能沉住气? 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信良妃不会让赵元晨知晓。 “殿下,您的意思是?”曹公公面上带着些狐疑。 赵司衔眸色凛然,带着些压迫感的威严,“派人去看守着永华宫,若是有人想要出宫,无需多问,直接让他出宫,等她回来的时候再抓。” 既然没了关键证据,他就制造些证据出来。 “是,奴才明白。”曹公公肃然应下,疾步离开殿内。 几个小太监将冯太医的尸体拖下去,打水来清理殿内的血迹。 赵司衔在殿内坐了片刻, 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一直飘散在殿内,挥之不去,让人心头烦闷。 他起身走到正殿门口,询问了看守的小太监还要多久才能将毒解完。 得了答案之后,思量片刻,去了一趟内门,找到云深,“告诉五哥,接下来良妃的人可能有动作,让五哥多留意宫外。” “是,属下这就去。”云深一声应下。 与此同时,永华宫内,良妃在得知太医院的冯太医被抓后,第一时间是担心事情败露。 贴身宫女上前劝慰,“娘娘,说不定只是询问陛下病情,您不要多想……” 第369章 她的安危怎么办? 良妃直起身子,端坐在椅子上,压下内心的慌乱,一听见贴身宫女这话,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做了掉脑袋的事情,而且还是诛九族的事情,一步踏错便会万劫不复,怎么能叫她不要多想呢! 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与小心翼翼,没日没夜的担心和害怕,都在提醒着她,怎么能不想呢? 只怕想得不够多,不够全面,到时候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扬起手一巴掌打在那宫女脸上,恶狠狠的骂道:“你懂什么?什么都不懂的贱人,一点都不能为本宫分忧,本宫要你有何用。” 那宫女无缘无故的挨了一巴掌,整张脸顿时都肿了起来,她捂着脸,连跪下磕头请罪,“娘娘息怒,奴婢口无遮拦,请娘娘恕罪。” 良妃本就心烦,被她求饶的声音弄得更是烦躁,连忙道;“滚出去,烦死了。” “是,奴婢告退。”那宫女连忙磕头,起身退出殿内。 此时殿内只剩下良妃一人,她从案几后面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了几个来回。 一时间,思绪翻飞,想了很多事情。 庆安帝也从未想把储君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赵司衔与赵元晨势不两立,若是让赵司衔继位,那还有他们母子的活路。 想到赵元晨的处境,想到她自己的处境,他们已经都走到这一步了,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良妃站在殿内,眸色一点点变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案几边,提笔写信。 写完信后,并未直接派人送去,而是离开永华宫,去了一趟御膳房,拿了一些点心回来。 回到永华宫之后,她将点心装在食盒里面,又将信藏在食盒的夹层里面,才找来替身宫女,让她拿着令牌将这封信送到齐王府上送去。 美其名曰是母亲思念自己的儿子,又是在过年期间,特意做了些点心,以寄相思。 良妃前脚派人将东西送出宫,后脚赵司衔便收到了消息。 他一早就吩咐好, 暗中的人一等那宫女回宫,便立马就将人给抓了。 抓了之后,赵司衔没有去看,也没有让人审问动刑,只是找了间空屋子给关了起来。 而此时姜姝砚和陈太医也已经从正殿内出来,他几步走上前,一脸急切的询问,“姝姝陈老先生,怎么样了?” 陈太医摸了一把胡子,脸上浮现起些笑意,“蛊已经解了一半了,明日就能全部解完,只是解完蛊之后,陛下要连泡半个月的药浴。” 语毕,又顿了一下,正色道:“届时陛下虽然蛊毒已解,但也只能恢复到以前的七成,而且要细细养着,切忌大喜大悲。” 赵司衔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庆安帝的蛊能解,悲的是庆安帝身体有损。 他垂着眸子点了点头,嗓音低低地应了一声,“那我进去看看父皇。” 姜姝砚上前拦住他,“陛下刚睡下,你等会儿再去吧!” “好。”赵司衔点头,又转头吩咐曹公公带陈太医下去休息,用些东西。 现在已经申时了,他们午膳也没来得及吃,想必也都饿了。 赵司衔带着姜姝砚去了另一间偏殿,里面已经摆好吃食,还都是姜姝砚所喜欢的。 “姝姝,饿了吧!多吃点。”他一边布菜一边说。 一中午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姜姝砚确实饿,但她吃相并不粗鲁,说话也是将口中的东西咽完之后,才慢慢开口。 “这幕后之人,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可有查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赵司衔往姜姝砚碗中夹了一筷子虾仁,“是太医院的冯太医,我们查到他的时候,他自杀了,他的口供没有拿到。” 姜姝砚一愣,放下筷子中的菜,“那岂不是很麻烦?” “怎么会?”赵司衔看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随后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那万一赵元晨真的派兵来攻打金陵城怎么办?”姜姝砚看着他,眉头紧蹙的问。 此举无疑是在激怒赵元晨,他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母妃,也要选择在此时动手,否则之前给庆安帝下蛊就没有任何意义。 赵司衔勾唇一笑,“姝姝,你忘了宫外还有五哥在?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如果赵元晨真的动手,反倒是会坐实他谋逆的罪名。” 姜姝砚神情一滞,垂下眸子没有说话,又拿起筷子继续吃东西。 她确实忘记了宫外的赵榆桉这个人。 赵司衔看着她吃东西,眸中带着盈盈笑意,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带着无尽的柔情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情谊。 当天晚上赵司衔留下来照顾庆安帝,没有回府。 只派人将陈太医和姜姝砚各自送回府,只说明日一早有人来接他们入宫继续为庆安帝解蛊。 姜姝砚回到暮云苑的时候,还特意去找了一姜浣灵,说这几日她一直在宫里,都没有好好陪她,等她忙完这几日,便好好的陪她。 一听姜姝砚这样说,她自然高兴,姜姝砚在姜浣灵房间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灵灵,你想和我一起搬出去住吗?” “怎么突然想搬出去?”姜浣灵放下手中的茶杯,狐疑的问。 姜姝砚坐在案几边,垂着眸子,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灵灵,这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家,这样非亲非故,不明不白的住在这里,恐怕会惹人说闲话。” “可是,姐姐,我后面要入宫当伴读,要半月才回来一次,我不在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我又怎么放心呢?” 姜浣灵何尝不知道这些,但是她入宫了,她的安危怎么办? 姜姝砚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这是金陵,天子脚下,不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不会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的。” 姜浣灵垂着眼睑,似乎还是不同意她离开,顿了一下又道;“那璟王殿下会同意你离开?” “我既然说要搬出去,也自然有办法说服他……”姜姝砚高深莫测的一挑眉。 第370章 还是逃不过…… “什么办法?”姜浣灵询问。 姜姝砚卖了个关子,莞尔一笑,“不告诉你,等这件事情忙完,我就去找赵司衔,跟给他商量这事。” 庆安帝的蛊这几天就能解完,那时候街上有些商铺估计也已经开门了。 她去找房子,也好找一些。 而且搬出去这事,她是一定要离开的,赵司衔阻止不了她。 姜姝砚没有待多久,只待了半炷香的时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洗漱休息。 璟王府内一片风平浪静,而此时皇宫乾麟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庆安帝倚在龙床上,一脸怒意,阴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真是朕的好儿子,好妃嫔。” 赵司衔站立在榻前,转身接过曹公公手中的药碗,并不烫,才递到庆安帝面前,“父皇,先喝药。” 赵元晨这些年做的混账事,良妃做的恶事,那自然是说都说不完。 不过眼下已经不重要了。 庆安帝接过药碗,几口将碗中的药喝尽。 他眯了眯眼眸,沉默半晌后,吩咐曹公公,“明日……明日晚上你将良妃给朕带过来,朕倒要问问她,到底要干些什么?” 话音刚落,赵司衔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空碗,连忙劝阻,“父皇,您明日还要解蛊,陈先生也说了,您不能大喜大悲,还是等您修养好了之后,审问她吧!反正她现在在宫里,也逃不了。” 庆安帝没有说话,赵司衔知道这是应下了,又接着道:“父皇,你先好好养病,良妃他们母子有儿臣和五哥看着,他们跑不了的。” 过了半晌,庆安帝又才道:“朕知道了,你今日也忙了一日,下去休息吧!” “是,儿臣告退。”赵司衔拱手,转身朝着的殿外走去。 只是刚转身走了两步,庆安帝又叫住他,声音低沉,“司衔……” 赵司衔一顿,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庆安帝,面上带着些狐疑,“父皇?” “没事。”庆安帝面上露出几分感慨,语重心长,“你既然想跟她在一起,那事你就好好考虑一下,……” 虽然庆安帝没有将话说明,但赵司衔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垂了垂眼睫,随后行礼,“儿臣会考虑的。” 赵司衔离开后,庆安帝倚在靠枕上,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是,他就这么不想要这太子之位,一点都不像他其他几个兄弟。” 曹公公上前,连忙安慰,“陛下,殿下会想明白的,也会明白您的苦心的,陛下您先不要着急。” “朕倒是想不急,可他倒好,一天天心思尽在儿女情长上,半点没往政事上放。”庆安帝冷哼一声,继续抱怨。 虽然庆安帝话是这么说,但是曹公公却知道,庆安帝最是宠爱赵司衔,也知道怎样说能让庆安帝高兴。 “陛下,璟王殿下不过是血气方刚而已,再在意儿女情长,那也抵不过陛下在殿下心中的份量。” 这话说到庆安帝心坎上,脸上的情绪缓和了一些,随后罢了罢手,“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过,罢了罢了……” 他感慨一句,随后没等曹公公回话,便让曹公公扶着他躺下,“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曹公公颔首低眉。 乾麟殿中风浪已平,但后宫中永华殿中,良妃的寝殿中,却还灯火通明。 良妃身着一身淡紫色里衣,一头秀发披在肩后,姣好的面容上看不见岁月的痕迹。 但此刻她却一脸急切的在寝殿内内来回踱步,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案几后面坐下,清了清嗓子,“来人。” 候在殿外的掌事太监推门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薇敏还没回来?”良妃端坐在椅子上询问。 “是,从下午出宫后便一直没有消息。”那掌事太监弓着身子道。 “啪……”良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上浮现起些怒气,“这个小贱人,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本宫要她有何用。” 她怒完,心中怒气不减,“明日她回来之后,等会儿回来后,打她二十大板,让她长长记性。” 那掌事太监拱手应下,随后踌躇半晌,斟酌了一下措辞,有些担忧的道:“娘娘,薇敏现在还没回来,奴才担心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良妃眸色微滞,僵硬的抬起头,心头也升起一抹狐疑,薇敏虽然是这才被提拔起来的,但是也是做事认真,办事可靠才被她提上来的。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良妃否认了,像是自己安慰自己似的,不耐烦的蹙眉,“能出什么事情?定然是好不容易出一趟宫,觉得新鲜,跑到哪儿去野了。” 她这么说,那掌事太监也没有多说什么,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旁的事情,“娘娘,此时天色已晚,不如您先休息,等薇敏回来了,奴才在叫您?” 良妃心神不宁的点了点头,叫来另一个宫女扶着躺她下。 然而就算良妃躺下了,殿内也熄了灯,但心里想着事情,也一直没有睡意。 脑海中一直想着薇敏的事情,也一直想着太医院被人带走的事情。 今日被带走后,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着,好像就一直没有听到消息了,宫里也都没有人听到他的消息,好似彻底销声匿迹了一番。 不知何时,良妃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但一晚上却也睡的并不安稳,总是光怪陆离。 早上醒的的时候,醒了一会儿,便又沉沉地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昨晚上的事情,一下闯入脑海,大声唤道:“来人,老人啊!” 殿外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个宫女走进来,她前身行礼,“娘娘……” “薇敏呢?让她来见我。”良妃急切的道。 “娘娘……”那宫女面容有些凝重,顿了一下又道:“娘娘,她没有回来。” 良妃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顷刻间,整张脸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心跳也骤然加快,仿佛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坐在床上思忖半晌,唇瓣哆嗦着道:“扶本宫起来,本宫要去见陛下……” 第371章 抗旨不尊 饶是良妃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出事了。 薇敏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夜不归宿,此时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抓了。 被带走生死不明的冯太医,此时又是不知所踪的薇敏。 下一个是谁? 是她还是她的血亲骨肉? 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早该发现的,也早该有所察觉的。 他们早就暴露了,甚至在暴露后,还在异想天开的给自己的儿子传信,让他直接动手造反。 良妃心里又惊又怕,怕昨日那封信成为她和赵元晨的催命符。 她想给宫外送信去,想让赵元晨先不要轻举妄动。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此时庆安帝和赵司衔都已经发现你的意图了,又怎么让你的人出宫?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良妃匆匆洗漱装扮了,穿了身素净的月华色冬装去到乾麟殿, 走到殿门口,来不等她表明来意,殿外候着的曹公公立马上前,“娘娘,陛下吩咐,谁也不见,您还是先回去吧!” 自从庆安帝吩咐让赵司衔入宫侍疾开始,一天到晚总有几个不安分的嫔妃前来试探,其中来的最多的便是这位良妃娘娘了。 曹公公心中虽然知道良妃做了什么。 但是陛下没有开口处罚,那她就自然还是宫里的良妃,因为态度还算恭敬。 良妃脸色变了又变,竟然二话不说的跪在了乾麟殿外,放声高喊,“陛下,臣妾有罪,特来请罪,请陛下恕罪……” “陛下,臣妾有罪,特来请罪……” 清脆声音响彻整个殿外,像是伴随着寒风穿透层层宫墙。 曹公公身形顿然僵住,紧接着头皮一麻,此时里面的陈太医和姜姝砚正在为庆安帝解蛊。 她这么一喊,不就是在打扰里面吗? 他脸色惊恐的朝着身后殿门口看了一眼,又疾步上前,急切道:“哎哟喂!娘娘啊!您这是做什么?” 曹公公不敢告知良妃里面正在解毒,又急忙劝道:“娘娘,陛下此时还在里面休息,娘娘您这样……” 话未说完,良妃又急切的高喊,“陛下,臣妾有罪……” 声音嗓音不似刚才那般清亮,而是带着些沙哑的低沉。 良妃一口中话没喊完,边从转角处边跑过来几个小太监,一语不发的将良妃反剪着双手按在押住。 “你们干什么?放开本宫,本宫是良妃……”良妃睁大眼睛,不停的挣扎着。 她身边的宫女想要起来阻拦,“放开娘娘,你们放开娘娘……” 男女力气本悬殊,两个女人自然不是一群太监们的对手,不过片刻功夫,双双都被反剪住双手摁在地上跪着。 良妃眸中带怒,恶狠狠的看了曹公公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个狗奴才,放开本宫,本宫是良妃,你敢动本宫,陛下绝对饶不你。” “呵……”一声冷笑从左手边的回廊下响起,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赵司衔一身玄色锦袍,身上披着件狐裘大氅从乾麟殿的回廊下走过来。 他面无表情,只是眼眸微眯着,让人无端从头到脚升起一股寒意。 “璟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好歹也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赵司衔冷眸盯着她,不答反问,“良妃娘娘,父皇病重,说了不见任何人,良妃娘娘过来,打扰父皇养病是想抗旨不尊?” 他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话语中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良妃被问得有些慌乱,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想将反剪的双手给挣扎开,却没有任何效果,反倒是在针扎的过程中乱了衣服发髻,显得有几分狼狈。 随后又一脸恶毒的看向赵司衔,“本宫现在怀疑你图谋不轨,为了太子之位,意图谋害陛下,本宫要见陛下,本宫要见陛下……” 后面那一句话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来,娇美的面容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彰显着他的怒意。 “啧……”赵司衔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轻啧了一声,眉宇上闪过一丝戾气,但很快又被他掩藏在墨色瞳孔里。 他勾唇笑了笑,“良妃娘娘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言罢,赵司衔挥了挥手,几个小太监拿出帕子,捏住良妃和那宫女的脸,将帕子一点点塞进她们的嘴巴里。 赵司衔上前蹲到良妃面前,唇角还带着隐隐笑意,“良妃,你以为你和你赵元晨做的那些事情,父皇和本王会不知道?” 良妃震惊,倏地睁大眼睛,眼眸中瞳孔都跟着放大,被堵住嘴巴的她只能发出几声撕心裂肺额呜咽声。 他又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宛如在看一只蝼蚁,“好好活着,好好活到赵元晨被凌迟的那天……” 末了,赵司衔补充,“带良妃娘娘回永华殿,不得随意外出,也不准任何人看望。” 他倒是大意了,她知道自己此时传递不了消息出宫,派人给赵元晨送不了信,竟然还让她跑到乾麟殿外闹来了。 只是她这样闹,恐怕也是为了告诉赵元晨此时暴露了,让他想办法离开。 良妃和那宫女被几个太监押走,押走的时候口中呜咽不停,显然不是些什么好话。 乾麟殿外的一场闹剧结束,赵司衔转头吩咐曹公公,“今日这事,不要走漏一点风声。” “是,奴才明白。” 赵司衔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低声询问,“他们进去多久了,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曹公公垂首回话,“殿下,进去半炷香的时辰了,陈太医说今日要结束的早一点,估计午时前就结束了。” “好,本王知道了。” “殿下,您去休息一会儿,这几日连轴转,铁打的身子都会受不了的,奴才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来告诉殿下的。” 这几日赵司衔确实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庆安帝的病像是在他心头压了块重石,让他无法安眠。 尽管如此,赵司衔也不敢休息,刚才一早的时候,赵榆桉来信了,说有要事相商,所以他现在得马上出宫一趟。 然后,令赵司衔没有想到的是,他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后宫的一处宫殿,竟然冒起了滚滚浓烟。 “来人,来人,救火啊……” 第372章 坐收渔翁之利 漆黑的浓烟朝着上方飘去,后宫内的婢女和太监逃命似的跑出永华宫。 管事的太监,已经派遣宫女和太监们纷纷拿盆装水救火救人。 昨晚的雨才停下来,天气又骤然变凉,空中还带着些水气,遇到熊熊烈火,纷纷冒出一股股黑烟,直冲冲的朝着空中奔腾而去。在阴暗的天空经久不散。 赵司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赵榆桉的书房内商议事情。 两人在书房内摆了棋盘,一黑一白在棋盘上厮杀。 赵榆桉落下一枚白子,低声询问,“父皇的病没事了吧?” “今日解了蛊,后面还要袍半个月的药浴,但是要是恢复到以前的那样,估计有些难。”赵司衔视线也落在棋盘上,低垂着的眼睑看不清神情。 “但总归能将这蛊解了就好,之后在慢慢温养,总能回到之前那样的。”赵榆桉又道。 “是。”赵司衔点头,随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最近赵淮川没有什么动静吧!” 赵榆桉轻笑一声,“他你还不知道吗?最是擅长蛰伏,总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此时让他冒头出来,他自然是不会的。” “也是。”赵司衔附和着点了点头,脸上也带起几分笑意,与他说了今日良妃跑到乾麟殿求见的庆安帝的事情。 “知道事情败露了,开始给赵元晨通风报信了?”赵榆桉一下道出良妃的目的。 赵司衔也扬唇笑了笑,“对,不过也难得聪明一次。” 可不是难得聪明一次,因为在他看来给庆安帝下药一事简直愚蠢至极,若是真能成功了,将他们这些人踩在脚下,那他说不定还能高看他几分。 可如今既然败了,那后果自然也是要承担的。 想弃车保帅,怎么可能。 书房内茶香四溢,宁静祥和,倏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接着着响起两道急促的敲门声,“殿下。” 是白序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相视一眼后,赵榆桉开口,“进来。” 白序推门进来,上前朝着两人行过礼,“殿下,宫里永华宫着火了。” “什么?”赵榆桉一声惊呼。 “什么地方?”赵司衔喝茶的动作一滞,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疑惑的看着白序。 白序顿了一下,神情凝重,又才接着道:“是……良妃娘娘的永华宫。” 这下坐在矮椅上的两人面面相觑一瞬,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事定不是偶然。 不可能上午才将良妃软禁了,下午就着火烧起来了。 两人飞速思忖,也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就明白过来良妃这是在给赵元晨通风报信。 赵榆桉立马起身,对着赵司衔道;“七弟,赵元晨此时估计也收到消息了,他可能会跑,我去派人拦住他,你先回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司衔也正有此意,“好,我让云深留下来帮你,五哥,赵元晨重要,但是为他卖命的那些人也一样重要。” 赵元晨这么胆大妄为的,不就是因为手中有兵权嘛! 也不知道他怎么哄骗的金陵驻扎军营何统领替他卖命的,以前倒也是小瞧了他。 只要抓了那何统领,赵元晨也不成气候。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也有一定的默契,想事情也总能想到一处去。 “你是说郊外驻扎军营的何统领?”赵榆桉顿了一下,随后又接着道:“现在师出无名,我也不好光明正大将他抓了。” 毕竟那统领也是三品官。 赵司衔笑了笑,“五哥尽管拿人,旨意我会向父皇讨来的。” 商量好后,赵司衔回宫,赵榆桉调派人手出府,几乎是片刻都不停歇。 等赵司衔骑马回到宫里之后,曹公公一脸着急的在午门内门处来回踱步。 看见赵司衔的一瞬间,险些热泪盈眶,急忙迎上去,“殿下……” “本王都知道了。”赵司衔边走边道,又接着询问,“永华宫的火可灭了?烧毁了几间屋子?是什么引起的?可有伤亡?” 他一连几个问题,抛给身后的曹公公。 曹公公紧跟在赵司衔身后,只觉得莫名压迫感十足,小跑着回答:“殿下,火都已经灭了,烧毁了三间屋子,其中烧的最为严重的是正殿,起火原因还在调查,至于伤亡……” 他悻悻然,像是有些不敢说。 赵司衔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眸中带着戾气。 曹公公又才道:“除了……良妃娘娘,宫女太监无一伤亡,良妃娘娘的遗体,也是在”正殿里面发现的,都烧焦了。” “既然都烧焦了,又怎么能判断那尸体是良妃?”赵司衔面无波澜,神色淡然的询问。 “殿下,奴才找良妃身边伺候的宫人辨认过,良妃手上的胎记,身上的衣服,还有手腕上的镯子都是良妃今日身上的。”曹公公跟在他身后解释。 赵司衔了解了个大概,便没在询问,到永华宫的时候,蓉贵妃、兰贵妃和几个后妃都在。 他上前行了礼,兰贵妃如今掌管后宫,指挥着宫人忙上忙下。 两个太监抬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走出来,赵司衔叫他们停下,他走上前掀开白布看了良妃的尸体。 良妃身上被烧焦了,一半的脸被烧的血肉模糊,一半尚且完好,看着狰狞恐怖,这是良妃的脸,作不得假。 他让太监将尸体抬下去,至于最终如何,还是要庆安帝来定夺, “母妃,这火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赵司衔走到蓉贵妃身边,扶住她的手臂。 “良妃遣退了宫人,自己放的火。”蓉贵妃唏嘘感慨。 此处有曹公公和兰贵妃在,也没有他们什么事情,赵司衔送蓉贵妃回到兴乐宫,扶着她到扶手矮椅上坐下,他陪着蓉贵妃说了回话。 眼看要到午膳之际,赵司衔正准备离开,蓉贵妃拉住赵司衔,“你老实告诉母妃,你父皇的病到底怎么样了?母妃听说这几日陛下连太医都没召见。” 赵司衔蹲下,轻声安抚蓉贵妃,“母妃您放心,这几日儿臣已经找到了替父皇治病的办法,如今正在治病,过几日母妃您就能看见父皇了。” 正当他说着,突然溪枫从殿外疾步进来,朝着蓉贵妃和赵司衔道:“娘娘,殿下,曹公公来了,说是乾麟殿那边来消息了……” 第373章 绝笔信…… 此时乾麟殿能来什么消息? 那自然是庆安帝的消息。 而且今日一早陈太医也说过,午时之前应该就可以解完蛊,那此时也只有是庆安帝的消息。 解蛊一事是瞒着前朝后宫的,知道此事的不超过五个人。 一是担心知道的人太多了走漏风声,让良妃和赵元晨收到了消息。 二是担心朝中局势不稳。 所以这几日虽然是赵司衔在侍疾,但至于庆安帝的身体状况如何,就是连太医都不怎么清楚。 蓉贵妃一听乾麟殿,在结合赵司衔刚才的那话,连忙看向他,脸色惊异,“司衔,不会是你父皇出什么事情了吧?” 解蛊的关键时机在昨日,本来是一天都可以解完的,但是担心庆安帝的身体承受不住,就分了两日。 而且他相信姜姝砚,也相信她可以做到。 赵司衔连忙转身安抚蓉贵妃,但没有听到最终结论时,他也不敢直接告诉蓉贵妃答案,而是转身安抚着她,“母妃,儿臣先去乾麟殿看看,您也不要多想,父皇定会没事的。” “好。”蓉贵妃嘴上答应,但眉宇满是担忧。 他出了长乐宫之后,曹公公走到他身边,小声道:“殿下,陈太医和姜姑娘已经出来了,说是已经将陛下身体里面的蛊给逼出来了,今后好好调理就行了。” 赵司衔面上一喜,眉宇间尽是愉悦,,疾步朝着乾麟殿而去。 他到的时候,陈太医和姜姝砚还候在殿门口。 见他过来,两人行了个礼。 “殿下,陛下的蛊毒已解,现在已经睡下了,等过个把时辰就会醒的,这段时间……”陈太医道,然后又说了一堆注意的地方。 赵司衔都一一应下,“本王知道了,多谢陈先生。” 然后吩咐曹公公带着陈太医下去休息。 他自己则是带着姜姝砚去了一座空的殿宇,里面打扫的纤尘不染,让姜姝砚先在这里休息,还让她好好的睡一觉,晚上他们再一起出宫。 说他指尖抚摸上姜姝砚的脸颊,动作轻柔疼惜,像是在触摸什么珍贵珠宝,“这几日估计都累坏了,姝姝,辛苦你了。” 他明显感觉姜姝砚这几日都比之前刚回金陵的时候憔悴,特别是这几日,更觉得她疲惫。 “饿了吧!咱们先吃东西。”赵司衔转头吩咐宫女们传膳。 趁着摆膳期间,赵司衔给姜姝砚倒了茶。 姜姝砚端起来抿了一口,想起早上殿外良妃传来的那话,轻声询问,“今日早上,良妃她怎么回事?怎么跑到陛下寝殿来闹了。” 这些事情,赵司衔也自然不会瞒着她,而且姜姝砚主动来问,他心里也甜滋滋的。 “父皇招我侍疾,让良妃坐不住了,她昨日便给赵元晨写了信,但是我又扣了她的人,所以今日她就猜到事情已经暴露了,想给父皇请罪,估计是想独拦下所有罪行,让父皇放赵元晨一条生路。”赵司衔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视线却落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现在呢?你把她带回宫里面了?”此时殿门外没有良妃,应该是被带回自己的宫殿了吧! 赵司衔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案几上,眸色淡然,“死了,她在永华殿引火自焚,她想给赵元传消息,让赵元晨离开。” 姜姝砚有些震惊,她没想到良妃还能有这么血性的一次,短短一上午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看出姜姝砚脸上的惊异,又连忙道:“此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呢!赵元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现在你就好好休息便是。” 说起这个,他又十分心疼,“姝姝,等忙完这几日,我就带你去金陵周边逛一逛,这几日北山上的温泉和雪景都好看的很,你会很喜欢。” 姜姝砚虽然在金陵待过好几年,但以前都是在宫里,一天到晚看得都是那方天地,自然也少了些乐趣。 他现在也明白当初将她关在院子里,不让她出去,这事做的有多不妥,若是再重来一次,他定然不会这么做。 然而此时姜姝砚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对他这些话没有回应,抬眸看向他,“你今晚上回王府吗?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赵司衔怔了怔,先是反应了一瞬,随后一股甜蜜喜悦涌上心头,他以为姜姝砚此时跟他说的话,是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唇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笑得缱绻而温和,由心底可见的开心。 一想到姜姝砚要跟他说的话,那还等得了回王府! 有些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姝姝,你现在就说,我听着。” 姜姝砚愣了愣,有些僵硬的抽出手指,抿了抿唇,思量一番,正准备开口之际。 几个宫女端着午膳从殿门口进来,她们到来打断了姜姝砚口中的话,此时再说那些已经不合时宜了。 “晚上等你回来再说吧!”姜姝砚垂下视线,淡然的回他。 赵司衔眸光一暗,也知道姜姝砚的性子,便顺口她的话应下来,“好,那就晚上再说。” 之后两人用完午膳,赵司衔也不着急走,还要坐下来喝茶。 “你不去看看陛下?”姜姝砚问。 “不急,现在父皇还没醒,我等会儿再去也是一样的。”赵司衔起身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然后动作悠闲的倒了茶。 他不想走,姜姝砚自然知晓,估计催他他也是不会走得,索性就由着他了。 一杯茶才喝了一半,曹公公就派人过来传话,说是庆安帝醒了。 赵司衔放下杯子,抬眸看了一眼姜姝砚,“姝姝,我先去看看父皇。” 末了看着他又补充,“姝姝,你休息好了,就让他们送你回王府,我都安排好了。” 按理说,他原本是不会回王府的,等看了庆安帝之后,他还要去找赵榆桉。 但因为姜姝砚有话要跟他说,他回去一趟又有何妨。 姜姝砚低垂着眼睑,点了点头。 赵司衔去到乾陵殿,庆安帝正倚在龙榻上,行礼请安后,赵司衔向庆安帝说了良妃一事。 他刚说完,庆安帝还没来得及开口,曹公公从殿外进来,手中捧着一封信,面带苦涩,“陛下,有人送来了良妃娘娘的绝笔信……” 第374章 他会放我们走吗? 绝笔信? 赵司衔拧眉狐疑,第一反应就是良妃又搞什么花样。 有些茫然的看了庆安帝一眼,随后上前接过曹公公手中的信,又毕恭毕敬的奉到庆安帝面前。 庆安帝也是疑惑,眉头紧蹙,眉宇间的神情,看起来很是不耐烦。 原本想挥手示意不看了,可临到头了还是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信封,脸色低沉的打开。 虽然赵司衔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但是从庆安帝越紧蹙的眉头中可以看出来,信上的的内容估计惹得庆安帝有些不快。 不等他询问,庆安帝就将手中的递给了信递给了赵司衔,随后冷哼一声,“看看,良妃在用自己的死来给他求情呢!” 这个他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赵司衔接过那封信,默不作声的看完,只是看完信后,垂下了眸子,等着庆安帝吩咐。 要饶恕赵元晨还是处置赵元晨,他们说了都不算,还是得看庆安帝的意思。 他沉默,庆安帝也没有说话,殿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曹公公见气氛不对劲,轻手轻脚的退出殿内,合上房门。 殿内又安静了一瞬,庆安帝才开口询问,看着苍老疲惫,“信你也看了,你有什么想法?” 赵司衔指尖微动,他的想法,他自然是想赵元晨死的。 既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给姜姝砚一个交代。 可他父皇这话里面的意思,大概是不想赵元晨死的。 估计也是经此一遭,心态变了,变得心软了。 于是赵司衔也没有明说,只是笑了笑,“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倒是不急,儿臣先将她带回来,看他自己有没有什么想对父皇说的。” 半晌过去,庆安帝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先把他给朕带回来吧!” 赵司衔又在宫里留了一会儿,又让陈太医来给庆安帝诊了脉,见没什么问题才说要出宫抓人,只是离开时问庆安帝要了捉拿何统领的圣旨。 出了乾麟殿后,又询问起曹公公,“姝姝还在宫里吗?” “姜姑娘还在宫里,应该在休息,殿下放心,奴才会把姜姑娘安安全全的送到璟王府的。”曹公公知道他担心什么,也自然按照他的吩咐做。 赵司衔停下脚步,想了想,“本王送她回去吧!正好有件事情要跟她商量。” 最近很乱,现在她也不知道齐王府上是什么情况,万一赵元晨恼羞成怒,对着姜姝砚下手,那才是大事不妙。 所以由他把姜姝砚送回去才是最安全的。 曹公公应下,“是,奴才吩咐他们去备马车。” 赵司衔回到刚才的宫殿,姜姝砚睡眼惺忪从殿内走出来,有几缕发丝稍加凌乱,应该是倚在软榻上小憩了会儿。 她站在屏风前面,看到他时有些诧异,“你不是走了吗?” “事情不是很着急,就又回来了,走吧!我先送你回王府。”赵司衔上前。 出宫门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赵司衔踌躇半晌,有些意有所指的道:“姝姝,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对我说了。” 刚才用午膳的时候被打断了,他也就没再问。 姜姝砚沉默垂着视线,思忖着措辞,她是有办法让赵司衔放他离开。但是却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两人又走出一截,走到宫门口时,姜姝砚停下脚步看着他,缓缓开口,“我这几日想了想,一直打扰你也不好,就和灵灵商量了一下,等年过完,就去找间院子搬出去。” 赵司衔原本满是期待的心,一点点被她那话给浇灭,只觉得从头到脚都一片冰凉。 原本一颗雀跃的心,此时更像是被捅过一刀又一刀似的,鲜血淋漓,疼得他浑身颤抖。 内心苦涩,鼻尖也涌上一股酸涩,让赵司衔瞬间红了眼眶。 他深呼吸了一口,不敢拒绝,也不敢答应。 只捏紧袖子中的拳头,强忍住那种窒息带来的恐慌,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控。 赵司衔低垂着眼眸半晌后,才道:“姝姝,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我觉得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等我忙完了,忙完之后,我们在商量,你看如何?” 姜姝砚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忙,我也不是想让你帮我找房子什么的,而是提前给你打声招呼,院子我会找的。” 她这话让赵司衔心里一慌,他连忙失口否认,“姝姝,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又理了理思绪,继续道:“姝姝,我的意思是,这几日抓赵元晨,城中乱的很,而且你和我关系的关系他们都知道,万一要对你动手或者是伤了你,灵灵该多担忧啊!” 姜姝砚垂着眼睑思忖,一时间找不到话反驳他。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到门口,赵司衔伸手轻抚着住姜姝砚的肩膀,打断她的思绪,“姝姝,先上马车吧!” 一前一后的坐上马车后,姜姝砚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眼睫,权衡着其中利弊。 赵司衔又接着道:“姝姝,等抓住了赵元晨,城中太平了些,你要搬出去,我绝不拦你,只是现在城中真的不安全,我也是为了你和灵灵的安全考虑。” 此时赵司衔只有一个想法,先把她留下来,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最后,姜姝砚只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等过几日再说吧!” 这话一出,赵司衔松了一口气,之后两人便是坐在马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直到把姜姝砚送到王府门口,赵司衔跟着她身后下了马车,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姝姝,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姜姝砚点头,嘱咐了一句,“你路上小心。” 说完,不等赵司衔回复,转身进府。 赵司衔站在原地,被那几个字砸得有些飘飘欲然,心跳也跟着加速,感觉突然之间又活了过来。 直到姜姝砚的背影消失在王府之内,才转身上马离去。 而姜姝砚这边一回到王府,率先去找了姜浣灵,和她说了一会儿话,说起只是说起出府的事情之事。 “姐姐,你真的觉得他会放我们走吗?”姜浣灵蹙着眉问。 第375章 像是妻子对丈夫说的…… 姜姝砚语塞,其中赵司衔这话说得不错,她和赵司衔的关系,赵司衔的几个兄弟都知道。 若是狗急跳墙将她抓了,用她来威胁赵司衔也不无可能,而且赵元晨睚眦必报,阴晴不定,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等他们抓了赵元晨之后,她和姜浣灵在搬出去也行,反正也住了这么久的王府,也不差这一两天。 但不管赵司衔放不放她走,同不同意她走,她都是要走的,没人阻拦的了他。 姜姝砚笑了笑,示意姜浣灵不要担心,甚至还挑眉一笑,“没关系,若是他不同意,那他就是在骗我,后果他自己承担。” 姜浣灵看着她,咽了口唾沫,明明姜姝砚身后是空无一物。 但姜浣灵此时看着向她时,仿佛在她身后仿佛看见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姐姐,我怎么感觉你这话像是妻子对丈夫说的?”姜浣灵捂住唇瓣笑,笑得灿烂。 姜姝砚一顿,怫怒的看了她一眼,眼眸半眯着,语调拉长,“灵灵,你讨打是不是?” 姜浣灵讨好一笑,起身走过来坐到姜姝砚身边,双手挽住她的手臂,笑容甜美,依偎在她身侧,“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气,你别生气。” “真错了还是假错了,我可一点都没看出来你认错呢……”姜姝砚侧头看向他,意有所指的问,随后将手伸向她腰间,用力挠着。 “哈哈哈,姐姐,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姜浣灵一边躲闪着她的手,一边大笑。 姜姝砚也笑着,双手还放在她腰间挠着,“晚了……” “姐姐,哈哈哈,我真的知道错了……”姜浣灵求饶。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闹完之后两人靠在椅背上,气喘吁吁,随后又说起旁的事情。 直到傍晚的的时候,姜姝砚才从姜浣灵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但心里也打定主意,等赵司衔抓了赵元晨之后,她就搬出去。 当天晚上用完晚膳之后,云菲从前院进来,说赵司衔还在城郊,今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了,让姜姝砚赶紧休息,不要等他。 其实她也猜到了,今天下午送她回来,估计就是怕晚上赶不及回来,所以才让云菲回来传话。 姜姝砚点头,随意一问,“赵元晨抓到了吗?” “还没,齐王狡猾,从齐王府里面逃出来,现在藏在城郊军营里面。”云菲只说了个大致,但也能看出来赵元晨的狡猾。 她知道今晚上定然凶险,也就没再问什么,便让云菲离开了。 晚上姜姝砚睡得并不安稳,一晚上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之时,又要好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丫鬟们送来盥洗用品,问过那些丫鬟们才知道赵司衔昨晚上并没有回来。 姜姝砚眉头微皱了皱,随后轻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她洗漱完,吃过早膳后,坐在房间里面看书,一个丫鬟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姑娘,殿下回来了。” “好,知道了。”姜姝砚抬眸应道。 那丫鬟刚说完话,赵司衔一身玄青色长袍从回廊上走进屋子。 他身上穿得还是昨日那件衣袍,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他靠近时,姜姝砚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姜姝砚倒了杯茶放在一边案几的空位上,赵司衔走近后坐下,才慢慢开口,神色有些凝重,“姝姝,赵元晨跑了……” 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捉拿了,这几日若是你要上街,要带上护卫,不然不安全……” 赵元晨跑了,姜姝砚是没有想到的,但是跑了也与她关系不大。 关系到自身安全,姜姝砚也自然是答应,不过她这几日确实要上街,去找牙行看看房子,毕竟要住上两年,自然要挑选合自己心意的。 说完这些,赵司衔又起身要离开,姜姝砚知道她要进宫,毕竟昨夜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进宫禀告。 当天下午,曹公公来了一趟璟王府,带了一堆庆安帝的赏赐,有银子也有珍宝首饰头面。 庆安帝的赏赐,让姜姝砚有些意外,也有些受宠若惊,但她也只有老实的叩首谢恩。 过了两三日,这几日中。姜姝砚一面都没有看见过赵司衔。 但倒是听府中丫鬟传言,说庆安帝的病情已有所好转,现在还能下地走路了。 能传出这消息,姜姝砚虽然知道这是事实,恐怕也是庆安帝授意的,为得就是安朝中大臣和金陵百姓的心。 姜姝砚估摸着街上的铺子也开了大半,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带着姜浣灵出了一趟王府。 两人走的后门,马车上也没有任何璟王府的标识,并不显眼。 但随行的几个气势汹汹的护卫,让街上的百姓也有些顿足,不敢随意招惹。 走到正街的入口,姜姝砚才发现街上的铺子不过才开了一大半,其中开门最多的便是酒楼茶楼,向牙行之类的,街上并未看到。 姜姝砚轻叹了一声,看不了宅子,倒是可以带着姜浣灵在街上游玩。 又过了几日,姜姝砚找赵司衔说搬出王府的事情,但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人。 问起的时候总说在忙,可三番几次下来都是如此答复,于是也就不打算和他商量,自己出门去了街上,是云菲陪着她们一起出门的。 当天去看了牙行中人推荐的院子,看了好几处,姜姝砚都不太满意,要不就是离集市太远,姜浣灵入宫伴读不方便,要不就是太吵闹。 好不容易看到一处满意的,租金还要的极高,姜姝砚说要考虑一下,便委婉拒绝了。 傍晚时分,几人往停马车的地方走,云菲突然开口提醒,“姑娘,若您要从王府搬出来住,属下觉得您还是给殿下说一声,让殿下帮您找一间院子,定然比这些好很多。” 姜姝砚不想让赵司衔插手,只摇头说不用了。 然而姜姝砚房子没有找到,却收到了庆安帝的旨意,让她上元节前去宫中赴宴。 “我?公公,您是不是弄错了?”姜姝砚狐疑。 第376章 让她离开? 曹公公笑了笑,也极为客气,“姜姑娘,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老奴怎么会弄错,陛下还吩咐了,让您和璟王殿下早点到,陛下还要与你们说说话呢!” 姜姝砚心头猛然一跳,上次不是已经去过了吗? 这次还要去干嘛? 而且还是要和赵司衔一起去? 不知怎得,姜姝砚心头有些慌。 随后面上不显的笑了笑,随后又意有所指的询问,“公公,璟王殿下这几日想必很忙吧?又要照顾陛下,又要捉拿齐王。” 曹公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听到姜姝砚说这话事也没多想,顿时眉开眼笑,“殿下这几日都在宫里呢!陛下赶殿下走,殿下都不走呢!” 这话一出,姜姝砚心里一下就明白了,感情是躲着她了呢! 顿时扬唇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多谢公公告知。” 曹公公离开后,姜姝砚也什么都没说,之后几天再也没问过云菲赵司衔的踪迹。 而是继续找牙行的人去看宅子,想早日搬出王府,云菲和几个属下急得不行,想着方劝姜姝砚各种理由都找遍了。 最后都被姜姝砚‘我只是去看看’,‘有你们在身边,也会有危险吗?’这些话给堵回来。 不过姜姝砚还真的看中了心仪的宅子,也交了定金,打算上元节过了之后就搬出去。 此事办妥,也算是了了姜姝砚的一桩心事。 上元节当天一早,赵司衔从宫里一回来就来找姜姝砚。 他见姜姝砚在姜浣灵房间,也就没进去,便去了姜浣灵的房间等她回来。 姜浣灵明日就要进宫伴读,姜姝砚今日用过午膳便要去宫里,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特意此时来问她东西可准备好了,让她再仔细检查一遍。 毕竟宫里不是外面,规矩繁多,想要什么东西,恐怕也不是一时间就能拿到的。 她倒不是不放心姜浣灵规矩那些,而是心疼和舍不得。 十一公主的伴读肯定都非富即贵,而姜浣灵什么身份都不是,而且以前还在宫里做过宫女,她担心别人会欺负她。 若是姜浣灵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恐怕她都不知道…… 姜浣灵连连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姐姐,你放心吧!我知道的,我会很小心的,也不会惹麻烦的。” 姜姝砚看着她这模样,又心疼又无奈,也知道姜浣灵不是什么惹事的性子,便也没再说些什么,只让她照顾好自己。 “好,灵灵都知道的。”姜浣灵又郑重点头,随后又看着她揶揄一笑,“姐姐,璟王还在隔壁等你呢!” 姜姝砚一怔,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才转身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赵司衔正坐在矮椅上喝着茶,见她进来,笑着上前来迎接她。 只是姜姝砚也不会让他碰,不动声色躲开他的触碰。 而赵司衔脸色变都没变,也自觉的收回手。 跟在姜姝砚身边,率先开口,“姝姝,别担心,嘉恒是我妹妹,我也一早给她打过招呼的,她也给我保证过,在宫里不会让灵灵受什么委屈的,更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 停顿片刻,又接着补充,“而且宫里也有我的人,有什么情况,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的,若是你想进宫看灵灵,我也随时都可以带你进宫,所以你别担心。” 姜浣灵进宫当伴读一事,像块巨石一样压在姜姝砚心中,所以赵司衔这话算是说到了她的心里面。 于是询问赵司衔为何躲着她的话到了嘴边,又跟着咽下了,随后点了点头,“好。” 她又想了想,把搬出王府这话也给咽下了,便笑着等姜浣灵入宫之后再说。 赵司衔既然来了,就不会那么容易走,死皮赖脸的在姜姝砚这里用过午膳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为等会儿入宫做准备。 姜姝砚也重新洗漱更衣,两人收拾好后,一起乘坐马车入宫。 马车还是从东华门进入,进入到东内门,两人下马车,一早便有小太监在此候着,带着他们朝着宫内走去。 只是这次庆安帝并不是在乾麟殿召见他们,而是在宣政殿。 宣政殿以前姜浣灵还在宫里做医女的时候来过一次,只是那时候是性命垂危,这时候是性命倒是无忧了,但心里却没底…… 两人走到殿外,曹公公便直接上前迎接,“陛下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了,殿下,姜姑娘请……” 走进殿内后,才发现殿内除了庆安帝一个人都没有,庆安帝也坐在书案后面,而是坐在另一边的案几后面喝着茶。 他们走到殿中央,下跪行礼请安。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庆安帝略带低沉的声音从上首传来,紧接着又传来一道,“都过来坐吧!” 道过谢后,起身上前端坐在案几边的矮椅上。 此时庆安帝一身黑金色龙袍,威严庄重,只是身形略显消瘦,头发花白,看起来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多岁。 但与前些日子相比,又已经好了许多。 庆安帝率先开口,没说几句话,便引来一阵咳嗽声。 赵司衔连忙起身安抚庆安帝,直到庆安帝缓过来之后,又急忙道:“父皇,可要让姝姝帮您诊一下脉?看看您的身体状况?” “不用,不用,没事,和前几日相比,已经好很多了。”庆安帝摆了摆手,又示意赵司衔坐下。 姜姝砚看着庆安帝的面色,想了想措辞,“陛下,您的身体状况,还是得多休息,切勿忧心积怒,这样不利于您的身体恢复。” “朕知道了。”庆安帝点头,随后又看向赵司衔,“你先出去一下,朕有几句话要跟姜姑娘说。” 赵司衔和姜姝砚都有些怔住,面面相视一瞬,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出了些狐疑。 “父皇,您要说什么就说吧!有什么是儿臣听不得的?”赵司衔一脸疑惑的看着庆安帝。 庆安帝顿时没好气道:“让你出去你就出去,看得这么紧,朕还能让她离开?” 第377章 你更看好谁? 离开? 想都不要想。 赵司衔视线在庆安帝和姜姝砚身上来回流转。 最后在庆安帝的蹙眉凝视下,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殿内。 随着殿内被合上,殿内就只有姜姝砚和庆安帝两人,气氛也有些古怪。 庆安帝笑了笑,少了几分威严,“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紧张,朕让司衔出去,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陛下您说。”姜姝砚垂眸端坐在椅子上。 她说完这话后,庆安帝垂下了眸子,似是在思忖。 殿内一时没有声音,有些寂静。 过了片刻后,庆安帝才慢慢开口,“朕的蛊是你诊出来的,要是你不给司衔说,就没人会发现朕中的是蛊,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知情……” 姜姝砚微愣,抬眸看向庆安帝时,有些疑惑。 庆安帝看出她的狐疑,沉吟片刻,最后问出心底那话,“朕的意思是,你为何要救朕?” 为什么要救他?姜姝砚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小时候父亲常教导他,医者仁也,做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 她想了想,“民女救您不是因为您的身份,而是因为对生命的敬畏,今日若躺在这里的是其他人,民女也会救。” 因为她从小收到的教养不允许她做那样的事情。 庆安帝紧盯着她,听到她这话后,低头笑了笑,“朕倒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你可知朕有很多次都想杀了你。” “知道。”姜姝砚坦然回答。 庆安帝是多次想杀了她,珍嫔、德妃、良妃都是他和蓉贵妃的手笔。 但若知道是什么时候不想杀她的,估计是赵司衔替她喝了那碗药,赵司衔中毒开始。 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民女也无意七殿下,皇上您多虑了。” 这个庆安帝承认,一直都是赵司衔一厢情愿,然后惹出那么多祸事,“朕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消失了两年,但是你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民女知道。”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庆安帝抿了一口茶水,又继续道:“你很聪明,也跟其他女子不一样,那种气度不像普通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询问,“你爹娘是做什么的?” 虽不知道庆安帝问这干什么?但姜姝砚还是如实的回话,“民女的父亲是一名大夫,母亲也会医术,民女从小都跟着他们一起学医术,父亲也常说民女天赋很高。” 庆安帝紧盯着她,拧着眉头,“朕听司衔说,你祖籍在陇西,你的父亲叫什么?” “家父名叫姜安予。”姜姝砚面色平静道。 她说完这话之后,又是一片沉寂。 又过了好一瞬,庆安帝轻叹了一口气,“朕听说过他,七年前的陇西的瘟疫,是他救了全城百姓。” 姜姝砚睁大眼,抬起眼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庆安帝。 不知怎的,心中有些酸涩,让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大概是有人还记得他,还记得他做的那些事情。 她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气,但声音却莫名的沙哑,“是……” “朕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女儿。”庆安帝看着她,语调中带着感慨。 姜姝砚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此时再说这些也已经晚了,而且也不重要了。 “朕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庆安帝看了他她一瞬,目光凝视着她,意有所指,“璟王和慕王,你更看好谁?” 这话姜姝砚不敢答,感觉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而且立储是关系到江山社稷,她说了也不算。 姜姝砚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眸子想着措辞。 她没开口,庆安帝也没催她,只是缄默无声的等着她,有种无论如何都要她选一个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才轻声开口,“陛下,璟王和慕王都是天资聪颖,文武兼备,不管谁是储君,陛下都可放心的把江山社稷交给他。” 她说完后,庆安帝只凝视着她,好似神情中更显得威严。 就在姜姝砚以为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庆安帝突然笑了一声,笑意从胸腔里面发出来,彰显着此刻心情尚可,“你倒是两方都不得罪。” 语毕,顿了一下,轻挥了挥手,“朕知道了,退下吧!” 姜姝砚轻舒了一口气,起身行礼,退出了殿外。 殿外赵司衔急得来回踱步,见她出来,立马上前抓住她,急切的询问,“姝姝,怎么样?没事吧?!父皇给你说什么了?” 他怕庆安帝给姜姝砚说让她离开,配不上之类的话……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那些话庆安帝不想让赵司衔听到,自然也是不想赵司衔知道的,姜姝砚自然不会告诉他。 她摇了摇头,“没事,你别多想。” 曹公公进去后又出来,又让赵司衔一个人进去。 候在殿外的宫女带着姜姝砚前去隔壁暖阁避寒歇息。 只是不知道庆安帝拉着赵司衔说了些什么,说得有些久。 等赵司衔来隔壁暖阁接她的时候,外面天已变得清灰朦胧了,而晚上的宫宴也快开始了。 赵司衔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姜姝砚却发现他有些不对劲,这么安静,不是他的性子。 应该是庆安帝给他说了什么。 两人顺着回廊离开宣政殿,踏上前往泰安殿的长廊,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赵司衔心里存着事,一想起庆安帝给他说得那话,便觉得有些烦闷。 顺着回廊走了好一会儿,赵司衔拉住姜姝砚的手臂,有些突然的道:“姝姝,不管父皇给你说了什么,我都先给你道歉,父皇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而且我对你的心意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姜姝砚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突然说这干什么。 但也不想在此时跟他讨论这些,更何况庆安帝本就没说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回去再说吧!” 赵司衔不放心,又接着道,“姝姝,那你告诉我父皇给你说了什么,不然我心里没底?”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姜姝砚侧头看着他,不答反问。 第378章 来历不明,身份低微…… 从侧边长廊上走来一群宫女,手中端着托盘,为晚上的宫宴做准备。 赵司衔一噎,妥协了,“那回去之后再说吧!” 此时时间不早了,两人到达泰安殿,才发现这次宫宴宴请了好些人,好些姜姝砚都不曾见过,与上次除夕来的人也对不上。 姜姝砚猜测,应该是一些朝中重臣,让其携带家眷。 “璟王殿下到。”殿外太监高喊。 殿内好些官员起身行礼,赵司衔带着姜姝砚走上前,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最后带着姜姝砚走到前排案几后坐下。 殿内说话声窸窸窣窣,姜姝砚抬眸看了一圈,他们对面是赵榆桉和赵淮川。 一眼看过去,面熟之人较少,只有几人感到面熟,是上次除夕见过的。 只是她视线看向对面之时,竟然在她斜对面的位置发现了几个意想不到之人,忠毅伯夫妇和秦诗凝。 而秦诗凝此时坐在忠毅伯和秦夫人后面,正和她对上视线,不过显然也是看到她有几分意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又和她眨了眨眼。 姜姝砚下意识的抿唇,她当年走得不管不顾,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不过今晚能入宫来参加宫宴,想来也没什么事了。 事后赵司衔也定然能发现她是故意要离开忠毅伯府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将气洒在忠毅伯府上。 而且但还是忠毅伯府还说她是府上的二小姐,她走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还举办了宴会。 也不知道离开后,是怎么说的,现在好像也没人提及这回事了。 一旁的赵司衔吩咐宫女把姜姝砚桌子上的酒换成果酒。 婢女刚拿着果酒上来,转头就看见姜姝砚盯着一个方向看,他顺着姜姝砚的目光看过去。 伸出手上前轻捏了捏姜姝砚的指尖,一瞬后又松开手指。 姜姝砚收回视线,又侧头看向赵司衔。 赵司衔轻笑了笑,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姝姝,你放心吧!我没动过他们,你当时费尽心机的想从忠毅伯府离开,不就怕我迁怒到他们嘛!” 他后面回想起来,将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但他之后除了去找过赵榆桉,其余人他一个都没找过。 赵司衔倒了酒放在她面前,“尝尝,果酒,不醉人,甜甜的。” 他话音刚落下,上首的太监高唱,“陛下驾到,蓉贵妃,兰贵妃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请安,待庆安帝坐下后,才抬手示意,大伙又才坐下。 宴会正式开始,殿内歌舞升平,丝竹悦耳。 只是今夜这等场合,竟然是庆安帝率先举杯开口。 姜姝砚也没明白过来,今夜能来参加宫宴的,都是平日里朝中颇受重用的大臣。 而且庆安帝也想借今晚宫宴,告诉众人,他的病已经痊愈了,没什么事情了,安众人的心罢了。 之后便是看歌舞,殿内其乐融融,与邻座的说说话,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酒过三巡后,趁着歌舞退场,斜对面的赵淮川倒了杯酒,起身上前,视线却紧紧的落在赵司衔和姜姝砚身上。 他眼眸微眯,带着意有所指的笑意,“七弟,你旁边的这位姑娘是?上次除夕就看见在了,但因为父皇病了,就没来得及问,恰好这次也在,你不给大伙介绍一下?” 既然要谋事,那自然是把赵司衔身边之人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也知道姜姝砚在铜川救过赵司衔,而且赵司衔两年兴师动众找得人就是她。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对他来说,自然是能利用就对了不。 虽然声音不大,但殿内众人却都能听见,一时间殿内说话的、喝酒的、皆朝着他们看过来。 原本热闹的殿内,只剩下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似乎也在问身边的之人,认不认识她。 赵司衔抬眸紧盯着赵淮川,眸中一片寒光,可唇角却有意无意的勾起一个弧度,笑容渐冷。 而姜姝砚只是端坐着,神色淡然,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像个没有呼吸的木偶人。 殿内安静下来,无人说话,气氛自然有些凝重。 赵司衔阴冷的盯了赵淮川一眼,正准备开口说话,而他对面的赵榆桉却先一步开口,“三哥。” 他起身,倒了杯酒上前,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三哥,这位姑娘出现在这,自然是父皇邀请,至于介绍,以后有的是机会,三哥又何必急于一时?” 语气虽然平常,但带着反问的语调,将话又抛给赵淮川,更似乎有点让赵淮川下不来台的架势。 赵淮川眼眸微眯,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但他伪装的极好,眨眼的功夫又恢复如常,看着像是个翩翩公子。 他低头一笑,“主要是七弟身边这几年都未出现过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七弟……只是如今看到个眼生之人,一时间感到好奇罢了,七弟不会介意吧?” 这话说一半留一半,自然惹得人遐想……而且这话里话外还把姜姝砚给贬了一顿。 赵司衔眸光一凝,赵淮川说他针对他可以,说姜姝砚那就是不行。 他“腾”一下站起身,眸中杀意尽现,手指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迭起,几乎是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他站起身瞬间,姜姝砚也猛地一下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臂,小声提醒着他,“赵司衔……” 这可是在宫宴上,若是赵司衔动了手,怕是又少不了一顿处罚。 而赵淮川似乎是想故意激怒赵司衔,挑眉一笑,“自然是来历不明,身份低微……” 然而他才说了两句,端坐在上首的庆安帝一声怒斥,“齐王,给朕闭嘴……” 殿内众人皆是一愣,有些狐疑的看向庆安帝,显然是不明白庆安帝为何突然这么生气。 赵淮川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拱手请罪,“父皇息怒,儿臣只是一时好奇,若是七弟不想说,就当儿臣没问过。” 庆安帝冷哼一声,没好气的拆穿他,“你不是好奇她的身份吗?朕可以告诉你…… 第379章 无妄之灾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赵淮川心里闪过一抹慌乱。 随后便听见庆安帝道:“她是朕邀请来的,朕的病也是她治好的,怎么,如此你可还有什么意义?” 几乎是一瞬间,赵淮川连忙跪下。 他紧闭上眼,暗道自己大意了,不该这么沉不住气的。 顷刻间,赵淮川又想好了退路,立马道:“父皇息怒,儿臣一时口无遮拦,请父皇恕罪,儿臣愿闭门思过半个月,来向这位姑娘赔罪。” 庆安帝只是凝视着他没有说话,算是准了。 赵淮川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但殿内却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在议论着什么。 他走后,赵榆桉端着酒杯,笑了笑,“七弟,姜姑娘,我敬你们。” 赵榆桉敬酒,那自然是得给面子,两人弯腰拿起酒杯喝下。 等赵榆桉再次回到座位上后,上首的庆安帝才慢慢起身离开。 庆安帝离开,几个后妃也跟着离开,殿内歌舞又接着奏起,气氛也一下子活络很多,说话走动的比比皆是。 姜姝砚喝了两口酒,觉得有些闷,便给赵司衔打了声招呼,说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赵司衔自然不放心,眉头轻拧着,放下手中的酒杯,“姝姝,走吧!我陪你去。” 他刚说完,便有人上前敬他酒。 姜姝砚又连忙道:“我等会儿就回来,就在外面。” 只是今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赵司衔自然不放心,拉着姜姝砚的手腕不松手,还未来得及开口。 秦诗凝从他们身后走过来,朝着赵司衔行礼,“殿下,臣女也想出去透透气,臣女和她一起吧!” 姜姝砚又看向赵司衔,拂开他的手,“我跟她一起,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说着,不再理会赵司衔,转身和秦诗凝一起朝着殿外走去。 放心,赵司衔怎么可能放心,她忘记秦诗凝推她到湖里面去过的? 前来敬赵司衔酒的是他一个堂弟,揽着赵司衔的肩膀,“殿下,这是在宫里,能出什么事,找两个宫女跟着便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他说完,赵司衔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也没打算继续跟上,而是指了伺候的两个宫女跟上,让她们小心照看着。 不过姜姝砚和秦诗凝两人结伴从殿内出来后,走到泰安殿后面的一处亭子里。 秦诗凝坐在石凳上看着她,脸上神色一片温和,“我没想到殿下还能把你找回来?” 姜姝砚倚在亭子的栏杆处,垂眸笑了笑,“我也没有想到还能回来,现在想想,两年前的事情好像发生在昨天。” “是啊!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璟王殿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当初听见你不见了之后,可是把我吓一跳的,也明白你当初要离开伯府,也还因为怕连累我们一家。”秦诗凝看着她,眸中带着别样的情绪。 “我总不能因为我要离开,让你们遭受无妄之灾吧!”姜姝砚轻笑了笑。 秦诗凝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璟王殿下很信守承诺,还让陛下重用了我爹,虽然离封侯还差一点,想来也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说完,顿了一下,随后又看着她,又小心翼翼的问,“不过……这两年你去哪儿了?我听说璟王殿下封锁了金陵,后面又封了好几个地方。” 那两年的事情,姜姝砚有些不想在被提及,垂着眸子半晌没有回答。 秦诗凝也看出她的心思,又连忙道:“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是说的,就当我没问好了。” 可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不能提及的,“其实也没什么,离开金陵之后,我带着妹妹去了铜川,在铜川生活了两年。” “你还有妹妹啊!”秦诗凝加大音量,看起来格外的震惊。 她这模样惹得姜姝砚一笑,笑着点头,“是,改天介绍给你认识吧!” “好。”秦诗凝笑着点头应下。 倏地,姜姝砚想起一件事情,看着她又意有所指的问,“我还有一件事情比较好奇,当年我离开之后,你们是不是不太好跟大家解释我失踪的消息?” 当时她离开伯府,说是去杭州看外祖母,可总不能在杭州待两年吧! “其实也没不好解释,旁人问起时,母亲就说是我们搞错了,你并不是秦家的三小姐。” “但是错不在你,所以打算认你为义女……只是后面时间久了,再加上朝中职位交替,也就慢慢忘却了,就算有些知道的此事的,恐怕也只会私下问问,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姜姝砚若有所思,难怪如此,难怪她进宫来过两次,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况且每家里面都有些弯弯绕绕,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就行。 之后两人又说起其他的事情,不知怎的就说到宴会上。 秦诗凝怕她多想,还安慰她,“你不要多想,我们是没有这种想法的,而且你还救了陛下,别提多厉害了,而且齐王平日里就爱针对璟王殿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姜姝砚一看就知道她想多了,这点奚落算什么,以前比这更严重,更让人难堪的她又不是没有遇到过。 “他那些话也伤不了我,你放心吧!”姜姝砚也笑着安慰她。 况且刚才那场闹剧,得不偿失的也不是她。 正当两人说话期间,倏尔从一旁回廊上走来一个小太监,他上前行礼后,连忙道:“姜姑娘,陛下来圣旨了,姑娘快回泰安殿接旨吧!” 姜姝砚一怔,和秦诗凝面面相觑一瞬,狐疑的看着他,然后指了指自己,“你说的我?” “是啊!姑娘,曹公公前来宣旨,姑娘快回去接旨吧!”那小太监又接着道。 不管弄没弄错,姜姝砚和秦诗凝都会回去。 她们跟着那小太监身后,一路朝着泰安殿走去。 进入泰安殿后,才发现殿内众人皆在殿内站着,姜姝砚顶着在众人的视线,只觉得倍感压力。 她走上前后,曹公公一手拿着拂尘,一手举着圣旨。 脸上盈盈笑意才变得正色起来,“姜姝砚接旨……” 第380章 得偿所愿 “民女接旨。”姜姝砚一边跪下一边道,低眉顺眼。 她一跪下,殿内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跪下。 等众人都跪下之后,曹公公才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陇西姜氏姝砚,天资聪颖,柔嘉维则,博施济众……今日特封元清郡主,钦此。” 姜姝砚有些愣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曹公公宣完圣旨,脸上带着笑意,“郡主,接旨吧!” “元清接旨,叩谢陛下。”姜姝砚举起双手接住圣旨。 宣完旨意后,曹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开殿内,殿内众人起身后,纷纷前来道喜。 殿内一时间热闹非凡,好些夫人也都前来敬姜姝砚酒,姜姝砚也自然没法拒绝,一连喝了好几杯酒。 等应付完那些夫人后,赵司衔心疼的不行,连忙拉着她坐回位置,给她倒了杯水,“姝姝,你若是不想喝,就不喝,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的。” 姜姝砚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摇了摇头,“没事,不至于醉了。” 又是酒过三巡,宴会才慢慢的散了。 结束之后,赵司衔、姜姝砚和赵榆桉三人一同从泰安殿朝着东华门的方向走去。 赵司衔和赵榆桉一边走一边说话,姜姝砚走在赵司衔身边。 不知道是话说得太满还是怎的,走在宫墙里面的时候,姜姝砚已经有些眩晕了。 突然她脚下一软,险些一个踉跄。 走在她身边的赵司衔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姝姝,你怎么样?没事吧?”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围过来关切的询问。 “没事,只是没看到而已。”姜姝砚摇头,重新站起来,意识也清明几分。 她想拂开赵司衔放在她手臂处的手,赵司衔率先道:“路上暗,我扶着你。” 赵司衔一直扶着她不松手,后面的路程,赵司衔和赵榆桉也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 走到东边内门的时候,马车早候在门外宫道上了,赵司衔扶着姜姝砚上来马车。 他转身,看着身后的赵榆桉,“五哥,我们先回去了。” 赵榆桉上前两步,点了点头,他的脸影藏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神色。 待赵司衔上了马车,马车驶向前方御道,赵榆桉看着马车消失在转角后。 他抬眸看了看黝黑苍穹,轻声呢喃,“七弟,你得偿所愿了,我也会得偿所愿的,对吧!” 白序从马车边走过来,“殿下,该回去了。” 赵榆桉又看了看赵司衔马车消失的御道,才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而赵司衔和姜姝砚坐着马车出了宫门后,姜姝砚一直倚在车壁上,睁着眼睛盯着马车车窗帷幔的方向。 赵司衔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担心,便轻唤了几句,“姝姝……” 然而姜姝砚只是盯着那出看,好半晌才轻应一句,像是才反应过来他在叫她,木讷的转过头来看着他。 赵司衔对上她的目光,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唇瓣上。 陡然间,心跳猛然加速,喉间不知觉得上下滚动,感觉周身发热。 “姝姝……”赵司衔又轻唤了一声,声音嘶哑。 他喷洒出来的呼吸灼热,落在肌肤上,一片滚烫。 赵司衔缓缓靠近,指尖也不自觉的抚上她的唇,指腹轻轻摩挲,“姝姝,你难受吗?” 姜姝砚面无表情盯着他,眸中有些呆滞,像是要反应一下他那话的意思。 她摇头,“不难受,困。” 赵司衔又往她身边移了一点,语气中带着笑意,试探性的道:“要不要靠在我身上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姜姝砚没有回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像是有些呆愣住了。 而赵司衔见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摇头,便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倚在自己肩上,“睡吧!姝姝……” 他说完之后,赵司衔便看见姜姝砚闭上了眼,呼吸平静的睡过去。 等马车行驶到璟王府门前,赵司衔抱着她下了马车,将她抱回暮云苑。 院子里面的丫鬟早就准备好了好了洗漱的东西,就等着姜姝砚回来了。 不过见到是赵司衔抱着她回来的,也没多意外。 这些日子,她们早就看出来璟王殿下对那位姜姑娘情根深种,想来迟早也是要娶那位姑娘过门的。 几个丫鬟推开房门,赵司衔抱着姜姝砚进去,将她放在床上。 转头吩咐轻声吩咐,“去煮点醒酒汤,再打点水过来。” “是,殿下。”一旁的婢女应下。 说着,便又走出门外,吩咐门外的两个婢女,“你们进去帮她换一下衣服,小心点,别把他吵醒了。” 两个婢女进屋,赵司衔站在门外把房门合上,转身走向院中。 站在院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深夜寒风习习,慢慢地吹散了他内心的燥热与悸动。 刚才只有他们两人在屋内的时候,可想而知他是得多有毅力才能控制住自己。 办盏茶的时间过去,屋外传来些动静,紧接着房门从里面被拉开。 赵司衔平复下内心的燥热,又转身走进房间,坐到床边。 此时丫鬟端着热水进来,拧了帕子准备上前替姜姝砚擦脸擦手。 赵司衔伸出手掌,“给本王吧!你们下去吧这儿不用你们伺候。” 殿内的几个丫鬟退下,退出去的时候还将房门被合上了。 一时间,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替姜姝砚擦完脸,擦完手后,丫鬟又端着醒酒汤过来了。 姜姝砚此时睡着,赵司衔也就没叫她起来喝,而是屏退了丫鬟们,坐在床边守着她。 第二日早上,姜姝砚指尖微动,从睡梦中幽幽转醒,手中像是攥着什么东西。 睁开眼后,引入眼睑的便是熟悉的床幔,随后眼睑低垂朝着床边一望,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形, 姜姝砚一惊,猛然睁大眼,而她手中正攥着赵司衔的衣袖。 她连忙将手松开,忙朝着被子里面缩了缩,想着昨晚上的事情,顿时生无可恋的皱了眉。 赵司衔被她的动作惊醒,从床边起身,随后朝着她微微一笑,“姝姝,你醒了,头痛吗?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没?” 第381章 衣服是谁换的? 姜姝砚脑海里还在想着昨晚上的事情,发现不管她左想右想,都想不起来一丁点。 她从小就没沾过酒,小时候是因为年龄尚小不能喝酒。 后面是因为入了宫,进了太医院,要时刻保持清醒,也自然不能喝酒。 但和赵司衔在一起后,有几次是因为他,但也喝的不多,最多只到眩晕的状态,可像这次醉的这么厉害的,却是从来都没有过。 赵司衔说得这酒不醉人,但是她却是接连喝了好几杯,那些皇亲和大臣的夫人们都是赶着那时候过来,自然就喝得急了些。 每个人的醉酒状态不一样,她以前没有醉过,不知道自己醉了是什么模样。 于是她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有些狐疑的问,“我昨晚上……应该没做什么吧?” 她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刚才醒来的时候,可是还抓着他的衣袖的。 赵司衔一挑眉,知晓她是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于是看着她笑道:“姝姝,你昨晚可是抱着我,不让我离开,让我陪着你!” 虽然姜姝砚不记得昨晚上事情,但一听他这样说,便觉得这事不可是她做的,赵司衔再骗她你。 于是一副狐疑的样子看着他。 赵司衔底气不足,有些讪讪然的摸了摸鼻尖。 但话说出口了,于是又硬着头皮道:“姝姝,真的没骗你,你抓住我的衣袖不放手,我才没办法回房间……” 昨晚上姜姝砚虽然抓了他的衣袖,但却什么话都没说,而且他轻轻一扯就能扯掉,但却想留下来,故意没有扯。 姜姝砚想起刚才醒的时候确实是抓住他的衣袖,也轻咳一声,又不自然的道:“那……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婢女换的。”赵司衔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他目光太过灼热,姜姝砚被盯的有些不自在,目光躲闪道:“我知道了,你快去上朝吧,今日不是开年第一天上朝吗?迟了不好” 也不想在这事情上多纠缠,总归是昨晚上自己喝醉了。 同时也暗自下定决心,酒这个东西以后定要少沾。 赵司衔眉头又是一挑,眼底的笑意与风情快要从眼底溢出来,“姝姝,你在关心我?” 姜姝砚一怔,又眨了眨眼,不去看他,只将被子拉高,将头埋进去,“快去上朝吧!” 她沉闷的声音,从被褥里面传出来。 惹得赵司衔心情甚好,边笑边伸手去扯她的被子,“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是我的不好,快出来,别闷坏了。” 姜姝砚不松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快走吧!”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再休息一会儿,中午等我回来一起用午膳……”赵司衔也不敢将她彻底惹恼了,便起身边道。 随后躺在被子里面的姜姝砚便听见了一阵由近及远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这时姜姝砚才掀开被子,然后一脸懊恼的闭了眼眸。 她起床之后才得知,姜浣灵已经离开王府进宫来,早上离开的时候,知道她昨晚上醉了,便没来打扰她。 刚用完早膳一会儿,云菲便过来禀告,说宫来人了,而且还是找她的。 她一到前院,其中一个为首的太监朝着她行礼。 指着院中的十多个箱子,随后交给她一本册子,“郡主,这是陛下赏赐的,让奴才给郡主送来。” 姜姝砚打开册子一看,金银首饰,房屋地契,应有尽有。 她拿在手上,心中一咯噔,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 昨晚上宣读圣旨的时候,可没说有这些,而且之前也赏赐了一些银子,现在这又是在干嘛? 可既然是陛下赏赐,也容不得她拒绝,攥紧了手中的册子,“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代我向陛下道谢。” “郡主客气。”那公公毕恭毕敬,随后带着一众小太监转身离开。 云菲叫人将东西抬回暮云苑,姜姝砚坐在案几上看着册子,一直想不通庆安帝赏赐她这些东西是为何? 今日是新年第一天上朝,自然事情繁多,赵司衔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回来的。 他一回来就直奔姜姝砚这里,圆桌上刚好摆了午膳,他也不客气,直接进来坐下。 拿起筷子给姜姝砚夹菜,“姝姝,我听说,父皇给你送了东西过来。” 姜姝砚点头,顿了一下才应声,“是。” 赵司衔知道她多想了,安慰道:“别担心,没什么事,你收着便是。” 用完午膳后,赵司衔去书房处理政事。 姜姝砚在箱子里面把那房契找出来,是在城东的一间三进的宅院。 既然现在有了这宅院,也就没有必要再去租房子了。 她打算去这宅子里面看看,看看是否需要打整修缮的,若是不需要,她添些东西,就从王府里面搬过去吧! 于是便让云菲帮她备辆马车,她要出去,这个也自然瞒不了赵司衔,马车还没备,他就收到消息了。 她要出去,赵司衔也不会阻拦,只是前来传话的护卫并未离开,又接着道:“殿下,郡主要去陛下赐下的宅子,恐怕是想从这里搬出去……” 搬出去,赵司衔自然不允许。 他放下手中的笔,沉思片刻,“走,本王也一起去看看。” 刚起身走到书房门口,云深匆匆地从院中走过来,“殿下,宫里来圣旨了,让您和郡主一起去接旨呢!” 赵司衔怔住,有些狐疑的看向云深,随后看向云深,“去接旨吧!” 他到前院的时候,姜姝砚也猜到,前来宣旨的书是曹公公。 众人跪下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七子,人品贵重,文武卓然,已至弱冠,适婚娶之时,今元清郡主淑慎娴静,才学独擅,与璟王天造地设,特将元清郡主许配为璟王正妃,择日完婚,钦此。” “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赵司衔声音愉悦。 姜姝砚脑海中“轰”一声,猛抬起头看向曹公公,瞳孔也跟着放大,忘了磕头谢恩, 曹公公意看向姜姝砚,意有所指,“郡主,快接旨谢恩吧!” 第382章 我不同意你离开…… 赵司衔侧头看了看呆愣住的姜姝砚,拿手肘轻拐了拐她的手臂,小声道:“姝姝,先接旨吧……” 姜姝砚反应过来,脸上神情不自然的低下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指尖颤抖着。 她能拒绝吗? 不能,非凡不能拒绝,而且她还只能嫁给赵司衔,否则就是抗旨不遵的大罪,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她疲惫的闭上眼。 罢了!就这样吧! 就算她不答应,这辈子也逃不了赵司衔的手心,也恢复不到那两年的生活。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但事情还没发生,她心里总还抱着希望。 但是希望一直渺茫。 更何况现在庆安帝赐婚了,她更走不掉。 事已至此,她认了。 她垂下眸子,掩藏住眼里的苦涩,拱手行礼,“元清接旨,谢陛下……隆恩。” 与赵司衔的高兴和喜悦不同,她声音有些低哑,话语中像是带着些落寞与酸涩。 赵司衔接过圣旨,起身后扶着姜姝砚起身。 曹公公颁完圣旨,也未急着离开,而是又笑着道:“陛下还说,殿下和郡主不必进宫谢恩,成亲之时,殿下和郡主也不要操心,礼部会先将日子算好的,等定了日子,再按流程筹办。” “本王知道了,多谢公公。”赵司衔侧头看了一眼姜姝砚,又才道谢, “殿下客气了,陛下还在宫里等着老奴,老奴率先告退。”曹公公又道,随后带着两个小太监转身离开。 待曹公公走后,赵司衔把圣旨交给云深,脸上带着笑意,目光灼热的看向姜姝砚。 他声音低沉,带着些缱绻情谊,“姝姝……” 姜姝砚内心一片苦涩,但面上不显,扬起唇笑了笑,“我要出府一趟,去陛下赐下的宅子里面看看……” 若是曹公公来之前,他定然是要陪着姜姝砚一起去的,可现在有了赐婚,那他们两人就是未婚夫妻。 而且他能感受到姜姝砚内心对赐婚的抗拒,也是对他的抗拒。 若此时在跟着她,恐怕回适得其反,“好,让云菲陪着你去,路上小心些,下午的时候早些回来。” 就让她去看看吧!反正看了也搬不出去。 没有赐婚前,他就不同意姜姝砚搬出去,更何况现在赐婚了,他更不会同意姜姝砚搬出去。 姜姝砚不知道赵司衔心中所想,只觉得有些累。 她和云菲坐上马车,云菲见她神色淡然,踌躇了片刻,轻声开口,“郡主,殿下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知道云菲要说什么,也知道赵司衔和以前相比,确实变了很多。 但那些曾经的伤害却无法抹去,一直都是存在的。 如果赵司衔一开始就是现在这样,她说不定会喜欢他,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他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才酿成了这一次的悲剧。 他们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才酿成了这一次的悲剧。 庆安帝赐的宅子离赵司衔的璟王府不远,马车行驶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几个小太监在里面打扫和修缮,走上前表明身份后,为首的太监上前来迎接,态度恭恭敬敬,“郡主,院子今日便能打扫完毕,您过几日便能搬进来了。” 姜姝砚点头,随后接着询问,“我今日只是想来看看院子,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郡主请。”那小太监连忙点头,笑得奉承。 随后还特别热忱的为姜姝砚介绍,院落的一些布局。 院落布局很规整但又不显得沉闷,院子里面景色宜人,水榭凉亭,花园假山这些也都应有尽有。 不得不说,这院子修缮的确实很好,姜姝砚一眼就喜欢上了。 但其实只有她和姜浣灵两个人住,其实还是有些大的。 看完院子后,姜姝砚心里也有了些打算,但是她现在却不想回去,也不想回去面对赵司衔。 去找到那牙行的人退了租金,然后带着云菲去了茶楼,选了一个二楼靠近湖边的位置,一边煮茶一边赏景。 她们面对面而坐,姜姝砚给云菲倒了茶放在她面前。 云菲双手握住茶杯,垂眸踌躇了片刻,才轻声询问,“郡主,您是打算要要搬出王府?” 姜姝砚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我这么不清不楚的在王府住着,于理不合。” 其实她回到金陵后,就不该住在王府里面来,但因为姜浣灵被挟持了,她没有办法。 其次就是因为过年了,那时候找不到房子,客栈也要打烊,才暂时在赵司衔这里住下了了,也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 但现在庆安帝赐了宅子,她也有了住处,也确实该搬出去了。 “郡主,陛下现在已经赐婚了,您们现在是未婚夫妻,您住在王府,旁人也不会说什么的。”云菲也跟着抿了一杯茶,意有所指道。 姜姝砚神色淡然的摇头,“还没拜堂成亲,到底不是真的夫妻,这样就住在一起,也怕惹得人说闲话,而且我也打算好了,等过几日就搬。” 就算他们将来要成亲,要住一起,但此时她还是要搬出去。 她这话语气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云菲知道自己劝不动,估计这事只有交给他们他们殿下来了。 于是也换了个话题,说起旁的事情。 之后两人也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赵司衔,只是谈天说地,说着一些好笑的事情。 直到夜幕降临之时,天边泛起清灰之时,她们又才坐着马车回去。 回到王府后,赵司衔并不在府内,姜姝砚一个人用了晚膳,便洗漱休息。 不知是赵司衔忙还是怎的,这几日在府中,姜姝砚一直都没看到他。 她怕赵司衔又在躲着她,也不打算跟他废话,等那边宅子一打扫干净,就让云菲给赵司衔传话,说她后日要搬走。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赵司衔就回来了,来院子里找她。 姜姝砚没有问他,也没拆穿他,让他进屋子里面坐着,给他倒了茶。 她还没开口说话,赵司衔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姝姝,我不同意你离开。” 第383章 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已经想好了。”姜姝砚垂着眸子,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上,没有说话。 赵司衔脸上神色明显变得急切起来,“姝姝,我们过几个月就回成亲了,你现在搬出去到时候又得搬回来,麻烦不说,还要折腾。” 语毕,不等姜姝砚开口说话,又接着道:“姝姝,你看到我要是不高兴,我也可以不回来的,我可以去其他的地方住,也不会打扰到你,这儿将来也是你的家,你就留在这儿吧!。” 他几乎是语无伦次,想尽一切办法都想把姜姝砚留下来。 口中似乎还有其他的话, “赵司衔……”姜姝砚抬眸,眸色温和的对上他的视线。 她一声轻唤,让赵司衔闭上了嘴,面容稍显紧张的看着她。 “姝姝……”赵司衔又轻声开口,“她们不会说些什么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姜姝砚只是温和的看着他,语调也显得淡然,“你总不能让我住在王府里面嫁给你吧!” 赵司衔怔住,眼眸陡然放大,眸子一瞬间就亮了,面容一瞬间被开心的喜悦霸占。 他目光缱绻的看着她,轻声呢喃,“姝姝……” “赵司衔,陛下已经赐婚了,抗旨不遵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我不会去做那些不顾性命的事情。”姜姝砚看着他,脸上神情认真。 她也知道赵司衔的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怕她不认或者不想嫁给他,到时候偷偷的离开了。 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满心盘算,搬出去和在在王府里面,若是想见她,自然是在王府在王府里面更方便。 但是姜姝砚刚才的那句话,也让他心里一咯噔,确实是没有哪家新娘子是从夫家出嫁的。 他好像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赵司衔心中举棋不定,在搬与不搬衡量了好一会儿“姝姝,我同意你搬出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姜姝砚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轻声询问。 “我来找你的时候,你不能不见我。”赵司衔看着她,郑重其事。 其实还有一点,他不想姜姝砚搬出去,还怕姜姝砚躲着不肯见他,所以才一直没有同意。 姜姝砚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好。” 她答应的不带一丝犹豫,让赵司衔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商量完事情之后,赵司衔看着她依依不舍,也不说离开的话,只安安静静的坐在案几边,一杯一杯的喝着茶。 最后还是姜姝砚开口,赶他回去,“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赵但赵司衔不想走,随后又假装问询,“姝姝,你想什么搬出去?搬之前,我先派人去看看,免得有人故意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搬。” “后日啊!不是一早就跟你说了吗?”姜姝砚微微一笑,狡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赵司衔一愣,他真以为她说的后日是开玩笑的,只是逼他而已。 谁知她一早就打算好了,不管他同不同意,是一定要走的。 “那我明日先派人去看看,等后日我送你过去,可好?”赵司衔问。 姜姝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搬,但最后还是没有拒绝他,“好。” 有他安排,姜姝砚也自然不用管。 这两日她也在府里收拾好东西,其实她没什么要收拾的,最重要的也只是那些医书。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刚起身,云菲便过来给她传话,说赵司衔一早上朝去了,“郡主,殿下说等会儿回来了就送您过去,您等等殿下吧!” 一上午的时间姜姝砚自然等得起,只让小厮把屋里面的箱子搬到前院放着,等赵司衔一回来就出发。 如今朝中已经上朝好几日了,早朝的时候也自然不像前几日那样忙碌,但赵司衔还是回来的有些晚。 两人用过午膳后,等小厮将箱子搬出前院的马车上放着,两人才走出王府坐上马车。 他们此时是未婚夫妻,虽然坐在一辆马车上,但赵司衔却没有做出什么让姜姝砚异常的举动。 马车在行驶过程中摇摇晃晃,赵司衔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想动手牵她,又怕她会反感,硬生生的克制下来。 顿了半晌,随后意有所指道:“姝姝,今日我去看了皇妹,灵灵她在宫里一切都好,那几个姑娘也没有欺负她,几个人相处的很愉快,你就放心吧!” 若是此时还有什么让姜姝砚牵挂的,那就只有身处在宫里的姜浣灵。 但赵司衔这话,也无疑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姜姝砚点了点头,只要她在宫里没有受欺负就好。 她垂着眸子半晌,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赵司衔听到这两个字,觉得有些刺耳,轻咳了一声,眸色炙热又诚恳的看向她,“姝姝,我们果断时日是要结为夫妻的,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我不想你跟我如此见外,我想你依靠我,有什么事情都跟我说,我都可以帮你解决的……” 说完又觉得不能太直白吓着她,随后又道:“姝姝,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间不能习惯,我们慢慢来如何,试着相信我,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姜姝砚没有说话,对上他的眼眸,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答应。 赵司衔也不勉强,只要姜姝砚没有拒绝,就已经是向前的一大步,至少她没有向之前拒绝…… 马车摇摇晃晃的停在宅院大门,赵司衔率先下车,姜姝砚起身走到马车边,垂眸刚好看见赵司衔伸过来的手。 随后她抬眸,对上赵司衔的目光,他一脸笑意,“姝姝,来,慢些……” 姜姝砚怔了片刻,把手放在她手心,让他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然而下了马车的一瞬间,赵司衔又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行为举止都是恰到好处。 只是姜姝砚看向院子大门时,有些愣然,有些狐疑的看向赵司衔,“这……” 赵司衔对着她一笑,眉目温和,“进去看看,喜欢吗?” 第384章 无法拒绝 宅院上挂着的挂着‘姜府’两字的门匾,金色字体显得龙飞凤舞,显得大气又气势磅礴。 虽然宫里面的人确实来了打扫过了,她着急从赵司衔那里搬出来,也就没有管门匾的事情,想得是等后面空了之后再去弄。 姜姝砚盯门匾看了一会儿,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有了归属的异样。 赵司衔看着姜姝砚的侧脸,脸上带上温和的笑,眉眼弯弯,“姝姝,进去吧!” 踏进大门走进前院后,两边各站了好些丫鬟粗使婆子和小厮还,前方还站了个打扮得体的中年男人。 而那丫鬟还是她住在王府里面赵司衔招来伺候她的。 两人走到廊下后,院中的那十几人朝着姜姝砚行礼请安,“参见殿下,参见郡主。” 姜姝砚看向赵司衔,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是他安排的。 赵司衔也侧头看向她,给她使眼色。 她这才反应过来,侧头看向院中的众人,“都起来吧!” “是。” 站在前方的萧管家上前,“殿下,郡主,所有的丫鬟婆子和小厮都在这里,殿下和郡主可有什么吩咐?” 赵司衔站在廊下,轻挥了挥手,“派人去将门外的箱子搬进来,还有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老奴这就安排。”萧管家又接着道。 随后赵司衔带着姜姝砚走到正厅坐下的案几后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姝姝,他们都是我从王府里面的调过来的人,萧管家也是我特意从庄子上调回来的,人绝对没有问题,你放心用。” 正厅内没有烧地龙,屋内有些阴冷,他们坐下片刻后,便有人送来了炭盆放在两人中间,烧得通红的炭火让姜姝砚感到一丝暖意。 身上渐暖,她一抬头正好看着正厅架子上的花瓶摆件,灯架花架,她记得前几日来的时候,好像都没有这些东西的。 她视线定定地落在那些摆件上和炭盆上,连茶杯和炭火都是她没有想到的。 又想起赵司衔昨日说派人来了一趟,也都明白过来是他派人放的,“赵司衔,这些你不用如此的。” 赵司衔一愣,抬眸看姜姝砚,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着反问,“怎么不用?我库房里面还有很多,而且那些东西在我这里也是在库房里落灰,还不如把他们拿出来摆上。” 随后又怕姜姝砚多想,“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不要多想,也别说让我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的话。” 姜姝砚有些无奈,其实赵司衔这样做是真的没有必要,这些东西于她而言,也只是可有可无而已。 见她不说话,赵司衔又连忙把话题绕开,“姝姝,等会儿的时候,我就把他们的卖身契带过来给你,你挑一两个看得顺眼的在身边伺候,云菲我也让她跟在你身边。” “不了。”姜姝砚想也没想的便拒绝,“云菲武功高强,我身边又没什么危险,跟在我身边也是大材小用,你还是让他在你身边待着吧!” 赵司衔连连摇头,又急忙解释,“姝姝,你放心,我不是派云菲来监视你或者看住你的,那些都是以前干的混账事,我是绝对不会再做的。”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是我重要的人,保护你不受伤害是应该的,而且赵元晨还没有抓到,最近他销声匿迹,我自然更不能掉以轻心,有云菲在你身边我放心些。” “可……”姜姝砚还想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赵司衔又接着道,随后起身,又接着提议,“姝姝,走,去后院看看。” 姜姝砚又起身跟着赵司衔来到后院,姜姝砚住得院子叫瑶松院,那几个小厮已经把箱子抬到正厅堆着。 没有姜姝砚的招呼,她们也不敢动,只在院中伺候着。 进入到厢房后,屋子里面已经点了地龙了,很暖和。 房间摆放的东西就更多了,房间也重新收拾和布过局,更显得精巧温馨,案头上摆着花瓶、琉璃盏各种精致的小玩意,梳妆台上胭脂水粉,珠钗首饰都应有尽有。 姜姝砚看着那些东西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抿了抿唇。 赵司衔看出她的心思,又走到她面前,“姝姝,我不知道怎样讨女孩子喜欢,但是其他人有的,我觉得你也要有,你带不带是一回事,我送不送又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庆安帝没有赐婚前,姜姝砚定然会直接拒绝他,可如今庆安帝已经赐婚了,她其实是不太好拒绝的,也无法拒绝不是吗? “所以姝姝,别拒绝我,也试着接纳我好不好?”赵司衔又紧紧地盯着她,目光灼热而又缱绻。 他这话一语双关,让姜姝砚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犹豫半晌后,最后姜姝砚只无奈道:“我喜欢什么,我可以自己买的,你又何必这么累?” 赵司衔连忙摇头,“不累,我不累的,而且为你做这些我很开心。” 这下姜姝砚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正当屋内气氛变得微妙之际。 屋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云深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殿下,陛下派人来让您尽快进宫一趟。” 这话无疑拯救姜姝砚于无形,她连忙看向门外,又侧头赵司衔,“你去吧!让陛下等久了不好。” 赵司衔也侧过头看向姜姝砚,神情中带着些狐疑,随后沉吟一番,“姝姝,我去去就回来,等我回来一起用晚膳。” 等赵司衔离开后,姜姝砚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随后开始理从王府里面搬出来的东西。 该拿出来的就拿出来,医书那些拿出来摆在案几上,她好随时翻看。 等将带来的东西收拾了大半的时候,赵司衔又踏进来厢房。 他一进来,就挥手屏退了屋内的几个丫鬟,拉着她坐到案几上,从袖中拿出一张红色的宣纸。 随后看着她笑道:“姝姝,礼部将日子算出来了,今年有三个日子比较好,你看看咱们把婚期定在几月?” 第385章 拿陛下来压我? 姜姝砚心头一颤,指尖也下意识的僵了一瞬,但她面上不显,唇角也带着浅笑,面容柔和,眼底的笑意有些不自然。 她伸手接过,打开宣纸,一个四月份,一个六月份,最后一个是十月份,都是在今年内。 如今一月,离最长的十月也就只有九个月的时间。 姜姝砚视线落在宣纸上,轻抿了抿唇,犹豫半晌,慢慢开口,“其实我们也不用如此着急,可以先培养培养感情……” 只是她口中的话尚未说完,赵司衔就摇了摇头,“姝姝,这是父皇赐婚,这个三个日子都是父皇看过的,他觉得可以才让我进宫的,要是拖太久了,父皇恐怕不快。” 感情自然是要培养,婚后也一样可以培养感情,但是只有成亲了,他才会更放心。 “那你的意思呢?”姜姝砚又看向她,反问。 赵司衔拿过姜姝砚手上的宣纸,放在案几上,意有所指道:“姝姝,我觉得十月份有些冷了,六月天气也有些热了,不然就四月份,不冷不热刚刚好,怎么样?” 姜姝砚又垂下眸子,淡淡然道:“四月时间有些赶了吧!就十月吧!那时候还没下雪,其实也没有多冷……” 随后她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而且我要是离开了,这府里面就剩灵灵一个人了,她会害怕的,我想多陪灵灵一段时间。” 赵司衔扬唇一笑,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让姜姝砚面对着他,“怎么会呢!府里这么多人,而且成亲之后,灵灵也可以随时来王府里面找你的,你若是想回来看她,而且这里离仿佛也近,我又不会拦着你。” 他自然不想十月,那可是比四月足足晚了半年的时间,于是也跟着摇头,“姝姝,十月也太久了些,我们早日成亲也早已了却父皇的一桩心事……” 姜姝砚紧盯着他,一动不动,随后语调中带着疑问,“所以你这是拿陛下来压我?” 说罢,面上带着怫怒的起身,便要回里间。 赵司衔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上前拉住姜姝砚,“姝姝,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拿着这个来问我?既然我说了我的想法,你又不听,你自己定了不就好了吗?”姜姝砚背对着他,头也不回,语气生硬。 她噼里啪啦几句话,说得赵司衔脑袋有些眩晕,一时间有些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不是,姝姝,成亲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和你一起商量的。” 赵司衔看着姜姝砚的反应,又连忙道:“若是你觉得四月时间来不及的话,那我们就六月,六月怎么样?” 姜姝砚没有说话,依旧沉着脸色,像是心中有什么不快。 她不说话,赵司衔心里就没底,又连忙开口,“姝姝,别生气,别生气,你若是想十月就十月,你说得对,十月也不是很冷,成亲也最好。” 最后自然是赵司衔妥协了,只要姜姝砚能消气,十月就十月吧! 反正就这几年都等过来了,还怕这几个月? 日子选完,这事也告一段落,后面一切都由礼部来进行安排,也不用他们两人操心。 姜姝砚这才缓和了神情,赵司衔知道她没在气头上了,连忙又拉着她回去坐下,然后让丫鬟摆了棋盘,说要下棋。 当天晚上用过晚膳后,赵司衔就一直赖在姜姝砚这里不离开,一会儿说累了,一会儿又说要下棋。 最后姜姝砚冷冷地盯了他好一会儿,那种冷漠又疏离的样子让赵司衔有些心慌,就一下老实了。 随后只摸了摸鼻尖,局促又显得讪讪,“姝姝,那我……就先走了,你早日休息。”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猛然回过头,一下子疾步走到姜姝砚面前,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话语中带着愉悦和兴奋,“姝姝,我今天很高兴。” 他只抱了一下,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又连忙一下松开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我走了,你去歇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几步就消失在视线里。 于此同时姜姝砚也跟着反应过来,敛了眸色,贝齿咬着唇瓣,指尖微动了动,随后转身进了里间,吩咐丫鬟打水进来。 又过了几日,姜浣灵从宫中回来,姜姝砚一早就让人收拾了她的院子,准备她喜欢吃的菜和点心。 巳时刚到,姜姝砚原本以为她到家还要#等会儿,趁着今日太阳好,便将医书拿出来晒晒,正在院子中间整理医书是。 便隐约听见一声声清脆的呼唤,“姐姐,姐姐……” 声音熟悉,由远及近,从院子外面传进来。 姜姝砚一怔,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往院子外面走了几步。 远远的就看见姜浣灵一身鹅黄色冬装,外面也披着件同色披风,脸上带着笑意的从外院的石板路跑进来。 她脸上带着笑意,明媚开朗极了。 姜浣灵一口气跑到她身边,一把把姜姝砚给抱住,靠在她的怀里,“姐姐,我好想你。” “姐姐也想你。”姜姝砚也笑着,掌心轻拍着她的后背,眉眼弯弯,笑容沐浴在阳光里,璀璨夺目,仿佛天地间都黯然失色。 随后把姜浣灵从怀里拉出来,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她的全身上下,见都是好好的,衣衫也干净整洁。 心中提起的心稍稍放松了些,随后拉住姜浣灵的手腕,“走,外面冷,先进去坐会,暖和暖和,等会儿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姜浣灵挽着她的手臂,笑着点头,“好。”随后又边走边说,“我也有好多话想给姐姐说呢!” 屋内少了地龙,进屋后,姜浣灵就脱了外面的披风,放在一旁的椅背上。 婢女们进来上了茶水和点心,两人就坐在案几边说话,大多数都是姜浣灵在说,姜姝砚在听。 姜浣灵轻喝下一杯茶,随后双手托腮,有些故作玄虚的看向她,“姐姐,你绝对想不到,我在宫里见到了谁?” 第386章 我们逃吧! 她这么一说,姜姝砚还挺好奇的,而且姜浣灵这肃然的模样,成功的让姜姝砚想偏了,以为是在宫里见到了或者与她有仇之人或者是赵淮川。 于是神情连忙俨然起来,不放心的叮嘱,“灵灵,你遇到了离他们远些,他们不是些好人,知道吗?” 姜浣灵有些莫名的看着她,“姐姐,你说些什么呢?” 姜姝砚听见这话,也知道是自己想多心了,于是恢复正常,顺着她的话询问,“那你见到了谁?” “铜川的谢蔺。”姜浣灵看着她,也如实道。 “他?”姜姝砚狐疑。 谢蔺不是被外放到铜川的吗?怎么这么快又回到金陵来了,而且她们给十一公主伴读,又怎么会遇到前朝的臣子? 除非,那人在教她们上课,也是她们的先生。 于是姜姝砚又问道:“那谢蔺给你们上什么课?” 一说起这个,姜浣灵瞬间就泄了气,唉声叹气,“书法课。” 语毕,双手交叠的放在案几上,下巴趴在手臂上,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 这次去宫里,姜姝砚感觉姜浣灵与以往相比活泼了不少,想来也是在宫里也没有收到什么欺负。 可她此时叹气,姜姝砚还挺好奇的,“叹什么气?给姐姐说说!” 姜浣灵嘟着嘴,又坐直身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姐姐,我感觉那谢先生在针对我,感觉她……总是欺负我。” 姜姝砚一下凝了神色,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但面上却没有神情未变,甚至还淡然的轻抿了一口茶。 她轻声细语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姐姐,你也知道,小时候启蒙的时候虽然字写得不错,后来大一些,又走丢了,书法这些就只有小时候练过,所以写得不是很好。”姜浣灵这话说得既别扭又局促。 但姜姝砚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若是谢蔺敢对她妹妹动手,欺负她妹妹,不管她是谁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于是冷着声音问,“所以,他打你了?” 姜浣灵睁大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姜姝砚,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姜姝砚眼眸微眯,看着她又问,“他骂你了?” 这下姜浣灵又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让你在那些官家小姐前面,让你出丑了?” “没有……” “还是私下里嘲讽你?让别人来欺负你?” “没有……” 姜姝砚接连问了好几个,都被姜浣灵给一一摇头否决了。 “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她是在针对你,欺负你。”姜姝砚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对其中的缘由也更是好奇。 姜浣灵顿了一下,随后娓娓道来,“姐姐,每次书法课下课后,她们都能去玩,谢先生她总是留我下来,让我继续练字,说要我练到他满意为止。” 她脸上表情气势汹汹,又接着道:“姐姐,他留我堂就算了,还让我两天抄写一篇论语给他,她们有人也没比我写得好,就不留她们,就留我一个,姐姐,我可太难了。” 其实这算哪门子针对和欺负,不过是人家谢蔺负责任而已,虽然她不知道谢蔺为何这样,但姜浣灵可以在其中学到很多东西,她是觉得谢蔺这样做是没错的。 许是见姜浣灵可怜巴巴的,姜姝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肩膀有些颤抖。 姜浣灵睁大眼睛看着他,十分的不可置信,“姐姐,我都这样了,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取笑我,我还是你的亲妹妹吗?” 妹妹自然是亲的,但是不妨碍姜姝砚笑她。 姜姝砚又抿垂眸笑了笑,“自然是我的亲妹妹。” 不过看着姜浣灵幽怨的目光,犹豫半响,又沉吟片刻,“所以灵灵,你的意思是?” 这下姜浣灵讨好的笑了笑,起身坐到姜姝砚的那张矮椅上,紧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姐姐,要不你你去给谢先生说说,免了我的抄书呗!” 姜姝砚摇头,“谢大人朝中忠臣,岂是我想见就能见的?” 随后眸光一闪,意有所指道:“灵灵,要不你自己去跟谢先生说,谢先生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之人,说不定你一说就不让你抄了。” “姐姐,谢先生那会听我的,你就帮帮我嘛!”姜浣灵撒娇。 “看来你已经试过了。”姜姝砚挑眉,随后又道:“我只有去试一试,至于能不能成功,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好,谢谢姐姐。”姜浣灵连忙道。 两人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姜浣灵去了隔壁她的院子,两间院子的布局都差不多,姜浣灵也自然喜欢这里。 她走得时候也把姜浣灵的东西也给收拾了,免得到时候她们再回去那第二次,东西也给她摆放整齐了。 姜浣灵走了一圈,走到姜姝砚身边,“姐姐,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姜浣灵点头,笑容灿烂。 “不过姐姐,我是在宫里听到陛下封你为郡主的,只是封你为郡主的第二天,就给你璟王赐婚了,我就在想是不是……”姜浣灵后面几个字没有说出口,话语间透着些忧伤。 姜姝砚知道她要说些什么,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是为了好给赵司衔和我赐婚,所以才选择抬一抬我的身份,灵灵,我都知道的。” “姐姐,我虽然觉得现在的璟王还不错,但是姐姐……你若是不想嫁,不如我们逃吧!”姜浣灵凑到姜姝砚耳边,降低音量。 “别胡说,我会嫁给他的,以后这话也不准再说,更不准在外人面前说。”姜姝砚看着姜浣灵,一脸正色。 “好吧!”姜浣灵 如实有得选择,她也不想嫁给赵司衔。 但是她没有选择,而且逃跑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会伤及性命,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中午的时候,两人用完午膳后,姜姝砚带姜浣灵回去休息。 她刚起身,萧管家便从走到偏厅,朝着两人行礼,“郡主,二小姐,门外有位姓谢的公子求见。” 第387章 跟我走…… 姜姝砚姜浣灵两人面面相觑,心头皆有些疑惑。 对视一眼后,姜姝砚看向萧管家,“他可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没有,他只说郡主见了他就知道了。”萧管家如实道,随后看出姜姝砚的犹豫,又连忙道:“郡主,若您不想见,奴才就去回绝了他?” 姜姝砚反应过来,阻住了萧管家,“不了,我去门口看一下。” 她不知道来人是谁,也不敢贸然将人请到家里面来,若是请到家里面来不安全,那她去门口看看应该不妨事。 “灵灵,我去看看就回来。”姜姝砚转身吩咐姜浣灵,朝着前院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姜浣灵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姐姐,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走到门口一看,来人竟然是上午她们才讨论的过的谢蔺。 他一袭青色衣袍,外面穿了件狐裘大氅,俊逸挺拔,不染纤尘。 “郡主,二姑娘。”他拱手行礼,行为举止挑不出半点差错。 姜姝砚有些愣了,心里更显得疑惑,也带着姜浣灵回了礼。 “不知谢大人此时来这里所为何事?可是灵灵她……”姜姝砚狐疑的询问,越问心里的疑惑越深。 谢蔺摆了摆手,随后温和一笑,“不是,郡主多虑了。”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来一本书,递到姜姝砚面前。 姜姝砚看着书本上《论语》二字,眉头几不可查的挑了挑,视线在姜浣灵和谢蔺之间扫过,若有所思。 随后又听见谢蔺道:“谢某今日来,是觉得二姑娘回家,想必是忘了带书回来,谢某特意给二姑娘送来,让二姑娘这两日别忘了抄写,毕竟书法的练习需要日积月累。” 只是姜姝砚还未来得及开口,姜浣灵便一步走上前,朝着谢蔺行了个礼,“先生,学生在宫里每日都抄,这两日休息,这抄书要不就……免了吧!” 她边说便伸出指尖去推谢蔺手上的书。 谢蔺不为所动。 姜浣灵抬眸,对上谢蔺意有所指的目光,随后讪讪然的收回手指,后伸处指尖轻扯了扯姜姝砚的衣袖,示意她帮忙说话。 姜姝砚眉头一挑,眉宇间带着温和的笑,伸手接过谢蔺手中的书,“谢大人说得是,做事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接过书后,又看向姜浣灵,“灵灵,谢大人亲自来送书,你还不向谢大人道谢。” 姜浣灵陡然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姝砚,脸色一下子就沮丧起来,“姐姐?” 姜姝砚轻“嗯”一声,音调拉得老长,也侧过头看着她,顺便将手中的书递到她面前。 她的话,姜浣灵自然不敢不听,神色暗淡抬手接过,低垂着头,仿佛受了无数委屈,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似的。 见姜浣灵接下了书之后,姜姝砚又才看向谢蔺,“谢大人真不愧是位好先生,休息之时都还能记得这些小事,灵灵能由您教导,定能受益匪浅。” 谢蔺垂眸一笑,笑意得体,“郡主说笑了,这都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而且二姑娘也是可塑之才,假以时日,定会脱胎换骨。” 两人说话之间,姜浣灵都一直垂着脑袋,一语不发,那模样看起来很是不高兴。 而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姜姝砚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故作恍然大悟的哈哈一笑,“都怪我,怎么都站着这里说话,谢大人请府里用茶。” 说着便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他进府。 不过谢蔺却拱了拱手,“多谢郡主相邀,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 姜姝砚也不是真心想邀请要进府,于是也顺着他的话道:“那谢大人慢走。” 言罢,看向姜浣灵,轻声提醒她,“灵灵。” “先生慢走。”姜浣灵委屈巴巴的屈膝行礼。 谢蔺颔首,转身走了几步后,又倏地停下脚步,随后转过身来。 他视线落在姜浣灵身上片刻,清了清嗓子,“这两日抄写的《论语》,后日不必拿给我。” 随后他将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还请郡主检查。” “好。”姜姝砚点头应下。 随后又将视线倚到姜浣灵身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大步离开,坐上马车后扬长而去。 姜浣灵先是一怔,随后有些怀疑自己耳朵,瞳孔放大的看着姜浣灵,“姐姐,先生的意思是说?” 不必拿给他,让姜姝砚检查即可,便是他不在意她抄写了多少,而且就算少写一点,她姐姐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姜姝砚笑着点了点头,“傻丫头,走了,进去吧!” 姜浣灵一下子就笑出来,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 两人一起朝着院中走去,姜浣灵挽着姜姝砚的手臂,边走边说,“姐姐,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这两日真的跑不掉了呢!幸好……” 她边说还边拍拍胸口,显然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姜姝砚也跟着扬唇一笑,沉吟一番,“灵灵,我看那谢大人也是真心想培养你,我觉得你这两日还是抄一篇,后日早上的时候给他,万一他觉得你在认真对待,就免了你抄书的处罚。” 她说起这话的时候,姜浣灵都将眉头蹙得老高,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 免了处罚她是开心的,可万一机会渺茫,那她后面还要一直抄,感觉多不划算,“那万一他不免呢?” “不免就要再抄一段时日。”姜姝砚看着她笑道,随后又道:“去写会字吧!姐姐去你屋里陪着你。” “好。”姜浣灵点头,回到房间就坐在了书桌后面,姜姝砚回自己院子拿了医书到姜浣灵的房间里面。 两人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姜浣灵也的书也抄写了好几页纸。 姜姝砚身体坐的一有些僵硬,起身走动了走动。 她走到姜浣灵身边,看着她拿笔写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在白色纸张上面,确实比以往好看许多。 正当她看得专心之际,倏尔一阵熟悉的呼唤声从外面传进来,“姝姝,姝姝……” 是赵司衔的声音,姜姝砚看了看姜浣灵,轻声开口,“你继续写,我出去看看。” 姜姝砚走出院子,赵司衔站在院子边等着,没有丝毫的越界。 见她走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院外带,“走,姝姝,跟我走……” 第388章 别吃醋了…… 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姜姝砚有些愣然,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拉停他的动作。 看着他的动作,更是有些莫名,“等……等一下,怎么回事?” 赵司衔故作玄虚,更是闭口不答,给她使了个眼色,“秘密,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见姜姝砚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又接着道:“姝姝,你放心,不是什么坏事,就是给你到你去看一样东西。” 随后还想拉姜姝砚的手,但被姜浣灵给躲开了。 但是赵司衔也没生气,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说着双手抓住姜姝砚的肩膀,推着姜姝砚走出院子。 出了大门后,院门外只有一辆马车,姜姝砚又问,“你要带我去的是什么东西?” 赵司衔继续卖关子,脸上笑意盈盈,“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连好人走到马车边,马车前早已摆好了马凳。 他抬起手,示意姜姝砚扶着他,“我们先上马车吧!马车上说。” 姜姝砚一脸疑惑,站在原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赵司衔紧跟其后上了马车,他坐上马车后,把角落案几上的手炉放在姜姝砚手中,“拿着,最近天冷,别弄感冒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姜姝砚紧着手炉,偶尔掀开窗幔看看外面,见马车朝着繁华的集市走去,又蹙着眉询问赵司衔,“你要带我去哪儿?” “别急,姝姝,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绝对很惊喜的。”赵司衔只是笑着安慰,但绝不透露一个字。 姜姝砚知道,这话是问不出来了,也就不问了,马车内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于是赵司衔看着她,又问:“我听下人们说,午后谢蔺来找过?” 这些事情姜姝砚知道瞒不了她,于是也没打算隐瞒,点头应下,“嗯,来给灵灵送书。” 说完,顿了一下,随后又意有所指的询问赵司衔,“你觉得谢大人这个人怎么样?” 赵司衔一愣,心中猛然一咯噔,谢蔺前脚来找她,他后脚就问他人怎么样? 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嗓音像是裹挟着寒霜,“姝姝,你问他做什么?” 姜姝砚也是微怔,有些莫名的看着他,看清他的脸色后,也连忙反应过来。 有些无奈的解释,“他现在是灵灵的先生,我就只认识他,所以就问问,我跟他之间有没有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他知道,他都知道。 可他害怕…… 怕姜姝砚喜欢上别人…… 也怕姜姝砚不给他机会…… 姜姝砚看着他低迷的样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轻叹了一口气,又道:“我只是随意问问,你就别吃醋了。” 许是她这话真的安慰到赵司衔,他脸色也恢复了些平静,“那你说得是能力?还是人品?” “都说说吧!”姜姝砚若有所思。 随后赵司衔娓娓道来,虽然只说了几句话前方车夫便停下了马车,但是姜姝砚感觉到谢蔺是个刚正正直,认真负责之人…… 两人下了马车,姜姝砚才看清他们身处的位置,前方了一个街道便是主街,人流虽不是很大,但此地也是寸土寸金。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姜姝砚狐疑的问。 随后环顾了四周,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下一瞬,她眼前视线突然一黑,眼睛被赵司衔用手给蒙住了,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防止她摔倒或者害怕。 姜姝砚去扒拉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姝姝,别急,也别害怕,你马上就能看到了。”赵司衔轻声道。 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带着安抚的意味,竟让姜姝砚真放下心了。 姜姝砚眼睛看不见,但身上的其他触感被一点点放大,连头顶上方赵司衔的呼吸声和他胸腔里面心跳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 走了大概十来步,赵司衔拉住她的身形,让她侧过身,随后一点点松开了她眼睛上方的手。 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让姜姝砚侧过头半眯着眼,随后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她才看清。 姜姝砚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顷刻间瞳孔跟着放大,下一瞬脸上浮现些欣喜的神情。 她转过头的看着身后的赵司衔,眸中星光闪闪,璀璨夺目,“这是?” 眼前是一间两层楼的药铺,但是房门紧闭,招牌看着也有些老旧。 赵司衔笑着,垂眸看着她,目光柔和缱缱绻,“姝姝,我知道你这几天都在看铺子,想开药坊,昨日我经过这里,无意间看见了这个有人在转让,便买了下来。” 说着便牵姜姝砚的手,“走吧!我们去进去看看,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 姜姝砚想抽出手,却被赵司衔紧握着不放,“姝姝,路上地滑,我牵着你走。” “额……”姜姝砚无语凝噎,其实大可不必。 进去之后,里面铺了浅浅的一层灰,屋内药柜和桌子都还齐全,姜姝砚这下抽了抽指尖,“我去看看药材。” 把手抽出来后,转身将手炉放在赵司衔手心。 她转身走向药柜,药柜里面的药材基本上都空了,偶尔还剩下些多的,都已经不能用了,药材都得重新采购。 随后又看向屋内,拿出该添什么,哪处该空着,姜姝砚也早有打算。 看到室内,又推门出去,看向院子里面的布局。 院中有棵枯树,枝叶已经全部都掉光了,姜姝砚也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后院没有多大,摆着几个木架子,用来晒些药材,旁边是两间厢房和一间伙房,一间恭房。 最后姜姝砚又去往阁楼看了一眼,用来放药材和临时居住一下也是可以的。 看完整体之后,她心中已然有了数。 回去的路上,赵司衔把手炉放在姜姝砚手上,笑着询问,“怎么样?可还满意?” 满意自然是满意的,她这几日也看了很多,都没有这个来的满意。 姜姝砚此时心中却又其他的顾虑,思量了片刻,轻声询问,“我若是开医馆,整日抛头露面,你父皇母妃可有什么意见?” 第389章 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 毕竟她现在还有个有名无实的‘郡主’头衔在身上,而且九个月后他还要嫁给赵司衔,成为璟王妃。 皇室在意女子的德行,宗室注重什么三从四德,像这样的事情,会允许她做嘛? 这是一个一直困扰在她心头的问题。 可赵司衔不以为意的一笑,“怕什么?我和你一起,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姜姝砚狐疑,“怎么,看着不像?” 姜姝砚笑了笑,“倒也不是看着不像,而是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应该有你的事情要忙。” 她没说忙什么事情,但是赵司衔听得明白,也明白她这话语里面的疏离。 赵司衔抓住她的肩膀,让她面朝着自己,“你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事,也是我放在心里面的,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 姜姝砚心头一震,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漾起阵阵潋滟,经久不散。 对上赵司衔的视线,他眼眶满是灼热和风情,姜姝砚在他的炙热目光中节节败退。 她虽然面色如常,但心里却是慌乱的,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只有逃避才能解决,她下意识的眨了眨眼,落荒而逃似的垂下头,随后吐出一口气,掩饰内心的心慌。 她的那些小动作,赵司衔自然看在眼里,但也并未拆穿她,这些小动作落在反而让他心情甚好,从胸腔里面发出几声笑意。 姜姝砚知道他在笑什么,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抬眸看着他,“谢大人的为人,刚才还没有说完,你接着说呗!” 赵司衔挑眉一笑,眸光潋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都听你的。” 他沉吟片刻,又才娓娓道来,“谢蔺他为人正直,人品贵重……而且他由谢太傅亲自教导,谢太傅为人如何,你应该是知道的,他既然能成为本王的人,也自然不是什么蝇营狗苟之辈。” 姜姝砚点头,轻声呢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赵司听得不是很正确,疑惑的看着她,“姝姝,你说什么?” “没事。”姜姝砚摇摇头,随后想起赵司衔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又接着道:“只是这样的话,灵灵在宫里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若是你不放心,谢蔺那边我再去打个招呼。”赵司衔也若有所思道。 姜姝砚摇头,“不了,你再去打招呼,说不定人家谢大人会多想,你既然这样说,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听她这样说,赵司衔这才做罢! 他们说完话,姜府也到了,赵司衔既然在此时过来,那自然是不会走的。 果不其然,姜姝砚下了马车后,赵司衔也跟下了马车,行为举止十分坦荡的跟着姜姝砚朝着屋府内走去。 晚膳也自然是跟着姜姝砚和姜浣灵一起在偏厅用的,姜浣灵率先吃完,吃完就下桌离开了。 她走后,留姜姝砚和赵司衔两人沉默寡言的用完晚膳。 只是用完晚膳后,这赵司衔就先起身离开了,说是姜浣灵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让她们姐妹多说说话,等姜浣灵回宫了之后他再来找她。 不管是赵司衔是真心的还是故意说出来让她感动的,他此举无疑是讨到了姜姝砚的欢心。 于是第二日姜姝砚上午带着姜浣灵去街上,买些女儿家作用的东西,中午在外面酒楼用过午膳,下午和她在一起去了茶楼听书,直到傍晚的时候两人才回到府上。 玩闹了一天,用过晚膳之后,姜浣灵就先回了房间抄书,姜姝砚去看了她,只让她早日休息,便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姜姝砚派府上的马车送她入宫。 她坐上马车后,掀开窗幔和姜姝砚道别,“姐姐,你回去吧!十一公主很是照看我呢!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 “好,知道了。”姜姝砚站在马车下方,轻点了点头,随后从袖中拿出一袋碎银子递给她,“宫里不比外面,说不定会用得上,有备无患嘛!” 姜浣灵点头收下,“姐姐,放心吧!我会很乖的,不会给你惹事的,快回去吧!外面冷。” 她知道姜姝砚如今身份敏感,一言一行都有盯着,虽然陛下已经赐婚了,但这不是还没成婚嘛!况且成了婚又不是不能和离。 所以她也自然不能拖后腿才是。 姜姝砚站在原处看着马车消失在转角处后,才转身进了府门。 姜浣灵进了宫之后,日子又恢复成原来那样。 回了好几个府中的帖子,都是一些夫人举办的什么赏梅宴。 她对这方面不是很懂,原本想都不去,但如今这身份又将她架在这里,不去似乎又不太好。 于是问了赵司衔,反倒是赵司衔一口帮她回绝了,“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想去便挑一两个去走走,就全当是散散心。” 姜姝砚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的神情有些狐疑。 赵司衔上前,蹲在她的矮椅旁边,“姝姝,我是说真的,你嫁给我,不用去适应我这边人情世故,你做你自己就好了,你做你想做的事情,见你想见的人,我不会阻拦,也不会说什么。” 他说完,又郑重其事,“我想你随心所欲的活着,而不是违心的去做你不愿做的事情。” 姜姝砚呆愣愣的看着她,随后发自内心一笑,“我知道了。” 于是众多帖子中,她就只挑了一家前去,忠毅伯秦家,至于其他的,都被她给回绝了。 又过了两日,这天下午,赵司衔前来找姜姝砚,难得的好天气,两人坐在外面的亭子里下棋,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异常舒服。 原本亭内气氛正好,倏尔萧管家疾步走来,朝着两人拱手,“殿下,郡主,谢大人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殿下和郡主。” 赵司衔不为所动,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什么事?” 萧管家硬着头皮继续拱手,“谢大人没说,只说很是着急,人命关天。” 两人一愣,相视一眼,神情跟着凝重下来,大步离开凉亭来到前厅。 谢蔺脸色沉重的朝着他们拱手,“殿下,郡主,二姑娘在宫里出事了……” 第390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轰”一声,姜姝砚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啥时间耳边什么都听不清。 她手脚冰冷,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眼眶顷刻间变红,唇瓣颤抖着询问,“灵灵……她出什么事了?” 谢蔺脸色肃然,“她与兰贵妃侄女曾馨兰不知为何吵起来了,不知怎么两人都掉进湖里面去了,索性救上来的及时,人虽然没什么事,但曾馨兰却一口咬定是二姑娘动手打她,然后推她下去的。” “然后呢?”姜姝砚又接着问。 她面色惨白着,面色沉静得没有一丝表情,让人无端有些害怕,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爆发,便是毁天灭地之势。 谢蔺看着她的脸色,到了口中的话便有些犹豫,在心中斟酌半晌后,又才开口,“二姑娘说不是她,她碰都没有碰她,但曾馨兰身边的婢女也一口咬定说是她,二姑娘百口莫辩……” “灵灵为何会百口莫辩?灵灵不是跟在十一公主身边的吗?”姜姝砚问出其中的关键。 “没有,事发之时,二姑娘身边没有其他人?”谢蔺脸色沉重的道。 周边一时间气氛凝重,任谁都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于是姜姝砚又问,“兰贵妃要如何处置?” “暂时还不知道,十一公主派人将此事告诉了我,我就出宫了来找司殿下和郡主了。”谢蔺如实道。 姜姝砚急促的呼吸了两下,像是快喘不过似的,赵司衔担心的很,连忙抚上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便顺气便安慰,“姝姝,你别着急,灵灵她是嘉恒的伴读,兰贵妃要用刑也得考量考量。” “我不着急,我不着急。”姜姝砚脸色低沉,声音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不着急,她现在冷静的很。 姜浣灵是她的亲妹妹,她什么性格她能不知道,更别说动手打人,还推人下水了,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若是兰贵妃敢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她妹妹动手,她就有胆量闹到陛下那里。 她重复这口中的话,任谁都不相信她不着急,赵司衔担心的很,连忙道:“事不宜迟,我们先进宫再说。” 说完便吩咐曹官家去备马车,随后让他来人去通知赵榆桉一声,兰贵妃是他的母妃,那曹馨兰是她的表妹,有他在自然事半功倍。 三人一起坐上马车前去宫里,前往皇宫的路上,马车内气氛十分凝重。 姜姝砚垂着眼睑不说话,低垂的眼眸之中尽是冷意。 赵司衔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谢蔺,他神情俨然,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不过赵司衔没有多问,看了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侧头把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轻声安慰,“姝姝,别担心,灵灵她如此聪慧,定然能想到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的,就算想不到办法,也会拖延时间的。” 这种情况无疑是比较好的,姜姝砚现在就怕兰贵妃宠幸曾馨兰,听信了她的一面之词,直接下令处罚灵灵。 姜姝砚心惊胆战,心思一下子全在皇宫的姜浣灵身上,导致她浑身颤抖的厉害,连唇瓣都在微微颤抖着。 进到宫里,赵司衔带着姜姝砚直兰贵妃的长乐宫,谢蔺是外男,不方便进后宫,便直接在御花园的一座亭子里面等他们。 刚走到长乐宫宫门口,赵榆桉也疾步从石板道路上走来,三人寒暄了几句。 赵榆桉把最新的消息告诉给了他们,“放心,母妃没有动刑,你们放心……” 他一说完这话,姜姝砚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刚才提起来的劲儿,也跟着消失了一半,双脚一软,急切的询问,“姝姝,没事吧!姝姝……” 姜姝砚依着他的手臂站起身,轻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好,我们进去。”说着一脸担忧的看向脸色苍白的姜姝砚。 三人走到殿内,姜浣灵曾馨兰两人都跪在殿内,只是曹馨兰伸手跪了好几个婢女,姜浣灵身后空无一人。 他们上前行礼请安,兰贵妃原本撑着头假寐,听到脚步声,才慢慢睁开眼,随后笑了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风将你们都吹吹过来了。” 她将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微微挑眉,“元清郡主也来了。” 姜姝砚又行了个礼,才慢慢开口,“元清听说了舍妹和曾二小姐的事情,特意前来,不知舍妹与曾二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席话说完,兰贵妃还未来得及开口,跪在殿中的曾馨兰便冷“哼”了一声,率先开口,“我正从姑母的宫里出来,你妹妹把我叫到池子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羞辱我,还骂我,羞辱我骂我就算了,还将我推到池子里去,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 她说完,一旁的姜浣灵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脸上神情很是不耐,“我跟你素不相识,我为何要羞辱你,要骂你,还要将你推进池子里?撒谎也要有个度吧!分明是你让人把我带过来的……” 两人一人一句,便将事情的大概都交代清楚了。 但姜姝砚很了解姜浣灵,定然知道曾馨兰说得是假话,事实便是曾馨兰派人把姜浣灵带到那池子边的。 然后言语间说了什么,估计姜浣灵也说了什么,使得她恼羞成怒,便想对姜浣灵动手,可谁知动手的时候,脚下一滑,便要朝着池子里里面倒去,姜浣灵伸手去拉她,便被她一下子带到池子里面去了。 一时间,殿内众人都没怎么半口说话。 倒是站在一旁的赵榆桉站出来,眸中带着笑意询问曾馨兰,“你说姜二小姐把你叫到水池边,既然是把你叫到水池边,想要骂你,羞辱你,为何还要你带着婢女?” 曾馨兰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连忙道:“我……我没有说她把我叫到水池边,是她……是她走到我面前的。” 赵榆桉垂眸,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高声一唤,”来人,把曾馨兰身边的几个婢女给本王带下去,分开审问,本王要真相……” 第391章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曾馨兰怔住,随即反应过来后,一下子急切起来。 一边推搡着上前来抓人的宫女,一边大喊,“姑母,您看看表哥,馨兰可是他的表妹,表哥不站在自己的表妹这边,反而还帮着外人,那就哥哥这样对自己妹妹的……” 赵榆桉眼眸微眯,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你自己做了何事?当真本王看不出来?” “表哥向着外人,心不向着自己的表妹,先入为主,不管我说什么,自然都都觉得是我做错了。”曾馨兰依旧胡搅蛮缠,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说完又看向上首端坐在椅子上的兰贵妃,眼泪瞬间留了下来,哭喊着,“姑母,您要为兰兰做主啊!兰兰好不容易进宫来看你,先是被人恶意羞辱,被推进池子里,然后表哥还要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妹妹,姑母,您可要为兰兰做主啊!” 整个殿内都是曾馨兰的哭声,吵得人脑门疼。 上首的兰贵妃本就中意这个侄女,连忙出声安慰,“好了,别哭了,你表哥本宫等会儿说他。” 赵榆桉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火,刚打算开口。 一旁的姜姝砚却率先朝着兰贵妃拱手,“娘娘,曾二小姐与舍妹都各执一词,不如就让她们俩自己对峙,也让咱们看看到底是谁说的有道理,娘娘您觉得如何?” 兰贵妃目光盯着殿内跪着的两人看了半晌,轻点了点头,“行吧!她们俩自己说,谁也不准开口帮忙。” 她没有处置姜浣灵,一方面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这个侄女有几分了解,二是因为姜浣灵是姜姝砚的妹妹,姜姝砚又是救过陛下,还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未来还是靖王妃。 事情也不能做的太过。 原本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他们来的这么快。 随后又抬手吩咐,“你们俩起来回话吧!” 姜浣灵和曾馨兰双双垂眸应了声是,随后撑着膝盖慢慢站起身。 然而两人站起身后,都只是看着对方,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兰贵妃看着两人,“你们要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曾馨兰紧咬着唇,脸上泪珠要落未落,看着格外的委屈,但只是哭,却不说一句话。 姜浣灵看了她一瞬后,转过头看着蓉贵妃,“贵妃娘娘,殿下,民女没有推她,是曾二小姐自己脚滑,没有站稳,只是要跌下去的时候,民女顺手拿了她一把,怎么不知到了曾二小姐这里,就成民女推她下水了。” “胡说,分明是你来找的我,然后辱骂我,将我推到池子里面去的。”曾馨兰下意识的反驳。 “你说我来找你,可我今日都在文澜阁听先生们讲学,又怎知你今日来的宫里?况且我今日是第一次见你,你并未得罪我,我无缘无故的辱骂你做什么?推你干什么?”姜浣灵神色淡然的看着她,有理有据。 曾馨兰咬唇,眼眸闪躲,但语气依旧半点不认输,“我……怎么知道,兴许是你看我不顺眼,便为难于我,你是听别人说起我来了宫里,对,就是这样。” 姜浣灵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故作恍然大悟,“额,这样啊!既然曾二小姐说我推的你,可知我是那只手推的你?左手还是右手?” “不记得了。”曾馨兰移开目光,故作淡然,随后又思量一下,又轻咳一声开口,“左手,是左手。” “可我左手上午的时候受了伤,怕是推不了曾二小姐。”姜浣灵眨了眨眼,故作无辜状,说完将左手摊开。 两根手指上各有一道伤口,估计是之前泡了水,现在伤口处还泛着白。 “那就是右手。”曾馨兰又连忙道,说完顿了一下又连忙道:“左手右手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你推了我。” 她越说,上首的兰贵妃脸色越难看,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有阻拦她。 姜浣灵又轻笑了一声,又连忙道:“曾二小姐派人将民女从文澜阁带到御花园的凉亭里,民女还记得前来传话的丫鬟的模样,就是曾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 说完,并未给任何人回话的机会,又连忙道:“娘娘和殿下可直接派人审问她,便能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馨兰陡然睁大了眼睛,一句话脱口而出,“不是她……” 众人听到这话,瞬间一下心知肚明。 不是她,那就是其他人…… 话音落下,曾馨兰自己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随后恶狠狠的看向姜浣灵,几乎是咬牙切齿,“你诈我……” “兵不厌诈……”姜浣灵神色淡然的回她。 曾馨兰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上首椅子上的兰贵妃,随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姑母……” 姜姝砚不关心兰贵妃是否处罚曾馨兰,但眼下姜浣灵已经得到了清白,她们也不宜再留下。 转身朝着兰贵妃行礼,“娘娘,既然事情的原委已然弄清楚了,元清便带着舍妹告辞了。”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兰贵妃也并未留他们,他们三人从长乐宫里出来后。 姜姝砚便拉着姜浣灵从头看到脚,十分关切的询问,“姜汤喝了吗?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事,那池子浅的很,贵妃娘娘也是让我们换了衣服,烤得暖和了些才派人带我们来长乐宫的。”姜浣灵如实道。 “那你怎么又是和曾二小姐吵起来的,是不是她说了些什么?”姜姝砚看着她,又问。 “没说什么,我也没和她吵,只是我要离开,她不允许我离开,我就讽刺了她几句,谁知道……”姜浣灵垂着脑袋,有些悻悻然。 谁知道曾馨兰就恼羞成怒了,想动手打她,她一躲,曾馨兰脚下一滑,然后她们俩都掉进池子里面去了。 姜姝砚看着姜浣灵脸上的神情,便知道姜浣灵没有跟她说实话。 而且只有曾馨兰定然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姜浣灵才会回击她,而且她感觉多半与她有关。 她轻声呢喃,“灵灵,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第392章 此事好像是因你而起…… 三人一起顺着宫道往御花园的方向走,一路无话,姜姝砚沉默的想着刚才的事情。 赵司衔走在她的身边,看出她的心思,垂下手指轻轻抓住她的指尖,两人顿时停下脚步。 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明日午膳,我邀请五哥来我府上做客,你也过来,到时候你问问他。” 姜姝砚沉吟一下,轻点了点头,“好。” 她倒不是好奇曾馨兰说了什么,而是更关心姜浣灵什么时候得罪过她? 走在前方的姜浣灵倏尔停下脚步,她转过头看着他们,一脸幽怨,“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赵司衔知道姜姝砚脸皮薄,而且又是在人前,姜浣灵说话的那一瞬,不等她开口,就率先松开了姜姝砚的手指。 “没什么!”姜姝砚交叠着双手放在身前,脸上神色坦然,抬脚跟上姜浣灵的步伐。 走到一半的时候,姜姝砚想到一件事情,询问姜浣灵,“你手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刚才在长乐宫看见她手指上伤口的时候,可把她吓了一跳,那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 姜浣灵摇头,“没事姐姐,是我上午的时候不小心把杯子打了,瓷片划伤的而已,中午已经抹过药了,我等会儿回去再上点药便是。” 姜姝砚又难免担心,“小心些,回去记得上药。” “好,放心吧!姐姐,我都知道。” 说话间,两人走到御花园,走到凉亭的时候,谢蔺还在等着他们。 他从亭子里迎上来,拱手行礼,“殿下,郡主。” 姜姝砚颔首回礼。 姜浣灵屈膝行礼,“先生……” 谢蔺视线落在姜浣灵身上,语调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些柔和,“没事吧?” “没事,多谢先生关心。”姜浣灵摇头。 “回去吧,回去休息,今日的书也不用抄了。”谢蔺看了她一眼,又跟着道。 不用抄书,姜浣灵自然高兴,脸上连忙浮现起一些笑意,“多谢先生,学生这就回去休息。” 随后又看向姜姝砚,“姐姐,我先回去了。” 姜姝砚点头,“去吧!去休息吧!还有记得上药。” “好,我知道了。”姜浣灵乖巧的应下,脸上笑容明媚。 她小跑着离开,活泼开朗极了,仿佛刚才的事情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姜浣灵离开后,姜姝砚又朝着谢蔺道谢,虽然姜浣灵凭借自己的本事也可以脱身。 但谢蔺跑这一趟,愿意告知她此事,这个情,她是记下了。 她道完谢之后,赵司衔又邀请谢蔺明日中午去他府上一起用午膳。 谢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也自然却之不恭。 此时宫内也没什么事情,三人便一起出宫,只是刚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遇到了赵淮川韩王。 能在此时见到他,看来是思过结束了。 姜姝砚和谢蔺行了个礼,赵淮川理都未理,径直从他们身前走过。 只是路过他们的时候,那股怨恨的视线却紧紧的盯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似的。 三人上了马车后,出了宫门,把谢蔺送回他的宅子后,姜姝砚和赵司衔到一起回到姜府。 下午的棋局还摆在花园得亭子里,现在用晚膳也还早。 于是赵司衔便让萧管家把棋局移到暮云苑的正厅里,两人继续下午的棋局。 下着下着不知怎得又说到赵淮川的身上,“姝姝,你下次见到赵淮川离他远些,他不是个好人。” “我知道。”姜姝砚落下一枚棋子,“不过你又说起这些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赵淮川最近在让他的人弹劾我,觉得是上次侍疾,父皇想立我为太子。”赵司衔轻笑一声。 不过说起桃立太子之事,姜姝砚想起上次庆安帝在乾麟殿问她是看好赵司衔还是赵榆桉之事。 这事她并未告诉过任何人,但她此刻却有些好奇赵司衔心里的想法。 她抿了抿唇,有些疑惑的询问,“你呢?你对太子之位是什么想法?” 赵司衔耸了耸肩,面上神情十分平淡。 他垂眸半晌,再次抬眸时眼里尽是认真,“姝姝,我不想当太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想好了,将来你去那里,我就去那里,当一个闲散王爷,我觉得挺好的。” “陛下会同意?”姜姝砚又问他。 “两年前,我是想过要争太子之位,你离开之后,我就想明白了,所以我和赵榆桉合作,他帮我找你,我帮他夺太子之位,至于父皇,我早就跟他说过我的想法。”赵司衔看着她,认真且坦诚。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现在父皇迟迟不立储君,便是觉得我会后悔,其实我不会后悔,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会后悔。” 姜姝砚垂眸一笑,“想不到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倒是我多心了。” 之后赵司衔又给她说了些目前朝中局势,其实还是分成了两三派,一派支持他和和赵榆桉,一派支持赵淮川,还有一小部分冥顽不灵的依旧选择支持赵元晨。 总觉得赵元晨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天晚上,赵司衔用完晚膳后,约定好明日下了朝过来接她,然后他们一起去王府。 不过姜姝砚没答应,说明日要上街一趟,办完事情直接去王府。 只是姜姝砚没有答应,第二日一早便上街了一趟,先去了一趟裁缝铺,取了前几日定做衣服。 随后又去了一趟首饰铺想把首饰也给取了,可谁知那首饰还没做好,让她过几日再来。 其实她今日这么着急的去取,便是想让谢蔺进宫的时候帮她带进宫里去,交给姜浣灵。 免得等下次等姜浣灵回来的时候,又是好几日过去了,说不定厚的冬装都没法穿了,所以才这么着急让谢蔺帮忙带进宫里,交给姜浣灵。 取边直接去了璟王府,她到的时候,赵司衔和赵榆桉还未回来。 管家毕恭毕敬的请她进去,她在前花厅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赵司衔和赵榆桉两人便进来了。 招呼过后,姜姝砚说起说起昨日之事,问他曾馨兰找姜浣灵所为何事?而曾馨兰到底给姜浣灵说了什么? 赵榆桉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看着她,“姜姑娘,这事好像是因你而起……” 姜姝砚一脸震惊,“我?” 第393章 别走…… 她侧头看了赵司衔一眼,心头十分疑惑,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她,昨日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曾馨兰,那里又会得罪的了她。 赵榆桉见她不明所以,抿了一口茶后,开口解释,“前些日子,我那表妹生辰,给你送了帖子过来,递了帖子邀你去府上赴宴,但结果……” 他将来龙去脉一说,姜姝砚便想起来了。 前些日子是收到了几个帖子,但是她都没去,只去了忠毅伯府一家。 姜姝砚也垂着眸解释,“我才来金陵不久,与她们并不相熟,便让萧管家帮我回绝了。” “去与不去都是小事,这事完全是因为我那表妹觉得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所以……她忌惮你的身份,得知你妹妹在宫中为十一当伴读,所以……” 所以这曾二小姐是怀恨在心,不敢对她动手,便去这找了姜浣灵的麻烦。 姜姝砚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榆桉又接着道:“她最近确实越发娇纵,母妃罚了她闭门思过三个月,磨一磨她的性子,省得将来嫁了人,还这么没大没小。” 兰贵妃已经惩罚过了曾馨兰,再则姜浣灵也没出什么事,她也没必要斤斤计较的,揪着不放。 大家还低头不见抬头见呢! 之后众人也没再提这事,也算是过去了。 三人又开始说着别的事情,气氛渐好。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谢蔺也赶着时间过来,此时离用午膳还有些时间。 赵司衔让人取来了棋盘,让赵榆桉和谢蔺下棋,他则带着姜姝砚离开了花厅,朝着后院里走去。 阳光甚好,落在身上增添了些暖意,两人沐浴在阳光下,衣衫上也落下一层薄薄地金光。 枝头的梅花还未凋谢,只是这几日天气渐暖,枝丫和屋顶上的雪已经都化完了。 走到花园的池子边,赵司衔突然想起上次药坊的事情,询问,“姝姝,之前送你的那间药坊,我看已经收拾出来了,你要什么时候开业?” 姜姝砚垂眸,想了想,“不急,等天气暖和些再说吧!” 她一早就派人去打扫出来了,现在就是差些桌子,然后补满草药就可以开业了。 可昨日曾馨兰之事,也确实给她提了个醒。 别人碍于身份不敢对她做些什么,但是却可以对她亲近之人下手。 而且不管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将来的身份,在药坊里面坐堂也不现实,也自是不能像在铜川时那样。 赵司衔点头,“也好,你多休息一段时间,反正来日方长,咱们不急。” 聊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人来传话说午膳已经备好了,请他们过去用午膳。 午膳摆在侧厅,有酒有菜,赵司衔知道姜姝砚酒量不好,就让厨房备了一点果酒。 今日中午这顿饭原本是应该是姜姝砚来请,只是因为赵司衔是他的未来丈夫,这顿饭在他这里也合情合理。 众人倒了酒后,姜姝砚率先举杯,看向赵榆桉和谢蔺,“慕王殿下,谢大人,昨日灵灵的事,多谢两位相助,姝砚敬你们。” 她举杯,赵司衔也跟着举杯,“姝姝是我未来的妻子,将来灵灵也自然是我的妹妹,昨日之事多谢你们。” 他能想象到,若是昨日姜浣灵出了什么事,怕是姜姝砚都得担心紧张好几天,自然是不眠不休的照顾,将什么都抛之脑后。 更别提他了,怕是恨不得他消失的越远越好。 赵榆桉拿起酒杯,唇角带笑,“七弟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况且我那表妹什么性子我都知道,倒是让姜二姑娘受了惊吓,等我那表妹思过结束,就让她去给姜二姑娘道歉。” 他说完,谢蔺也举起酒杯,跟着道:“殿下郡主客气了,姜二姑娘是在下的学生,在下也只是尽到当先生的责任。” 姜姝砚扬唇一笑,众人仰头喝下杯中的酒。 赵司衔放下酒杯后,率先给姜姝砚夹菜,随后偏头靠近她,小声道:“姝姝,少喝些,这酒有些醉人。” 说起这个,姜姝砚就想起上次她在宫里喝醉的事情,刹时将面前的杯子放得远了些,“我知道了。” 赵榆桉余光瞥见两人的动作,一股苦涩以意味在心底蔓延,嘛。 他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朝着赵司衔举杯,“七弟,五哥敬你,祝你和郡主早日成婚,感情越来越好。” 这话可谓是说到赵司衔心里,他心里高兴,那这酒自然也得喝。 一顿饭三人敬来敬去,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 结束之时,三人都醉的不轻,姜姝砚找来云深和墨楚,让他们叫人扶着赵榆桉和谢蔺去客房休息,然后又吩咐厨房煮醒酒汤。 墨楚留下来安排赵榆桉和谢蔺的客房,姜姝砚和云深扶着赵司衔去了他现在居住的院子。 扶着他躺倒床上,云深出门去拿热水过来,姜姝砚刚转身,便被赵司衔伸手抓住了手腕,轻声呢喃,“姝姝,别走……” 姜姝砚被他抓得紧,挣脱不了,她顺势坐在床边,扯过被子给他盖上,随后轻拍了拍他的手,“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要喝水吗?” 她说完后,回应她的只有赵司衔沉沉地呼吸声。 就在她以为赵司衔没有反应之时,他又嘟囔了一句,“喝。”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赵司衔的手却依旧没有将她松开。 姜姝砚叹了一口气,“你把我给松开,我去给你倒水。” 赵司衔依旧紧握着她的手腕,没有半点松开她的迹象,直接了当,“那我不喝了。” “……” 恰逢此时,云深端着热水推门进来,将盆子放在床榻边,拧了帕子递给姜姝砚。 她接过给赵司衔擦了脸和手后,云深又端着盆子出去,一时间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云深又端着醒酒汤进来,喂着赵司衔喝下大半。 云深朝着姜姝砚拱手,“郡主,辛苦您照顾陛下!” 姜姝砚无语凝噎,表示自己不想照顾…… 第394章 我不离开…… 她是真的不想照顾。 若不是赵司衔抓住她的手,她此时也应该在回府的路上,而不是被困在这里,想走走不掉。 她在床边坐了半晌,不管她怎么坐,都感觉有些不舒服,只有坐在床头的位置,后背倚在床架上,才稍微舒服那么一点。 靠在床架上时,伸手拿过床头边凳子上的一本书,随意翻看了一下,是本医书,她翻开看着打发时间。 视线落在书上,一开始还能看进去些,可随着时间推移,脑袋却越来越昏沉,困意也渐渐来袭,眼睑开始一闭一合。 困意来袭到闭上眼睛,不到一会儿功夫,姜姝砚便放下手中的书,倚在床架上睡过去了。 也幸好屋内烧了地龙,并不冷,还感觉热气腾腾。 两人一人躺着,一人坐着,皆是闭着眼,却无端让人感觉到异常的和谐。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赵司衔从醉酒的睡梦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倚在床架边的姜姝砚,她闭着眼睡得正香。 赵司衔松开她的手腕,起身下床,整个过程中,没有惊动姜姝砚一丝一毫。 他上了床榻,站在姜姝砚面前,视线紧紧地落在她脸上,目光温柔缱绻。 像是有个猫爪子似的在他心头挠个不停,弄得他心里面痒痒的。 赵司衔看着看着,又弯腰坐在她身边,随后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慢慢靠近她。 他不断靠近,最后近到不过咫尺,却迟迟不敢对着她的唇瓣亲下去。 停顿了好一会儿,直至喉间滚动好几次后,才下定决心,再次靠近,对着她的唇瓣亲下去。 唇瓣上柔软的触碰转瞬即逝,却让赵司衔回味无穷,看向她的眼眸中都带着无限的柔和,眸中的柔情仿佛快要溢出来。 他站起身后,小心翼翼的把姜姝砚横抱起放在床上。 刚抱着她起身的的时候,姜姝砚迷迷糊糊半睁开了眼,“怎么了?” 赵司衔连忙轻声安慰他,“没事,没事,姝姝,接着睡吧!” 将她放在床上后,姜姝砚轻声嘀咕两声,又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然而赵司衔也自然没有离开,给她脱了鞋子和外衣,拿过被子给她盖上,掌心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睡吧,睡吧,我不离开……” 好一会儿之后,等姜姝砚彻底熟睡过去之后,赵司衔大着胆子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随后才转身出了房间。 等姜姝砚彻底醒来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她坐在床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外衣外,其他衣服一切正常。 抿唇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如何到床上来的,但是房间只有赵司衔一个人,那这衣服也自然是他脱的。 但她里面的衣衫完好,赵司衔应该是没做什么的,估计只是想要让她睡得舒服些吧? 姜姝砚抿着唇在心里安慰自己。 等她磨蹭完出了房门,傍晚的夕阳西沉,几缕光线还照在院中的树枝上,落下一层薄薄光晕。 赵司衔从回廊上走过来,“姝姝,过去用晚膳吧!等用了晚膳,我送你回去!” 用了晚膳后也正如赵司衔所说,他亲自送她回去。 坐上马车后,姜浣灵看着马车上的那包袱,轻叹了口气。 原本取了衣衫说让谢蔺给姜浣灵带到宫里去,交给姜浣灵,但中午他喝醉了。 酒醒之后又走得早,她那时候又睡着了,这个衣衫也没给成,又被他带回了府。 一晃又几天过去,天气又渐渐暖了一些,春天已然悄悄来临,春风中都带着些暖意,姜浣灵从宫里又回来了一次。 当天晚上,两姐妹睡在一起,姜浣灵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有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姜姝砚说着话。 自然也是除了宫里的一些趣事之外,自然也是说到了谢蔺。 说起谢蔺,姜姝砚就想起了他让姜浣灵抄书一事。 于是笑着问她,“灵灵,你上次说谢大人让你抄书,现在还在让你抄书吗?” 姜浣灵看着她一笑,唇瓣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没有了,上次被曾馨兰推进池子后,就没再让我抄过书,只是……” “只是什么……”姜姝砚狐疑的询问。 “只是谢先生让我每天下学之后去他的书房里,练半个时辰的字,以前只是偶尔去一次,现在是每天都去。”姜浣灵哀声叹气。 姜姝砚轻轻拧眉,若有所思,但是最后也只是笑了笑,轻声安慰她,“你以前抄书,每天都是要写一个半时辰,现在只用写半个时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姜浣灵被噎住,“我……” 顿了一下,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撒娇的意味,“姐姐,我不想去,也不想练什么字。” 姜姝砚知道她的意思,但她并不接招,“你不想去,你就去跟谢大人说,你跟我在这里抱怨可没有用。” “姐姐……”姜浣灵拉长音调, “不行,谢大人也不会听我的,上次你也看到了,而且赵司衔跟我说过,谢大人刚正不阿,有自己的主见,怕是不会听我的。”姜姝砚把后路给她堵死。 姜姝砚心里有种预感,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这谢蔺怕是对姜姝砚有意思。 不管是不是,她要先弄清楚谢蔺的意思,再说其他的。 怕姜浣灵生她的气,又连忙道:“你好好练字,说不定你写的让谢大人满意了,就免了你的练字了呢?” “那要好久啊?”姜浣灵叹气。 “姐姐相信你可以的,乖,睡吧!”姜姝砚又接着道。 说完,将脸往被子里面埋了埋,闭上了眼。 姜浣灵面容沮丧的叹了口气,也跟着闭上了眼。 第二日午后姜姝砚带着姜浣灵出趟门,说是去给她裁几身春装。 许是天气渐暖,街上的行人都多了些, 两人从裁缝铺出来,就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姑娘,拦住她们的去路。 那为首的姑娘没有说话,倒是她身侧的嬷嬷率先开口道:“请问是元清郡主和姜二姑娘吗?” 第395章 不会真的要去吧…… 姜姝砚和姜浣灵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脸上都带着些狐疑,显然是彼此都不认识她。 “你是?”姜姝砚看着她狐疑的问。 站在那姑娘身侧的那嬷嬷又准备开口时,那姑娘却一把拦住她。 她勾起唇角,脸上带着友好笑意,衬得她面容姣好,声音也轻柔温和,“我是曾尚书之女,兰贵妃是我姑母,馨兰是我妹妹。” 姜姝砚恍然大悟,颔首点头,“原来是曾大小姐,失敬。” “郡主客气。”曾馨月也跟着颔首,全然没了刚才的高高在上,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 随后也道出目的,“舍妹之事,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要来替馨兰跟姜二姑娘道个歉才是。” 说着又比了个请的姿势,“我在隔壁茶楼了里定了位置,不如我们边坐下来边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既然说是来替曾馨兰道歉的,她自然也不好拒绝。 于是两人跟在她身后,姜姝砚和姜浣灵两人带着云菲一起去到茶楼二楼的雅间内。 雅间内早已摆好了茶水和点心,几人落坐后,姜姝砚和姜浣灵坐在一排,曾馨月坐在她们的对面。 而云菲站在她们身后,曾馨月带来的嬷嬷和婢女也候在她的身后。 曾馨月倒了茶水放在她们面前,一时间雅间内茶香袅袅。 “郡主,姜二姑娘,我妹妹性子娇纵,前些日子对你妹妹做了那些事情,对姜二姑娘也是无妄之灾,我也多次提醒妹妹,让她收敛自己的脾气,她都不听,也让我很是为难。”曾馨月垂着眸子,语调显得楚楚可怜而又无奈。 随后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所以我这几日也是寝食难安,想着一定要给你和姜二姑娘道个歉,她现在在思过,也不能出府,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她的两段话,姜姝砚听得都不是很舒服,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在故意贬低曾馨兰,以此来彰显她的善解人意。 姜姝砚看着她,指尖抚摸着手中的茶杯杯壁,不假思索。 就在曾馨月抬眸看向她的瞬间,姜姝砚唇边扬起一抹笑意,像是估计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她又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随后才轻声道:“当姐姐的难免责任要大些,只是曾大小姐能出来为替自己的妹妹道歉,也是有心了,而且既然那事都已经过去了,贵妃娘娘都已经处罚了曾二小姐了,我们也当她过去吧!” “郡主心胸宽广,馨月佩服。”曾馨月也笑着,随后便举起茶杯,“馨月以茶代酒,敬郡主和姜二姑娘一杯,还望郡主和姜二姑娘不要嫌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茶水姜姝砚是不喝不行,她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后,姜浣灵也跟着拿起茶杯。 “曾大小姐客气,请。”姜姝砚脸上带着笑意,只是笑中带着疏离。 曾馨月既然邀请了她们,也自然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聊了好一会儿后,曾馨月便让身后的嬷嬷和丫鬟下去休息,说她与姜姝砚两姐妹相见甚欢,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她让丫鬟出去了,姜姝砚也让云菲去休息,怕她不下去,还特意靠近她耳边叮嘱了一番。 云菲退出雅间后,曾馨月又说起旁的事情,其实翻来覆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要么是金陵中流行衣服和簪子的款式,要么就是金陵周边游玩的地方。 她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轻笑着道:“郡主头上这海棠蝴蝶点翠发簪倒是好看的很,在哪里买的呀?” 姜姝砚抬手抚摸发髻上的簪子,知道她说得是哪个,这也不是她买的,而是上次庆安帝赏赐东西时赏给她的。 她扬唇轻笑了笑,“忘记了,买了很久了。” 曾馨月神色惋惜,“那真是可惜,馨月还说去郡主买簪子的铺子里面看看呢,说不定也能买到合自己心意的。” 这下姜姝砚只是笑,并未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曾馨月身边的一个婢女推开雅间的门进来,附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顷刻间,姜姝砚看着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欣喜,眸中星光闪烁。 她不动声色的拿起茶杯抿了口茶,随后便又听见曾馨月开口,“郡主和姜二姑娘等会儿要去何处?只是馨月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两位一起。” “我们也先回府了,也出来大半天了,曾大小姐有事就先忙,无需客气。”姜姝砚放下盏茶,跟着开口。 曾馨月脸上带着笑意,“那馨月送郡主和姜二姑娘。” 说话期间,众人起身,一前一后的朝着茶楼外面走去。 只是众人刚走出茶楼,迎面竟然碰见了赵榆桉,他身后跟着几个中年男子,应该也是朝中的官员。 他让那几人先进去,几人打了招呼后,赵榆桉便看向曾馨月,“你怎么和元清郡主在一起?” 赵榆桉话音一落下,曾馨月一下子挽住她的她的手,笑容甜美,“表哥,我请郡主出来喝茶,为馨兰上次的事情给姜二姑娘道歉,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表哥,真是有缘分。” 姜姝砚眉头微蹙,眸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曾馨月不过是利用她而已。 而且利用就算了,自己和她的关系没有熟到这种地步吧! 二赵榆桉只是眉头轻拧着看了她半晌,笑意不达眼底,“你有心了,既然茶喝完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免得舅舅担心。” 顿了一下,视线又落在姜姝砚身上,轻声询问,“郡主出来可有带马车和车夫?若是没带,本王派人送你们回去。” “带了的,我们也回去了,多谢殿下好意。”姜姝砚唇边带着浅笑,余光看 说着又转身给曾馨月道别,“曾大小姐,我带着和灵灵先走了,” 走了好几步之后,曾馨月又上前走到姜姝砚身边,笑容和善,“郡主,姜二姑娘,我过几日,趁着春天到了,要在府中办桃花宴,到时候还请郡主和姜二姑娘赏脸。” 姜姝砚笑着应下,随后带着姜浣灵坐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街道,姜浣灵放下窗幔,神色狐疑的看着姜姝砚,“姐姐,她那什么桃花宴,我们不会真的要去吧?” 第396章 你为何要答应她? 姜姝砚若有所思的挑眉,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姜浣灵,笑意不达眼底。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姜浣灵一看她脸上的这笑,心里便有数了,想了想开口,“姐姐,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答应她?” 说完,又轻“啧”了一声,“而且我感觉到她在喝茶时说得那些话,像是在贬低曾馨兰,她们不是亲姐妹吗?而且刚才见慕王的时候也很奇怪。” 她觉得曾馨月奇怪,姜姝砚也自然看得透彻,她们以前在宫里待过,见惯了人与人之间的蹦高踩低,也见惯了踩人登己的各种手段。 更何况就姜浣灵还在良妃宫里伺候过,也更懂那些。 所以曾馨月的这些小手段她和姜浣灵都是看得出来的。 虽然曾馨月和曾馨兰两姐妹的关系她一时间还不明确,但是姜姝砚敢确认的是,曾馨月这个人一定不简单,而且对赵榆桉好像也不简单。 今日打着来替曾馨兰道歉的幌子,怕是之后的桃花宴才是目的。 而桃花宴,之前曾馨兰生辰邀请她去,她都没去,曾馨兰就对她们怀恨在心。 而这次曾馨月邀请她去桃花宴,她若是去了,怕是更会让曾馨兰怨恨她们。 所以桃花宴她不会去,更不会让姜浣灵去。 姜浣灵思绪飘远,理了理其中的利害关系,才轻声回姜浣灵,“她邀请,我们也只有先应下来,后面等她把帖子递来了,再想办法推辞。” “说得也是。”姜浣灵点头。 随后姜姝砚想了想,叮嘱姜浣灵,“曾家两姐妹都能入宫,若是你在宫里遇到她们,都谨慎小心些,最好是离她们远些。” 她倒是不怕她们给姜浣灵使绊子,但是她怕她们利用姜浣灵。 姜浣灵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姐姐,放心吧!自从上次我在宫里出了事,十一公主就下了命令,只要我一个人出去,我身后都会有宫女跟着,上次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那就好。” 如此,她也就放心了些。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姜浣灵在家休息了两日,又回到宫里。 礼部也派了宫里尚衣局的嬷嬷来给她量尺寸,赶制大婚的婚服。 接连下了几场春雨之后,已然是三月初。 而她和赵司衔也处的不咸不淡,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他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也经常给她送来。 隔一两天就来给她送东西,东西都不算贵重,但却是刚好可以用得着的,或者是吃的东西。 其实她知道是赵司衔过来想见她,就找了个送东西的借口,毕竟她们之间虽然有婚约,但频繁见面也总归不好。 她在金陵基本上没有朋友,除了赵司衔来找她,她偶尔出门去买些东西,基本上都在呆在府中,看看医书整理整理手稿。 但有一个人却慢慢的熟络了起来,那就是忠毅伯府的秦诗凝。 短短几日时间,秦诗凝便来找了她两次,邀请她出去喝茶,还将她的那些朋友介绍给她认识。 她跟着秦诗凝出门喝了两次茶,对她们也有所了解。 因为两次人都挺多的,姜姝砚就没问有关曾家两姐妹的事情。 而是提前给秦诗凝送了帖子过去,说请她喝茶。 去的茶楼是赵司衔名下的茶楼,赵司衔带她来过,让她下次出来喝茶或者是和请别人喝茶就来这里,因此店掌柜的也认识她。 店掌柜将她引进赵司衔专用的三楼雅间,上的茶也是最新的新茶,点心自然是茶楼里面的招牌。 秦诗凝打量着屋内陈设和布局,随后收回目光看向姜姝砚。 她笑容灿烂,“一早就听说这茶楼是璟王殿下的,而且城中有个灯会,这儿的位置便一座难求,还是托了你的福,有坐到了璟王殿下专属雅间。” 姜姝砚也跟着笑了笑,“若是你喜欢,我们以后可以常来。” “好啊!好啊!”秦诗凝点头答应,随后拿起案几上的糕点咬了一口,“不过你今日怎么想起要请我喝茶啊!” 她既然这么问了,姜姝砚也就没有跟她客气,“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的。” ”什么事啊?你能想到来找我帮忙,那说明这事真的棘手,璟王殿下帮不了你。”秦诗凝看着她,眼眸中全是疑问。 姜姝砚低头一笑,双手放在案几上握着茶杯,“这忙他确实帮不了我。” 随后眼眸微转,想了想措辞,“你对曾家两姐妹熟悉吗?” “怎么了?她们惹到你了?”秦诗凝一愣,随即连忙问道。 姜姝砚轻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下用词,“也不算是惹到,就是感觉她们两姐妹有些怪怪的。” 秦诗凝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严肃的点头,“你的感觉没有错,她们确实很有有猫腻。” 之后秦诗凝给她讲起曾家两姐妹之间的‘恩怨’,原来现任曾夫人以前是曾大人的侧室。 曾馨月的生母生她的时候难产,生下曾馨月后就去世了。 正好那时候还身为侧室的曾夫人也怀孕了五个月,曾大人又对她喜爱,便直接将她扶正了。 秦诗凝若有所思,随后又道:“不过曾夫人对她们两都是一视同仁的,并没有因为谁是自己亲生的,就一味地偏袒。” “那这么说,曾馨月也是娇宠的长大的,从小到大并未吃过什么苦和磨难?”姜姝砚又接着问。 “是。”秦诗凝点头,随后顿了顿,又问:“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和她们扯上交集了?” 前些时日宫里发生的事情,兰贵妃下令封锁,所以她们并不知道这事。 姜姝砚思忖片刻,只说曾二小姐进宫和姜浣灵发生了几句拌嘴,前几日曾馨月便代替曾馨兰向姜浣灵道歉一事也一并给她说了。 “代替?”秦诗凝睁大眼,一脸震惊。 “是啊!但人家要上来替她妹妹道歉,我自然是没法拒绝,总不能不要她道歉吧!”姜姝砚也又跟着解释。 “不过曾家的往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姜姝砚一愣,问出其中关键。 第397章 因为想你…… 按理说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也都还没出生,她是怎么知道的? 秦诗凝耸肩笑的得意,半撑起身子小声道:“我们知道这些,其实是都是曹馨月自己告诉我们的,好几年前吧!那时候我们觉得她老可怜了。” “她自己告诉你们的?”姜姝砚震惊。 毕竟涉及到自己的母亲,和一些家族之事,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把那些话说出口的? 姜姝砚想不明白。 “不过曾馨月在外经常这样说她妹妹,所以这也是她们两个总是吵架的原因,但第过几日又和好了,反正她们两姐妹就是怪怪的。”秦诗凝拧着眉头分析。 说完,又接着补充,“不过她找你,道歉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更像是刻意为之,而且她还邀请你去参加桃花宴,总感觉有什么目的。” 既然秦诗凝都觉得有些问题,那也就不是她多心了。 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茶水,又接着道:“这桃花宴,我本来也没打算去,估计也就是这几日了,灵灵还有几日就要回来了,若是她要举办宴会,也是时候递帖子了。” “我感觉不去是对的,至少你两个都不得罪,毕竟她她们两人身后还有一个兰贵妃呢!”秦诗凝点头。 话音落下,秦诗凝脸上笑意盈盈,从矮椅上起身小跑到姜姝砚身边,一脸兴奋,“说起慕王,兰贵妃有意把曹馨兰许配给慕王,所以我觉得曹馨月心里有些不高兴,所以才……” 姜姝砚瞳孔又是一震,今日真的是听到了好多惊天消息,让她一时间有些消化不过来。 不过经过秦诗凝透露的消息来看,她明白那日曹馨月突然问她后面去哪里的原因了,应该是知道赵榆桉要来了,估计卡着时间。 后面与她亲昵的那话,也是曾馨月故意说的,可目的是什么? 思来想去,姜姝砚也只能从嘴巴里干巴巴的憋出一句,“所以这是在彰显她自己的……大度?” ‘大度’这个词不是那么准确,但她也一时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有可能。”秦诗凝点头。 和秦诗凝在茶楼里面坐了一下午,晚上也在外面用了晚膳才回去,过的很是悠闲。 晚间刚一进府,萧管家迎上来,双手捧着一本请帖,“郡主,曾府的大小姐送了帖子过来,邀您和二小姐三日后去曾府赏桃花。” 姜姝砚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随后面色不显得的将帖子给合上,“我知道了,你去备一份礼吧!” 萧管家应下了一下,又接着问,“可要为郡主准备晚膳?” “不用了,我已经用过了。”姜姝砚摇头,拿着帖子回了院子。 晚间他洗漱好,坐在房间内的案几边,目光沉沉地落在帖子写着的时间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此处,思绪也跟着飘的很远。 三日后,那时候姜浣灵正好回来休息的第二日,看来曾馨月是算好时间的,故意将桃花宴的时间订到那时候的。 正当她想的入迷之时,一旁的窗户处传来“咚咚”敲击声。 姜姝砚收回思绪,侧眸看了看窗户,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谁。 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打开窗户。 窗户打开的一瞬间,赵司衔赫然站在窗外,一身黑金长袍衬得他俊美无比,矜贵卓然。 赵司衔扬唇一笑,笑得温和缱绻,嗓音中像是带着些喜悦,“姝姝……” 随后姜姝砚侧开身体,赵司衔从窗户外翻身进来。 回到案几边坐下后,姜姝砚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其实此时还不晚,只是今日姜姝砚没在府中用膳,便早早的洗漱了,回了房间。 赵司衔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因为想你……所以就来了。” 怕姜姝砚赶他走,又接着补充,“我从围墙那儿翻进来的,没人看到,你放心吧!” 姜姝砚侧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赵司衔视线落在她前面的那张烫金印花的帖子上,“这是什么?” 姜姝砚伸手抚摸上案几上的茶杯,“曾馨月送过来的帖子,邀我三日后去她府上赏花。” 他伸手拿过来看了,之后眉头轻拧着问,“曾府?你要去吗?” 一时间,姜姝砚垂着下眸子没有说话,指尖微动,轻轻摩挲着杯壁。 赵司衔明白了她这举动的含意,接着道:“姝姝,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旁人不敢说什么的。” 顿了一下,想到些什么,随后又接着道:“曾家那两姐妹关系好像一般,而且五哥向我透露,兰贵妃有意让她娶曾馨兰,所以……我也不想你被牵扯其中。” 姜姝砚也跟着一笑,“我也没有打算要去,只是不去总要找个由头。” 赵司衔挑眉一笑,“这简单,就说我母妃要见你,你跟我进宫不就行了,到时候让萧管家送份礼过去,难不成她曾馨月还敢有什么意见。” “可我进了宫,灵灵呢?娘娘召见我,灵灵去怕是不太好。” “这更简单了,明日上朝的时候我去给嘉恒说一声,让嘉恒找个理由,提前一天召灵灵进宫不就得了。” 其实他这么说来,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姜姝砚想了想,轻应下来,“好,就按你说得办吧!” 商量完这事,两人又说了回话,赵司衔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离开的时候自然也从窗户跃出,然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姜浣灵是提前一天傍晚从宫里回来的。 “怎么这次回来的这么早?” 姜姝砚看到她回来还挺意外的,前几次不都是第二日一早才从宫里出来吗? “十一公主说明日要带我们去北山上看桃花,特意让我们提前一晚回来收拾,说明日一早就出发。”姜浣灵挽着姜姝砚,便朝着后院走边说。 姜姝砚若有所思,想到那晚赵司衔给她说得话,一下就反应过来,于是又连忙问。“我记得北山上有皇家别苑,是不是要留在山上住一晚?” 第398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的。”姜浣灵点头,然后停下脚步扳着手指头说要带着的东西。 姜姝砚放下心来,“那你快回房间里面收拾东西吧,我再让厨房多做两个菜!” 随后顿了一下,又叮嘱道:“明日带上丫鬟和护卫一起去,让萧管家给你安排马车。” 虽然赵嘉恒是公主,出行自然有人护卫跟随,但就怕突然出现什么变故,赵嘉恒的护卫估计顾不上她。 “好,那我先回房间收拾了。”姜浣灵乖巧的点头,在姜姝砚示意下,小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两姐妹用过晚膳后,姜姝砚先交代了一下萧管家,然后再去到姜浣灵房间。 姜浣灵东西基本都收拾好了,她一一检查了,见没少什么东西,便让姜浣灵早些休息,随后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回到推开房门,便看到赵司衔坐在前厅案几后面的矮椅上,正拿举着杯子喝着茶。 见她进来,赵司衔放下茶杯起身,走前来迎接她,他上前牵住她的手腕朝着案几走去。 赵司衔将她拉到案几后面,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走到她右手边的的位置坐下,像是邀功似的,“怎么样?我这事办的漂不漂亮?” 姜姝砚眨了眨眼,眼神中带着些闪躲,拿起他递过来的茶杯,浅酌一口,“这次还是多谢你了。” 他这个办法,还真的是让人找不到一点破绽,也让人不好怀疑。 “姝姝,你跟我还道什么谢?别跟我道谢好吗?”赵司衔其实很不喜欢她对自己客气,他们两人的关系应当是亲密无间的。 ‘谢’这个字,总让他觉得原本亲密的关系一下子变得生疏起来。 姜姝砚垂着眼睑,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说话。 赵司衔半晌没有等到回答,内心轻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慢慢来,他们将来还有好多年呢! 正当他准备开口之时,姜姝砚却开口轻应了一声,“好……”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赵司衔有些愣住了,随后睁大眼睛看着姜姝砚,眼里全是震惊。 下一瞬,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让他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也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赵司衔离开的时候是内心激动的,感觉整个人都在亢奋,血液都在颤抖,心跳更是一个劲的狂跳不止。 让赵司衔回到府了之后,云深和墨楚肉眼可见的觉得他心情甚好,但也知道只有与姜姝砚有关,赵司衔才会这样。 就连晚上就寝的时候,赵司衔都兴奋的睡不着,恨不得明天他们就成亲。 甚至连以后孩子的名字叫什么都想好了。 姜姝砚自然不知道赵司衔心中所想,等赵司衔离开后不久便上床休息了。 一夜无梦,她起来的时候,姜浣灵也正收拾妥当,出去要带的东西,都已经装好了。 她去院子门口送姜浣灵,“路上小心,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要逞强。” 姜浣灵挽着她,“放心吧!姐姐,我知道的。” “嗯,去吧!早去早回。” 等送完姜浣灵,姜姝砚走回院子,询问萧管家,“明日去曹府的礼可备好了?” 萧管家拱手,“放心吧!郡主,一早就备好了。” “那就好。”她轻声应下,随后便没再问,转身回了院子。 回到房间,姜姝砚拿了几本医书坐在案几边翻看,可看着看着,总觉得心神有点不宁,总无法集中精力。 书看得不专心,姜姝砚便又拿了笔写信,写手稿,可没写几个字,一滴墨便落在了纸上,让那张纸彻底废了。 她也没多想,以为是明日要见蓉贵妃了,她内心抗拒才会这样,毕竟之前蓉贵妃是想让她死的…… 不过就算她要嫁给赵司衔,对蓉贵妃也只有表面的关系,逢年过节一声问候,已是她最大的退步。 既然字也写得不顺,姜姝砚也不勉强自己,索性收了书和笔墨。 吃了早膳后,便叫来了几个婢女,让她们帮忙把屋里面的书拿出去晒晒,免得生霉长虫。 中午她用午膳的时候,又不小心打了一个碟子,让姜姝砚轻声叹气。 真是事事都不顺……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下午申时。 姜姝砚原来在院子里整理她的医书,便听见萧管家的急切呼唤声从前院传过来,“郡主,郡主,出事了……郡主……” 声音越来越近,嗓音中带着着急和惶恐。 她放下手中的书册,心中“咯噔”一跳,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让她生出一种名为害怕的东西。 “郡主,不好了……”萧管家的声音还在继续。 姜姝砚迎上前,看着萧管家一路跑来,气喘吁吁,皱着眉头询问,“出什么事了?” “郡主,二小姐出事了,说是脚下踩滑了,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萧管家一脸着急道。 萧管家短短几句话,让姜姝砚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顿时嗡嗡作响,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缓了好一会儿,手脚冰凉,四肢发软,唇色苍白的询问,“灵灵现在在哪里?” “马上就到府门口了,十一公主派人把二小姐送了回来,提前派了人来告知郡主,也是好让郡主有个心理准备。”萧管家脸上神色也带着慌乱。 姜姝砚动了动脚,双腿一软,身体就要往地上跌。 云菲眼疾手快扶住她,连忙开口安慰她,“郡主,您先别急,二小姐一定没事的,这个紧要关头,您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 姜姝砚深吸了两口气,抓住云菲的手臂站起来,脸色苍白的点头,“对,你说的对,我不能再倒下……” 她要振作起来,姜浣灵现在什么情况她还不清楚。 她不能倒下,不能…… 几人刚走到大门口,便看见大门外停了一辆马车。 谢蔺正抱着姜浣灵下马车,姜浣灵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裙子,看着十分娇俏。 可眼下姜浣灵身上的裙子青一块红一块,头发也凌乱不堪,看着十分狼狈。 几人迎上去,走近后,姜姝砚才看清姜浣灵脸上的神情,她紧闭着眼眸,眉头紧蹙,模样看起来很是痛苦。 “灵灵……”姜姝砚轻唤,随后看向谢蔺,“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399章 请郡主成全? 话音落下,姜姝砚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又连忙开口,“快,快带她进去,我帮她看看……” 谢蔺也正有此意,垂眸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姜浣灵,跟上姜姝砚的步伐。 去到姜浣灵的院子,将她放在床上后,谢蔺面容凝重,“郡主,我在门外,有什么尽管吩咐。” 说完,不等姜姝砚回应转身出了房门。 姜姝砚和几个婢女给她脱了身上的衣衫和鞋袜,几个婢女忙的脚不沾地。 姜浣灵躺在床上,眼睫半睁开,声音孱弱,“姐姐,疼……” 听到这话,姜姝砚险些绷不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哪里疼?别怕,姐姐在……” “脚疼,头也疼。”姜浣灵嘟囔,声音气若游丝。 姜姝砚忙挽起她的裤腿,伤口在左脚脚踝处和小腿处,有一根手指那么长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看着还是狰狞可怖。 姜浣灵头上的伤口一处在左侧额头上,有头发遮挡,刚开始没有看清楚,还有一处只在颈后,身上的血也是颈后那道伤口滴落的血。 两处伤口都不是很深,应该只是石头划伤的。 虽然皮外伤,但位置刁钻,额头上的伤口倒还好上药,但姜浣灵颈后的伤口却要她半坐起来才好上药。 包扎完之后,又给姜浣灵脸上和手指上细小的伤口上了药。 姜浣灵也闭上眼睡了过去,只是眉宇间始终拧着,估计在睡梦中都有些疼。 姜姝砚心疼的不行,从床边起身,走到房间另一边的案几上,拿起笔写了张药方,交给屋内的婢女,让她们去抓药回来煎了给姜浣灵喝下。 做完这些,姜姝砚坐在案几后面深呼吸了几下,倏尔想起外面候着的谢蔺,缓了缓紧张的情绪,起身走出房门。 走出房门的瞬间,院中已然围了好些人,赵司衔十一公主赵嘉恒都来了,谢蔺也并未离开。 几人从院中迎上来,赵司衔率先开口询问,“姝姝,没事吧?” 姜姝砚摇了摇头,“目前看只皮外伤,已经上了药了,等她醒了之后,我再详细的问问她,应该是没有伤到其他什么地方。” 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姜姝砚把他们带到前厅,边等婢女上茶,赵司衔就问起发生这事的缘由。 “我们几个去林中采桃花,那桃林中处有一处缓坡,灵灵她没看到,脚下也没有踩稳,就摔了下去……”赵嘉恒有些委屈和沮丧。 赵司衔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盯着赵嘉恒,“你带她们出去,这些视线都不查清楚吗?伺候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语气有些冷,像是带着些责怪的的意味。 赵嘉恒垂下头,也不敢说话,模样看着有些委屈。 姜姝砚看向赵司衔,又看了看赵嘉恒,连忙道:“你别那么凶,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赵嘉恒都还没有及笄,一听姜姝砚帮她说话,也更自责了些,“嫂嫂,都怪我,若不是我要去看什么桃花,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殿下不必自责,灵灵也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姜姝砚看向赵嘉恒,忙安慰她。 这事她自然没法怪赵嘉恒,是她让赵司衔帮忙想办法的,所以才有外出赏桃花的事情。 再则姜浣灵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又不是别人推她下去的,她也没办法去责怪她们。 事情弄清楚后,姜姝砚把赵司衔叫出来。 姜姝砚率先开口,“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明日我恐怕也不能进宫了。” 而且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了要招待大伙的心思,便让赵司衔先送赵嘉恒回去。 赵司衔点头,“好,如今灵灵出了事,你明日也刚好有理由不去曾府了,我等会儿去宫里给母妃说一声便是,你不要有负担。” 随后抓住姜姝砚的指尖,轻轻安抚,“放心吧,灵灵会没事的。” 姜姝砚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没说什么,随后抬眸看向他又道:“公主那边你也别说她了,我能看得出来她本来就挺自责的,你在说她,都要把她说哭了。” “我不说她。”赵司衔应道,随后将手从她手上松开。 “你和公主先走,我要问谢蔺一点事情。”姜姝砚又接着道。 她心里早就有话想问她,以前一直觉得时机不对,但是现在她觉得时机到了。 赵司衔顿住脚步,看了她一瞬,随后只点头,“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两人回到厅内,赵司衔带走赵嘉恒。 他们一离开,厅内就只有姜姝砚和谢蔺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无声的较量,谁的耐性更好。 过了片刻,厅内还是没有人说话,谢蔺率先起身,朝着姜姝砚拱手,“郡主,既然姜二姑娘没事,那谢某就先告辞了。”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茶盏,“谢大人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得吗?” 她面色如常,但从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压迫意味。 谢蔺也不着急,他依旧端站着,神色坦荡的反问,“不知郡主想听什么?” 姜姝砚也不想跟他绕圈子,直接了当,“今日灵灵是跟十一公主出去的,不知送灵灵回来的怎么会是谢大人?” “在下刚好在,姜二姑娘又是自己的学生,她出了事,在下岂能见死不救。”谢蔺面色如常的回话。 他这说辞,姜姝砚当然不信,‘刚好’,那来这么多‘刚好’。 于是姜姝砚垂眸笑了笑,又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意有所指,“灵灵是我的妹妹,她很听我的话,将来的亲事自然也是会听我的,我不觉得这么人不行,那她自然也不会再多理会……” 话音落下,姜姝砚又放下茶盏,挑眉看向谢蔺,“即使这样,谢大人也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谢蔺站在屋子中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一点点变得肃然。 片刻后,他一脸正色的朝着姜姝砚拱了个手,语调俨然,“郡主,确实如你所想,在下喜欢姜二姑娘,想娶她为妻,请郡主成全……” 第400章 一切的‘刚好\’都是事在人为 他这下如此坦诚,当让姜姝砚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喜欢’和‘娶’都挺遥远的,况且这也要看姜浣灵的意思。 于是姜姝砚想了想,并不准备回应他,而是又接着问,“灵灵知道你喜欢她吗?还有今日你是怎么‘刚好’出现在桃园的?” 姜姝砚目前就只想知道这些,其他的事情她目前不想知道。 谢蔺垂眸笑了笑,面色坦然,“郡主,世上哪有这么多‘刚好’,一切的刚好都是事在人为。” 话语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解释,“我昨日听说今日公主会带姜二姑娘去看桃花,今日前去,就是因为想见姜二姑娘,谁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喜欢她,自然想一天到晚都想见到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是一点都没错。 他说完,姜姝砚也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其实她是猜到了的,但她没有想到,谢蔺居然也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随后谢蔺又开口,回答她另一个问题,“姜二姑娘应该是不知道在下的心意。” 姜浣灵自然是不喜欢的,不然也不会随时回来跟她抱怨,谢蔺让她抄书之事。 姜姝砚又想起两件事情,又接着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灵灵的?你去为十一公主讲学,其中是否与灵灵有关?” “是在为十一公主讲学后,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忘了。”谢蔺面色日常的回话。 喜欢这个事情本就是一件说不清道不明,可能很早就开始喜欢了,比他意识到的还要早。 但他确定以及肯定,姜浣灵是要想要娶的人,也是他想要相伴终生的人。 “你喜欢灵灵,但你的父母同意吗?我们灵灵没有显赫的家世,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你确定你的父亲母亲就会看得起她?”姜姝砚一瓢冷水浇到谢蔺身上。 话语停顿一下,又接着道:“你知不道,三年前,你的父亲想将你的妹妹嫁给赵司衔?” 当年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若不是赵元晨和赵榆桉想了办法陷害赵司衔和谢太傅,说不定如今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我不知道。”谢蔺摇头,随后又轻声开口,“但是殿下喜欢的是你,不是珂儿……” 姜姝砚被猛地一噎,只轻咳了一声,随后抿了一口茶来掩饰。 谢蔺神色坦荡的又拱了拱手,“郡主请放心吧!在下已经给家父家母写了信过去,现在他们想你已经收到信了,他们会很喜欢灵灵的。” “至于珂儿,她去年已经订了亲,那人是父亲的一个门生,对珂儿很好,现在就等男方守完孝,两人便能成亲了。” 他说得如此详细,姜姝砚也跟着表了态,“你与灵灵的事情,我会考虑的,我也不会告诉她你喜欢她,更不会帮你,她跟不跟你在一起,全看她的意思。” “多谢郡主。”谢蔺面上一喜,又朝着姜姝砚拱手见礼。 等谢蔺离开后,考姜姝砚坐在扶手椅上想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回到姜姝砚的院子。 她体推开房门走进去,姜浣灵还在睡着,药也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姜姝砚去看了一眼,就坐在屋内的圆凳旁边守着她照顾她。 晚间姜姝砚晚膳之后,赵司衔才从宫里面出来,他照常翻窗去进来,去到姜姝砚的房间,轻声询问,“灵灵现在怎样了?” 姜姝砚正在写膏药药方,抬眸看了一眼赵司衔,又继续埋头书写,边写边道:“刚才醒了,吃了药之后又睡下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伤口不能碰水。” “那就好。”赵司衔走上前坐下,伸长脖子看了看姜姝砚正在写着的东西。 他伸手从腰间拿出来两瓶药膏放在桌子上,唇角带笑:“姝姝,这是我从太医院拿回来的,可以祛疤的。”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东西,“好,我先让人给灵灵送过去。” 祛疤的药配起来本就麻烦,赵司衔送来的这些,可谓是救了急。 她起身招来丫鬟,将两瓶去疤药交给丫鬟,让她们给姜浣灵送去,之后关上房门又回到位置上坐下。 想了想轻声开口,“灵灵现在受了伤,估计要养几日才能进宫,宫里面就麻烦你给公主殿下说一下。” “放心吧!我一早就给嘉恒说过了,这段时间你就先让灵灵养伤,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赵司衔坐在姜姝砚左手边的位置上,语调温和的安慰她。 姜姝砚没有拒绝,轻应了一声好。 赵司衔也没多留,把药送到之后,又叮嘱了姜姝砚几句,说他这几日要离开一金陵出去一趟,让她有什么事就让云菲联系她。 “你要去哪儿?”姜姝砚问。 “在淮州发现了赵元晨的踪迹,我的看看,淮州有驻扎在此的军队,我怕……” 姜姝砚明白他的意思,只让他小心,便没多说什么。 第二日,曾馨月举办桃花宴,按理说两人应该一早就先洗漱了出门前去赴宴。 而此时姜姝砚在姜浣灵床边喂着她喝粥。 姜浣灵边嚼着东西,有些不确定的问,“姐姐,今日曾府,你还要去吗?” 姜姝砚摇头,又舀起一勺粥喂到姜浣灵唇边,一脸正色,“不去,等会儿让萧管家去把礼送过去就是了。” “那曾大小姐会不会有意见吧?毕竟一早就请了我们。”姜浣灵倚在床榻上又问。 “你这受伤受得倒是巧,用这个理由来推辞,正好不过。”姜姝砚扬唇一笑。 给姜浣灵喂了粥,又给她换了药,便让她好好休息。 姜姝砚转身出去吩咐萧管家,让他将备好的礼给曾馨月送去,也顺便告诉曾馨月受伤的事情。 昨日姜浣灵受伤的并未封锁消息,又是和赵嘉恒一起去的,她不相信曾馨月没有收到消息。 萧管家去了不足半柱香的时间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捧了个木匣子,第一时间就去找姜姝砚回禀。 姜姝砚坐在案几边,接过萧管家递过来的木箱子打开,看了一眼才轻声询问,“那曾大小姐可有说什么?”。 第401章 先生不是长辈吗? 里面装的是根人参,个头不是很大,只是一根普通的人参。 萧管家拱手回话,“并未说其他的,只说有些可惜,等过几日她来看二小姐。” “好,我知道了。”姜姝砚垂眸,视线落在那木匣子上,随后合上匣子,交给萧管家,“拿到库房里放着吧!” “是。”萧管家应下,转身出去。 姜姝砚想了想,又叫住萧管家,“这几日将大门关了,闭门谢客。” “老奴明白,郡主放心。” 萧管家退出屋内后,姜姝砚敛了眼眸,心里又乱乱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姜浣灵因为受了伤,这几日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姜姝砚一有空就去陪她。 许是她吩咐了闭门谢客的原因,倒是曾馨月送了一次帖子上门,说要上门拜访,只是被萧管家给拦了回去。 倒是谢蔺每隔一日就上门来,不是来送些话本来,就是送些点心来。 东西姜姝砚让人收下,但是他想进府来,姜姝砚却一直没有松口,也没有告诉她是谁送的。 次数一多,姜浣灵也自然有些怀疑,“姐姐,这话本和点心到底是谁送来的?” “别问,你只管吃就是了。”姜姝砚看着手中的医书,头也不抬。 姜浣灵咬了一块糕点,也没有多想,随后又道:“姐姐,那我明日想吃山楂糕,还想吃荷花酥。” 姜姝砚一怔,微微拧眉看向她,“现在才春天,荷花都还没开呢!我去哪里给你找荷花?” “可是我想吃,上次我还在宫里吃到了的,而且,姐姐,我现在伤还没好。”姜浣灵睁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姜姝砚。 “这是在宫外。”姜姝砚提醒她。 姜姝砚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让萧管家派了个人去了趟谢蔺府上。 于是第三日下午,姜浣灵如愿以偿的吃到了山楂糕和荷花酥。 “姐姐,我就说你有办法。”姜浣灵边吃边笑。 姜姝砚只看着她笑了笑,随后将目光垂下,落在手中的书上,沉默不语。 养了大概七八日的左右,姜浣灵又才重新回到宫里。 然而姜浣灵一回到宫里,姜姝砚又开始闭门谢客,对外便宣称自己病了,一直在卧床休息。 于是她这举动,又拦住了些别有用心的人。 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这段时间,姜姝砚一直深居简出。 期间曾馨月派人来给姜姝砚递过两次帖子,但两次都被姜姝砚以在病中给回绝了。 她相信以曾馨月的聪明才智,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果不其然,等姜浣灵再次回来之后,姜姝砚也没在对外称病,而曾馨月的帖子也没再送来过。 但姜姝砚却发现此次姜浣灵回来后。变得有些沉默,而且看着她时总感觉她有话要说。 姜姝砚也没有戳穿她,只是当天晚上让厨房做了银耳羹端去给姜浣灵。 “这是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姜姝砚把托盘放在案几前,走到床榻边站着,意有所指的问。 “姐姐,荷花酥是不是很难买?”姜浣灵躺在床上,双手摊开呈大字型,神色看起来有些迷茫。 姜姝砚摇头,“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姜浣灵躺着没动,视线看着床幔,目无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她从床上起身坐着,塌着个肩膀,“姐姐,我昨日去谢先生那里练字的时候,他给我端出来了两盘糕点……” 什么糕点能值得她单独拿出来说,定然是‘山楂糕’和‘荷花酥’。 姜姝砚没有戳穿她,而是又跟着问,“然后呢?” 姜浣灵以为姜姝砚不知道,于是又接着道:“是一盘‘山楂糕’和‘荷花酥’,我就问他是在什么地方买的?” “他说这是他家里面厨子做的,所以姐姐,我养伤时期吃的那些东西,都是谢先生给我的?”姜浣灵看着姜姝砚问。 说完,又想起什么,看向姜姝砚时,猛地睁大了眼睛,“那话本是不是也是谢先生……” 姜姝砚看着她,没有说话,随后只点了点头。 这下把姜浣灵彻底吓到了,模样看起来有些害怕,“姐姐,我觉得谢先生不对劲,他是不是想着什么方法来整我呢?” 姜姝砚无语凝噎,眉梢带笑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想?你想多了,他没想整你,而是……” 话说了一半又停下,随后又换了一种说法,“你不觉得他对你一般吗?已经超出了先生学生之间的范畴了吗?” 然后给她一一举例,谢蔺之前为她做得那些事情。 姜浣灵在宫里受欺负,他出宫传消息给她。 她受伤,他带她回来。 她想吃什么东西,他就给她送来…… 姜姝砚稍加一引诱,姜浣灵也自然往那方面想。 她垂着眼睑半晌,随后一愣,猛地抬头看向姜姝砚,神色震惊,“姐姐,谢先生他是不是……” 最后几个字姜浣灵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睁大眼睛看着她。 姜姝砚噗嗤一笑,帮她说出口,“他喜欢你……” 姜浣灵愣住,好半晌,才将口中的话说出口,“可他是……先生啊!先生不就是长辈吗?” “……”姜姝砚无语凝噎,又缓了一下,“所以你是不喜欢他?” 这下换姜浣灵噎住,她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姐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先生他喜欢我?可他既然喜欢我,为何又要一个劲的罚我?还罚我抄书,罚我留下来练字。” 姜姝砚站在床前看着她笑了笑,轻摇了摇头,“这个你就要去问他了,我也不知道。” 说着拉着姜浣灵走到前厅案几前,拉着她坐下,又笑了笑,“给你拿了银耳羹,喝点吧!” 姜姝砚坐在她旁边,又担心姜浣灵多想,“别想这么多,他都还没有给你坦白,你不妨就当做不知道。” 姜浣灵把一碗银耳羹吃了一大半放下手中的汤匙,“可是我觉得别扭啊!他是我的先生,现在却说喜欢我?这样我以后怎么跟他相处啊?” “你以前怎么跟他相处,现在就跟他怎么相处,这有什么难的?”姜姝砚站着说话不腰疼。 姜浣灵抱头,一脸苦涩,“姐姐,我感觉我完了……” 第402章 给我抱一下…… 姜姝砚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姐姐,我听嘉恒公主说,谢先生脾气不太好,睚眦必报,若是我拒绝他,他是不是会报复我?还要罚我抄书?”姜浣灵一脸担忧的看着姜姝砚。 现在练字已经都很让她够苦恼的了,若是再让他抄书,她恐怕真的完了。 “不至于。”姜姝砚看着她笑。 嘴上说着不至于,只是唇角扬起的弧度却更加明显,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模样。 姜浣灵趴在桌案几上,下巴抵在手臂上。 姜姝砚看着她那模样,有点想笑,但最后还是忍了忍,没有笑出来。 想了想又问,“他说那点心是他家厨子做的,你之后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本来还想吃点那个糕点的,但是他那话吓得我不敢吃,然后我就开始练字了。”姜浣灵小声道。 姜姝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走的时候,谢大人有说什么吗?” 姜浣灵睁大眼睛看着她,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 顿了一下又道:“他在里面,只应了一声,我没看到他是什么表情。” 姜姝砚心中有数了,随后轻摸了摸她的头,“那没什么事,不会欺负你的……” “真的吗?”姜浣灵不确定的问。 “真的……”姜姝砚点头保证。 又安慰了好一会儿姜浣灵才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只说到这,至于能不能成,姜浣灵开不开窍,就看谢蔺自己的了。 然而她一回到房间,刚一关上房门,眼前就闪过一个黑色身影。 下一瞬就被揽进一个宽广却温和的怀抱,紧接着一股紫檀木香味萦绕在鼻尖。 “姝姝,我回来了……”赵司衔的低沉且愉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姜姝砚僵在原处,敛了敛眸光,抬手轻轻将他推开,“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赵司衔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眸中风情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想你,就先来看你了,明日我要先进宫,等不急就先来看你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衣袍,外面系了件披风,眼底一圈乌黑,脸色看着有些疲惫。 “我又不会跑……”姜姝砚绕开她,朝着案几边走去。 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到自己面前,又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揽着她的后背,将她抱得死死地,不留一丝缝隙。 姜姝砚身形一僵,抬起双手就要推他,“赵司衔……” “姝姝,给我抱一下,就抱一会儿……”赵司衔的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些乞求的意味。 赵司衔到底怕姜姝砚生气,只抱了一会儿就松开了。 松开之后,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到案几坐下,亲关切地询问,“姝姝,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没人来找你麻烦吧?” 虽然他把云菲留了下来,走之前也让赵榆桉那边帮忙留意,但他还是怕有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让姜姝砚受了委屈。 姜姝砚把手腕从他掌心抽出来,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没有,这段时间我都闭门谢客,倒是曾馨月来找过我几次,我都找了理由没有见她。” 赵司衔点头,“嗯嗯,你不见她是对的,这种别有用心之人,你还是少见她为好。” 他不反对姜姝砚在金陵多交些朋友,但是像曾馨月这种别有用心的人不行。 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过几日便是春猎,到时候我带你去骑马散散心,这段时间你估计也憋坏了吧。” “还好,看书也能打发打发时间,要什么东西都是萧管家派人去买的。”姜姝砚垂下眸子。 不过要不是赵司衔提醒,她都快忘了这回事了,四日后便是春猎。 春猎她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了,宫里一早就派人来传了话。 且不说是他的未婚妻,就如今这个郡主的身份和姜浣灵伴读的身份,她们两姐妹都在春猎名单之内。 姜姝砚想到他这次淮州之行,“你这次在淮州找到赵元晨了吗?他胆子应该没有这么大吧!还敢去当地的驻扎军营。” 如今赵元晨是逃犯,也是通缉之人,去军营里面,不是自投罗网吗? 说起这个,赵司衔脸色蓦地低沉下来,眸色也稍稍凝重,“赵元晨是淮州出现过,但我们到淮州的时候,赵元晨应该已经离开淮州了,至于去了哪里,还没查出来。” 赵元晨的存在,无法让人彻底放心,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会蹦出来,只有彻底将他铲除,才能以绝后患。 “那他去淮州干什么?”姜姝砚又问。 “找他舅舅以前的一个下属,他去之前在那人在淮州军营里面当一个校尉,但赵元晨去了之后,那人也不见了,我现在怀疑赵元晨打算在秋猎的时候闹事,明日进宫也是打算和父皇五哥商议此事……” 说完,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所以姝姝,现在你出门都要让云菲她跟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这个时候,姜姝砚也明白其中的严重性,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两人在房间里面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才将正事说完。 赵司衔快半个月没见她,自然想见她,待的时间也有些久,最后在姜姝砚打了两个呵欠的情况下,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当晚赵司衔离开之后,果然又好几日没有在见到他,再见到他又是三天后,春猎的前一天。 姜姝砚刚把要用的东西收拾好,赵司衔就进来了,他又是翻的院墙,走的窗户进来的。 因此姜姝砚在房间里面看到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我房间门开着,你就不能走大门进来吗?” 赵司衔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尖,随后有些委屈似的,“你不是担心旁人看见了,担心别人说闲话嘛,我这样进来这样不就没人看到了,我这不是听你的话吗?” 他一句话噎得姜姝砚说不出话来,顿时姜姝砚只憋出一句,“少来污蔑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赵司衔挑眉一笑,一步一步逼近她,“那是什么意思?” 第403章 我想亲你…… 她当时明明说得是‘虽然他们有陛下的赐婚,但到底还没成亲,他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出她的府邸,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但言外之意便是让赵司衔少来找她,更不要进府来找她。 只是此时两人站在窗户的梳妆台边,如今被赵司衔一逼问靠近,姜姝砚就自然往后退。 没退几步,她腰肢抵上梳妆台边缘,身前是赵司衔高大的身形,以及那若有若无的紫檀木香味,已然是退无可退。 姜姝砚侧过头,眼睫轻轻眨了眨,掩饰着她此时内心的慌乱。 赵司衔停在姜姝砚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不过半步,只要赵司衔踏出这半步,两人身形就能紧贴在一起。 他低垂着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姜姝砚。 喷洒出来的呼吸炙热,落在姜姝砚脸上,像是带着一股暖流,让人莫名感觉有些闷热。 轻‘嗯’一声,语调拉得老长,带着些疑问和暧昧的意味。 随后嗓音低沉,“姝姝,我想亲你……” 姜姝砚一愣,睁大眼眸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瞳孔肉眼可见的变得震惊,对上他的视线片刻,猛地反应过来,双手捂上唇瓣。 也几乎是一瞬间,赵司衔跟着笑了,吻并未落下来。 捂住唇瓣的姜姝砚紧抿着唇,垂了眼睑的眸子飞快转动,伸手抵在她的胸膛,松开唇瓣抬眸看向他,“先说正事吧!” 然而她说完这话之后,赵司衔唇边的笑意更深,眸光更是缱绻,“那说完正事就可以?” 姜姝砚推开他,顿时没好气的道:“不可以。” 说完,逃似的远离了梳妆台。 其实姜姝砚的劲不大,但赵司衔却还是配合的退开了几步,随后垂眸看了看身下的反应。 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忍忍,忍忍,忍到成亲之后就好了。 姜姝砚从里间出来,走到我外间的案几边坐下,倒了杯茶喝下,也顺势压压惊。 赵司衔在里间压下身体的反应,才慢慢从里面出来,他走出来后坐下,也倒了杯茶喝下。 他看了看屋子中间的堆着的几个箱子,随后笑着询问,“姝姝,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姜姝砚点头,随后又抿了一口茶水,看向赵司衔,“你们那事情商量的怎么样了?” 说起赵元晨,赵司衔冷笑了一声,“只要他敢来,自然叫他有去无回。” 随后敛了敛脸上的冷意,又看着她姜姝砚叮嘱,“姝姝,这次去猎场,我在暗处派了人保护你,云菲也会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你也别轻信他人,有什么就来找我,我会一直在的。” 说完,他知道她心里担心什么,又接着补充,“放心吧!你妹妹那边我也打了招呼,将她这边的宫女换成我的人,不会有事的。” 姜姝砚轻舒了一口气,点头,“我知道了。” 赵司衔来了,自然又是待了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只是离开后,姜姝砚并未让他得逞。 第二日掐着春猎如期,姜姝砚坐上马车一早就开始往皇宫北门赶,等众人到齐之后,众人才浩浩荡荡的出发。 姜姝砚的马车在队伍前方,她的前方便是庆安帝后妃和皇子公主们的车驾。 路程行驶到一半,便有朝中大臣们的公子和小姐们出来骑马游玩,嬉笑声从车队后方传过来,好不热闹。 过了一会儿,一阵马蹄声从前方传来,停在她的马车边,随后赵司衔的声音穿过车幔,“姝姝,在马车上坐了这么久,可要下来透透气?” 从皇宫走到这里,快一个时辰了,她一直待在马车上,此时外面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热闹的很,她一个人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闷不闷? 虽然是在马车上,但这里的路不比城中,坐在马车上也晃的很。看书也看不进去。 姜姝砚掀开窗幔,看着外面的明媚的阳光,倏尔一阵清风吹来,只觉得清风拂面,对上赵司衔视线,竟也鬼使神差的应了,“好。” 赵司衔唇角勾起,眸中笑意宛如一汪春水,泛起阵阵涟漪。 他让车夫勒停了马车,扶着姜姝砚下了马车,牵着她走到一旁的两匹骏马前,“姝姝,上马吧!” 周边下来骑马的人很多,但也只是下来骑马出来透透气,并未有人嬉戏打闹,估计也是因为庆安帝和后妃都在前方,众人还是有些收敛的。 两人骑着马,肩并着肩一起走在车队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倏尔,姜姝砚朝着前方看过去,视线被一道青色身影给吸引。 前方不远处,谢蔺手中提着个食盒,正骑着马走到一辆马车边,而那辆马车的位置是十一公主赵嘉恒的马车。 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几息后,马车窗幔被掀开,这个位置,刚好也能看到姜浣灵的半张脸。 姜姝砚微微挑了挑眉,现在谢蔺都这么明目张胆了?难道是迫不及待的想让众人都知道? 赵司衔说完话,半晌没有听到回答,侧眸看着姜姝砚,见她正朝着车队的一个方向望去,他顺着姜姝砚的视线看过去,眸色也有些狐疑,“谢蔺?” 顿了,语调中带着些狐疑,“他去嘉恒的马车那里干什么?” 姜姝砚不知道上次谢蔺戳破之后的后续是什么,也就没多说,岔开话题,“许是有什么事吧!对了,你刚才说打猎,我们这次也能进猎场吗?” 赵司衔被拉回思绪,看着她笑着灿烂,“按照以往的惯例是的,但是这次情况特殊,你们就在猎场周边玩一玩就行了,这样更安全一些。” “也是。”姜姝砚低头应和,相比较打猎,此次春猎更重要的是抓住赵元晨。 不然庆安帝不得安宁,赵司衔和赵榆桉也不得安宁,连带着她们都提心吊胆…… 两人骑在马上,不紧不慢说着话,也难得带着些悠闲, 到达猎场后,先行的一批宫女太监已经将帐篷搭好了,她的帐篷就挨着赵司衔。 赵司衔把她送到帐篷里,便被庆安帝派人的人叫走了。 姜姝砚刚坐下一会儿,便有婢女前来禀告,“郡主,曾大小姐求见……” 第404章 非要找她不可? 曾馨月? 她到底有什么事情一定非要找她不可? 她原本以为她拒绝了这么多次,态度已经表达了够明确的脸,曾馨月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但是曾馨月此时还来找她,确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之前还能以生病为借口,如今都到这猎场了,怕是装病也无济于事了。 姜姝砚垂眸想了想,不管她什么目的,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打定主意后,姜姝砚让她婢女请她进来,又让随行的婢女前去泡茶。 几息功夫,曾馨月进来,一身浅绿色锦缎衣裙,头上挽着单螺髻,戴着同色簪花发钗,看着格外鲜活灵动。 姜姝砚今日穿得是一身浅青色交领玉兰刺绣衣裙,两人身上的衣裙颜色,很是相近,但若是细细看去,又有些细微的差别。 两人面对面而坐,姜姝砚率先抿了一口茶,等着曾馨月开口说话。 而曾馨月也只是低垂着眼睑喝着茶,似乎也是在等着姜姝砚开口。 然而两人谁都不说话,姜姝砚倏地反应过来,屏退里面的婢女,一时间营帐内就只有他们两人。 可半晌过去,营帐内依旧没有人说话,一片寂静。 一杯茶快要喝完之际,曾馨月轻‘咳’一声,许是没有了耐性,也许是不想这么耗下去了。 曾馨月缓缓开口,“郡主,您的病情可好些了?” 说起病情,姜姝砚觉得还是要装一装,她指尖紧握成拳,抵到唇边轻咳了两声,“咳咳……” 咳嗽完后,拿了帕子擦了擦唇边故作掩饰,“和之前相比,已经好了许多了,之前桃花宴的时候,灵灵受了伤笑,等她伤好之后又病了,一直在病中,怕过了病气给你,就一直没有见你,说起这事也真是不巧。“ 曾馨月有求姜姝砚自然不会在此事计较这些,于是连忙道:“郡主说得哪里话,是馨月思虑不全,打扰了郡主静养,按理说还真是馨月的不是。” 姜姝砚也跟着一笑,“曾大小姐客气了,不过你之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一说这话,曾馨月抬眸看着她,眸光一动不动,“实不相瞒郡主,其实是有一件小事,想请郡主帮个忙。” 姜姝砚眉头微挑了一下,随后饶有兴趣对上她的视线,意有所指,“曾大小姐也知道,我刚到金陵也就几个月,我并不熟悉金陵中的权贵大臣。” 话音落下,又接着补充,”陛下封我这个郡主,其实也是有名无实,若是小事我尚且还能帮一帮,若是些大事,恐怕我也爱莫能助……” 她一说完,曾馨月就带着些激动的神情看着她,眸光死死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带着偏执和疯狂,“郡主,这件事情若你都无法帮我,那其他人也自然更不能帮我了。” 曾馨月说得这么严重,让姜姝砚心中都升起一股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一定要她帮忙才行。 “你说……”姜姝砚轻声开口,随后拿起案几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茶。 然而姜姝砚刚把话说完,曾馨月便站起身,走到案几的左边,猛一下朝着姜姝砚跪下,“郡主,我想嫁给桉表哥,我想当慕王妃,请郡主帮我……” 姜姝砚猛得一愣,脸上神情全是惊异,原本她一下跪,姜姝砚就够震惊的了,刚站起身准备扶她起来,然而没有想到她说出的话,更是敲得姜姝砚当头一棒。 她睁大眼睛,站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听到的那些不是错觉。 顿时觉得不可置信,曾馨月想当慕王妃,去找兰贵妃啊! 况且兰贵妃是她的姑母,直接给兰贵妃说一声不就行了,那还用的着她去帮忙,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好半晌过去,姜姝砚才回过神来,上前去扶着她起身,也跟着表明自己的意思,“曾大小姐,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曾馨月看着她摇头,脸上神情急切,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臂,一边摇头,“我不,郡主,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我是真心的想让你帮我的。” 姜姝砚险些被她那些话弄笑了,语气中带着些无奈,“曾大小姐,你若是想嫁给慕王殿下,你可以去找找曾大人,找兰贵妃,甚至去找慕王殿下本人都是可以的……你找我,我也爱莫能助……” 且不说她是真的不能帮忙,就算能帮忙,她也不会在不明白赵榆桉心意的情况去帮忙啊! 这曾馨月可真会为难人。 曾馨月依旧跪在地上,紧张且急切的看着姜姝砚,她眼眶中全是乞求,脸上带着些可怜意味,让人不好狠不下心来拒绝。 听到姜姝砚委婉的拒绝后,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郡主,若非馨月走投无路,馨月也不会前来找你,父亲和继母都骗爱馨兰,完全不到我去见姑母,表哥也被他们所迷惑,全然不知道我的想法。” 话音落下,她的眼眶里面已经蓄满了泪水,眼睑微微一颤,泪水都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声音哽咽着继续道:“郡主,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其实也很简单,只要郡主去见见姑母,把我的爱慕表哥的心意告诉姑母就行,姑母就一定会想起我的……郡主,求求你……” 姜姝砚眼眸微眯,垂眸看着曾馨月,她现在可算明白曾馨月一直想和她一起游玩,一直找她的原因了。 姜浣灵和曾馨兰在宫里发生了矛盾,但实际是曾馨兰做错了事情,失了礼。 只要她一进宫去找兰贵妃说曾馨月爱慕赵榆桉,那她就是站在了曾馨月的这一边。 兰贵妃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重新考虑把曾馨兰许配给赵榆桉的之事,毕竟兰贵妃也不能得罪了她。 而之后就算曾馨月她自己当不上慕王妃,也不会让曾馨兰当上,或许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这个…… 姜姝砚眉宇轻轻拧着,将一切都想通之后,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只觉得曾馨月太可怕,短短的一句话,算计了多少人? 第405章 你想怎么处置? 算计了她,算计了她身后的赵司衔,还有曾馨兰和兰贵妃…… 她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允许别人得到,况且秦诗凝告诉过她,现在的曾夫人对她和曾馨兰是一视同仁的。 到底是怀着怎样心情做这样的事情,姜姝砚想不明白。 垂着眸子盯了她半晌,指尖松开了曾馨月的手臂,语气渐渐冷漠下来,“曾大小姐,这件事情我真的帮不了你,你也太高看我了,兰贵妃毕竟是贵妃,慕王毕竟是皇子,我只是一个小小医女,真的帮不了你。” 曾馨月依旧抬眸看着她,神情变得僵硬,语气中还带着些不可置信,“郡主……” 姜姝砚面色平静的看着她,“曾大小姐,你找错人了,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你去找慕王殿下或者兰贵妃吧!再不济你的那些好友也能帮忙……” 说完,姜姝砚绕过她,朝着营帐门口的方向走过去,掀开营帐,把曾馨月的婢女叫进来,“你们家小姐不小心摔倒了,你们扶她回去吧!” 那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上前把曾馨月扶起来。 正打算离开之际,曾馨月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姜姝砚,脸色沉寂的询问,“郡主……就这么点小事,你当真不肯帮忙?” 姜姝砚此时已然坐在矮椅上了,正拿起茶壶倒着茶。 听到这话,她抬眸看营帐中央的曾馨月。 曾馨月逆光站着,明晃晃的光线从她背后照过来。 她的脸藏在阴影里,让姜姝砚看不真切她的神情,但她那话姜姝砚却听着格外的生硬,像是带着些威胁和警告。 姜姝砚抬眸看着她,对上她的眸色,眸光也跟着肃然起来,“曾大小姐,请恕我爱莫能助。” 而且这也不算是小事,男女之事,本就讲究两情相悦,若是赵榆桉心悦曾馨兰,她不是就是坏人姻缘。 最后曾馨月眸色晦暗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任由两个婢女扶着走了出去。 曾馨月离开后,姜姝砚在营帐内坐了好一会儿,姜浣灵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 掀开营帐后,她小跑着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姐姐,外面在打马球,可热闹了,我们去看看吧!” 姜姝砚正思忖着曾馨月的事情,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看向曾馨月笑了笑,“你去吧!姐姐就不去了。” “不嘛,不嘛,我们一起去,就当陪我去散散心,外面天气可好了。”姜浣灵挽住她的手臂,瓮声瓮气的撒娇。 “你和谢大人最近相处的怎么样?你回到宫里之后,他有找过你吗?”姜姝砚闭口不答,接着反问。 姜浣灵一怔,看着眨了眨眼睛,随后带着心虚的躲开姜姝砚的目光,闪烁其词,也学着姜姝砚绕弯,“没怎样啊!” “没怎样是怎样?”姜姝砚看着她,继续询问。 “反正……就和以前一样呢!”姜浣灵吞吞吐吐的,语毕又问起姜姝砚,“姐姐,你不去的话,就我去了。” 姜姝砚也不想出去,对着姜浣灵点头,“去吧!” 姜浣灵还未来得及站起身,姜姝砚又想起一件事情,抓住她的手臂,“灵灵……” “怎么了?”姜浣灵一愣,又跟着蹲回去,以为姜姝砚要跟着他一起去看马球,顿时喜笑颜开,“姐姐,你是要跟着我一起去吗?” 姜姝砚垂眸一笑,眸光微动后又抬眸看向姜姝砚,“你的营帐是在十一公主的营帐旁边吗?” “是啊!”姜浣灵有些莫名,看着姜姝砚点了点头,随后狐疑的询问,“怎么了?姐姐。” “没什么。”姜姝砚轻摇了摇头,垂下眸子思索片刻,又抬眸对上姜浣灵的目光,“我在想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刚好我们也可以说说话。” 虽然跟在赵嘉恒这边,身边是不缺护卫保护的。 若是赵元晨真的发起进攻,到时候发生混乱,护卫自然保护不过来这么多人,尽管赵司衔依旧告诉过她,姜浣灵身边又她安排的人,她也还是担心。 姜浣灵边思索着边摇了摇头,“公主殿下都已经把营帐给我们准备好了,我不住恐怕也不好,而且璟王殿下来找你,恐怕也不方便。” 她边说边观察着姜姝砚的脸色,又继续道:“而且我们白日要学骑射,晚上还要温习功课呢!大家住在一起方便。” 其实这话姜浣灵说得也有道理,既然赵嘉恒都安排好了,让几个伴读都住在一起,姜浣灵不住倒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而且到时候万一惹得赵嘉恒不满,就不好了。 因此姜姝砚也就没有强求,眸光温和的看向她,“那你自己小心,万事不要逞强……” 姜浣灵扬唇一笑,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放心吧!姐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别担心。” 姜姝砚点头,这才放姜浣灵离开。 她看着姜浣灵消失在营帐口的背影,思绪一下子飘的很远,坐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赵司衔就来了。 他步伐匆匆,带着些急切,进来后走上前蹲在姜姝砚面前,抓住她的手臂从上而下的端详了她一瞬,随后急切的神情才稍稍松缓。 姜姝砚看着他的神情又有些狐疑,“怎么了?” 赵司衔这才松开她的手臂,喘息着解释,“我听说曾馨月来找你了,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这话让姜浣灵一怔,曾馨月能对她做什么。 虽然她是个无权无势的郡主,但到底是陛下封的,而且还是璟王的未来王妃。 但凡她有点脑子,都不会在这里对她做什么。 赵司衔也跟着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听到曾馨月来找她,便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就急切的来找她来了。 姜姝砚也知道是赵司衔关心则乱了,便把曾馨月来找她说得那话一字不差的告诉给了赵司衔。 “她倒是异想天开,也看不看五哥和兰贵妃看不看的上她。”赵司衔冷笑一声。 话音落下,他又看向姜姝砚,“姝姝,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姜姝砚怔住,心头跟着一跳,“你想怎么处理?” 第406章 你听不听我的? 赵司衔伸手抚摸上姜姝砚的侧脸,笑意缱绻,“我自有办法,你别担心,定让她后悔。” 他说这话的时候,姜姝砚心头一颤一颤的,忙抓住他的手,“你不准乱来,我都已经拒绝她了,而且她也没有对我做什么,这事就算了吧!” “姝姝……”赵司衔皱着眉劝解。 “你听不听我的。”姜姝砚脸一板,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反正她都已经拒绝,此事也告一段落了,若是赵司衔再去警告或者威胁曾馨月什么,万一她恼羞成怒,狠下心报复怎么办? 她倒是不怕,而且那些手段估计也伤不了她,可她担心她会对姜浣灵动手。 赵司衔一听,就知道她生气了,连忙妥协,“好好好,我不去找她,我不去。” 姜姝砚睁大眼睛盯着他,语调肃然,“你答应我了的,若是你说话不算话,你自己看着办……” “放心,答应你的我自然做得到……”赵司衔再三保证。 两人说话间,便有丫鬟进来禀告,说午膳已经备好了,可要传膳。 赵司衔点头,“传吧!” 言罢,又看向姜姝砚,“下午的时候我带你出去逛逛,现在草原上的可好看了。” 片刻功夫,午膳被端了上来,是碳烤兔肉和一些野味,还配了几道青菜解腻,每道菜的做法各不一样,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用过午膳后,姜姝砚在营帐内小憩了一会儿后,赵司衔也回了自己的营帐处理政事。 一个时辰后,赵司衔又进了姜姝砚的营帐,此时姜姝砚正在坐在案几后面看着医书,学习着上次给庆安帝扎针的针灸。 赵司衔大咧咧的闯进来,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甚好。 只是他看着姜姝砚在忙,也没直接上前就牵她的手,让她跟着自己出去。 而且他坐在姜姝砚的对面的矮椅上,倒了杯茶轻抿着,一边喝茶一边等她。 一杯茶喝了一大半,随后试探性的开口,“姝姝,你忙完了吗?” 姜姝砚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合上案几上的书,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等会儿回来再看也是一样的,你不是想出去嘛,走吧!” 赵司衔站起身,刚伸手出手掌放在她面前,姜姝砚僵了起身的动作,又抬眼看着赵司衔,面无表情的与她对上视线。 最后赵司衔再她的凝视中,讪讪然的将手收了回去,讨好的解释,“姝姝,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扶你起来。” 正当赵司衔解释的空隙,姜姝砚已经站了起来,眸色不显的看了她一眼,“走吧!” 两人牵着马经过营地校场时,马球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周边围了好些人,众人的时间皆被场上视线吸引,两队人马正在奋力拼搏,欢呼声和呐喊声此起彼伏。 姜姝砚视线看过去,脸上带着些不自然,忍不住催促,“姝姝,我们走吧!” 主要还是怕姜姝砚想起三年前秋猎的时候,他那时候对她做的混账事。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两人骑着马离开营地,朝着营地北边的草地奔驰而去。 然而在两人经过营地入口的时候,曾馨月藏在营地入口旁边的一根圆柱后面。 她一脸幽暗阴沉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食指紧握成拳,指尖狠狠地陷入掌心,手背上青筋鼓起。 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可她非但没有感觉到疼,还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快感。 营地北边是高矮不一的草地,南边和西边都是茂密的丛林,而且丛林里古树盘旋,里面各类凶猛野兽都有,当然也最适合埋伏。 朝着北边行了一盏茶的时间,找了一处山坡坐下来,看着远方的风景,只觉得心旷神怡。 太阳西沉,金色阳光从姜姝砚侧后方照过来,落在她的身上和侧脸上,仿佛像是渡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说话时,语调慵懒,温凉如水,像是清晰春风,让人沉醉其中。 赵司衔唇角含着笑,一动不动的盯着姜姝砚的侧脸。 他墨色的瞳孔里面像是隐含着无限柔情与爱意,让人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姜姝砚说完口中的话,侧头看向赵司衔时,便是看见的他这副模样,心尖跟着一颤,“你……” 赵司衔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垂下眸子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两人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天边燃起一团火红的晚霞之时,赵司衔才拉着姜姝砚的胳膊起身,“天快黑了,这里晚上也不安全,我们回去吧!” 他们出来也没带护卫,自然是不安全的,若是碰到些动物还好,可若遇到杀手,那可就危险了。 原路返回到营地,到了营地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营地内一片亮堂,也将周边照得一片清晰。 一回到营地,赵司衔就被庆安帝叫走了,晚膳也自然是他一个人用的。 索性晚上也没什么事情,用过晚膳后,大伙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去休息,等待着明日的秋猎。 第二日一早,营地校场内,锣鼓喧天,号角长鸣。 庆安帝穿着一身盔甲,站在诸位和皇子和世家公子们面前。 庆安帝一席话讲完,他率先拉弓射出地一箭,箭羽射出,射中刚才放飞的鸽子,赢得满堂喝彩。 围猎仪式走完之后,庆安帝一声令下,大伙纷纷骑着马出了营地,朝着林中驾马而去。 姜姝砚看着赵司衔的背影消失在林中,便远远的看见谢蔺带着赵嘉恒姜浣灵和其余几个伴读一人拿着把弓箭,牵着马朝着营地外走去。 她心头有些狐疑,以为谢蔺要带着她们进去猎场,于是急忙跑上前去,“谢大人……” 谢蔺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姜姝砚,拱手行了个礼,“郡主……” 众人简单的见过礼之后,姜姝砚看着谢蔺道:“谢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好。”谢蔺点头。 两人走出十余步,前方的姜姝砚才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谢蔺,直言了当,“谢大人,是要带她们去猎场里面?” 第407章 你怎么来了 谢蔺扬唇一笑,侧身指向营地旁边,“郡主多虑了,不带她们进猎场,只是在旁边在草地上教她们骑马射箭而已,等会儿就回来,郡主不必担心。” 姜姝砚顺着他指得方向看过去,看着营地摆放着的箭靶和一系列东,跟着反应过来,顿时恍然大悟,暗道自己多心。 她垂下眸子只笑了笑,“是我多心了,那就多谢谢大人了。” “郡主客气。”谢蔺道谢,之后转身带着赵嘉恒和姜浣灵她们几个伴读离开营地。 姜姝砚也带着云菲往校场的方向走。 校场上庆安帝带着蓉贵妃和兰贵妃还坐在高台之上,两侧还有好些大臣作陪。 姜姝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与旁边的秦诗凝打了招呼后,便坐下喝茶吃着点心。 春猎不似秋猎这般隆重,彼时正是万物复苏之际,隆冬刚刚过去,也不宜杀生,故而都是提前在猎场中放些猎物,做好标记。 谁猎到的多,谁先回来,谁就获胜。 和之前秋猎相比,算是比较简单的比试。 两个时辰一到,远处便传来阵阵马蹄声,远远的便能看到一队人影骑着马从远处奔驰而来。 校场上的众人抬头张望而去,看见上面的黄色旗帜,坐在庆安帝右手边的兰贵妃顿时喜笑颜开,“陛下,回来了,是榆桉回来了。” 庆安帝也跟着笑着,连说几声好。 看见赵榆桉的旗帜后,下一瞬又远远的看见了赵司衔的红色旗帜在在空中飘扬。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蓝色旗帜,那是赵淮川的。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三队人马才驾马驰骋到营地中。 之后清点猎物,结果也自然是赵榆桉得了头筹,赵司衔第二,赵淮川第三,再之后就是其他的皇亲和一些公子。 庆安帝赏赐完之后,便带着后妃起离开,众人上前恭喜,恰逢午膳时间也要到了,随后又拉着赵司衔和赵榆桉要去喝酒。 一些女眷也接二连三的回营帐,便带着云菲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 回到营帐,刚坐下片刻,赵司衔就跟着进来了,他身上的黑色铠甲还没换,看起来气宇轩昂,英姿勃发。 “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喝酒了去了吗?”姜姝砚站在案几边,有些惊异的看着他。 “喝酒有什么意思,和你在一起才有意思。”赵司衔站在帐内,看着她温和的笑。 姜姝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只是坐下后,还是给他倒了茶水,帐内茶香阵阵。 赵司衔笑着上前坐到她对面,脸上尽是笑意。 “你今日去猎场可发现了什么?”姜姝砚抿了一口热茶,轻声询问。 “没有,什么都没发现。”赵司衔抬眸看着她。 姜姝砚垂下眼眸,瞳孔微动,什么都没说。 若是没有发现什么,也不见得都是好消息,有可能是对方藏的隐秘。 敌在暗他在明,未知的危险往往更让人觉得不安。 中午用完午膳后,赵司衔照常让姜姝砚去休息,他出去办事,说等会儿再来找她。 上午狩猎结束,下午的时候庆安帝便让人在校场搭了擂台,只要有兴趣的,都可以上来进行比试。 能在庆安帝面前露脸,世家公子自然争先恐后的露脸,一场比试,进行的风风火火,每日都有好些人前来观看。 一场比了好几日,才决出前几甲,庆安帝也亲自赏赐了东西。 赵司衔时常带着姜姝砚前去观看,要么就带着姜姝砚去营地外面散心。 也算是难得放松,这几日也依旧平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可越是平静,姜姝砚心里就越乱。 这天午后,姜姝砚坐在营帐里面,手中的医书半天没有翻一页。 赵司衔走进老看到得便是这副场景,她心事重重,赵司衔也看出她的心思。 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手臂虚揽着她,轻声安慰,“放心吧!姝姝,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姜姝砚也不是不相信他,但就是心里有些不安。 然而又几天过去,春猎也即将进入尾声,赵司衔自然又是带着姜姝砚出去,看星星月亮,逛草原,领略草原风光。 这天傍晚的时候,姜浣灵和姜浣灵来营帐中找她,说自己这几日已经学骑马射箭。 姜姝砚自然为她高兴,也想见识见识她的骑术,当即问她有没有兴趣和她一起比比。 姜浣灵一口答应。 于是半个时辰后,两匹马一起从营地里面驶出,云菲和几个护卫跟在她们身后。 两人骑着马出了营地后,并未跑多久,也并未分出个胜负。 刚好看见夕阳西下,于是她们都十分有默契的坐在山丘上看了一场霞光满天的日落。 看完日落之后,天色也逐渐朦胧,姜姝砚起身,对着姜浣灵伸出手,“灵灵,出来有一会儿了,我们回去吧!” 姜浣灵把手放在她的手心,看着她笑容灿烂,“好。” 起身朝着一旁的马匹走去,刚准备上马,便看见的前方不远处有两个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姜姝砚看着马上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赵司衔和云深。 姜浣灵见她站着没动,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咦”了一声,随后看着姜姝砚眉眼弯弯的笑着,“姐姐,是璟王殿下。” “嗯。”姜姝砚轻应一声,呢喃自语,“也不知道他此时来干什么?” 两人说话间,赵司衔和云深和已经骑着马赶到两人身前了。 赵司衔勒住缰绳下马,灼灼目光盯着姜姝砚,走到她身边轻询问,“姝姝……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和姜浣灵本就是因为要比试才出来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也就实话实说了,“灵灵学会了骑马,就和灵灵出来比了比。” 随后顿了一下又问到赵司衔,“不是给你留了话吗?你怎么还来了,我们现在也准备回去了,走吧!” 说着便要上马,赵司衔却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潺潺的笑着,“不急,我们的等会儿回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姜姝砚狐疑的看向他,拧着眉头询问,“什么地方?” 第408章 我在…… 赵司衔却卖起了关子,眸中带着揶揄的笑,“你到了就知道了。” “走吧!“说着便牵住姜姝砚的手往前方走。 姜姝砚瞳孔猛然一放大,另一只手猛抓住他的手背,制止住他的动作,脚尖用力的顿住脚步,“等等。” 赵司衔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灵灵还在呢!”姜姝砚侧头看向姜浣灵,压低声音。 姜浣灵察觉到目光,猛眨了眨眼,连忙识趣的摆摆手,“没事,没事,姐姐,你和姐……殿下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自己回去且不说姜姝砚不放心,就连赵司衔都不放心。 赵司衔侧头,吩咐云深和云菲,“你们送她回去吧!姝姝这里有我,用不着保护。” “是,殿下。”云深云菲和几个护卫拱手。 姜姝砚还想说些什么,姜浣灵率先察觉到他有话要说。 她连忙几步走到姜姝砚身边,凑到姜姝砚耳边小声道:“姐姐,你就跟着姐夫去呗,而且这儿这么多人,你总要给姐夫留点面子嘛,他们送我回营地,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可……”姜姝砚还是不放心。 赵元晨多么阴险恶毒的一个人,只要他想动手做些什么,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得逞的。 “姐姐,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放心,我保证……”姜浣灵也跟着举起手指保证。 “放心吧!姝姝……”赵司衔拉住姜姝砚的手,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姜姝砚,意有所指的。 姜浣灵也跟着点头,不等姜姝砚反应,便要翻身上马。 此时这么多人都在劝她一个,姜姝砚也自然跟着败下阵来。 于是又开口叫住姜浣灵,把马匹上的披风拿出来,走上前递给姜浣灵,“系上披风,小心着凉。” 姜浣灵坐在马匹之上,笑着接过姜姝砚的递过去的披风,随后系在身上,嬉笑颜开,“姐姐,我走了。” 姜姝砚点头,站在原地看着姜浣灵和云深云菲一起离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变成一个墨点,消失在草原中再也看不见,砚姜姝才转过头看着赵司衔,“你要带我去哪儿?” 赵司衔看着她笑,牵着她的手,卖了个关子,“秘密,你到了就知道了,走吧!” 两人又上马骑着马行了一会儿,走到一片树林,姜姝砚有些莫名,侧头看着赵司衔,询问,“这是哪儿?” “等会儿就知道了,走吧!”谁*完牵起她的手,朝着树林中走去, 沿着小道走了一会儿,两人在一片水池前停了下来,湖水映着天上的繁星,波光粼粼,只是光线朦胧,看得不是很真切。 姜姝砚狐疑的看向身后的赵司衔,不解的询问,“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赵司衔垂眸一笑,轻声一笑,“姝姝,不急……” 随后抬起手掌,捂上姜姝砚的眼睛。 姜姝砚眼前一黑,自己又身处在这样的环境,姜姝砚心头猛地一慌,“赵司衔,……” 说完便伸手去扒拉赵司衔覆盖在眼睛上的手,“赵司衔……” “别急,姝姝,也别怕,等一会儿就给你松开。”赵司衔温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不知怎么听见她的声音后,姜姝砚还真的放下心来…… 随后便听见一阵“刷刷”的声音,像是树梢晃动的声音。 “赵司衔……”姜姝砚不知道周边什么情况,又跟着轻唤一声。 “我在……” 周边树梢摇晃的声音还在继续,姜姝砚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听觉和触感却一下子变得灵敏起来。 仿佛能听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后颈处甚至能感受到赵司衔灼热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周边丛林中的“刷刷”声才消失。 赵司衔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掌也渐渐的松开,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姝姝,睁开眼睛吧!” 姜姝砚瞳孔微动,缓缓睁开眼睛,落入眼中的是满天的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漆黑的空中不断飞舞。 她睁大眼睛看着,瞳色中尽是欣喜和惊异,侧头看向赵司衔时眼眸中还带着笑意,“这是……” 赵司衔走在她右手边看着她的侧脸,眸中也带着笑意,“萤火虫,特意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姜姝砚敛了敛眸中的欣喜,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问起别的,“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前几年发现的,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带你来,现在就带你来了。”赵司衔目光灼灼。 “很漂亮。”姜姝砚看着空中飞舞的萤火虫,实话实说。 “你喜欢就好。” 姜姝砚确实喜欢,抬眸看着那飞舞的萤火虫看了许久,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看着萤火虫,赵司衔看着她,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气氛确是异常的温馨和谐。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空中又变成一片朦胧,仅还有偶尔两只还扇着翅膀飞舞。 两人站在湖边,借着朦胧夜色,只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赵司衔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身上,目光灼热的像是能将她融化。 姜姝砚侧开视线,“我们回去吧!” “好。”赵司衔喉间混动,轻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骑马,一路无话,但是赵司衔今晚却格外的开心。 那种喜悦是无法诉说的,让他四肢百骸里面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的内心。 回到营地后,赵司衔把姜姝砚送到她的营帐外面,“进去吧!我让人去拿吃的过来。” 姜姝砚点头,转身掀开帐帘进去,帐内点着灯,却空无一人,侍奉的婢女奉茶进来,姜姝砚看了一眼,抬起头询问,“云菲呢?” “郡主,云菲姑娘还没回来呢!” “还没回来?”姜姝砚站起身,一脸震惊。 云菲不是在半个时辰前就护送姜浣灵回来了,不至于她和赵司衔都回来了,云菲还没回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姜姝砚又坐下,“你去十一公主那里看看灵灵和云菲。” 那婢女行礼应下,然而没过一盏茶的时间,那婢女又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她脸上神情急切,“郡主,二小姐和云菲姑娘都没有回来,奴婢问过公主殿下她们,都说没有见到过二小姐,也不知道二小姐去了哪里?” 第409章 一切都有我…… 姜姝砚一惊,猛地从案几后面站起来,一脸震惊的看向那婢女。 心中那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出事了,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不然云菲不可能不将姜浣灵送回来,也不会不打招呼就去什么地方。 姜姝砚浑身冰凉,身形抖得厉害,胸口处不停的起伏着。 她面色苍白深呼吸几下,踉踉跄跄的朝着外面跑去。 然而刚掀开帐帘,就看见了神色肃然的赵司衔朝着她的营帐走来。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云深和云菲,火光映在他们身上,仿佛是带着些狼狈。 姜姝砚急切的走上前,声音颤抖着开口,“赵司衔,灵灵她……” 然而赵司衔也早此时开口,“姝姝,有件事情……”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但话未说完,都皆停下来,带着急切的情绪看着对方。 赵司衔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姝姝,你知道了?你别着急,一切都有我,我们先进说……” 急姜姝砚肯定是急的,但也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姜姝砚脸色惨白的呼吸着,赵司衔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姝姝,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追了,有我在,灵灵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说完,转身拉着姜姝砚进了营帐,云深和云菲紧跟其后,也跟着走进营帐。 两人刚坐下,站在帐内中间的云深和云菲两人齐刷刷的跪下。 姜姝砚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才发现两人身有些狼狈,衣衫上血迹斑斑,只是不知是他们的血还是旁人的血。 赵司衔目光冷冽的盯着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 有云深和云菲两个人在,而且他们的功夫都不弱,况且还有一些其他的护卫,怎么姜浣灵就会被抓走了? 而且这是皇家猎场,敢在皇家猎场动手的,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 云深低垂着头,拱手请罪,“殿下恕罪,郡主恕罪,是属下没有保护好二小姐……” 请罪后,云深才娓娓道来晚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他们带着姜浣灵离开后,行程过半之时,突然出现了一批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二话不说就开始对着他们动手。 一开始他们自以为是简单的刺杀,云深带着护卫留下挡住他们,云菲先送姜浣灵回营地。 可云菲带着姜浣灵没走出一截,又被一群黑衣人给拦住了…… 云深说完,云菲又接着补充,“他们招式狠戾,若是联手的话,是可以置属下于死死地的,但是却没有,他们抓住二小姐便走了,余下的黑衣人也跟着撤了,属下去追,也没追到……” 赵司衔拧着眉,看向云菲又接着问,“他们朝着那个方位跑的?” “西南方向……”云菲拱手。 赵司衔垂眸思忖,指尖缓缓摩挲,“去那张舆图过来。” 云深起身出去拿舆图。 营帐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气氛透着些凝重。 姜姝砚又想起些什么,急急忙忙的询问云菲,“他们是什么人?灵灵有没有受伤?” 云菲沉吟一番,拱手回话,“他们训练有素,不像是一般的护卫,属下猜测应该是暗卫或者死侍,而且他们只是带走二小姐,二小姐离开的时候并未受伤。” 离开时并未受伤,不代表现在不会受伤。 姜姝砚急促的呼吸了几下,脸色更显得苍白。 她脑海中思绪翻滚,倏尔灵光一闪,伸手紧抓住赵司衔的手臂,颤抖着声音开口,“是赵元晨,是赵元晨抓得灵灵……” 姜浣灵基本上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与几个伴读之间相处的也十分愉快。 若说唯一有什么危害到她的,就是她这边的。 赵元晨应该是想抓她的,是因为那件披风,赵元晨的人认错了人,所以才抓到姜浣灵了。 赵司衔转过头,轻握住姜姝砚的手,感受到她身上的颤栗。 心疼又着急,连忙宽慰,“姝姝,灵灵暂时不会有事的,若是他们是奔着灵灵的命来的,当场就杀了灵灵了,自然不会还留着灵灵的性命,带她离开……” 他这么一说,姜姝砚也跟着冷静下来,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若抓走姜浣灵的是赵元晨,那他就不是冲着姜浣灵来的,也不是的她来的,而是冲着赵司衔来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姜浣灵确实暂时没事,而且赵元晨依照赵元晨的性子,也很快就会联系他们。 他说话间,云深又拿着舆图进来。 赵司衔接过摆在桌子上,修长的指尖在褐色舆图上划过,顺着道路与地形浅浅描绘。 姜姝砚顺着他的手指滑动,最后落停在蜿蜒山林中。 他指尖轻点了几下,嗓音俨然的开口,“云深,你带着一批人马从西南方向大路搜索,云菲带着人从小路绕道而行,小心探查,不要打草惊蛇。” 随后视线又落在那骑曲折的线条中,“他们掳走灵灵,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西南边地势复杂,有利于隐藏,按照本王所说的定然能找到他们。” “是。”云深和云菲异口同声的拱手道是。 然而云深和云菲刚刚起身,营帐外面又有声音响起,“殿下,属下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姜姝砚和赵司衔对视一眼,一颗心被瞬间提起,两人起身,急匆匆的走到营帐口。 来人一身护卫装扮,单膝跪在地上,他双手捧着一封书信送上,“殿下,齐王派人给您送来的信。” 两人又是一惊,看了彼此一眼后,赵司衔才伸手接过那护卫手中的信。 信很短,只有几行字,也确实是赵元晨送来的,而且姜浣灵也确实在赵元晨手上。 赵元晨让姜姝砚和赵司衔两个人单独去找他,不准带多余的护卫,不然就杀了姜浣灵。 他没有说地点,应该是知道赵司衔能找到他。 赵司衔看完信,忙抓住姜姝砚的手臂,神色肃然,“姝姝,你别去,你就在营地等我,我会把灵灵带回来的。” 姜姝砚刹那间就红了眼眶,连连摇头,“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第410章 早被本王给杀了 “姝姝……”赵司衔语重心长的劝阻。 “她是我妹妹,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姜姝砚看着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而且是赵元晨要求她去,若她不去,姜浣灵要面对怎么样的危险,她不敢想。 赵司衔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眸色复杂,最后只艰难的说了一句,“姝姝……” 姜姝砚眼眶红的更厉害,唇瓣颤栗,“赵司衔,我害怕……” 赵元晨心狠手辣,就是个十成十的疯子,还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 姜浣灵落在他的手上,又能遭受什么,她不敢想。 她是真的害怕,而且也不敢赌,也不想去赌。 “好。”赵司衔一口应下来,转身吩咐云深和云菲去准备。 吩咐完又转过头看着姜姝砚,郑重其事,“姝姝,你跟紧我,也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妹妹有事的,更不会让你有事的。” 姜姝砚对上他的视线,不知为何,一直惶恐不安的心在听到他那话的时候,变得尤为心安。 原本在眼底打转的泪水,也跟着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这一落泪,赵司衔彻底慌了神,急切的开口,“姝姝,别哭,别哭,什么事都有我,我会一直都在。” 说完,伸出手捧起她的脸颊,指尖轻抚掉她脸上的泪水,带着些小心翼翼。 姜姝砚眼眶中又落下一滴泪,轻点了头,“好。” 随后赵司衔又拉过她的手,带着她回到营帐,轻声嘱咐,“姝姝,我去见一下父皇,赵元晨今夜怕是有备而来,让父皇有个准备,你收拾一下,换身便捷的衣服,我们一盏茶之后出发。” “好。”姜姝砚点头。 赵司衔转身离开后,姜姝砚迅速的换了身衣服,在营帐内徘徊了一会儿,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临出发之际,姜姝砚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回去拿了迷药和匕首藏在身上。 她走出营帐的时候,赵司衔也刚好走回来,“姝姝,走吧!他们已经在们营地入口处等着我们了。” 两人疾步走到营地外,外面已经站了十余人,有云深云菲,还有谢蔺,甚至还有几人是她不认识的,但秋猎当日好像也在其中。 赵司衔侧身,边走边轻声解释,“父皇派了几位将军过来,我们先过去,其他的我都已经部署好了。” “那谢蔺……”姜姝砚又问。 姜浣灵被掳走一事,好像并未大肆宣扬,他是怎么知道的。 赵司衔摸了摸鼻尖,神色闪躲,“他自己发现的吧!来找得我,要一起去,我总不能不带他。” 走上前众人见过礼后,才上马朝着西南方向奔去。 月黑风高,繁星稀疏,夜间的路并不好走,若是点了火把又怕暴露行踪,因此几人的速度并不快。 赵司衔骑马走在姜姝砚身侧,时常关注着她的脸色。 但凡她有一点皱眉或者不快,都跟着询问,只是每次姜姝砚都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可以坚持。 对此赵司衔也没说什么,他知道姜姝砚认定一件事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但是也不是会逞强。 她可以坚持,是代表她真的可以坚持,若是她坚持不下来,她也会告诉她的。 众人大概朝着西南方向大概行了一盏茶的时间,赵司衔先前派来的人已经前来接应了。 大伙下马,上前听那暗卫回禀。 此地距离赵元晨的藏身之处还有半盏茶的路程,他们也不敢太靠近,怕被赵元晨的人发现行踪。 “他们一共还有多少人?”赵司衔询问。 “有三十号人左右,之前墨楚大人去看过,二小姐确实在他们手上,此时墨楚大人去查看地形摸点去了,命属下在此等候殿下。” 姜姝砚听到姜浣灵的踪迹,连忙上前一步急切的询问,“灵灵可有受伤?她此时可还好?” 那护卫朝着姜姝砚拱手,又接着道:“郡主放心,二小姐并未受伤,齐王只是将二小姐绑了,并未打骂二小姐。” 听到这话,姜姝砚无疑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中的担忧并未消减半分,反而更是心事重重。 赵司衔上前,紧握住姜姝砚的肩膀,语调笃定的安慰,“放心吧!姝姝,墨楚说灵灵没有受伤,就是没有受伤的。”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赵司衔垂眸看着他,抬手示意让那暗卫退下。 众人一起下马步行,又朝着前方行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靠近赵司衔设防看守之地时。 大伙停下步伐,墨楚也摸完点回来了,他说完之后,大伙心里也有了数。 赵司衔拿出舆图,墨楚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赵司衔简单的部署了一下,众人点头应下,并无异议。 临出发之际,赵司衔再让墨楚派人回营地带兵过来,他会尽量拖延时间,等着他们带兵过来。 既然赵元晨不知死活,那他就成全他。 几人按照原计划进行,赵司衔和姜姝砚两人一起走上前,又朝着西南方向走了半盏茶的时间。 便有五个蒙面人拦住他们的去路,团团将他们给围住。 赵司衔漠然的看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赵元晨呢!本王带着郡主来了,让赵元晨出来见本王。”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几人举着长刀朝着他们砍来。 他们招式狠戾,赵司衔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把姜姝砚挡住,右手拔出长剑抵挡。 虽然赵司衔护着姜姝砚,但不过几招,便转守为攻,几招便将那几人打得毫无还击之力。 正要了结他们性命之时,又从林中传来一道熟悉且怒然之声,“住手……” 此话一出,赵司衔也收了长剑,走到姜姝砚身前,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那几棵大树。 下一瞬,赵元晨身后带着十余人从大树后走过来,他身侧的护卫举着火把,一下子将周边照得明亮。 “七弟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对本王的人下如此死手。”赵元晨眸色阴鸷,眼眸半眯看着他们。 不过三两个月不见,赵元晨脸色憔悴不少,看着也格外的阴狠。 “本王和郡主来了,你把其他人给放了。”赵司衔也没空给耍嘴皮子,单刀直入。 谁知赵元晨阴狠一笑,“哪还有什么其他人,早被本王给杀了。” 第411章 我自裁于此…… 姜姝砚一怔,瞬间怒火冲天,胸腔酸涩翻涌,声音颤抖着,“你杀了灵灵?我杀了你……” 说着她看向地上散落的长剑,便向前冲去。 赵司衔在震惊中连忙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拦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回到自己怀中,连忙安抚,“姝姝,冷静冷静,他不会对灵灵下手的。” 他话音落下,又看向赵元晨,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赵元晨,你敢杀她吗?你不敢,你把她带出来见我们。否则你今晚就是在自寻死路。” 赵元晨本来就绑错了人,若说姜浣灵与他们没有一丝关系,他大可放心的杀了她。 可她偏偏是姜姝砚的妹妹,还是最为在意的妹妹,赵元晨怎么可能就这么杀了她。 果然,待赵司衔说完后,赵元晨阴森森的笑了两声,“赵司衔,咱们从小斗到大,你果然很了解我。” 语毕,侧头示意身后的护卫。 他身侧那人一脸杀气得点了点头,片刻后,推搡着一个人从树林里出来。 姜姝砚一眼就看清是姜浣灵,神色一下子变得着急起来,便要朝着前方冲去,“灵灵……” “姝姝,别过去。”赵司衔抓住她的手臂不放,紧紧地将她抓住。 姜浣灵看见他们两人也跟着急切起来,神色急切的就要往他们这边跑。 只是被她身边的那壮年给钳制住,完全挣脱不了。 她看见姜姝砚要往这边跑,边摇头边想开口说话,然而嘴巴被堵住了,“唔唔唔……” 依稀的几声呜咽,但姜姝砚依稀还能辨认识让她别过去。 姜姝砚听到这话,也跟着冷静下来,胸口起伏不断,又气又急。 她视线从姜浣灵从头扫到脚,姜浣灵身上还是那件蓝色衣衫。 只是先前给她系在身上的那件披风不见了,双手被绳子捆在了身后,嘴巴也被堵上了,除了头发和衣衫有些脏乱之外,浑身上下并未发现血迹。 姜姝砚松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赵元晨,你放了她,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都来了。”赵司衔把姜姝砚往自己身后拉,脸上神色肃然。 “放了她,可以!”赵元晨笑着答应,随后看向姜姝砚,话锋一转,“你杀了赵司衔,我就答应放了她!” 语毕,赵司衔身侧那人一把把姜浣灵推到他手上。 他一手抓住姜浣灵的胳臂,一手接过那人递过来的长剑,手臂绕过姜浣灵脖子,剑身已经比在姜浣灵的脖子上。 赵司衔最先反应过来,戾气横生,“赵元晨,你有本事就冲着本王来,放了她。” 然而赵元晨对于赵司衔的话恍若未闻,只盯着姜姝砚看,“姜姝砚,本王看你怎么选,是选赵司衔还是选她,反正他们两个之间一定要死一个。” 姜姝砚睁大眼睛,看了姜浣灵半晌,姜浣灵那狼狈的样子,落在她眼中,让她心中又疼又堵。 看完姜浣灵后,又看向赵司衔,与他对上视线,到了嗓子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而眼泪又跟着流了出来。 最后又只侧头看向赵元晨,嗓音哽咽,“放了我妹妹……” 此话一出,赵司衔呆愣愣的看着她,眼眸中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 而赵元晨笑了,疯魔似的大笑,癫狂又病态,“哈哈哈哈………” 而他身侧的那人,非常识趣的拿出一把匕首扔在姜姝砚面前。 “杀了他……”赵元晨阴鸷的笑着,语气狠戾。 此时,赵司衔不可置信的语调在她身边想起,“姝姝……” 趁着赵司衔愣神之际,姜姝砚挣脱他的手臂,迅速上前捡起地上的匕首转身走到另一边。 她眼疾手快的拔出匕首比在自己的脖子上,看着赵元晨,“我自裁于此,你放了我妹妹……” 赵司衔听到这话被骇了一大跳,他猛然瞪大眼,不可置信,惊恐出声,“姝姝……” 他不确定姜姝砚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她这个想法却很危险,万一赵元晨答应了,她岂不是真的要用匕首自裁? 那他怎么办? 赵司衔不敢想,甚至不敢说话,他紧盯着姜姝砚的动作,只要姜姝砚敢动手,他就有把握夺了她手中的匕首。 而姜浣灵也睁大了眼,呜咽的摇着头,顿时泣不成声。 但赵元晨并不满意,拿着剑又往姜浣灵脖子间抵了抵。 他哈哈大笑两声,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但说出来的话确是咬牙切齿,“本王没那么蠢,让你选你就选,本王数到三,你不选,本王就替你选。” “不要……”姜姝砚立马出声,放下架在颈间的匕首就要朝着姜浣灵跑去。 赵司衔眼疾手快的抓住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姝姝,别冲动……” 而他们对面的赵元晨已然失了耐性,“一……” “二……” 姜姝砚瞳孔放大,几乎是歇斯底里,“我选……我选……” “选啊……哈哈哈……”赵元晨脸上神情疯魔又癫狂,说完又狂笑起来。 明晃晃的火光落照在众人身上,落下一层橙黄光芒。 大伙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林间弥漫着赵元晨的笑声,伴随着鹰鹫的几声鸣叫,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毛骨悚然。 姜姝砚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她缓缓抬头看向赵司衔,于此同时,匕首已经抵到了赵司衔的胸前。 不用她明说,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姝姝……”赵司衔眼眶通红,声音也哽咽着。 “若你死了,我会下去陪你的,黄泉路上,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姜姝砚眼角又落下一滴泪,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赵司衔垂眸看着她,眼眶水雾缭绕,抬手抚摸上姜姝砚脸颊,指腹擦干她脸上的泪痕。 他视线一动不动的看着,眼眸中没有恨意,也没有惊异,很平静,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好半晌后,他才轻声开口,“姝姝,这滴泪可是为我而流?若是你能陪我一起,我倒是也不会孤单。” 他说完,林中又响起一阵飞鸟鸣叫声和飞鸟翅膀展翅之声,突兀而又响亮,仿佛近在咫尺。 飞鸟掠过后,赵司衔转过头看着赵元晨,“你放了她,我来当你的人质,你不是想赢我吗?杀了我你就赢了……” 第412章 心甘情愿…… 赵元晨与赵司衔从小就不对付,什么都想比,却什么都是输。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执念与恨意,想赢过他的一种执念。 果然,赵司衔说完这话之后,赵元晨凝了神色,脸上的恨意也彻底达到顶峰。 他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笑得讽刺,“你倒是会为她考虑,可惜人家只想救她妹妹……” 赵元晨说得这话众人心知肚明,赵司衔若是死在赵元晨手中,庆安帝和蓉贵妃自然无法迁怒到姜姝砚。 若是赵司衔死在姜姝砚手中,她怕是见不到明天早上太阳。 “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我心甘情愿。”赵司衔把姜姝砚拉到身后。 随后他张开手臂,一步一步走向赵元晨。 赵司衔穿着一身窄袖骑装,身上有没有藏武器一眼就能看见。 林中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大伙目光都落在赵司衔身上。 他边走边说,“赵元晨,你放了她,杀了我,很划算,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吗?你杀了我,你就如愿了……” 赵元晨紧紧盯着赵司衔,眸色晦暗不明,似乎是在判断赵司衔这话真实性。 他身边的那中年男子目光狠戾的看了一眼赵司衔,凑近赵元晨,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几句。 赵元晨轻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赵司衔,“你过来,我放了她……” 赵司衔神色淡然,继续往前走,仿佛将生死一切都抛之脑后。 走到一半的时候,赵司衔停下脚步,“我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你的诚意呢?” 他说完,赵元晨也松开姜浣灵颈间的长剑,推搡着姜浣灵朝着前方走去。 然而未等姜浣灵走了两步,赵元晨身边的那中年男子举着手中的长剑就朝着姜浣灵刺过来。 姜姝砚本就注视着赵元晨那边人的一举一动,察觉到他的动作,慌忙出声,“小心……” 她边喊边朝着姜浣灵跑去。 这一声,让姜浣灵和赵司衔有了防备,那中年男人刺上来之时,赵司衔眼疾手快的上前,挡住那男人刺上来的匕首。 而姜姝砚也跑上前,把姜浣灵揽在怀里,后背自然就朝着赵元晨的方向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赵元晨眸色微眯,拿起手中的长剑便朝着姜姝砚砍过来。 姜姝砚抱住姜浣灵后,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反倒是下一瞬,身形被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随后是“噗”的一声,是皮肉被划开的声音,紧接着耳边又是一声“闷哼”。 姜姝砚怔住,转身一把抱住赵司衔,抱着他蹲下来,手指抚上他的后背,一片湿热。 “姝姝……”赵司衔轻声呢喃,气若游丝。 “赵司衔……”姜姝砚惊呼。 身后的赵元晨抬手大声吼道,“给本王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赵元晨冷笑着,他怎么可能会放他们走,今晚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他如此下令,姜姝砚多少有点始料未及,他身后的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们挥剑砍过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姜姝砚闭上了眼,甚至来不及恐惧, 箭羽从姜姝砚身后的丛林中射过来,射中前方挥剑朝着他们刺过来的那些暗卫。 眨眼功夫,前方那些暗卫一下倒了一大半了。 “殿下,郡主……”云深和墨楚的声音也跟着从身后传来。 姜姝砚抱着赵司衔跌坐在地上,手掌按住赵司衔背后的伤口,慌张失措得看看云深和墨楚,语无伦次,“云深,快,快,拿药给我,快……” 云深急忙蹲下,查看了赵司衔身上的伤势,顺便把止血药出来,“郡主,殿下就先交给你了。” 赵司衔背上伤得很重,深可见骨,血也一直流个不停,染红了姜姝砚身上的浅色衣衫。 她把止血药撒上,撕下一截白色里衣裙摆,给他一圈一圈的缠上。 此时谢蔺也跟着走上前,解开她手上的绳索。 姜浣灵和谢蔺帮着她一起撒药包扎,姜浣灵不断的安慰,“姐姐,没事的,别担心,殿下不会有事的……” 姜姝砚颤抖着,声音也跟着颤栗起来,她看了姜浣灵好一会儿,才轻声询问,“灵灵,你没事吧!……” “我没事,姐姐,我没事……”姜浣灵摇着头,她没事,就算有事,跟赵司衔相比起来,也不值得一提。 赵司衔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他脸色苍白,浓厚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让姜姝砚心惊胆战,一片乱麻。 等姜姝砚给赵司衔包扎好后,周边赵元晨的带来的那些人被团团围住,全部被绞杀殆尽。 赵元晨见大势将去,也不拖沓,带着身边的几个亲信也跟着落荒而逃。 赵司衔这边出了事,众人也没去追,庆安帝派来的几位将军也跟着围上来询问赵司衔的情况。 姜姝砚心里乱,但还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声音颤栗,“要尽快清理缝合伤口,不然很危险,。”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也有数了,那几个将军派人回去报信顺便赶马车过来,又吩咐几个护卫连忙制作了简易担架,抬着赵司衔飞快着往营地那边走。 姜姝砚和赵司衔前脚刚离开,姜浣灵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上神色也带着些不安与惶恐。 谢蔺一直蹲在姜浣灵身边,他伸手扶起她,看去她的脸色,轻声安慰,“浣灵,别担心,殿下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她其实是害怕赵司衔出事的,若是赵司衔出了事,她姐姐又是他的未婚妻子。 皇室未来的儿媳,若是赵司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旁人不敢娶,姜姝砚也不敢另嫁,那往后余生她的姐姐就只有一个人了却余生了。 姜浣灵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转过头看着他,眼眶也有些红,看了他好一会儿,昏暗的光线,只看得见他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轻声询问,“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话说得有些直白,谢蔺跟着愣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姜浣灵。 而他的耳尖却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声音低沉,“你……都知道了?” 第413章 你只需知道我喜欢你 “可你是我的先生,怎么能……。”姜浣灵呆愣愣的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些不可置信。 谢蔺看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笑意融融,“为何不能……你只是我的学生而已。” “可……”姜浣灵犹豫。 他是先生,她是学生…… 若是他们在一起,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让姜浣灵一时间无法适应,而且她担心其他人会说些什么。 他看出姜浣灵的顾虑,轻声安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你放心,你所担心的那些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我现在也不会要你接受我,你明白我的心意就行了,我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可先生是长辈啊!”姜浣灵又接着道。 “……”谢蔺无语凝噎。 他只想做他夫君,可不想做她什么长辈。 谢蔺看了看她的全身上下,她衣裙确实只是有些脏乱,并未受伤,才扶着她离开,边走边道:“你在宫里还要待一年半左右,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你只需要我喜欢你就行,我不会告诉旁人,我们还是像现在这样相处……” 他不会让姜浣灵为难,也不会催她逼她,更会等她开窍…… 所以姜浣灵身边只会有他,不会有旁人…… 姜浣灵被他这话给惊到,有些不知所措,讪讪然道:“我们回去吧!” “好,走吧!”谢蔺侧过头看着她,目光柔和。 两人跟在队伍后面,脸上的神情也都透着凝重。 然而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庆安帝派来接应的人就来了,姜姝砚带着赵司衔上了马车,众人马不停蹄的回到营地。 营地里面太医宫女都早已将东西准备好了,众人一回到营地,姜姝砚和云深连忙扶着赵司衔去包扎处理伤口。 一回到赵司衔的营帐,把赵司衔抬到床上后,几个太医连忙迎上来查看赵司衔的伤势。 庆安帝和蓉贵妃也急得不得了,但也存了几分理智,蓉贵妃站在赵司衔床榻边,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而庆安帝坐在屏风外的案几后面,听着那几个将军回禀。 在得知赵司衔是为了救姜姝砚才被赵元晨伤的,庆安帝也只沉默了半晌,并未说什么。 而赵元晨逃脱后,庆安帝派了那几位将军暗中搜寻,必要时可不留活口。 这算是庆安帝比较狠心的一次了,看来这次赵元晨伤了赵司衔也确实是触了庆安帝的逆鳞,连看都不想看看他了。 有那些太医在,姜姝砚也只站在一旁帮忙,诊脉和清理也都用不到她。 等清理好伤口,缝合好伤口后,几个太医又才上药包扎。 做完这些,庆安帝也绕过屏风走过来,看了姜姝砚一眼,随后才问道太医:“情况怎么样?” 几个太医对视一眼,想了想措辞,“陛下,殿下伤口较深,失血过多,情况凶险,若是没有熬过今晚,恐怕凶多吉少……” 庆安帝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而蓉贵妃也哭的更大声,一下子坐到赵司衔床榻旁边,“司衔,司衔,你别吓母妃……” 蓉贵妃哭哭啼啼,庆安帝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脸色也自然不好。 他转身走出屏风外,路过姜姝砚的时候,沉声叮嘱,“你好好照顾司衔。” 姜姝砚心尖一颤,低眉顺眼的应下,“是。” 庆安帝出去后,一众太医也跟着退出房间,赵司衔此时还昏睡着,也确实不应多打扰。 枫溪与另一个大宫女走上前快慰蓉贵妃,快慰了几句,蓉贵妃才慢慢起身,只是脸色一直沉重,眼底也一直带着担忧。 路过姜姝砚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过来,本宫有话给你说。” 姜姝砚抬眸看了蓉贵妃一眼,轻声应下,“是。” 她跟着蓉贵妃走到屏风外,此时庆安帝和太医都已经出去了,前厅空无一人。 蓉贵妃坐在中间的案几后面,姜姝砚半垂着眼眸站在营帐中间。 坐下片刻后,蓉贵妃呢喃开口,“你和司衔的事情我已经不打算再管了,但本宫希望他今后不要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稍顿一下,她又接着道:“本宫已经没有其他什么要求了,这次的事情,本宫知道不是因你而起,但……你以后多劝劝他吧!” 她这话里面明显话里有话,姜姝砚明白,但是她没有说出来,估计是看在赵司衔的面子上才没把这话说出来。 姜姝砚也应了一句,“是,元清明白。” “好好照顾司衔!”蓉贵妃又道,随后伸出手示意枫溪扶着她起身。 “是。”姜姝砚又跟着应下,低眉顺眼。 蓉贵妃起身走到姜姝砚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在她面前站了好一会儿。 她这样明显是有话要说,可站了半晌后,姜姝砚一直没有听到她开口说话。 好一会儿就听到她轻舒了一口气,想来也是把口中的话给咽下了,随即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又才传到耳畔。 蓉贵妃出了营帐后,帐内的宫人和侍从也跟着退出营帐,前厅内就只剩下姜姝砚一人。 她绕过屏风慢慢走到屏风后面,而赵司衔还昏迷着。 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看起来十分虚弱,仿佛下一瞬就会碎了。 姜姝砚走上前走在床边,,心里五味杂陈,心头一时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有些堵又有些闷。 坐在床榻前半晌,她伸手摸了摸赵司衔的额头,他是伤了背部,不能躺着,只能趴着。 因此姜姝砚摸他额头的时候,只能摸到他的半边额头,掌心顺势摸到一片滚烫。 已经烧起来了,姜姝砚又叫人送来了凉水,拧了帕子给他敷上。 这时墨楚也送来了之前太医开了并熬好的汤药,姜姝砚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又让墨楚扶起赵司衔,她把药给赵司衔喂下。 药喂了他喝下,又放他继续睡下,墨楚也跟着退出去,姜姝砚依旧坐在床榻边照顾。 一碗药喝下,不足半炷香的时间,赵司衔的烧就退了下去,只是还没等姜姝砚松一口气。 赵司衔又眉头紧蹙,轻声呢喃,“冷……” 第414章 你没受伤吧? 姜姝砚又找来被子给他盖上,甚至还问帐外候着的小太监要了汤婆子,给他塞进被子里。 又重新给他把了脉,写了药方,只是赵司衔刚喝了药不足两个时辰,现在也不敢贸然用药。 所以姜姝砚并未交给墨楚让他去抓药,而是不停给赵司衔换着汤婆子里面的水,又让墨楚去要了两床被子,给赵司衔盖上。 不知道是赵司衔身体素质太好,还是姜姝砚这个办法有点用,只用了一个时辰,赵司衔浑身已经不发冷了。 虽然不发冷了,但又发起热来,她伸手一摸,又是一片滚烫。 姜姝砚又赶紧给他拿被子拿汤婆子,敷帕子擦手。 折腾了好一会儿,且不说赵司衔了,就连她自己身上都是一身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司衔口中不断的叫着她的名字,急切又不安,一开始的时候姜姝砚还能有好脾气的应他几句。 可后来发现她越应,赵司衔也就越得寸进尺,后来他叫的次数多了,姜姝砚也就不理他了,而赵司衔反而叫的更起劲了,那种急切甚至比刚才更为明显。 姜姝砚抹额,只能半威胁半无奈让他安静一点,否则她真的走了。 但此话一出,赵司衔还真的老实了不少,话也少了很多。 两个时辰一到,姜姝砚见他还烧着,又把墨楚叫进来,两人连忙扶起他喂他喝了半碗药。 这次药效发挥的很快,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赵司衔明显烧就退了大半。 而此时赵司衔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汗湿了,姜姝砚又叫墨楚进来,和他一起给赵司衔换了药和里衣,又才让他趴下。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赵司衔才彻底的安分下来,沉沉的睡去,只是眉宇间还是轻拧着,彰显着此时的不舒服。 此时也已经是后半夜了,姜姝砚让墨楚赶快去休息,她自己则是继续守着赵司衔,以防再出什么意外。 她坐在床榻边,随手拿了一本赵司衔放在凳子上的一本兵书翻看起来,没看了几页姜姝砚就困意来袭,手中的医书也顺着手指滑落。 大半夜没睡,又照看赵司衔折腾了这么久,又累又困,于是走到一旁的书桌边,趴在书桌上边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赵司衔醒过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环视了营帐内一圈,视线落在姜姝砚趴在书桌的身上。 他掌心撑着床榻慢慢起身,稍微一个动作,就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等坐到床榻边缘的时候,后背上的伤口已疼得他冷汗淋漓。 姜姝砚虽然困,但是心里面还装着事,赵司衔挣扎着起身时,她被那声音给吵醒,猛然一下从书桌边直起上半身。 入眼便看见赵司衔依旧坐到床榻边缘,她脸上神色一慌,连忙起身疾步走过去,“你醒了……” 说着便要往外走,“我去叫太医过来……” 叫太医过来是次要,顺便通知庆安帝和蓉贵妃才是重要的。 然而她还没走出两步,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床榻边坐下,深深凝望着她,“姝姝,别走……” 话音落下,赵司衔一把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声音有些啥药,“姝姝,给我抱一下……” 姜姝砚掌心撑在他的胸膛,皱着眉提醒,“你的伤……” “没事,我没事,你没事吧!你没受伤吧!”赵司衔双手紧紧的箍着她,力气异常的大。 此时姜姝砚才反应过来,他发热期间一直叫她,是因为昨晚上在对峙赵元晨的时,她拿刀要自刎时和后面她跑上前去保护姜浣灵时刺激到了他。 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会一直叫她的名字。 姜姝砚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犹豫了一瞬,手掌轻抚上他的后背,“我没事,也没受伤,你冷静一下……” 赵司衔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好一会儿后,赵司衔低沉的声音传来,“姝姝,那些危险的事情,你以后不要再做了……” 过了好半晌后,姜姝砚轻声回应,“好……” 此时营帐内很寂静,只有案头上的烛火在轻轻晃动,将两人身形轮廓照得忽明忽暗。 又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太阳初升,外面营帐外也有人陆续起来了,说不定就会有人进来。 姜姝砚又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我在这里,你先松开我,再睡一会儿吧,现在时间还早……” 说着便抓住他的手臂作势要将他拉开,然后她不过刚刚用力,赵司衔又一声闷哼,但手臂却也松开了她。 “怎么了?”姜姝砚抓住他的手臂,随后想起他后背的伤口,又连忙站起来去看他后背的伤口。 血迹正从里面细布一点点渗出,将外面白色里衣都晕染了一大片,看着格外的刺眼,应该是刚才他挣扎着要起来,不小心弄破的。 之后姜姝砚又是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又拿来了干净的里衣给他换上。 整个过程动作轻柔,温和娴静,赵司衔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眸中风情氤氲,炙热缱绻。 等给赵司衔包扎好后,蓉贵妃也过来了,她来查看赵司衔的伤势,顺便看他醒了没。 姜姝砚刚扶着赵司衔刚侧躺在床上,赵司衔作势要起来,被蓉贵妃一把按到了床上,“你好好歇着,乱动什么。” 蓉贵妃顺势坐在赵司衔的床边,姜姝砚也识趣的离开营帐,她刚准备往营帐外面走。 站在床榻边的蓉贵妃突然转过身叫住她,“不用出去,本宫只是来看看司衔。” 她既然这么说,姜姝砚也自然没有再出去,而是拿着衣服去了另一边,又吩咐丫鬟沏了茶进来。 蓉贵妃也只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离开了,也没给赵司衔说什么,全是一些关心的和叮嘱他小心之类的话。 她起身离开时,看向姜姝砚,声音低沉,“好好照顾司衔。” 姜姝砚站在床脚处,低眉顺眼的应下,“是。” 蓉贵妃走后,赵司衔伸手拉住姜姝砚的手,“姝姝,我母妃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放在心上……” 第415章 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脸上神情带着些惶恐,估计也是害怕蓉贵妃给她说了什么,着急着解释。 姜姝砚明白他的意思,也只是垂眸笑了笑,“没有,没有说什么,你别多心……” 赵司衔见她神色如常,便知道这话没有骗他,轻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又抓住姜姝砚的手窝在手中,郑重其事的道:“姝姝,我是我,我母妃是我母妃,她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若她说了什么惹了你不高兴,我代替他给你道歉。” 姜姝砚抬起眼眸,看了看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没有的事,你别多心了……” 她说完,又示意赵司衔把手伸出来,“我看看脉象……” 给赵司衔把完脉后,又扶着赵司衔躺下,“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写个药方,让人给你煎药。” 赵司衔这次醒的早,烧也退了,昨晚上的那些药已经不适合了,只有按照他现在的情况再进行用药。 等她写完药方交给外面候着的侍从,便有人送来了早膳。 早膳有她的也有赵司衔的,她的是莲子粥点心和几样小菜。 而赵司衔则只有药膳,赵司衔受了伤,也不能吃其他东西,只能吃些清淡的慢慢养着。 用完早膳后,姜姝砚又给赵司衔换了伤药后,才扶着她侧躺着睡下,屋内的伺候的小太监端走了伤药和细布,姜姝砚转身便朝着营帐前厅走去。 只是刚一转身,赵司衔就一把拉住她的手,“姝姝,你去哪儿?” 姜姝砚顿了顿,垂眸看了她一眼,实话实说,“我回去换身衣服,等会儿就过来,你现在该多休息,别想些有的没的。” 此时这种情况,赵司衔自然想把姜姝砚给留下来,他们多相处一段时间,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回到金陵或者等他伤势一好,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听到她说,她只是回去换衣服,赵司衔也就慢慢的松开了她,“好,那你早些回来。” 说完,便看着姜姝砚的背影出了房间。 姜姝砚回到自己的营帐,换了衣服后,姜浣灵就来了,询问起赵司衔的伤势,估计也是听到她回了自己的营帐才过来的。 赵司衔的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给姜浣灵实话实说了,“昨晚上挺了过去,现在静养就可以了。” 她知道姜浣灵来询问,也是因为昨晚上冲上来帮她挡了那一刀,如果赵司衔当时没有冲上来,那此时躺在那里的就是她了。 姜姝砚又看向姜浣灵,眉目温和的安慰她,“你心里也别有负担,万事都有我呢!。” 姜浣灵嘟着唇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姜姝砚,“那姐姐你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好。”姜姝砚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疑惑的看着姜浣灵,“你今日怎么没有去学骑射?” “出了这样的事情,先生让我们先在营地里面休息两天,免得再出什么意外。”姜浣灵走上前,坐在姜姝砚身边。 说起这个,姜姝砚心头也是跟着一怔,此时赵元晨的踪迹不明,他们不出营地也是对的。 只是不知庆安帝派了这么多人,有没有把赵元晨给抓到,若是抓到了便能一劳永逸,若是没有抓到,指不定后面还会生出什么事端。 姜姝砚沉沉地舒了一口气,抚上姜浣灵的肩膀,“昨晚上受了惊吓,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这没有什么事情,别担心。” 姜浣灵应下,便起身出了营帐,姜姝砚看着她的背影,脚步明显比之前轻快了许多。 待姜浣灵离开后,姜姝砚又在营帐内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前往赵司衔的营帐。 他们两人的营帐本就挨着不远,中间也只隔了三四个帐篷,姜姝砚拿了几本医书,很快就到了赵司衔的营帐。 进入到赵司衔的营帐内的时候,他已经侧躺着睡着了,姜姝砚拿着医书走到床榻另一边,坐在书桌后面,拿着医书翻看。 她昨晚上几乎是没怎么睡,医书看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昏昏欲睡,最后手肘撑在书案上,掌心抵着脑袋直接睡了过去。 只是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则是趴在书桌上的,而赵司衔正侧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姜姝砚一抬头便对上赵司衔的目光,而她的身上也盖了一件黑色金丝云纹披风。 赵司衔虽然是侧躺着的,但书案是面对着床榻的,因此姜姝砚的一举一动赵司衔都能看见,“姝姝,醒了……” “嗯。”姜姝砚轻应了一声,随后把身上的披风取下来,看着赵司衔,“这披风……” “我让云菲进来帮你披的。”赵司衔唇角带笑的看着她。 毕竟他现在起身都费劲,若是硬要起来,说不定还是会和早上一样,直接惊醒了她,打扰了她的休息。 所以他叫了云菲进来,直接让云菲把披风给她披在身上,让姜姝砚好好休息一会儿。 姜姝砚也起身,唇角轻轻扬起,笑了笑,“不小心睡着了。” 起身上前把披风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正准备转身回到书案后面之际,赵司衔的声音又从她背后传来,“姝姝,你过来扶我一下……” 姜姝砚走到床边,按照他的要求将他往里面移动了半块地方出来。 随后赵司衔也顺势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坐下,“姝姝,你坐,我有话要给你说……” 等姜姝砚坐下后,赵司衔目光灼灼的看向她,伸手拍了拍那空出来的半边位置,“姝姝,困的话就躺下睡一会儿吧!”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这样,也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的。” 而他掌心拍的那个位置,不多不少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躺下。 姜姝砚自然不会同意,面容淡然的拒绝,“不了,我现在也不困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从床榻边要起身,然后刚站起身,赵司衔又眼疾手快伸手来抓她,只是赵司衔受了伤,到底不方便,于是便抓住了她的衣袖。 他又连忙道:“姝姝,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让人在营帐里面再搭一架床,你累的时候可以休息,怎么样?” 第416章 凭空消失…… 赵司衔那点心思,姜姝砚不用猜就知道,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赵司衔被拒绝了,也不气馁,反倒是拉着姜姝砚的手,又压低声音唤她,“姝姝……” “不用了,你有什么就派人来营帐喊我就是。”姜姝砚想也没想的拒绝他。 若是直接在他的营帐搭了床榻,那跟睡在一间屋子有什么区别。 虽然两人是有婚约在身,但到底没有拜堂成亲,所以她是不会答应赵司衔这个要求的。 说完便要起身出去,赵司衔又伸手将她拉回去,继续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别那么累。” 姜姝砚侧眸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只是眸中带着些幽怨,“不了,别这么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赵司衔一个劲的摇头。 正如赵司衔所说,麻烦是不麻烦的,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姜姝砚却不愿意,又侧头凝视着他。 赵司衔看见她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又跟着咽下,讪讪然的道:“那把你的营帐移到我营帐的旁边,这样你回去拿东西的时候,也更方便一些。” 姜姝砚依旧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赵司衔被他一直盯着,抬手摸了摸鼻尖,又犹豫了半晌,眼中带着些乞求的意味:“姝姝,你答应了吧!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了。” 怕姜姝砚不同意,又接着补充,“我们两个的营帐挨着,晚上你就不用再守着我了,有什么我喊你便是,你过来也更方便一些……” 只是赵司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姜姝砚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了,她轻点了点头,“晚点我回去收拾。” 然而她刚把话说完,赵司衔脸上就浮现起一抹笑意,带着些得逞的小心思。 姜姝砚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赵司衔就是故意的,他原本就只打算让她把营帐移到他营帐的旁边。 但是害怕她不同意,便又说了前面两种她更不答应的提议。 她前一瞬刚答应,赵司衔后一瞬就叫了云深进来,让云深在他的营帐旁边再搭一间营帐。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深已经领命出去了,快得让她没有反悔的机会。 不足半个时辰,营帐就搭好了,里面桌椅和床榻那些东西也都准备好了,现在只需姜姝砚收拾收拾东西便能住进去了。 云深进来复命时,两人刚用完午膳,赵司衔挥了挥手示意知晓了,随即又看向姜姝砚,“姝姝,你等会儿回去让人帮你收拾收拾东西,就搬进去吧!” 姜姝砚没有说话,只是没好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拿来了伤药和细布替他换药。 整个过程中,赵司衔都是悻悻然的,没有说一句话,哪怕姜姝砚手重了一点,也只敢闷哼两声,一语不发。 给赵司衔换完药包扎完,姜姝砚拿了两本书放在床榻边,随后转身要往营帐外面走。 “姝姝……”赵司衔连忙唤她。 姜姝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去收拾东西……” 赵司衔一愣,撑起的身子瞬间偃旗息鼓,没了话说,“那……那你去吧!” 本来春猎也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她带的东西也不多。 况且云菲带着一些侍女前来帮她,她甚至不用动手,不到半炷香的时候就收拾好了,搬过去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整理。 整理完后,姜姝砚也没着急着过去,而是在房间里面小憩了一会儿,又才拿着医书过去。 于是姜姝砚就留下来了照顾赵司衔,午膳和换药期间,姜姝砚就去到赵司衔的营帐,其余的时间,就在自己的营帐里面待着。 不知是赵司衔的吩咐,还是太医们知道有她在这里,接下来这几天赵司衔把脉喝药都是由姜姝砚经手,太医院的太医没来看过。 当然,这期间蓉贵妃前来看赵司衔,带了太医来给赵司衔把脉,见赵司衔恢复的尚可,便没再说些什么,之后也没再来过。 不过对此,姜姝砚表示理解,毕竟由她给赵司衔把脉,不能每日都禀报,他们也不清楚赵司衔的伤到底怎么样,带太医前来把脉,她也能理解。 只是此举赵司衔害怕姜姝砚心里多想,忙给她解释,她母妃不是这个意思,甚至还因为此事还跟蓉贵妃吵了一架。 当然最后也是姜姝砚出面劝阻,此事才平息。 五天后,赵司衔才勉强能下地行走,每天姜姝砚都带着他下床走半个时辰,有利于他身体恢复。 因为赵司衔受了伤,原本半个月的秋猎,硬生生的又延后了五日才返程。 返程回到金陵后,姜浣灵继续进宫当伴读,谢蔺还是入宫教她们。 一切都回到原点,好像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赵司衔回到璟王府养伤,姜姝砚回到姜府,只是她每日都得去一趟璟王府,给赵司衔把脉写药方。 他现在的伤也不似之前严重,换药有云深和墨楚在,也不用不着她插手。 因此姜姝砚是每日上午过来,和他一起用了午膳,再回到姜府。 只是赵司衔养伤期间,姜姝砚也没有闲着,之前说得开药房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若是她今后无法日常坐诊,但在一些病历中也能学到很多,总比现在这样在府里面闲着好。 开医馆也并非姜姝砚心血来潮,因为她遇到了一个熟人,以前在太医院的岁兰。 之前她离开后的一年时间里,岁兰也找上赵司衔出了宫,她当初进宫本来就是赵司衔将她带进宫的,要离开的时候也自然有办法。 只是医馆尚在筹备阶段,姜姝砚又收到了一个关于赵元晨的消息,是云菲带给她的。 说是赵元晨失去踪迹了,说是上次在猎场之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好几波人马再找他,都没有发现一点行踪,像是凭空消失似的。 姜姝砚坐在案几后面,垂眸看着医馆里面的布局图纸,盯了好一会儿下定结论,“应该是有人接应了他,帮他隐藏了踪迹……” 第417章 越来越有默契…… 不然以庆安帝和赵司衔派去抓他的这些人,赵元晨按理说是跑不掉才是,只是最后还是跑了,那就只能有人去接应他。 而且来人能在猎场附近。那自然来头不小,只是不知道这背后的接应他的人到底是谁, 虽然这是她的猜测,但话音刚落,云菲就立马笑着打趣,“郡主,您现在和殿下是越来越有默契了,殿下也是这样想的。” 姜姝砚一怔,没好气看了云菲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 云菲讪讪然一笑,帮着姜姝砚整理些图纸。 倏尔,姜姝砚又想起城门口出入严防死守一事,于是又问,“所以城门口设防是为了捉赵元晨?” “是,殿下担心齐王会设计混进金陵城来,于是在城门设了防。”云菲边说边把手中的宣纸交给姜姝砚。 姜姝砚接过纸张,“那可又发现他的踪迹或者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云菲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现,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倏尔,姜姝砚微怔了怔,像是什么东西从脑海中闪过,只是快得让他什么都抓不住,也就没想这么多。 “那就很奇怪了……”姜姝砚轻叹一声,轻声呢喃。 见姜姝砚这样忧心,云菲又跟着补充,“不过郡主您不用担心,殿下派了人过来,会保护好你的安危的。” 姜姝砚点了点头,随后也没多想,将心思花在了医馆开业上,购买药材和定器皿上面。 于是在去赵司衔府上待得时间就少了,对此赵司衔很有意见。 但也只是有意见,也只是央求着姜姝砚留下来,多陪他一会儿,并未多说什么。 赵司衔受了伤,庆安帝也没让他去上朝,直言让他休养好了之后再说。 此时天气也一天一天的暖和了起来,赵司衔又养了近半个月,后背上的伤也渐渐开始结痂了吗 他不需要卧床,下地行走也已经不成问题,所以姜姝砚不来府里找他,他就去找姜姝砚。 不管姜姝砚是去城外收药材,还是找匠人制作柜子,甚或者是前去医馆查看进度,赵司衔也都要跟着,反正就是不离开一步。 只是他现在伤口没好,不能骑马或者太过劳累,除了要来回要乘坐马车外,每走一会儿还要休息一下,不急不慢,悠悠闲闲。 对此姜姝砚很是无奈,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就算让赵司衔回王府养伤,估计他也不会回去的,所以姜姝砚也就由着他了。 医馆筹备开业筹备了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的时间一到,姜姝砚和岁兰挑了个好日子,医馆开了业。 开业当天,前来道贺的人不多,也就赵司衔赵榆桉和秦诗凝几人,还有一些岁兰的几个好友。 虽然前来道贺的人不多,但是周边围观的百姓却也很多,都是在围观或者讨论的。 因为开得是医馆,也不需要揽客什么的,放完鞭炮扯掉牌匾上的红绸,众人就移步到后院了。 后院搭了矮桌和矮凳,方便大伙坐下歇息,云菲和几个婢女也跟着煮了茶端上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岁兰也能独挡一面了,在前堂看着,毕竟开业第一天,怕出什么意外。 姜姝砚在院子后面陪着秦诗凝说话,,赵司衔赵榆桉坐在院子中间凳子上下棋,秦诗凝和姜姝砚坐在另一边说着话。 此时正是春天,各个地方的花都是开的正盛的时候,秦诗凝还说过几日等她不怎么忙的时候,一起出去踏青看花。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茶杯,抿唇一笑,“我若是答应你,陪你去看花,那曾大小姐会不会找你麻烦?” 秦诗凝怔住,僵硬的看着姜姝砚,语气中带着些怀疑,“应该不会吧!而且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她应该没有这么记仇吧!再说了,上次不是特殊情况嘛!” 上次是因为姜浣灵受了伤,所以才没有去,虽然她也没有打算去,但至少用的是正当理由。 而且曾馨月心思太深,与她交好,其实是想利用她,这样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也是,医馆开业了,我也没有这么忙了,你想什么时候出去。”姜姝砚侧头看着她询问。 秦诗凝眨着眼看她,有与她商量,“还没定下来呢!我把我的朋友带上你不介意吧?” 姜姝砚摇头,她那几个朋友她以前也见过的,也是好相处的姑娘,“不介意,不过你可得早点订好时间,若是再晚几日,花都要谢了。” “知道了,知道了……”秦诗凝嘟唇,刚好又说起了医馆开业之事,秦诗凝问她,“你开医馆,贵妃娘娘会不会有意见?” “她不知道,我也没给她说过,我和她之间夹杂着很多……”姜姝砚垂下眸子,若有所思,随后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她不喜欢我,我也……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她们将来也不会生活在一起,所以只要逢年过节一声问候再送礼就行了。 秦诗凝朝着赵司衔的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又凑近姜姝砚问她,“那璟王殿下和蓉贵妃母子会不会有意见?” 姜姝砚怔愣住,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不想让自己活得这么累……” 她说得是事实,她也不关心这些,所以赵司衔和蓉贵妃怎么看她,她都不觉得不重要。 秦诗凝看出姜姝砚对这些的抗拒,又连忙岔开话题询问起其他的。 当天晚上几人是一起用了晚饭才各自回家的,赵司衔也自然把姜姝砚送到府上,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 而且秦诗凝约好一起出去赏花一事还没有正式提上日程,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曾馨月不见了。 而且说是从赵司衔受伤那日起就不见了,一开始顾及到曾家和曾馨月自己的名声,只是曾府中人自己暗中寻找。 可曾府中人找了好几日,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便求到宫中兰贵妃头上。 到底是自己的侄女,兰贵妃也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暗中派人也跟着一起找,找了几日还是没有发现,才将此事告诉给了赵榆桉。 然而赵司衔和赵榆桉近日调查,也发现了一件事情,便是曾馨月可能和赵元晨绑架姜浣灵有关。 第418章 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怎么会和曾馨月有关?”姜姝砚放下手中的药材,狐疑的看着赵司衔。 赵司衔抬起脚步走近她,眉目肃然,模样看起来格外认真,“应该是曾馨月告诉赵元晨我们的踪迹,不然以我和五哥暗中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 说着便牵着姜姝砚的手往凳子旁边走,两人坐下后,赵司衔拿起水壶倒了茶放在姜姝砚前面。 “可有什么证据?”姜姝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跟着询问。 “有,曾馨月的贴身丫鬟死了,是在她的老家被杀的,一家老小都死了。”赵司衔一脸正色。 随后又接着补充,“在曾馨月的房间里面找到了赵元晨给她写书信,而且据以前伺候过曾馨月的另一个丫鬟交代,说在围猎的时候,曾馨月曾带着那丫鬟经常出去,回来的时间都长短不一,我受伤的那天晚上,曾馨月也出去过,所以……” 曾馨月要对她下手,估计也是因为她拒绝了帮曾馨月在赵榆桉面前说好话,对她怀恨在心,再加上赵元晨一鼓动,就直接与赵元晨合作了。 姜姝砚垂着眼睑若有所思,又跟着扬唇一笑,“曾馨月答应和赵元晨合作,看来是真的恨透了我,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曾馨月。” 找到曾馨月就能找到赵元晨,也能将这幕后之人一网打尽。 “是,所以我和五哥猜测,赵元晨应该是带着曾馨月一起离开了,至于藏身在何处,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我已经让各路探子都跟着找了,你也别担心。”赵司衔看着姜姝砚,示意她放心。 姜姝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案几上的碧色茶汤里。 倏尔,她灵光一闪,千万思绪一下子涌入脑海,“我在想,金陵各处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会不会从一开始,他就离开了金陵。” 赵司衔拿起茶杯的手指一僵,看着姜姝砚一下怔住,呆愣愣地看着姜姝砚。 然而下一瞬,身形猛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眼眸中带着带着惊异,忙激动的抓住姜姝砚的双手,“姝姝,你真是提醒我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险些把姜姝砚吓了一跳,她看着赵司衔,狐疑的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 赵司衔连忙点头,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是,姝姝,我去找一下五哥,你……” 他话没有说完,姜姝砚明白她的意思,连忙道:“你去吧!云菲在我身边呢!而且此时赵元晨不在金陵,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姜姝砚说的那些也正是赵司衔所担心的,事关赵元晨自然事态紧急。 但赵司衔也放心不下姜姝砚,于是起身牵住她的手,想拉着她起身,“走,姝姝,我先送你回去。” 只是他说的太快,姜姝砚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赵司衔拉着起身了。 姜姝砚抓住他的手腕,顿住脚步,开口抗议,“我事情还没忙完呢!” “明日我在陪你来,不送你回府我不放心,等送你回了府,我再去找五哥。”赵司衔神色一本正经。 赵司衔肃然认真,颇有她不答应,他也就候着她,不离开的架势。 最终姜姝砚还是领了赵司衔的情,主要是这事关安危,姜姝砚也不好太过责怪他。 于是她叫来了医馆的药童把药材收拾了,拿了些医馆的病历回去,跟着赵司衔一起上了马车。 赵司衔许是真的想到了什么,把姜姝砚送回了姜府后,叮嘱了她几句,若是外出一定要多带些人,他怕处什么意外,便转身离开了,离开时又吩咐云菲保护好她, 姜姝砚看他动作迅速,也什么都没说,回了自己的院子翻看病历去了。 当天晚上,赵司衔并未来找她。 第二日,赵司衔也来找她,估计是在忙。 再次来找她是第三日下午,那时她刚用了午膳,准备让云菲驾马车,她要去医馆看看。 她刚走到大门口,赵司衔的马车便从街角驶了过来,驾车的正是云深。 姜姝砚站在府门的台阶上等着马车驶过来停下,马车停下后。 赵司衔掀开车帘跟着下了马车,他下了马车后,后面还跟着个赵榆桉,看样子两人是一起过来的。 “你们这是?”姜姝砚视线扫过两人,最终将目光落在赵司衔身上,狐疑的问。 “姝姝,我这是来你这里讨茶喝了。”赵司衔目光柔柔的看着她,笑着打趣,只是笑意中透着疲惫。 “姜姑娘,不要怪我打扰了。”赵榆桉也跟着揶揄一笑。 姜姝砚眸光转动,视线从赵榆桉身上扫了一下,知道赵司衔不会无缘无故的带赵榆桉来找她,一定是发生了些事情才会这样。 于是侧过身子,伸手朝着府内比了个请的手势,“先里面请吧!” 进了府门后,刚走到前院,姜姝砚转身看向赵司衔,“你带慕王殿下去花园吧!我让萧管家泡些茶过来。” 赵司衔点头,随后看着姜姝砚,若有所思,“姝姝,你快些过来。” “好。” 姜姝砚找了萧管家一趟,让他派人把备好的马车赶回去,按照今天这架势应该是出不了门了,随后又让萧管家泡了茶交给她。 端着托盘到了花园的时候,赵司衔和赵榆桉正坐在凉亭里面,没有下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她把托盘放到石桌上后,赵司衔拍了拍他身边的那个圆凳,“姝姝,坐下说。” 姜姝砚走上前坐下,赵榆桉拿起茶壶倒了茶水一一递给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姜姝砚指尖轻抚着茶杯,看着他们脸色凝重的模样。 “姝姝,你那日说得没错,赵元晨确实不在金陵地界了,派出去的探子昨日在沧州发现了他的踪迹。”赵司衔垂着眼睑。 “沧州?”姜姝砚震惊,又跟着一脸狐疑的询问,“沧州再往北不就是……燕朝吗?” 一时间姜姝砚脑海里思绪翻飞,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凝了神色看向赵司衔。 缓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询问,“所以……是燕朝的人救了赵元晨?” 第419章 做最坏的打算…… 这话虽然从姜姝砚口中说出来,但赵司衔和赵榆桉脸上神情并未有片刻的变化,亦如一开始那么沉重。 过了好半晌,等姜姝砚在震惊中缓了过来后,赵司衔才轻声开口,语调低沉,“是,是燕朝中的人,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又隐藏了身份,我们的人就一直没有察觉。” 此时他们将所有精力和人马都放在了春猎和赵元晨身上,所以才让燕朝中人钻了空子。 当然也不得不承认,此次燕朝派来的人,居然能将猎场周围摸得如此熟悉,竟做到了来去自如,这也还算是有些本事在的。 “那曾馨月?”姜姝砚又问。 曾馨月从在猎场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赵榆桉和兰贵妃派人找遍了金陵的各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一点踪迹,甚至贴身丫鬟连带着一家都莫名惨死。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也是被燕朝中人带走了。 只是不知是自愿跟着走的,还是被燕朝中人绑走的。 “虽然没有看到同行中人有女子,应该是女扮男装了,但也八九不离十了,最新的消息还没回来,这次应该就能确认曾馨月在不在了。”赵榆桉又跟着补充。 “燕朝中的人带走赵元晨干什么?”姜姝砚抬起茶杯浅酌了一杯茶,心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几年晋朝与燕朝不是一直都相安无事吗?而且前些年还嫁了和亲公主,难道是想利用赵元晨威胁晋朝,从而想得到些什么? 若真是要做些什么,也该知道赵元晨在晋朝是被通缉捉拿之人,庆安帝是不会为了这样一个皇子对他们有所妥协的。 如果不是威胁,那就是利用。 难道是利用赵元晨来对付晋朝? 姜姝砚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于是询问赵司衔,“所以,燕朝带走赵元晨是要做什么?” 赵司衔看着她,眸色温和,“到底要做什么,还要看探子带回来什么消息,但仅凭这点消息,我们便要做最坏的打算……” 至于是什么打算,赵司衔没有明说,赵榆桉也没说。 只是话到了嘴边,也自然不能轻易咽下去。 于是赵司衔口中的话又转了个弯,轻声安慰她,“姝姝,你放心,此事我们已经禀告给了父皇,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你别多想……” 他这么说,姜姝砚便也这样想,心里其实是有一个答案的,但就是不愿往那方面想,仿佛她不这么想,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一样。 赵司衔说完,一侧的赵榆桉又跟着开口,“姜姑娘,你放心吧,此事也只是猜测,并不一定就是。” “是啊!姝姝,不一定就是,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赵司衔点头,又跟着附和。 说完这件事情后,又说起旁的事情,一下午的时间,三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赵榆桉起身告辞,姜姝砚秉承着地主之谊便客气的说了一句,让他留下来用晚膳吧! 她只是客气一句,也并未想赵榆桉竟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点完头,又跟了一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姜姑娘。” 赵司衔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榆桉,万万没有想到,赵榆桉居然答应了。 一时间,赵司衔内心万马奔腾,顿时只有一个想法。 他答应了? 他居然答应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让赵司衔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些什么好,一个劲的给赵榆桉使眼色,但都无事于补。 他盯着赵榆桉看了好一会儿,咽下口中想说的话,随后下定决心,等会儿一定要让赵榆桉早些离开,免得他在,从而打扰到他和姜姝砚。 而赵榆桉则是异常心虚侧开眼眸,不去看赵司衔,拿起茶杯不自然的喝水。 于是晚膳就是三个人一起用的,只是用膳期间,赵司衔脸色一直不太好,话也跟着变少了好多。 用完晚膳后,赵司衔和赵榆桉坐在花厅内,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姜姝砚去找人泡茶,赵司衔看姜姝砚离开,连忙催着赵榆桉离开,“五哥,你该走了!” 赵榆桉不动声色,面色诚恳,“等姜姑娘来了,我给姜姝砚说声吧!” 他这样说,赵司衔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幽怨的盯着他看。 被赵司衔直勾勾的盯着,赵榆桉实在是不好坚持,只叹了声气,万分无奈的站起身朝着姜姝砚道:“不逗你了,我走了,帮我跟姜姑娘说声。” 这话算是合了赵司衔的意,拉着一张脸,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慢走,不送。” 等姜姝砚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赵榆桉已经走了,对此姜姝砚也没说什么。 只是把茶水放在赵司衔手边,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轻声开口,“喝点茶吧!时间不早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在问姜姝砚什么时候离开。 然而她刚问完,赵司衔依旧黑着个脸,脸上写着不高兴,当即实话实说,“姝姝,我不高兴了。” 姜姝砚侧头看着他,没有说话,同时也示意他继续说。 于是赵司衔又接着开口,语气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姝姝,我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我不喜欢有别人在。” 他的意思,姜姝砚一听就听明白了,扬唇笑了笑,“马上要到用晚膳时间了,我也只是客套的邀请了一下,再说他要留下来,我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吧!” 于是赵司衔开始谈起了条件,“那现在已经晚上了,该就寝了,我也要留下来。” 姜姝砚看着他,语气中透着些无奈,“别闹,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姝姝,我没闹。”赵司衔一脸肃然。 “我也是认真的。”姜姝砚眸色淡然的看着他,思忖了一瞬,又接着补充,“若是你觉得不好,我下次不邀请了便是。” “那是下次的事情,不过这次你先补偿我。”赵司衔坐在凳子上,视线紧盯着她。 姜姝砚侧眸看着她,问出其中的关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420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因为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司衔应该是不会再说什么了才对,也该顺着她给的梯子下去了。 可还这么‘得寸进尺’,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在她说完那话之后,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墨色瞳孔中带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姜姝砚有些看不懂。 不过那时姜姝砚也没想这么多,只是猜测到赵司衔有事情瞒着她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赵司衔才扬唇一笑,只是笑中带着狡黠,仿佛刚才那一脸深沉的模样是她的错觉。 他笑意温和,语调愉快,“难得你做了件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不得讨回来些啊!” 话音刚落,赵司衔又接着道:“其实是昨日没有见到你,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古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姜姝砚愣了愣,拿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茶水,不敢看他的眼睛,“后面又不是见不到,再说时间太晚了,别人看见了也影响不好,今日你……就先回去吧!” “姝姝,还有半年。”赵司衔没头没尾的又说了一句。 趁着姜姝砚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又一口应下,“好,姝姝,我听你的话。” 两句话互不相关,姜姝砚思绪并未跳脱的如此之快,愣了片刻后,在得知赵司衔是答应了她回去,也松了一口气,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吧!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花厅,云深跟着迎上来,得知赵司衔要回府,又转身去了马房赶马车过来。 他们到达府门口的时候,云深还没过来,赵司衔声音低沉道:“姝姝,后日我们去西山看桃花吧!” 此时已经快四月中旬了,山脚上的桃花已经谢的差不多了,此时也只有北山上的桃花还开着,若是再不去看,今年春天的桃花就要谢了。 “你不是忙吗?”姜姝砚反问他。 “若是陪你去,就不忙。”赵司衔也笑着回她。 姜姝砚犹豫片刻后,还没回话,云深就驾着马车过来了,于是姜姝砚也没有答应他,“后日不行,后日医馆里面要来一批药材,我得去看着,等我把药材验收了之后吧!” 她这么说,赵司衔也没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好。” 随后又深深地凝望了她好一会儿,手掌微抬,抬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下来动作,犹豫了片刻后,又放下了。 姜姝砚知道,赵司衔应该是想摸一摸她,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又放弃了。 赵司衔目光幽幽地看了看他,声音沉沉,“姝姝,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姜姝砚轻点头。 随后目送赵司衔离开,上了马车,马车行驶走得时候,赵司衔还伸手出来给她打招呼,让她进府去。 等赵司衔的马车消失在朦胧夜色中,姜姝砚才转身进了府内,回院子里面休息。 只是晚上姜姝砚洗漱好,熄了灯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知是心里装着事,还是思绪有些心里觉得奇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海里一直回想起今日赵司衔和赵榆桉给她说得那些话,总感觉他们两个都话里有话,而且赵司衔晚上的那些话中也透着些古怪。 只是姜姝砚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又不知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日午后,她去医馆的时候,刚下马车,就看见一队巡逻的护卫从医馆面前的街道走过。 姜姝砚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着起,顿时心头也升起一股狐疑,但又觉得自己多心。 毕竟天子脚下,有巡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前是说不定自己没有遇到而已。 云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伸手扶过她的手臂,将她往医馆里面搀扶,“郡主,这只是正常的巡逻而已,每日都会有士兵巡逻的。” “嗯。”姜姝砚应下,也没有多想,又道:“我知道了,走吧!” 今日药方不忙,姜姝砚在后院中看病历和开具的药方,一下午也是平静中度过,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晚膳姜姝砚是在医馆和岁兰一起用的,用过晚膳,又歇息了一下,和岁兰一起离开的医馆。 因为岁兰也是住在城东,离着药坊也就只隔了几条街道,而且又是她一个姑娘家,姜姝砚担心她不安全,便带上车夫和云菲一起先送岁兰回家。 到了岁兰府上的时候,是一间一进的小院,院子门前打扫的整洁干净,她跳下马车,转头对着姜姝砚笑容灿烂,“姜姐姐,进去坐会吧!” 刚说完,院子旁边又走来一队穿着统一盔甲的士兵,姜姝砚和岁兰的视线都被他们给吸引。 等那队巡逻的士兵走过之后,岁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个时候都还在巡逻……” 姜姝砚听得不是很真切,转过头又问了一句,“什么?” 岁兰摇了摇头,“没事。”随后又看向姜姝砚,邀请她进去坐坐。 “不了,府中还有事情呢!”姜姝砚摇了摇头。 于是岁兰也没有在坚持,“那姜姐姐,你慢些。” 姜姝砚回到府里之后处理了一些府中开销和各府送过来的帖子,洗漱完就寝后。 又像昨晚一样没什么睡意,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想得岁兰晚上说得那句话。 虽然她没有听真切,但是其中有几个字她是听清楚了的,连听带蒙的猜测到了岁兰说得那句话。 只是姜姝砚谁也没说,等第二日去医馆的时候,路上又遇见了巡逻的士兵,往日十天半个月都遇不到一次,今日时常遇到,也算是证实了姜姝砚心里的猜测。 等验收完药材,姜姝砚离开医馆,云菲询问,“郡主,现在是回府吗?” “不回府,去找赵司衔,去他府上。”姜姝砚站在马车下方,看着云菲。 只是她说完后,她明显感觉云菲的神情僵了僵,僵过之后才笑了笑,“郡主,你是现在去?” 姜姝砚话里带话的反问,“怎么,现在不能去?” 第421章 没什么大事 云菲干笑两声,连忙补充,“哪能啊!您能去,殿下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走吧!”姜姝砚挑眉,转身上了马车。 她坐上马车后,云菲才慢悠悠的进了马车,只是进了马车后,脸上带着的神情也多少都透着些不自然。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一路上安安静静,谁也没有说话,不知为何,气氛也有那些些低沉。 马车在路上行驶的不快,姜姝砚也掀开帷帘看了看街上的路上的情形,赵司衔住的那边也都是金陵中非富即贵的人家。 因此路上行人也不多,在靠近赵司衔宅子的那一条街道上,姜姝砚又看见了一队前来巡逻的士兵,整整齐齐的从他们马车前走过。 收回视线时,发现云菲也正看向她这边,于是又看向云菲。 云菲本就有事情瞒着她,被她这么一看,有些心虚的笑了笑,连忙找了个话题,感叹似的惊呼一声,“郡主,这几日天气真的好好。” 姜姝砚点头,也跟着眉头微挑,“马上就要入夏了,此时天气在不好,就没有好天气了。” 她这么一说话,云菲连连点头,“是是是,郡主说得是。” 两人刚说完话,前方车夫也勒住了缰绳,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姜姝砚的马车璟王府的门房自然熟悉,刚驶到府门外,便有门房进府去通报了。 此时云菲也扶着姜姝砚下了马车,朝着璟王府的大门走去。 另外的门房见她走上前,也跟着上前行礼,“小人见过郡主,郡主请。” 姜姝砚来璟王府自然不用通报,只是她这次却停下了脚步,轻声询问,“你们可在府上?” 那门房一愣,抬眸看了姜姝砚一眼,又将头埋了两分,正准备回答之际。 从院中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郡主,您来了!” 姜姝砚看过去,来人正是璟王府的管家,她以前来在王府的时候见到过几次,反倒是后面住进王府之后,却没怎么见过。 他疾步走过来,走到门外朝着姜姝砚拱手,“郡主,您请。” 行完礼之后,害怕姜姝砚又问些什么,又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姝砚进了王府坐在花厅里面,请她入座后,又连忙道:“郡主,殿下等会儿就回来了,您在此稍坐片刻。” 随后府中的小丫鬟又倒了茶水过来。 姜姝砚抬手抿了一口茶水,意有所指的询问,“你们殿下不在府中,那云深和墨楚可在府中?” “郡主,他们也不在府中。”管家如实道,思忖了一瞬,又接着问询,“不知郡主来找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姜姝砚将茶杯放在案几上,眸光微转了转,“只是看着近日天气好,想着邀请他明日一起外面看花,若是再晚几日,恐怕花都要谢完了,只是不知他有没有时间?” 听她这样一说,那管家一脸高兴,连忙作答,“郡主邀请,那自然是有的。” 姜姝砚也颇为满意的点头,“如此就好,那就这么说好了,让你们殿下明日早上巳时来姜府前接我。”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吧?” 那管家连连点头,“自然是可以的,等殿下回来,老奴会告诉给殿下的。” 对此,姜姝砚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又带着云菲离开璟王府,回了姜府。 回了姜府后,姜姝砚便让云菲去休息。 云菲有些莫名的看着姜姝砚,心中很是疑惑,如果明日真要出府去赏花,那此时应该去收拾些东西才是。 不过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给赵司衔写信。 于是云菲应下,转身出了姜姝砚的房间。 之后的时间内,姜姝砚都在看医书和批注,没让人准备明日要出府的东西。 晚间也是早早的收拾洗漱之后,上床休息了。 第二日早上她起来的时候,赵司衔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云菲进来伺候她洗漱,有些犹豫似的问,“郡主,殿下那边来消息了吗?” 姜姝砚放下帕子,一脸正色,直言不讳的问,“云菲,赵司衔不在金陵吧?而且他是有事情瞒着我的?” 云菲一怔,连忙摇头,“郡主,属下保证,殿下他不是故意的,属下昨日下午是联系了殿下的,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殿下才没及时赶回来。” 她说完后,室内一直没有说话,气氛莫名的有些微妙,姜姝砚才跟着摇了摇头。 她垂下眼睑,“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求证了一件事情,现在这件事情我也已经有结果了,我知道赵司衔是替陛下办事去了,让他注意安全吧!” 从上次赵司衔和赵榆桉来了她府上之后,街上巡逻的士兵就不间断,估计是最近金陵有些不太平。 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和燕朝有关。 否则他们不会派人来救走赵元晨。 云菲站在原处,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的。 姜姝砚笑了笑,又侧头看向她,“让萧管家查查近日买到府中丫鬟和小厮的底细,也嘱咐他们最近采买时,也要多加小心。” “是。”云菲应下。 云菲刚要转身出门之际,姜姝砚又叫住她,思量片刻,“辛苦你往璟王府也跑一趟,让王府的管家也查一查府中人的底细,如今多事之秋,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是,郡主,属下明白。”云菲先是愣了一下,才笑着应下。 姜姝砚也没问赵司衔去了哪里,反正每天上午去医馆,下午从医馆医馆回来。 又过了两三日,赵司衔依旧没有半点消息,倒是姜浣灵回来了一次,姜姝砚带着姜浣灵去了外面一天。 等她前一天晚上去宫里的时候,姜姝砚就去到姜浣灵的房间。 两姐妹坐在前厅的案几后面喝茶,姜姝砚垂着眸子思量了一会儿,“灵灵,我想了一下,这之后的几个月,宫里休息的时候,你就别回来了,就呆在宫里面吧!” 姜浣灵一怔,呆愣愣的看向她,脸上神色很是震惊和疑惑,随后又转变为委屈,“为什么啊?” 第422章 你是打算不要我了吗? 她脸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眼角泛着红,眸光潋滟的看着她,“姐姐,你是打算不要我了吗?” 姜姝砚一愣,有些莫名的看着姜浣灵,“灵灵,你说什么呢?怎么会不要你呢?” “那你为何不要我回来?”姜浣灵动也不动的看着她,声音也带着些哽咽。 她边说边抬手抹掉脸颊上的眼泪,嗓音嘶哑,“还是说我惹你心烦了?所以你才不要我了?” 姜姝砚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哭得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忙抬起手抚摸上她脸上的泪痕,“你胡说些什么呢?” 把姜浣灵脸上的泪擦完后,掌心捧着她的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傻丫头,想什么呢?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语毕,不给姜浣灵回话的机会,又接着道:“你都不问问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吗?” 姜浣灵眼角泪光闪闪,估摸着也知道是自己误会姜姝砚了,又抬手揉了揉眼角,瓮声瓮气的询问,“为什么啊?” 姜姝砚绕过前厅,去梳妆台上拿了个帕子回来,坐下后擦干她脸上的泪,“别哭了,再哭明天就不漂亮了。” “我不哭了。”姜浣灵拿过帕子擦干眼角的泪水,语调中还带着些颤栗。 “灵灵,因为最近金陵有些不太平,你每次出宫回宫,都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所以才让你这几个月住在宫里面的。”姜姝砚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告知。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冲着她和姜浣灵来,但有备无患,她不能把姜浣灵置身于危险之中。 “那我住在宫里就安全了,那你呢?”姜浣灵抓住姜姝砚的双手,面容紧张的询问。 姜姝砚轻轻回握着她,示意她放心,“我你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赵司衔把云菲留给了我,我身边还有暗卫保护,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姜浣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姜姝砚,眼眶又红了,“姐姐,我若是想你了,该怎么办?” “想我了就让十一公主招我进宫,我就进宫去看你如何?若你想要什么东西,就写信让谢大人转交给我,我再让谢大人带给你。”姜姝砚看着她温和的笑着。 言罢,见她脸上的泪水又要落下来,又连忙道:“别哭,灵灵,姐姐希望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姐姐才会好好的,不然姐姐会担心的……” 姜浣灵点着头,声音嘶哑,“我知道,我知道……” 她一把抱住姜浣灵的腰身,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姐姐,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不然我也会担心的。” “放心吧!我知道,姐姐向你保证,姐姐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姜姝砚一手环着她,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姜姝砚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姜浣灵才恢复平静,晚上姜姝砚也自然陪着姜浣灵睡下。 两人躺下之后,谁都没有入睡,都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于是姜浣灵就问起她刚才那话,“姐姐,你刚才所说的不太平,是金陵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姜姝砚也没有打算隐瞒,说了些自己知道的,“我猜测与燕朝有关,赵元晨就是被燕朝中人救走了,而且近日城中巡防队伍也多了起来,我猜测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大事发生。” 虽然是她的猜测,但是心中的那股预感却异常的强烈。 姜浣灵也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伸手抓住了被子里面姜姝砚的手,“姐姐,别担心,那璟王殿下有没有告诉过你是什么事情?” “没有,他近期有秘密差事,一点行踪都没透露,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何处。”姜姝砚实话实说。 “姐姐,不管发生什么,灵灵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们姐妹不分开……” 姜姝砚也侧过头看着她一笑,“嗯,我们不分开。” 姜浣灵知道姜姝砚没想丢下她,脸上又笑了笑,声音清甜,“姐姐,晚安。” “晚安。”姜姝砚也回她一笑。 两姐妹这才闭了眼睛,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姜浣灵用了早膳之后,姜姝砚让云菲跑一趟,让她送姜浣灵进宫。 把姜浣灵送进宫之后,一切又恢复到往常那样,然而姜浣灵进宫的当天下午。 萧管家秘密前来找到姜姝砚,小声禀告,说是在府中发现了个有问题的人。 只是萧管家尚且还在跟她禀告,于此同时门房便又来传话,说是府门外有人找萧管家,至于是谁,来人并未表明身份。 姜姝砚坐在厅内,云菲站在她身边。 她垂着眸子思忖半晌,眸色肃然吩咐萧管家,“你先去见,余下的等会儿再说。” 等萧管家离开后,云菲凑近姜姝砚小声询问,“郡主,那人可要属下去……” 姜姝砚摇头,“先不要打草惊蛇,弄清楚她的身份再说,倒底是替谁办事?顺藤摸瓜的抓住幕后主使,我相信,从她的口中也套不出有用的东西。” 大概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萧管家就回来了,他脸上神色一脸恐慌与急切。 “发生什么事情了?”姜姝砚狐疑的问。 萧管家走了两步上前,“郡主,是王府的陈管家,他说他这几日也在查府中人的底细,也被他发现有两个人有问题,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在前院打杂,女的在厨房帮佣,与咱们府中的那人一样,都是三个月前买回来的。” 姜姝砚色一凝,又接着问,“此时他们人呢?是抓了还是没抓?” “还没抓呢,陈管家是昨日发现不对的,他特意今日才出来找郡主,就是怕有个风吹草动打草惊蛇,现在特意来请示郡主该如何做?”萧管家又道。 “那就先按兵不动,秘密监视,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来报。”姜姝砚思忖了片刻,吩咐萧管家。 等萧管家出去给陈官家传话后,姜姝砚又垂下眸子思量半晌,随后看向云菲,“云菲,你们殿下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第423章 放长线钓大鱼 云菲神色有些为难,“郡主,属下是真的不知道,殿下没有说,原本殿下只是去三日的,这都过去了五六日了,都还没回来,恐怕事情有些棘手。” 姜姝砚垂着眼睑又想了好一会儿,又才抬眸看着云菲,“云菲,赵司衔暗中留下的暗卫还有多少人?” “郡主,您的意思……”云菲先是愣了一愣,面上带着些狐疑,随后又拱手回禀,“郡主,殿下还留了十二人,郡主问这是有什么吩咐吗?” “自然是放长线钓大鱼。”姜姝砚抬眸看着云菲一笑,笑容中带着胸有成竹。 随后又轻轻招手,示意云菲凑近,等云菲凑近后,她贴在云菲耳边轻声呢喃几句。 云菲听完,犹豫了片刻,蹲下身子后轻声道:“郡主,要不先秘密监视着,等殿下回来再一网打尽,若是属下调了暗卫去监视他们,那您这边不是就变危险了。” 姜姝砚摇了摇头,脸上神色肃然,“现在不知道赵司衔什么时候回来,敌在暗我在明,他们留在府上始终是个危害,还是要早些铲除比较好。” 她明白云菲担心的地方,又接着道:“我最近除了医馆哪儿都不会去的,他们不知道我身边暗卫的情况,想来也不会贸然出手。” 毕竟此时还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但留着危险的人在身边也不妥当。 也是说不过姜姝砚,只得领命离开,离开后姜姝砚又在案几后面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朝着回到院子。 她回到院子后,不一会儿,云菲就前来回禀她,说事情已经办妥当了,那现在就要等消息就可以了。 只是最近姜姝砚也不怎么出门,要出门也直接去医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而赵司衔也没在金陵,那几个探子也都跟着按兵不动。 既然他们按兵不动,姜姝砚也不会就这么干等着,于是提前给秦诗凝写了一封信过去,邀请她在医馆见一面。 于是第二日一早,便写了封帖子送去了秦府,说是要请她后日去踏春。 当天下午,便收到了秦诗凝的回信,应了她的邀约,说是她到时候还要叫上几个朋友上。 姜姝砚出门自然是要提前告诉给萧管家的,也没藏着掖着,弄得是满府的人都知道。 于是藏在姜府前院的干粗活的丫鬟一下子就中招了,当天晚上就写了写了密信,放在后门外面的石头下压着。 放下之后,响起三声猫叫,几息时间过去,箱子外面便出现了一个高瘦的男人,将信带走了。 云菲站在花厅的案几前,朝着案几后的姜姝砚回禀这刚才后院发生的事情。 她拿起茶壶给姜姝砚倒了茶,“不过郡主放心,我们的人已经跟了上去,只要郡主一声令下,我们便可以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 “先不急,等调查清楚再说,说不定我们这次能钓出背后的一条大鱼。”姜姝砚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模样看起来很是淡然。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派出去的人传回来了消息。 来人是保护姜姝砚的暗卫头领,他站在厅内,一身黑衣劲装,带着些肃杀之意,“郡主,属下打探清楚了。” 姜姝砚放下茶杯,脸上神情也跟着变得肃然,“有多少人?他们藏身在什么位置?” “加上那头领一共七人,他们住在离东城门不远的聚来客栈里面,那处人多眼杂,特别好隐藏踪迹,也好撤离,他们收到消息并未传递出去,此人应该是长期留在金陵探查消息的。”那暗卫如实禀告。 “那些人身手怎么样?”姜姝砚眸光流转一瞬,又跟着询问。 “属下前去打探消息,没人察觉,想来身手应该不及属下。”他又跟着回话。 姜姝砚想了想,她这边加上云菲一共十三人,那边七人,对上那群探子,应该是不在话下侧。 随后她轻抬眼眸,“我知道了,你们先养精蓄锐,等明晚时间一到,便动手抓人,有任何消息随时来报,还有……姜府和王府的那几个探子也给我绑了。” “是,属下明白。”那暗卫拱手,声音坚定的回应。 姜姝砚说完后,又看向云菲,“绑了把人单独关押,审问得事情,就交给你了,还有……务必把背后主使审问出来。” “是,郡主。”云菲一脸正色的拱手行礼。 于是这两日姜姝砚跟往常一样,早上在府中看书写字,下午的时候前去医馆,到天黑之际,又回到姜府。 这两日那些探子一片风平浪静,赵司衔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按理说没有消息,应该是好消息才是,可姜姝砚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慌乱,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而这几日的宁静,仿佛也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行动当天晚上,姜姝砚早早的从医馆回到了姜府,用了晚膳后,便一直呆在房间的前厅里,看着手中的医书。 现在时间还早,云菲他们也都还没过去,几人一早就制定好了时间,打算等子时后再动手,这样更安全一些。 城中巡防云菲也去打了招呼,他们晚上行动的时候士兵不会巡逻到客栈那边的,他们就安心抓人就可以了。 云菲先是带人将姜府和王府的那几个探子给抓了,在姜府的那丫鬟也被秘密带去了王府,关押在王府的刑房里面。 等处理完这些事情回到姜府去找姜姝砚时,姜姝砚还在厢房里面看着医书。 她走上前禀告,“郡主,人都已经绑在了王府里面,现在可要审问?”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医书,给云菲倒了茶放在一旁的位置旁边,示意她坐下喝茶,“他们应该不知道什么,先绑着吧!等今晚上抓了幕后之人,不必多言,直接审问。” 云菲边掀开长袍坐下,一边回话,“是,属下明白。” 她喝了一口茶,又看向姜姝砚,“郡主,现在时间还早,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估计要后半夜才会回来呢!” 第424章 养精蓄锐 子时他们才从这边出发,还要挑最合适动手的时间,将人抓了后还要带去王府看押起来,一通下来,不就到了后半夜去了。 “不用,我等着你们,而且我现在也睡不着,看看书挺好的,你让他们先去养精蓄锐吧!等会儿好行动。”姜姝砚抬眸看着云菲,轻摇了摇头。 姜姝砚一直坚持等着他们,云菲也劝不动,就一直在房间里面陪着姜姝砚,两人一起说话。 等临近午时之时,云菲带着众人出发。 临走前,姜姝砚再三嘱咐他们,“你们速战速决,若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立马撤离,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危。” 大伙拱手齐刷刷应下,众人身穿黑色紧身衣施展轻功消失在半空中。 赵司衔一共留下了十二人,姜姝砚留了两人去王府看守那几个探子,其余人都被她派了出去。 只要她不离开姜府,是没什么事情的。 她屏退了伺候的丫鬟,从一旁的案桌上拿了纸笔过来,坐在案几后面,一边写着字一边等着云菲他们回来。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姜姝砚也写完了一页纸。 室内一片宁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屋外树叶晃动的声音,昏黄的烛火照在她的身上,她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宁静致远,温和娴雅。 姜姝砚放下笔,正准备换张纸时,倏尔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清风,将案头上的蜡烛吹得轻轻晃动,连带着她的影子也照得忽大忽小。 她拿纸的指尖微顿了一下,心头升起一抹狐疑,因为她记得她是把门窗都关严了的,这是哪里来得风? 竖起耳朵听了一瞬,竟然在屏风后面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察。 有人进了她的姜府? 巡逻的家丁没有发现,还被他跑到姜府里面来了。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宣纸,心跳在此时也跟着加快,浑身上下汗毛都跟着竖立了起来。 床榻在屏风后面,两边还垂着纱幔,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场景。 而此时姜姝砚也只能紧盯着屏风处,想透过屏风看出来人到底是谁。 在上前去和直接出房门之间犹豫了一下,也在此刻犹豫之时,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姜姝砚也没不及细想,拔了头上的一根簪子,紧握在手中,慢慢地起身,放低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着屏风走去。 她靠近屏风之际,那人好似也才走到屏风处,姜姝砚透过纱制屏风看见他的身影,感觉有一些熟悉。 然而却让她来不及细想,三步并作两步绕过屏风上前,高举起手中的簪子就要朝着那人刺去。 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姜姝砚对上他的视线,看清来人的脸,倏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的神情尽是错愕。 她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消失了近十日的赵司衔。 只是手中的簪子速度和力气都发挥到了极致,已然收不回来了,手中尖锐的簪子直戳戳朝着他的脖颈处刺去。 姜姝砚睁大眼,‘快闪开’三个字到了喉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而此时赵司衔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在怀里,抱紧她在转了半圈。 姜姝砚身形一转,被迫后退了几步,就被他抵在了柱子上。 被赵司衔抵在柱子上的时候,两人身形紧贴,契合而又显得暧昧。 姜姝砚目光紧紧的贴着姜姝砚,目光灼灼,像是带着浓烈的占有欲。 没等姜姝砚挣扎,赵司衔又连忙开口出声,“姝姝,你谋杀亲夫?” “我又不知道是你。”姜姝砚垂下视线,轻咳了一声,又抬眸看着他,话语中带着理直气壮,“你不走门,翻什么窗?” 而且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连个招呼都没有,姜姝砚还有一肚子话打算问她。 她刚把口中的话说完,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赵司衔猛然一抬手捂住她的唇瓣,眸色凌厉的看向房门边,声音低沉,“虚,有人。” 姜姝砚原本刚松懈下来的心又一瞬间紧绷起来,她屏住呼吸,也跟着看向门口方向,眸色凝重起来。 她竖起耳朵听,周边一片安静,只有强健的心跳声从赵司衔的宽厚胸膛之下传入耳畔,其余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两人肃然的盯着半晌,赵司衔松开捂住姜姝砚唇瓣的那只手,神色凌然着小声道:,“姝姝,你就在这里别出来,我去看看。” 姜姝砚转过头看着他,眸中染上一层担忧,点了点头,轻声道:“小心些……” 赵司衔从腰间拔出匕首,轻手轻脚的绕过屏风,走到前厅。 而姜姝砚也从柱子上站直身体,几乎是几息之间,屋门被人打开了,几乎是顷刻之间,外面就响了刀剑相撞的声音。 姜姝砚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疾步走到梳妆台边,从一侧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紧握在手中。 她刚把匕首握在手中,外面又传来一声惨叫声,随后又是重重摔倒的声音。 整个过程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到,赵司衔就大步的从前厅走了进来,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姜姝砚时,脸上带着笑,“姝姝,解决了。” 姜姝砚收起匕首,走出屏风一看,房间内陈设一片完好,进来的那几人都是被赵司衔解决在房门外的。 赵司衔没有杀他们,但是将他们打的鼻青脸肿,四人都只是晕了过去。 萧管家带着几个护卫姗姗来迟,一来看见地上躺着的几个黑衣人,看见赵司衔也在,连忙跪下来请罪。 “殿下恕罪,老奴没有保护好郡主的安危。” 赵司衔自然生气,脸上戾气横生,“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今晚暗卫是那几人,把人给本王叫过来。” 此事姜姝砚心里的知道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是失算了,怪不得他们。 她连忙拽住赵司衔的手,压低声音解释,“此事不怪他们,我等会儿说给你听,你先让他们下去吧!” 第425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司衔原本来一肚子的火,可一垂眸就看见姜姝砚抓住她的手,心里一肚子的火顿时就发不出来了。 只是沉着一张脸,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好。 他没说话,表示这件事情也就没什么事情了,随后又看向萧管家,“你们先下去吧!把人带下去捆起来,明日进行审问。” 萧管家和几个护卫连忙拱手应下,把几人带走。 片刻后,赵司衔阴沉着脸色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腕,将她往房间里面拉去。 赵司衔一手拉着她进了房间,一手手脚并用的关上了房门,将她将房门上一抵,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 他脸色还是不好,声音也带着些冷意,“你解释,我听着……” 姜姝砚见他脸色不好,也没有任何隐瞒,将姜府和王府里面发现的那三个探子一事,一一都告诉了他。 “今晚上,我让云菲带着你留下的那些暗卫去抓他们了……”姜姝砚娓娓道来,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还有人也在想尽办法算计我。” 这倒是事实,她原本以为只有那一伙人,谁知今晚上还有另一伙人。 而且两伙人还不是一起的,她到底得罪了谁,怎么这么多人都想杀她绑她。 只是她说完后,赵司衔脸色还是不太好,估计是不太赞同她今晚上的这个做法。 姜姝砚抬手摸了摸鼻尖,也不禁有些后怕起来,也属实有些冒险,若是今晚上赵司衔没有回来,说不定还真就被下了毒手了。 正当她思忖着如何开口之时,赵司衔声音依旧有些冷的开口,“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我来派人抓?” 说完,赵司衔又一把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将她箍在怀里,他凑到她耳边的时候,声音还有些颤栗,“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没有人,该有多危险?若不是我收到了云菲的传书,放心不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急促的呼吸了两下,又跟着道:“姝姝,你答应过你会保护好自己的……” 这件事到底是姜姝砚冒进了,她紧抿了唇,好半晌,声音低沉道:“赵司衔,我……下次不会了……” 赵司衔听到这话,双手又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怀中拉出来。 看了她半晌后,一手捏住她的后颈,一手揽住她她的后背,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 姜姝砚也没想到赵司衔回吻下来,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挣扎了几下。 许是赵司衔此时情绪激动,她越挣扎反而被赵司衔抱得越紧,挣脱不了一点,反而两人身形紧贴,不留一丝缝隙。 赵司衔吻的不似以前那般强势,但也是不容她拒绝的亲吻,压倒性的,占据着她的唇齿,掠夺着她的呼吸。 他们呼吸缠绕,热浪滚滚,赵司衔好久都没有这样亲她,这次像是要填满他空旷已久的内心,让他抵死缠绵,更是带着一切惩罚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面色潮红,呼吸凌乱,他才慢慢的松开姜姝砚,轻吻落在姜姝砚的唇角,被她喘着粗气的躲开。 姜姝砚嗓音低沉,“你先松开我吧!箍着难受……” 赵司衔自然是不想松开她的,只是刚才大着胆子吻了她,怕不松开她,惹到姜姝砚生气了,依依不舍的松开手臂,将她放开。 松开姜姝砚之后,赵司衔观察着姜姝砚的脸色,见她只是气息有些紊乱,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也暗自松了松了一口气。 姜姝砚缓了缓呼吸,抬眸对上他的眼眸,语气带着些淡然,“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赵司衔知道逃不过姜姝砚的追问,于是拉着她的是手腕,牵着她走到案几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而他自己则是蹲在姜姝砚身边。 “姝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赵司衔率先道歉。 停顿了一下,而后又跟着道:“前些日子不是在在沧州发现了些燕朝赵元晨的行踪嘛?父皇就命我去一趟,而且你也知道沧州挨着燕朝边境,父皇不让任何人透露行踪,又让我连夜出发,也封锁了我离开金陵的消息,所以……” 姜姝砚沉默半晌,“我明白,……” 庆安帝让赵司衔连夜出发,秘密调查,也是怕有什么消息透露出去打草惊蛇。 “打探出了什么没有?”姜姝砚又接着问。 赵司衔看着她,对上她的眸子,一字一顿,“燕朝似乎有异动。” 这下没有一点迟疑,就将结果告诉给了姜姝砚,而且语气十分笃定。 姜姝砚先是一滞,随后侧头看向赵司衔,“你确定?” “我去的时候,探子已经深入燕朝打探清楚了,燕朝从上个月起就开始招兵屯粮了,按理说他们冬季刚过,应该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屯粮的,所以这就让人很怀疑。”赵司衔一五一十的道。 “可前几年我们和燕朝不是才和过亲吗?难道他们是想置和亲公主于不顾?”姜姝砚皱眉。 四年前前去和亲的还是赵岚欢,从那年秋猎瘟疫后,第二年开春赵岚欢就嫁给了燕朝的现任的皇帝,现在还是个皇后呢! “当年和亲估计也是燕朝无奈之举,如今是羽翼丰满,估计早就按捺不住他的狼子野心了。”赵司衔眼眸半眯了一下,眸色一下子冷冽下来。 “陛下现在有何打算?”姜姝砚又跟着问。 “现在还在观望,若是燕朝真的派兵,我们也自然不能这么干坐着,而且我晋朝的兵力自然是比燕朝要强些。”说完,见姜姝砚脸上显露出来的担忧,又连忙快慰,“姝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担心。” 姜姝砚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司衔一眼,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 一时间,赵司衔也没有说话,一人坐着,一人站着,两人就这么静静待着。 屋内一时有些安静,案头上的烛火一闪一闪,落在两人身上一闪一闪,气氛也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凝重。 赵司衔起身坐在案几另一侧,倒了杯茶放到姜姝砚面前,声音有些沉重,“姝姝,我与你想得一样……” 第426章 身不由己 他也不想打仗,可他是皇家人,生来身不由己。 而天下兴亡,王朝更替,苦的从来都是百姓。 “我知道。”姜姝砚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后又放下茶杯。 室内又是一片安静,赵司衔看着姜姝砚脸上吓得神色,轻眨了眨眼眼睫,分明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门外由远而近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司衔率先听到脚步声,朝着门外面看过去,姜姝砚看见他的动作,连忙询问,“怎么了?” “云菲来了。”赵司衔如实道。 姜姝砚一怔,从云菲他们离开到现在只用了半个时辰,比预期的早了半个时辰,回来的这么早,那必定是一切顺利。 她唇角浮现起些笑意,看向赵司衔,“想必他们已经把人抓到了。” “放心吧!我叫墨楚和云深去帮他们了,不会有事的。”赵司衔也跟着安慰她。 原本他是不会这么早就回来的,可收到云菲信的那时候开始,得知姜姝砚要设计抓人的时候,他是等不了一刻了。 几乎是快马加鞭,没日没夜的赶路,终于在姜姝砚动手的今天赶了回来。 赵司衔说完这话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一瞬响起了敲门声,“郡主,属下回来了。” “进来。”姜姝砚看向门口,压低声音。 云菲推门进来,看着房间里面坐着的赵司衔,也并未有多大的意外,显然也是云深告诉了她,赵司衔回来了。 “殿下,您回来了。”云菲朝着赵司衔拱手行礼。 赵司衔轻应了一声,“嗯,起来吧!”随后又问道,“人可有抓到?” “七人已全部落网,云深和墨楚已被那些人押回王府了。”云菲又拱手接着道,随后将目光落在姜姝砚身上,“郡主,可还要连夜审问?” 姜姝砚愣了愣,看向了赵司衔。 行动之前她说连夜审问,是因为她担心被那些人给跑了,如今赵司衔回来了,至于还要不要连夜审问,她也就不担心那些人能从赵司衔手中遛掉。 赵司衔对上她目光的那一瞬,就明白了姜姝砚的意思,于是看着云菲道:“不用了,先将他们关进地牢,你们今夜先好好休息,明日在再进行审问。” “是。”云菲应下,退出了房间,退出房间后,还颇为贴心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云菲离开后,姜姝砚就意有所指的看向赵司衔,目光紧紧紧地落在赵司衔身上。 她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她想表达的意思,赵司衔是十分清楚的。 尽管赵司衔十分想留下来,但是此时也很晚了,他伸手摸了摸姜姝砚的头顶,“姝姝,去休息吧!” 姜姝砚坐着没动,话里有话,“很晚了,你也回去吧!” 赵司衔看着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道:“姝姝,我能不能看着你睡着了再走?”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姜姝砚想也没想的拒绝,说完,又跟着道了一句,“明日不是还要审问他们吗?” 她说完后,赵司衔毫不刻犹豫的点了点头,“姝姝,你说的对,我回去休息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赵司衔没在坚持说要留下来,让姜姝砚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要给赵司衔说许久呢! 只是赵司衔离开的时候,是带着先前闯进来的那些人一起走的。 云深和墨楚也是跟着他一起回来的,倒是不用麻烦云菲再跟着跑一趟。 他前脚离开,云菲跟着进来,见姜姝砚还只是坐在床边,上前理了理窗幔,“郡主,已经很晚了,休息吧!” 姜姝砚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云菲身上一瞬,将口中的话给咽下了,点了点头,“好,你也去休息吧!” 若是审问出什么,赵司衔也会告诉她的,她倒是不急于这一时。 前一天晚上睡得晚,于是姜姝砚第二天也起的晚了些,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早膳的时间。 洗漱完后,几个小丫鬟端了早膳进来,云菲也进来禀告,“郡主,殿下派了人过来,说审问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邀您去王府呢!” 姜姝砚拿汤匙的手指微顿,连忙询问,“他们是谁派来的人?” 云菲抿了抿唇,犹豫了半晌,声音也跟着弱了下来,“郡主,殿下没有说……” 她一说这话,姜姝砚便知道了云菲的意思了,垂眸扬了扬唇,“我知道了,去备马车吧!” 与此同时,云菲也轻舒了一口气,点头应下,转身出了厢房。 半个时辰后,马车从姜府出发,一路走到来到璟王府。 一走进大门的时候,云深便迎上来,说是赵司衔在书房等她。 姜姝砚跟着云深来到书房,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书房内赵司衔和赵榆桉都在,两人正面对着面坐着下棋。 见着她进来,赵司衔扔下手中的棋子,起身上前,走到门口来迎她,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姝姝,你来了。” 两人走上前后,赵榆桉也跟着起身见礼,“姜姑娘……” “慕王殿下……”姜姝砚回礼。 三人再次落座,赵司衔和赵榆桉还是面对面坐着,姜姝砚则是坐在了赵司衔的右手边。 书房的小厮奉了茶水进来,不等赵司衔吩咐,又退了出去,房门也再次被合上。 房间内很是安静,赵司衔和赵榆桉又开始下起了棋,说的事情也是也是朝堂之事。 姜姝砚也不着急,她知道赵司衔让她过来是有话要给她说得,昨晚上都等了,现在也不急于一时。 一时间,房间内青烟袅袅,茶香萦绕。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处传来“咯吱”一声,房门再次被推开,云深和墨楚先后从书房外进来。 两人上前行过礼后,没有说话,反倒是退到一边。 赵司衔和赵榆桉现在能交好,自然不是些蠢笨之人,知晓赵司衔此时有事要忙。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轻笑了笑,“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今日没有分出胜负,改日咱们再战。” 等赵榆桉离开书房,由外面的小厮引着他离开后,赵司衔这才抬眸看向两人,“审问出来了?” 第427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殿下。”云深拱手。 赵司衔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盅,而眼眸中顷刻间泛起了寒光,带着连绵不绝的杀意,“是谁动的手?” “两队人马不认识,但都是燕朝人……” 墨楚一席话激起千层浪。 燕朝? 姜姝砚和赵司衔皆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皆看出了些疑惑。 其实前来监视他们的人是燕朝人倒是能理解,但昨晚潜进姜府的那些人为何也是燕朝人,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赵司衔收回视线,又看向墨楚,若有所思的询问,“分别是谁派出来的?” “在城郊抓的那些人是燕朝郭将军派来的,是来打探行踪的,必要的时候……”墨楚看了一眼姜姝砚,随后又接着道:“抓了郡主……” 姜姝砚抬眸看了赵司衔一眼,脸上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赵司衔察觉到她的异常,伸出按几下的手想来安慰她。 然而手还没碰到姜姝砚,她已经将手抬起来放在案几上了,抚上手中的茶杯。 赵司衔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弧度。 心中暗叹,到底是他想多了,姝姝比他想象的要强大一些。 他看向姜姝砚,朝着她解释,“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随后又抬眸看向书房中间的云深,接着询问,“昨晚上来的那些人呢?” 墨楚思忖了片刻,又接着道:“昨晚上来的那些人,虽然也是燕朝人,但是他们只是想趁着殿下回来之前,把郡主带走……至于幕后之人是谁,他们也不知道。” 姜姝砚听完,若有所思,“所以,现在是有两队人马想要来抓我?” “是,郡主。” 赵司衔略微一沉吟,身体向后依了依,问出其中的关键,“那他们怎么跟那些幕后之人联系?” “说是那边单方面联系的他们,他们是在前日收到消息,让他们昨夜动手,所以……” 墨楚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幕后之人选在那个时候动手,定然是知道赵司衔回来了。 原本是想趁着赵司衔不在的把姜姝砚掳走,谁知道赵司衔半夜回来了,还去找了姜姝砚,阴差阳错的将他们一行人都给抓了。 赵司衔扬唇笑了笑,只是眸眼眸中看起来到这几分冷意,与此同时,声音也带着寒凉,“将计就计,务必找到这魔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云深和墨楚对视一眼,齐刷刷拱手应下,“是。” 等他们两人出了书房后,赵司衔才伸手拉过姜姝砚的手指,把她的手指攥到手中,“姝姝,这几日辛苦你了……” 姜姝砚也垂下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顿了片刻,把手抽了出来,“没事,时间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赵司衔自然不会送她离开,又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坐榻,“姝姝,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他说完,害怕姜姝砚不同意,又连忙道:“我等会儿要进宫一趟,再顺便送你回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姝砚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两人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管家才来传话说午膳备好了。 用过午膳后,赵司衔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一身墨色锦缎金织广袖长袍,看着威严端正,显得很是正式。 两人坐上马车后,姜姝砚侧目打量着他,随后又收回视线,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赵司衔余光瞥见她的神情,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凑近她耳边,“姝姝,你想问就问,我对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姝砚颈间,让她无端引起一股酥麻感。 姜姝砚轻咳一声,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好好说话!” 赵司衔挑眉一笑,眼角笑意加深,“我难道不是在好好说话?” 语毕,他又顿了一下,笑容更盛,“还是说,你想听我说些……那种话?” 姜姝砚心里一“咯噔”,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赵司衔,看了他半晌,只干巴巴的说出一句,“你再这样不正经,我下去了。” 赵司衔自然不会让姜姝砚下去,连忙抬手示意,“好好好,我不说了。” 随即又说到正事上,“是今日要见几位大将军,所以才穿的正式了些。” 姜姝砚抓住他话中的信息,转念一想,“边疆来的?” “姝姝真是聪明。”赵司衔毫不违心的夸奖,只是没说是从北疆回来的,还是西疆回来的。 但姜姝砚是隐隐猜到了的,赵司衔没说也是因为不能说,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告诉她了。 两人说话期间,姜府也到了。 姜姝砚下马车之际,赵司衔又拉住她的手,告诉他接下来他这段时间可能会很忙,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来王府直接找他。 然而就是姜府他调了些暗卫过来,一是担心那些燕朝人又卷土重来,二是也是因为自己接下来会忙一段时间,他要保护好她。 然而赵司衔说得忙一段时间,也诚然没有骗她,从夏季来临之时一直到七月,姜姝砚也只见过赵司衔了几次,可想而知,他是真的忙。 然而赵司衔忙,她这期间也并未闲着。 先是送来了大婚时候的喜袍,层层叠叠一共十二件,试了之后,又两次处细节要稍作修改。 然而就是蓉贵妃找过她,她和赵司衔成亲之日在即,有许多成亲之时的规矩要她去学。 那些大婚的规矩倒是不难,姜姝砚也没打算逃,然而才学了没两天,蓉贵妃便又传话来说她可以不用进宫了。 等过些日子让宫里的嬷嬷来给她讲一讲大婚当日的细节。 此时哪还能不明白的,是赵司衔去给蓉贵妃说了些什么,至于说了什么,她隐隐能猜到一些,不过没有问赵司衔。 而最近这些日子,姜姝砚也越发能感觉到金陵的不寻常,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而又过了半个月后,姜姝砚总算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种强烈的预感了。 燕朝向晋朝开战了。 第428章 山雨欲来,人心惶惶 金陵风雨欲来,自然人心惶惶。 上次潜进姜姝砚府中之人,墨楚查了许久,在查到与燕朝皇宫有关后,便彻底失了线索,而恰巧此时燕朝大军来袭。 赵司衔忙的脚不沾地,云深和墨楚也自然忙得很。 此事姜姝砚没有听到赵司衔给她说起,便以为不了了之了。 待到大军出征后,赵司衔事情总算忙里偷闲了一下。 他去找姜姝砚,姜姝砚也刚好有事情找他。 七月底,天气依旧炎热,两人坐在凉亭里,树梢遮挡,落下一片阴影。 清风徐徐,落在树荫下,少了些热浪,带来了些许清凉。 “所以,朝中只派去了三万大军?”姜姝砚舀了一碗冰镇莲子羹放在赵司衔面前。 赵司衔点头,“边关还有两万,对上燕朝中的五万,与他们对上,倒是兵力相当。” 兵力相当,接下来就是看粮草兵器和作战主帅的能力了。 “燕朝有备而来,我们晋朝又何尝不是,杜帅在边疆多年,了解他们的用兵手段,燕朝也不会讨到好。”赵司衔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碗中的冰饮吃下。 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死亡,立场不一样,无法分辨对错。 姜姝砚指尖晃动碗中的汤匙,只轻应了一句。 后面赵司衔又跟他说起旁的事情,都是朝中近日的一些大事但又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姝姝,你近日要出门的话,记得把云菲带上。”赵司衔想说让她出府是前来找他,可一想到万一他不在府中,到了口中的话又变了个说辞。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汤匙,反问,“我那次出门的时候不是带着她的?” 而且如今多事之秋,她出门,最多也是去医馆看看,并不会去其他地方。 赵司衔摸了摸鼻尖,“我这不是怕出什么意外吗?” 姜姝砚笑了笑,不语。 过了片刻,姜姝砚放下手中的汤匙,缓缓开口,“你什么时候要入宫?” “怎么?”赵司衔微愣。 因为姜姝砚以前从来不关心他这些事情的,今日怎么问她这个? 顿时思绪打开,不由得多想,心中也升起一抹甜意。 她是在关心他? “没事,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入宫,我有好几个月没有见灵灵了,想见她一面。”姜姝砚又垂下眸子,淡淡道。 前几次都是蓉贵妃召见,她也不好去找姜浣灵,忙完了了就回来了。 自上次姜浣灵回了宫之,姜姝砚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几月前燕朝中人潜进姜府想掳走姜姝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也不敢让姜浣灵出宫来,生怕途中生变。 所以趁着赵司衔此时有空,带她进宫见一面姜浣灵,免得后面又忙了起来。 等她说完这话后,赵司衔眼中的光覆灭,“……” 原来如此,他就知道是他想多了。 但转念一想,姝姝能让他带她进宫,俨然是将她当成自己人了,于是又跟着道:“我明日下午的时候要进宫,我来接你?” “好。”姜姝砚点头应下。 第二日午后,赵司衔准时出现在姜府门口,姜姝砚手中提了个包袱和一个食盒上了马车。 赵司衔余光瞥了瞥食盒,好半晌才轻声开口,“里面是什么东西?” 姜姝砚低头看了一眼食盒,“给灵灵带的点心。” “你做的?”赵司衔又问。 “闲来无事,做了些。”在点心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姜姝砚也就实话实说了。 赵司衔轻咳一声,眸色有些不自然的落在姜姝砚身上,“我……好像从来没有吃到过你做的点心。” 姜姝砚一怔,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又何必这么计较这些。” “那我不管,别人有的我也要有。”赵司衔不讲道理。 “……”姜姝砚无语凝噎,长舒了一口气,“行吧!等会儿回去后,我让云菲给你送些过去。” 这下赵司衔没话说了,神色愉悦的应下。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皇宫,赵司衔把她送到赵嘉恒住所才离开,离开时还让赵嘉恒好好照顾她。 她们几位伴读都住在揽月宫里面,只是今日姜姝砚要来,便让姜浣灵来了赵嘉恒的住处见她。 她们到的时候,赵嘉恒和姜浣灵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去吧!本王忙完了就来接你。”赵司衔站在她身侧,语调带着些柔和。 如今姜姝砚是赵司衔的准王妃,赵嘉恒也自然把她当准嫂嫂看,一见到她们就上前来打招呼叫人,“七哥,姜姐姐。” 姜浣灵站在赵嘉恒身边,也跟着行礼,“见过璟王殿下。” “免礼吧!”赵司衔虚抬了一下手,随后又看向赵嘉恒。 他还未说话,赵嘉恒古灵精怪的挽上姜姝砚的手臂,连忙道:“七哥你放心吧!在我这里,姜姐姐绝对不会掉一根头发丝的。” “油嘴滑舌。”赵司衔没好气的白了赵嘉恒一眼,侧头看向姜姝砚时,目光却柔和了下来,对着她比口型,‘等我……’ 赵司衔转身离去,几人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 姜姝砚侧身,接过身后小宫女的食盒和包袱递给赵嘉恒,“这是我做的一些点心和一些小玩意儿,希望殿下不要嫌弃。” 赵嘉恒身后的大宫女上前接过,“谢谢姜姐姐。” 随后又看向姜姝砚身侧的姜浣灵,笑容渐深,“姜姐姐,灵灵快等不及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又看向姜浣灵,“灵灵,姜姐姐,你们姐妹许久没见,定然有好多话要说吧!你带姜姐姐进去说话吧!不用管我。” 她说完,又怕两人不自在,转身带着宫女率先回了宫殿。 周边此时就剩下姐妹两人和几个宫女,姜浣灵自然没了什么拘谨,脸上笑意明媚,“走,姐姐。” 她拉着姜姝砚绕过回廊,进了一间偏殿,身后的宫女进来将点心和食盒放下后,又识趣的退下了。 房门被合上的时候,姜浣灵上前一把抱住姜姝砚的腰身,“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第429章 好像一个负心汉! 她语调显得十分委屈,显得姜姝砚像个哄骗良家少女的负心汉。 姜姝砚也无奈,抬手抚摸上姜浣灵的后背,她轻拍了拍,轻声安慰,“之前不是事出有因嘛!一空下来我就来看你。” “那我能回去了吗?”姜浣灵从她怀中抬起头来询问,眼眸中还带着些泪花。 “不能。”姜姝砚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她。 “我就知道,你就是来骗我的,你根本就不想要我了,你干脆就把我丢了算了……” 姜姝砚:“……” 说得她好像一个负心汉。 她叹了一口气,以前也知道灵灵爱哭,但是没发现她这么爱哭! 于是姜姝砚看着她那模样,又道:“你在谢大人面前也是这样的?” 哭声顿时消失了,姜浣灵憋着唇,假哭是真假哭,但委屈也是真的委屈。 放下手背的时候,眼角还带着泪花,但是又有些有些小女儿家的娇羞,“那倒不是……” 姜姝砚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不让你回来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姜浣灵扬起脸问。 “这事你知道的,前段时间晋朝和燕朝没有开战的时候都有人潜进了府中想带走我,如今开战了……”姜姝砚说起上次燕朝中人半夜闯进府上一事。 姜浣灵明显还想说话,但心里是明白的,踌躇半晌后,口中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不想让姜姝砚担心,而且最近多事之秋,少点麻烦自然是好的。 姜姝砚看着她笑了笑,拉着她走到一旁的案几边坐下,打开案几上放着的食盒,将盘子里面的点了端了出来,“尝尝……” 姜浣灵看着盘子里面的点心,笑得眉眼弯弯,也没再说要回府一事。 喝了茶水,吃了点心,两姐妹自然也有要说不完的话,很快两人又笑作一团。 不知道是赵司衔知道两人很久没见,知道她们有话要说,估计拖着时间没过来,还是事情太多,一时间商讨不完,直至到傍晚的时候,赵司衔才来到赵嘉恒的宫殿外面。 姜姝砚自然舍不得姜浣灵,又说了些话安慰她,才跟着赵司衔一起出了宫。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赵司衔一把抓住姜姝砚的手,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 她皱了皱眉,想把手抽出来,只是赵司衔握得太紧,试了好几下都没能如愿的将手抽出来,也就任由他握着。 赵司衔视线低垂着,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轻唤了她一声,“姝姝……” 他嗓音有些低沉,但姜姝砚能感觉出来赵司衔的情绪不高,想了想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边关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首战失利,损伤惨重,如今敌军士气高涨,对我军很不利……”赵司衔嗓音淡淡。 姜姝砚猛地眉头紧蹙,“怎么会?” 燕朝冬季刚过,按理说兵力没有晋朝强盛才是,此时对晋朝出兵本就大胆,就算两军开战,也不应该晋朝损失惨重。 赵司衔似乎也看出她的疑惑,又接着道:“听说是换了个新的主帅,换了新的作战部署,我军没有防备才会这样。” 姜姝砚半信半疑,又想起别的事情,“所以今日陛下将你留下就是说这个?” 她说完后,赵司衔没有第一时间回她,而是笑了笑,“对,除了这个,还有粮草和军饷的事情。” 首战失利过几日就会在朝中传来,赵司衔也没有必要瞒着,只是粮草和军饷他说了,姜姝砚也听不懂,也就没有往下说。姜姝砚也没问。 马车停在姜府大门外,赵司衔下了马车,颇为自然的跟着姜姝砚往大门里面走。 至于什么意思,姜姝砚不用猜就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前厅,萧管家也跟着迎上来,“殿下,郡主。” 姜姝砚点了点头,吩咐萧管家去备晚膳。 萧管家是璟王府里来的,自然是人精,不用将话说得直白,将主人家的意思揣摩的明明白白,直接应下去准备晚膳去了。 等晚膳期间,赵司衔坐在花厅喝茶,姜姝砚让云菲去厨房装些糕点过来。 赵司衔看着姜姝砚的背影,脸上笑意盎然,心头十分愉悦。 姜姝砚回过头来,就看见赵司衔脸上那富含深意的笑,眉头轻拧了拧,“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见你高兴。”赵司衔此时已经学会了自己哄自己,也学会了不自讨没趣。 果然,他说完这话后,姜姝砚只是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晚上用完晚膳,赵司衔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当然离开的时候,是提着一食盒的点心离开的。 又过了半个月,盛夏来临,这十几天姜姝砚也只见过赵司衔两三面,还都是晚上赵司衔偷偷翻墙进来的。 他如此忙碌,连带着姜姝砚心里尤为的不踏实。 然而没过两天,姜姝砚在房间里面写药方,赵司衔敲了三下窗户。 没说名字,姜姝砚就知道是赵司衔,她起身打开窗户。 入眼就是赵司衔那张脸,只是他脸色疲惫,眼底乌青,眼眶里面也全是红血丝,好似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姜姝砚让他进来,两人坐在案几边说话,此时姜姝砚才知道短短二十几天不到,边疆接连失利,已经连丢了两座城池了。 这个消息,姜姝砚十分震惊,燕朝的兵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悍了。 若长期以往下去,晋朝士气萎靡,怕将来是不战而败。 姜姝砚看向赵司衔,发现他手肘撑着案几,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到了口中的话,又被她咽下了,拿了披风过来盖在他身上,转身出了房门,让云菲去后门找一下墨楚,让他们先进来休息,等明天早上再说, 吩咐完之后,姜姝砚又才回到房间,将屋子里面的蜡烛吹灭后,才回到床榻上休息。 等第二天早上,姜姝砚醒来的时候,外厅案几边已经没有赵司衔的身影了。 问过云菲后才知道,赵司衔天刚亮就带着墨楚离开了。 姜姝砚点了点头,知道他最近事情多,也就没再问。 当天下午,姜姝砚收到云菲传来的消息,说庆安帝要派一位主帅去北疆。 “派谁去?”姜姝砚问。 第430章 我会小心的 现在的主帅连丢两座城池,兵力损失,是该换个主帅,而且还得换个作战经验丰富,在朝中有威望有谋略之人,恐怕才能服众了。 姜姝砚前几年好歹在宫里待了好几年,对朝中武将大概都有个印象,她在脑海里将那些将军想了个大概,能带兵打仗的好像也就只有那些人。 也委实没有想到还有谁能胜任这个重担,而且还是个九死一生的重担。 “现在还不知道,陛下一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还没确定人选。”云菲如实道,边说还边拿起茶壶给姜姝砚的茶杯添了茶水。 不知怎的,姜姝砚听到这话,心头莫名的一跳,像是有什么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只是闪烁的太快,她什么都没抓住。 姜姝砚也没多想,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如此紧要关头,这个新主帅,关系到边疆局势,陛下自然要慎重。” 这个人关系到晋朝是继续打还是求和,每走一步,都万分凶险,不但庆安帝要慎重,就连朝中大臣的谏言都要三思而后行。 不过左右这事他们说了也不算,两人说完这几句后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如今多事之秋,免得被有心之人听见就不好了。 又过了几日,正值夏季酷暑之时,原本姜姝砚以为新主帅一事已然落下帷幕。 这天晚上,好几日不见的赵司衔又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姜姝砚此时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刚从水房里面出来,发梢还带着些湿气。 刚出来,就看见赵司衔坐在案几边上,怡然自得的喝着茶,见着姜姝砚出来,放下茶杯起身。 赵司衔走上前,姜姝砚怔了片刻,转身走进屏风后面,拿了件披风披在身上,随后才慢慢朝着案几边走去,边走边问,“你最近不忙吗?” 言外之意便是怎么有空来找她。 然而就在姜姝砚准备坐下之际,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案几边拉到身前,随后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姜姝砚措不及防的被抱了个满怀,反应过来后撑着双手挣扎,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有些恼怒,“赵司衔……” 话音落下,赵司衔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拥着她的后背,连忙道:“姝姝,我要走了。” 这话让姜姝砚愣住,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眉宇间带着疑惑。 随后赵司衔又低声解释,“姝姝,前往北疆的主帅定下来了,父皇让我去……” 这是姜姝砚没有想到的,一时间脑海中思绪万千。 按理说朝中不是没有武将,怎么会让赵司衔去,而且赵司衔好像从来没有去过北疆。 她思绪翻飞,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此时赵司衔也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松开,只是视线紧紧落在姜姝砚身上,带着眷念和不舍。 赵司衔盯着她看了半晌,许是看出她的疑惑,又跟着解释,“我前几年好歹也在边疆待过,北疆那边人不熟悉我的作战部署习惯,父皇让我去估计也是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来的是一个新的将领,那燕朝自然来不及防备。 况且赵司衔又是皇子,好像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此时让他去,恐怕赵司衔也彻底无缘太子之位了。 “所以你一个人去?”姜姝砚问。 “不是,还有三位将军一起。”赵司衔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庆安帝决定的事情,自然由不得旁人来置喙,而且看赵司衔的脸色,也没有不情愿的意思。 “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姜姝砚轻点了一下头,没说什么,显然对这件事情也没感到意外。 边疆局势严峻,赵司衔自然要尽快出发才是,晚一天就耽误一天的军情,那谁也承担不起。 房间内窗户半开,晚风轻拂,吹动屋内层层纱幔,烛火也随着晚风晃动,落在两人身上,影影绰绰。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姜姝砚目光闪烁,随即抬手拂开他的手,提议,“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你……” 姜姝砚口话没说完,赵司衔一下子弯腰将她横抱起,在姜姝砚震惊中,抱着她绕过屏风朝着床榻走去。 “赵司衔,你干什么……”姜姝砚反应过来,猛地加大音量。 赵司衔将她放在床上,抓住她的双手举过她的头顶按住,健硕的身形慢慢压向她,唇角禽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姝姝,你说得没错,时间确实不早了……” 闻言,姜姝砚睁大眼睛,语气都变得肃然了起来,“赵司衔,你放开……” 许是看见姜姝砚确实恼怒了,赵司衔唇角的弧度扬得更开了些,眼眸中星光点点,“姝姝,我就要走了……” 说完,也松开了姜姝砚的手,顺势将她拉起来。 姜姝砚幽怨的盯了赵司衔一眼,从床上坐起身,后背倚在靠枕上,移开视线后,又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赵司衔点头应下,“好。”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姜姝砚身上,“姝姝,我会赶在十月之前回来的,你等我回来娶你。” 此时离十月还有两个多月,他会尽快处理完北疆之事,回来与她早日完婚。 和赵司衔的婚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赵司衔十月没有回来,婚期也自然而然的往后延。 姜姝砚心里是明白的,只轻应了一声,也是给了他回应。 随后赵司衔又叮嘱了些其他的事情,云菲依旧留在她身边保护她,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赵榆桉,赵榆桉会帮忙的。 至于蓉贵妃那边召她入宫,也让她不要怕,赵嘉恒会在其中帮她的…… 夜深人静之际,还能听见几道温和的声音从房间里面溢出来。 赵司衔说了很多,有叮嘱有不舍,最后的最后,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什么都没做。 姜姝砚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垂着眸子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你早些回去吧!这段时间我会小心的……” 第431章 殿下舍不得您 她说完后,赵司衔坐着的姿势没动,视线落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好半晌后,他双手抓住姜姝砚的肩膀,将她的身体往被褥里面压,“姝姝,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有赵司衔在,她睡不着,也自然不敢睡,主要是赵司衔以前带给她的阴影太大了。 姜姝砚当即摇头,作势要起身,忙不停道:“我送你吧!” 赵司衔按住她的肩膀,不要她起身,似乎也猜到姜姝砚的此时的想法,“姝姝,放心吧!我已经改了,你害怕的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语毕,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而且你醒着,我就更不想离开你了,若是你愿意陪我聊天到天明,我自然是愿意的。” 姜姝砚一时语塞。 无论她说什么,赵司衔都能找得到话术来堵她,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司衔从床榻上起身,手掌也顺势从肩膀滑到了她的腰间,“姝姝,睡吧!” 他不想让姜姝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亦如他永远都会站在她身后等她,只要她一回头,他一定会出现在她的身后。 在赵司衔的再三保证之下,姜姝砚半信半疑的躺在床上,侧躺着面朝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姜姝砚虽然闭上眼睡下了,但意识却格外的清醒,床榻边赵司衔的一举一动发出来的动静都传入她的耳中。 闭上眼睛半晌,赵司衔只去外间书架上拿了书,他坐在床榻边,一手拿着书,一手拍有一搭没一搭的拍在她的肩膀上,其余什么声音都没有传来。 她本以为睡不着的,可躺下没一会儿功夫,便没了意识。 赵司衔手中的书没翻了几页,耳边便传来姜姝砚的匀速的呼吸声。 他朝里面侧了侧身子,视线落在姜姝砚的侧脸上,满眼眷恋与不舍,“姝姝,等我回来……” 说完,赵司衔缓缓低头,一个吻落在姜姝砚的额头上。 起身时,视线落在姜姝砚的唇瓣上,饱满红润,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附身又一个吻,落在姜姝砚的唇瓣上,溅尝即止,吻了一下后快速坐直身体,随后站直身体。 他怕她再不起身,一个没忍住把姜姝砚弄醒了,到时候惹得她不高兴了,他走都走得不安稳。 虽然心里面这样的想的,但是手脚根本就不听使唤,直勾勾的站在床榻前看了姜姝砚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下定走出里间。 熄了外面的烛火,赵司衔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轻轻的合上房门,借着月色,绕了半个院子,十分娴熟的翻出了院子。 院墙之外,云深和墨楚牵着马候在院子外面的一棵槐树下,见赵司衔出来,连忙牵着马迎上去。 “殿下,东西都备好了,明日大军辰时出发。” 赵司衔接过云深递过来的缰绳,语调肃然,“好,我们先行一步,事不宜迟,出发。” “是。”云深和墨楚两人齐刷刷应下。 三人翻身上马,赵司衔上马后,侧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院落,满眼温柔。 收回目光之时,柔和目光消失的荡然无存,握紧缰绳,语调肃然,“驾……” 阵阵马蹄声扬长而去…… 第二天姜姝砚醒来的时候,回想起昨夜赵司衔所说的那些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云菲也端着盥洗用品进来,“郡主,您醒了!” 洗漱完后,姜姝砚坐在餐桌上,右手拿着汤匙有一搭没一搭的舀动着碗里的粥,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口,“云菲,主帅一事,你知道吗?” 云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连忙跪在地上摇了摇头,“郡主,属下是今日早上才知道的,还是云深派人将此事告知给属下的。” 她怕姜姝砚以为她知道主帅一事,知情不报。 姜姝砚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扶她起来,“我自然是信你的,况且他若是想瞒着,恐怕你也不知道。” 云菲观察了一下姜姝砚的脸色,见她脸色尚可,又才道:“郡主,殿下昨夜就已经走了。” “昨夜?”姜姝砚狐疑。 “对啊,云深信上说的,还说殿下怕您去送他,到时候殿下更怕舍不得您,所以昨晚上就已经先走了。”云菲看着姜姝砚继续道。 姜姝砚若有所思的点头,对云菲这话,既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因为她知道,她是不会去送赵司衔的。 虽然赵司衔离开了金陵,但两天一封信,送得却无比的准时,而姜姝砚的生活却也和往常一样,每天去一次医馆,整理药材,虽然忙碌,但也十分充实。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赵司衔前往北疆后,掌管整个北疆战事,终于迎来了首战告捷,算是晋燕两朝开战以来,唯一一个好消息。 这天下午,姜姝砚正在房间里面看书,云菲急匆匆的从屋檐下面进来,脸上带着些急色,“郡主,贵妃娘娘要见您,让您明日一早入宫。” 姜姝砚愣住,蓉贵妃不喜欢她,但是这个时候要见她,难免让姜姝砚多想。 但蓉贵妃既然要召见她,她又不能不去,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找她,但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姜姝砚早早的起来收拾了,上了妆穿了一身青色广袖衣裙,坐上了前去宫里的马车。 去皇宫的路上安静如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到了宫门之时,姜姝砚下了马车,前来接他的人接受了检查之后,带着她从午门要进去,绕过长长的御道,才来到蓉贵妃的兴乐宫。 到了兴乐宫,蓉贵妃的贴身宫女枫溪正在宫门口候着,见着她便屈膝行礼,见过礼后,便带着姜姝砚去了兴乐宫偏殿。 姜姝砚跪下行过礼后,蓉贵妃让她起身坐下后,才缓缓道来用意,“司衔如今远在边疆,刀剑无眼,本宫近日心里不踏实,想为司衔抄经祈福,保佑他在边疆一帆风顺,平定边疆战事,早日回到金陵……”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如今是司衔的未婚妻,本宫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你可有异议?” 第432章 马车里面的人出来 蓉贵妃此时说这话,显然也并未是在征求姜姝砚的同意,而是铁了心的要姜姝砚去为赵司衔祈福。 姜姝砚也明白他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这个地方发泄情绪而已。 还有一个原因,估计是因为赵司衔冒着性命去北疆,而她却相安无事的待在金陵,于是就找个这么个方法来磋磨姜姝砚。 虽然姜姝砚不知道蓉贵妃内心的想法,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当即起身行礼,“元清无异议,谨遵娘娘口谕。” “去吧!枫溪会告诉你怎么做。”蓉贵妃拿起旁边案几上的书,交给姜姝砚。 姜姝砚起身伸手接过,随后出了偏殿。 枫溪正候在门口,见她出来,带着她朝着兴乐宫宫门口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郡主,您需要每隔三日要前往一趟城外的青玉寺,在寺里面抄写好经文后,交给慧亮大师。” “多谢告知,我知道了。”姜姝砚嗓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末了,枫溪抬眸看了看姜姝砚脸上的神情,想了想又接着道:“郡主放心,娘娘余下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您到时候直接去就可以了。” 姜姝砚浅笑着应下。 后面出宫也格外的顺利,回去的时候依旧是蓉贵妃安排的马车。 走到宫门口之际,姜姝砚将那本经书笼进衣袖里。 她进入到马车后,云菲也跟着进入马车,一副有话要问的迷模样,“郡主……” 进宫的时候,只有姜姝砚一个人进去,云菲自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云菲留在姜姝砚身边保护她,自然要对她身边的人和事都知道的事无巨细。 然而云菲不过刚开口,姜姝砚就立马竖起手指比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视线也看向前方车帘处。 云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说起别的事情。 一路上,两人闲聊,都是些关于姜府和医馆的小事,有关赵司衔的事一个字都没提。 回到姜府,进了院子后。 姜姝砚坐在案几边,将袖中的那本经书拿出来。 云菲正拿起茶壶倒着茶水,自然而然的看见了那本医书,眼中尽是狐疑,“郡主,这是?” 姜姝砚笑了笑,将蓉贵妃说得那话娓娓道来。 她话还没说完,云菲眉头紧皱,当即立下,“郡主,属下写信给殿下,殿下定然不会答应贵妃娘娘这样做的,” 且不说燕朝那边的人之前还想掳走郡主,就算没有燕朝的人虎视眈眈,他们家殿下也也不会让郡主如此折腾啊! 而且他们家殿下都舍不得郡主受一点委屈,更不要说贵妃娘娘了。 云菲话音刚落,姜姝砚就一把抓住云菲的手腕,看着她摇头,“此事完全是贵妃心里不痛快,随了她的意吧!再说赵司衔在边疆本就事务繁多,这些小事就不要去烦他了。” 她说完后,见云菲还一副有话说的模样,便笑着轻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此时赵司衔去找贵妃,贵妃还以为是我在其中撺掇的,对我怕是更不喜了。” 虽然她也没指望蓉贵妃有多喜欢她,但好歹要面上过得去。 若是面上都过不去,往后的日子恐怕更没有盼头了。 “可是,燕朝上次派来之人的底细还没查到,若您在贸然出府去城外,属下担心……”云菲一脸凝重看向姜姝砚。 云菲说得的这些姜姝砚何尝不知道,她垂下眼睑思忖了片刻,“便装出行,早去早回。” 顿了一下,又接着安慰云菲,“那些人如果还想来掳我,自然想方设法的找机会,我们也防不胜防,但如今两军交战,他们在晋朝行事也会有所顾忌,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是,属下明白。”云菲听完姜姝砚的话之后,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姜姝砚去了医馆一趟,交代了些事情,也给岁兰打了声招呼。 第二天早上,姜姝砚带着云菲,坐了辆简易的马车从姜府后门驶出。 到了青玉寺后,表明来意,便有小沙弥带着她们进了一间禅房,示意姜姝砚在此祈福和抄写经文。 祈福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抄写经文却需要好几个时辰,一上午的时间自然是不够的, 上午抄写经文抄写到午时的时候,有小沙弥给她们送来午膳。 两人用过午膳后,休息了一会儿,姜姝砚又拿起笔抄写,直至下午申时才将抄写好的经文交给寺内的慧亮大师。 慧亮大师显然也是授了蓉贵妃之意,收了经文后,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直言姜姝砚可以离开了。 两人这才离开寺庙,坐上回金陵城的马车。 等回到姜府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了,萧管家迎上来,说下午的时候慕王前来找过她。 但他并未告诉慕王她去了何处,只说姜姝砚不在家。 姜姝砚垂着眼睫若有所思,“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慕王殿下只说了一句‘知道了’,随后便离开了。”萧管家跟着道。 看来是蓉贵妃让她出城前往青玉寺祈福一事,赵榆桉有所察觉了,特意前来找她的。 姜姝砚想了想,吩咐萧管家,“若是慕王下次前来,我不在府中的话,你直接告诉他,’边疆战事紧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是。”萧管家拱手应下。 随后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郡主,边疆的来信。” 边疆的来信,其实就是赵司衔的来信。 她抬手接过,捏着信朝着院落的方向走去,回到院子后才将信打开。 信上无非就是赵司衔的一些思慕之情和一些边疆的趣事,最后赵司衔还说,按照他幕目前战局来看,他有望在十月之前平定北疆。 而西疆战局也确实如赵司衔所说,自从他去了后,相比之前,已然好了太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然收复了一座城池。 但战事依旧紧张,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又过了半个月,姜姝砚依旧是每三天去一次青玉寺祈福。 而这次下午返程的时候,来了十几余人的蒙面刺客将马车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为首的人高喊,“马车里面的人出来……” 第433章 翘殿下的墙角 出去自然是不可能出去的,他们有胆子找事,那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云菲神色凛然,眼眸中泛着寒意,她伸出手把姜姝砚护在身后,语调肃然,“郡主,您等会儿不要下马车。” 她话音刚落,马车外面便响起阵阵疾风,树梢和落叶的声音接踵而至。 顷刻间,马车外面刀剑声猛然相撞,打斗声连绵不断的透过马车传入耳畔。 随着时间推移,惨叫声时不时响起,云菲掀开马车帷幔,透过窗户观察马车外战况。 几息之间,云菲合上帷幔,拿起凳子上的长剑,看着姜姝砚叮嘱,“郡主,属下去帮忙,您待在马车上面不要下来。” 姜姝砚一时分不清哪边占了上风,但从云菲的神情上来看,应该是他们这边占了上风。 如若不然,云菲早就弃马车带着她逃了,更不会下去帮忙了。 她此时下去帮忙,自然是早些解决,免得等来那些人的援兵。 “好,你小心些。”姜姝砚拧着眉叮嘱。 云菲点头,一边下马车一边拔剑,气势汹汹。 姜姝砚坐在马车上,待云菲下了马车后,掀开一角帷幔看向马车外面。 赵司衔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不少人,近日她要出城到府庙里面祈福,暗中定然会部署,就怕出什么意外。 可看向林间交战的众人,姜姝砚发觉赵司衔这次给她留下的人是否有些多了,比那些刺客的人足足多了两倍有余。 或许正是这样,即使那些刺客再厉害,也无法做到双拳难敌四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落了下乘, 那刺客头目显然也知道,当即下令撤退。 云菲和几名暗卫联合相互配合。捉了两个活口,其余几个暗卫的人想追,被云菲叫停了下来。 此时还没弄清楚状况,贸然去追并不安全,万一那些人还有同党,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云菲刚走到那刺客身前,便看见那两个刺客身形一抽搐。 她猛然一惊,连忙走上前蹲下查看,扯下其中一个刺客的面巾,手指放在那人鼻下一探查,已然没了呼吸。 于是又看向同行另一个护卫,那护卫蹲在另一个刺客身前,也朝着她摇头。 云菲眸色一凝,起身走到马车车窗前,朝着姜姝砚回禀,“郡主,都死了,没有留下活口。” 她说完后,人群中又一个护卫走上前,朝着姜姝砚拱手,“属下参见郡主。” 姜姝砚以为他们也是是赵司衔的人,上前来是有事情禀告,于是看向云菲。 可谁知云菲回望着她摇了摇头,一副并不认识的模样。 于是姜姝砚看向他们,疑惑的问,“有什么事吗?” “属下奉慕王殿下之命,前来保护郡主。”那人继续拱着手,神色肃然。 云菲大惊失色,心中一时浮想联翩,慕王此时派人来,是想趁着他们家殿下不在金陵,对着郡主献殷勤? 还是想翘殿下的墙角? 总之,慕王此时派人前来,就是另有所图。 短短几息之间,云菲心中便想了好几种可能,与此同时,也让她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一时间,连看向那人的神色都变得不善起来。 姜姝砚对于他们是赵榆桉的人也很意外,拧眉询问,“慕王殿下为何要派你们过来?” 虽然赵司衔和赵榆桉目前的关系还不错,但不代表着赵榆桉私下派人来保护她就合理了。 那人先是愣了愣,随后又故作镇定道:“如今多事之秋,这些人潜入金陵,多方打听,殿下也是暗中派人探查,为得就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只是没想到那些人是冲着郡主来的,属下们也是歪打正着。” 这番话姜姝砚挑不出来错处,总不能别人救了你,还怪别人多管闲事吧! 于是只点了点头,道了谢。 “郡主客气。”那人拱手回礼,斟酌了一瞬,又接着道:“郡主,为防止那些人折回,属下派人送您回去吧!” 姜姝砚没有拒绝,“多谢。” 回到姜府后,送走了慕王府中的人,姜姝砚带着云菲回到院子后。 云菲忙不迭的开口,脸上带着些急色,“郡主,青玉寺不能再去了,今日有慕王殿下相助躲过一劫,明日不代表还能躲过去,属下这就去给殿下传信过去。” 今日那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若非有慕王的人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说完,也不等姜姝砚回复,起身朝着房门口走去。 姜姝砚正垂眸思忖,见云菲要出去,连忙回过神来,叫住云菲,“云菲,回来,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她起身,走到云菲身边,示意她附耳过来,“我们可以这样……” 两日后,姜姝砚依旧按照时间前往青玉寺,然后刚从西边城门走了两三里,便遇到了刺客。 随行护卫拼死抵抗,姜姝砚也受了不小的伤,当场就失血过多,被送回府后,还请了大夫进府看诊。 这一消息由赵榆桉帮忙传播,不过几个时辰,宫里几人都收到了消息。 庆安帝还派了太医前来看诊,太医诊治出来的结论是最好要卧床静养…… 蓉贵妃虽然看姜姝砚不顺眼,但也知道若是姜姝砚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会伤了她和赵司衔的母子情分。 于是第二日便派人前来传话,说她这几日辛苦了,让她安心养伤。 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姜姝砚听到这话时,便知道蓉贵妃这关算是过了。 等那宫人离开后,云菲关上房门,坐在姜姝砚床边,脸上神色还有些担心,“郡主,蓉贵妃会善罢甘休吗?” 姜姝砚把手中的药碗递给云菲,摇了摇头,“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并不是想杀我,后面应该不会再对我做什么了。” “那就好。”云菲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当时云菲将心放下了,可随着姜姝砚的‘康复’,那颗心又被提起来,生怕蓉贵妃又想起姜姝砚来。 可姜姝砚却是一点都不担心,最近几天已经开始乔装打扮着出门去药房了。 云菲一脸着急,“郡主,您就一点都不担心?” 第434章 郡主,小心 “别担心,就算蓉贵妃发难,我也有应对的办法。”姜姝砚笑着安慰她。 云菲这才慢慢的将提起的心给放下。 这半个月里,边疆局势也越发严峻,赵司衔也有好几日没有从边疆送信来。 近日,朝中派了谢蔺押送粮草前去边疆,但入宫的那些伴读也依旧在宫里,没有回来。 姜姝砚轻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些隐隐不安,同时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于此同时,赵榆桉也上门来找过她一次,说之前在城外伏击她的那些人已经调查清楚了,是燕朝人。 但也是上次打草惊蛇后,那些人在金陵便失了所有踪迹。 赵榆桉垂着眸子,指尖缓缓摩挲,“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近日外出的时候要小心。” 姜姝砚迎上赵榆桉的目光,脸上笑容得体,道谢,“多谢殿下告知,我会小心的。” “好。”赵榆桉一口应下,但视线却若有若无的落在姜姝砚的身上,踌躇片刻又才道:“若你需要护卫,你……无需和本王客气。” 说完,像是觉得有些唐突,又接着补充道:“你是本王的七弟妹,若你出了什么事情,七弟在边疆怕是也方寸大乱。” 姜姝砚笑了笑,不过也没有同意赵榆桉的相助,再次道谢,“多谢殿下,赵司衔他走的时候,也给我留了不少人,我最近也不怎么会出门,若是需要殿下相助,我也不会客气的。” 赵榆桉看着她,扯出来一个笑,只是笑中带着苦涩。 说完这事,赵榆桉也不好意思久留,于是起身告辞。 到底男女有别,姜姝砚便让萧管家相送。 赵榆桉出了姜府,上了府门外停靠的马车。 等马车驶出姜府转角后,语调肃然的吩咐马车外的白序,“你挑些身手不错,办事牢靠的……” 待赵榆桉说完,马车外的白序一声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办。” 而姜姝砚所说的‘不会出门’这话也并未敷衍赵榆桉,她最近是真的这样想的,打算等过了这阵再说。 又过了近十多日,眼看夏季已经接近尾声了,金陵也下了好几场暴雨,天气也渐渐转凉。 之前赵司衔离开的时候说,争取会在九月之前解决战事,但目前这个进展,能在年底了结便已经是不错了。 于是庆安帝为此专程召见姜姝砚进宫了一趟,给她说明了缘由,顺便也将婚期给延后了。 至于延到什么时候,自然是等赵司衔回来之后。 边疆战事却依旧胶着,双方打得如火如荼,而赵司衔最近最近又是每三天给她送一封信,上面也说了婚期延后一事。 姜姝砚并不觉得奇怪,这事庆安帝自然要先给赵司衔商量的。 这天,原本边疆该送来的信没有送来,姜姝砚也没多想。 下午的时候,姜姝砚让萧管家驾马车,她要去一趟医馆。 云菲暗中派了护卫,她跟着姜姝砚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从姜府出发之时,姜姝砚心跳突然有点不踏实,她也没多想,以为是自己没有休息好。 然后就在马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怎的周边变得安静起来,这条街道虽然比不上主街繁华,但平日也不是没有人经过。 正当云菲疑惑之际,打算提醒姜姝砚要小心之际,下一瞬一阵疾风从前方吹来。 顷刻间,云菲瞳孔猛地放大,高声道:“郡主,小心……” 说话的瞬间,云菲也朝着姜姝砚扑过来,将她扑倒在马车的一角。 下一瞬,姜姝砚只听见耳边一声脆响。 “叮……” 她视线朝着左侧看过去,一支长箭钉在车架上,箭身剧烈晃动。 而箭尖落下的位置,正是她刚才坐下的位置。 姜姝砚一阵心悸,心跳骤然加快,若是晚一些,怕是命都要没了。 “什么人……” “保护郡主……” 于此同时,外面的护卫一声声惊呼, 紧接着便是刀剑相撞的声音,众人的打斗声争先恐后的传入马车。 马车上,云菲扶住姜姝砚的肩膀,神色肃然,“郡主,你没事吧?” 姜姝砚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眼下的处境已然由不得姜姝砚多问,但思绪却飞速旋转。 是要杀她还是要抓她? 而这背后的人又到底是谁? 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在金陵行事? 姜姝砚心头思绪万千。 正当姜姝砚思忖之际,云菲已经拿起一旁的长剑,掀开一旁的帷幔看向外面,刚掀开帷幔,迎面朝着她刺过来。 云菲侧身一躲,手中长剑朝着马车外面的人一刺一抽。 “噗”一声,星星点点的鲜血洒落在车壁上,红的刺眼。 “郡主,走。”云菲收回长剑,转过头拉住姜姝砚的手臂。 姜姝砚趁乱拿了匕首和迷药藏在身上,连忙跟着云菲下了马车。 外面街道一片混乱,那些蒙面黑衣人也是有备而来,人多势众,将她们这边的护卫一一缠住,脱不了身。 两人刚从马车里面出来,又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从两边屋顶跃下,朝着云菲和姜姝砚奔来。 云菲上前一步把姜姝砚护在身后,侧头低语,“郡主,属下拦住他们,您先走。” 姜姝砚目光沉沉的看了那些黑衣人一眼,低声应下。 那些人是冲着她而来的,此时在金陵城中动手,风险太大,自然要速战速决,只要她走到人多的地方,她们也别想抓住她。 她话音落下,云菲便提着剑朝着迎上那群黑衣人。 此时姜姝砚身边没有人拦她,她转身朝着一条巷子走去,一时间脚下生风。 姜姝砚边走边回头看,确定身后没有人追上来,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接连转了两条街道后,她背靠在转角的墙壁上,急促的呼吸了几下。 接连呼吸了几下后,缓了缓急切的情绪,辨别了此地的方位后,眼波流转一瞬,打算去官府叫人过来。 打定主意,姜姝砚朝着左侧官府的房间走去,然而刚走了两步,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猛地顿住脚步。 不对,上当了! 第435章 万死难辞其咎 再次看向前方时,巷子前方站了个蒙面黑衣人,正双手环胸紧盯着她。 她心里一咯噔,连忙转身,而她身后也站着几个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 姜姝砚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移动,尚未开口,她前方的那黑衣人身形一动,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你是自己跟着我们走,还是将你打晕了带你走。”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人。”姜姝砚紧盯着他们。 余光却扫过她侧后方那巷子入口,心中盘算着有几分把握能逃脱。 那人冷哼一声,“聒噪。” 紧接着身形一动,朝着她跃过来。 姜姝砚一惊,匀速调转身形,朝着那巷子跑去,然后刚跑了两步,后颈一阵疼痛,视线模糊,彻底的失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姜姝砚意识回笼,四肢一动,发现手腕被束缚在身后,双脚也被捆住了,轻轻一动,便钻心的疼。 眼前视线一片模糊,隐约能看见一团橘色的光点,透过那光点还能看清几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几人围在火堆旁,正吃着东西,未察觉姜姝砚已经醒了。 其中一人愤愤不平的声音传出来,“老大,为了抓她,咱们死了这么多兄弟,不如杀了她算了,反正……” 那人话未说完,另一道声音便厉声打断他,“闭嘴,不能坏了主子的大事。” 姜姝砚虽然看不清那人的神情,但从声音上能听得出来,那人不愿在此地提及此事。 不过这话的信息量就大了,虽然这幕后之人尚不能确认。 但此时能确认的是,那幕后之人抓她是为了要她死,但为什么现在不杀她,是时间不对?还是地方不对? 姜姝砚一时间也猜不出来。 但此时姜姝砚能确认的是,她此时是安全的。 只要还没到目的地,她总能想办法试探出来,也总有机会逃脱。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过了片刻,那首领又接着问,“咱们还剩多少人?” “不足十五人,断尾的那几人没有跟过来,估计凶多吉少。”另一个人回道。 为首的那人深呼吸了一下,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趁着还没人追过来,半炷香后出发。” 说着,又叫来一个属下,让他去找船,走水路北上。 提及水路,姜姝砚若有所思,金陵城中只有两个码头,都由官府把控,他们此时自然不是在金陵城里。 金陵周边能走水路的地方也只有城外十里处两处和城外三十里一处。 城外十里那地方离金陵城太近,若是在那周边休息,这些人心未免太大。 因此姜姝砚猜测,他们应该是到了城郊三十里外。 城外、水路、北上…… 有这几个重要信息,再加上姜姝砚一思忖,心中瞬间明了。 是燕朝中人。 抓她是为了对付赵司衔。 半炷香的时间一到,几人收拾好东西,其中一人扛起姜姝砚将她放上马,众人骑着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姜姝砚隐约听见些水声,知道是到河边了,几人有序的上船,进船舱。 进了船舱后,她被扔在船舱的一处角落里,无人理会她。 整个过程中都训练有素,也没有人说一句话,各司其职,只做好自己的事情。 姜姝砚被绑的难受,而且也应该要醒了,她动了动身形,引起了船舱内那些黑衣人的注意。 “老大,他醒了。” 裴梁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姜姝砚的身形,轻抬了抬手,示意身边的下属给她解开头套。 他此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生长,当初燕朝二皇子前来找他,让他远赴敌国,绑一个人回去。 此行他带了一百多人,都是燕朝军中高手,本以为此行易如反掌。 没想到第一次动手时,便死了一小半,这次动手前,更是各种设局,没想到到最后也只剩下十余人。 这些人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死在他国,他亦是痛心。 若不是记得二皇子的所交代的事情,裴梁是直接想杀了姜姝砚泄愤的。 因此他看向姜姝砚时,目光中是带着浓浓的杀意。 姜姝砚也看着裴梁,只是舱内只点了一盏油灯,看得不是很真切。 她想了想,开口询问,“你们是谁?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我?” “老实一些,路上就少吃些苦头,我们也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不然……你知道的。”裴梁充耳不闻,只紧紧地盯着她,口中的话也尽是威胁之意。 姜姝砚抿着唇,“我被绑成这样,又能跑到哪里去?” 随后动了动身形,肩膀往后一缩,像是鼓起勇气道:“我总要知道到底是谁想杀我吧!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不是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裴梁冷冷地留下一句,起身出了船舱,离开之时还让人看着她。 片刻功夫后,船舱内就只剩下姜姝砚和两个黑衣人。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码头边上,明亮的火把将码头处照得恍如白昼。 “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管道上传来,云菲转身看过去,看清来人之后。 赵榆桉也骑着马走近了,他翻身下马,脸上神色冷若冰霜。 云菲上前拱手行礼,“慕王殿下。” “什么人动的手?”赵榆桉看向云菲,神色肃然的询问。 “殿下,属下已经查清楚了,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多谢殿下相助。” 云菲没有说明情况,但她什么心理,赵榆桉一下子就能猜到。 他看了云菲一眼,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如今北疆战事正是关键时刻,你难道要他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他知道此事,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们想过没有。” 什么样的后果,云菲当然想过,可是若要瞒着此事,若姜姝砚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恐怕万死难辞其咎。 赵榆桉看出云菲的迟疑,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此事事先不要告诉七弟,七弟那边若是知道了,由本王担着;你若是不放心本王,本王的人由你来调遣。” 第436章 碎尸万段都不够 “殿下恕罪,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云菲犹豫了片刻,这才拱手请罪。 他默不作声的看了云菲一眼,“先将人找回来再说,时间拖的越久,郡主就越不安全,若是郡主真的出了什么事,怕是把你们碎尸万段了都不够。” 见云菲还站在原处未动,赵榆桉又开口,“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云菲这才一怔,拱手行礼,“是,殿下。” 有了赵榆桉的吩咐,云菲转身便指挥着人上船去追,又让带着人前去北上的各个渡口埋伏,势必要在晋朝境内把姜姝砚给找到。 若是那些人带着姜姝砚离开了晋朝,若是到了燕朝,想要找到姜姝砚就更困难了。 云菲离开带着众人离开后,赵榆桉身边就只剩下白熙白序两个心腹。 他视线落在河面上,面无表情的开口,“你们暗中派人去跟着,本王要知道她现在的踪迹,有没有受伤,等云菲将人救出来后,不留活口。” “是。”白熙和白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应下。 一夜过去,姜姝砚再次醒来的时候,光线透过帘子的缝隙照进来,将舱内照得明亮。 船帘处还站着两个黑衣人,看身形,并不是之前那两个人了。 姜姝砚知道此时他们还在船上,跑也不是在这个时候跑,于是径直询问,“我饿了,有吃的吗?” 那两人并未理会她,依旧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就在此时,裴梁掀开帘子进来,“给她弄点吃的。” 他说完后,其中一个黑衣人转身出了船舱。 “你倒是不客气,也不怕我下毒毒死你。”裴梁上前,解了姜姝砚手上的绳子。 姜姝砚被捆了一晚上,手腕酸疼的厉害,边揉手腕边道:“你们主子留着我还有用呢!你们不会的,我要是不吃东西,我怕我也活不到那时候。” 片刻功夫,那黑衣人又回到船舱,碗中装着两个白面馒头。 裴梁接过碗,放在桌子上,冷哼一声,“伶牙俐齿。” 说完,又接着补充了一句,“赶快吃,吃了好赶路。” 正当姜姝砚拿着馒头吃时,帘子“唰”的一下被人掀开。 来人面色很是凝重,但看到姜姝砚后,欲言又止。 裴梁看出他的急切,神色也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出船舱时,吩咐那两个黑衣人,“看好她。” 他走出船舱,那人连忙小声禀告,“老大,有人追上来了,前面那个渡口有人埋伏。” 此时裴梁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不过转念一想,昨晚匆匆出逃,一路上定然留下不少痕迹。 虽然璟王赵司衔不在金陵,但是还有慕王赵榆桉在,那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几乎是片刻间,裴梁当机立断,“不能再走了,现在立马靠岸,弃船走陆路。” “是。”那人拱手应下,转头吩咐船上的几人。 在船舱内的姜姝砚先是听到哗哗水声,随后便感觉到船身一阵摇晃。 她猛地抓住船内的桌子,半坐起身。 那两个黑衣人以为她要做些什么,连忙厉声着让她坐下。 船身又是朝前一阵晃动,随后猛地停顿下来。 不等姜姝砚稳定住身形,裴梁就掀开帘子走进来。 他上前拿绳子绑住姜姝砚的手,解开她脚上的绳子,扯着她站起身,“走。” 姜姝砚双脚没力气,又一下跌坐在舱内,“我脚麻了,等我缓缓。” 此时分明还没靠岸,却让她走,定然是弃船上岸。 再结合刚才那人急匆匆的进来,裴梁之后的反应,姜姝砚就知道应该是云菲带人追上来了。 既然如此,那她得给云菲留下点什么了。 裴梁蹙眉看着她,一声呵斥,“别耍花招。” “我怎么敢。”姜姝砚抬头看了他一眼,双手移向小腿处揉捏着。 裴梁转头朝那几个人使眼色,那几人意会,退出船舱。 借着他转头之际,姜姝砚把手指移向桌子下方,将方才从头上取下来的簪子藏在桌子下方的垫子下。 做完这些,指尖又揉捏着另一条腿, 裴梁眉头越蹙越深,失了耐心,上前伸手一把提起姜姝砚,“别磨磨蹭蹭的,快走。” 许是歇了一下,姜姝砚这下站了起来,在裴梁的推搡下,走得踉踉跄跄。 下了船,进了山林,周边荒无人烟,林中风云变幻莫测,走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下起了小雨。 秋雨砸在身上,刮起一阵秋风,一阵寒凉,在山林里,下雨天赶路既容易迷失方向又很危险。 而且冒雨赶路目标太大,于是裴梁等人又找了个山洞避雨。 姜姝砚坐在山洞里面的角落里,有两个黑衣人看着她,裴梁带着其余的几个黑衣人围在一起,正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其实姜姝砚一猜就知道,要不是要人来接应,要不就是想离开的办法。 而这边裴梁等人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他们两个都在想。 按照他们现在这里五个人,暗处的十个人,是走不回燕朝。 若是被人追上来,定然还有一场恶战。 几人用了些干粮,等雨停了之后,便又重新出发,只是裴梁怕姜姝砚耍花招,便拿绳子拴着姜姝砚的双手,牵着她走。 这一走,就在这山林中走了一天,出了山林,隐约能看见几户农舍,裴梁便让人前去打听。 几乎是同一时刻,云菲带着人走到昨日姜姝砚休息的那个山洞,她上手正拿着姜姝砚之前留在船舱里的那支发簪。 山洞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几个护卫在周边寻找,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云菲呼吸了几下,压下心中急切,伸手问下面的人要来舆图。 看了舆图后,才发现他们此时正在山林之中,周边各有一处村落,按照脚程估摸着需要一天的路程,骑马的话,也需要半天的路程。 若是那些人要离开晋朝,也要去城镇买马买些吃食,更重要的是需要与燕朝中人取得联系,只是不知道他们走得那一条路, 云菲又看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吩咐,“大家兵分四路,务必找到郡主的下落。” 第437章 别闷死了 眼下也只有大海捞针这一条路可以走。 “是。”众人齐刷刷应下,声音响彻林中。 众人翻身上马,朝着林中各个方向奔去。 另一边,裴梁带着姜姝砚走到镇上,只是去镇上之前,裴梁派人率先去到镇内买了布衣拿出来让众人换上。 裴梁带着姜姝砚走一起,其余几人四散开来。 姜姝砚此时穿了一身深蓝色布衣,头发用同颜色的布巾包起来,身上未带多余的首饰,脸上都是褐色黑色的斑点,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裴梁则是一身深灰色布衣,面相看起来有些凶狠,手中长剑用布条缠绕起来,斜背在身后。 两人走在镇上,那些百姓也当他们只是路过的外地人,多看了两眼后,也没未引起什么人注意。 镇上只有一家客栈,裴梁带着姜姝砚走进去后,问着店小二要了一间客房。 为他们引路的视线在他们流转一瞬,恰巧对上姜姝砚的视线。 店小二下意识的觉得那双眼睛真是漂亮,只是这么漂亮的眼睛,怎么长在了那样一张脸上面,倒是有些可惜了。 裴梁带着姜姝砚进了房间后,不足半炷香的功夫,余下的几人都接二连三的来到客栈住下。 晚间,姜姝砚依旧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只是双手双脚皆被捆住,扔在墙角里,房间里面依旧有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此时房间隔壁内,裴梁召集了余下的属下,十几人围着站在屋内,回禀着这几日的事情。 “信送到了吗?”裴梁率先开口询问。 “老大,信已经送出去了,飞鸽传书也要两日后才有消息。”其中一个属下回禀。 他说完,房间内一片寂静。 裴梁神色也变得凝重,眼下不知道晋朝人追到了哪里。 这两天时间,若是没有人接应,此间再与晋朝人遇上,且不要说把姜姝砚带回去,反倒是他们自己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于是其中一个人提议,“老大,那些人暂时没有追上来,我们是否要连夜赶路?” “连夜赶路更容易引人注意。”其中一个人反驳。 “老大,不如咱们杀了她……” “老大……” 十几人七嘴八舌,吵成一团,但那几个人出的主意却没一个靠谱的。 裴梁深吸一口气,“好了。” 说完这话,众人这才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着裴梁。 他深吸了一口气,“明日一早,去准备两辆马车,假扮成她的模样,留下些痕迹驾着马车朝着西北方向走去,将他们引开,我带着她乔装打扮上另一辆马车,朝着继续北上,其余的人掩护,注意前来接应的人。” 那十几人面面相觑一瞬,纷纷觉得这个主意甚好,随后拱手应下。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蹲在房间的角落里醒来,裴梁解了她身上的绳子,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提起来,“过来。” 这下没给姜姝砚缓的时间,姜姝砚被扯的踉踉跄跄,脚尖不稳,手撑在桌子上防止自己跌倒。 裴梁捏住姜姝砚的脸,接过旁边那下属手中的碗,将碗中的水一股脑的灌入她口中。 一闻这气味姜姝砚就知道是迷药,姜姝砚一边挣扎着,等那碗水灌完后,她已经趴在坐垫上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咳咳咳……” 她掌握着技巧,一碗水洒了一大半,另一小半洒落在了她的衣衫上,其实到她肚子里面的还有另一小半。 虽然只是一小半,姜姝砚当即就有些晕,虽然意识清醒,但还是十分配合的晕了过去。 姜姝砚晕过去后,裴梁轻抬了抬手,屋内的那两个人上前,一人抬起姜姝砚的脚,一人抬起姜姝砚肩膀,将她放进旁边的一口大箱子里面。 合上箱子后,姜姝砚意识已经有些迷糊了,但黑暗的恐惧让她有些恐慌,使出全身力气用力的捶打两下箱子。 她刚踢完,裴梁冷冽的声音便已传了过来,“老实点。” 他说完后,姜姝砚感觉自己身体一轻,通风口外面的场景也随之变化。 她视线有些模糊,但脑子还有基本的判断,心里默念此时的场景。 出门、下楼、到一楼大厅、上马车了…… 最后在马车的晃动中,姜姝砚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姜姝砚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已经僵硬的有些疼了。 能隐约听见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和“劈哩叭啦”的柴火声。 从通风口看出去,外面有些黑,看不太清楚,但有些风从通风口处有凉风吹进来。 但姜姝砚知道,此时已经是晚上了,应该是在野外随意找了个落脚处。 姜姝砚缓了缓,意识终于回笼,用脚踢了两下箱子。 “咚咚”声引来了裴梁等人的注意。 小声嘀咕一句,“他放下手中的水袋。”随后放下手中的水袋,“放她出来吧!免得闷死了。” “是。” 箱子一打开,姜姝砚大口大口呼吸着,像是濒临窒息的鱼儿有了水。 那人解开她手上和脚下的绳子,将她从箱子里面提出来,丢在一旁后,又重新走回到位置坐下。 裴梁拿了个馒头,走到她面前,“吃吧!别死了。” 姜姝砚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睁大眼睛盯着裴梁,伸手接过那个馒头,狠狠地啃了一大口。 之后几天,只要白天赶路,裴梁都会喂姜姝砚一碗迷药,将她塞进箱子里面,晚上会再次放她出来,喂她吃些东西…… 北上的路上,裴梁万分小心,经验十分丰富,没有露出一点踪迹。 云菲这边也不甘示弱,他们人多,硬是抽丝剥茧,推测出来裴梁的行走路线,但因为之前被裴梁摆了一道,才落后那么一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梁带着姜姝砚历经千辛万苦到达樊城,这是北疆战区前的最后一座城池,再往前就是北疆地区了。 当晚入住近樊城后,裴梁渐渐的才放下心来,因为二皇子派来接应的人,已经在樊城等他了。 只是裴梁没有想到,他最先等到的,却不是二皇子的人,而是另一波人。 “裴将军,把你手上的那人交给我吧!” 第438章 要将他们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来人一身黑色金边劲装,一头墨发高高竖起,模样周正俊然,只是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看起来没有那么面善。 “周将军?”裴梁见到周燃时,还有些意外。 因为周燃并不是二皇子的人,而是燕太子的属下。 裴梁叫她一声将军,也算是十分给他颜面了。 这次去晋朝绑人是二皇子的主意,按理说前来接应的人也不会是太子的人。 因此,裴梁对周燃的话并未多理会。 “裴将军,在下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的,请裴将军把人交给我吧!”周燃的语气还算客气。 而裴梁拧眉看着他,眼眸微眯,“周将军,此人是二皇子点名要的,不能给你。” 周燃面上冷若冰霜,“裴将军,这可是太子殿下之命。” “周将军,军令不可违,请周将军不要为难于我,这人我是要带去见二皇子的,此人关系到边疆局势的。”裴梁也不肯退让。 而且人是他带着他的兄弟去抓的,他死了这么多兄弟,凭什么太子的一句话,他就要把人给让出去。 周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顿时来了怒气,“大胆裴梁,竟敢忤逆太子殿下之命,今日这人你是交也得交,不交给我也得交。” 此话一出,裴梁瞬间拔出长剑指着周燃,他一拔剑,他身后的那些属下也跟着拔剑。 裴梁冷冷地看着周燃,“周将军,耽误了边疆战况,你是否能承担的起?太子殿下是否承担的起?” “在下既然是奉太子殿下之令,能不能承担的起,就不由你担心了。”周燃冷笑,“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也跟着拔出长剑,剑指裴梁。 战况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又一道声音从楼梯口传进来,“两位这是在做什么?” 来人名姓齐,一身干练深色长衫,手持长剑,也是边疆燕朝大营的一位骠骑将军,奉二皇子之命前来接应。 没想到在此见到太子的人与他们军营中的人拔剑相向,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接应的人一来,裴梁与周燃对峙的底气都足了不少,“你来的正好,周将军让我把人交给他,这事你觉得可能吗?” “周将军,此人是用来对付晋朝璟王的,不知太子殿下要她做什么?” 周燃有些骑虎难下,但太子的命令,他又不得不遵守。 犹豫了片刻,有些为难的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是侧妃想要她的命……” 在房间里面的姜姝砚已经蹲坐在角落里面,被两个人看守,房间外面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燕朝太子派人来时,实在是想不通燕朝太子抓她干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姜姝砚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不过依照外面两拨人剑拔弩张的架势,等会儿打起来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后面又说了什么,姜姝砚没有听清,正当她疑惑的时候,一阵长剑相撞的声音从房间外面的走廊上传进来。 紧接着又是一道怒吼:“周燃,你干什么?” “裴将军,既然你不愿意把人交给我,那今日就失礼了。”周燃也跟着拔剑。 房间外面战况激烈,房间内的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迟疑,有些莫名踌躇。 姜姝砚调整了个姿势,眸光微转,“外面打得这么激烈,你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她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又想起之前裴梁的话,其中一个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老实点,少耍花招……” …… 于此同时,边疆晋朝大营。 主帅营帐内,赵司衔正和几位将军站在沙盘前,商量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倏尔,云深掀开帐帘,急匆匆的从帐外走进来,脸上神情看着很是急切。 他走上前后,凑上前在赵司衔耳边低语,“殿下,出事了,郡主她……” 云深几句话说完,赵司衔猛地睁大了眼,一把抓住云深手臂,“你说什么?” 他此时的反应太过反常,原本正在说话的那将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到口中的话也跟着咽下了。 赵司衔一声令下,“都先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瞬,先后拱手转身离开。 等众人出去后,云深才将手中的信交给赵司衔,“殿下,信是云菲飞鸽传书送过来的。” 赵司衔紧张的呼吸了一下,急切的拿过云深递过来的信。 整个过程,他紧张的手指都在颤抖。 打开信之后,几乎是一目十行,看完信后,赵司衔顿时怒火滔天,恨不得将那些人找出来生啖其肉,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深墨楚,点兵五百,跟着本王去一趟樊城,敢动本王的人,本王要将他们剥皮抽筋,千刀万剐。”赵司衔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 “是。”两人一脸正色的应下,疾步出了营帐。 樊城城郊客栈内。 两波人马打得不可开交,一片混乱。 住在客栈内的其他百姓都吓得不敢出来,周燃和裴梁他们从二楼走廊一直打到一楼大厅。 客栈内的东西损坏了不少。但几人都并未下死手。 店小二躲在柜台后面,一个劲的劝阻,可都不敢上前去拦人。 两边人短兵相接,打得热火朝天。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客栈外面周边的林子里,有五六个身穿深色衣衫的蒙面人朝着客栈后院走去。 云菲猫着身形走到一间窗户下,给身后的两个比了个手势后。 她身形轻轻一跃,脚尖落在窗户外边。 待她站稳后,躲在院子中的那几个人,拾起院中的石子用力一扔,打在窗户上,发出“咚”一声脆响。 连续打了两个石子后,窗户上倒映出一个团阴影,紧接着窗户从里面拉开。 云菲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对准那人的脖子用力一刺,那人瞬间毙命,跌落窗户,重重的砸在院中。 解决完窗户边那个,云菲又快速跃进房间,快速解决完另一个,走到姜姝砚身边蹲下,“郡主,属下来晚了,您受苦了!” 第439章 其余人格杀勿论 刚才窗户被敲响的那一瞬,姜姝砚就知道是云菲来了。 她被人掳走,云菲不可能不派人找她。 按照一路上她留下的那些东西,按照云菲的手段,是时候追上来了。 而且今晚上他们燕朝人自相残杀,是她动手的最好时机。 姜姝砚看到云菲的那一瞬,万分感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最后千言万语,只有一句,“云菲,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云菲帮姜姝砚解开手中的绳子,倏尔一顿,眼眶微红。 口中亦是有说不出来的话,“郡主,属下先带您离开这里。” “好,一起走。”姜姝砚点头,随后在云菲的搀扶下走向窗户。 云菲带着姜姝砚从窗户跃下,后院院子口已经准备了好几匹马,院子周边还有好几个人掩护。 两人一路朝着马匹跑去,云菲率先上了马,朝着姜姝砚伸出手,“郡主,我们走。” 姜姝砚把手放进云菲手心,借力上马,坐在云菲身后, 待他们上了马之后,周边的护卫也接二连三的上马。 几息功夫不到,阵阵马蹄声响起,扬起地上尘埃。 而另一边客栈内,打斗还在继续。 尽管外面马蹄声阵阵,但客栈内兵器相撞的声音实在嘈杂,一时间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裴梁和那齐将军两人能在边疆当上将领,势力自然不弱,想着总归周燃是太子的人,也不能将他得罪死了,落了把柄在。 因此对周燃是处处手下留情。 可周燃却因为有太子之令,对那两人却没有丝毫没有手软,但倒是有将两人压着打得趋势。 几个回合下来后,裴梁也发觉周燃的难缠。 他心一横。拦下周燃的招式,对着齐将军道:“你先带着她走,这里交给我。” 那齐将军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周燃,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周燃想跃过裴梁去追,却发现被裴梁死死地缠住,压根脱不了身。 此时他也意识到刚刚裴梁是让着他的,顿时恼羞成怒,手中的招式变得更加凌厉。 这边那齐将军上了楼,推开房间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半开的窗户,视线往下一扫,随后就是地上那一具尸体和一滩红色血液。 他上前一抹血迹,还是热的,死得时间不久,也就证明着人没怕多远。 房间本就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有没有藏人,也一眼都能看清。 齐将军脸色一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跑到窗户边一看。 窗户正下面躺着一具尸体,看那样子,已经死透了。 除此之外,后院空荡荡一片,不要说人了,就是影子都没有半个。 那齐将军一阵懊恼,连忙转身又走出房间,站在门口,大声吼道:“都别打了,人都不见了。”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中气十足,只这么一声,客栈上下都所有人都听见了,纷纷停下手上的长剑。 就连裴梁和周燃都停下手中的招式,先是愣了一瞬,随后裴梁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瞪了周燃一眼,“周将军,你干的好事。” 周燃不以为意,“裴将军,若你一开始把人交给我,人也不至于丢。” “此事我会如实禀告给二皇子。”裴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气势汹汹的转过身,高声道:“所有人给我追,务必把人给我抓回来,至于其余人格杀勿论。” 夜色朦胧,马蹄声响彻林间。 樊城靠北,此时已然入冬,气候本就严寒,姜姝砚和云菲骑在马上,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两人遍体生寒。 众人骑马不到半个时辰,突然一阵亮光从身后空中炸开,五颜六色,光彩照人,是讯号弹。 马匹上的两人一起朝着身后看去,转过头之际,姜姝砚明显看见云菲的脸色变得凝重。 此时姜姝砚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不是他们的讯号弹,而是燕朝中人的讯号。 前方的云菲一言不发,只默默的握紧了缰绳,神色专注紧盯着前方。 又过了一会儿,云菲低低地声音从前方传过来,“郡主,等会儿我拦住他们,你一直顺着这条路往北走,殿下已经在来的路上……” 她话还没说完,姜姝砚就打断了她,“不行,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我不会留下你们的。” 若是她走了,留下云菲他们,云菲这几个人定然不是他们的对手,那时候云菲他们哪还有活路。 但她在,就不一样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郡主……”云菲劝解。 “别说了,我不会一个人走的。”姜姝砚打断她。 云菲没再说话,只不停的挥动缰绳,想着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一定还来得及。 两个时辰一晃过去,大伙明显感觉身下的马匹速度慢了下来。 前方官道两丈的位置处,停了一辆马车拦住去路,马车周边还有十几个骑着马匹的护卫,个个手拿长剑。 马车上悬挂着一盏灯笼,能看见马车上雕刻的花鸟浮雕与绸缎,很是华丽。 前方一护卫急忙勒住马匹的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身后的其余人也跟着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队伍中一护卫打马上前几步,扬声道:“贵人,在下几人着急赶路,劳烦贵人移一下马车。” 他们此时距离马车只有两丈的距离,此时深夜,光线昏暗,众人只看见前方马车车窗处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借着昏暗的烛光只隐约看见一个迷糊的轮廓,唇瓣轻启,“……” 随后车帘放下,马车周边的护卫抽出长剑,骑着马朝着他们冲过来。 姜姝砚顿时恍然大悟,她说得是一个“杀”字。 两波人马交手,双方不断有人被斩落马下。 云菲带着姜姝砚躲躲闪闪,眼眸中全是恨意,手背上青筋迭起,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打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身后官道上又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面色一沉,他们追上来了。 其中一个护卫挥剑杀掉一人,转过头对着云菲道:“走,快走……” 第440章 有什么意外也在所难免。 云菲顿时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胸口剧烈起伏着,怒气横生。 就在此时,姜姝砚伸手轻轻握住云菲的手,“云菲,放我下来。” “郡主……”云菲睁大眼。 姜姝砚看着云菲,眸色坚定,“我不能让他们为了我去死,他们要抓的是我,我留下,你们走。” 就算她落在他们手上,那些人一时间也不会杀了她,而且赵司衔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既然逃不了,就拖延时间,能拖延一些时间,就是一线生机。 是她的生机,也是云菲他们的生机。 说完,不等云菲开口,姜姝砚就踩着马蹬下马。 她走上前,清脆的嗓音响彻林间,“都住手。” 听到这一声响,双方人马下意识停下动作,朝着姜姝砚看过来。 姜姝砚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上前几步,走到马车前面的位置停下。 声音不卑不亢,“姑娘,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既然要杀我,能否让我死得明白,下来一叙。” 话音刚落,马车内的女子轻笑了两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逃得了一死了吗?” “我并未这么想,你要杀我,总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吗?” 正在姜姝砚说这话时,裴梁和周燃已经带着护卫追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此时周燃看见马车,率先下了马,经过姜姝砚时,恶狠狠地瞪了姜姝砚一眼,随后绕过姜姝砚去给马车上的女子请安。 “参见侧妃……” 裴梁也跟着翻身下马,走到姜姝砚身前,抬手一把挡在姜姝砚身前的云菲,抬起手一巴掌打在姜姝砚脸上,“啪!” 姜姝砚身形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顿时口中一片腥甜。 云菲反剪双臂压住身形,猛地挣扎了两下,神色急切,“郡主……” 她话音刚落,前方马车上的窗帘又被掀开一角,“裴将军……” 裴梁虽然在边疆,但太子侧妃他还是得给几分面子的,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参见侧妃娘娘……” 马车上的人“呵呵”一笑,“裴将军,此人跟本宫有仇,不如将她交给本宫处置。” 此时裴梁只想骂娘,但面上不显,“侧妃娘娘,此人至关重要,请不要为难属下。” “本宫不为难与你,本宫知道你们想用她来对付赵司衔,本宫只亲手了解她,她的尸体你可以带回去,两军对战时,距离间隔这么远,赵司衔照样会上当。” 裴梁为难,毕竟当初二皇子再三叮嘱要活得,若是直接带了个尸体回去,保不齐二皇子会发难。 可若是只有周燃来要人,他还可以拿出二皇子来压一压。 况且这太子侧妃受宠的很,若是让她去太子面前告一状,这结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了…… 许是看出裴梁的迟疑,马车上的女子又笑了两声。 随后车夫意会,上前掀开车帘,车身微动,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举手投足尽显风情。 姜姝砚趴在地上,侧过头去看马车上下来的女子的面容。 只是令姜姝砚怎么也没想到,这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是几年从晋朝和亲到燕朝的赵岚欢。 赵岚欢的视线也跃过裴梁落在姜姝砚身上,与她对上视线,眸中尽显嘲笑和得意。 她心中止不住的得意,姜姝砚害得她和亲,如今姜姝砚落在她手上,她要让姜姝砚付出代价,要让她不得好死。 只有姜姝砚死了,她这么多年的所付出心血,所忍受的恶心和屈辱才能得到补偿。 一想到这,赵岚欢心中升起一股快意,这种快意,足以抹平她心中所有的不快。 她脸上带着笑,靠近裴梁,压低声音,“裴将军,金陵到边疆路途遥远,路上磕着碰着,有什么意外也在所难免,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裴将军,你说是吗?” 裴梁一怔,目光沉沉的看向赵岚欢,思绪一转,朝着赵岚欢拱手,“侧妃娘娘,您说的在理!” “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宫就知道。”赵岚欢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她缓缓上前,走到姜姝砚身前蹲下,“看见是我,意外吗?” 姜姝砚面色平静的看着她,倏尔笑了笑,“是挺意外的,我竟不知道你如此恨我,我以前也没有得罪过你吧!你父皇的那个事情纯粹是你想多了。” 听到这话,赵岚欢面容逐渐狰狞,“你还敢说没有得罪?” 若不是姜姝砚,自己也不会和亲,也不会和母妃分开,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她这个侧妃看似风光,可实际如履薄冰。 今日与这个争宠,明日与那个争宠,所有荣辱全在太子一念之间。 她此时能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交代晋朝的一些秘密,否则她早就死了。 “实话告诉你,陛下一开始就打算要你去和亲。” “你胡说八道。”赵岚欢怒呵。 “爱信不信。”姜姝砚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神色淡然。 赵岚欢自然不信,分明是姜姝砚和赵司衔在背后搞的鬼,却还冠冕堂皇的说不是他们。 她咽不下这口气,也不会咽下,她走到今天,都是他们害的 此时心头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恨。 姜姝砚猜出赵岚欢的心思,不等赵岚欢有所动作,立马道:“我可以死,你放了云菲他们……” 赵岚欢冷笑,“你还敢跟我讲条件?” “为何不敢?”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赵岚欢面容狰狞的起身,眼疾手快的抽出长剑,朝姜姝砚的脖子刺去。 “郡主……”云菲震惊。 走到这步,姜姝砚依旧无计可施,当即闭上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耳边猛地传来一声“钉”。 响彻耳畔,余韵悠长。 紧接着四周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刀剑相撞的声音,四周乱成一片。 刹那之间,云菲已经挣脱了那两个护卫,手持长剑将她拉起来,护在身后。 一阵马蹄声从前方官道传来,姜姝砚朝着侧头看过去。 眼前人不是别人,是一身黑色盔甲的赵司衔。 第441章 最大的作用 赵司衔打马上前,挥剑下马,动作一气呵成。 “姝姝……”几息之间,便已经上前抓住了姜姝砚的手腕,挡在了她的身前。 长剑横握在手,眼中全是肃杀之意。 周边护卫上前护着赵岚欢和裴梁。 赵岚看一看见赵司衔,整个人都不好了,几乎是歇斯底里,“给本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谁能取他们其中一个,本宫赏银千两……”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周边众人面面相觑一瞬,举着长剑就朝他们砍来。 身形变换,刀光剑影,不断的有人倒下。 血腥满天,哀嚎不断。 赵司衔既要护着姜姝砚,又要与裴梁交手,他一心二用,竟也与他打得不分上下。 但也仅仅是不分上下。 若再来一个人帮裴梁,赵司衔恐怕是毫无还手之力。 周边的人不断倒下,赵司衔身边只有十几人左右,有些已经负伤,有些重伤爬不起来了。 可用之人远没有裴梁和周燃那边的人多。 姜姝砚看清局势,一只手抓住赵司衔的手臂。 赵司衔清楚她的顾虑,脑袋一侧,“别担心,余下的人马马上到。” 话音一落,姜姝砚耳边便隐约传来阵阵马蹄声,千军万马,由远及近。 两波人马打得正起劲,刀枪剑戟,叮呤作响,一时间谁也没有发现。 等反应过来之时,云深和墨楚率领着余下将士将他们团团围住。 有了云深墨楚的加入,局势直接朝着赵司衔和姜姝砚这边倒去, 那些燕朝护卫顽死抵抗,也不过是蜉蝣撼树。 死了五十余人,活捉十二人,这其中还不包括赵岚欢和裴梁等四人。 赵岚欢被压着跪在地上,牙齿几乎是快要要碎了,“赵司衔,你敢对本宫动手,你知道本宫是谁吗?” 赵司衔吃软不吃硬,又一身反骨。 况且赵岚欢刚才还对姜姝砚动手,此时恨不得杀了一把掐死她。 不过对付赵岚欢这种只敢窝里横的人,他是知道对付她的办法的。 杀鸡儆猴往往是最好的办法。 当即下令,直接让云深杀了前来接应的那将领。 温热的血溅到赵岚欢脸上,吓得她大声尖叫,身体不停的往后缩,“啊……” 赵岚欢吓到了,浑身抖成了筛子,立马求饶,“七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我求你……” 她脸色变得太快,让赵司衔冷笑一声,“赵岚欢,你既然来送死,那本王就成全你……” “七哥,七哥,我是你妹妹啊!七哥,你不能这样对我,七哥……” 赵司衔没在第一时间杀了她,已然是手下留情了,自然不想再听到她说话。 轻挥了挥手,“带下去吧!” 赵岚欢被带了下去,性命暂时无忧。 裴梁和周燃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好运,浑身捆绑着,被押送回晋朝大营。 赵司衔取了他们身上的信物,交给云深,“好好审审,别弄死了。” 既然人都到了他的手上,那自然是要发挥出来他们最大的价值。 “是,殿下。” 留下一小队人马善后,赵司衔带着其余人一起返回晋朝大营。 赵岚欢驾来的那辆马车也派上了用场,赵司衔带着姜姝砚堂而皇之的上了马车,墨楚和云菲则留在外面驾车。 赵司衔一把把姜姝砚揽进他的怀里,抱得死死地,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姜姝砚……” 幸好,幸好你没事。 也幸好,他来的刚刚好…… 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办? 他抱得用力,姜姝砚有些喘不过气。 手都伸出来了,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他推开。 只闷闷的道:“你勒疼我了……” 赵司衔僵了一下,脑袋埋进姜姝砚的颈窝,手上的力气也松了许多。 好一会儿后,赵司衔松开她,一脸急色的问,“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赵司衔不放心,抓住她的手臂检查,视线扫过姜姝砚全身上下。 一身灰扑扑的棉布裙,有些灰尘外,并无血迹。 头发用布巾包裹起来,脸上也灰扑扑的。 落在人群中也毫不起眼。 碰到姜姝砚手腕时。 “嘶……”姜姝砚一颤,疼出一身冷汗,要把手收回来,拿袖子盖住。 “别动,我看看……”赵司衔不依,抓住她的手不放。 掀开衣袖,手腕上面一圈圈的红痕,已经破了皮,渗出了些血迹。 是绳子绑出来的。 姜姝砚摇头,想把手抽出来,“没事,抹了药过几日就好了。” “怎么没事。”赵司衔死死捏住她的手,气得脸色都变了。 他侧身掀开车帘,问云深要了伤药。 一边上药一边没好气问,“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姜姝砚没看他,视线落在手腕上,“这次是个意外。” “那这么多意外,你就是没把本王的话放在心里。”赵司衔瞪她。 姜姝砚回的不疾不徐,“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意思就是只要他们有这想法,她迟早会落入到他们的手中。 赵司衔更气了,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还有理了?” 姜姝砚闭上了唇,不说话了。 赵司衔虽然气,但手上动作却不敢停顿。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只手手腕包扎好。 两人各自坐在一边,中间隔着的距离,甚至可以摆下一个小型的案几。 赵司衔到底只是气她没有照顾好自己,又不是真的气她。 至少他现在找到了她。 至少她还在他身边。 赵司衔这人惯会给自己找借口,没有台阶下,创造台阶也要下。 “你坐这么远干嘛?” “让你消消气。” 赵司衔:“……” 几个月不见,说话更噎人了。 “吃晚饭了吗?饿不饿?” 姜姝砚看了他一眼,“已经饿过了……” 不问还好,一问赵司衔心更疼了。 同时心里暗骂,要把裴梁那狗东西的头砍下来当球踢。 但是砍下来之前,先让云深饿他个三天,要是不老实就再饿三天。 只是马车上的东西,赵司衔不敢让姜姝砚吃,只得掀开帘子,让云深加快速度。 “本王帮你报仇。” 第442章 审问 姜姝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之后便是赵司衔问,姜姝砚回答。 问得也都是她在金陵的一些事情,也是难得的和谐。 直到进了边疆大营,马车停在赵司衔的营帐外面。 “殿下,郡主,到了,周边人都退下了。”云深声音压的很低。 姜姝砚毕竟是女子,若是在大营里面暴露了身份,难免有人会说什么。 如今多事之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王知道了。” 说完,带着姜姝砚下了马车,边朝营帐的里面走边吩咐,备吃食备水。 赵司衔身为主帅,营帐自然很大,中间位置放得是一幅巨大的沙盘,乃是边疆地形图。 上面红黑旗帜相互交错,足以看出双方局势都不怎么占优势。 中间位置是一块巨大的屏风,屏风后面,有床榻和案几。 里面布局简单,但该有的还是有的。 姜姝砚跟在他身后,视线落在一旁椅子上搭着的衣服上。 赵司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头皮一麻。 几乎是同手同脚的上前收了座椅上换下来的衣衫,“姝姝,我平日不这样的,你知道的。” 收起来后,还伸手擦了擦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姝姝,你坐。” 姜姝砚上前坐下,云深就将吃的端了进来,一碗鸡蛋面,冒着热气,旁边还配着两碟小菜。 在风寒交错的边疆,已然是不可多得。 “郡主,天冷,吃点热乎的。” 已经十月的天气,北疆已经入冬了,最迟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开始下雪了。 “谢谢。”姜姝砚也没客气,道完谢就开始动筷子。 她吃的不慢,甚至可以说是狼吞虎咽,可见一路上是饿惨了的。 赵司衔上前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一边给她倒水,一边小声道:“慢些,慢些……”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姜姝砚把汤喝完了,小菜都吃完了,全身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之后便是洗漱沐浴,姜姝砚手腕不能沾水。 赵司衔不放心,于是便召了云菲进来营帐伺候。 等姜姝砚沐完浴,又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营地里没有适合她穿的衣服,她穿了身赵司衔的衣衫,衣衫有些大,袖子和裤子都挽起来一截。 赵司衔目光落在她身上,“先将就一下,明日我派人去城里面买。” 姜姝砚想也没想的提议,“买男装吧!在军营里面方便一些。” “行。” “云菲为了救我出来也是没日没夜的赶路,你不准罚她。”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让她跟着我,她就是我的人。” 言外之意便是不能罚她的人。 赵司衔一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这么说,那我也是你的人?” 姜姝砚顿住,岔开话题,“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来时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现在离天亮只有不到一个半时辰了。 说着站起身朝屏风外面走,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 姜姝砚跌进赵司衔怀里,赵司衔顺势揽住她的腰。 下巴落在她的肩膀处,声音低沉,“你还没回答我呢!我是不是你的人?” “赵司衔……”姜姝砚蹙眉。 “回答我了,我就放开你。” “你先放开。” “不放……” 话音落下,赵司衔一把横抱起她朝着床榻走去。 姜姝砚睁大眼,“你干什么?” 在姜姝砚的惊呼中,赵司衔把姜姝砚往床上一放,脱了她的鞋,拿过一旁的被子盖住她。 赵司衔只坐在床榻边回她,“自然是睡觉。” 姜姝砚躺在床上,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你……” “睡吧!我去外面将就一晚。” 说着便起身熄了灯,走出屏风。 姜姝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轮廓,缓缓闭上了眼,一会儿时间,呼吸便已平稳了。 这边赵司衔出了营帐,云深和墨楚守在入口处,云菲带着几个护卫跪在营帐前。 云菲抱拳,“殿下,属下没有保护好郡主,请殿下责罚。” “起来。” “殿下?” “都下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得忙。”赵司衔眼睑下垂。 几息后,众人拱手行礼,“是。” 等赵司衔又重新回到营帐后,姜姝砚已经睡得很熟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周边昏暗,勉强还能看清个轮廓。 赵司衔看了半晌,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躺在了姜姝砚的身边。 只是帐内没有点灯,无法看见赵司衔脸上的心虚。 躺在姜姝砚身边的赵司衔还有些不满足,向里面移动了一次又一次。 直至碰到姜姝砚肩膀时,才侧身将她虚揽进怀里。 此时赵司衔脸上没有心虚,反倒只有心疼,“姝姝,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吧!” 被抓、被绑、担惊受怕、风寒交迫…… 只是姜姝砚没法回答他。 赵司衔又自言自语道:“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回到金陵了……” “姝姝,回到金陵,我们就成亲吧!” “我们成亲之后,等金陵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离开金陵,去你想去的地方……” 不管是陇西还是郑州,只要有你在身边,我都甘之如饴…… 一夜好眠,姜姝砚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巳时末了。 姜姝砚下了地,床边放了一身浅蓝色男装。 换好衣服,挽好发髻,云菲一身灰色男装,正好端着木盆进来,“公子,您醒了。” 此时营帐内空无一人,姜姝砚询问,“他们呢?” 云菲放好木盆,拧了帕子递给她,“昨晚抓了燕朝两个副将,一个太子侧妃,殿下一早就带着云深和墨楚审问去了。” 即是审人去了,姜姝砚就没再问,洗漱后吃了些东西。 姜姝砚吃完东西,看着云菲询问,“云菲,赵司衔没有罚你吧!?” 云菲心里一暖,上前蹲在姜姝砚面前,她知道王爷能放过她,完全是因为郡主求情的原因。 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郡主,殿下没有罚属下,你别担心。” 两人正说话,突然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是赵司衔和云深。 “怎么样?审问出来了吗?” 第443章 你太了解我 赵司衔上前倒了杯茶喝下,“墨楚还在审。” “那赵岚欢你又打算如何处置?”姜姝砚顺势拿起茶壶往她杯中添了茶水。 赵岚欢是燕朝的太子侧妃,但同时还是晋朝的公主,若是一直扣押着,对两边都好。 况且还是如此敏感的时候。 赵司衔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留着她自然是有大作用的。” 如此,姜姝砚就没再问。 赵司衔又看向云深,“这么久了,燕朝那边应该已经知道是本王抓了他们的人,云深和你把信物给他们送去,让他们明日找人来跟本王谈判。” “是,殿下。”云深领命出去。 姜姝砚若有所思,“若是燕朝那边的人拒不谈判呢?” 赵司衔笑着摇头,“若是不谈判,那就只有将他们几人吊在阵前了。” 这下姜姝砚明白了,一个是副将一个是太子亲卫,若是这些份量还不够,还有一个太子侧妃。 这打的可是燕朝的脸,灭的也是燕朝的士气。 但凡有些脑子的,都知道该怎么选。 过了片刻,姜姝砚又开口,“你这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我在你这里住着,恐怕不太好,下午的时候,我出去住吧!” “不行。”赵司衔几乎是跳起来。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意图有点明显了,连忙又道:“哪里不方便了?” “我让他们在旁边再搭一顶营帐,让他们把东西搬过去,去那边议事就行了,这样也不会打扰到你。” “你何必这么麻烦,搬出搬进的。” “而且你离我这么远,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姜姝砚头一次察觉赵司衔的嘴这么能叭叭,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她不过说了一句,他这都快说了四五句了。 但他什么意思,姜姝砚心里一清二楚。 “我没有什么东西要搬的,而且这是在营地里”姜姝砚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姝姝……” 姜姝砚不语,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颇有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的架势。 最终在姜姝砚的凝视中,赵司衔妥协了,给她和云菲重新搭了顶营帐,就在他的营帐旁边。 当天晚上,姜姝砚就带着云菲去了旁边的营帐。 里面左右摆着两架床榻,桌椅案几都有,虽然没法和金陵相比,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已经是很好的了。 然而事情也确实如赵司衔所料,第二天一早燕朝那边果然来了信。 信上他们同意谈判,但是要求归还太子侧妃赵岚欢和两名副将。 赵司衔也不含糊,当即定了三日后谈判,地点就在五十里外的风乔谷。 午膳的时候,姜姝砚放下筷子问他,“你这么早把谈判地点告诉了他们,就不怕他们趁机设伏?” “就怕他们不设。”赵司衔挑眉一笑。 这么一提点,姜姝砚明白了,赵司衔这是故意的。 燕朝设伏,他们也可以设伏,不管怎么设,主动权可都一直掌握在他的手中。 若是燕朝那边心不诚,那自然就别怪赵司衔不客气。 一晃三天一过。 这三天,赵司衔忙着点兵,与诸位副将商议战事。 姜姝砚与赵司衔商量一下,想要去营地庵庐里面帮忙。 一开始赵司衔不同意。 姜姝砚只说了一句,“虽然要嫁给你了,但不代表我会舍弃我想要做的事情,若是你只想把我变成一个依附于你的人,那你就打错算盘了。” 最后赵司衔还是同意了,但是有一点,晚上要回来用晚膳,回来休息。 他答应了姜姝砚去庵庐,这点小要求,姜姝砚自然也会答应她。 她们去的时候,是云深带她们去的,并未表露身份。 庵庐里面的随行太医只以为她们和云深关系匪浅,但能有大夫过来帮忙,也自然是欢迎的。 于是,一天下来,姜姝砚忙着把脉看伤、上药包扎。 云菲虽然不会把脉,但简单的伤势和上药包扎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几日前线没有战事,没有伤员送来,忙到下午的时候,就能回去了。 赵司衔带着大军出营的时候,姜姝砚刚好在庵庐帮忙,没有去送他。 只是他们前往风行谷也带了几个大夫走,只是其中没有姜姝砚。 赵司没有等到姜姝砚相送,一路上阴沉着脸。 甚至每走一段路就得回头望一次,弄得身边的几个副将都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忘带了。 云深和墨楚对视一眼,都暗自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 没眼看,简直没眼看。 风乔谷离得不远,快马加鞭要不了一个时辰。 但风乔谷地形特殊,左右两侧环山,山上丛林茂密,是个设伏的好地方。 他们到的时候,燕朝中人也刚好到,来人正是燕朝二皇子和他身边的几个副将。 几人先是一阵寒暄,双方阴阳怪气的话说了一堆。 但人质在晋朝这边,自然是他们这边占了几分上风。 燕朝二皇子牙齿都要碎了,说要看人质。 赵司衔侧头示意,云深和墨楚押着关笼子里面的那两个副将上前。 又押着赵岚欢上前。 一一露脸后,又押回队伍后面。 赵司衔又才看向对面的二皇子,“人已经看过了,那么现在,二皇子可否能坐下来谈判了?” “你想怎么谈?”二皇子盯着赵司衔,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一个两个的蠢货,绑个人都绑不回来。 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还被人还被抓了,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他们那模样,就知道是受了刑,若是说出些边防布阵的东西,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好不容易才拿到了主帅的位置,可不能就这么让这几个蠢货坏了事。 必要的时候,看来也只有舍弃了,况且还有一个根本就不是他的人。 “二皇子,你身后的那人,可以叫他出来了,躲躲藏藏的多没意思!”赵司衔意有所指。 二皇子脸色一变,“本王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但你太了解了,也太了解我,就因为太了解,所以才露了馅。” 赵司衔看向他身后的位置,“赵元晨,躲躲藏藏的多没意思,出来吧!” 第444章 给你留个全尸 周边有那么片刻的寂静。 一阵寒风吹过,燕朝二皇子身后的某个身形动了动。 一匹马走了上来,骑在马上的人,不是赵元晨又是谁。 “赵司衔,没想到这都能被你发现,倒是让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除了在姜姝砚身上没带脑子,在其他的地方还是带了脑子的。” “你以为你做的密不透风?殊不知确是漏洞百出。”论扎心,赵司衔也是一把好手。 “春猎的时候,你被人带走,之后在北边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当真以为本王查不出来?” “两朝开战,你泄露晋朝军队和老将军弱点,使我军连败几场战事,不就是为了引我过来吗?” “至于能想到来抓本王未来准王妃来威胁我的这个办法,也只有你这么没脑子的人才想的出来了。” 赵司衔字字珠玑,道出这段日子赵元晨所做的“光荣”事迹。 赵元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又怎样,我又不在乎,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赵元晨,别把叛国求荣说得这么清晰脱俗,事情是怎样的,你我心知肚明。” 他的目光又落在燕朝二皇子身上,“二皇子,赵元晨能背叛生他养他,给他荣华富贵的晋朝,你说将来有一天,他会不会也背叛你?” 赵元晨面上没由来的一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同时也在心里将赵司衔咒骂了好几十遍。 正打算说话表表忠心,免得丢了这棵好乘凉的大树。 他旁边的二皇子抬手示意,当即呵呵一笑,“本王信他,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璟王大可不必如此挑拨离间。” “好一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赵司衔十分赞赏的点头。 随即话锋一转,一脸正色,“二皇子,你们燕朝的两个副将,本王可以给你们,但……必须用赵元晨来换。” “本王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对面的二皇子感觉头都大了,虽然他是打算要舍弃了裴梁,但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而且这话也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啊! 一个是本朝没有什么用处的副将,一个是敌国有勇有谋的左膀右臂。 不管怎么选,都让他有点里外不是人。 赵司衔把他架在这个位置,简直就是让他骑虎难下。 难怪赵元晨说他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不要脸。 他当初还不信,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二皇子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一炷香的时间不长不短,他侧身与周边的几个副将商讨。 有人同意,也自然有人不同意。 场面十分精彩,让晋朝将士们看了一场大戏。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甚至还想坐下来,将茶水瓜子摆上,好好观摩观摩。 临到头也没商议出个什么结论,晋朝这边一个副将出声提醒,又闹出一场笑话。 最后还是二皇子当机立断,“璟王,元晨乃本王挚友,本王答应了他要护他周全,断不能交给你。” 赵司衔眉峰一挑,神色看起来并不意外,“既然二皇子强求,本王拒绝了,倒显得本王不近人情。” “那本王就只有换个条件了,燕朝归还我晋朝的陌城城池,后退一百里,只要满足两个条件,本王自然将人完好无损的归还给燕朝。” 什么? 二皇子险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这不是谈判,这是狮子大开口。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 死死地盯着赵司衔,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璟王,看来你不是想来谈判的,是来为难我的。” “归还城池,后退五十里要上书父皇,请父皇裁决,不是本王嘴巴一张一合就能同意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没这么大的本事。 赵司衔眉头一挑,盯着他笑,“看来,二皇子前来的和谈的心意也不成啊!” 说完,他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鞭子一甩,“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和谈的必要了,人本王就先带回去了。” “慢着。”二皇子叫住赵司衔。 赵司衔调转马匹,转过头看他,“怎么,二皇子答应了?” “既然是谈判,那自然是有来有往,俗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嘛!璟王着什么急?”二皇子看着赵司衔笑。 “二皇子错了,归还城池,后退五十里,是本王容忍你们最大的限度。”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没有。”赵司衔一字一顿。 二皇子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说完,他眸中寒光一闪,大吼一声,“放箭!” 赵司衔眼眸微眯,冷冷地盯着他。 云深拔出长剑举起,高喊一声,“戒备。” 长箭从两边高空中射下,晋朝的将士们挥剑抵抗,云深和墨楚一人拖着一个,不断朝着身后退去。 箭雨来势汹汹,有些抵挡不及时的将士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 赵司衔牵住缰绳控制着马匹,挥剑砍掉疾驰过来的箭羽,冷声询问,“二皇子是恼羞成怒,打算撕破脸了?” “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二皇子见晋朝将士已被箭羽冲成一盘散沙,抬手下令,“给本王杀,抓住赵司衔的本王赏银千两。” 成百上千的燕朝将士们如潮水纷纷涌来,势不可挡,源源不断。 崖山的箭雨已经停歇,赵司衔高举长剑,声音气势如虹,“杀……” 他一哄完,他身后的将士们声嘶力竭的呐喊,“杀……” “杀……” 燕朝二皇子和赵元晨挥着剑,一起朝着赵司衔进攻,招招狠辣。 两人武功虽然不高强,但奔着赵司衔性命去的,只进攻不防守。 赵司衔以一敌二,还有防守,一时间难免落了下乘。 “赵司衔,束手就擒吧!本王给你留个全尸,顺便让你那未过门的王妃也下去陪你。”二皇子挥剑刺向赵司衔的面门。 他反手一挡,冷笑,“你就这么自信今日死得会是本王?” 二皇子微愣,心头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然而还没来得及思考,他身边的一个副官便朝着他大叫,“二皇子,不好了,我们上当了……” 第445章 可有他伤得重 二皇子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 那副官刚说完这一句,二皇子就看见不远处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乌压压的冲过来。 此起彼伏的吼叫让人热血沸腾。 是晋朝军队。 几乎是眨眼间,二皇子想通其中的来龙去脉。 瞳孔放大了一瞬,恼羞成怒瞪着赵司衔,“你耍诈。” 赵司衔反守为攻,一剑朝着赵元晨面门刺去,他被迫后退两步躲过。 赵司衔侧头冷笑,“兵不厌诈,二皇子难道没有读过兵书?” 二皇子在气头上,脑子也一团浆糊。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想杀了赵司衔泄愤。 还是赵元晨在一旁提醒他,“殿下,先撤,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二皇子回过神来,几乎是咬牙切齿,“撤……” 燕朝的将士们知道大势已去,不做纠缠。 上到副官将领,下到普通士兵,都不在进攻,防守还是突围。 赵司衔又怎会让他跑,“活捉燕朝二皇子和赵元晨……” 他一声令下,晋朝将士们猛烈进攻。 “杀……” “杀……” “杀……” 声音激昂奋进,气势如虹。 能多伤一人,他们就少伤一人。 能多杀一人,他们就多活一人。 为自己而战,为亲人而战,亦是为身后无数百姓而战。 刀光剑影,铁骨铮铮,血腥满天,尸横遍野。 晋朝将士士气高涨,不过半刻钟,就将燕朝士兵打得落荒而逃。 当场斩杀燕朝副将三名。 赵司衔和云深墨楚腾出手来抓二皇子和赵元晨。 只是赵元晨狡猾,事情不对劲就带着二皇子率先一步离开了。 他们追出去十里的距离,还是被他们逃了。 赵司衔看着连绵不断的荒山,叫停云深和墨楚,“不追了,回去。” 他们并不熟悉此地的地形,若是赵元晨和那二皇子带兵埋伏,他们不一定有胜算。 此战大获全胜,基本上是他们压着燕朝打。 斩杀了他们那个多副将,狠狠地打击了燕朝的气势。 等回去点兵准备粮草,收拾掉他们也是迟早的事情, 回到风乔谷,晋朝将士们正在打扫战场。 其中一名副将上前禀告此次伤亡的人数,其中大多数都是燕朝中人。 “殿下,周燃死了,被燕朝人拿箭射死的。”那副官又道。 “死了便死了,他又不重要,把尸体给燕朝太子送过去。” 回营地的时候,裴梁一个人坐在囚车里,赵司衔骑马走到他身边,“裴将军,周燃死了,你有何感想?” 裴梁坐在囚车里,双眼紧闭。 听到赵司衔的声音,才懒懒的掀了下眼皮,一语不发。 看了眼赵司衔后,又将眼睛闭上了。 赵司衔也不恼,“裴将军,有骨气,就是不知道你的家人……”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 原本闭上眼的裴梁猛睁开眼,一把抓住栏杆,面容狰狞,“你什么意思?” “你猜?” 留下这一句,赵司衔打马离开。 裴梁紧抓住栏杆,“赵司衔,你什么意思?” “你回来,你说清楚……” 只是他吼得再大声,终究无人理会。 大部队尚未回到营地,伤员便源源不断的送到庵庐。 一时间,庵庐的上下太医大夫忙的脚不沾地。 姜姝砚和云菲亦是如此,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 这几日两人一直在庵庐帮忙,配合默契了不少。 两人相互配合,处理起伤员来也事半功倍。 这边刚处理完一个伤员身上的伤势,墨楚掀开帐帘匆匆走进来。 “姑娘,殿下殿下受伤了,请姑娘过去看看。” 姜姝砚走到下一个床边,边走边玩,“哪儿伤了?” 这人伤在了肚子上,姜姝砚看了看伤口。 伤口已经被医童清理出来了,有些深,需要上药缝合。 “殿下伤到了手臂,腰腹,身上好几处伤,姑娘,你快去看看吧!” 他这么一说,云菲也看向姜姝砚,面上带着些犹豫,欲言又止。 “可有他伤得重?”姜姝砚头也未抬,手上的动作也未停。 墨楚:“……” 自然没有。 只是一时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该说实话。 犹豫半晌,还是实话实说了,主要是郡主去了,不就露馅嘛。 “姑娘,您也知道……” “那就不是很严重,你们也能帮着包扎。” “姑娘……”墨楚坚持。 “你挡着光了……” 墨楚被噎着说不出来话。 最终墨楚还是没有把姜姝砚叫走。 但墨楚走的时候,姜姝砚还是给他了两瓶伤药。 “姑娘,你不去真的没事吗?”云菲把针递给她,有些迟疑。 “若他真的有事,墨楚不会是这模样。”说完,姜姝砚不再理会,专心致志的缝合伤口。 墨楚走后,在无其他人进来打扰。 直到夜幕闭合,月上柳梢,姜姝砚和云菲才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员。 在庵庐用了晚饭后,才结伴往营帐的方向走去。 等回到营帐处后,姜姝砚发现自己营帐里面灯亮着。 掀开帐帘,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赵司衔。 有他在里面,云菲就没跟着进去。 姜姝砚上前,看着他桌子上的两个空酒瓶,“受伤了不能喝酒。” 伸手去拿他拿在手中的酒瓶。 赵司衔不松手,“我偏要喝,反正你也不关心我。” 姜姝砚也未松手,只淡淡的看着他,“给我。” 话音落下,赵司衔松了手。 酒瓶落在姜姝砚手中,她侧身放在桌子上。 赵司衔趁机一手环住姜姝砚的腰,“姝姝,你不关心我。” 姜姝砚没挣扎开,声音有些淡然,“放开。” “不放。” “放开,我有话说。” 若刚才的声音是淡然,那么现在的声音就是冷漠了。 赵司衔又没醉,自然也听出来了,再三犹豫了后,还是松了手。 姜姝砚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一脸正色,“赵司衔,我下午的时候在救人,他们只是普通人,但他们有活下去权利。” “若今天你伤得严重,性命垂危,我先救你。” “反之亦然。” 她说完后,营帐内很寂静。 好半晌,赵司衔才动了动唇,声音沙哑,“姝姝,我知道错了。” 第446章 笨手笨脚之人 “伤哪儿了?”姜姝砚问。 赵司衔摇头,“现在没事了,已经包扎好了。” 姜姝砚盯着他,“当真?” “你若是愿意,再帮我看看也行。”赵司衔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些委屈。 “伤口在哪儿?” 赵司衔抬手指了伤口的位置,连忙道:“姝姝,我伤口疼得很,你帮我脱一下衣服吧!” 姜姝砚抬眸盯了她一眼,没有拆穿她。 伸手解开他的腰带,褪下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只是手臂和腹部绑着的细布破坏了些美感。 解开细布,伤口并不深,只是药粉被细布带走了些。 姜姝砚又拿来了伤药,撒了些在上面,拿干净的细布在包扎好。 她起身放好药箱,转过身时,赵司衔居然还是她刚才起身时那副模样。 在姜姝砚开口前,赵司衔抢先开口,“姝姝,我伤口疼,也没什么力气。” 姜姝砚:“……” 险些翻了个白眼给他。 叹了口气,上前又将衣服给他穿好。 “姝姝,今晚上能不能……” 姜姝砚一听,就知道他是想留下来跟她住一个营帐。 于是话都没让他说完,就斩钉截铁的打断他,“不能,想都不要想。” 赵司衔狡黠一笑,“姝姝,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他们煮碗醒酒汤给我,我喝完了再回去。” 不等姜姝砚回话,又接着道:“你这么严肃的拒绝我,想成什么了?” “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人啊!” 姜姝砚瞪他。 怎么不是这种人,就是那种人。 “等着……”姜姝砚起身离开营帐。 醒酒汤来得很快,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就送了过来。 姜姝砚把汤放在他面前,“喝吧!” 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身拿了本医书坐在椅子上翻看。 幸好之后的时间里,赵司衔没在作妖,只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喝汤。 一碗汤喝完,赵司衔没再说赖着不走的话。 离开营帐前,问姜姝砚,“姝姝,明天你去庵庐前,可以先来隔壁帮我换一下药吗?” “云深和墨楚笨手笨脚的,怕做不好。” 姜姝砚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但还是点了点头,“回去早点休息吧!” 赵司衔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回到他的营帐,云深和墨楚都在营帐内等着他。 云深率先禀告,“殿下,裴梁吵着要见你。” 赵司衔扬了扬手,“先晾着他,防止他自尽,本王现在就看他怎么选了。” “殿下,探子来报,燕朝的二皇子和赵元晨已经回到营地了,听说太子前来接应的他。” “怕是燕朝太子听说了下午的事情,是前来兴师问罪的。”赵司衔冷笑。 墨楚也跟着一笑,“殿下猜的不错,听说燕朝太子都拔剑指着二皇子了,最后被几个副官给劝下了。” 今日一战大获全胜,他们这边士气高涨。 燕朝太子和二皇子狗咬狗,军心必定涣散。 此时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赵司衔想了想,“我们下一批粮草什么时候到?” “应该是三日后。” “明日召集诸位副将,有事商议。” “是,殿下。”两人拱手应下。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比往常早起了半盏茶的时间,去隔壁营帐给赵司衔换伤药。 她进去的时候,赵司衔正坐在床榻边,正裸着上半身。 云深和墨楚站在他旁边端着热水和上药候着。 只是换药而已,也没什么难度。 换手臂上的药时,姜姝砚淡淡的开口,“这换药简单的事情,一些笨手笨脚的人应该也能学会吧!” 赵司衔理不直气也壮的没有搭腔。 云深和墨楚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一眼,都看出来彼此眼中的疑惑。 云深:笨手笨脚,郡主说谁? 墨楚:不知道,肯定不是说我。 云深:也肯定不是我,包扎换药我都会。 墨楚想白他一眼:像说得谁不会似的。 云深:那就不是我们。 墨楚:对! 两人眼神一来一往,原本不心虚的赵司衔都莫名的有点心虚。 他咳嗽一声,“姝姝,晚上早些回来,昨日打了胜仗,今晚有庆功宴。” 姜姝砚抬头看了他一眼,“好。” 换完药后,姜姝砚和云菲前往庵庐。 赵司衔则叫了诸位副将进来商议要事。 他这边忙到下午,姜姝砚那边亦是如此。 索性今日只需把脉和查看伤势,大伙一起忙碌,天黑之际也没剩几个伤员了。 于是庵庐里面的太医就让姜姝砚先回去,此处有他们在就行。 其实还是云深一早就过来打了招呼,又带了酒肉给他们,他们不想放人也不行啊! 姜姝砚对这些浑然不知。 靠近营帐时,就看见大帐前面的校场燃着几个火堆,周围围着不少人,一片吵闹。 将士们围在火堆边,吃肉喝酒,极为豪迈。 进入营帐后,赵司衔依旧坐在昨晚的那个位置上,前面案几上摆着烤肉酒和几道小菜。 姜姝砚走进去坐下,看见赵司衔倒酒的动作,“你受伤了还喝酒?” 赵司衔手一顿,又将酒坛默默的放下。 他边摸鼻尖边讨价还价,“姝姝,今日高兴,就喝一杯。” 姜姝砚只看着他,一语不发。 赵司衔咳嗽一声,就将碗中的酒倒回酒坛中,“我不喝了,我喝茶。” “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高兴?”姜姝砚将酒瓶拿开,又问。 “马上要回金陵了,我自然高兴。”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回金陵不是大事,娶她才是。 姜姝砚:“?” 这燕朝军队都还没击退呢?现在说回金陵这话,还为时过早吧! 赵司衔看出她的疑惑,又跟着道:“不出一个月,我定能让燕朝撤兵。” 姜姝砚明白了,定然是燕朝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所以…… 她一想,就想到了裴梁身上,“裴梁?” “姝姝就是聪明,一下子就能猜到关键。”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更显耀眼。 他这么一说,姜姝砚也能猜到个大概,细枝末节的问题也就没问。 只是用饭的期间,姜姝砚又想起一个人,“赵岚欢呢!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第447章 想成亲 赵岚欢虽然是晋朝的公主,但也嫁到了燕朝来。 虽然说历代也不是没有迎回和亲公主的事情,但是赵岚欢的情况毕竟特殊。 似乎她还做了不少损害晋朝利益的事情。 恐怕晋朝也不会容下她。 若是不带她回去,那她在燕朝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赵司衔夹了一筷子烤肉放在姜姝砚碗中,“姝姝,你想她回去吗?” 其实赵司衔心里的想法很简单,与其放虎归山,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让她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姜姝砚反问,“你呢?” “我想到他回去,以后毓华宫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赵司衔话虽然这样说,但姜姝砚却知道,赵岚欢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也行。”姜姝砚点头。 随后两人便是默默的用膳,赵司衔虽然喝不了酒,但却让人拿来了果酒。 他倒给姜姝砚一杯,“姝姝,这酒没什么度数,可以解腻,你试试。” 姜姝砚酒量并不好,基本上一杯就倒。 但抿了一口这果酒后,发现味道还不错。 入口清甜,一股桂花香气,也确实能解那烤肉的油腻。 于是喝完一杯,又让赵司衔倒了一杯。 虽然是果酒,但也是酒,只是果味将酒味盖住了。 三杯下肚,姜姝砚便有些眩晕了。 于是晚上就寝的时候,赵司衔让云菲进来给她换了衣服。 又是给她擦手擦脸,也自然而然的赖在姜姝砚的营帐里没有离开。 等他收拾好就寝的时候,毫不心虚的躺在了姜姝砚身边,将她揽在了怀里。 第二日姜姝砚新的时候,赵司衔也早已离开。 她掀开被子,脑袋还有些眩晕,但问题不大。 在床榻上坐了片刻,视线下移,看见身边空余位置的半截床榻上有些凌乱。 她眉头皱了皱,倒也没放在心上。 起床穿衣,洗漱后用早餐,之后与云菲一起去庵庐,和往常一样。 晚上回来再和赵司衔一起用晚膳。 就这么过了两天,粮草也运来了。 当天晚上,赵司衔和姜姝砚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姝姝,明日我要出兵。”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姜姝砚愣了愣。 随姜姝砚看向他,叮嘱了一句,“小心一些,别受伤。” “放心,你的关心我收到了,不会受伤的。”赵司衔勾起唇角,笑得灿烂。 午夜时分,一道漆黑身影掀开姜姝砚的帐帘,钻了进去。 赵司衔借着外面映进来的火光,坐在姜姝砚的床边。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了她许久,良久后才轻声呢喃,“姝姝,我想成亲了,等回到金陵,我们就成亲吧!” 在边疆待得时间太久了,久到他都错过了十月份的婚期。 他不想再了,也等不下去了…… 姜姝砚睡得正熟,自然没办法回应他。 赵司衔坐了半晌,缓缓俯下身,在姜姝砚唇角落下一个吻。 “姝姝,等我回来。” 说完,起身朝着营帐外面走去。 半炷香后,营地大门开启,上百匹骏马奔驰而出,朝着一望无际的原野奔去。 故而姜姝砚醒的时候,赵司衔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 前往庵庐的路上时,姜姝砚也发现,营地里面的士兵已经少了大半了,估计都跟着赵司衔出征去了。 接连过去两天,姜姝砚和云菲都在庵庐里面照顾伤员。 这两天除了如常骑兵来去匆匆,进进出出,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主要是姜姝砚一天到晚倒在庵庐,身边也没个能接触到这些的人。 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自然也不会知道。 第三日开始,每日有伤员不断的送来。 有伤员送来,表示前面已经开战了,而且战事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这些伤员伤得严重,不然也不会送回来。 伤员只连续送来了两日,便不再有伤员送过来。 至于前线战事如何,姜姝砚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赵司衔离开的时候,给姜姝砚留了人,是云深手底下的,名叫左禾。 约莫十八九岁,皮肤黝黑,一双眼睛清澈明朗,看着格外机灵。 赵司衔离开时,让姜姝砚有什么事情就找他。 姜姝砚让云菲去找左禾时,左禾也知道的也有限,自然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也就是说,暂时没有消息传来。 姜姝砚倒是放心了些,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又过了两日,前线传来了不少消息,然而就是没有赵司衔的消息传来。 与此同时,倒是有则传言在营地传开。 说赵司衔没有消息,是去伏击燕朝援兵了。 左禾听到,直接吓得冷汗淋漓。 当即训斥了那几个小兵,并问他们是从何处听来的。 只是那几个小兵,说是守夜的时候听到的,但至于是谁说的,他们也不知道。 左禾暗道坏了,连忙给赵司衔传消息。 只是消息传出去,犹如石沉大海,没半点回信。 第二日,这天一小队伤员被送回来包扎治疗。 姜姝砚走到营帐口,“听说殿下这次带兵埋伏燕朝援兵,这几日都没消息,会不会没有成功?”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回他,“这事谁说得准,殿下这次带了这么多人,与燕朝对上,很难说啊!” “那前线的人回去支援吗?” “肯定会啊!三日后就要攻打辽城了,燕朝人兵马不够,拿什么和我们打。” “那辽城岂不是是我军囊中之物了?”另一个人道。 “不一定,若是殿下能赶到三日后回来,说不定能行……” 姜姝砚在营帐外面听得胆战心惊,这等军政机密,岂能在营地里谈论。 若是有心之人将这消息透露出去,岂不是将晋朝置于险境,更让所有人付出的一切都付之东流。 就是直接告诉燕朝人,他们接下来要进攻什么地方。 她转身给云菲使了个眼色,云菲一会,放下东西转身就朝着东边营帐的方向走去。 姜姝砚掀开帐帘进去,那几人许是看到有人进来了也都闭上了嘴。 仿佛刚才她所听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刚包扎完两人,云菲就进来了,朝着她轻点了点头。 所有伤员都处理好后,两人走出营帐。 左禾就等在营帐外,“郡主,属下也有件事情要告诉您。” 第448章 他的安危才重要 她带着左禾往旁边的空地处走了几步,才开口问,“什么事?” “您让云统领告诉属下的那件事情,属下也听说了,属下派人查过了。” 姜姝砚凝了眸色,“是谁泄露出来的?” “属下没有查出这背后之人。”左禾神色凝重。 “怎么会?”姜姝砚震惊。 “这件事情,像是……”左禾迟疑了一下,“像是一夜之间传出来的,有些蹊跷,属下已经查了两日,都未找到这幕后之人。” 姜姝砚又问,“可有给你们殿下送过信?” “送了,属下昨日已经送过一次,今日还给副将也送了。” “可有回信?” 左禾摇头,“没有。” “一个都没有?” “没有。” 姜姝砚沉默着,脑海中一团浆糊,一时想不出个思绪出来。 过来不及细想,姜姝砚吩咐,“辛苦你去前线找你们殿下,若是找不到你们殿下,找云深和墨楚,他们有办法。” “可殿下让属下留下,保护您的安全……”左禾抬眸看向姜姝砚。 姜姝砚一口拒绝,“不,你现在就走,马上就去,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此时她的安全不重要,赵司衔的安全才重要。 边疆数十万的将士的性命都在他手中,万不可出一丁点差错。 左禾也知晓事情紧急,不再反驳,转身跑着离开。 姜姝砚在按理没了看诊的心思,她心里乱的很,需要好好的理一理。 一路走回营帐,姜姝砚脑海里也理清了些思绪。 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但还需要确认一下。 吩咐云菲,让她把刚才庵庐中那几个说闲话的人带过来,她有话要问。 她也没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去了赵司衔的营帐,点了营帐内的几盏蜡烛。 那几人没进过主帅营帐,但好歹也见到过。 而且姜姝砚一身男装,又藏在阴影里面,他们也看不真切,只当是那个大人物。 一个个心惊胆战,额头后背都被汗湿了。 心里头把这几年做的坏事都在心里面过了一遍,想着等会儿来一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争取来个宽大处理。 所以当姜姝砚压着嗓子只说了一句,“你们可知犯了什么事?” 那跪在地上的人争先恐后的开口,把自己近几年做的缺德事都老实的交代了一遍。 几人叭叭叭说了一大堆,根本就没姜姝砚想听的,姜姝砚也不跟他们废话了。 直截了当的询问起刚才他们在帐里面说得那话。 她这话一出,那几人顿时偃旗息鼓。 “怎么,刚才都说得,怎么现在就说不得了?”姜姝砚冷笑。 越是这样,姜姝砚越是觉得有问题。 她转头给云菲使了个眼色。 云菲点头,吩咐外面的进来,让他们留下一个,其他人押下去单独审问。 姜姝砚有才看向他,“想要活命,就说吧!” 她这招可谓是高,那些人想要活着,就会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而她也不用害怕他们商量起来骗她。 那人吓得匍匐在地上,身体抖得不行,“我……我说,我说……” …… 姜姝砚听完,眉头紧蹙,眸色更显得凝重,“你说,有人让你们故意这么散播?这人是谁?” “属下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他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而且要我们说得话,都是写在信上的……”那人说话声音越说越小。 “信呢?” “他让我们记下来之后,就将信烧了!” 姜姝砚问:“信什么时候给你们的?” ”三日前,我们回营也是他安排的……” 三日前? 安排? 左禾说昨日就已经在营中有这传言了,他么今日才被送来。 这幕后之人走了不止他们这一步棋。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幕后之人是敌是友? 如果是敌人,那人权利之大,而且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何必要在晋朝军营传播,让晋朝有了防备。 直接传给燕朝,打晋朝一个出其不意不是更好。 可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那会不会是一个……局? 一个专门设给燕朝的……局。 姜姝砚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 便让云菲去看看那几人的问话结果,发现与她这边的这人说得一模一样。 若刚才是怀疑,那么此时便有七成把握了。 如果是局,她今日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 姜姝砚左思右想,好像、或许、大概不会,说不定还歪打正着。 她挥了挥手,让云菲把这些人关押起来。 云菲处理好一切回到赵司衔的营帐,“郡主,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八九不离十吧!”姜姝砚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云菲。 云菲虽然觉得意外,但好像除了这样,也解释不通了。 “郡主,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将人绑起来审问,好像已经打草惊蛇了。 “若你是这营中的主帅,你听到这个消息,你会怎么做?” 云菲沉吟,“属下先派人通知前线,改变作战部署,调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层层问责,严加审问,势必要找到泄密之人。” 她说完,突然愣了愣。 她们如今不就是这么做吗? 姜姝砚看着她扬起唇角,“如今我们算是歪打正着,云菲,既然没坏事,那咱们就推一把,将这戏做全了。” 云菲明白过来,抱拳应下,“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 于是一直到晚上,营地里抓了十几人,而且都是秘密抓获。 至于为何被抓?不知道。 抓了关在哪儿?不知道。 营地里面留下来的将士们都多少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 虽然这个办法闹得人心惶惶,但架不住有用啊! 当天晚上,营地里面个个安安静静,老实如鹌鹑。 生怕自己一个嘴巴管不住丢了性命。 第二天一早,姜姝砚还是去庵庐帮忙,将调查一事全权交给云菲。 而且只是做做戏,她相信也用不了两个人。 下午的时候,原本说是三日后攻打燕朝,却在当天午的时候两军开战了。 姜姝砚蹙眉,心不在焉。 此时开战,是那边察觉到了什么? 还是时机已经成熟了? 第449章 是不是出事了? 姜姝砚有些猜不透,晚上回到营帐问过云菲,云菲也不知道。 更主要是的左禾没有回来,她们对前线什么情况一无所知。 “郡主,你别担心,殿下不会有事的。”云菲轻声宽慰。 姜姝砚放下茶盏,“我担心情况有变。” 不知道赵司衔到底唱的哪一出,但还是希望计划顺利进行,一帆风顺。 “郡主,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而且经过上次的事情,我军士气大涨,燕朝定然不是我军的对手。” 姜姝砚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接连几天,前线士兵不断的送过来。 姜姝砚依旧去庵庐帮忙,她怕坏了赵司衔暗中的布局,让云菲依旧假意调查幕后散布传言之人。 两人分开忙碌,也只有等晚上姜姝砚回到营帐休息之时,才有空听云菲白日里调查之事。 “郡主,还是没有找到幕后之人。”云菲坐在姜姝砚对面。 姜姝砚坐在椅子上笑了笑,“若真是他有意安排的,恐怕我们也查不出来。” 云菲也跟着点头,“那我们还查吗?” “查,就算查不出来也差,若是能查出营中其他势力的人,也不算白白浪费时间。” 云菲明白姜姝砚的意思,“好,属下明白。” 前方打了三日,送回营地的伤员也源源不断。 这天,姜姝砚在庵庐正处理一个士兵腿上的伤口,突然听到一声响彻天际的号角声,源远流长。 她尚且还没搞明白情况,营帐里面其榻上的士兵却躁动起来。 有人艰难的爬起来,“你们听到了吗?” 他身边的那人回他,“听到了,听到了,这是不是……” 姜姝砚手上动作不停,看着那人问,“这号声是?” 被问的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神情有些诧异,“是前线大军回营,这次又是我们赢了。” “赢了……”姜姝砚呢喃。 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中跟着雀跃,赢了就好。 赢了就好…… 姜姝砚并未离开庵庐,帮几个伤员处理完伤口后回到药房。 过了好一会儿,云菲走了进来。 她走到姜姝砚身边,压低声音,“郡主,大军都回来了,殿下并未回来。” 姜姝砚差异,“没有回来。” 按理说大军都已经回来了,赵司衔没道理不回来。 “那云深和墨楚呢?他们可回来了?” 云菲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摇头,“也没有。” 姜姝砚几乎是把赵司衔身边的人问了个遍。 云菲都跟着摇头,“郡主,左禾回来了,但是他不知道,几个副将也不知道。” 这下让姜姝砚不得不多想,但还是压下心底的惊异,快慰云菲,“可能还没回来,先别急,晚上回去再看看。” “好。” 云菲应下,既然这仗已经赢了,大军也回来了,她也不用假意调查了。 那些被抓的人只等赵司衔回来,请示过他后,看他如何处置。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云菲便留在按里里面帮姜姝砚一起抓药。 一直忙到晚上,两人回到营帐,问过左禾后,才知道赵司衔还没有回来。 “是不是出事了?”姜姝砚盯着左禾问。 左禾都快哭了,“属下也不清楚,殿下让属下先回来,其余的殿下什么都没说。” 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他恐怕万死难辞其咎。 姜姝砚看左禾的表情也知道他没说话,他是真的不知道赵司衔的情况。 可赵司衔此时还没回营,明显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然也应该跟着大军一起回营才是。 “左禾,你离开的时候,你们殿下在做什么?” 左禾想了想,连忙道:“殿下在和林副官说话,说了什么,属下并不知道。” 姜姝砚侧头看向云菲,“云菲,你去问问林副官,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是。”云菲拱手离开。 云菲回来的很快,“郡主,属下问清楚了,说殿下带着云深墨楚追赵元晨去了。” “殿下原话说,要将赵元晨带回去,让陛下处置,也算全了他与陛下的父子情分。” 这恐怕不是赵司衔的意思,而是庆安帝的意思。 姜姝砚追问,“他们三个人?” “不止,林副官说殿下带了十个人左右,身手都不错,让郡主放心,殿下他们不会出事的。”云菲又接着道。 放心? 越是这样,姜姝砚越放不了心。 赵司衔带了十个人就敢深入燕朝腹地抓人? 燕朝已经连输两仗,难免不会狗急跳墙。 他又怎么敢保证燕朝斥候发现他后,不会设局反过来抓他? 虽然这局面没有人想看到,但小心一点准没错。 “可有派人去接应?” “林副官说殿下都安排好了的,让郡主放心。” 她不懂打仗,但她还是觉得赵司衔此举胆子太大了些。 或许这就是他能啃下北疆的缘由吧! 既然赵司衔已经安排好了,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只想了想道:“晚上赵司衔回来后,给我说一声吧!” “郡主放心,属下知道。” 晚上姜姝砚洗漱好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又点了灯起来看书。 看了几页医书后,发现医书也看不进去,又研了墨给姜浣灵写信。 那小丫头怕是还不知道她此时已经在边疆了,也知道最近是瘦了还是胖了。 可想到马山就要回金陵,心里又忍不住雀跃。 姜姝砚再次回到床上后,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第二日姜姝砚醒的比平时较晚,起身刚穿上衣服,云菲端着水进来。 “昨夜怎么没叫醒我?”姜姝砚边理衣袖边上前。 云菲一顿,“郡主,您说什么?” “赵司衔啊!他不是回来了吗?” “殿下昨夜没回来。”云菲神色变了又变。 姜姝砚愣了愣,“怎么回事,昨夜不是应该回来吗?” 没等云菲说话,姜姝砚又问,“林副将呢?” 云菲上前放下木盆,神色有些为难,“郡主,属下昨夜就去问过了,林副将说暂时没等到殿下的消息,他不敢轻举妄动,怕殿下怪罪。” 第450章 苟且偷生 林副官也是放心不下的,但更怕坏了赵司衔的事情,也怕赵司衔怪罪。 所以才扛着所有的压力,没带兵去接应。 姜姝砚不这么觉得,而且她心里尤其不踏实。 犹豫了片刻,又看向云菲,“入燕朝腹地本就冒险,就算没抓到他这么做也危险,别到时候人没抓到,反而将他自己给搭进去了。” “郡主,您的意思是?” “让林将军带人去接应地点接应。”姜姝砚毫不犹豫。 “可……” 姜姝砚知道云菲心头所想,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云菲,这个时候了,赵司衔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让林将军去,若赵司衔怪罪,我担着。” “是。”云菲也不再犹豫,应下转身离开。 她刚走到营帐口,刚一掀开帘子,瞳孔放大,“林将军,您怎么来了?” 姜姝砚也跟着一愣,心中明了,“云菲,让林将军进来。” 她在金陵见过林将军几面,到边疆时也见过。 他昨夜能将赵司衔的事情告诉她,想来也是认识她的。 林将军上前,直言不讳,“郡主,殿下那边有些不对劲,属下准备去接应殿下,兵已经点了好了,请郡主放心……” 姜姝砚见他一身盔甲,神气十足,看来也是有了主意。 此时前来,估摸着也是来告诉她一声,便准备出发。 “好,将军小心。”姜姝砚也未挽留,又接着道了一句,“将军这次打算带多少人去?” 此时林将军也顾不得这些,实话实说,“属下带五百人过去,接应殿下完全够了。” 五百人用来接应赵司衔其实是够了的,可眼下赵司衔那边半点音信全无,没人知道是什么情况。 可万一后面有追兵,这五百人怕是不够突围。 姜姝砚道出自己的想法。 林将军若有所思的点头,“郡主说得是,不知郡主有什么好的办法?” “好的办法算不上,也只是防患于未然。” 于是姜姝砚与林将军商议好,他先带五百精兵先行,再点一千将士行至中途。 若是成功接应到赵司衔,这一千将士原路返回。 倘若中途有变,这一千将士便是他们的退路。 这个办法林将军没有理由不答应,也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 用不上最好,用得上那就是他们此行唯一的退路。 最后,姜姝砚笑了笑,“将军放心,殿下不会怪罪的。” “多谢郡主。”林副官说完,退出营帐。 点兵、出兵之事不需要她过问,林将军会安排好的。,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先后几阵马蹄声传入营帐,渐行渐远…… 姜姝砚凝着眼眸,在帐内来回踱步。 在营帐里面待着最是提心吊胆,空等着更容易瞎想,于是姜姝砚还是去了庵庐。 特意嘱咐了云菲,赵司衔回来后派人来给她说一声。 而此时,十几里之外的山谷中,赵司衔冒险深入燕朝腹地确实遇到了麻烦。 昨日他带着十二人暗中潜入,本想趁着燕朝往后撤军,趁乱把赵元晨带回去。 只是没想到下午的时候一切顺利,到晚上的时候却被发现了。 赵元晨带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十二人先如今也只剩下八人,烟花弹丢失,有几人还受了伤。 原本打算小心行事的,现如今也成了催命符。 赵司衔给云深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 “先忍忍,回去在包扎。” 云深摇头,“殿下,属下没事。” 墨楚将地图拿过来,指着图上的某处山谷,“殿下,我们在这个位置,离林将军的接应地点还有二十里。” 二十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可这么长的距离,若是有人设下埋伏,够他们死一万次了。 赵司衔神色依旧凝重,“林镇实诚,没有本王的命令他不敢轻举妄动,这次恐怕真是凶多吉少。” “殿下,此时行动目标太大,等晚上的时候,属下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掩护您离开。” 云深也跟着道:“殿下,属下绝不会让您有事的。” 赵司衔看着他们,笑了笑,“先休息会儿,等晚上再说。” 余下几人该警戒的警戒,该休息的休息。 赵司衔拿过地图,指尖缓缓在上面滑动。 看了半晌后,得出一个结论,无论怎么走,都有可能被赵元晨设伏。 此时情况危急,但赵司衔此时却格外的冷静。 林镇虽然听话,但也并不是没有脑子,不然此事他也不会交给他去办。 而且就算林镇这次靠不住,还有一个人,他绝对靠得住,那就是姜姝砚。 他了解姝姝,正如姝姝了解他一样。 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没一点消息传回去,他们察觉不到情况有变,再加一个白天呢!两人定然能察觉到些不对劲。 只要他们现在沉住气,不被他们找到,他就有八成把活着回去。 午时,几人就着干粮和水将就了一餐,等着夜幕降临。 然而下午巳时刚过,便有人疾步上前来,“殿下,有人来了,约莫五十人,距离我们还有一里。” 赵司衔眸中闪过一抹寒光,“撤。” 众人纷纷上马,跟在赵司衔身后。 只是几人刚跑了不到三里,便被人发现了踪迹,一声鸣笛响彻云霄。 赵司衔一惊,立马下令,“众人听令,全速前进。” “驾……” 阵阵马蹄声响彻天际,在干枯的草地上极速奔跑。 于此同时,林镇带领着异一行将士前往约定地点,周边空无一人,率先让人给营地传信。 而他则带人朝着燕朝方向推进。 不知行了多少里,突然听到一声鸣笛声,林镇挥手叫停众人,侧目看了看四周。 猛然锁定一个方向,立马下令,“这个方位,全速前进……” 赵司衔带着众人行了七八里左右,身后已然跟了源源不断的燕朝士兵。 云深上前,“殿下,属下拖住他们,您先走……” “闭嘴,要走一起走,本王岂会丢下你们苟且偷生。” “殿下……”墨楚也跟着劝阻。 “别说了,要走一起走……”赵司衔一声呵斥。 第451章 谁准你们留下的? 又行了一段路程,后方赵元晨带着兵马穷追不舍。 云深和墨楚对视一眼,纷纷勒紧缰绳,其余几个护卫也跟着勒住缰绳停下。 并做一排,揽在追兵和赵司衔之间。 赵司衔察觉到他们的动作时,已然驶出了好几丈,连忙勒住缰绳掉头,厉声呵斥,“滚回来,谁准你们停下的?” 云深大叫一声,“殿下,快走。” 调头拔出马鞍上悬挂的长剑,冲向穷追不舍的那些追兵。 就在此时,一支长箭擦着他身侧飞疾而过,射在前方燕朝敌军身上。 第一支第二支箭陆续从身后射出,几乎是眨眼间,几个燕朝前锋全部被射落马下。 云深勒住马匹转过身看去,前方山谷中传来隆隆不断的马蹄声,冲在最前方的赫然是林将军。 “杀……”云深笑了,高举长剑,声嘶力竭。 赵元晨满脸戾气,到了这一步他岂会甘心,也抽出长剑,“给我杀,杀了赵司衔……” 林将军打马行到赵司衔身边,拱手请罪,“殿下,属下来迟,请殿下恕罪。” 赵司衔一脸正色,看向两方交战的兵马,“林将军,你过来带了多少兵马?” “殿下,属下只带了五百人。”忽而一顿,又接连补充,“还有一千人马上就到。” 赵司衔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本王没看错你。” 林将军哪敢贪功,连忙拱手,“殿下,这次是郡主未雨绸缪。” 于是赵司衔笑得更明显了,尤为得意。 原本两方人马旗鼓相当,是不分上下,但后面来得那一千兵马一加入,赵元晨那边那还是对手。 此时赵元晨想撤退,发现前也是敌军,后也是敌军,自己就早已被赵司衔的人马团团包围了。 而他带着那五百人,早就死的死,伤的伤。 曾信誓旦旦的说要将赵司衔带回燕朝也成了一个笑话。 虽然过程心惊胆战,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但结果算是好的。 赵元晨被成功擒获。 回到驻扎大营时已是傍晚时分,云深墨楚去关押赵元晨和俘虏。 赵司衔一边回营帐一边询问姜姝砚。 左禾跟在他身边,抱着他的佩剑,“殿下,郡主去了庵庐还没回来。” 他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 左禾也不知道姜姝砚那边的实情,只好帮着解释,“可能郡主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属下去请郡主回来。” “去吧!”赵司衔点头,刚朝着营帐里面走了两步,又叫住左禾,“备水,本王要沐浴。” “是。” 而此时庵庐的药房里面,姜姝砚正在抓药,赵司衔人还没到军营,她就已经知道赵司衔平安无事了。 云菲看着姜姝砚并未打算回去,“郡主,您……不去看看殿下?” 姜姝砚看也没看她,神色淡淡,“有什么好看的,不是没受伤吗?” 一句话,把云菲堵得说不出话来。 左禾就是在此时过来的,他进来视线在姜姝砚和云菲身上扫过,给云菲使眼色。 云菲摇头,示意让他来。 左禾走上前,清了清嗓子,“郡主,天已经黑了,您今天也忙了一天了,先回去歇歇吧!” 姜姝砚手上的动作没停,也没看他,“药抓完了就回去。” 云菲扫了一下案台上的药方,约莫还有三四张的样子。 给左禾比了个手势,走上前,“郡主,我来帮您。” 姜姝砚知道他们俩什么意思只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抓完药又是半盏茶之后,三人一起回到营帐,左禾去赵司衔营帐复命。 姜姝砚带着云菲回了自己的营帐。 她刚坐下,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帐帘就被掀开,赵司衔穿着一身黑色锦绣金边广袖大氅走进来。 云菲行了礼退出帐内。 赵司衔上前坐在她身身侧的位置,倒了杯茶。 片刻过去,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赵司衔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姝姝,你今日累了吧!” 要担心他的事情,又去了庵庐帮忙。 姜姝砚侧头看向他,眸色肃然,盯着赵司衔好半晌才道:“是累了。” 赵司衔一愣,随即脸上带着笑,“姝姝,您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赵司衔哪能听不出来,顿时神色正经了起来,“姝姝,今日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姜姝砚神色冷漠。 “姝姝,林将军都告诉我了,他说是你让他多带了一千兵马……”赵司衔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那是你命不该绝,运气好,跟我没关系。” 赵司衔一噎,索性也不多说了,直接认错,“姝姝,我错了,你别生气。” 他这话一说,姜姝砚只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自顾自的喝着手中的茶。 “姝姝,这次是我太过自信,没给自己留后路,一心想早日抓到赵元晨,也没料到赵元晨会破釜沉舟……” 后路其实他留了,但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赵司衔一把抓住姜姝砚手,“姝姝,你信我,下次不会了。” 姜姝砚想把手抽出来,试了几次,没有成功。 只是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我信不信你有什么关系,若发生什么意外,死的又不是我的兵。” “姝姝,我错了,以后都不会了。”赵司衔捧起姜姝砚的手放在唇边吻着,“姝姝,其实我惜命的很,我还没有娶你呢,我怎么舍得死。” 他要和姜姝砚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姜姝砚只盯了他一眼,便没在说话。 晚膳便是这个时候送过来的,掀开帐帘时伴随着凛冽寒风。 姜姝砚看着飞舞的帐帘,“今年这雪下得有些晚。” “是啊!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呢!” 若是下雪,更不利晋朝作战。 姜姝砚刚说完这话的第二日,边疆便开始下起了雪,鹅绒大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在地上覆上一层雪白。 于此同时,燕朝那边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燕朝撤兵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是夜。 晋朝将领们开酒烤肉庆祝。 赵司衔走去了个过场,拿了酒肉便来找姜姝砚。 姜姝砚接过赵司衔递过来的果酒,“那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回金陵?” 第452章 欺骗 如今燕朝只是撤兵了,但是降书还未送过来,一日未收到降书,那么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地。 而且投降还不够,还要商讨归还城池和俘虏的一事。 姜姝砚抿唇,道出自己的想法,“我一介女流,留在这里也不方便,不如我先带着云菲回金陵吧!” 此时天气不好,回金陵路上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恐怕也要二十多天才能到金陵。 到时候把宅子打扫一下,该修整的修整,也要准备东西过年了,再把姜浣灵给接回来,能过一个好年。 只是她刚说完,赵司衔一口拒绝,“不行,我不同意。” 许是他反应太大,又连忙找补,“姝姝,这时候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谢大人押送粮草过来,这几日应该也要回金陵,我跟着他一起走。” 赵司衔:“……” 早知道就让他先回去了,这碍事的谢蔺。 不过赵司衔脑子转的多快啊!眸光一转,又连忙道:“姝姝,你和他一起回去多不方便,而且他是有差事在身的,他要尽快回去复命的。” “既然是赶路,自然按着他的节奏来,我受得了。”姜姝砚抿了一口酒,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 “姝姝,我主要是心疼你,这么冷的天,又这么风餐露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姜姝砚直言,“我自己就会医术,而且以前也不是没有在冬天赶过路。” “就是因为以前知道你以前冬天赶路有多辛苦,所以才让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好方便照顾你。”赵司衔继续劝。 反正他是不会同意姜姝砚先回去的。 但赵司衔深知姜姝砚的脾性,看似温婉知书达礼,其实犟得要死。 认准的事情,除非她自己妥协了,没有谁能让她妥协。 所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时常在想,倘若自己不是皇上的儿子,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娶到她。 哪怕他自己不愿承认,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愿细想。 他这一生所求的,不过是她还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 “我……” 姜姝砚才说了一个字,赵司衔便立马开口,“姝姝,这事你等我考虑一下,反正也不差这一晚,今晚上先不说这个,好不好?” 等她睡着了,他就去找谢蔺,让他明日一早就离开。 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来,我们喝一杯。” 姜姝砚虽然喝得果酒,后劲不大,但架不住她酒量不好,三杯下肚便有点微醺。 赵司衔又往她酒杯里面倒了一杯,递到她手中,循循诱善,“姝姝,你想先回去,是不想和我一起同行吗?” 此时姜姝砚脑袋有些晕,有些话就来不及思考,“不好……想回去……见灵灵……” “和我回去也一样能见到她,你昨日不是还给她写信了吗?”赵司衔继续引诱。 姜姝砚盯着他看了片刻,摇了摇头。 摇完头,手肘掌心撑着案几要站起来。 赵司衔怕她摔着,连忙站起身揽过她,将她抱进怀里。 掌心抚在她的脑后,声音柔情似水,“姝姝,跟我一起回去,我让灵灵出宫来见你,好不好?” “真的?”姜姝砚反问。 “真的,不骗你。”赵司衔保证。 姜姝砚没在搭话,在酒劲的作用下,已然闭上了眼睛。 赵司衔半晌没有等到回答,耳边尽是她浅浅的呼吸声,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弯腰横抱起姜姝砚朝着里面床榻走去。 给姜姝砚脱了鞋盖好被子后,让云菲打了水进来,给她擦了脸和手。 守着她熟睡后,才退出了营帐。 出了姜姝砚的营帐,径直去找了谢蔺,告知他来意后,谢蔺也并未多说什么,直言明日一早便启程回金陵。 可赵司衔多精了,不想姜姝砚跟着谢蔺一起回金陵,又怕姜姝砚知道谢蔺走了生他的气。 于是就让谢蔺以公务的名义,给赵司衔留了封信。 信上无非就是些冠冕堂皇的话,但主要突然事情紧急,他无法亲自向赵司衔请辞之类的意思。 因此第二日等姜姝砚醒来之时,谢蔺已经走了好几十里了。 赵司衔也是懂先发制人的,于是等姜姝砚还没醒的时候,就在她营帐里面等着。 等姜姝砚一出来,就连忙把信递给她,“姝姝,谢蔺昨日下午已经走了。” “走了?”姜姝砚一怔,险些没反应过来。 下一瞬,姜姝砚脑海中闪过昨晚的画面,“你骗我是不是?” “我骗你干什么,他只是真的走了,他赶时间回金陵复命,等不了这么久。”赵司衔边说边将信递到姜姝砚手上。 “你看看,信是他留我的。” 姜姝砚把信打开,看完后又还给赵司衔,狐疑的看向赵司衔,“这么巧?” 她前一晚刚说了要同谢蔺回去,第二日就来告诉她,他前一日已经离开了。 “是真的,姝姝,若不是真的,我这信又从何而来?”赵司衔半点不心虚。 “那你昨晚上怎么不告诉我?” “昨晚上我并不知晓,回去后云深才告诉我的,按理说,这事我昨晚上就该告诉你的,可你喝醉了,所以今日一早,我就带着信来找你了。” 有理有据,姜姝砚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垂下眸子,好一会没说话。 总觉得这事哪里不对劲,可她一时说不上来。 于是没了谢蔺在,赵司衔更不会让姜姝砚离开。 又过了三日,燕朝降书送了过来,归还燕朝的两座城池,赔偿二十万两黄金。 但要求归还燕朝的战俘以及副将裴梁和太子侧妃赵岚欢。 赵司衔表示,燕朝战俘可以归还,俘虏可以归还,但赵岚欢是晋朝的公主,要跟随大军回金陵,不可能归还。 至于裴梁,赵司衔直言在牢里受不住严刑拷打,已经死透了,尸体都已经扔了,人还不了。 是夜。 营地西北角的一顶营帐前,云深掀开帐帘,赵司衔走进去。 营帐内中间放着一个木笼子,里面关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一旁的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一晃一晃。 坐在地上的男子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 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已经死去的裴梁。 第453章 履行承诺 他抬头看着赵司衔,并未开口说话。 反倒是赵司衔走上前,蹲在他面前,眸中带笑,“本王来履行承诺了,裴将军。” 云深上前,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打开笼子上的铁链,又钻进笼子,解开他脚上手上的铁链。 裴梁还是那张死人脸,说话时声音有些嘶哑,“看来璟王已经赢了。” 赵司衔摇头,神色淡淡,“不是本王赢了,而是晋朝赢了。” “不都一样。”裴梁没好气的道。 这点不痛不痒的话,伤不了赵司衔。 但赵司衔也不是吃亏的主,眉峰一挑,“当初裴将军与我合作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一说起当初,裴梁猛一下盯住赵司衔,目光像粹了毒,“若不是你拿我妻儿威胁,你又怎么……” 赵司衔眼眸微眯,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不说,他们就能放过你妻儿,天真。” “你说的那些,在你被掳的时候,兵力布防早就变了,你太高看自己了,本王不杀你,只是本王信守承诺而已……” 说完,没在给裴梁说话的机会,让云深押着他出了营帐。 回到营帐后,云深才从外面进来,“殿下,已经送走了。” 赵司衔点头。 云深又才道:“殿下,裴梁让属下转告您,这次多谢您。” “若不是看他后面给的地形图,本王岂会留他性命。” 墨楚也‘噗嗤’一笑,“看来他还是分的清到底是谁救了他一家老小的命。” “父皇的旨意还有多久才到?”赵司衔又问。 云深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最迟后日一早,最快明日晚上。” “本王知道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是。”两人行礼退下。 金陵的圣旨直到后日一早才送过来,赵司衔带着一众将军接了旨。 庆安帝让是赵司衔携大军三日内启辰回金陵,前来和谈的朝臣已经在路上了,又点了两位将军留下驻守边疆。 简单的来说,此时的边疆已经没赵司衔什么事了,吩咐下去收拾东西,后日启辰。 赵司衔又交接了两天事务,忙到夜深人静,想去见一见姜姝砚,到了营帐外,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便只能作罢。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驻守边疆的两位将军给赵司衔送行,整了不少烤肉烈酒。 赵司衔陪着他们喝了一轮酒,才拿了东西和两坛果酒去见姜姝砚。 进去的时候,姜姝砚正坐在案几前写着东西。 他放下东西凑上前,去看桌上的纸张,一手漂亮的小楷,“写的什么?” “没什么,草药的药性而已。”姜姝砚放下笔,将纸张放一旁晾干。 说着又拿起笔,准备继续写。 赵司衔眼疾手快的抢过她手中的笔,随手扔在笔架上,“晚上写字对眼睛不好。” 说着,牵过她的一只手,“饿不饿,过来吃些东西吧!” 饿倒是不饿,可既然赵司衔来都来了,想让他离开,恐怕也得如了他的意才行。 坐下后,赵司衔递给姜姝砚一双筷子,“尝尝,怎么样?” 姜姝砚夹起一块肉吃下,“还不错。” “那是,我亲自烤的。” “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些事情?”姜姝砚勾起唇角。 “我会的可多了。”赵司衔得意的笑,想到什么,又道:“以前你不关心我,自然发现不了,后面你就知道了。” 姜姝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抿了一口果酒。 “姝姝,我昨日写了信回去,让礼部在年前算个好日子出来……” 姜姝砚动作一顿滞,口中的东西瞬间变得不香了。 垂下的眼眸眨了眨,“其实也不是非要那么急,可以……” 赵司衔提醒她,“姝姝,原本我们十月就该成亲的。” 如果不是因为边疆战事,他们此时早就成亲了…… 说来说去,就是燕朝该死,赵元晨该死。 “成亲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管,交给我就行,你只管高高兴兴做新娘子就好,若是你想灵灵了,也可以把她接到王府里面来小住。” 姜姝砚没回话,又抿了一杯酒。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赵司衔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胸腔的疼,笑了笑,“姝姝,你也别紧张,先等礼部把日子算出来,我们再说其他的。” 姜姝砚将杯中的酒喝光,轻应了一声,“好。” 这桩婚事压在她头上,早晚要成亲的,早就认了,不是吗? 今夜算是不欢而散,但彼此都未撕破脸皮,因此赵司衔离开的时还挺早。 赵司衔离开后,姜姝砚回到案几边坐下,拿起笔又写了一篇字,才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和云菲驾着马车先行,就一辆马车,十余人护卫。 赵司衔带着大军跟在跟在他们后面,中间间隔了两三里的距离。 因着天气恶劣,路并不好走,一天下来,也不过才走了几十里路程。 越南走了十多天,天气没那么恶劣,行驶速度才快起来。 这几日,不管是在驿站还是在野外,赵司衔每天晚上都会过来,用了晚饭后,有事喝上一杯茶,有事茶也不喝。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到金陵的前一天晚上,姜姝砚宿在驿站里,赵司衔前来找她。 “笃笃”两声敲门声,“姝姝,我能进来吗?” 片刻后,房间内传出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赵司衔反关了门,走上前前坐在圆桌前,“明日你和云菲先回金陵城,我带几个将军入宫面圣。” 姜姝砚刚洗漱完,解了长发披在肩后,在昏黄烛火下,显得柔和怡静。 她轻轻点头,“好。” 赵司衔直勾勾的看着她,心头突然有些痒又有些烫,像跟羽毛轻轻扫过,看不着也摸不着。 他喉间轻轻滚动,又不自然的移开眼睛,又道:“姝姝,明日见到父皇,他可能会提及我们的婚期,我……” “这事……还是看礼部安排吧!” 这话赵司衔哪有不答应的。 姜姝砚抿了下唇,“边疆的事情了了,金陵也没那么乱了,灵灵……我还是想把她接回来。” 第454章 不值钱的样子 “这是自然,你想什么时候接她回来都可以。”赵司衔一口答应。 “等我明日出了宫就安排。” “好。” “明晚父皇应该要留我在宫里,后日晚上宫里还会有庆功宴,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辰……”不用等我,困了就休息。 赵司衔咽下后半句。 姜姝砚微微抬眸,视线从书上移到赵司衔身上,最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之后便是无人说话。 赵司衔倒是想待久一点,但知道姜姝砚心里是很介意的。 颇为恋恋不舍的开口,“姝姝,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姝砚点头,起身跟在他身后送他到房门。 赵司衔脚步缓慢,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唇角下意识的勾起, 他蓦地停下脚步,转身。 紧跟在他身后的姜姝砚没收住脚,撞入他的胸膛。 赵司衔半伸开手,想收手抱住她,最后却又忍住了。 姜姝砚后退一小步,抬头看他。 “晚安,姝姝。”赵司衔笑了笑。 “晚安。”姜姝砚回他。 第二日一早。 一辆简朴的马车后跟着十余个护卫从驿站出发,朝着金陵城的方向驶去。 时隔三个多月,当姜姝砚再次回到金陵城中,恍若隔世。 回到姜宅,院子还和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这几日落了雪,天地白茫茫一片,院中显得有些冷清。 姜姝砚先一步回到院中,云菲招呼下人将东西搬进来。 房间内纤尘不染,一看就知道有人定期打扫,案几上的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是她平日里要用的那些。 下午的时候,她在屋里面收拾东西。 顺便处理这些时日送来的帖子,该回礼的回礼,该上门的让萧管家备礼。 “郡主,” 而赵司衔这边,因为打赢了燕朝,从西城门入城,赵榆桉带着百官前来迎接。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都是前来围观的百姓,一睹当朝璟王殿下的风姿。 赵榆桉接到他之后也是直奔皇宫,跟着赵司衔一起面圣。 庆安帝自从见到赵司衔,脸上的笑意都没停过,既心疼又欣慰。 说起边疆事务,便是大半个时辰。 等所有赵司衔以及一众将军禀告完,庆安帝原本让他们回去休息,可谁知赵司衔又说有事情要单独禀告给 一行人退下,皆时屋内只有他们两人。 知子莫若父,赵司衔这话一说,庆安帝就知道他的盘算,没好气道:“你是想说你的婚事?” 赵司衔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庆安帝一拜,“父皇英明。” 庆安帝冷‘哼’一声,“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礼部已经将日子算好了。” 说着,庆安帝从一堆奏折中抽出一本,扔到赵司衔面前,“自己看。” “谢父皇。”赵司衔得了便宜还卖乖。 奏折上写了三个日子,最早的在年前,也就是二十天后。 其次是明年二月。 在之后就是明年五月了。 明年五月这个日子赵司衔最先否定。 按理说这么久都等了,明年二月也不是不可以,这点时间,他也不是等不起。 可他害怕啊!怕又有什么意外。 他已经不想等了,不把她娶到手,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不知道哪一个会是变故。 而且姜姝砚被掳到边疆这事,他对知情人是下了死令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让他母妃知道,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到时候受委屈的还是姜姝砚, 所以只有成了亲,他才放心。 赵司衔上前,将折子放回到龙案上,赔笑,“父皇,按理说,我和郡主的婚期定在十月,礼部应该是早就将东西准备好了的,如今都已经十二月了,怕是再拖也不好。” “说人话。”庆安帝没好气道。 赵司衔也不客气,“儿臣想在年前完婚。” 庆安帝只是看着他,一只手撑在龙案上,食指有节奏的敲着。 好一会,他伸手拿过龙案上的奏折,打开拿起朱砂笔,在奏折上画了一笔。 合上后又扔给赵司衔,“滚吧!” 赵司衔接过奏折,打开一看,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儿臣谢父皇。” 退出宣政殿,入眼便是一道熟悉的背影,是赵榆桉。 他走上前,“五哥,可还有事找父皇?” 赵榆桉回头,一眼瞧见他手上的折子,侧开视线,“不是,我在等你。” “一起。” 两人顺着回廊离开,肩并着肩走向宫外。 “五哥,我前段时间不在金陵,那件事多谢你。” 这句谢,赵司衔真心实意。 姜姝砚被掳走,若不是赵榆桉前后打点,称她病了,父皇那边怕是瞒不住。 而他母妃那边更简单,他直接让人告诉他母妃,直言姜姝砚是他派人接到了边疆去了。 他母妃为了他不被父皇骂,自然帮着隐瞒。 赵榆桉笑了笑,“我们兄弟之间,何须客气,应该的。” 他说完,视线再次落到赵司衔手中的奏折上。 忍了很久,到底没忍住,“婚期定了?” 忍了很久,没忍住,“日子定了?” “定了,到时候五哥来喝喜酒。” “一定。” 话落,两人走到午门,赵司衔骑马回王府,只是回王府之前,他要先去一趟礼部。 赵榆桉坐马车,掀开车帘看着赵司衔离开的背影,好一会才收回手。 端坐在马车内,垂下的眼眸中藏着别样的情绪,随即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殿下?”白序在马车外轻声询问。 “无事,走吧!” 第二日。 姜姝砚收拾好,准备出门去一趟医馆,顺便再去一趟布庄和首饰铺。 刚走到前院,传旨的太监进来,带来的是庆安帝的一道口谕。 她和赵司衔的成亲的日子定了,满打满算也不过还有二十日。 姜姝砚僵硬的笑了笑,“公公,这日子怎么定的这么急切?” “郡主啊!这日子是礼部算的,陛下选的;您和殿下原本十月的婚期,现在已经拖了两个月了,陛下能不着急吗?”林公公也是人精,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门清。 姜姝砚实在是笑不出来,只喃喃道了一句,“这样啊!” 林公公看出姜姝砚要出门,连忙道:“郡主,您先别出门,等会儿礼部和宫里还会来人……” 第455章 舍不得什么 “谢公公提醒,公公请里面喝茶。”姜姝砚神情温和,看不出喜怒。 “不了,不了,老奴还要回宫复命,不打扰郡主了。”林公公连连摆手,转身带着两个小太监离去。 姜姝砚定在原处好一会,最后像是无可奈何,垂眸笑了笑,转身回了院子。 回到院房间不到半个时辰,宫里就派了两个嬷嬷过来,还带来了大婚的喜服。 喜服袖子处做了调整,这次试着若是不做修改,便将喜服留在这里。 试完衣服,宫里的司尚局的两位嬷嬷离开。 离开后不久,礼部的人也来了,来给姜姝砚送大婚要用的东西。 用完午膳后,姜姝砚以为自己能休息一会儿了,宫里又来了两个尚仪女官。 她们主要来给姜姝砚讲大婚的流程。 毕竟是皇子成婚,一步都不容有闪失。 姜姝砚视线落在手中的册子上,轻声询问,“殿下那边……去过了吗?” “郡主放心,从郡主这边离开,奴婢们也是要去的。”为首的那位女官道。 姜姝砚叹气,忍忍吧! 一整个下午,几位女官轮番上场。 姜姝砚不知道她们累不累,反正她是听累了。 傍晚时分,几位才起身女官离开。 离开时,还给了姜姝砚两本有关大婚时候的书册。 姜姝砚坐在前厅扶手椅上,瞧着天色已晚,“医馆今日是去不成了,明日我们再去吧!” 云菲扶着她起身,“郡主,不如明日接岁兰姑娘到府上来,属下瞧着你们很久没见了,恐怕想说的话一时也说不完。” “不了,我还想去街上买点东西。” 晚上用过晚膳,她早早的洗漱了,躲在房间里面练字。 抄的是佛经,一个字一个字的写,,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无人可以打扰。 她心其实很静,可想让自己忙碌起来。 因为只要一停下来,就会看到余生到了尽头。 窗户就是在此时被敲响的,清脆的两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的突兀。 姜姝砚被拉回现实,手腕停下。 笔上的墨汁汇集在笔尖,墨滴落在纸上,晕染成一个一个黑点,毁了写满小楷的雪白纸张。 姜姝砚深吸一口气。 屋内烧着地龙,她只穿了一身浅蓝色里衣,拿过架子上的披风穿在身上,才转身去开窗。 打开窗户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赵司衔那张俊朗非凡的脸,紧接着一股酒气萦绕在姜姝砚鼻尖。 “姝姝,睡了吗?”赵司衔看着她笑。 “准备睡了。”姜姝砚伸手拢了拢蓝色披风,准备赶人,“你喝了酒,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她此时不想见赵司衔,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说着便要抬手关窗。 赵司衔哪肯,他进都进来了,怎么也得看看她,然后再说说话,最好进去喝杯茶再走! “姝姝,外面冷死了,怎么也得让我喝杯热茶吧!” 一只手掌心抵在窗户上,身形轻轻一跃,进了房间。 姜姝砚有些恼了,“赵司衔……” 今晚上宫里庆功宴,各个大臣轮番敬酒,脑子有点喝懵了。 再加上他和姜姝砚的婚期又定了,此时正高兴,一点都没听出来姜姝砚这话的不对劲。 “姝姝,我来讨杯茶喝喝。”赵司衔绕过她往房间里面走。 一整晚姜姝砚都在写字,白色纸张落得到处都是。 赵司衔好奇,捡起地上的字一看,默念了两个字,“这是……写的佛经?” 姜姝砚轻应了一声,上前抽出他手中的纸,将地上的捡起来一并放在案几上。 转身拉着他走到前厅坐下,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喝吧!喝了早点回去休息。” 赵司衔看到那些佛经时,仿佛被什么给敲了一下,意识有些清明。 也察觉到姜姝砚有些不对劲。 他自小长在宫闱,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若是一张,可能代表不了什么,可是十几张,二十几张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难猜。 因为婚期。 赵司衔是喝了酒,但是他不傻。 现在可怜,还是将来可怜他还是分得清的。 连忙握住姜姝砚的手,撇清关系,“姝姝,这是父皇的意思,我没拦住。” 不管他是拦了还是没有拦,姜姝砚都不想细想,也不想追究。 是不是庆安帝的意思,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赵司衔追问。 “灵灵,还有其他……” 赵司衔看着她,郑重其事,“姝姝,婚后你若是想她,可以接她来府中小住,我是认真的,她想住多久都可以。” “我知道。”姜姝砚神色淡然,不想在这上面与他多说什么,抽出手把杯子推了推,“喝吧!茶水要凉了。” 赵司衔抿着茶水,暗中观察着姜姝砚的脸色。 姜姝砚脸上还是先前那副神情,看不出喜怒。 一杯茶见底后,赵司衔转移话题,“姝姝,明日下午你先不要出门,有些东西要拿给你。” “什么东西?”她明日还要去医馆上街。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赵司衔卖了个关子,唇角带笑,流光溢彩。 一杯茶喝完,赵司衔酒也醒了三分,“姝姝,你去睡吧!” “嗯,路上小心。”姜姝砚点头,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赵司衔讪讪然起身,翻窗离开。 等他走后好一会,姜姝砚才起身整理好案几上的佛经,熄了灯歇下。 屋外寒风阵阵,赵司衔靠在院外的假山上,等屋子外面的灯暗了下来,才越过围墙落在巷子里。 云深牵着马上前,“殿下,现在回府吗?” “嗯。”赵司衔牵过缰绳,想起什么,侧头看向云深,“明日下午你让官家将本王准备的东西给姝姝送过去。” “是。” 第二日姜姝砚早早的起身,穿了一身男装,用了早膳后直接出门。 在路上买了些点心吃食,先去了一趟医馆。 岁兰一早就得了信,在柜台处医馆眼巴巴的等着。 姜姝砚掀了车帘走进医馆,云菲提着点心跟在她身后, 她一进医馆,岁兰拉着她一脸关切,“你的伤可好了?现在没事了吧?” 第456章 为她添妆 姜姝砚拉着岁兰走到后院,小声询问,“他们说我受伤了?谁告诉你的?” “慕王殿下。”岁兰手背掩唇,压低声音。 姜姝砚明白了,她被人掳走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晓,于是赵榆桉就想了这法子。 卧床养病,不见外人。 倒也说得过去。 两人在院子里坐下,岁兰放了茶水在她面前,又跟着道:“姜姐姐,虽然慕王殿下说你收拾了,可我了解你的性情,这段事情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后面半句话岁兰声音压的很低。 姜姝砚轻点头,“去了边疆一趟,差点性命不保。” 岁兰睁大眼睛,神色稍显紧张,“这么严重?没受伤吧?” “有惊无险,也幸好命大,不然你可见不到我了。”姜姝砚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也确实是她命大,在靠近边塞的时候遇到了赵司衔,否则到了燕朝,赵元晨率先就得弄死她。 “呸呸呸。”岁兰蹙眉,又一本正经,“不准说着不吉利的话,姜姐姐福大命大,定能长命百岁。” 姜姝砚跟着一笑,“我们岁兰才是。” 闲聊了一会,姜姝砚又问起这几个月药铺的情况。 岁兰将这几个月的药方和账本交给姜姝砚,“姜姐姐,没什么问题,你放心吧!有我盯着呢!” “而且这街上做生意的,那个背后没有东家,底细都打听的一清二楚,没人敢上门来找事。”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金陵最繁华的街道,铺子背后的之人定然不简单。 若是简单了,手中也捏不住这铺子。 “姜姐姐,既然璟王殿下回来了,你和他的婚事?”岁兰面上染上些忧愁。 “就在二十号。”姜姝砚没有隐瞒。 也知道她担心什么,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还是和现在一样,我们也能时常见面。” “那就太好了。” 姜姝砚没有说话,只是扬唇笑。 但愿如此吧! 希望赵司衔能说到做到! 姜姝砚上午一直待在医馆里面看了药方,中午带着岁兰和云菲去了酒楼用午膳。 午膳刚用完,尚且还在说话喝茶,萧管家就派了个婢女前来找她,急匆匆的,“郡主,璟王殿下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萧管家拿不定主意,正找您呢!” “什么东西?” “奴婢不知。” 姜姝砚:“……” 就不能说点知道的? “让萧管家先收下吧!等我回去再说。”姜姝砚此时也没打算回去。 那婢女快哭了,就差跪下来了,“郡主,云护卫说,殿下说得要亲手交到您手上,任何人不得接手。” 姜姝砚气笑了。 这赵司衔搞什么名堂,昨晚上的关子还卖到现在。 “可看清是什么东西了?”姜姝砚没打算此时回去,又问。 那婢女摇头,“奴婢没有看见什么东西,萧管家就让奴婢来请郡主回府了。” 姜姝砚:“……”更不想回去了。 她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 岁兰贴心的提议,“姜姐姐,您有事要忙,就先回去吧!我们下次再聚也行。” 云菲也跟着附和,“郡主,咱们先回府吧!若您事情还没办完,属下明日再陪你出来也行。” 姜姝砚长舒一口气,“也好,走吧,回去。” 云菲率先出门让小厮将马车赶到酒楼门口。 姜姝砚和岁兰结伴下楼,“岁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最近好好休息。” 岁兰摇头,“姜姐姐,不辛苦,我继母知道我和您一起开医馆,都不敢欺负我了呢!” “若您欺负我了就告诉我,我帮你讨回公道。”姜姝砚一脸正色。 “放心吧!姜姐姐,我不会和您客气的,而且她也不敢欺负我。” 姜姝砚这下才放心,“那就好。” 车夫快马加鞭,回到姜宅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姜姝砚下马车刚走进入大门,就看见正堂内摆着大大小小三四十个朱红箱子。 一眼望去,数都数不清,甚至堆满了正堂。 “这是?”姜姝砚上前。 云深从椅子上起身行礼,“郡主,您回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姜姝砚再次询问。 “郡主,这是殿下命属下送来的。”云深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和一个木匣子双手递给姜姝砚。 姜姝砚拧着眉接过匣子,云深拱手告辞,“郡主,东西属下已送到,属下告退。” 说完,拿起方几上的长剑转身就走。 “诶……”姜姝砚想叫停他,转身一看,云深已经走到大门口了。 速度之快,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似的。 姜姝砚把木匣子放在旁边的木箱子上,打开信。 信是赵司衔所写,信也很短。 信上说,这些东西是璟王府的家底,也是他的家底。 为她添妆。 有多少黄金、多少白银、银票、房契地契、田庄玉器册子上都记得一清二楚。 姜姝砚第一反应就是捏了个烫手山芋在手中,烫的她想直接扔出去。 然后便是,这些东西她不能要。 她爹娘离世前,给她和姜浣灵都备了一份嫁妆,虽然和赵司衔这些不能相比,但那是她爹娘的心意。 姜姝砚叫来云菲,“让赵司衔叫人来把这些东西搬回去吧!” “郡主……”云菲为难。 他们殿下这么做,她能猜到原因。 一是因为在意。 二是彰显对姜姝砚的重视。 三是不想她被金陵城中的一些人议论。 姜姝砚叹气,也不想云菲为难,“去叫他过来吧,就说我有话要给他说。” 云菲应声退下。 然而几天过去,赵司衔就是不来见姜姝砚,像是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找他,从而躲着她。 姜姝砚等了三天也不见赵司衔过来,索性也不等了。 这天下午从医馆出来后,直奔璟王府。 到了璟王府才知道,赵司衔被庆安帝派去巡视城北军营了,要三日后才会回来。 王府管家请她进去,姜姝砚摇头,转身离开王府。 城北军营内。 赵司衔与赵榆桉手持棋子相对而坐。 “你不在金陵准备成亲,反而到这里来,是和姜姑娘吵架了?”赵榆桉落下一枚白棋,低声询问。 第457章 她在第一位 “舍不得。”赵司衔视线落在棋盘上,回的模棱两可。 “什么舍不得?” “自然是舍不得和她吵架,不管什么事,我都会把她放在第一位。” 赵榆桉眼睫微眨,掩了眸中神色,又问,“所以你到底来干嘛?” “自然是来看看你。”赵司衔说得理直气壮。 不过赵榆桉没信,赵司衔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于是,赵司衔在军营里面待了三天,等第四天回到王府。 他前脚刚进到书房,墨楚就跟着进来,一脸愁苦,“殿下……” “怎么?” “郡主昨日派人来传话了,说您不将那些东西搬回来,以后……”后面的话墨楚不敢说。 赵司衔心里一‘咯噔’,脸色微变,“以后什么?” “以后就别去找她。”墨楚小心叙述。 这话一出,赵司衔哪还坐得下,马不停蹄的往姜府跑。 到了姜府门口,下马敲门,来开门的是萧管家。 “郡主呢?”赵司衔边往里走边问。 萧管家一把拦住赵司衔,硬着头皮,“殿下,殿下,郡主说了不见您。” 赵司衔:“……” 在得罪赵司衔和得罪姜姝砚之间,萧管家权衡利弊了好久,最终选择了得罪赵司衔。 对不起了,璟王殿下,郡主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于是顶着压力继续道:“郡主还说,殿下什么时候将东西抬回去,郡主就什么时候见您。” 赵司衔端站着,眼眸微眯盯着萧管家,一言不发。 萧管家被看得发毛,细汗一颗一颗在额头冒起。 在赵司衔的强势压迫下,双脚发软,险些给跪下了,“殿……殿下……” 赵司衔拍了拍他的肩,唇角勾起一抹笑,“做的很好,本王先走了。” 萧管家:“???” 看着赵司衔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还能活吗? 等院子前空无一人时,萧管家从恍惚中回过神,一拍大腿,扬起膀子往姜姝砚院子里冲。 姜姝砚没想到赵司衔听了这话,真的离开了。 可一想到那几十口箱子的东西,头又隐隐作痛。 坐在她身边的姜浣灵笑道:“姐姐,既然璟王殿下给你的,你就收下呗!” 姜姝砚眉头轻拧着看了她一眼,神色中都透着抗拒。 “姐姐,俗话说的好,嫁妆是一个女人在婆家安身立命的本钱,也是你今后在王府中的底气。” “俗话说说,银子在哪里,爱就在哪里,估计璟王殿下也是这么想的吧!” 萧管家也在一旁附和,“对啊,郡主,这也是殿下的一片苦心,您就收下吧!” 毕竟夹在他们这种大人物中间,两边都是主子,谁也不能得罪,左右为难也太难了。 他萧管家吃过很多苦,就是没有吃过左右为难的苦。 姜姝砚没有说话。 萧管家也识趣的退下了,有二小姐劝就行。 若是他们劝,小心适得其反。 姜姝砚话锋一转,“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这也是你在宫里学的?” 姜浣灵摸插打混,“我不止能说会道,我还会撒娇。” 姜姝砚拉长音调,“哦!看来我是时候得去找找谢大人了,看看宫中到底教了些什么给我妹妹?” “姐姐……”姜浣灵一下子红了脸,肉眼可见的变得娇羞,“和他才没关系,你不要去找他……” “这还没婚嫁呢?就维护上了?”姜姝砚继续打趣。 姜浣灵脸颊耳根通红,双手捂住脸不让姜姝砚看,连忙讨饶,“姐姐,你别说了,再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她那模样实在是滑稽又可怜, 姜姝砚“噗嗤”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不逗你的。” 谢蔺她是肯定不会去找的,若他真的心悦姜浣灵,应该是来找她才是。 姜浣灵脸更红了,直跺脚,“不理你了。” 恼羞成怒似的抱着东西回了隔壁房间。 晚间用过晚膳,姜姝砚洗漱好去姜浣灵的屋子里面说话,一说就是大半宿。 赵司衔知道姜浣灵这几日出宫回家,两姐妹肯定是腻歪在一起的。 他这个时候过去,肯定得扑空。 也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于是特意选了姜浣灵回宫后的一晚过去找姜姝砚。 现在离二十号还有十天,这几日不管是姜府还是王府都开始打扫和采买。 算算日子,他已经有四五日没有见过姜姝砚了。 这几日他是孤枕难眠,行也想她,坐也想她。 因此今夜他来得有些早,进来的时候,姜姝砚还在水房洗漱。 屋内烧了地龙,他解开披风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前厅放着几口箱子,桌子上还放着册子,已然是核对完了的。 刚坐下倒了杯茶,水房里面的水声便停了,紧接着便是衣衫阵阵摩挲声。 姜姝砚没有旁人伺候的习惯。 等她出现在水房门口,一身白色里衣,头发披在肩后,沾了些水气的头发粘在雪白的脖颈上,带着无尽的诱惑。 赵司衔眸色暗了暗,转瞬即逝。 连忙将视线移到姜姝砚脸上,笑着跟她打招呼,手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姝姝,过来坐。” 姜姝砚倚在门口处没动,眉头微微一挑,“外面的东西搬走了?” “我不搬。”赵司衔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目光灼灼,唇角带笑。 姜姝砚看着他那笑,只觉得不怀好意。 后退了一小步,目光有些警惕,“你干嘛?” 赵司衔唇角的笑意一下子笑开了,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桌子处拉,“不干什么,只是担心你会冷而已。” 他是想做些什么,但只有几天时间,他忍得了…… 大不了新婚夜狠狠地欺负回来。 姜姝砚抽回手,接过赵司衔递过来的茶杯,与赵司衔商量,“你……” 她刚说一个字,赵司衔开口打断了她,“姝姝,东西我不会带回去的。” 他说的认真,一字一顿。 又扬唇一笑,“我听你的,后面几天不来见你,所以……今日我就先走了。” 说完,又凑近姜姝砚耳边,“姝姝,等着我来娶你……” 第458章 我们是夫妻 不等姜姝砚回话,站起身朝着窗户口走去,打算原路返回。 赵司衔走了两步,想着后面好几天都不能见面,他怎么忍得了。 一日不见都如隔三秋,七八日不见,不知隔了多少个秋。 于是又调转脚步,快速走回姜姝砚身边,双手捧起姜姝砚的脸颊,对准她的唇便要吻下来。 姜姝砚听到去而复返的脚步声,看他回到自己面前,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在他捧住自己的脸颊俯身吻下来之际,眼疾手快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唇。 赵司衔看着她的动作,也不恼,停下动作,勾起唇角笑了笑。 快速抬头,在姜姝砚额头落下一吻。 姜姝砚瞪大眼睛,眉头轻轻拧起。 赵司衔松开姜姝砚的脸颊,脸上倒着得逞的笑,“姝姝,这下我真的走了。” 大步走向窗户,轻轻一跃,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赵司衔前脚离开,姜姝砚起身关了窗户,“砰”一声,在夜色中尤为刺耳。 因为婚期将近,两边府邸采买的也差不多了,已经着手开始布置。 姜姝砚这边没长辈在,于是赵司衔就请了忠毅伯府的秦夫人前来帮忙。 秦夫人长子去年成婚,府中侄女侄子嫁人娶亲操办了不知多少回。 还带来了秦诗凝一起前来帮忙,她去年也定了亲,就是之前姜姝砚见过的表公子。 再加上宫里蓉贵妃也派了人过来,有她们前来帮忙,姜姝砚也不至于一抹黑。 之后蓉贵妃又召姜姝砚进了进了一次宫。 蓉贵妃对姜姝砚不满意,明里暗里的敲打了一番后,赏赐了东西便让姜姝砚回去了。 说为难,也够不上。 说没有为难,但实际也为难了。 姜姝砚没什么感觉,因为她心里不在意。 迎亲前两天,姜浣灵从宫里回来,陪姜姝砚一直待在家里忙里忙外。 迎亲当天,姜宅挂满了红稠灯笼,格外喜庆。 姜姝砚早早起身洗漱用早膳,更衣梳妆。 赵嘉恒和宫里的几个伴读、忠毅伯府和药馆账房伙计都来了,人不多,但胜在热闹。 赵司衔来得早,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快半个时辰。 丫鬟进来传话的时候,秦夫人脸上带笑,“璟王殿下来得早,可谓是看中姑娘呢!” “可不是,殿下迫不及待了……”一嬷嬷跟着附和。 屋子里的众人相继说笑,姜姝砚坐在床榻中间,也跟着笑笑,并未说什么。 但时间较早,秦家人也没让他进来,而是拉着他在前院喝了几盏酒。 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让赵司衔去往后院。 房门自然是不会让他进的,外面不知道围了多少人,闹哄哄的。 秦夫人和姜浣灵扶着姜姝砚出了房门。 头上凤冠镶了纯金打造,镶了各种宝石,流苏摇曳,身上的喜服由金线银线制作,层层叠叠,又重又累赘。 再加上盖了盖头,姜姝砚只得僵着身体,压着步子走。 “姐姐,小姐台阶。”姜浣灵提醒了一句。 按理说,女儿家出嫁,要父亲或者兄长背着走到门口。 可姜家姐妹父亲早已去世,也没个兄长弟弟,若是外人来,更为不妥。 于是赵司衔便提议,他自己来背。 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便这样定了下来。 赵司衔背着姜姝砚往门口走,脸上的笑意怎么压不住。 他边走边问,“姝姝,冷吗?” 前日才下了雪,今年难得是个大晴天,阳光落在雪上,熠熠生辉。 寒风吹过,却冷的刺骨。 好半晌,姜姝砚才回一句,“不冷。” 十二层嫁衣穿在身上,冷得到哪里去。 “我也不冷……”我热的很。 赵司衔这话有些无厘头,姜姝砚没理他。 上了喜轿,迎亲的队伍从姜府出发,一路吹吹打打,锣鼓声连绵不绝,朝着城西璟王府而去。 街上的百姓纷纷围观张望,感叹一声这璟王对未来的王妃是真宠,还亲自去迎亲。 看到后面一箱一箱的嫁妆时,更好奇是哪家的姑娘,一百八十八箱嫁妆,娘家这么舍得。 熹轿落在璟王府正门。 姜姝砚下了喜轿,手中被嬷嬷塞了根红绸,中间绕成大红喜花,她和赵司衔一人牵着一头。 皇家娶媳妇,规矩自然繁多。 这一系列下来,已然又是半盏茶的时间。 地上铺了红毡,一直从落轿处到正堂里面。 两人牵着红绸一直走到正堂,忽而门口不知谁高喊一声,“皇上驾到,蓉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跪下行礼,庆安帝和蓉贵妃坐下,“免礼,平身。” “继续吧!朕和贵妃就只是来观礼而已。” 司仪继续高唱,三声叩拜。 礼成。 喜房设在东院,朝云苑和朝霞苑里面都带了些不好的回忆,已经被他给铲平了,做成了梅林和假山。 进了房间后,又是掀盖头、合衾酒、剪发…… 姜姝砚生得漂亮,浓妆明艳,仿佛天上的仙女被拉入了凡尘。 如今掀了盖头,大伙也都明白,为何璟王殿下对她如此情有独钟。 丫鬟喜婆领了赏钱后,退出房间。 原本该去前面敬酒的赵司衔又转身回来坐在姜姝砚身边。 “你不起前院?”姜姝砚诧异。 “不去,有五哥他们在,父皇和母妃已经回宫了。” 他目光炙热,眸中带欲,一动不动的盯着姜姝砚,灼热地仿佛要将她一口吞下去。 姜姝砚眸光闪躲,不想与他对视,想去拆了凤冠,换身衣服,太重了。 她一动,便被赵司衔揽住腰身,“去哪?” “拆凤冠,换身衣服。” 赵司衔拉着她的手走到梳妆台,按着她坐下。 等拆了凤冠,赵司衔又帮她梳直了头发,等姜姝砚去水房沐浴时。 赵司衔让传了晚膳,今日姜姝砚怕是也没时间吃东西,估计也饿了。 十二个菜式,基本上都是姜姝砚爱吃的。 用完晚膳,赵司衔前去沐浴。 外厅桌子上的盘子碗筷已经撤走了,此时房间里面就她和自己赵司衔两人。 姜姝砚坐在软榻上有些忐忑,手中的书也看不进去。 原因无他,她不想与赵司衔同房。 赵司衔穿着一身白色里衣从水房里面出来,上衣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膛。 他上前,夺走姜姝砚手中的书扔在案几上,一把手将她揽进怀里。 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唇便要吻下来。 姜姝砚侧头一躲,吻落在她的侧脸上。 赵司衔也没恼,掌心抚摸上她的颈间,声音嘶哑,“姝姝,我们是夫妻……” 吻再次落下,姜姝砚没再躲,闭上了眼。 一吻结束,姜姝砚里衣微开,白皙的脖子上落下两枚红色印记。 赵司衔横抱起姜姝砚走向床榻,将她放在大红喜床上,拉下床幔,身形慢慢压下。 片刻后,床幔中传出一句,“姝姝,我爱你……” 第459章 她是谁? 庆安十六年春。 邻国燕朝二皇子来使,庆安帝命七皇子赵司衔接待。 正事谈完,赵司衔带着他们在金陵游玩了好几日。 其中二皇子也跟着赵元晨出去喝了好几次酒。 赵司衔知道了也没阻止,只让手下稍加留意。 在得知而他们聊的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之时,赵司衔更没心思关注。 燕朝二皇子临走的前几天,找到赵司衔。 他说晋朝人喜欢打马球,燕朝人也喜欢,不如两国选些英勇善武之人比试比试。 赵司衔一听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刚好他也想知道燕朝如今实力如何。 他将此事禀告给庆安帝,庆安帝的想法也和赵司衔一样,于是此事就交给赵司衔全权负责。 怎么比?什么人上场?是保留实力还是锋芒乍现? 这些庆安帝全部都交给赵司衔负责。 那几日,庆安帝时常召见赵司衔,询问其中细节。 赵司衔都能对答如流。 对于马球赛什么人上场,赵司衔一早就想好了。 庆安帝盯着他点了点头,“做的不错,只是这次比试事关大晋颜面,你可知?” “父皇,儿臣知道。”赵司衔拱手。 “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父皇,儿臣认为,此次比试既要赢又要保留实力……”赵司衔将自己的计策娓娓道来。 庆安帝这才笑了笑,“既然如此,就放手去做吧!” “是,儿臣领旨。” 两天后,马球赛比试开始。 比试分三天,一天比试三场,一场为半个时辰,最终赢得场次最多的那方获胜。 两方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第一局都以试探为主,打得比较保守,球自然也没进。 第二局,实力试探得差不多,赵司衔这边一早就商量好了战术,不着急进球,将燕朝那边抹彻底了之后再说。 一队五人,有两人是金陵军营里面选出来的,有两人是世家公子,自然以赵司衔马首是瞻。 于是第二局燕朝进了球,晋朝一颗球都没进。 第三局亦是如此。 当天比试结束之时,燕朝二皇子骑马到赵司衔面前,“七殿下,今日承让了。” 他一身黑红骑装,笑得得意。 赵司衔黑蓝骑装,只侧头瞥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二皇子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冷笑,“晋朝,也不过如此……” 赵司衔听到他的口中的话,眼眸微眯,但未理会。 于是第二日比试之时,燕朝二皇子没有上场,赵司衔也没有上场。 谢蔺带着人上场。 第一轮,燕朝那边赢得轻松。 第二轮,平局。 第三轮,晋朝盛。 二皇子看向赵司衔的时候,脸都绿了。 第三日,赵司衔与燕朝二皇子一同上场。 第一局比试开始,赵司衔他们已然摸清楚燕朝那些人的全部路数,打得十分稳。 攻守兼备,燕朝那边几乎是找不到破绽。 这一局,晋朝盛。 综合前两天的比试下来,晋朝若想赢,后面两局必须全部胜利才行。 此时,比分越来越近,二皇子已经有些急了,越急破绽越多。 于是直接命令他们拦住赵司衔,只要稳住目前的局面,这比试他们就赢了。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破绽百出又怎么会是赵司衔这边的对手,于是第二局晋朝盛。 越是这样,燕朝那方队伍越急,晋朝这方队伍越稳。 第三局比试开始,二皇子已经惹急了眼,开始对赵司衔动手。 手中的球杆往赵司衔手上挥,一个二皇子他尚且能对付,可再加上一个人,他对付起来便有些吃力。 再加上二皇子做的隐秘,从他们身边将球挥出去之时,手上已经布满血迹。 谢蔺一眼扫过,猛然睁大眼,“殿下……” 赵司衔抬手瞥了一眼伤口,并不在意,“不碍事,继续。” 说着撕了块衣摆上布条,随意往手上一缠。 比试继续,赵司衔给谢蔺使了个眼色。 谢蔺意会,带着其余几人拦球,抢球…… 赵司衔则是朝着燕朝二皇子奔去,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若两人,赵司衔对付的困难,那么他一人对上燕朝二皇子,自然是得心应手。 他动手也刁钻,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 比试时间到,第三局自然也是晋朝赢。 比试结束后,赵司衔骑着马走到二皇子面前,勾起唇角一笑,“二皇子,只是简单的比试,希望二皇子不要介意。” 燕朝二皇子忍着身上的疼,咬牙切齿,“不介意。” 一行人面见庆安帝,庆安帝也赏赐一番,又象征性的安慰了二皇子几句。 二皇子听到庆安帝并不诚心的安慰,后槽牙差点咬碎了。 内心腹诽,你倒不如不说这些,他还能好受些。 出了宣政殿,庆安帝身边的公公追上赵司衔,“殿下,陛下知道您受了伤,让奴才去请了太医到元恩殿来给您包扎。” 他去年出宫建府,以前的住所也还留着,若是在宫里待得太晚,也能过去将就一晚。 赵司衔朝着元恩殿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太医院内,杜太医带着姜姝砚从太医院内出来,“等会儿去给璟王殿下看诊,你多看这些。” 姜姝砚低眉顺眼的应下,能跟着太医院的太医去看诊,学到的东西自然比书上要多些。 走进元恩殿,姜姝砚跟着杜太医行礼请安。 她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脚尖处,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起来吧!” 赵司衔换了身蓝色广袖对襟衣袍,手中拿了本书翻看。 等杜太医过来期间,他将书放在案几上,一抬眸视线便落在了杜太医身后的姜姝砚身上。 她穿着一袭白色衣裙,头发全部挽起并无过多装扮,脖颈白皙修长,眼睑低垂,神情娴静。 像是皑皑白雪上的雪莲,清冷又绮丽,遥不可及却又想要靠近。 等她走近,赵司衔看清她的脸。饶是从小到大,见过无数美人,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很不错。 赵司衔不动声色的移开眼,将受伤那只手放到案几上。 杜太医解开他缠的布条,接过姜姝砚递来的帕子擦干手背上的血水。 之后上药、包扎…… 杜太医说什么,姜姝砚都能及时从药箱里面找到东西递给他。 临走之际,赵司衔再次看向姜姝砚。 她和杜太医正走到门口,杜太医侧头,小声说了些什么,她轻轻点头,唇角扬起一个笑。 仿佛冬日梅花渲染枝头,周边所有风景都黯然失色。 赵司衔久久不能回神,最后看向身边的墨楚,声音低沉,“她是谁?” 第460章 您说谁? 墨楚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问,“殿下,您说谁?” 赵司衔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墨楚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家殿下说得这个“她”是谁,双手抱拳,“属下这就去查。” 刚转身走了两步,赵司衔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回来。” 墨楚停下脚步,转身回过头看着赵司衔。 赵司衔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又拿起案几上的书翻看,“不用查了,本王只是问问。” “是。” 虽然赵司衔这么说,但墨楚还是派人去把姜姝砚查的仔仔细细。 免得赵司衔下次问起,他回答不上来。 晚上的时候,赵司衔也没有出宫,就歇在了宫里,前来给她换药的就只有杜太医一人。 第二日早朝后,赵司衔出宫回府。 只是出宫前,他特意从元恩殿这边绕了点路到太医院。 他一进去,太医院内的太医医童医女出来迎接行礼。 赵司衔目光扫过,神情淡淡,“起来吧!” 众人站直身体,为首的院判尚未开口询问。 赵司衔又率先开口,“昨日那药不错,本王今日来拿点药。” 今日杜太医刚好不在,几个太医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疑惑。 什么药?不知道。 你知道吗?不知道。 况且就算是拿药,您一个殿下,也不至于亲自跑一趟吧! 院判正打算询问什么药的时候,赵司衔脚下几步走到姜姝砚面前,“你去拿药。” 姜姝砚愣住,抬头时刚好对上赵司衔的眼眸。 漆黑的眸,俊朗的脸,眼眸中蕴含着的深沉和幽暗,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姜姝砚后退一步,屈膝行礼,“是。” 礼节半点挑不出错。 她转身进屋,赵司衔站立在原地,目光却始终落在那道纤细的背影上。 垂下的手指轻轻摩挲。 今日看她,比昨日更美上几分…… 太医院院判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声吩咐院内众人去干活。 等众人相继离开,院判走到赵司衔身前,“殿下,您认识姜医女?” 赵司衔侧眸,扫了他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少来揣测本王的意思。” 院判吓得后衣襟都湿了,忙抬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下官不敢,殿下息怒。” 他刚说完,姜姝砚便从屋子里面出来了,走到赵司衔前面双手奉上药品,“殿下,您要的药。” 眼睑微垂,未多看他一眼。 赵司衔眉头轻拧,心中冷笑,拿药时,目光落在姜姝砚修长白皙的指尖上,眼眸微眯了眯。 拿了药,赵司衔转身离开,满脸冷意。 院判看向姜姝砚,询问,“姝砚啊!你怎么和璟王殿下认识的?” “奴婢不认识璟王殿下,只是昨日跟着杜太医帮殿下看诊,所以才知道殿下需要什么药。” 一席话,将所有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不等院判回话的机会,又行礼,“若院判没有其他的吩咐,奴婢去忙了。” 院判看着姜姝砚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赵司衔拿了药,出了太医院,带着墨楚往东边走。 他一路无话,墨楚能看出他的心情并不算好。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应该与那昨日那医女有关,连忙道:“殿下,那医女名叫姜姝砚……” 他不过才说了几个字,赵司衔一个眼神扫过来,带着凌厉寒光,“多嘴……” 墨楚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内心暗自腹诽,他家殿下这是怎么了?吃火药了? 回到王府,赵司衔率先进府,云深迎上来行礼。 赵司衔面无表情的走过,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云深纳闷,正要追上去,被墨楚一把拉住,“小心些,殿下心情不好。” “怎么回事?” 墨楚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进了一趟太医院,出来后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赵司衔站在院子中,语气有些冷。 “跟本王来书房。”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转身离开。 等云深墨楚到了书房,赵司衔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了本奏折翻看。 “后日燕朝使团离开,都仔细些,确保他们都离开金陵。”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下。 赵司衔放下奏折,掌心按在奏书上,“明晚宫里有宴会,为燕朝使团饯行,你们都留意一下,看看他们有什么小动作?” “若有异心,格杀勿论。” 云深墨楚相视一眼,一脸正色的应下。 吩咐完正事,云深墨楚退出书房。 出了书房,云深便开始询问墨楚,昨日发生的事情…… 而书房内赵司衔,他拿过一旁的兵书翻开,看了半晌,却发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昨日那抹笑和今日她低眉顺眼的模样。 扔下书,起身回房间换了身窄袖衣袍,在院子里面练了一半个时辰的剑。 练完剑,当天下午赵司衔没想起过她,可谁知晚上熟睡之后。 姜姝砚在他的梦里面笑了一晚上,嬉笑怒骂,活灵活现。 他想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也摸不着。 第二日赵司衔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身下的不对劲,黑着脸唤人,“来人,备水。” 因为今日要为燕朝使团饯行,庆安帝罢了今日的早朝。 赵司衔用过早膳后,叫了墨楚去书房。 他黑着一张脸,墨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行礼请安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殿下……” 赵司衔面无表情的抿了一口茶,“那医女,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墨楚愣了愣,暗自庆幸自己之前留了个后手,将那姑娘查的一清二楚。 “殿下,她叫姜姝砚,是陇西人士,两年前通过考核,进的太医院……” 赵司衔静静地听着,“她父母亲呢?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还有无亲戚?” “父母亲好像都已经去世了,至于其他的属下等会儿派人去一趟陇西,再仔细查一下。” “不用了。”赵司衔抬手阻止,这些应该就够了,到时候他亲自问也行。 赵司衔思忖片刻,“今晚宴会后,本王歇在宫里,去把院判请过来,本王要见他。” 第461章 贴身丫鬟 “属下遵旨。” 墨楚领了旨,目光落在赵司衔包扎的手指上,跟着提议,“殿下,您手上的伤,可需要换一下药?” 手上这伤,早上沐完浴才换了药,自然不是说的现在,那就是今晚…… 他说得隐晦,赵司衔一下就听出来了,眼眸晦暗不明。 好一会,声音低沉的道:“你去安排吧!” 晚间,太极殿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前日的比试,燕朝输了,士气有些低迷,各个使臣间小眼神不断。 但谁也没有出这个头。 酒过三巡,敬酒者有来有往。 几杯酒下肚,庆安帝便已不胜酒力下午休息了,将宴会交给了赵司衔。 庆安帝一走,宴会上比开始热闹了许多,但要说有多热闹,那也未必。 只要是双方绵里藏针,燕朝官员们找事,晋朝这边的大臣三言两语给带过去。 赵司衔与二皇子斜对面坐着,两人都不说话,亦或者是无话可说。 从二皇子透露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恨赵司衔,恨得牙痒痒。 只是先前输了比试,他们燕朝已经丢了一次面子了,若此时他再发作,面子里子都要丢完了。 所以只有让一些随行的官员去搞事。 所幸一场饯行宴,并未出大的波折。 燕朝二皇子前脚离开,后脚赵司衔就离开了。 赵司衔从太极殿出来,云深迎接上来,“殿下,驿馆那边很安静,没有出事。” 这点在赵司衔意料之中,他今夜从燕朝二皇子的举动已经看出来了。 此时,没有动作,看来还是打算徐徐图之。 赵司衔吩咐,“派人留意着,有消息随时来报。” “是。” 墨楚又跟着道:“殿下,太医院院判已经到元恩殿了。” “走吧,回去!” 赵司衔进了元恩殿主殿,屏退主殿内所有人,只留下院判一人。 半炷香的时辰后,院判从主殿内出来。 墨楚进入主殿,“殿下。” 赵司衔抿了抿茶,问,“人什么时候到?” 至于是什么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属下已经派人去请了,此时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墨楚如实回复。 太医院内。 姜姝砚跟着个医童来到太医院,她本来已经在洗漱好了,准备看会医书,被太医院的一个医童叫到太医院来,说有人找她。 她连忙穿了衣服,梳了发髻,来到太医院。 一进院子,见院子中间站着个身穿黑色服饰的太监。 还未问其缘由,那太监便上前,毕恭毕敬,“姑娘可是姜医女?” “是。” 两人谈话间,那医童已然转身离开。 “姑娘跟奴才走吧!璟王殿下有请。” 姜姝砚如今就是个医女,哪能去给宫里的贵人看诊,“公公,太医院有夜值的太医……” “姑娘,殿下并未说是去看诊,是有话问您,请姑娘跟奴才来。”那太监继续道。 这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姜姝砚跟着那太监来到元恩殿。 殿外大门敞开着,进了大门,绕过殿内的回廊庭院,到了主殿门口。 墨楚看着院中站着的人,侧头对着殿内道:“殿下,人到了。” “让她进来。”低沉的声音从殿内传出。 殿门被墨楚推开一扇,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姜姑娘,请。” 姜姝砚心里打着鼓,感觉有点不对劲,但至于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走进殿内站定,身后的殿门被人从外面合上。 她猛地转身,有些狐疑的皱眉。 殿内只有一侧点了灯,烛光透过烟灰色纱幔,隐约看见个轮廓。 姜姝砚站在原地,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纱幔后来,“愣着干什么?过来。” 犹豫片刻,姜姝砚掀开帷幔上前行礼,“奴婢参见殿下。” 赵司衔端坐在案几后,眼眸微眯,眸色晦暗。 眼前的人,纤细的腰,雪白的颈,不知握在手上是什么样的滋味…… 按下眼底的幽暗,压低声音,“起来吧!” “谢殿下。”姜姝砚起身,站在原处,低垂着头等着上首之人问话。 传话之人说是璟王有话要问她,也不知他想问什么,她知不知道。 “过来,给本王换药。” 姜姝砚微愣,愣过之后又屈膝行礼,“是。” 她上前跪坐在案几边,赵司衔也将手伸出来放在案几上,案几边上的托盘里放着就是清水伤药细布。 此时到这,姜姝砚依旧疑惑,换药这事,为何要找她? 姜姝砚解开纱布,垂眸查看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拧了帕子换了擦干净伤口上面的药粉,在撒上伤药包扎。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而赵司衔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饶是博学多才的他,一时间也只想到两个词。 眉若远山,明眸皓齿。 眼睫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一圈乌青,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用手摸一摸。 心头这个念头一起,又硬生生被他给压下。 先等等,还不到时候…… 包扎好后,姜姝砚把东西一一放回原位。 赵司衔也没有再吩咐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眼眸中的幽暗险些藏不住。 饶是姜姝砚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不对劲。 她如坐针毡,犹豫片刻,还是嘱咐了一句,“殿下,伤口已经在结痂了,这几日不要碰水。” 赵司衔没有搭腔,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她垂着眼睑,恭顺温和,“殿下若没有其他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刚一起身,手腕被用力抓住, 姜姝砚错愕,抬眸对上赵司衔满是侵略性的眼眸。 “本王允许你走了?” 她吓得睁大了眼,忙挣脱出手腕,跪在地上请罪,“殿下恕罪。” 赵司衔抬手倒了杯茶,神情动作颇为悠闲,“你入宫两年,在太医院当个小小医女,若是要熬到出宫,还有八年时间,宫中生活步步惊心,全是算计,一不小心便身首异处,你……恐怕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吧!” 伏首在地的姜姝砚紧抿着唇,一边暗道不好,十分害怕,一边斟酌着措辞,该怎么拒绝他。 只是赵司衔并未给她回话的机会,又缓缓开口,“本王念你可怜,身边还缺个贴身丫鬟……” 第462章 不识抬举 赵司衔话未说完,但话里话外什么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他想他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暗示明示都做完了,甚至台阶都给搭好了,姜姝砚也该顺着台阶下了。 到时候他用些手段,保证她能平平安安出宫。 只要姜姝砚能好好的待在他身边,到时候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都少不了她的。 若某一天他腻了,也能放她出府,给她个好去处。 姜姝砚手指紧握成拳,明明才刚开春不久,后背衣衫却已然被汗湿了。 她口舌干涸,咽了咽唾沫,缓缓开口,“谢殿下垂怜,只是奴婢进太医院乃……家父生前所愿,逝者为大,奴婢不敢违背家父遗愿,请殿下恕罪……” 这便是不愿意了。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 这个结果是赵司衔没有想到的。 他没想过她会拒绝,而是兴高采烈的接受,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对于这个理由,太拙劣了,赵司衔一眼就能看穿。 赵司衔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变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目光死死地盯着姜姝砚,像一只猛兽紧盯着猎物,凶狠至极。 好一会,赵司衔冷“哼”一声。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股怒意也从心底油然而生。 可他生来天骄,身份卓越,那种身份不允许他丢下自己的高傲,去挽留一个微不足道的医女。 只要他愿意,多得是世家贵女、名门千金任他挑选。 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低贱医女丢了自己的身份。 赵司衔声音冷冽,“不识抬举,滚!” 姜姝砚劫后余生的舒一口气,知道这关过了。 “多谢殿下,奴婢告退。” 姜姝砚匆忙起身,几乎是逃跑似的,出了寝殿。 殿外墨楚正守着。 姜姝砚出来,朝着墨楚屈膝行了个礼,转身匆忙逃离了殿外。 那种匆忙,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墨楚心里一咯噔,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好,疾步走进殿内上前,“殿下……” 赵司衔一个寒光扫过来,打断墨楚,“此事到此为止……” 虽然墨楚不知道殿内两人说了什么,但他心中有个大胆猜测。 那姑娘将他们家殿下给拒了。 大胆,简直是胆大包天。 而看他们家殿下的意思,好像也就这样……算了。 墨楚不敢说,也不敢问。 斟酌了一下措辞,“殿下……可要先沐浴?” 赵司衔冷声道:备水。” 伺候的宫人鱼贯而入,备好东西又被赵司衔给赶出殿内。 墨楚也跟着退出殿内,在合上门的那一瞬。 “砰”一声,殿内传出一道剧烈声响。 是瓷器破碎的声音。 墨楚心里知道,是殿下咽不下这口气…… 元恩殿这边山雨欲来,而西巷医女的住所里面是一片祥和宁静。 姜姝砚一股脑跑到西厢,累的靠在宫墙上,大口喘着气。 她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同时也无比庆幸,但同时又怕。 怕璟王明日反悔怎么办? 姜姝砚心里乱的很,不停的想着应对之策。 回到西巷的院子,这院子是八个医女同住,两人一间屋子。 姜姝砚魂不守舍的回到房间,呆坐在床边。 不脱衣服也不清洗。 屋内还点着蜡烛,同住的那个医女名叫梦荷,她还没睡,“你去哪儿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姜姝砚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去太医院了一趟,有些累到了,睡一觉就好。” 梦荷点点头,也没再问,起身走到床榻里面,“蜡烛留给你,我先去睡了。” “好。”姜姝砚打起精神应了一声。 等梦荷躺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才起身走到厨门,就着水缸里面的凉水简单清洗了一下。 熄了灯,躺在床上,姜姝砚脑海里全是之前元恩殿内赵司衔那盛怒的模样。 一整夜也睡的不安稳,梦中光怪陆离。 梦里她身处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春风和煦,青原一望无际,她在草原上无忧无虑的奔跑,笑声清脆。 不知何时,草原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高大威风凛凛的狮子。 一看见她,像是看见了势在必得的猎物,朝着她追来,无论她怎么逃,怎么藏,都能被它找到。 最后一次她藏在了树林里,背靠大树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肩膀,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身后出现的细微脚步声,吓得她根本不敢往后看,只能不断的抱紧自己。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肩膀上,姜姝砚知道它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害怕的不敢往后看,但又不得不往后看去,那只巨大的狮子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 “啊……”姜姝砚一声尖叫,身体猛地一抖,眼前一片亮光。 那有什么草原,那有什么树林,那有什么狮子。 不过是一场梦。 姜姝砚从床上坐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原来只是一场梦。 尽管是梦,但她心头还是装着事,怕璟王找上来。 更怕璟王恼羞成怒,对自己下杀手…… 姜姝砚伸手抚住胸口,压住胸口处,按压住内心的害怕。 深呼吸几下,缓了缓才起身洗漱梳妆。 到太医院的时候,太医们已经都来上值了。 他们这些医女医童若是没有太医点名跟着为贵人们看诊,便只有待在太医院里面理药材、熬药、跑腿…… 一般太医们身边都有固定的医童或者医女。 像上次姜姝砚被杜太医带走,也是因为那天杜太医的医童不在,被她捡了个便宜,也正是因为这一次,才见到了赵司衔。 姜姝砚进药房的时候,院判看着他明显有话要说,但犹豫半晌,到底什么都没说。 整理药材期间,姜姝砚听到别的医童医女们之间闲谈,说今日是燕朝使臣离开的日子,陛下派了几位殿下相送。 姜姝砚听了,暗自松了口气,他离开了宫里就好。 之后的几日,姜姝砚宛如惊弓之鸟。 也格外关注赵司衔的动静,别人闲谈时,她总会聚精会神的听上两句,只要听到赵司衔不在宫里,不在金陵城,她总会安心一些。 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姜姝砚在太医院的生活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赵司衔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那晚上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错觉。 姜姝砚那颗提起的心才渐渐的放下。 第463章 意图 清明将至,宫中祭天祭祖。 庆安帝将这事交给赵司衔,让他同礼部一起去办。 祭祖是大事,这也是他第一次着手弄这事,赵司衔也不敢马虎,于是一天到晚的往宫里跑,给庆安帝过目名册。 这天,赵司衔办完事出宫,姜姝砚去了一趟司礼监回太医院。 姜姝砚停下脚步行礼请安,脑袋低垂着,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赵司衔目不斜视,只是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等赵司衔走远后,姜姝砚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小跑着离开,仿佛身后跟着洪水猛兽。 前方的赵司衔走了几步后停下脚步,转过身往后一看,刚好看见那道俏丽身影疾步跑开。 赵司衔脸上神色本就冷,如今更是眼眸微眯,眸子里面粹满了坚韧寒冰。 这是什么意思? 害怕见到他? 还是不想见到他? 一想到此,赵司衔心头那股气又跟着涌上心头, 他一路阴沉着脸出了宫,走到东边内门。 云深赶着马车迎上来,见他脸色不好,以为是在宫里受了气,“殿下,您怎么了?” 赵司衔冷“哼”一声,不答反问,“云深,你说,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云深:“???” 那晚赵司衔私下见姜姝砚这事他并不知道,再加上赵司衔嘱咐墨楚此事‘到此为止’,墨楚也就没给他说。 云深一脸狐疑,几乎把身边的人都想了个遍,最后发现没有人能对上,问,“殿下说谁?” 赵司衔白了他一眼,眸色冰冷的上了马车。 云深被这么一看,知道触及到了赵司衔的逆鳞,不敢再问,老老实实的在外面赶马车。 清明将至,赵司衔忙的脚不沾地,也没在提及过此事。 云深心里很是好奇,去问了墨楚。 墨楚白了他一眼,将那晚元恩殿的事情尽数告诉给云深。 云深听完,沉默半晌后,只说了一句,“我敬她是条好汉。” 墨楚:“???” 于此同时,今年能出宫宫女的名单也下来了,比以前早了几个月,有几个就是太医院的。 这也意味着太医院的太医们要重新挑选几个跟在身边的医童医女。 杜太医看好姜姝砚,一早就给姜姝砚说了,让姜姝砚以后跟着他学。 姜姝砚自然点头答应,开始跟着杜太医身边干些杂活,那自然比在太医院干活好很多。 她药理学的扎实,一点就通。 连杜太医都说她在这上面很有天赋,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跟在杜太医身边学习,比以前在太医院要忙些,要跟着杜太医时常往后跑。 清明将至,朝中休沐四日,宫中宫女太监休沐一日,太医院的医女医童也能休沐一日。 祭天当日,天色阴沉,乌云当头。 因为宫中没有皇后,庆安帝身边便有蓉贵妃和兰贵妃相陪。 在宫中祭天上香后,庆安帝又携后妃前往皇陵上香,力求晋朝风调雨顺。 去时一切如常,只是回来时天上落了小雨,蓉贵妃也难免淋了几滴雨。 这一折腾,再加上气温骤变,回来便病倒了。 赵司衔收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日了,用过早膳便进了宫。 他进来的的时候,蓉贵妃一脸憔悴的倚在床上,杜太医正在给蓉贵妃把脉,姜姝砚也候在一旁,等着吩咐。 等杜太医收回手,赵司衔上前坐在床边率先询问,“母妃她怎么样?” 杜太医回话,“启禀殿下,娘娘只是普通风寒,再用一副药就能痊愈,往后注意休息就是。” 赵司衔的视线从杜太医身上移到姜姝砚身上。 她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神色淡然的模样,淡然的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赵司衔眼眸微眯,一股无名火从脚底烧到头顶。 突然,一只手抚上赵司衔的手臂,蓉贵妃沙哑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母妃没事,你回去吧!不用特意来跑一趟。” 赵司衔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又看向蓉贵妃,“儿臣看着你用完药再走。” 蓉贵妃笑着答应。 出了兴乐宫,姜姝砚心里有些懊恼遇到赵司衔。 明明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怎么那次之后,总是碰到他。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怕赵司衔秋后算账。 更怕赵司衔的那心思没有打消,还想着让她进璟王府。 日子一天天过去,姜姝砚近日跟在杜太医身边,总出太医院或者往后宫跑。 只是隔上三五日就能碰到赵司衔一次,幸好每次身边都有杜太医,她只需要规矩行礼,挑不出错处,然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行。 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杜太医。 只是她那点心思,赵司衔又何尝看不出来。 姜姝砚越躲,赵司衔就越想要将她拉出来,仿佛成了一种执念。 这天,杜太医和姜姝砚从后宫出来,碰见赵司衔也从后宫出来。 出宫的路自然不止这么一条,但赵司衔却故意绕了一截路,说是有事询问杜太医。 所谓的有事就是问杜太医要了几瓶伤药。 杜太医和姜姝砚听完唇角都猛地抽搐。 璟王府难道买不起创伤药?还伸手问太医院要创伤药? 就听他胡说八道呢! 只是这话她不敢说出来,杜太医也自然不敢。 反倒是还要双手奉上。 到转角路口时,赵司衔猛地停下脚步,故意轻“咦”了一声,问杜太医,“杜太医,这是?我记得之前跟在你身边的医女不是她吧?” 杜太医如今五十多岁,身体硬朗,“哈哈”大笑两声,“之前的医女年龄到了,出宫去了,她是最近才跟在微臣身边的,很有天赋。” 他笑着给赵司衔引荐,“来,姝砚,这是璟王殿下。” 姜姝砚喉头发紧,头都不敢抬,浑身僵硬的屈膝行了个礼,“奴婢见过璟王殿下。” 赵司衔没让她起身,反倒是又看向杜太医,“能让杜太医看上的人,想来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视线又重新落在姜姝砚身上,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第464章 拒绝 若刚才是僵硬,那么现在就是头皮发麻。 顷刻间,后背一片冷汗,连手心都是一片湿热。 姜姝砚深呼吸几下,缓缓扬起了头。 仰起头的瞬间,视线与赵司衔的视线撞上。 幽暗阴深,晦暗难明。 姜姝砚第一反应便是,糟了。 心一沉,脚下故作不稳,踉跄着跌倒在地,像是被吓到了,又像是脚下没了力气。 惊恐慌张地跪在地上,“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杜太医也是一惊,急忙掀开官服要跪下请罪恶,“殿下……” 赵司衔一把扶住他,拉着他站直身体,“无事,杜太医不必如此。” 杜太医有些为难,刚想开口求情,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开口。 赵司衔抢先道:“胆子有点小。” “罢了,起来吧!” 杜太医拱手行礼,“谢殿下。” “谢殿下。”姜姝砚也道谢,起身后退两步,又垂着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 赵司衔眼眸盯姜姝砚看了半晌,“杜太医,本王要十瓶创伤药,麻烦杜太医三日后让你身边的这医女给本王送到元恩殿,主要是经他人之手,本王不放心。” 有理有据,有因有果,任何人都没法怀疑他另有目的。 可姜姝砚心一下子被揪住,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 为什么? 他还是不放过自己? 回太医院的路上,杜太医走在前面说她往后需要小心一些。 日后都是在贵人面前伺候,万不可这么冒失。 今日幸好璟王没有怪罪,不然她小命都难保。 姜姝砚正担心着三日后该如何应对,对杜太医这话也听得心不在焉。 杜太医见她跟在后面半天没说话,回头就对上姜姝砚苍白的脸。 “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吓着了?”杜太医狐疑的询问。 姜姝砚回过神,笑了笑,“没事。” 这模样落在杜太医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受到了惊吓,当机立断,“快回去休息休息,明日再来。” 姜姝砚知道,她此时的状况确实不好,也就没推辞,行了礼,“多谢大人,奴婢告退。” 她心神不宁的回到房间,心里慌乱的不行,整个人坐立不安。 三日后让她去送药,她不想去,但也不得不去,因为根本就无法躲掉。 就算三日后躲掉了,只要赵司衔想,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所以还是得用最开始的办法,委婉拒绝…… 可要怎么拒绝? 第二日早上,姜姝砚洗漱好,上了淡妆。 主要是昨夜想事情,半宿没睡,脸色有些差。 去到太医院不久,杜太医也来了,他笑着点头,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休息了一晚上,气色果然好很多了。” 姜姝砚也笑了笑,“是好些了。” 十瓶创伤药不难,有方子的话,两个时辰就能配好。 杜太医有意锻炼姜姝砚,便让她自己写配药方子。 还说让她慢慢写,时间还早,最后一日写好就成。 她写完药方,自己修修改改了几次。 杜太医看后,又修改了两次,杜太医才点头通过。 只是这药是皇子要,马虎不得,最后还是杜太医写的药方。 抓药、碾药、装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 晚间下值的时候,杜太医提醒姜姝砚,“姝砚,这药你记得明日给殿下送到元恩殿。” “是,大人放心,奴婢记得。” 姜姝砚带着药和几个医女走到西巷转角处,迎面走来个小太监,给姜姝砚见礼,“姑娘……” 他显然是有话要说,见姜姝砚身边有人,又犹豫住。 姜姝砚看着身边的同伴,“你们先走,我等会儿就来。” 几个医女结伴离开。 待她们走出一段距离,姜姝砚看向他,“公公请说!” “姑娘,殿下让您明晚戌时一刻送药去元恩殿。” 姜姝砚没有应下,指尖慢慢的陷进掌心,思绪也转的飞快,“公公来的刚好,公公既然在元恩殿伺候,这药就由公公代劳……” 话未说完,那公公连忙拒绝,满脸苦涩,“姑娘,殿下吩咐,请姑娘不要为难奴才,奴才告退。” 说完,不等姜姝砚回话,转身大步离开。 第二日晚戌时,姜姝砚拿上药瓶,出了西巷去往元恩殿。 此时天刚黑,御道上出现宫灯全被点燃,橙黄烛火跳动,照得影子也忽暗忽明。 一路上,姜姝砚心里都七上八下,将想好的说辞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防止等会儿突然忘记。 等到元恩殿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守在门口,他伸出手,“姑娘,请。” 踏进元恩殿内,姜姝砚心跳骤然加快,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惶恐,跟在那太监身后。 上次只经过了一个回廊便到了,这次却弯弯绕绕的走了一个院落,两个回廊。 云深守在寝殿门口,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暗自腹诽,相貌勉强配得上他们殿下。 那小太监将她送到便行礼退下了,云深伸手推开一扇房门,“请进……” 姜姝砚心跳快的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将药捧到云深面前,“奴婢前来送药,请大人将药……” 她话还未说完,殿内一道冷冽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云深不为所动,“姑娘请……” 姜姝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眨了眨眼稳住心神,抬脚走进殿内,身后的房门随之合上。 殿内烛火明亮,很安静,针落可闻,案几上的金猊兽香炉冒着缕缕青烟。 赵司衔坐在正厅的案几后,见姜姝砚杵在门口没动,勾唇笑了笑,“站在那儿干什么?到本王面前来。” 姜姝砚自然不会到他面前去,垂着头走到殿中间位置,跪下行礼,“奴婢参见殿下。” “殿下需要的伤药,杜大人已经制好,请殿下过目。”说着起身走到案几前将药放下,又退回到殿中央跪着。 她这举动自然引得赵司衔不满,看都没看案几上的药,只盯着姜姝砚。 好一会,赵司衔都没说话。 姜姝砚喉咙干涸,大着胆子道:“若殿下没有其他事情,奴婢……” 突然,赵司衔抓起案几上的茶杯用力砸在地上,打断她的话,戾气横生,“过来……” 第465章 为难 姜姝砚浑身一僵,手脚冰冷的跪在原处,更加不敢上前。 她不知道她上前等着她的是什么,但害怕是自己想的那样。 急促的呼吸几下,姜姝砚声音颤栗,“殿下……” 赵司衔险些气笑了,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等了许久,都不见姜姝砚有动作,倏地冷笑一声,“怎么,本王使唤不动你一个宫女了?难道还要让本王说第三次?” 不管是威胁还是恐吓,办法虽然老套,但总归有用。 权势犹如一座大山压下来,压的姜姝砚呼吸困难,浑身发冷。 姜姝砚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案几前,垂首跪下,毕恭毕敬。 她跪下的位置离赵司衔还有两三步距离。 赵司衔看着她这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阴沉的盯着她,“抬起头来……” 姜姝砚抬起头,目光落在赵司衔身上。 看到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更是沉到了骨子里,唇色也变得苍白。 “本王过几日去找母妃,你到时候就跟着本王走,你跟了本王,往后只伺候本王一人,自然比待在这宫中好多了,本王也绝对不会亏待你。” 赵司衔直截了当。 况且嫔妃往自己孩子房里塞人,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不仅皇家有,就算世家权贵家中也比比皆是,旁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些什么。 姜姝砚又垂下头,撑在地上的手指紧握成拳,一股委屈从心头涌上来,眼眶湿润,却坚强没有让它掉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拒绝。 赵司衔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回答,眼眸微眯着,眸中隐藏着危险,反问,“怎么,你不愿意?” 姜姝砚心一沉,头埋的更深,“奴婢……不愿意。” “奴婢已经有婚约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奴婢心仪之人,请……殿下不要为难奴婢。” 殿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姜姝砚额头抵着手背,寂静的等待中,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也格外难熬。 后背的衣衫汗湿,额头上也冒起一串串细汗。 良久,赵司衔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你再说一遍” 若是了解赵司衔的人,便知道此时是他发怒的前兆,万不可与他对着干。 可姜姝砚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想为自己拼一个自由自在。 她口舌发干,满头大汗,“奴婢不……啊……” 不过才说了两个字,赵司衔迅速上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将她上半身拉起来。 另一只手用力的捏住她的双颊,眼眸中闪烁着无法抑制的怒火,一字一顿,“你还真敢说。” “信不信本王弄死你?” 姜姝砚被吓得不轻,脸色苍白,双眸肉眼可见的变红,雾气蒙蒙。 赵司衔盯着她的脸,胸口像是被什么给扎了一下,莫名的难受。 他用力一甩,随即又站起身。 姜姝砚被跌坐在地上,身体朝一侧歪着,有些狼狈,又有些可怜。 “殿下,奴婢不愿,奴婢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况且奴婢有心仪之人,将来从这宫里离开,便能嫁于他为妻……” 姜姝砚一股脑说完,完全不管这话是不是戳到了赵司衔的内心,也将赵司衔拒绝的彻底。 赵司衔冷笑,眸中蕴含着万千杀意,“好一个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看来……本王还配不上你了?” “殿下此言差矣,奴婢是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殿下,人各有志,请殿下不要为难……” 这么多年来唯一看上一个女人,竟被拒绝的如此彻底。 如此倒显得他这个天之骄子不如一个平民百姓。 这让他情何以堪,让他如何甘心。 赵司衔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死心,一字一顿,“若本王偏要为难呢!” 姜姝砚面色平静的抬头,眼里满是决绝,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抵上脖子。 动作狠辣,但声音却带着颤栗,“请殿下不要逼奴婢,饶……奴婢一命。” 这个结果是赵司衔没有想到的,在姜姝砚把簪子抵上脖子的时候。 他瞳孔蓦然一缩,眼中藏着他没有发现的慌乱。 他自诩身份尊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在她面前。 所谓的崇高身份,所谓的荣华富贵,都抵不过她内心的一句欢喜。 那种前所未有的挫败,交织在他心头,一边是自降身份的唾弃,一边又恼羞成怒的不甘。 良久,赵司衔深吸一口气。 高高在上的璟王,做不出强抢民女之事。 况且还是个有婚约,心也不在他这里的女人。 他胸口的剧烈起伏,埋藏在心里的怒气再也控制不住,瞬间爆发。 他盯着姜姝砚,像一头盛怒的野兽,咬牙切齿,“滚,以后再出现在本王面前,本王弄死你……” 姜姝砚紧绷的神经“啪”一声断了,连忙跪下磕头,“谢殿下。” 转身起来,逃似的出了殿内。 没有人带路,也没有人指路,姜姝砚凭借着“求生意识”一口气跑出元恩殿。 出了元恩殿,她也未停下,直到跑到西巷的御道里,才靠着宫墙蹲下来。 蹲下身体的时候,仿佛劫后余生般,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她双手捂着唇蹲下,哭尽心中的心酸和委屈,呜咽声从她指尖溢出来,像只可怜而又无助的小兽。 而元恩殿这边,云深从殿内发出的动静,便知道里面可能不是像他想的一样顺利。 等姜姝砚从殿内出来,逃跑似的离开,便知糟了。 他一进去,他们家殿下正坐在扶手矮椅上,疲惫的揉着头。 云深小心翼翼的上前,试探道:“殿下?” “把剑给本王拿来。”赵司衔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云深知道,他家殿下动怒了,此时怒火还没发泄出来,此时需要发泄。 “是。” 对于那姜姑娘,他们家殿下不愿多说,他们也不会多问,那便是到此为止。 姜姝砚哭干了眼泪,才起身踉踉跄跄往住的地方走。 姜姝砚哭干了眼泪,靠在宫墙上,心里也升起一阵阵后怕。 因为今日她在殿内说得那些话,都是假的。 这一局,她赌赢了…… 第466章 赌博 因为她不知道赵司衔对她了解多少,只有去赌一把。 所以她才撒了谎,说有心仪之人,并且已经有了婚约。 赵司衔身份尊贵,自然容不下身边人有异心,这是对他的挑衅。 这些就算去查,也无从查证,毕竟她家里面人都已经去世了,这些家事也自然不能同外人说道。 也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然而姜姝砚不知道的是,赵司衔因为太过自信。 以为得到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查。 姜姝砚休息够了,才起身踉踉跄跄往住的地方走。 眼睛又干又涩,回到房间也不敢让梦荷看见自己哭过,简单打了招呼,拿着洗漱的东西转身出了房间去洗漱。 用热水敷了眼睛,才好受些。 回来的时候,梦荷已经放下了书,坐在凳子上绣着什么东西。 梦荷见她回来,笑着叫她过去,“姝砚,来,帮我看看。” 姜姝砚走近,狐疑的问,“怎么了?” “不是还有半个月就端午了嘛,今年端午我能出宫省亲,想绣一个香囊给未来的夫君……”后面几个字梦荷说得小声,脸上也浮起两坨潮红, “就想让你帮忙看看那个颜色好。” 姜姝砚视线落在她手上的料子上,一块青色和一块墨青色料子。 布料不错,也不知梦荷在哪里找来的。 姜姝砚询问了梦荷未婚夫的穿衣喜好,想了想,拿起那块青色料子。 “用这个,你未婚夫婿衣衫偏浅色,又是读书人,用这个更搭一些。” 梦荷点头,看向姜姝砚时笑容璀璨,“我也觉得用这个好。” 想起些什么,又问向姜姝砚,“姝砚,你应该也定亲了吧!” 姜姝砚愣了愣,又想起赵司衔的逼迫,不自在的笑了笑,“还没有呢!我不急。” 梦荷并未多想,笑着宽慰她,“你这么漂亮,到时候出宫,肯定有好些人抢着求娶你的。” 这个姜姝砚倒不奢望,她也不是一定要嫁人。 她只想完成父亲的遗愿,也想璟王能打消了对她的那些念头。 梦荷看着她又问,“姝砚,你要绣一个吗?我这还有多余的料子。” 姜姝砚摇头,“我不善女红,还是算了。” 她从小跟着父亲跑,认草药、采草药,就是没有学习过女红。 “那我绣一个送你,刚好还有白色的料子。” “不了不了,太麻烦了,无功不受禄。”姜姝砚不想麻烦她。 “这有什么,而且你平时帮我这么多,我都还没谢谢你呢!我绣工可好了,你就等着看吧!”梦荷一脸认真。 “对了,你喜欢白茶花对吧!” 姜姝砚见她坚持,也就没跟她客气,“那就先多谢梦荷姐姐了。” 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梦荷绣着她的香囊,姜姝砚看着医书,偶尔拿起笔在书上记上一笔。 第二日,姜姝砚去上值。 杜太医问她,“药可给璟王殿下送去了。” “送去了。” “殿下可有说些什么?” “没说什么,让奴婢放下就让奴婢回去了。” 杜太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代表没事。 之后几天里,姜姝砚跟随杜太医去前往后宫的时候,总害怕碰见赵司衔。 每次去后宫或者去后宫送什么东西,总提心吊胆。 但前往后宫也不是没有好处,有时候能听到太医院听不到的消息。 姜姝砚前往后宫给后妃送东西回太医院,路过两个宫女的时,刚好听见他们在说赵司衔这几日离开金陵,前往通州军营了,要端午时才能回来。 这无疑给了姜姝砚喘息时间,至少这几日不用再提心吊胆。 至于以后,得想个办法避免和赵司衔碰上。 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个人能告诉她。 赵司衔进宫无非就两件事情,见庆安帝和见蓉贵妃,只是要买通看守宫门的人和蓉贵妃宫里的人都不现实。 时间一天天过去,姜姝砚还没将办法想出来,端午却已然到来。 端午朝中休沐一日。 前一日御膳房中的人便派人来领雄黄。 太医院的各医童医女也忙的很,处理艾叶蒲草,准备驱虫香料,等着内侍监的人来取。 几个关系较好的医女也互送五彩绳,求一个平安顺遂。 端午当日,御膳房也发了粽子,除了几个要值守的太医和医童医女,其余人都不用去太医院,几个医女相互串门,坐在院子里说着趣事。 不知怎得就说到宫外,“听说下午有龙舟比试,只可惜我们在宫里面看不着。” “这种比试每年都有,今年看不到,明天说不定就能看到了。”另一个医女跟着道。 “也是,只要出宫了,总会看得见的。” 姜姝砚坐在树荫下,手上捧着一本医书,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没坐一会儿,院门被敲响,来人是个小宫女,是来找姜姝砚的。 说杜太医进宫了,让她去一趟太医院,说有事找她。 姜姝砚自然不敢让杜太医等,放下书脚步不停的就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她出了西巷,经过一条十字形御道,经过转角,便看见了杜太医,手中正提着一个食盒。 “杜大人,您找奴婢?”姜姝砚小跑着上前。 杜太医摸了一把花白的胡须,道:“没什么事,今日端午,夫人在家做了粽子,想着给你也带一些尝尝味道。” 说着,将手中的食盒递到姜姝砚面前。 姜姝砚先是一愣,脸上神情由惊变喜,心里也不由得被触动。 眼中带光,忙行了个礼接过,“多谢大人,多谢夫人。” 杜太医也罢了罢手,“回去吧!今日下午替老郑值守,没你什么事。” 姜姝砚送走杜太医,转身原路返回,没有注意到这条御道的对面那条御道转角处。 赵司衔和墨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今日从西华门进宫,现在出宫也是要前往下午龙舟比试的临江。 能碰见姜姝砚,也在他意料之外。 赵司衔看着她手中提的粽子,手腕上戴着几根花花绿绿的五彩绳,腰间挂着个白色的香囊。 看不出料子的名贵,但一想到这些可能与她心仪之人有关,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火,“墨楚,你说她是不是不知好歹。” 第467章 喜欢 墨楚心中叹气,忍不住埋怨,这姜医女可真是,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出来。 这杜太医也是,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个时候送。 没等墨楚应声,赵司衔又道:“不过几个粽子,就高兴成这样,本王身边人的身份难道还比上那几个破粽子?” “本王在这站了这么久,她都看不见,她是瞎吗?” “殿下,这姜医女不值得您这样,殿下不必再理会她。”墨楚斟酌了措辞,顺着他的话道。 话音刚落,赵司衔一个眼神朝他扫过来,眸光凌厉。 墨楚噎住。 嘚!这姜医女殿下说得,他们说不得。 他摸了摸鼻尖,转移话题,“殿下,咱们走吧!” 赵司衔直直盯着姜姝砚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寒意,眸中藏着什么情绪,连墨楚一时间都说不清。 等姜姝砚身影渐行渐远,赵司衔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转弯走向西华门,而是朝着姜姝砚离开的方向追去。 经过转角,看着姜姝砚朝西巷里面走去,偶尔有医女路过,她笑着与她们打招呼。 娴雅而又沉静。 虽然她背对着,但赵司衔甚至能想象出,她此时脸上的笑是什么模样。 眉目清绝,眸若星河,空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姜姝砚推门进了一间院落,应该是住的地方,赵司衔带着墨楚走到院子前。 里面有五六个姑娘的说话声,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好像在分粽子,吵得赵司衔脑仁疼。 但姜姝砚一说话,赵司衔感觉耳边一下就安静了,声音如春日泉水般泠泠动听,让人忍不住还想再听一听。 赵司衔思绪飞远,连怎么离开的不知道,下午观看龙舟比试时,也没多高的兴致。 龙舟比试不是赵司衔负责,但他从通州回来便立马进了宫。 庆安帝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以为他是近日奔波累了,还特意让他先回去休息,说晚宴准时到就行了。 赵司衔也没推辞,比试还没完便低调离开,回了璟王府。 回到璟王府,赵司衔满脑子都是姜姝砚,一颦一笑,挥之不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那种感觉让他抓心挠肝,苦涩而绝望,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他。 晚宴,赵司衔毫无疑问的来迟了,坐在位置上,也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赵司衔是来者不拒,今夜也不知怎的,他突然想醉一醉。 酒过三巡,他已是满身酒气,出宫回府自然是做不到,只有在元恩殿住下。 墨楚扶着他坐下,殿内伺候的侍从已奉上醒酒汤。 “殿下,喝点醒酒汤吧!”墨楚将醒酒汤举到赵司衔面前。 赵司衔手扶着额,眉头紧蹙,听见墨楚的话,摆了摆手,“放着,本王等会儿喝。” 他说话清晰,吐字明确,哪有半分醉酒时的模样。 墨楚将碗放在案几上,犹豫片刻,提议,“可要属下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他说的自然不是太医,而是姜姝砚。 赵司衔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也没回答。 好一会,他拿开手,坐直身体,皱着眉端起案几上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备水,本王要沐浴。” 是夜。 月色如水,清风徐徐。 殿内烛火莹莹,层层纱幔垂落。 赵司衔半睁开眼,恍惚中看见一道窈窕身影从层层烟灰色纱幔中走来。 他拧着眉,眼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雾,看不真切。 仅仅是一个身影,赵司衔就已经认出来了。 是她。 窗幔被一点点掀开,指尖纤细修长,指甲修剪的整齐。 眼前朦胧青雾被一点点吹开,赵司衔看清了来人。 与他脑海里的那张脸重合。 一身白色齐胸襦裙,外面披了件广袖罩衫,露出一大片雪白肤色,清冷而又妩媚。 乌黑的发,清澈的眸,莹白如玉的肌肤,怡丽绝色的面容,让人想要忍不住的靠近。 赵司衔坐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喉间不合时宜的滚动,呼出的气息沉重而灼热。 她微微一笑,上前坐在床榻边。 精致的面容像月宫中的仙女落了凡尘,撩动心弦。 “殿下,你喜欢我?”她轻声询问。 语调勾人且飘渺。 赵司衔依旧没动,目光落在她脸上。 眼前的人伸手,莹白指尖朝着他的肩膀处抚去。 赵司衔视线落在她的皓腕间,上面空荡荡一片,没有花花绿绿的五彩绳。 心里涌上一股满足之意,真好,他可以送给她许多各种各样的镯子,只要她喜欢。 他手一伸,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往床榻里面一带。将她压在床榻上,对准她的唇边吻上去…… 赵司衔猛然睁开眼,殿内青光一片。 那是什么黑夜,哪有什么人,不过是一场梦境,将他死死地困住。 赵司衔反应过来,闭上眼急切的呼吸了几下,突然察觉到身下的不对劲。 猛地坐起身,掀开床幔床,“来人,备水,” 等赵司衔洗漱完,吩咐殿内伺候的人,“去给父皇和母妃说一声,本王先回去了。” 坐上回府的马车,赵司衔眉头紧蹙的闭着眼,面上看着有些烦躁。 可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早上的梦境。 回到璟王府,赵司衔一头扎进书房,谁也不让进。 门外候着的云深看了墨楚一眼,“殿下怎么了?” 墨楚叹气一声,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还能怎么?” “还是那姜医女?”云深震惊。 “嗯,殿下昨日从西华门出宫,碰见她了……”墨楚将昨日和昨晚的事情说给云深。 云深听完,沉默半晌,也跟着叹了口气,“给殿下点时间吧!殿下会想明白的。” 说完,又说起姜姝砚,摇头,“那姜医女也太不知好歹了一点。” 赵司衔告了假,在书房里面待了三天,哪儿也没去。 吃住都在书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三天晚上,他将墨楚叫到房间。 赵司衔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漆眸子里,一眼看不见底,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墨楚,你去一趟陇西,将她和她那定亲之人都给本王查清楚,家里还剩什么人,有什么亲戚,本王都要知道……” 他倒要看看,他到底哪里比不上? 第468章 愚蠢 墨楚一怔,眸中带着惊异,刚想劝阻,“殿下……” “按照本王说的做。”赵司衔掷地有声,随即深吸一口气,“本王在金陵等着你的消息。” 这便是一定要去了。 “是,殿下。”墨楚一脸正色的领命,转身出了书房。 墨楚离开后,赵司衔又将云深叫到书房。“去帮本王办件事情,本王要见院判,你去安排。” 云深领命,“是。” 书房内只点了一盏灯,烛火微弱,四周看不正切, 赵司衔的眼眸在烛火下显得朦胧,眼底汹涌和狠厉也尽数隐藏在黑暗里。 他起身推开书房的窗户,看着院内的无边夜色。 他花了三天时间劝自己放弃,她不值得,可每一次劝诫,都让他饱受折磨。 那种食之味髓的痛苦,每时每刻都蚕食着他。 既然做不到放手,那便抢过来吧! 抢过来,就是他的了。 有婚约又怎样,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退婚…… 第二日一早,赵司衔将所有心思隐藏在心底,前去上朝。 散朝后,庆安帝将他单独留下来,询问他这几日的情况。 赵司衔只说前些日子累到了,休息了几日,已经好多了,让庆安帝不必挂念。 说完,父子俩又谈论起朝中之事。 在宣政殿商议了半个时辰,庆安帝便让他回去休息。 赵司衔摇头,“儿臣去看看母妃,那日一早儿臣就离开了宫里,未来得及向母妃请安,儿臣怕母妃担忧,顺便向母妃请安。” 母慈子孝,庆安帝很乐意看见这样的场景,“去吧!你母妃前些日子确实惦记你,多陪陪她。” “是,儿臣遵旨。” 赵司衔前往蓉贵妃宫里,陪蓉贵妃说话,还特意用了午膳才离开的。 他此时来宫里,并未想着要遇见姜姝砚。 然而不知是他运气太好,还是姜姝砚运气太差。 他一从后宫里出来,就看见姜姝砚与几个医女一起同行,手中拿着东西,应该是往后宫里哪位嫔妃处送的。 姜姝砚看见赵司衔的那一瞬间,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心头“突突突”狂跳,忙垂首行礼请安。 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指尖用力的攥着袖口,生怕赵司衔突然停下,找她的茬。 不过赵司衔只是余光瞥了她一眼,径直从她面前走过,仿佛不认识她,那日所说的话仿佛也不存在。 其实赵司衔就是故意的,既然势在必得,又何必在乎这么一点时间,打草惊蛇了反而不好,这点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 等赵司衔从她们身前离开,姜姝砚才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缓了缓发颤的手指。 幸好,幸好他没有为难,也希望他能彻底放下。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越来越热,太医院也难得的清闲下来,不似之前那般忙碌。 姜姝砚跟着杜太医也减少了往后宫跑的次数,送药的次数也随之变少。 半个月下来,也不过只碰见了赵司衔三次。 两次有其他医女陪同,一次只有她独自一人。 不管是有人陪同还是她独自一人,赵司衔都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经过,没有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姜姝砚对此无比庆幸,以为赵司衔已经放下了,而她往后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或许是压抑在心头的一座大山消失了,姜姝砚近日比之前开朗不少,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 这日晚间,几个隔壁院落的医女来姜姝砚这边院子里纳凉。 其中一个医女道:“这才六月初就这么热了,七八月不知得热到什么地步。”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朝中已经在商议避暑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选上我。” “别想了,就算被选上了,还不是要去干活的,你以为就能痛痛快快的玩了,想什么呢!” “我还没去过呢!想去一次不行啊!反正到时候我要去争取。” “行。”那医女点头,随后又看向姜姝砚,“姝砚,你想不想去避暑,你现在跟在杜太医身边,想去应该易如反掌吧!” 姜姝砚脑子转的飞快,若庆安帝要去避暑,那赵司衔也必定伴驾左右。 一想到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冒头顶,她连忙摇头,“我不想去,我只想留在宫里。” 留在宫里,才能避免和赵司衔遇到。 “我也想留在宫里……” 这一小插曲过去,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回房间休息。 璟王府。 书房。 赵司衔坐在书桌后面,低垂着眼睑,长睫半敛,在眼眶处落下一圈阴影。 “墨楚那边可有消息?” 云深摇头,“殿下,暂时还没有。” 沉默片刻,又道:“殿下,按照时间,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按理说也应该有消息传回来了,除非遇到了什么事情…… “院判那边,可有安排好?” “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殿下吩咐。” 赵司衔神色阴郁,冷声吩咐,“让他随时准备着,等本王吩咐。” “是。” 两日后的傍晚,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在天边撒下金色的霞光。 一只雪白信鸽落在东边的一间院子内。 房间内的云深听到动静,出来抓住信鸽,从腿上信筒里取出一个小纸条。 他将纸条打开一看,脸色巨变。 急忙出了院子,朝着朝云苑奔去。 “殿下,墨楚来信了。” 赵司衔倚在屋内的软榻上,正看着书,接过云深手中的纸条。 视线扫过,呼吸一下滞住。 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也凝固住,针落可闻。 良久,赵司衔的目光从纸条上移开,蓦地轻笑了一声。 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带着彻骨的寒意,渐渐酝酿成一场风暴。 云深在一旁看着,不敢说话,知道赵司衔此时动怒了。 同时也在心中感叹,这姜医女胆子也太大了些,胆敢说些谎话来欺骗他们殿下,后面怕是有些苦头吃。 赵司衔险些气笑了,气她不识好歹,也气她胆大妄为。 更气自己愚蠢,被她耍的团团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指尖一点点紧握成拳,脸色戾气横生,“去告诉墨楚,本王要知道她以前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 第469章 逃 “是。”云深应下,退出屋内。 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内又恢复成一片寂静。 晚风从轩窗外吹进来,吹动屋内纱幔,沙沙作响。 赵司衔面无表情,视线又落在那张纸条上,上面写着七个字,‘姜姑娘并未定亲。’ 他指尖一点点将纸条揉成团,手背上青筋迭起,心中那口气在心里横冲直撞,让他如鲠在喉。 心里的这口气,也难以下咽。 倏尔,他冷笑两声,笑声在朦胧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阴森。 第二日散朝后,赵司衔特意去见了一面庆安帝,特意领了一个差事,前往常州视察运河,当天下午就出发。 云深还挺纳闷的,但转念一想,这次他们殿下吃了这么大的亏,什么都没做,恐怕心里的怒火还没全消。 此时离开金陵,恐怕也是为了等墨楚回来。 赵司衔的做法也确实如此,他怕他不离开一段时间,会控制不住自己怒火,直接动手把姜姝砚给掐死。 金陵到常州挨着不远,来回要半个月左右,等到时候他回来了,墨楚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其次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到姜姝砚的底细,好堵死她所有的退路,让她不得不依附于他。 半个月时间,不过转瞬即逝。 这些日子,姜姝砚过的尤其放松。 能跟在杜太医身边学习医术,也不用担心赵司衔的咄咄逼人。 她这边轻松愉悦,赵司衔那边就是另一种景象。 离开金陵,不但没让他心里的怒火消下去,反而让他变得喜怒无常,将常州大小官员骂的狗血淋头。 所幸运河情况良好,五日左右就视察完了,便启程回金陵。 刚回到金陵,管家就来报,说墨楚已经回来了。 赵司衔呼吸一凛,回来了也就意味着查到了他想要的。 衣服都没换,转身去了书房,并让墨楚和云深都去书房。 墨楚和云深两人先后来到书房,合上房门。 “殿下。”墨楚请安。 “说,将你查到的都说出来。” “殿下,姜姑娘父母在陇西是医药世家,有些名气,早在几年前因为一场洪水已经先后去世了,姜姑娘母亲的娘家也都死在了那一场洪水中,姜姑娘还有一个妹妹,也在那场洪水中走丢了,生死不明……” “属下找到了姜家以前伺候姜夫人的下人,说姜姑娘以前……并未定亲,那时候姜姑娘才十二三岁,也不可能有心仪之人,至于现在……” 墨楚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以前姜老爷和姜夫人在世的时候,倒是有一个顾家来往密切,但顾家在姜老爷和姜夫人没去世之前就已经搬离陇西了,去了哪里那下人并不清楚。” “姜姑娘父母亲相继离世后,陇西县令说她要去找她妹妹,陇西县令见她可怜,给了她入宫太医院的推荐函,也算是给了她一条出路……” 赵司衔听完,垂着眼睫沉默着。 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没有定亲,也更有心仪之人。 她从陇西来金陵不过才十二三岁,之后又入了宫,她去哪儿找心仪之人。 回想起那晚姜姝砚说的话,她一来就说自己已经定亲,有心仪之人。 就是为了惹他生气,让他发怒,人在生气的时候,就不会想这么多,也会忽略很多细节。 现在想起来,她那话满是漏洞。 既然定了亲,又为何要拿着推荐信入宫,分明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选。 那晚上她先说什么后说什么,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早都计算好了。 就他被耍的团团转,白白折磨了自己这些时日。 她说的那些,都只有一个目的,不想跟他,宁愿在宫里为奴为婢都不愿跟他。 好,当真好得很…… 赵司衔听完,没说一句话,神色尤为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这都是表面,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良久,赵司衔动了动身形,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云深,明日下午本王要见院判,你去安排。” 云深心里跟着一跳,他知晓殿下要动手了。 “是,殿下。” “明日让管家将兰苑收拾出来,调个可靠的婢女过去,衣服首饰也让管家都准备起来。”赵司衔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轻轻翻开。 两人相视一眼,他们这是要有女主子了? 又过了两三日。 这天快要下值的时候,大伙陆陆续续的离开,姜姝砚干完手头上的活,也刚准备离开。 院判突然叫住他,让她留一会儿,将明日需要的用的草果给选出来。 东西不多,半半炷香的时间就能弄完。 姜姝砚手脚麻利,没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弄好了,给院判打了招呼,出了太医院的门,回西巷送晚膳。 天刚黑,御道内宫灯上烛火闪闪跳动,将地的身影照得一明一暗。 走出太医院那条御道,长长的宫道内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周一片寂静。 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墙角草丛里的虫鸣。 此时姜姝砚还纳闷,怎么今夜人这么少。 走到西巷的那条路口,刚一转弯,就看到一个高大身影。 姜姝砚看清他的脸,脸色瞬间就白了,是赵司衔。 下意识觉得害怕,想转身就跑。 然而转身跑了两步,后颈被大力抓住,紧接着一张白色帕子捂上口鼻。 姜姝砚挣扎间吸了两口,身形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眼睑半睁半合,想动却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赵司衔伸手揽住她的腰身,让她靠着防止跌下去,拿过手上的披风罩在她身上,给她带好兜帽,弯腰横抱起她,朝着西华门走去。 姜姜姝砚喘息着,掌心抵在赵司衔胸膛,“放开……放开我……” 最后意识混沌,彻底的晕了过去。 赵司衔抱着姜姝砚上了马车,出宫回府…… 等姜姝砚再次睁开眼时,入眼便是墨色床幔。 意识回笼,瞬间反应过来,赵司衔将她迷晕了,虽不知道此时是哪里。 但下意识的反应便是逃。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还有些无力,只是此时她根本没空管这些,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跑去,还没跑到门口,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醒了?” 第470章 脱了 姜姝砚一愣,身形猛地僵住。 她慢慢回过头,赵司衔正坐在一旁的案几后盯着她,神色淡然,看不清喜怒。 姜姝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 被带到这里来了,意味着什么,姜姝砚心知肚明。 可是她想不通,为什么? 不是都已经放过她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姜姝砚红了眼眶,调整姿势跪在地上求饶,“殿下,求您……求您放了奴婢吧!” 赵司衔看着她,心里升出一丝报复的畅快,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姜姝砚面前。 他缓缓蹲下,平视着姜姝砚,蓦地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不识好歹,尽会惹本王生气。” 姜姝砚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可奴婢已经定亲了,奴婢很喜欢他……”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赵司衔笑着打断,“哦,是谁?姓甚名谁?说出来给本王听听。” 姜姝砚自然说不出来,因为这本就是她说出来骗他的。 赵司衔也自然知道她说不出来,站起身又走到案几后坐下。 他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将墨楚查到有关她的身世一点点说出来,只是跳过了有关顾家的一切。 “本王能查到这些,又怎么不知道你有没有定亲?本王也不管你有没有有心仪之人,有就给本王忘了,也不要让本王知道,不然本王弄死他。”这话赵司衔说得咬牙切齿。 “若是没有,就好好跟着本王,歇了你那些小心思,本王不会亏待你……” 姜姝砚眼眶红的更厉害,连连摇头,“奴婢不愿意,求殿下饶过奴婢吧!” 赵司衔死死地盯着她,眸中一片寒意,“你已经拒绝了本王两次,有一有二没有再三再四,知道吗?” 他说完,姜姝砚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猛地抽出头上的一根簪子抵上脖子,学着上次一样,企图让他放了自己。 可此举除了激怒赵司衔,并不能让他心软半分。 “你若敢死,本王定叫人挖了你爹娘外祖一家的墓,让他们被人挖坟鞭尸,死后都不得安生。” 姜姝砚怔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司衔,手中的梅花银簪也在震惊中掉在地上。 她鼻尖猛地一酸,一滴泪从眼眶滑落,顺着脸颊落在地上。 赵司衔放下茶杯,又起身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本王给你两条路。” “第一条路,你心甘情愿的跟着本王,本王安排你出宫,今后你就住在王府,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 “第二条路,你可以拒绝本王,但是本王对你势在必得,本王会直接安排你假死,将你从宫中弄出来,往后你就是个没有身份户籍的死人,今后一生,你都只能待在本王的王府里。” “告诉本王,你选哪一条……” 姜姝砚呆呆地看着他,浑身发凉,唇角微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想选,她一个都不想选,她也不想跟着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又一滴,连绵不断…… 良久,她唇瓣微动,眸中水气潋滟,“奴婢不愿为妾……” 赵司衔怔住,眼眸微眯,倏地冷笑,“不愿为妾,难不成你还想做本王的王妃?” 王妃以她的身份肯定是做不了,但只要她乖乖的,将来他娶了正妃,府里也有她的容身之地,他不会亏待她的。 “本王已经够容忍你了,既然你不选,本王替你选,本王不喜欢麻烦,替你选第二条……” 姜姝砚忙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奴婢……愿意跟着殿下,只是想请殿下答应奴婢一件事情。” 赵司衔面无表情,“胆子不小,还敢跟本王讲条件。”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姜姝砚声音沙哑,“奴婢喜欢医术,奴婢……不想离开太医院,想留在太医院继续学医……” 赵司衔声音骤冷,“跟了本王还想去伺候别人?” “求殿下答应奴婢。”姜姝砚怕赵司衔不答应,摈弃到自尊,又道:“若殿下……需要,可以派人来找奴婢……” 赵司一时间猜不透姜姝砚在想什么。 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偏偏要去当个下人。 可转念一想,她现在口上说是愿意,可心里到底心不甘情不愿。 说不定等过段时间,让她见识到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说不定就愿意出宫了。 只是她费劲金心机的留在宫里,还有什么后手? “本王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你知道的……” “奴婢的性命都在殿下手中,能耍什么花招。”姜姝砚抬眸看着他,一脸平静。 “如此最好。”赵司衔居高临下看着她。 半晌后,转身走进室内床榻,“进来……” 姜姝砚手脚颤抖着从地上起来,跟在赵司衔身后。 她步伐沉重,每一步都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赵司衔身上就穿了件墨蓝色绸制长袍,腰带松松垮垮系着,精壮的胸膛若隐若。 他步子大,几步就走到里间,转身时发现姜姝砚并未跟上。 眉头皱起,有些不悦。 又调转脚步走到姜姝砚面前,抓住姜姝砚的手腕,将她几步拉到床榻边。 心头那股无名火瞬间点燃,“脱……” 姜姝砚双脚本就有些无力,听到赵司衔这话,脸色又白了几分。 手指伸向腰间的带子,却颤抖着怎么都下不去手。 好一会,姜姝砚颤栗着道:“奴婢想沐浴……” “来人,备水。” 姜姝砚进到水房,赵司衔坐在床边,手中拿了个淡蓝色瓷瓶缓缓摩挲。 这药是他特意去找的,青楼里用来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姑娘。 想着若是等会儿姜姝砚乖乖配合,那这药就算了,若是她不配合,那就得吃些苦头。 这一等,赵司衔足足等了快半个时辰,等得他快失了耐心,姜姝砚才穿戴整齐。 她并未穿丫鬟给她备好的衣服,依旧穿的她身上这身医女服饰。 赵司衔戾气横生,眼眸冷的像是能冬日里的坚冰,“还愣着干什么?脱……” 第471章 无比正确的决定 姜姝砚指尖颤抖着解着腰间的束带,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捏着束带没了动作。 赵司衔越等越没耐心,越等脸色越黑…… 他猛地起身,一个跨步走到姜姝砚面前,拉着她将她推倒在床榻上,欺身而上…… “没关系,本王帮你脱……” 扯开她的衣襟,雪白肤色在烛火照耀下,更显莹润白皙。 赵司衔死死盯着,只觉呼吸炙热。 他俯身要去吻姜姝砚的唇,被姜姝砚侧头避开。 刹那间,赵司衔眸光一凝,唇边扬起一抹冷意,没有再去吻她的唇,低头吻上那白皙修长的颈脖。 衣衫一件件落在床榻边,帐内身影交缠。 姜姝砚死咬着唇,忍着疼,任由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屋内烛火明亮,瑞兽冰鉴中冰块融化,盆中水光漾着微微火光和摇晃不断的床幔。 不知过了多久,床幔被人从里面掀开。 赵司衔裸露着上半身,身下穿了条白色亵裤,后背上印着几道鲜红的指甲印迹,大刀阔斧的坐在床边,“来人,备水。” 话音刚落,屋外候着的小厮鱼贯而入,低着头朝耳房里面走去。 赵司衔坐在床边,侧过身去看床上背对着他的姜姝砚,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印着红痕,艳色旖旎。 他指尖摩挲,回想起刚才的饱满娇嫩,细腻柔软,让他爱不释手。 果然,他把人弄到手是对的。 这一刻,赵司衔觉得自己做了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至于姜姝砚喜不喜欢他,愿不愿意,他不在乎。 他要的只是她这个人,只要人在他身边就行。 伺候的小厮备好了水,但没敢进来,弓着腰在前厅行了礼,“殿下,水备好了。” 赵司衔没说话,候在正厅的人也没退下。 他起身走到前厅,轻声吩咐了几句。 那小厮应了一声,弓着身子退下。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行渐远,姜姝砚动了动身体,忍着身上的疼,半起身捡起衣衫往身上套。 白色里衣的领口被扯坏了,外衣还是好的,她急匆匆的将衣服披上。 姜姝砚穿好衣裤,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身形一僵,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往床榻里面缩。 隔着床幔和屏风,只隐约看到一道粉色身影在屋中掠过,从正厅绕过来走到里面床榻前。 “姑娘,殿下吩咐,请跟奴婢来。”银月垂着脑袋,眼眸却下意识的往帷幔里面瞟,想看清床幔中人的模样。 一方面是好奇此人到底是谁,能入得了殿下的眼,以后跟在殿下身边,荣华富贵那不得信手拈来…… 另一方面也不乏有自己的小心思,以前殿下身边没有人也就罢了,可现在殿下身边愿意收人。 而且她自己也长得不差,玲珑身段,妩媚动人,若是比床上这人长得好,岂不是自己也有那机会…… 银月垂着头,只见床幔微动,细白指尖伸出,纱幔后的人也映入眼前。 她有些愣住,不知这人竟是这副好颜色,清而不妖,不落凡尘。 下意识的握紧指尖,敛了心神,“姑娘,请跟奴婢来。” 姜姝砚忍着身上的疼痛下了床,刚一下地,小腿颤栗,险些没有站稳。 银月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姜姝砚身上,察觉到她要跌倒,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姑娘,奴婢扶着您走。” 姜姝砚没有拒绝,赵司衔刚才实在是太狠,她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离开。 银月记着管家的吩咐,带着姜姝砚去了朝云苑后面的兰苑。 院内郁郁葱葱,种着四季不谢的奇花异草,修着四角凉亭,屋檐下挂着水帘纱幔,适合女子居住。 银月想着,原来殿下殿下派人将这院子收拾出来,便是要给她住。 管家将她们调过来,估计也是让她们伺候她…… 进了房间,正厅案几扶手椅,墙上挂着几幅精美山水画,左边次厅摆着屏风、床榻、梳妆台、软榻。 右边摆着书桌书架小榻,再往里面便是水房。 女儿家的东西应有尽有,无一不精细。 银月扶着姜姝砚走到床榻边坐下。 姜姝砚抓住银月的手,面无表情道:“我想要点热水沐浴。” 银月一怔,回想起刚才在朝云苑房间里面闻到的那股味道,再结合姜姝砚的反应,双颊不由得一红,微微屈膝,“奴婢去准备。” 热水备好,姜姝砚坐在床边挽满头青丝,银月想上前帮她,被姜姝砚拒绝,“你去休息吧!” 银月抿了抿唇,按下内心的想法,犹豫了片刻退出了房间。 退出房间后,银月也没离开,而是站在门口倾耳听着房里面的动静。 房间内水声淅淅沥沥,直到水声消失,都没听到房间里面的传唤,暗自咬唇去下去休息了。 不急,总有机会的…… 姜姝砚洗漱后躺到床上,疲惫的闭上眼。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一早。 身下依旧酸疼,撑着床榻坐起身,低垂着眼睑思忖了想了想,坐起身去穿外衣。 她动静不算大,也足以惊动外面候着的丫鬟。 “咚咚”两道敲门声,随后房门被推开,进来两个穿着粉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的丫鬟。 一人手中端着铜盆,一人手中拿着洗漱用具。 其中一人,姜姝砚昨日晚上见过,另一个看着有些眼生。 “姑娘,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银月上前半步,行礼道。 姜姝砚摇头,“不用,你们出去吧!” 两人相视一眼,面上有些为难。 今早管家又将她们叫过去特意吩咐过,要仔细伺候,所需吃食穿戴都要用最好的。 昨日白天都说过的事情,没必要今日又将她们叫过去再嘱咐一次,只有一个原因,殿下吩咐的。 殿下很重视她。 银月抬眸小心翼翼的瞥了姜姝砚一眼,率先开口,“姑娘,您就让奴婢们留下伺候吧!若管家发现奴婢们偷懒,要罚奴婢们的。” 她语调中带着点楚楚可怜的味道,姜姝砚长年在宫中,一听她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但她不在乎,也与她没有关系。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既然管家吩咐,留下吧!” 第472章 子嗣 只是将主意打到她这里,到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银月心中暗喜,笑着上前要帮姜姝砚洗漱梳妆。 姜姝砚看见她的动作,连忙张口,“去前厅打扫一下屋子吧!我不习惯别人伺候。” 银月脸色笑容一僵,咬了咬牙,屈膝应下,“是。” 姜姝砚咬着牙起身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挽了发。 梳妆台上放了很多首饰,金陵城中最流行的款式,不过姜姝砚没动,依旧戴的是昨日的那根银簪和绢花。 衣裳也未穿房间里面备好的,只换了件干净的里衣,外衣还是穿的昨日那件青衣。 洗漱好换完衣服,也未理会房间里面的其他两人,出了房门便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银月和另一个婢女相视一眼,看着姜姝砚往外走的身影,两人心里跟着一跳,连忙小跑着追上去,“姑娘……” “姑娘……” 姜姝砚听到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脚下的步伐还更快了些。 走到月洞门处,不知从何处出来两个强壮带刀护卫。 两人一左一右拦在姜姝砚身前,“姑娘,请留步……” “我要离开。”姜姝砚一脸肃然的看着他们。 昨晚一晚上没有回去,今日她还要上值,也会有人找,到时候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两人不为所动,其中一人拱手道:“姑娘,殿下吩咐了,您不能离开,请不要让属下们为难。” 姜姝砚怔住,昨晚他分明已经答应了自己,今日为何不让自己离开? 怒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姜姝砚捏紧了拳头,脸色也变得越发凝重。 她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平心静气,“你们殿下昨日已经答应让我离开。” 另一人面色不改,也接着拱手,“属下并未接到消息,请姑娘回屋。” 姜姝砚浑身冰冷,又想了想,冷冷地看着他们,“我要见管家。” 这下他们倒是没有为难,其中一个人前去找人,另一个继续守在月洞门处。 此时,银月两人也跟着追上来,两人把姜姝砚请回房间。 “姑娘,您喝茶。”银月倒了茶放在姜姝砚手边。 姜姝砚此时没有心情喝茶,她现在只想回宫。 李管家听到姜姝砚找,想起早上赵司衔临走时交代他的那些话,顿时头都大了。 放下手中的活,马不停蹄的往姜姝砚院子里面跑。 “姑娘,您找我?”李管家笑。 姜姝砚打发了两个丫鬟出去,也没打算跟他兜圈子,直言道:“我要出府。” 李管家心里苦笑,暗道这活可真不好干,想了想开口,“姑娘,殿下上朝去了,临走前让您就安心在府中住下,需要什么就尽管吩咐。” “我只想离开,我要回去……”姜姝砚又重复了一遍。 李管家快哭了,一脸苦楚,“姑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殿下吩咐让您今日在府中好好休息,奴才也不得擅自做主啊!” 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姑娘,等殿下回了府,奴才会禀告给殿下的。” 此时姜姝砚也明白了,若没有赵司衔的命令,她今日是怎么也走不出这璟王府的。 就算离开了璟王府,她又怎么回宫?信物记录通通没有。 姜姝砚坐在凳子上紧抿着唇,脸色也变得难看。 李管家见她不说话,又连忙让丫鬟上早早膳,丫鬟们鱼贯而入,片刻功夫桌子上摆满了各类吃食点心。 “姑娘,您先用膳,若是无趣了,可以去院子里面逛逛。” 姜姝砚没应,侧头盯着李管家看了半晌。 李管家被看得头皮发麻,讪讪然的退出屋内。 用完早膳后,姜姝砚回了里间坐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扣着,想着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回宫。 不管赵司衔说什么,她都要回宫。 坐了半晌后,姜姝砚猛地想起一件事情。 昨晚赵司衔好像……弄了进来,而且两次都是如此。 他做了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也没让人送药过来,难道是有让她怀上的打算? 姜姝砚脸色“唰”一下就白了,连忙把伺候的丫鬟叫进来,问她们要避子汤。 银月她们也是一脸茫然,又去问了李管家。 李管家两眼一黑,顿时脑仁疼。 殿下走的时候没说这个,可又吩咐姜姝砚要什么,就给什么…… 事关子嗣,李管家不敢擅自做主,他怕殿下知道了,将他给活剐了。 顿时急得在前厅打转,这……这可如何是好。 银月看见她的为难,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开口,“管家,姑娘如今名不正言不顺,殿下也没给个什么名分,怕是不太好留下子嗣……” 李管家一个眼神刀过去,厉声呵斥,“你懂什么?” 殿下分明是认真了的,不然还有谁那么值得他花心思。 不过这话李管家没对着她们说,又走了几步,吩咐银月,“你去回话,说是药正在熬,让姑娘等等。” 银月按下心中的想法,“是。” 待银月走后,李管家想了想,眼下只能先将药备着,等殿下回来定夺。 打定主意,连忙离开前厅,去往府医处。 李管家将药交给厨房的婆子,把药熬上,便有小厮来禀,说殿下回来了。 李管家脚步不停的从厨房去往赵司衔的朝云苑。 他到的时候,赵司衔刚换了朝服,一身象牙白宝相纹广袖交领长袍,腰间坠了块乳色双兽纹玉佩,衬得人多了几分温和矜贵,少了些冷意和不近人情。 “她呢?”赵司衔忙不迭的询问。 今日下了朝,便回了府,让他体验了一回归心似箭的感觉。 李管家为难,神色有些讪讪然,“殿下,姑娘在兰苑里面休息。” 赵司衔视线落在李管家身上,眼眸微眯,“怎么?” 李管家动了动唇,脑海里过了一遍措辞,才斟酌道:“殿下,刚才姑娘要了避子汤……” 后面三个字李管家说得小声,主要还是不敢。 但赵司衔好似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眉头一蹙,声音也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第473章 碍眼 这药他主动给和姜姝砚主动要是两码事。 她主动要,是不想与她扯上关系,还是不想陪在他身边,亦或者两者都有。 赵司衔眸中的笑意慢慢消散,冷着一张脸盯着李管家。 李管家被吓得一个激灵,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细汗,踌躇道:“姑娘她要了……避子汤。” 说完完全不敢看赵司衔脸上的表情,将腰弯的更低了些。 赵司衔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不知死活……” 话音落下,大步出了院子,朝着兰苑的方向走去。 走到厢房门口的时候,银月瞧见赵司衔的身影,心里不由得窃喜,率先上前行礼。 动作神态她对着镜子练过数次,绝对柔美又勾人。 只是还没开口说话,便被赵司衔抬手打断,“都退下。” 银月脸上笑意一僵,咬了咬唇,又十分不甘心的朝着院外走去。 可看见赵司衔一身寒意,心里也跟着打鼓,莫不是里面那位姑娘惹到了殿下。 若真是这样,那殿下可得早日厌弃了她才好。 一想到这,银月心情又跟着好起来,不急不急,慢慢来。 赵司衔走进室内的时候,姜姝砚正坐在窗边的圆凳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姜姝砚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看见来人脸上神色未变。 起身行礼,“奴婢参见殿下。” 容神情淡淡,疏离漠然。 赵司衔冷冷盯着她,一股无名火在心头涌起,让他控制不住的想发脾气。 忍了又忍,赵司衔压下内心的怒气,坐在她对面的软榻上。 “听管家说,你要了避子汤?” 此时赵司衔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 姜姝砚站起身,双手交叠于腹前,“奴婢身处宫墙之中,与殿下有染便是祸乱宫闱的大罪,奴婢不敢置殿下于险境。” 赵司衔冷笑,“那这么说,本王还得谢谢你。” “奴婢不敢。”姜姝砚垂着眼睑,低眉顺眼。 “是不敢还是不愿?”赵司衔冷声又问。 姜姝砚深吸一口气,抬起了眼睑,“殿下,您答应过奴婢的。” 答应过她让她继续留在太医院。 赵司衔冷冷地盯着她,脸色越发的阴沉,“本王能答应你,亦能反悔,凭什么觉得本王答应了你就不能反悔,谁给你的胆子敢给本王讲条件的?” 姜姝砚垂下眼睑,几乎是面如死灰,“奴婢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生死早已看淡,死人也就管不了活人的事情……” 这话说得有气无力,也让赵司衔更为恼怒。 “威胁本王?” “奴婢不敢,是殿下不讲信用。” 赵司衔扬唇轻笑了笑,眸底神色一片冰冷。 指尖缓缓摩挲着,片刻后他起身一步一步慢慢逼近姜姝砚,伸手抬起姜姝砚的下巴,强迫着她与他对视。 “死了多可惜,本王还没腻呢!好好给本王活着。”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也不信折不了她的傲骨。 说完,赵司衔陡然转身,“来人。” “殿下。”李管家的声音在外间廊下响起。 “避子汤拿来。” 药也是刚刚熬好放凉,李管家亲自从膳房端过来。 端过来的时候药还冒着热气,并不烫,姜姝砚捧着碗,不带丁点犹豫的一口气将药喝完。 李管家接过药碗,心惊胆战的退出房间,合上房门。 姜姝砚依旧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屈膝行了个礼,“殿下,奴婢该回宫了。” 赵司衔慢条斯理的走回软榻处坐下,“急什么?” “本王是答应了你,但本王可没说什么时候送你回去。” 姜姝砚一怔,猛地看向赵司衔,瞳孔放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什么意思? 不想让她离开? 还是想将她留在王府里? 赵司衔也笑了笑,笑意散漫,“明日本王休沐,你自然得留下来陪本王,至于什么时候你能回去,看本王心情。” 不等姜姝砚回复,也没看姜姝砚的脸色,起身朝着房门处走去。 走到房门处时,赵司衔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姜姝砚,“你身上这身衣衫,本王看着实在碍眼,若还想回宫,知道该怎么做吗?”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的意图十分明显,若她还想回宫,那就讨好他。 姜姝砚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明明是酷暑七月,却手脚冰冷,浑身发抖。 再次睁开眼时,眼眶中的水气被掩盖,里面的屈辱和不甘也被她一点点咽下。 赵司衔出了房门,得了他准许的两个丫鬟推门进来,从楠木衣柜里面拿了衣裙出来,伺候着姜姝砚换上。 又给她重新梳了头,上了妆容。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姜姝砚就已换了副面貌,明眸皓齿,姿色天成。 午间姜姝砚一个人用的饭,她没什么胃口,用的也比较少。 用了午膳后,便倚在软榻上发呆,没出过房间。 这边书房内,赵司衔正询问李管家姜姝砚午后的一举一动。 赵司衔端坐在椅子上,垂首提笔写字,“让厨房送点燕窝过去。” 李管家微怔,抬眸看了赵司衔一眼,心中暗叹殿下是真的上心了。 连忙垂眸应下,退出书房去到后厨。 银月将燕窝送到的时候,姜姝砚还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声音平静淡然,“放着吧!” 过了好一会儿,她从软榻上起来,在左手边的小几上拿了本书。 看了两页,上面内容是本兵书,里面内容晦涩难懂,姜姝砚也只能勉强读个囫囵。 但聊胜于无,姜姝砚虽然不知道有些词的意思?但结合前后文,也能猜个大概。 夕阳透过窗扉,在床边器具上落下一层金色光晕,金丝锦织牡丹花地衣上的冰鉴中冰块已慢慢化成冰水,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凉意。 姜姝砚倚在软榻上,依旧翻着那本兵书,旁边小几上放着只缠枝花瓷碗,里面的燕窝装的满满当当。 房门被轻轻推开,屋内的蜡烛被一一点燃,散发着浅浅光晕。 不知过了多久,银月走到榻前,“姑娘,殿下有请。” 第474章 强人所难 姜姝砚浑身一抖,抬头看向窗户外面的天色。 日光渐晚,夜色朦胧,外面屋檐下已亮起了烛火,就连房间里面,已是烛火通明。 她指尖捏紧了书册,手背上青筋迭起。 半晌后,手指又缓缓松开,从软榻上起身,由两个丫鬟给她整理衣衫头发。 随后跟着前来传唤之人身后,去往赵司衔所居住的朝云苑。 进到朝云苑屋内的时候,赵司衔正坐在正厅的案几后面看书。 姜姝砚进入屋内行礼,“奴婢参见殿下。” 赵司衔放下手中的书抬眸,视线落在姜姝砚身上。 藕色衣裙和华贵珠钗穿戴在她身上,只觉得这些东西用在她身上才不算暴遣天物。 赵司衔紧紧盯着,眸色渐深。 好一会才察觉自己失了神,刻意的垂下眸子去看手中的书,声音嘶哑,“过来。” 姜姝砚走到案几前站立,垂着眼睑等他吩咐。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夜风从门口吹进来,将屋内蜡烛吹得左右跳动。 赵司衔手指弯曲着轻叩了两下案几,示意她过来坐着。 案几的左边放着个圆凳,姜姝砚走过去坐下。 她背脊直挺,娴静温婉,颌首低眉的举动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可这举止落在赵司衔眼里,让他心里莫名燃起一股无名火。 眼眸微眯了眯,盯着姜姝砚看了好一会,见她依旧如此。 视线从姜姝砚身上移到手中的书上,心里憋了一股火气,冷声道;“倒茶,难道这些还要本王教你吗?” 姜姝砚眼睫轻颤,拿起案几上的紫砂壶倒了茶,放在赵司衔的手边。 收手起身的时候,赵司衔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死死地拽住。 他动作太快,姜姝砚来不及闪躲,骤然睁大了眼,错愕的看向赵司衔。 她指尖碰倒了茶杯,茶水在案几上撒了大一片,浸湿了案几上的书本与纸张。 另一部分部分汇集后顺着桌边落下,浸湿了赵司衔膝上那块衣袍。 赵司衔也看着她,虽看不出喜怒,但眼底的寒意却消散了许多。 他抓着姜姝砚的手腕没松开,,“拿帕子来。” 左禾低着头抵递上帕子,赵司衔接过后,盖在姜姝砚的手上,要帮她擦拭手上的茶渍。 这个动作极为亲密又暧昧,姜姝砚动了动手,想将手挣脱。 赵司衔用力握紧,动作不容拒绝,“别动。” 他擦的仔细专注,擦完手心,擦手背,擦完手背后,又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 擦完好一会,赵司衔都依旧没有松手,还是姜姝砚扭着手腕挣脱他的手掌,才将手收回来。 赵司衔这下倒没抓着不放,也跟着放下帕子起身,往床榻里间走。 走了几步,倏地又想起些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姜姝砚,“愣着干什么?过来。” 姜姝砚心头猛地一跳,以为他要这时候……脸色一白,僵坐着没动。 赵司衔眉头微蹙,一下子反应过来,眉头微不可查的向上挑了挑,“马上用膳了,倒也不急这一时。” “过来,帮本王更衣。” 姜姝砚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起身跟着赵司衔进了里间。 他进去的时候,架子上挂了件杏色长袍。 赵司衔张开手臂,等着姜姝砚上前替他宽衣。 姜姝砚不会,也不愿做这些。 她站在原处,抬手扶额,“奴婢不会,殿下何必强人所难呢?” 这个回答前半句赵司衔是高兴的,男子的衣裳,她不会正常。 可后半句赵司衔听着有些不悦,“本王教你,你敢不学?” 这便是不得不学了。 姜姝砚妥协了,最后这衣服是姜姝砚帮的忙,但是是在赵司衔的指导下换的。 换完衣服从里间出来,案几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有一本书湿了几页,左禾已经拿到外面廊下处阴干,只是有几页宣纸,上面是赵司衔誊抄的一本古籍。 赵司衔接过那几页纸,低声感叹,“倒是可惜了,再誊抄一份吧!” 说完,话锋一转,拉起姜姝砚的手将几页纸塞进她手中,“这纸是你弄湿的,自然由你来抄,明日抄好了交给本王。” 此时饶是姜姝砚有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想要骂人。 分明是他莫名其妙的来拉她,才打翻了茶杯的,现在反倒来怪她弄湿了纸。 而且这叠纸不少,他说的后日就送她回宫,一日功夫怎么能抄写的完。 依她看,分明就是不想让她回去。 姜姝砚忍着怒意,咬牙切齿的应了一句是。 说话期间,桌上已然摆好了晚膳,有荤有素,品种丰富。 赵司衔上前坐下,姜姝砚站在不远处,垂着眼眸。 “还站着干什么?过来用膳。”赵司衔坐在圆桌边,侧头看她。 姜姝砚不想与他同桌用膳,只将头垂下,“殿下,这不合规矩。” 赵司衔蹙眉,起身上前把姜姝砚拉到桌前。 语气中透着些不快,“坐下用膳,别惹本王生气。” 一顿饭,姜姝砚吃的如坐针毡,味同嚼蜡。 用完晚膳,赵司衔提议要带她去逛逛王府。 姜姝砚摇头,“以奴婢的身份,让旁人看见,容易引起旁人怀疑,奴婢还是回房间抄写古籍。” 赵司衔挑眉,眼底带着玩味的笑,“说得也是,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回房间了,就在这儿抄吧!省得等会儿还要过来。” 他这话的意图太明显,令姜姝砚完全招架不住,只垂着头不语。 这边赵司衔让人搬了个案几进来,就挨着正厅的案几放着,凳子笔墨纸砚通通准备齐全。 这架势,就算姜姝砚不想留下来都不行。 之后的一个半时辰里,姜姝砚誊写古籍,赵司衔看书,看折子,偶尔拿起笔批注几笔。 亥时一到,赵司衔放下书,吩咐外面伺候的人备水。 姜姝砚手一顿,想到等会儿会发生的事情以及昨晚的那种疼,心里突然一慌,笔尖在雪白的纸上落下一个墨点,这张纸也跟着毁了。 她故作镇定的放下笔,强忍住内心的慌乱,准备换张纸继续写。 赵司衔眼疾手快的按住她拿纸的手,“是你先去,还是本王先去?” 第475章 麻木 “殿下先去吧!”姜姝砚垂着眼睫,眼底隐藏着让人无法分辨的情绪。 赵司衔出来的很快,出来时一身白色绸制里衣,发梢上还滴着水珠。 见姜姝砚还坐在案几边,上前抓住姜姝砚的手腕,将笔从她手中拿出来,扔在一旁,“去沐浴。” 姜姝砚眼睫颤动,踌躇半晌后,转身去了里间水房。 浴桶里换了干净的水,暖热舒适,姜姝砚脱了衣衫,进到浴桶里。 外间前厅中,赵司衔拿起姜姝砚抄写的宣纸。 字迹工整漂亮,亦如她这个人一样,让人眼前一亮,移不开眼。 可想而知小时候练字时,是下过苦功夫的。 将纸放到桌子也没叫人进来收拾,便走进里间,坐在软榻上,边看书边等着姜姝砚。 这一等,足足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姜姝砚才从水房里出来。 赵司衔扔下手中的书起身,一把揽住姜姝砚的腰身,横抱起她朝着床榻走去。 屋内烛光摇曳,床幔后人影交叠。 姜姝砚浑身僵硬,与昨夜相比,依旧只觉得疼,紧咬着唇瓣不让那声音溢出唇瓣,指尖紧紧抓着身下的床褥。 赵司衔兴致正浓,不会哄人。 见她侧着脸眉头紧锁,抬手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脸转过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姜姝砚疼得厉害,浑身颤抖着,“不舒服……” 赵司衔脸色一沉,“等会儿就舒服了。” 力道不减,不给姜姝砚片刻喘息的机会,硬拉着她共赴沉沦。 一个时辰后,风雨骤停,赵司衔起身,坐在床边披着里衣。 “现在去洗,还是想等会儿?” 姜姝砚背对着他侧躺在最里面,闭着眼轻声道:“等会儿。” 赵司衔没有勉强,若是她累了,歇在这里也不是不行,起身去了隔壁水房。 等赵司衔离开后,姜姝砚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忍着身下的疼,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回到了兰苑。 赵司衔清好从水房里面出来,床上哪还有人,先前散落的衣服也都不见了。 跑了? 他走出房门,站在屋檐下,“来人。” 在外面候着的左禾听到声音,知道他是在姜姝砚,连忙上前,“殿下,姑娘已经回兰苑了。” 赵司衔眉头一蹙,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姜姝砚回了兰苑,清洗后躺回到床上,怠倦的闭上眼,内心一片麻木。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醒的晚,她内心抗拒起来,也不愿醒来,更不想面对赵司衔,可惜又不得不面对。 姜姝砚忍着不适起身,两个丫鬟进来伺候。 起身洗漱好,换了一件青色衣衫,头发挽成百合髻,戴上珠钗发饰。 刚收拾好,左禾带着两个小丫鬟从朝云苑过来,送来了昨晚抄写的那些古籍。 “姑娘,殿下今日有客,不能陪您,您若是无趣,可以写写古籍,等殿下空了就过来看您” 不用见赵司衔,姜姝砚心里其实是高兴的,面上神色不显,“多谢告知。” 左禾可担不起这声谢,忙恭敬道:“姑娘客气了,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整整一天时间,姜姝砚都在房间里面抄写古籍,抄累了就歇一歇,喝喝茶。 虽然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面,但却十分惬意自在。 晚上的时候,赵司衔依旧派人来请姜姝砚去朝云苑,用膳、上床,几乎和昨夜一样。 结束后,赵司衔把姜姝砚揽进怀里,“累吗?累的话,就不回去了。” “奴婢不敢。”姜姝砚回答的有气无力,怕赵司衔发疯,又补充了一句,“奴婢睡相不好,而且……还要回去收拾东西。” 赵司衔听出她这话的言外意之,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笑,“东西让屋里的丫鬟去收,你留下来陪本王。” 明日要送她回宫,这几日食之味髓,他自然是有些不舍。 姜姝砚没有说话,想来也容不得她拒绝。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乘上赵司衔的马车从西华门进到宫内。 马车停靠在内门处,姜姝砚颔首行礼,“奴婢告退。” 说罢起身要下马车,赵司衔抓住她的手腕,“本王让院判给你重新找了个住处,叫了个小宫女来伺候你,杜太医医童的活本王帮你拒了,日后你在太医院里也轻松些。” 姜姝砚怔了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让她搬出了医女的住所,找了人来监视她,还让她无法跟着杜太医学医。 他没有跟她商量这些事情,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起过。 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做着不顾她想法的事情。 这几日所受的委屈和不甘仿佛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口子,眼眶瞬间红了。 “凭什么?” 赵司衔微愣,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如此抗拒,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抬手用力捏住她的脸。 “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征求你的同意?你想学医,本王允了,你要回宫,本王也允了;若你不接受,本王随时可以带你出宫,你就给本王好好待在王府。” 威胁也好,交换也好,赵司衔没打算不认。 姜姝砚气得发抖,眸中泛起层层水雾,最后什么都没说,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朝着宫内走去。 赵司衔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看着姜姝砚远去的背影。 顿时戾气横生,一股怒火在心里游荡,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放下帘子,放在膝上的手掌紧握成拳,“走。” 马车外驾车的云深察觉到赵司衔语气中的冷意,闷头驾着车朝前方驶去。 这边姜姝砚满腔怒火的朝着西巷方向走去,她今日穿的是宫里医女的青衫。 此时时间还早,离上值还有一会儿,准备回房间换身衣服,刚走到西巷入口,一个医女打扮的姑娘叫住她,“姜姑娘。” 姜姝砚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圆润的脸庞和眼睛,模样乖巧可爱。 “你是?” 岁兰上前行礼,“奴婢奉殿下之命,是来伺候姑娘,顺便接姜姑娘回住所。” 姜姝砚拧着眉摇头,“不用了,我不需要别人伺候,而且我有住处,你回去吧!” 第476章 可怜人 她话音落下,岁兰提起裙摆跪在她面前,哀求道:“姑娘,求您不要赶奴婢走,洗衣铺床,奴婢什么都会干,求您让奴婢留下来吧!” 见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就算姜姝砚有气,也不会撒在她身上。 弯腰将她扶起来,“我是不需要人伺候,你之前从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吧!” 岁兰红着眼眶,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奴婢最近才进宫到太医院,殿下说了,若是您不要奴婢,就要将奴婢贬到掖庭。” 姜姝砚呼吸一滞,掖庭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犯了错的宫人才会被贬到那个地方。 里面的宫人都是做着最脏,最辛苦的活。 原本姜姝砚心里就有气,此时更气了。 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想破口大骂。 但碍于有外人在,又硬生生忍住了。 岁兰小心翼翼的站在她身旁,一副要哭未哭,小心翼翼的模样。 姜姝砚深呼吸几下,缓了缓情绪,又看着岁兰,才十三四岁的模样,还很小,到底还是狠不下心,让她进到掖庭受搓磨。 但是要留着她,随时随地的监视自己,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报给赵司衔,她又做不到。 “你先跟我回去吧!我会跟他说清楚的,到时候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岁兰又要跪下磕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姜姝砚一把扶起她,“走吧!” 刚一转身,岁兰拉住她的衣袖。 “怎么了?” “姑娘,昨日院判让人将您的东西给搬到西巷靠近东边那院子去了。” 姜姝砚顿在原处,脑海里想起赵司衔在马车上说得那些话,气得眼眶都红了。 她重重的呼吸了几下,忍无可忍,骂人的话随口而出,“混蛋,王八蛋……” 岁兰只站在一旁,并不吭声,等姜姝砚骂完,消了些气后,又才道:“姑娘,奴婢领您过去。” 东西都让人搬过去了,就算姜姝砚不去都不行,跟在岁兰身后,进到那间院子。 院子不大,有四间屋子和两个耳房外加一个小厨房。 此地也是在西厢内,东西两边出行都行,只是大伙一般去太医院都朝西边出去,那样更近些。 院子离太医院与其他地方相比远了些一点,但从东边出去,却靠近内侍监和后宫方向。 进去到院子后,里面有树有石桌石凳,墙角还种着一大株花圃,院子干净整洁。 岁兰带着姜姝砚进到房间里面,“姑娘,这便是您以后的住处了。” 房间比她之前的住的地方大很多,里外间中间还隔着一处屏风,里面还有一处供沐浴的耳房。 外间中间放着一方圆桌,左手边是案几矮椅和写字的地方。 搬过来的东西也被摆放的整整齐齐,那边房间放在什么位置,此时就放在什么位置,而且里面还多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岁兰并不笨,很会察言观色。 见姜姝砚脸色不好,连忙提议,“姑娘,您刚回来,先休息一会吧!院判吩咐过了,不急着去上值。” 姜姝砚此时心里有些慌,她走了三晚和昨日一整天,瞒不了太医院中的人。 而且院判无缘无故还让她搬到这里来,等会儿上值后,肯定有人要问的, 她该怎么解释? 一想到此,姜姝砚有些头疼,坐在圆凳上看着岁兰,“坐吧!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岁兰局促的上前坐下,也看出她的心思,“姑娘是想问太医院的事情吧?” 姜姝砚点头,“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有些不明白……”” 她不明白的何止这些,还不明白赵司衔凭什么让她搬住处,凭什么给她拒了杜太医的医童…… “姑娘放心,殿下亲自找过院判和杜太医,让您搬到这里来,也是因为杜太医选了别人当医童,院判给的补偿。” “这几日您不在,院判对外说是您去了行宫,您和殿下……之间,旁人不会知道的。” 姜姝砚不怕别人背后议论她这个人,但她怕被人发现她和赵司衔的关系。 宫里所有传言都不会是空穴来风,只要有一人知道,传入皇上和蓉贵妃耳中,那便是她的死期。 有了岁兰的这话,姜姝砚不安的心才渐渐被安抚。 姜姝砚原本是想等岁兰离开后,她搬回去的,可院判对外这么说,重新搬回去是不是不太可能了? 但有人跟在她身边,她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最后姜姝砚又问了岁兰的名字,今年几岁,是那个地方的人。 岁兰都一一答了,一口一个姑娘,叫得十分真诚。 岁兰和她不一样,不是自愿进宫的,家里原本是收购草药的,从小便与药材打交道,也自然懂些药理。 只是去年家里出了事,家里生意一落千丈,欠了不少钱。 今年年初的时候,债主便将主意打到岁兰头上,让她父母拿岁兰抵债。 走投无路,岁兰的父母便找上了县衙,让衙门推荐,让岁兰进了宫。 姜姝砚看着她笑了笑,“你别叫我姑娘,也别自称奴婢了,我听着也不习惯。” 她们分明是一类人,都是想努力活下去,心里有盼头的可怜人…… 岁兰抿唇,神色有些闪躲。 姜姝砚知道,她是不敢。 “我比你大两岁,你就叫我姜姐姐吧!” 最后在姜姝砚的坚持下,岁兰终是没在将姑娘,姑娘挂在嘴边。 姜姝砚休息了一上午,缓了缓身上的疼,下午才去了太医院。 一去到太医院,姜姝砚还没见到里面的熟人,就被人叫到了院判的书房。 院判笑着让她坐下,态度殷勤。 之后谈话时,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好好休息,别太操劳了,明年医女阶品考核,定会有她的位置。 此时院判说起这些,背后是不是也有赵司衔的授意? 这阶品考核通过的医女可是有品级的,两年也就才那么一两个,享受的俸禄待遇又不一样。 “奴婢不敢当。”这情姜姝砚不想领,也不愿领。 “放心吧!以你的能力绝对没有问题的,其他事情你也她不要担心,没人会知道的;至于其他人,你之前和她们怎么相处,现在就和她们怎么相处。” 姜姝砚恭敬的应下,“是,奴婢知道了。” 第477章 利用 可这恭敬到底有几分真心,姜姝砚觉得是一分都没有。 虽然幕后之人是赵司衔,但院判帮他成事,不过是一丘之貉而已,各求所需。 受伤害的都是别人。 半盏茶后,姜姝砚从院判书房出来,回到太医院做活。 与她住一间院子里的梦荷前来问她,问她行宫好玩吗? 姜姝砚摇头,垂着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很累,比在宫里累多了。” “那你至少出宫了一趟,我都忘记了宫外是什么样子呢!”梦荷羡慕又惆怅。 “会有机会的。”姜姝砚安慰她。 梦荷又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角落里,小声道:“你去行宫不过一日多得功夫,杜太医收了另一个女的当医童,好几个姐妹都想去找院判,为你鸣不平呢!” 姜姝砚有些感慨,但到底是心酸却又无可奈何。 她反握住梦荷的手,“心意我领了,让姐妹们别去了,杜太医有自己的考量,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梦荷嗔了她一眼,笑着打趣,“也就你想的开,幸好院判给了你补偿,否则气死了。” 姜姝砚垂下眸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晚间下值的时候,姜姝砚特意等着梦荷一起回西巷。 两人边走边说话,姜姝砚故意把话题往住处上带。 “我现在觉得我那儿的住,有些远了,不好上值,想还是搬回来。” 梦荷连忙劝她,“你可别啊!能有自己的院子可好太多了,我都可羡慕你了。” 姜姝砚讪讪然的扶额,还在想怎么跟她说。 这边梦荷又十分惋惜,“不过你想回来,也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 “今晚上有个医女要搬来,和我同住,我们院子里面的房间就住满了。” 姜姝砚僵硬的笑了笑,“那真是太可惜了。” 去司膳房用了晚膳才回到住所,岁兰也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等着她。 “姜姐姐,你用过晚膳了吗?”岁兰到院门口来迎接她。 “用过了,你呢?” “我也用过了。” 姜姝砚牵着她往屋里面走,“要下值的时候你去哪儿了,用膳都没找到你。” 岁兰低着头,神色显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一会,姜姝砚都没等到她开口,侧头便看见她这副神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也没为难她,淡淡地道:“是璟王的人来过了?” 岁兰一愣,抬眸看着姜姝砚点了点头,“殿下派人给奴婢送来了一叠宣纸,让奴婢交给姐姐 说姐姐知道是做什么的。” 姜姝砚心里明了,在王府没抄完的书,赵司衔送到宫里来了。 “我知道了,你交给我吧!” “给你放在房间里面了。”岁兰如实道。 姜姝砚推门走进房间,入眼便看到圆桌上放着的笔墨纸砚。 姜姝砚将其拿过放在一旁的书桌上,将东西一一摆好。 岁兰转身去到小厨房引火烧些热水,等会儿好洗漱沐浴。 第二日上值的时候,大伙又说起行宫避暑的事情。 今年夏天热,行宫避暑大概要提前几日,陛下携后妃要在行宫避暑一个半月左右。 这次随驾出行的太医院的名册还未出来,大伙此时讨论,都盼望着自己能在名册内。 姜姝砚神色淡淡地捻着手中的草药,并未参与到她们的谈话中。 但心中却十分忐忑,依着赵司衔的性子,若是他去的话,恐怕一定会让她跟着去的。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 岁兰在一旁帮着她递草药,见她面色凝重,小声询问,“姜姐姐,这次行宫避暑,你好像不感兴趣……” 姜姝砚停下动作,“嗯,我不想去,到时候身上不舒服,去了也只浪费名额,不如让她们去吧!” 她故意这样说的,岁兰是赵司衔的人,应该会将这话传给他的。 姜姝砚猜的不错,这话当天晚上岁兰就传了出去。 第二日赵司衔收到消息的时候,待在原地冷笑了一声,一下就猜到这话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吩咐中间传话的人给她回话,让她少管闲事,他自有考量。 岁兰知道自己被姜姝砚利用了,但她不恼,也愿意被姜姝砚利用。 因为她知道只有留在姜姝砚身边,才能过的很好。 在太医院分拣焚烧药渣的活又苦又累,现在与之前相比,可好多了。 没过两日,太医院行宫随行的名单出来了,太医院太医随行七名,随行医女医童二十名。 姜姝砚没在名单上,但岁兰却在名单上。 不止姜姝砚感到狐疑,就连岁兰都非常疑惑。 一直到晚上用完晚膳回到院子的时候,姜姝砚都还没想明白。 洗漱完后,姜姝砚穿着一身藕粉色的中衣坐在书桌后抄写古籍。 刚写了没几个字,房门被敲响,“笃笃……” 姜姝砚以为是岁兰,头也未抬,“进来吧!” 屋内人影一点点移到桌上宣纸上时,姜姝砚才发现不对劲。 抬头一看,来人根本不是岁兰,而是赵司衔。 姜姝砚来不及震惊,放下笔起身行礼,“奴婢参见殿下。” 赵司衔今日穿着一身墨色金丝云纹对襟广袖长袍,墨发金冠,双眸深邃,俊美无涛。 “起来吧!”赵司衔走到书桌后坐下,指尖拿起桌上的宣纸翻看。 刚准备说话,赵司衔率先道:“到本王面前来。” 姜姝砚踌躇片刻,走到书桌后,跪坐在赵司衔旁边。 赵司衔依旧翻着桌上的宣纸,毫不吝啬的夸奖,“写得不错,本王很满意。” “谢殿下夸奖。” “你让岁兰给本王带的话,本王知道了。” 姜姝砚怔住,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心里还没来得及高兴。 赵司衔又接着道:“但是本王不同意。” 不同意什么? 不同意她不去!? 姜姝浑身僵住,胸口紧缩,失望和沮丧交织。 忍着心里的委屈,不甘心的请求,“奴婢想留在宫里,请殿下成全。” 赵司衔眼眸一眯,脸上泛着冷意,掌心将摊开的宣纸重重合上。 侧头看向姜姝砚,眸中带怒,“本王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 第478章 不会疼人 姜姝砚低着头没有说话,但呼吸却沉重了几分,显然心里也是有气的。 赵司衔也不在意,侧头看着她。 她此时眉眼低垂,浅色烛光落在她脸上,看起来格外的温婉柔和,让人想要去触碰。 赵司衔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主,这般想着,也伸出了手。 指尖在碰到姜姝砚脸颊的时候,被她侧头躲过。 “啧!”赵司衔眼眸微眯 语气中似乎带着不悦。 不过到底什么都没说,只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姜姝砚的下巴。 强迫姜姝砚面对着他,指尖抚摸上她的脸颊,光滑细腻,爱不释手。 指尖顺着脸颊缓缓下移,抚上姜姝砚的后颈,轻轻揉捏。 屋内很安静,偶尔烛光跳动,照得两人身影忽暗忽明,旖旎暧昧。 赵司衔心猿勒马,心中那根弦被无端拨动,让他想要的更多。 毕竟那种感觉实在实在太美好。 姜姝砚感觉到赵司衔情绪变化,顿时心跳加快,头皮发麻。 在赵司衔吻过来的时候,连忙侧开了脸,神情闪躲,“很晚了,殿下该回去了……” 赵司衔虽然有些不快,但也并未生气。 他知道姜姝砚不喜欢,也不打算把她逼急了,若逼急了做出什么事,得不偿失。 适当的让她缓一缓,事半功倍。 赵司衔松开她后颈的那只手,目光却不曾在她脸上离开,“你要用的东西本王会让人给你备好,你不用收拾什么,等着本王派人来接你。” 语气看不出喜怒,但其中的蕴含着却是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等赵司衔离开,姜姝砚回到房间,在案几后面呆坐了许久。 第二天早上上值的时候,岁兰走到她身边。 眼中有担忧也有疑惑,明明想问些什么,但都快走到太医院门口了都还没问。 姜姝砚看出她的想法,轻叹一声,“想问什么就问吧!” 岁兰犹豫了片刻,试探的问道:“姜姐姐,昨晚……没事吧?” 她出门倒水,正好碰到璟王殿下翻墙进来,然后就被璟王殿下下令回房间。 一整晚她都待在房间里面,也根本就不知道璟王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没事,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姜姝砚实话实说。 岁兰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姜姝砚动了动唇角,什么都没说。 前往行宫的名册出来后,名单上的人又被太医院管事叫过去统一训话。 此次行宫避暑,不止有陛下后宫娘娘们皇子,还有朝中忠臣及其亲眷家属,莫要冲撞了贵人。 大家都在宫里许久,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去到行宫,会发生什么,姜姝砚心里清楚,制了避子药丸放在身上,若到时候赵司衔不给她鼻子药,也好有备无患。 等到了出发前一日晚上,赵司衔派人来接她。 出了宫后,当晚宿在兰苑,没有见到赵司衔,听银月说,赵司衔今日去了行宫,不会回来。 姜姝砚松了一口气,晚间休息的时候也心安了不少。 第二日一早,姜姝砚穿上一身男装,被塞进一辆马车里,马车朝着午门行驶而去。 昨晚下了雨,白天并不炎热,有风拂过,还带着几分凉爽。 从城内到行宫要走两个时辰,路程不算长。 行宫依山傍水,树荫茂密,夏季很是凉爽。 到了行宫,姜姝砚下了马车,四处没有一个人,只有左禾一个人在,姜姝砚跟在左禾身后进了了一处宫殿。 “姑娘,您先休息一下,殿下此时还在陛下那儿,估计要晚上才回来。” 姜姝砚点了点头,跟在银月和巧燕身后去到后面的偏殿。 这间殿宇占地虽然不广,但地势稍微要高一些,周边景色一览无余。 用过午膳后,银月和巧燕在屋内收拾东西。 姜姝砚拿了本医书倚在软榻上翻看,起身就能看见远处湖泊上盛开的朵朵荷花。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晚膳是姜姝砚一个人用的。 赵司衔不来,她也乐得自在,心中还祈祷,赵司衔永远都不来。 只是她的祈祷没有什么效果,午夜之际,姜姝砚迷迷糊糊感觉床榻上多了个人。 那种感觉一出现,姜姝砚瞬间惊醒,借着月色看清床榻间模糊高大的身影,紧接着就是一股酒味涌入鼻腔。 姜姝砚被吓得很了,来不及想来人是谁,手脚并用的挣扎。 “是本王!”赵司衔压住她的双脚,抓住她的手腕按过头顶,“醒了?” 细碎的吻落在姜姝砚脸上,姜姝砚也彻底清醒过来,她也不也想做那事,侧过头,“我不想……” “由不得你。”赵司衔的脑袋埋在她颈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烫的她整个人都热起来。 另一只手灵活的解开她的里衣,裸露在外的肌肤散发着莹润光泽。 姜姝砚眨了眨眼,连忙道:“我要来月事了……” “别说废话……” 十多日没见,赵司衔都快想疯了,不要说只是要来了,就算此时来了,都得先将火给他灭了。 赵司衔手中的动作不停,几下就把姜姝砚剥干净,又急又狠。 姜姝砚疼得浑身冒汗,手指紧紧握成拳,眼眶瞬间就红了。 其实赵司衔也难受,她一点没放松。 豆大颗的汗水从鬓角滑落,他停下动作,俯身吻上姜姝砚的唇瓣、颈脖,一路往下…… 边吻边道:“放松点……” 结束后,赵司衔把姜姝砚揽揽进怀里,等她平复的差不多,唤人进来点了灯,又让人备了水。 “本王抱你去洗洗?”赵司衔指尖在姜姝砚背脊上轻轻滑动,带着挑逗的意味。 赵司衔想的挺美好,清洗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再来一次,他还没够。 姜姝砚闭着眼,不想理人。 良久,轻声开口,“殿下先去吧!” “一起。”赵司衔才不管那么多,根本不管姜姝砚的拒绝,抱着姜姝砚进了水房。 不过片刻功夫,水声激烈,水花四溅,响彻殿内外,等彻底安静下来,又是半个时辰之后。 第二日下午,赵司衔月事来袭,腰酸背痛,浑身无力。 银月熬了红糖水端进来,意有所指的道:“姑娘,殿下也太不会疼人了。” 第479章 把握机会 姜姝砚心里嗤笑,疼人? 那种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完全不顾及别人感受的人,随意掌握他人生死的人,怎么会疼人。 她觉得她没死在赵司衔手上,都是她运气好。 姜姝砚看向银月,灼若芙蕖,眉眼微挑,是个明艳妩媚的美人,也一眼就看出来她精心打扮过。 有这个资本,也有经营的心思。 只是身份有限,身上的穿戴没好到哪里去。 她接过银月递过来的碗,顺着她的话道:“我们这等身份,能在殿下身边伺候已是修来的福分,自然得顺着殿下的心意来。” 银月按耐住心里的窃喜,一副伤感模样,“姑娘说得没错,奴婢真羡慕姑娘,能跟在殿下身边,若是……” 话没说完,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又急忙跪下请罪,“奴婢逾矩了,请姑娘责罚。” 姜姝砚抿了一口糖水,嗔怪道:“这有什么好责罚的,快起来。” 说着,伸手拉银月起身,又看了她一瞬,思忖道:“柜子里面有一条粉色广袖双蝶云纹千水裙,你拿出来。” 银月起身,心头跟着一颤,姑娘此时让她拿出来,莫不是要…… 姜姝砚垂眸看着手中的碗,心里打定主意,既然她可以,那么别人也一样可以。 赵司衔不一定会拒绝,反正像他们这样的人,那个后宅里,没有几个通房。 等银月捧着那条衣裙过来,姜姝砚接过,提起裙子在银月身上比划。 银月有些不敢相信,陡然睁大眼,“姑娘……”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皮肤白,这个颜色很适合你,我们俩身高腰身差不多,你去试试,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姑娘,这不合规矩。” 姜姝砚摇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快去试试看。” 又起身起去了梳妆台,挑选了簪子发饰出来和胭脂水粉给银月。 银月得了件衣衫,满心欢喜的退下试衣服梳洗打扮去了。 姜姝砚看着银月雀跃的背影,眸色一点点肃然起来。 等银月再次回到房间,姜姝砚由内而外的感叹,“很好看。” “多谢姑娘赏赐。”银月行礼道谢。 姜姝砚浅笑着回她,“不用客气。” 当天晚上,赵司衔没有过来,姜姝砚用完晚膳后,简单的擦洗了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日早上,左禾送来一盒贡品血燕,说是陛下赏赐的,赵司衔让左禾送来给姜姝砚补身体的。 还说赵司衔晚上会过来,让她等着赵司衔过来一起用晚膳。 姜姝砚兴致缺缺,让银月收下了拿去小厨房,她自己看都没看。 “姑娘……这是怎么了?”银月捧着木盒子,意有所指的问。 银月得了衣服和首饰,虽然话没明说,但都有心照不宣的意思,可到底还差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得姜姝砚给才行。 因此,姜姝砚给了东西什么话都没说,银月心里是有些着急的。 姜姝砚倚在软榻上,眉头微蹙,神色忧愁,看着银月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姑娘可是有什么苦恼?”银月接着问。 “姑娘不妨给奴婢说说,说不定奴婢能帮您呢!” 能不能帮她姜姝砚不知道,但姜姝砚心里清楚,银月确实是想踩着自己往上爬,不过是对赵司衔,她愿意当这垫脚石。 犹豫一番,轻声开口,“事关殿下,这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银月心里暗喜,她就说姑娘就是这个意思。 她上前蹲在姜姝砚面前,抬头看着姜姝砚,显得格外诚恳,“姑娘,您说,奴婢左耳进右耳出,绝对不会说给第三个人知晓的。” 姜姝砚叹息,“你也知道,殿下至今仍未娶妻,后宅就我一个,而且殿下他……年轻气盛,精力旺盛,我有时候就……就很难捱……也特别怕……殿下碰我……” 这话姜姝砚说得断断续续,但其中的意思却表述的十分清楚。 她话都说到这儿了,若是个聪明的,接下来就该知道说些什么。 果然,银月虽然把有些心思写在脸上,但也有点小聪明,直勾勾的看着她,各种心思也都写在了脸上。 “姑娘,殿下的宠爱您无法拒绝,若是有个人能为您分担一些,您是不是也好受一些……” 话都说到这,银月也恐再生变化,连忙跪下,“姑娘,奴婢愿为姑娘分担,请姑娘成全。” 姜姝砚居高临下看着她,眉峰微挑,一脸正色的问,“你真的愿意?” “奴婢愿意。” “好。” 晚间,姜姝砚和赵司衔坐在圆桌前,银月已经重新梳妆打扮过,格外妩媚娇艳,上前为赵司衔布菜。 奈何赵司衔压根不喜这布菜的习惯,摆了摆手,头也未抬,“不用伺候,退下吧!” 银月一怔,求助似的看向姜姝砚。 姜姝砚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等晚膳过后,两人坐在案几边喝茶,银月奉上茶水,动作极为优美娇弱,惹人怜爱。 连姜姝砚看着都要动心了,可赵司衔看也没看,只侧过头与她说话。 更别说后面赵司衔沐浴的时候,姜姝砚示意银月进去,可刚走到门口,就被赵司衔赶了出来。 当天一波三折,银月铩羽而归。 第二日找到姜姝砚,肉眼可见的着急,问姜姝砚怎么办?殿下看都没看她。 且不说银月着急,就连姜姝砚都着急,她月事还有三天就完了,银月连赵司衔分眼都没入,难不成到时候自己又要应付…… 姜姝砚想了想,若下次赵司衔过来,让银月还是向昨晚那样尽心伺候,争取入了赵司衔的眼。 若是赵司衔要留下来的话,就让她去伺候,随后又让银月附耳过来,小声在她耳边低语。 银月听完,妩媚杏眸看着姜姝砚,既紧张又雀跃,唇舌发干,“姑娘,这能行吗?” 姜姝砚点头,“相信我,能行……” 当晚,赵司衔并未留下来,再次留下来是第二晚。 他洗漱后倚在软榻上,穿了件白色丝绸里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露出宽厚结实的胸膛。 姜姝砚走到水房,几个丫鬟正在收拾,姜姝砚走到银月身边,“殿下就在里面,把握住机会。” 第480章 长记性 银月红着脸应下。 她来之前已经精心打扮过了,穿的是姜姝砚送的衣衫和首饰。 上了胭脂水粉,点了口脂,整个人显得更娇媚。 待众人退出去,姜姝砚也跟着出了耳房,离开房间合上房门。 姜姝砚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逃似的离开了门外,打算找个空房间将就一晚。 耳房内,银月指尖抚摸过一旁的绸缎里衣,幻想着一会璟王殿下看到她时的场景。 定然是有意外也有惊艳。 内心既害怕又期待。 银月擦洗了身子,换上那勾勒身材的藕色小衣和亵裤,外面套了件薄如蝉翼的外衫。 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皙肌肤,头发半挽,颈脖修长,慵懒又妩媚动人。 换完衣衫,又理了理头发,小心翼翼的出了耳房,绕过屏风朝着里间走去。 而此时倚靠在软榻上的赵司衔对此浑然不知,手中拿着本书翻看。 听到水房传来动静,还纳闷姜姝砚今日这么快,往日都没有这么快的。 而且脚步声也有些不对劲,但也没细想,视线依旧落在书上。 银月绕过屏风,满眼都是赵司衔的身影。 她心跳加快,脸上泛着羞涩的红,上前走到赵司衔身边跪下,“殿下……” 声音软绵娇柔,赵司衔一听就听出来这声音不是姜姝砚,但听着却不陌生。 他抬起头,对上银月的脸,瞬间明白过来她的心思,顿时勃然大怒,“放肆……” 赵司衔从小长在宫里,对这种自荐枕席的事情屡见不鲜,甚至还有些下作手段,都是为了攀附上其中的贵人。 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在出宫建府后,他都遇到过这种事情,只是他那时候对这事不感兴趣,也没有让他感兴趣的人。 而现在热衷此事,自然是有让她感兴趣的人出现了,所以一开始才那么费尽心机的想得到她。 因此,看到银月此举,赵司衔只觉得此人胆大包天,敢在他面前耍心机,谁给她的胆子? 赵司衔怒上心头,快速起身,高声唤道:“来人……” 银月脸上神情有些僵住,眉眼肉眼可见的的慌乱,这跟说好的怎么不一样? 事已至此,也来不及细想,银月自己跪着上前,不知自己哪儿惹得赵司衔不快,慌张的去抓赵司衔的手。 连忙解释:“殿下息怒,是姑娘……姑娘让奴婢来的。” 赵司衔怔住,墨色瞳孔骤然放大,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银月,声音泛着寒凉,“你说什么?” 银月也知道赵司衔发怒了,紧缩着脖子,很是小心翼翼,“姑娘说她身子不便,特意让奴婢前来伺候…… 后面的话,她越说,赵司衔脸色越难看,看得银月自己都不敢说下去。 赵司衔眸色暗沉,胸腔里的怒火正熊熊燃烧,浑身散发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她还说了什么?” 银月先前那点旖旎心思早就消散殆尽,现在只能盼着能保住这条命,自然把姜姝砚给她说的那些话尽数说给赵司衔。 说完,不停的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赵司衔听完,眸中怒火更盛,手背上青筋暴起,冷笑一声,在静默的殿内显得格外的突兀。 这冷笑于银月来说,无异于催命符,让她浑身颤抖,泪流满面,“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赵司衔大手一挥,忍着想杀人的怒火,“带回王府,直接杖毙……” 几个侍从上前,拖着不断求饶的银月出了殿内。 处理完银月,并未让赵司衔怒气消散半分,他急匆匆的出了房门,询问姜姝砚在何处。 最后在一间偏殿找到了姜姝砚。 姜姝砚原本都已经睡在软榻上了,身上盖了件披风。 赵司衔二话不说,弄醒姜姝砚,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侧殿扯,也没给她穿鞋的时间。 此时赵司衔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殿内伺候的人看到也不敢上前,生怕殃及池鱼。 他步伐大,偏殿离侧殿挨着不远,经过游廊和廊下,短短一截路,姜姝砚被赵司衔拉的踉踉跄跄。 看赵司衔此时的反应,姜姝砚就知道银月失败了,她紧抿着唇,一语不发。 拉着姜姝砚进入偏殿里间床榻边,赵司衔用力一甩,姜姝砚趴倒在床上。 赵司衔将她翻过来,欺身而上,一手捏住她胡乱挥动的手,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敢往本王床上送人,谁给你的胆子?” 姜姝砚喘息着,低垂着眼睑没有看他,亦无话可说。 她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有这种结果,可她不后悔,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机会,她都要试试,试着离开这魔爪。 万一呢! 赵司衔怒上加怒,气得肺都快炸了,抓住姜姝砚的衣襟用力一扯,“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就算说出来,估计也不是他想听的。 几乎是顷刻间,姜姝砚上半身衣衫已经全碎,赵司衔一手抓住那缠枝花青色小衣。 姜姝砚陡然开口,“我月事还没完……” 她月事一般五天,今日才第三天,还有两天…… 赵司衔阴沉着一张脸,重重的呼吸了几下,抬手拍了拍姜姝砚的脸,“今夜给本王记着,本王到时候再找你算账……” 言罢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殿内。 将他往外推,还敢给他送人,他让她长不了记性,干脆跟她姓姜算了。 几息后,殿内房门被合上,姜姝砚蜷缩住身子疲惫的闭上眼。 休息片刻后,姜姝砚起身,将身上的中衣换了,躺在床上呆滞的盯着头顶的床幔,毫无睡意。 这边赵司衔回到主殿,心里的那满腔怒火始终消散不去,想了又想,依旧是觉得是姜姝砚油盐不进,不知好歹。 他招来云深,让云深回一趟王府,给他取一样东西过来。 云深不疑有他,当即领命出去。 第二日上午和庆安帝议完事,回到殿内后,云深已经回来了,将那淡蓝色的递给赵司衔。 这药到他手上已经有些时日了,一直没机会用。 这次她自己撞上来,那就让她长长记性,他就不信折不了她的骨头。 第481章 生气 赵司衔心里有气,这两日便没去找姜姝砚,他怕一不小心将她给捏死。 伺候的人这两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 身边的墨楚和云深亦是如此,知道殿下跟那侧殿住着的姜姑娘闹了别扭,甚至都不敢拿不好的事去触他霉头,连提都没提一下。 两天过去,白日里赵司衔在庆安帝面前当差,或者处理政务。 只是每天晚上,赵司衔回来的时候都会询问左禾白日有没有人过来。 其中就是在问姜姝砚有没有过来找她。 左禾冷汗连连,可事实是怎样就是怎样,只有实话实说。 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就噌噌的往上冒。 当天晚上甚至冲到偏殿门口了,最后硬生生又压下去,银白色月光落拉长着她的背影,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第三日赵司衔从庆安帝那里回来,正是傍晚,夕阳西下,将殿内照得熠熠生辉。 窗户和房门都开着,冰鉴中的冰块还有大半未化,夏风拂过,带走屋内那点暑气。 沐浴后,赵司衔坐在案几后面,右手拿着本书,左手捏着那淡蓝色瓷瓶,视线落在那瓷瓶上,手指缓缓摩挲。 他这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 墨楚拿着信件从回廊下过来,走到殿门口时,云深一把拉住他,友善的提醒,“进去的时候小心点!说多错多。” “怎么了?” 云深示意他看向殿内,“殿下已经在那儿坐了快一个时辰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估计还在气头上。” 墨楚心里叹气,殿下在气头上已经好几日了,偏殿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也真是沉得住气。 他拍了拍云深的肩膀,“肯定和姜姑娘有关呗!京中来信了,我去给殿下。” 进去行礼请安,将信双手奉上。 赵司衔听见声音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一眼墨楚,“放在这儿吧,本王等会儿看。” 墨楚上前将信放下,正当墨楚要行礼告退时。 端坐在椅子上的赵司衔说,“偏殿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墨楚反应了一下,虽然他不清楚什么才算动静,但按照云深刚才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没有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回话,“回殿下……没有。” 殿内一时寂静,墨楚垂下的眸子正好瞥见赵司衔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顿时心里哀求,姜姑娘,求求您,行行好吧! 好一会,墨楚想象中的盛怒并未出现,但耳畔响起一声冷哼。 “本王给过机会了……” 墨楚还未来得及思忖什么意思,这时,左禾走进殿内,“殿下,晚膳已经备好了,可要传膳?” 赵司衔此时才放下书,左手上的瓷瓶重重的放在案几上,“传膳吧!” 墨楚见缝插针,飞快的退出了殿内。 伺候的宫女手脚麻利的摆好膳食,赵司衔屏退了殿内的人,动作极慢的用了晚膳。 用完晚膳,赵司衔又坐下看了一炷香的书,喝了一盏茶。 他又起身去镜子前正了发冠,理了衣衫,才出了正殿,一步一步朝着侧殿的方向走去。 云深和墨楚从未见到过赵司衔这样子,看到都有些心惊胆战的,只让人去提醒侧殿伺候的今晚警醒些。 赵司衔推门进屋,又转身关门。 在里屋窝在软榻上的姜姝砚听到动静,侧头看向屏风,只隐约看见个高大身影朝着里面走来。 她已经沐浴过了,也洗漱好了,此时不会有人无缘无故进来,而且有这身影的只有赵司衔…… 她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书,眼睫飞快的眨了几下。 她月事已经过了,本该那晚承受的怒火瞬移到今晚了…… 正当姜姝砚思忖之际,赵司衔已经走到越过屏,朝着她走过来了。 姜姝砚起身,放下手中的书行礼,“奴婢参见殿下……” 赵司衔眸中带着怒火,死死地盯着她。 二话不说拉住姜姝砚的手腕,将她拖到床榻边,用力的甩到床上,紧接着捏住她的脸,于那晚别无二致。 姜姝砚眉头紧蹙,双手推着赵司衔的胸膛。 这点挣扎与赵司衔来说,无异螳臂当车,双脚紧压着姜姝砚的双腿,不留缝隙。 另一只手从腰间拿出那那瓷瓶,大拇指挑开瓶塞,尽数倒入姜姝砚的口中,抬高她的下巴强迫她咽下去。 那东西有点甜又有点苦,姜姝砚想催吐将那药吐出来,被赵司衔抓住双手压过头顶。 此时姜姝砚也知道那药不是什么好东西,用力挣扎,眼泪争相落下,对着赵司衔就是破口大骂,“你不要脸,放开我……” 赵司衔也不在意,任由她骂,最好再骂狠一点,他等会儿可以一起讨回来。 没到半盏茶的功夫,赵司衔感觉到姜姝砚呼吸乱了,喷洒出来的呼吸滚烫灼人。 知道她没力气跑了,也顺势松开了她。 姜姝砚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浑身灼热,身上的那种异样,让她陌生,让她不堪。 可热浪来袭,让她来不及恨,只让她忍不住想得到更多…… 她紧咬牙关,不溢出一点声音,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落下。 药效已然全部生效,姜姝砚身体抖得厉害,侧过身蜷缩着身体,企图缓解身上的那种令她耻辱的不适。 赵司衔侧躺在她身后,伸手轻抚掉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声音却冷的出奇,“知错了没?” 姜姝砚难受的紧,声音都带上一点哭腔,“滚开,别碰我……别碰我……” 赵司衔冷笑,指尖一点点划过她的脸颊,亲密而又旖旎,“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教坊司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姑娘,知道是什么药了吗?本来不想给你用这药的,本王给了你三天时间,可你太让本王生气了。” 三天,整整三天。 只要她来找他,哪怕一次,这气他都能顺势消了,可她偏偏…… 赵司衔不再说些什么,抓起姜姝砚的双手拿起腰带交叠着绑在床头,这药能让人脱力,但也不全是失去力气。 姜姝砚满脸泪痕,哆嗦着声音,“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第482章 执念与怨恨 其实恨不恨,爱不爱的赵司衔原本不那么在乎。 只要人在他身边,在他伸手就能抓得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可是这话从姜姝砚口中说出来,赵司衔第一时间是怒,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姜姝砚。 半晌,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捏住姜姝砚的脸,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药效来势汹汹,赵司衔喂的也多,一两次根本就解不了。 赵司衔今夜也没打算放过她,又狠又疯的折腾她…… 前半夜偶尔几声低吟和伴随着咒骂从殿内传出,后半夜只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声从殿内传出。 风雨消停,已是三更之后。 姜姝砚平躺着,睁着眼眸,木讷的盯着床幔顶部。 明明心酸不已,明明想哭,可眼睛又涩又疼,眼泪早已流干。 赵司衔今夜身心餍足,还颇有几分良心,抱着姜姝砚去清洗。 之后给姜姝砚披了件白色里衣。 可衣衫之下,那布满全身上下青紫红肿的痕迹。让姜姝砚只觉得好疼。 身上疼,身下也疼。 疼得她痛不欲生,想一死了之…… 赵司衔端着杯水,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问她,“要喝水吗?” 姜姝砚没说话,也没动,像只精雕细琢的木偶,没有半分生机。 等了半晌,赵司衔都没等到姜姝砚说话。 就算身心满足,赵司衔此时还是介意她此时的疏离,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他上床侧躺在姜姝砚身边,指尖抚过她的脸,“往后听话些,别惹本王生气,本王依你,让你继续待在宫里,但其他事情你得顺着本王,知道吗?” 赵司衔想了想,又道:“以后往本王身边送人的蠢事别在做,再有下次,你也别回宫了,就待在王府吧!” 不管是威胁,还是其他,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司衔意图都十分明显了。 他就是要她…… 姜姝砚还是没说话,只阖上了眼睛。 赵司衔目光沉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没再说些什么,轻声道:“睡吧!” 只要姜姝砚听到了就行,至于她懂没懂,他并不关心,只肯定下次这类事情不会再出现就行。 第二日,赵司衔醒了,却难得没有早起,半倚在软枕上,指尖缠着缕姜姝砚的秀发慢慢绕着圈。 姜姝砚一直没醒,最后实在是等不及。 赵司衔才起身洗漱穿衣,匆匆用了早膳,临走时吩咐巧燕,半个时辰后去唤姜姝砚起身。 然而没到没到半个时辰,姜姝砚就醒了,巧燕听到声音,推门进去伺候姜姝砚起身。 自从知道银月出事了,生死不知,她更提心吊胆,尽心伺候,生怕一个疏忽就被殿下给处理了。 姜姝砚浑身痛得厉害,根本没力气起来,穿衣洗漱全是借巧燕之手。 早膳也只用了几口,便让人撤了,然后呆坐在床上,一坐就是一上午。 赵司衔回来的很早,便往侧殿走边问,“她上午做了什么?” 巧燕冷汗连连,踌躇着不敢说。 最后在赵司衔的强势威压下,斟词酌句,“殿下,姑娘上午一直在休息,没怎么走动。” 赵司衔眉头微蹙了蹙,转身进了殿内,走到里面,入眼便是姜姝砚坐在床上,呆坐着一动不动。 这哪是没怎么走动,怕是整整一上午就这么呆坐着。 赵司衔上前,坐在床边,没看姜姝砚,冷冷地盯着几个伺候的婢女,“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人?” 几个奴婢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求饶,她们是从王府带来的,赵司衔有权处置她们。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赵司衔垂下眼睫,理了理衣袖,“主子不顺心,就是下人伺候的不用心……。” 他语调漫不经心,但上位者的一句话,便足以定人生死…… “拖下去……” 话未说完,赵司衔的衣袖处被拉住。 他知道是谁,于是回头看着她。 “不管她们的事,放了她们吧!” 姜姝砚神色淡淡的,声音也带着些有气无力的嘶哑。 赵司衔看着她,伸手抚向姜姝砚的脸颊,动作很是轻柔,“生本王的气?” “不是。” “那是什么?” 姜姝砚没有说话,殿内一时间有片刻的寂静。 赵司衔也没有催她,坐直身体又看向跪着的那几个婢女,声音冷冽,“下不为例……” 几个婢女连连磕头道谢,争先恐后的出了房间,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给合上了。 “我在想,人若是死了,那些执念与怨恨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赵司衔瞳孔一缩,死死地盯住姜姝砚。 心里却下意识的有些慌,像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从此不复存在,那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姜姝砚敢说出这种话,脑海里不一定没有想过…… 瞬间,赵司衔胸腔涌起一股无名火,让他找不到宣泄的口子,语气生硬且带上了威胁,“人死了固然一了百了,但总得为活着的人想一想,你说呢?” 姜姝砚又垂下了眼睑,藏住了眼底的悲凉,没有说话,亦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司衔紧盯着她,没错过她一点眼底的神情。 不堪,麻木,还有其他…… 放在膝上手掌紧握成拳,怒火一点点堆积在心里,脸色越发地阴沉。 这怒火赵司衔到底没有发出来,盯着姜姝砚看了好一会,“你先好好休息,本王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起身大步离开,他怕他再不离开,后果不但姜姝砚承受不住,就连他都承受不住。 自那天后,赵司衔三天都没去偏殿看姜姝砚,但每日姜姝砚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看了什么书,都事无巨细的报给赵司衔。 赵司衔再次踏入侧殿已然是三天后,进去时,姜姝砚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行宫内的景色。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赵司衔立在屏风处,一动不动看着她。 站了快半盏茶的时间,赵司衔见她还是一动没动,放轻脚步走过去,手掌放在她肩上,“再看什么?” 姜姝砚身体一颤,回过神来,想转过身来行礼,被赵司衔揽进怀中,动弹不得。 赵司衔盯着她的侧脸,“晚上本王带你出去走走?” 第483章 期待 来了行宫这么几日,都没带她出去过,整日做的相同的事情,也难怪她会发呆。 赵司衔给自己找好借口。 姜姝砚依旧看着窗外,眼中神色没半点变化。 好半晌,才轻声道:“不了。” 赵司衔看着她,好半晌才道:“别说气话。” 晚上用过晚膳后,两人进了室内,谁也没有说话,各坐一处喝茶。 喝完茶,姜姝砚想起身去洗漱,赵司衔放下茶杯拉住她,“干什么去?” “洗漱。” “等会儿再去,等会还要出去呢!” 说着把抓住姜姝砚的衣服手臂,又问,“会下棋吗?” 姜姝砚没有搭话,赵司衔牵着她的手腕走向前厅,“本王教你。” 边说边按着姜姝砚坐下,又吩咐人拿棋盘过来。 下棋姜姝砚其实会一些基础的,也她不想学,但赵司衔这样,又怎么会给她机会机会拒绝。 直到二更天时,赵司衔才让人收了棋盘,说明日再教她。 然后让巧燕拿了身侍卫装扮的男装出来,让姜姝砚换上,带着她去了行宫的荷花池。 夜晚的景朦胧飘渺,与白日看是两种感觉,走了一圈,赵司衔就带姜姝砚回去了。 回去后,姜姝砚去洗漱,等她从水房里面出来。 赵司衔已经坐在里间的床榻上了,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身上带着些水气,应该是回了正殿沐的浴。 这个时候,他还没离开,姜姝砚就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姜姝砚身形僵在屏风处,赵司衔已起身,朝着她走来横抱起她,向床榻边走去。 床幔低垂,赵司衔压向姜姝砚,察觉到她的紧绷与颤栗,身体陡然一僵。 随后吻向姜姝砚侧脸,低声呢喃,“别怕,本王……很喜欢你,也不会再那么对你……” …… 自那天晚上后,赵司衔只要有空,都会来偏殿找姜姝砚,教她下棋,或者陪她用膳,若是晚上,再名正言顺的留下来。 两人看似和好如初,但赵司衔却感觉姜姝砚变了些,至于是哪儿变了,他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赵司衔观察了好几日,总算被他发现了姜姝砚的变化。 她变得安静了,也更沉默了,发呆的时候变多了,有时候甚至可以一下午都不说话,不似之前鲜活明亮。 而他说话的时候,她大多数一语不发,只有在问她问题的时候,才会回两句。 像是一只鸟儿被折断了翅膀,失去了原本的活力。 好几次赵司衔都有些想问她,但他不开这个口,他怕他问了,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这天晚上,两人清洗后回到床上躺下。 赵司衔把姜姝砚揽进怀里,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你不要想那么多,本王会对你好的。” 姜姝砚睁着眼,没有说话,麻木的闭上了眼。 第二天,把岁兰从太医署的地方调到了姜姝砚身边。 岁兰能见到姜姝砚很是高兴,可见到姜姝砚这样,还是忍不住想要问她,“姜姐姐,您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些闷闷不乐的。” 姜姝砚只摇头,什么都不说。 对于她来说,说了还不如不说,不能改变结果,也不能让赵司衔放过她,却能让她保留着仅有的自尊。 此时避暑之行已了大半,还有半个月就能回宫。 姜姝砚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她已经受够了在行宫的日子。 许是定了回程的日子,之后的日子里,赵司衔天天宿在姜姝砚这里,哪怕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晚上也要睡在她身旁。 回宫前夕,赵司衔十分不舍,甚至还想把姜姝砚接到王府再待几晚。 他一提议,姜姝砚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不喜不怒,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姜姝砚突然说道:“岁兰我不需要,你让她住在太医院别处吧!安排别的活。” 话音落下,赵司衔愣了愣,问,“她是哪儿惹你不高兴了?本王去处置了她。” “我不喜欢被人盯着……”姜姝砚直言了当。 赵司衔盯着她看了半晌,把姜姝砚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 “本王不是让她盯着你,而是你在宫里,本王在宫外,让她跟着你是怕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你就当个是可以使唤的。” 这便是不由她拒绝了。 姜姝砚沉默,掩了眸中的不甘,淡淡道:“送我回宫吧!” 赵司衔犹豫,在答应和拒绝之间反复跳横,最后采取了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策略,况且他们来日方长,点了头,“好。” 只要赵司衔答应了,回宫的路上很顺利,根本没人怀疑长长的车马队伍里,还藏着一个根本不属于这里的人。 任谁都没有想到,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姜姝砚的人生就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宫里,姜姝砚每天和岁兰上值下值,一切按部就班。 看似没什么变化,其实变了挺多的。 一些又苦又累的杂活分不到姜姝砚头上,分到她头上都是简单不费神的活,这便让姜姝砚有更多的时间看书学习。 其次便是赵司衔,虽然姜姝砚在宫里,在不妨碍赵司衔频频来找她。 多数时间都是他第二日休沐的时候,有时会让她晚上回去,有时是他上朝的时候顺路送她。 姜姝砚跟在赵司衔身边的第一年,参加了医女的考核,封了个七品女官。 她没什么架子,人又随和,宫里有阶品的女官有什么病症,私下都愿意找她看,慢慢的,也认识了不少内侍监的人。 姜姝砚也很愿意与她们交好,一切都似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赵司衔对她还没有放手的打算,甚至对她看的越来越紧,隐隐有想将她弄出宫的架势。 甚至担心她喝多了避子汤对身体不好,让她断了避子药,他自己却配了避子药来吃。 索性后面两年,赵司衔时常外出,代天子视察军营,有时几个月都不在金陵。 可每次一回金陵,姜姝砚就特别难捱。 这次,赵司衔回金陵,庆安帝给了他半个月的假,也就把姜姝砚困在了王府半个月。 送姜姝砚回宫前一晚,赵司衔拼命的折腾她,“姝姝,本王这次又要离开几个月,真想把你一起带走。” 姜姝砚剧烈喘息着,连话都说不直,“不……” 他这次出去是剿匪,带着她到底不现实,于是退而求其次,“本王会早些回来的,到时候你来接本王,知道吗?” 到时候他能第一时间见到她,想想就开心。 姜姝砚难受得很,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酷刑,胡乱回答,“知道了。” 赵司衔笑了,笑得很开心。 对他们的未来,也更满心期待。 第484章 新婚1 风寒料峭,屋顶和院落被白雪覆盖,寒气逼人。 屋檐圆柱下的红绸迎风飘荡,显得喜庆而又醒目。 主屋屏风内,红色鸳鸯床幔虽然还合着。 但赵司衔已经转醒了,他低头看向睡在怀中的姜姝砚,异常满足。 姜姝砚还睡着,呼吸平稳,衣襟微开,露出脖子上和锁骨处的吻痕。 赵司衔眸光暗了暗,重重的呼吸了几下。 真是造孽,大早上的就来引诱他…… 他伸手把姜姝砚微开的衣襟给合上,主要是再不合上,今日怕是出不了门了。 姜姝砚眼皮微动,慢慢地睁开了眼。 赵司衔笑着看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惬意的闭上眼,“还早,再睡会。” “要进宫去请安。”姜姝砚把手抵在他胸膛。 “那回来再睡?”赵司衔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 姜姝砚瞪了他一眼,“别闹了。” 赵司衔立马老实,“我让她们进来。” 廊下四个一等丫鬟顺着游廊走到主屋门外,四人朝着连嬷嬷行了礼。 连嬷嬷看着她们,“王爷和王妃还没传唤,先等等。” 几人屈膝应下,等了片刻功夫,房间里面边传来赵司衔的声音,“来人!” 众人推门进去,房间内不乱,满室红绸悬挂,依旧十分喜庆。 赵司衔起身,有两个婢女要上前伺候,被赵司衔抬手给制止,“不用,去伺候王妃!” 等几个婢女围着姜姝砚梳头上妆时,赵司衔已经洗漱好,换好衣服了,正坐在前厅的案几后面喝着茶。 “下午的时候,嬷嬷你带着府内丫鬟婆子来前厅来认人,顺便让官家把府内库房的钥匙也交给王妃。” 连嬷嬷先是愣了愣,随即连忙行礼应是。 她虽然之前一直在城外庄子里,但前些年可一直都是待在王府里面的。 对于这位未来王妃,她也听到过些,可此时听到这些,也有些咋舌,想不到殿下竟然如此看重这位王妃。 连嬷嬷退出屋内,赵司衔起身走到室内,姜姝砚身上已经换好了宫装,一身烟紫色,与他身上这身格外的配。 旁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夫妻。 此时姜姝砚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戴发饰。 两个婢女看见赵司衔上前,行了礼。 被赵司衔挥手屏退,从首饰盒里拿出簪子流苏发钗一一为她戴上。 赵司衔盯着铜镜里面的姜姝砚,丰神冶丽,明眸皓齿。 伸手环住她的腰身,“真想把你藏起来。” 姜姝砚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若是在这里不正经,晚上就别回房间了。” 这话一下掐住赵司衔的命脉,连忙认错,“好好好,我错了。” 牵着姜姝砚的手,紧紧握着,“走吧!” 因为今日算是新妇认人,宫里规矩,要入宫后再用早膳。 马车驶进宫内,停在内门处,赵司衔率先下了马车,再伸手扶着姜姝砚下马车。由旁人插不上一点手。 前往兴乐宫的时候,赵司衔始终牵着姜姝砚的手。 姜姝砚瞪了他好几眼,赵司衔都不收敛,美其名曰是昨夜下了雪,地滑,担心她摔着。 说不听,听了也照做,姜姝砚也就随他了。 进了兴乐宫正殿,殿内庆安帝和蓉贵妃端坐在上首,其余两侧坐满了宫里的娘娘和未嫁的公主。 上前下跪请安时,赵司衔才松开姜姝砚的手。 之后叩拜奉茶,庆安帝和蓉贵妃也都赏赐了些东西。 见完礼,认了人,蓉贵妃让枫溪加了椅子,两人依次落座,宫女也上了茶。 有庆安帝在,后宫中人说话自然是怎么好听怎么来,夸夸姜姝砚,恭维一下庆安帝蓉贵妃,再说说两人感情好。 蓉贵妃笑了着抿了一口茶,“成了亲,收了心,才更好的为陛下办事。” 赵司衔起身,朝着蓉贵妃拱了手,“母妃教训的是,儿臣往后定尽心尽力办事,为父皇分忧。” 该说的话都说了,庆安帝以公事为由,带着赵司衔离开了兴乐宫,去了宣政殿。 庆安帝一走,几位后妃又说了些话,便先后告辞。 众人一走,殿内就只剩蓉贵妃和姜姝砚,蓉贵妃抿了一口茶,“你既已经嫁给司衔,就该事事以他为先,伺候好他的饮食起居,早日怀有身孕,你可明白。” 姜姝砚起身,行礼恭敬的应下,“是,臣妾明白。” 蓉贵妃摆了摆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很是疲惫,“本宫累了,要去小憩一会儿,御花园的梅花开了,让枫溪带你出去走走。” “是。” 宫女替姜姝砚系好披风,枫溪也拿着个手炉过来,放在姜姝砚手上,“王妃,手炉带上,别冷着了。” 正如蓉贵妃所说,这里的梅花开的极好,靠近梅院就能闻见一阵清冷梅香,很是好闻。 姜姝砚带着枫溪和几个宫女在梅苑里面走着,走出一段距离,看见一处凉亭。 枫溪提议,“王妃,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吧!” 姜姝砚过去坐下,枫溪让人上了茶水。 她站在姜姝砚旁边,神色看起来有些局促,显然是有话要说。 姜姝砚看出她的心思,也没催,就这么抿着茶,静静地等着她。 过了好一会,枫溪像是想好措辞,十分恭敬道:“王妃,娘娘今日身体不适,导致心神不宁,您和殿下成亲,娘娘心里很高兴的。” “我知道,谢姑姑提醒。”姜姝砚勾唇笑着。 “王妃大义,只是奴婢可当不着这声谢。” 姜姝砚放下茶杯,唇角依旧挂着笑,“姑姑说得哪里话,姑姑在母妃身边伺候,有什么事情还请姑姑费心,我和王爷也会时常来看望母妃的。” “王妃放心,奴婢定然照顾好娘娘的。” 两人又说了会话,便有人来传话,说是午膳备好了,庆安帝和赵司衔也在过来的路上了,让姜姝砚回兴乐宫用午膳。 用完午膳,赵司衔和姜姝砚也离宫回府,回到王府,赵司衔让管家把东西登记入库,姜姝砚回院子。 赵司衔交代完管家,回到房间的时候,姜姝砚正坐在床边脱鞋。 他眉头一挑,走上前蹲下,指尖刚触碰到姜姝砚的脚,顿时眉头紧蹙,“怎么这么冰?” 第485章 新婚2 姜姝砚想把脚缩回来,赵司衔紧紧抓着,转头吩咐婢女端热水进来。 “怎么回事?”赵司衔蹲着,仰头看着她,又问。 “没事,冬天就这样。” 与他相比,姜姝砚就淡然的多,不管蓉贵妃是有意无意,赵司衔也不打算将今天的事告诉他,没必要。 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神色肃然,“姝姝,你在骗我,你袜子都湿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就进宫去问。” 姜姝砚还真有点怕他进宫去问,到时候定然瞒不了蓉贵妃,闹大了双方都不好看。 她拉住赵司衔的手腕,“真的没事,我看院子里的梅花开的不错,出去看了看梅花。” 赵司衔眉头微蹙,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垂下了眼睫。 这其中恐怕与他母妃有关。 丫鬟将热水送进房间,姜姝砚泡了脚,换了衣服,盖了杯被子躺在床上。 赵司衔脱了外衫,进到被窝里抱着她,“昨晚你都没休息好,再睡会儿!” 这一觉,足足睡了半个时辰,醒了后,两人简单洗漱后。 赵司衔便让连嬷嬷将府内所有丫鬟婆子小厮叫到前厅,让他们来拜见王妃。 连嬷嬷早就打过招呼,召集起来也很容易。 等赵司衔带着走到前厅时,庭院内站满了下人,乌压压一片,约莫看上去有四五十人。 但依着赵司衔亲王身份,其实府中人算少了。 屋檐下放着两把扶手椅,中间案几上摆着茶点心,赵司衔拉着姜姝砚上前坐下。 等众人见了礼,赵司衔又说了几句,便让其他人先回去,只留下了几个管事。 赵司衔侧头看着她,“姝姝,这些都是王府的管事,你见见,稍后我让管家把账本和库房钥匙给你。” 姜姝砚一愣,侧头与他对视,带着些其他审视意味。 许是姜姝砚眸中神色太过明显,赵司衔一下就明白过来,没着急解释,只让李管家去做。 回东院的路上,赵司衔牵着姜姝砚手,小声道:“姝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有空就看看,没空的话就听个结果,没有把你困在府里的意思。” 姜姝砚挑眉,意有所指的问,“你真是这个意思?”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嫁给他会面临什么,尽管她不喜欢,不愿意,也得维护着王妃的体面与身份。 “真的。”赵司衔回的诚恳,牵着她的手放在手心轻轻哈气,“府中庶物若是不交给你,底下人难免会有人嚼舌根,但我刚才那话,是真心的。” 他不会把姜姝砚困在府中,他会让她做想做的事情,去想去的地方,也会给她撑起一片天,让她可以安心的倚靠着他。 姜姝砚只抬眸看了一眼赵司衔,随后垂下眸子,只轻声道:“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屋内烧着地龙,很是暖和,赵司衔替姜姝砚解了披风,挂在架子上。 两人坐下,各喝了一口茶,便开始说起丫鬟的事情,既然两人成了亲,东院自然就不能有小厮伺候。 于是赵司衔便让连嬷嬷调教了六个外加几个婆子,再加上姜姝砚带来的两个丫鬟,也够用了。 只是赵司衔把这些人都交给了姜姝砚。 第二日,赵司衔让云桐给姜姝砚换了一身厚衣服,带着姜姝砚逛起了璟王府。 一圈逛下来,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姜姝砚没有看见朝霞苑朝云苑和兰苑,但府中与之前相比,倒是多了好几处景,比之前看着更为精巧奇观。 等问过赵司衔,才知道他把那几个院落都拆了,全部都种成了她喜欢的茶花。 回门那日,赵司衔也是早早的吩咐人备好了礼,拉了好几辆马车停靠在姜府外面。 临近过年,姜浣灵也从宫里出来了,只是府里只有她一个人,倒是冷清的很。 两人一起回去,因为姜府只有姐妹两人,到底有些不方便。 赵司衔也没有久留,只说他们姐妹二人几日不见,让她们好好叙叙旧,等过晚上再来接她回府。 姜姝砚自然乐意,但还是问了一句,他去何处? “我去找谢蔺,刚好找他有点事。” 于是姜姝砚也就没在管,这一日,姐妹俩说了好些话,仿佛又回到以前姜姝砚还未嫁人的日子。 晚间,两姐妹刚用完晚膳,赵司衔就来了,他从院内走到正厅,脚步有些不稳,“姝姝,我来接你回家……” 而墨楚还在一旁扶着他,一脸无奈。 那模样一看就是有些喝醉了,姜姝砚起身上前,赵司衔就抓住她的手臂就往她身上靠,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姜姝砚扶着赵司衔,睁大眼睛问墨楚,“他这是喝了多少?怎么不先到他回府?” 墨楚脸上带着些为难,“王妃,殿下要来接您,属下根本劝不住,说什么都要来接您回府。” 这是赵司衔能做出来的事情,姜姝砚无话可说。 赵司衔又调转脚步,拉着姜姝砚往姜府外面走,还口吐不清道:“姝姝,回家,我们回家……” 这种情况,姜浣灵也说不出口让姜姝砚留下来的话,于是只能看着姜姝砚和赵司衔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朝着王府驶去,马车上的赵司衔只闭着眼睛靠在姜姝砚肩上,什么话都没说,好似真的醉酒睡着了。 回东院的路上,赵司衔也都十分配合,路上一语不发。 进了房间,姜姝砚把赵司衔放在床上,刚准备转身,去叫人来给他换衣服。 手腕陡然被拉住,将她往回一拉,姜姝砚坐到床边,上半身跌倒在宽阔的胸膛上面,腰间也被一只手臂环住。 她一抬头,对上赵司衔的眼眸。 眸色清明,带着些戏谑,哪有刚才醉酒的半分样子。 姜姝砚瞪他,“你……” 刚说了一个字,赵司衔揽着她的腰,将她往床榻里面一翻。 姜姝砚只觉得有片刻间的天旋地转,再次看清眼前景象时,赵司衔已然压在了她身上 眸中神色幽暗,让她本能的觉得危险,毕竟新婚之夜的那晚还历历在目。 “你起来……”姜姝砚侧过头不看他,伸手推他。 赵司衔吻在她的脸上,语气中带着些委屈,“不起来,你今日陪了姜浣灵一天,都没陪我,要补偿我……” “我昨日陪你了……” “那是昨日,我不管,今日我必须要吃肉……” “唔……” 第486章 把脉 新年将至,朝中官员也早放了假。 赵司衔不用上值,每天就起得晚了些,带着姜姝砚出门观雪赏梅,或者去行宫泡泡汤池子。 但凡有姜姝砚的身影,那赵司衔一定就在不远处。 金陵中一些妇人都笑着打趣,璟王和靖王妃感情甚笃,真是羡煞旁人。 就连一些未出阁的姑娘,都隐隐羡慕,感叹璟王妃命好。 除夕当晚,宫中设宴,姜姝砚和赵司衔自然也要进宫。 两人去到兴乐宫拜见蓉贵妃,今日庆安帝也在。 庆安帝和赵司衔下棋对弈,蓉贵妃坐在庆安帝身边,姜姝砚坐在赵司衔身边。 说话喝茶,倒也有几分惬意。 两局棋下完,时间也差不多了,众人前往太极殿赴宴。 因为是家宴,在场的都是赵家人,也难免有些不对付的地方。 大伙争什么,赵司衔一般不管,只要不会针对到他和他在意的人身上就行 所幸晚宴上,大家都各有心思,并未闹出什么大事。 半个时辰后,庆安帝起身离开,庆安帝一走,赵司衔和姜姝砚又坐了半炷香的时间,便也起身告辞。 马车从宫内驶出,回了璟王府,之后便是守岁,沐浴。 就寝的时候,赵司衔拿出个荷包往姜姝砚枕头下放,不小心被姜姝砚看见。 她上前拿出,放在手心,歪着脑袋问,“这是什么?” 赵司衔摸了摸鼻尖,上前坐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叹气,“你就不能当没看见,明天早上才发现吗?” 姜姝砚有些无奈的笑笑,“多大了,还放这个。” 赵司衔从她手上拿过那个荷包,又放在枕头下,“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随后拥着姜姝砚躺下,盖上被子,“闭眼,睡觉……” 第二日一早,姜浣灵前来拜年,当天前来拜年的还有赵嘉恒和谢蔺。 赵司衔带着谢蔺去了书房,姜姝砚则带着姜浣灵和赵嘉恒去了后院。 三人坐在凉亭内聊天说话,凉亭内摆着炭火热茶,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冷。 书房内,赵司衔和谢蔺想相对而坐,中间案桌上摆着棋盘。 赵司衔落下一枚黑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提亲?” 谢蔺叹了口气,“殿下是打算帮我。” “帮不了。”依照姜姝砚对姜浣灵护犊子的性子,恐怕他还没把这事说完,就被姜姝砚给骂了。 说不了三天都进不了房间。 “殿下若不帮忙,这事难啊!” 他倒是想提亲,可有个璟王妃在,他想要娶姜浣灵,恐怕没这么简单。 赵司衔恨铁不成钢,深吸一口气,“伴读出宫时间还有半年,这段时间我也帮你打探一下姝姝的意思,你早做准备。” 谢蔺眉梢微挑,唇角微微扬起,“谢殿下。” 大年初二,姜姝砚带着东西回姜府,赵司衔把她送到姜府,又去找了赵榆桉,晚间再去接姜姝砚回王府。 当天晚上就寝的时候,姜姝砚累极了,闭着眼昏昏欲睡。 赵司衔拿了缕姜姝砚的头发在手中把玩,意有所指的道:“姝姝,你妹妹一个人住在姜府我看也挺孤独的,要不……” 提起姜浣灵,姜姝砚一下子就不困了,睁开眼睛看着他,反问,“你愿意让她住进王府来?” 这话问得赵司衔一愣一愣,反应过来后也闭上了嘴。 他可不愿意姜浣灵住进来,没住进来姜姝砚还三天两头往姜府里跑,一跑就是一整天。 若是住进来了,他怕是天天都见不到人。 姜姝砚躺回去,调整了一下姿势,又问,“是不是谢蔺找你了?” 赵司衔有些心虚,干笑两声,连忙表明态度,“姝姝,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他真有心,等将来灵灵从宫里出来后,再说此事。”姜姝砚闭着眼睛。 “好,我有空去找他。”赵司衔环住姜姝砚的腰身,轻声道:“睡吧!” 一晃冬天过去,春季来临,转眼已到了四月份。 这日赵司衔带着姜姝砚进宫给蓉贵妃请安。 请安后,蓉贵妃让赵司衔去宣政殿找庆安帝,姜姝砚留在兴乐宫陪着蓉贵妃说话。 这些日子,蓉贵妃对她算不上多亲近,但至少面上还过得去。 姜姝砚也隔三差五的送些理疗的东西进宫,聊表心意。 只是这次说话的时候,蓉贵妃总是有意无意说起子嗣的事情。 暗示庆安帝和她都挺着急的,甚至还提醒姜姝砚,也没有那个王妃,婚后一年都还无所出的。 这些问题姜姝砚一早就知道会遇到,她心里也早有准备,恭敬的应下。 用完午膳,两人出宫回府的时候,姜姝砚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赵司衔问她,“母妃给你说了什么?” 姜姝砚摇头,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没说什么,以前说什么,今日就说的什么。” 赵司衔看着她,似是有话要说,可看了半晌,只把姜姝砚揽进怀里,什么都没说。 上午兴乐宫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 自从年前她来请安那次在宫里弄湿了鞋袜,他就在兴乐宫里安插了眼线。 就是害怕姜姝砚受什么委屈,他想听姜姝砚亲口告诉他,可她宁愿自己受着委屈,也不愿意告诉他。 赵司衔心里难受又委屈,回到王府后,将自己关了书房,到晚上用晚膳的时候,把自己哄好了出来用晚膳。 之后拉着姜姝砚一起洗漱沐浴,狠狠地欺负她,在浴池欺负完,又抱回床上欺负。 被折腾了大半晚上,姜姝砚累的眼睛都睁不开。 赵司衔吻着她的侧脸,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姝姝,咱们要个孩子吧!” 姜姝砚迷迷糊糊,根本来不及反应赵司衔说了什么,轻应了一声。 赵司衔喜出望外,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心想姝姝心里还是有他的。 又在姜姝砚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美滋滋的抱着姜姝砚睡觉。 第二日,赵司衔请来太医,为姜姝砚把脉,把完脉,说姜姝砚有些寒症,调理三个月便能好。 太医又为赵司衔把了脉,说他身体很健康,最后拐弯抹角的提醒他,房事要注意节制,不可贪多。 赵司衔听完这话,脸顿时黑了。 第487章 婚期 姜姝砚唇角扬起,憋着脸上的笑意。 送走太医后,赵司衔“怀恨在心”,抱住姜姝砚想要欺负她,被姜姝砚伸手推开。 友好分提醒他,“太医刚才说的你忘了?” 赵司衔偃旗息鼓,也跟着老实了。 吃了两副药后,便有事没事的来引诱姜姝砚,被姜姝砚拿话给堵回去,又老实了一段时间。 最近赵司衔很关心姜姝砚的身体,七天请一次脉,连续吃了三个月的药,寒症有所好转,但却不宜有孕。 这期间,每次入宫请安时,蓉贵妃还没拿身孕说事。 赵司衔就会率先开口,说姜姝砚最近正在调理身体,子嗣的等姜姝砚调理好身体,会有的。 他如此说,弄得蓉贵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让姜姝砚好好休养。 姜姝砚一边调理身体,姜浣灵的伴读生活也接近尾声。 正值盛夏,姜姝砚带着姜浣灵去了城郊王府的庄子上小住了几日。 回到金陵的第二天,谢蔺就上门提了亲,请的还是秦家的秦老夫人,把姜姝砚给吓了一跳。 连忙请了秦老夫人进门,当秦夫人说明来意,还说是谢蔺亲自来找的她。 至于谢家,秦老夫人让姜姝砚不用担心,谢太傅不是什么老顽固,只要谢蔺喜欢,他们就没话说。 不过姜姝砚也没直接答应,说要考虑一下。 当天下午就回了一趟姜府,问姜浣灵的意思。 她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姐姐,只要姜浣灵愿意,她也就没意见。 况且有她在,只要她还是璟王妃,她还活着,就能护姜浣灵一日。 更主要的是谢太傅已经告老还乡,谢蔺以后要在金陵当官。 姜浣灵嫁过去,不用每日晨昏定省的侍候公婆,府中她自己能当家做主,已经比许多女子好很多了。 “姐姐,你希望我嫁吗?”好一会,姜浣灵问。 “姐姐只想你开心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姜姝砚轻抚着她的头发。 姜浣灵垂下眸子,神情中带着不安,亦或者说她也不知道。 姜姝砚笑着问她,“你告诉姐姐,嫁给他后,你会高兴吗?或者说,他要娶别人,你会难过吗?” 女子只要选择嫁人,婆媳、夫妻,家族,都是女子后半生要面临的困难。 谢蔺知根知底,为人上进,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好选择。 “我不知道……”姜浣灵泄了气,耷拉着肩膀,轻声呢喃。 姜姝砚也没催她,只让她好好想。 她以为姜浣灵要想一段时间,谁知第二日就来了王府找她,说她愿意嫁。 “这么快就想通了?”姜姝砚震惊。 赵司衔放下杯子,轻咦了一声,“姝姝,她想通是好事,你这样弄得好像很舍不得她嫁人。” 姜姝砚瞥了赵司衔一眼。 赵司衔摸了摸鼻尖,不说话了。 之后媒婆上门提亲,下聘,请期,不到一月走完五礼,成婚的日子谢蔺征求了姜姝砚的意见,定在了来年三月。 忙完姜浣灵的事情,赵司衔因为差事要外出半个月,因为他这次是去军营,不能带着姜姝砚。 这还是成亲这么久,两人第一次分开,赵司衔十分不舍。 临走时叮嘱姜姝砚,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若是想姜浣灵,可以把她接到王府里来。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 赵司衔走的第三天,蓉贵妃传了姜姝砚进宫。 此次进宫,蓉贵妃依旧提了子嗣一事。 离开的时候,还让姜姝砚带回去了四个身段妖娆,貌美绝色的宫女。 回到王府,云菲看到那四个宫女,急得不行,当即要给赵司衔传信过去。 姜姝砚把拦住云菲,神色淡然的坐在书桌后面提笔写字,“不用传信给他,等他回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蓉贵妃的意思她能猜到,这四个宫女只是来探路的。 若她没有猜错,蓉贵妃是起了要给赵司衔纳侧妃的心思。 但怕赵司衔拒绝,损害了他们之间的母子情谊,于是便想用这四个宫女来试探试探赵司衔的心思。 若是赵司衔收了四个中的一个,那自然就有下一个。 她再给赵司衔选妃,赵司衔就不会拒绝。 云菲想不到这些,只知道那些宫女是蓉贵妃派来的,定然是不好安心,来离间王爷和王妃的,王妃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王妃……” 姜姝砚抬眸,笑着安慰她,“没事,放心吧!” 云菲心里着急得很,走出房门,找到连嬷嬷,让连嬷嬷给她们安排的远远的,平日里碰都碰不到的那种。 只是那几个宫女,身负蓉贵妃的使命,一个两个都不是善茬。 知道近日赵司衔没在府上,都打定主意先按兵不动,等赵司衔回来后在行动,到时候若璟王殿下看上了她们中的谁,王妃还能不听? 几人想得都挺美好,想象着荣华富贵的未来,满怀期待。 几天后,赵司衔提前了四天回了金陵。 回到王府的时候,姜姝砚不在王府里,去了医馆。 他亲自去医馆把姜姝砚接回来,坐上马车,赵司衔火急火燎的吻上姜姝砚的唇,一边吻一边问她想不想他。 姜姝砚躲着他的亲吻,眉头微蹙,“这是在外面,别闹了。” 赵司衔挑眉,满眼风情,把姜姝砚拥进怀里,“那回府再闹。” 回到府中,两人刚走到后院的月洞门,迎面走来四个身段妖娆,貌美绝色的女子,给赵司衔见礼。 姜姝砚一看就认出,是蓉贵送的那几个宫女。 可赵司衔愣了愣,府中什么时候多了这几个人,他怎么没印象。 狐疑的看向姜姝砚,“姝姝,她们是?” 姜姝砚轻咳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 为首的那宫女露出一个娇羞的笑,上前盈盈一拜,“回王爷,奴婢们是娘娘派来伺候王爷的,王爷有什么可以尽管吩咐奴婢。” 赵司衔怔住,也明白过来,这哪是派来伺候他的,这是给他房里挑人。 想明白这一点,一股怒火在赵司衔心里升起,脸上戾气横生,但他也没法生姜姝砚的气 蓉贵妃是他的母妃,亦是长辈,要往自己儿子房里送人,她没法拒绝,亦不能拒绝。 赵司衔冷冷地盯着那几人,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来人,给本王拿下这群刺客。” 第488章 喜事 不管身后那几个女子如何求饶,赵司衔抓紧姜姝砚的手,大步朝着东院走去。 一进入房间,赵司衔一把抱住姜姝砚,脑袋埋进姜姝砚的颈间。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委屈,“姝姝,这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有你了,我怎么还能看得上别人,这不是我的意思,你相信我。” 姜姝砚被箍的有些疼,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知道,你先放开我,弄疼我了。” 赵司衔手臂卸了些力道,松开了些,但也不至于让姜姝砚挣脱开。 这事他必须解释清楚,不然他今后的幸福日子就泡汤了。 “姝姝,这事真不是我的意思,我发誓,你别生气,也不准不理我。”赵司衔拥着她,着急的解释。 姜姝砚点头,扬唇笑了笑,“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这是蓉贵妃的意思,她一直知道,若赵司衔真的能看上别人,她也不至于被困住。 随后姜姝砚想起那几个被抓住的姑娘,“她们到底是母妃派来的人,把她们抓起来,母妃知道了,恐怕会心里有芥蒂,还是放了吧!找了偏远的院子让她们住着就是。” 赵司衔牵着她的手走到案几边,倒了茶放在她手上,“明日我去见见母妃,把她们送回宫里。” “母妃那里,你……”蓉贵妃毕竟是他的母妃,她怕赵司衔话说过了,影响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她话没说完,赵司衔打断她,“姝姝,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你为难,这类似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 不知道赵司衔给蓉贵妃说过什么,那四个宫女被悄无声息的送回宫里。 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后续。 而往后几十年里,蓉贵妃都未再做这种事情,当然那也是后话。 夏去秋来,冬去春来。 姜浣灵成亲那日,谢蔺亲自来迎亲,姜姝砚送姜浣灵出门,看着花轿离去,泪眶一下就红了。 赵司衔站在她身边,心疼的不行,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帕给她擦眼角的泪,“姝姝,别哭别哭,今日妹妹出阁,是喜事,咱们不哭,不哭……” 姜姝砚吸了吸鼻子,摇头,“我没哭……” 嘴上说着没哭,姜姝砚看着迎亲队伍消失在街角,泪水还是模糊了视线。 赵司衔的掌心撑在姜姝砚的腰上,轻声安慰,“姝姝,别哭,别哭,我们府上离谢府又不远,若是想她了,随时可以去找她,况且府里还有客人在呢!” 姜姝砚拿着手帕擦干眼角的泪,赵司衔在一旁轻声安慰。 整理好了情绪,赵司衔拥着姜姝砚往府中走。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姝……” 这声音尤为耳熟,姜姝砚愣住,转过身一看,竟然是快三年没见的顾南枝。 她成亲的时候,顾南枝因为在郑州任职,只送来了贺礼和两封信。 一封信是他写的,一封信是婉姨写的。 这几年里,姜姝砚也时常写信到郑州,也经常收到他们的信,知道他们一家人在郑州一切安好。 姜浣灵成亲时,姜姝砚也写了信,当时只收到了婉姨寄来的回信和贺礼。 信上婉姨向她解释,说姜浣灵的成亲时他们可能没法来,因为顾南枝的调令要下来了。 若是顾南枝要调离郑州,他们就要收拾东西赶往新的地方上任,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因此,姜姝砚在此地看见顾南枝时,还是有些意外的,“南枝哥哥,你怎么……” 顾南枝一身青色圆领竹纹刺绣长衫,笑意浅浅,温润如玉,“我调回了金陵,紧赶慢赶,幸好没有错过时辰。” 姜姝砚看向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厮,又问,“婉姨和顾叔呢?他们在哪儿?” “他们身子骨不好,还在路上,我怕错过时辰,就先走了一步。”顾南枝解释。 两人许久不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 姜姝砚还想问些什么,身边的赵司衔已然伸手揽上姜姝砚的肩 一边宣誓主权,一边道:“姝姝,顾大人远道而来,先让顾大人进府歇一歇吧!” 姜姝砚笑了笑,“也是……” 一行人进入府中,院内正开着席,人来人往,热闹的很。 姜姝砚把顾南枝请到后院,让厨房单独上了酒菜,赵司衔留下来作陪, 酒过三巡,两人都染上些醉意。 姜姝砚给顾南枝安排了一间院子,让他的小厮扶着他去休息。 她自己扶着赵司衔回了之前住的院子,最近姜浣灵出嫁,她嫌每日从王府里过来太费时间,干脆就住在了姜府。 一开始赵司衔不同意,但架不住姜姝砚坚持,最后赵司衔也搬到姜府里,陪她一起住着。 把赵司衔扶到床边坐着,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解酒汤,“把解酒汤喝了。” 赵司衔看着她,满眼都是姜姝砚的身影,唇角带笑,“姝姝,你喂我?” 姜姝砚一巴掌拍在赵司衔手上,没好气道:“好好说话,快喝了。” “等会儿再喝,我想跟你说说话。”赵司衔接过汤碗,随手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拉着姜姝砚的手,让她坐在他身边,伸手环住姜姝砚,“姝姝,我今天有点开心。” 顾南枝要成亲了,未婚妻就是郑州人,婚期就在年底。 以顾南枝的性情,若不是彻底放下,他是不会成亲的。 成亲后,也会当一个好丈夫,孩子的好父亲。 姜姝砚没有问他为什么开心,只是轻轻的把他推开,“好了,松开吧!把醒酒汤喝了睡一觉吧!” 赵司衔握着姜姝砚的手,挑着眉看她,“你陪我?” “外面还有客人。”姜姝砚睁大眼睛瞪他。 他们俩都不见了,像什么样子。 赵司衔端起汤碗,将醒酒汤一饮而尽,牵着姜姝砚起身,“那我陪你一起去。” 见姜姝砚还要说些什么,笑着摇头,“没事,这点酒,还醉不了我。” 这一忙,就忙到晚上,顾南枝也在姜府里面住下,等顾府修缮好了再搬回去。 晚上,姜姝砚从水房里面出来,赵司衔放下书从软榻上起来,走过来横抱起她。 姜姝砚连忙道:“我有些累……” 第489章 父亲 这几日忙着姜浣灵出嫁的事情,早起晚睡的,许多事情都要准备。 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赵司衔把她放到床上,拉过一旁的被子,眼角带笑,“我只是抱你到床上而已,想什么呢?就算你想要,我也是不给的。” 姜姝砚瞪他,没好气道:“谁想了。” 拉过被子躺下,“睡觉……” 赵司衔满脸笑意,躺下抱住姜姝砚,“睡吧!” 因着姜浣灵第三日要回门,姜姝砚和赵司衔商量了一下,打算等姜浣灵回门后,再回王府。 赵司衔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姜姝砚在哪里,他就在那里。 姜浣灵回门那日,也是带着谢蔺早早的来了,顾南枝也还没走。 饭桌上,三个男人一起喝酒聊天,姜姝砚带着姜浣灵回了院子,两姐妹在一起聊天。 “灵灵,你和谢大人已经成亲了,谢大人的父母亲可有说什么时候离开金陵?”姜姝砚问。 倒不是她催着他们离开,而是担心姜浣灵吃亏,毕竟她当初还抢了谢媛柯的婚事。 若是谢太傅和谢夫人因此怨恨,把气撒在姜浣灵身上,她怕姜浣灵会因此吃亏。 “姐姐,你想说因为媛柯妹妹和殿下之间一些事情,怕我被针对谢家人记恨!” 姜浣灵眉梢带笑,“其实我一开始也有些担心,第一天去请安的时候,母亲就免了我的晨昏定省,说没那么多规矩,我和阿蔺两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媛柯我和相处的也很融洽。” 姜姝砚听完后笑了,神色肉眼可见的轻松,“倒是我多心了,那谢蔺呢?谢蔺对你好吗?” 姜浣灵垮着个脸,一脸的不开心,“好是好,可该欺负的时候还是得欺负。” “好吧,是我多嘴了。”姜姝砚瞬间就懂了,笑着打趣她。 “姐姐……”姜浣灵故作恼怒。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晚上,姜浣灵和谢蔺用过晚膳后,才离开姜府。 第二日一早,顾南枝也跟姜姝砚告辞,要离开姜府。 姜姝砚让他就在这儿住下,等顾府修缮好了之后再离开,反正这宅子空着也是空着。 被顾南枝给拒绝了,说顾府没什么要修缮的,只需打扫一下便能住人了,前日便已经打扫好了,再说父母亲就要到了,再没有住在她这里的道理。 顾南枝坚持,一定要搬回顾府。 姜姝砚也知道留不住他,只说等婉姨和顾叔到了金陵,她再去拜访两位长辈。 早上顾南枝收拾好了东西离开,赵司衔马不停蹄的收拾好两人的东西,用过午膳后,赵司衔把姜姝砚塞进马车,回了王府。 春去秋来,冬去春来,一年四季,循环往复。 一晃两年过去。 庆安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但对于太子之位落入谁之手,虽然没有明说,但朝中都知道,非慕王赵榆桉莫属。 但庆安帝对赵司衔的宠爱却并不减少,赵司衔得寸进尺,向庆安帝求了陇西的封地。 被庆安帝给骂了回来。 但半年后,庆安帝立赵榆桉为太子,蓉贵妃为皇后,百年之后帝后同葬,而赵司衔的封地刚好就在陇西。 一个月后,姜姝砚被诊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此时,姜浣灵已经有四个月,比她还早两个月。 等送走太医,赵司衔愣住,好半天才回过神,“姝姝,太医刚才说,你有身孕了?” 姜姝砚侧眸看着他,反问,“你这个表情,难道是不想要?” 赵司衔原本沉浸在喜悦中,听到姜姝砚这话,差点吓懵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高兴,高兴的,你都不知道,我是太高兴了……” 他蹲在姜姝砚身边,紧握着姜姝砚的手,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哽咽起来,眼眶瞬间红了,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 赵司衔喜极而泣,把姜姝砚揽进怀中,“姝姝,你不知道,我太开心了,太开心了……” 相对于赵司衔来说,姜姝砚平静的多,她在半个月前,就感觉自己可能有身孕了。 怕自己猜错了,才拖到这时候请太医,只是没想到赵司衔的反应这么大,她拍了拍赵司衔的后背,“多大人了,还哭。” “我要当父亲了,是可以哭一哭的,不丢人。”赵司衔把姜姝砚抱得紧了些。 姜姝砚的脑袋靠在他肩上,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多的歪理?” “现在发现也不晚!”赵司衔回她。 随后松开姜姝砚,横抱起她走到室内,放在床上,扯过被子要给她盖上,“太医说,前三个月,要多卧床休养,不能太劳累。” 姜姝砚掀开被子,要起身,被赵司衔拦下,“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没关系的。” 赵司衔按住她的手,“那也不行,听我的。” 下午的时候,赵司衔把消息递到宫里,庆安帝和蓉贵妃都赏赐了东西过来,药材补品如流水一般的往府中送来。 太子初立,朝堂上许多差事都由赵榆桉主理,赵司衔借着姜姝砚有孕,名正言顺的向庆安帝告了假,在府中陪姜姝砚,跟那闲散王爷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赵司衔在府中陪了姜姝砚一个月左右,又被赵榆桉给叫回去帮忙。 赵司衔表示帮忙可以,但他可不离开金陵,他每天可都是要准时回璟王府的。 赵榆桉一时语塞,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但为了要赵司衔帮忙,还是答应了。 姜浣灵怀孕期间,吃得好,睡得好,孩子乖巧懂事,基本上没怎么让姜姝砚和赵司衔操心。 五个多月后,姜浣灵生产。 赵司衔送她去到谢府,也跟着她一起在谢府等消息。 谢夫人担心姜姝砚累着,让姜姝砚待在西厢房里面边休息边等消息。 姜姝砚想去后院看姜浣灵,被赵司衔拦了下来,“姝姝,你身子重,内院人来人往的,等妹妹生完后,你再去看她。” 西厢房离着姜浣灵住的院子不远,偶尔还能听见姜浣灵的尖叫。 姜姝砚坐在扶手椅上,抓住赵司衔的衣袖,脸色透着不安,“我担心灵灵……” 赵司衔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第490章 孩子 赵司衔也担心的不行,万一姜浣灵出了什么事,他怕姜姝砚就接受不了。 更何况她还怀着孕,月份又这么大,孩子还可以再有,可他更担心姜姝砚的身体。 姜姝砚倚在赵司衔怀中,沉沉的呼吸了几下,怎么都静不下来。 突然,姜姝砚竖起耳朵,好像半晌没听见什么动静,惊异的抬头看向赵司衔,“灵灵……灵灵是不是……”, 话没说完,屋外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步伐很是急切。 下一瞬,云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笑,“王爷,王妃,少夫人生了,龙凤胎,母子平安。” 姜姝砚愣住,提起的心一下子落到实处,鼻尖的酸涩伴随着内心的的喜悦,泪水夺眶而出。 赵司衔抬手擦干姜姝砚眼角的泪,小声安慰,“我就说吧!妹妹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说完又小心扶着她,“走吧!让云菲扶着你去看看美妹妹和孩子,你不是还给他们准备了见面礼嘛!” 姜浣灵已经累得睡下了,谢蔺坐在在床边照顾姜浣灵,事无巨细。 两个孩子刚生出来,有些红又有些皱,不怎么好看。 刚生出来的孩子都是这样,姜姝砚看过他们后,把准备好的金镯子给谢蔺,又说了几句话。 等了一会,姜浣灵一直没醒,姜姝砚想跟她说会儿话,也说不了。 赵司衔倒是担心姜姝砚累着了,让丫鬟传了好几次话,姜姝砚才起身离开。 回到王府,姜姝砚就被赵司衔勒令在床上休息。 “我没事。” 赵司衔紧盯着她,一脸肃然,“那也不行,我今天都要吓死了,今日就不该让你去。” 姜姝砚哭笑不得,她自己什么情况,心里还是有数,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你太小题大做了,没事的。” “什么没事。”赵司衔瞪她。 “再过几日,我就去向父皇告假,专心在府里陪你,不然我放心不下。” 姜姝砚一脸惊异的看向他,想说自己真的没事,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想告假,陛下都不一定同意呢! 挨了骂就知道自己错了。 三天后,姜姝砚又去了一趟谢府,赵司衔依旧一路护送。 只是这次在赵司衔的强烈要求下,她没待多久,看了两个孩子,又跟姜浣灵说了会话,见她恢复的不错,也放心了些,便跟着赵司衔回了王府。 又过去几日,赵司衔每天依旧上值下值,姜姝砚以为他要告假的事情没有下文了。 这天下午,赵司衔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提着给姜姝砚带的点心,悠哉悠哉的看着特别悠闲。 姜姝砚倚在软榻上看书,他走过去,顺势倚在榻上,将她揽进怀里。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姜姝砚看着外面的天色问。 “我向父皇告了假,之前给你说过的啊!”赵司衔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姜姝砚震惊,“父皇肯答应?” “给父皇讲明道理,父皇就答应了。” 姜姝砚无话可说。 其实庆安帝没有答应,将他骂了回来,但架不住赵司衔软磨硬泡。 最后庆安帝被他磨的无可奈何,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庆安帝没有同意他告假,却免了他的点卯,但有政事必须得处理,不能耽误政事。 这赵司衔有什么不答应的,庆安帝说完,立马就答应了,不给庆安帝反悔的余地。 一个半月后的一天下午,姜姝砚突然发作。 产婆丫鬟赵司衔在半年前都开始准备了,自然是什么都不缺。 姜姝砚一发作,就被抬入产房,所有东西一应俱全。 可谁知姜姝砚生的并不顺利,从发作到生下来,足足生了四个时辰,好几次都险些昏迷过去。 都是赵司衔喊着她的名字,陪着、哄着…… 姜浣灵也在外面守了三个多时辰,听到姜姝砚生完,母子平安,才跟着谢蔺回了谢府。 这次姜姝砚生产凶险,把赵司衔吓得不轻,只看了一眼孩子,便让奶娘抱了下去,他守在床边等着姜姝砚醒来。 姜姝砚醒的时候,正是半夜,赵司衔扶着她起身,喂着姜姝砚吃了点东西,便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赵司衔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动作生疏而变扭,走到床边坐下,“是个男孩儿,就是样子有些丑,刚刚吃饱睡下。” 姜姝砚看着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心里软成一片,“小孩子都这样,过几天就长开了。” “眼睛像你。”赵司衔看着姜姝砚,眼角微润。 “我也觉得有些像。” “他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估计以后也是个闹腾的。”赵司衔抱怨。 第二日,宫里的赏赐下来,摆满了前厅。 姜姝砚出了月子,带着孩子一起去拜见庆安帝和皇后,又得了不少赏赐。 庆安帝赐名为赵平熙,有天下太平,民声鼎沸之意。 赵平熙虽然不是庆安帝第一个皇孙,两年前赵榆桉成婚,娶了定安侯家的嫡长女为太子妃,现在长子也四个月了,但赵平熙是无异最受宠的那个。 只是赵司衔这次说错了,赵平熙在姜姝砚月子里,吃的香,睡的好,不哭不闹,特别听话,谁都能抱上逗一会儿。 平时不管是出门还是在府里,都是赵司衔抱着的时候多一些,但其实赵平熙跟姜姝砚更亲一些。 有时晚上都要跟着姜姝砚睡,气得赵司衔牙痒痒,直骂他混蛋。 赵平熙三岁的时候,三月初春,赵司衔和姜姝砚带着他回了一趟陇西。 这是赵司衔被赐封地后,第一次回陇西,也是姜姝砚嫁给赵司衔后,第一次回去。 前几年因为政事繁忙,他走不开,后来又因为姜姝砚怀有身孕。 生下赵平熙后,孩子又太小,也不适合出远门,就一直耽误了下来。 这次回陇西,也是去看看璟王府的府邸,顺便再去看看姜府旧址。 毕竟以后等赵榆桉登基后,按照旧例,赵司衔是要回封地的。 一路上,赵平熙掀开车帘看向外面,一脸兴奋,“娘亲,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姜姝砚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还早呢!我们明日还要坐船呢!” 说着,突然窗外一阵马蹄声传过来,赵司衔骑着马从后面赶来,“姝姝,外面天气正好,下来我们骑会儿马?” 赵平熙欢呼起来,“爹爹,骑马,我也要骑马。” 第491章 告状 赵司衔咬牙切齿的瞪他,他让姜姝砚下来骑马,他们再共乘一匹马。 他搂着姜姝砚的腰,一起看着林间景色说说话,好培养培养感情。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因为自从有了赵平熙之后,赵司衔发现姜姝砚陪他的时间越发的少了。 虽然以前陪着他的时间也不多,但好歹没人跟他床榻,抢被子,欢好的时候也没人打扰。 可自从有了赵平熙后,他一家之主地位直线下降,这个月,他和姜姝砚欢好的次数屈指可数。 赵司衔为了找回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咬着后槽牙拒绝他,“你还小,骑什么马,好好在马车里面待着。” 赵平熙转身,小身板一下扑到姜姝砚怀里,委屈巴巴的控诉,“娘亲,娘亲,你看爹爹,就知道欺负阿熙年龄小,不带阿熙一起玩。” 姜姝砚瞪了赵司衔一眼,又看向赵平熙,有些哭笑不得,小小年龄,哪里学得这一套。 不过赵司衔说得也对,赵平熙还小,骑马太危险了,刚想说说好听的话哄哄他。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平熙又道:“娘亲,你该不会也要拒绝我吧!然后把阿熙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扔在马车上。” 姜姝砚:“……” 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最后无奈道:“那我们下去走走,就不骑马了,你还小,骑马很危险,长大了娘亲再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赵平熙点了点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行吧!” 于是又看向马车外的赵司衔,“我带他下来走走就行!骑马还是太危险了。” 赵司衔叹气,这哪是养了个儿子,这简直是养了个祖宗。 他翻身下马,单手抱起赵平熙,走到一边商量,父子俩说了好一会儿话,末了还击了个掌。 之后赵司衔又抱着赵平熙走回来,“姝姝,我刚才想了想,我们去骑马不带他,确实不好,我抱着他骑会儿马,不碍事的。” “那你抱好他,注意安全。”姜姝砚点头,只要赵司衔全程不松手,也就不算太危险。 “放心吧!”赵司衔一只手就将赵平熙拦腰抱起,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赵平熙坐在赵司衔怀中,高兴的直拍手。 云菲把缰绳递给姜姝砚,姜姝砚翻身上马。 跑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赵司衔就勒住缰绳,任由骏马在道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晚间,到驿站的时候,三人用了晚膳,到就寝的时间,赵平熙就自觉的跟着乳母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姝砚还纳闷,心道他今日怎么转性了? 正当姜姝砚还没回过神来,就对上赵司衔那亮得出奇的眼眸。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赵司衔横抱起,疾步走向床榻。 姜姝砚被放在床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赵司衔堵住唇瓣。 “唔……” 风雨停息,赵司衔身心满足,揽着姜姝砚,拿了缕姜姝砚的头发在手指上绕圈。 “原来你今天就跟阿熙说这个啊!”姜姝砚昏昏欲睡,想起下午那会赵司衔抱着赵平熙走开说悄悄话。 赵司衔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唇角带笑,“对啊!姝姝,你说说,你多久没有满足过我了,我还不能自己想想办法,不过阿熙长大了,知道心疼他老父亲了。” “净乱说话。”姜姝砚睁开眼睛瞪他一眼。 “我说真的。”赵司衔理直气壮。 后面的路程,除了在船上,赵司衔一有机会就会带着赵平熙出去骑骑马,赵平熙十分喜欢。 姜姝砚一开始还担心赵平熙年龄小,可看他实在是喜欢的很,也就随他了。 到了陇西,姜府已经被先行一步的云深和墨楚打理好了,而且当初他们走的时候,就留了下人看家。 这次也只是简单的修整打扫一下,通通风,就能住人。 第一天到的时候就是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好好休息。 第二日上午,赵司衔先是去了陇西衙门,查看了当地的政务,下午就带着姜姝砚和赵平熙去了璟王府。 宅子才修建好,还不能住人,但里面布局造景都是赵司衔按照姜姝砚的喜好画的图纸,然后命人送到陇西。 园内假山、荷花池、观景台、梅园应有尽有,不仅姜姝砚喜欢,就连赵平熙都喜欢的很。 只是量尺寸做家具还要些时日,这段时间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姜府。 这一住就住了大半年,赵司衔才带着姜姝砚和赵平熙搬到了璟王府,此时已经九月份去了。 这段时间,赵司衔全权接手陇西政务军务,甚至还换了不少人,陇西官场上下都清明不少。 而恰好此时陇西哄闹,淹了周边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村落,赵司衔第一时间召集军中将士,救人救灾,数以万计的百姓拖家带口的往陇西城聚集。 不要说赵司衔忙的脚不沾地,就连姜姝砚都忙得很,先是召集人施粥。 洪灾情得到缓解,后来又发现时疫,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死亡数量不高,但传染性极高,染上后,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好。 姜姝砚与几大医馆和大夫在城中义诊,还免费发放预防汤药,将赈灾银一厘一毫都用到了实处。 她每天和城中百姓和一些染病之人接触,担心赵司衔和赵平熙也染上时疫,也干脆每天不回家,直接住进了姜府。 等这场时疫控制住,陇西城稳定下来后,城中已经恢复生机,四周被毁的村落也已经重建了大半。 这段时间,姜姝砚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过赵平熙了。 这期间,姜姝砚也只见过两次赵司衔,赵司衔想抱她,都被姜姝砚给推开了。 也只是匆匆说几句话,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姜姝砚就催着赵司衔赶紧离开。 赵司衔无可奈何,他倒是想陪着姜姝砚,可府中还有一个赵平熙,赵司衔也只能依着姜姝砚。 又过了两天,姜姝砚正坐在姜府的后院写着这次时疫的病症。 突然,从院外响起一阵清脆稚嫩的呼喊声,“娘亲,娘亲……” 姜姝砚一听就知道是赵平熙的声音,刚放下笔,就看见赵平熙一身淡紫色福团云纹长袍,像个糯米团子似的跑过来,“娘亲,娘亲……” 姜姝砚蹲下,一把接过扑到她怀里的赵平熙。 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平熙委屈巴巴的告状:“娘亲,爹爹欺负我,爹爹他欺负我……” 第492章 大结局 姜姝砚抬眸,看向前方从石板路上慢悠悠走过来的赵司衔,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眼眸明亮,流光溢彩。 又看向赵平熙,问:“你爹爹怎么欺负你了?” 赵平熙怔住一瞬,随后伸出小胳膊抱住姜姝砚的颈脖,脸埋在姜姝砚的肩上,“你是打算不要阿熙了吗?” 姜姝砚也是一怔,又抬眸看了一眼赵司衔,伸手拍向他的后背,“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阿熙已经有一个月都没有见到你了。” “怎么会,阿娘怎么可能不要阿熙,是因为城中有百姓生病了,阿娘再给他们治病,娘亲才没有回家的,爹爹应该给你说过吧!” 赵平熙着急的摇头,语气更是委屈,“可是现在他们都好了,阿娘为什么还不回家?” 姜姝砚想将他抱起来,还没有所动作,赵司衔率先弯腰将把他抱起,“他重,你别抱,我来。” 说着空出一只手来牵住姜姝砚,往凉亭里面走去。 两人挨着坐下后,姜姝砚又才问赵平熙,“娘亲忙完了就会回家,就算阿熙不来找阿娘,阿娘也打算明日就回家的。” 说完,姜姝砚话锋一转,“不过,你告诉阿娘,你爹爹怎么欺负你了?” 赵平熙眨了眨眼睛,漆黑眼眸转了转,想不出来,又转头看了看赵司衔,希望他伟大的父亲能给他支个招。 可赵司衔显然将赵平熙出卖的彻底,看都没看他一眼,心安理得的给姜姝砚添了茶,甚至还悠闲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原本赵平熙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被欺负了,可被赵司衔这么一晾着,委屈心酸什么一溜烟的就直冒出来了,顿时就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姜姝砚一看他要哭不哭的模样,也不打算逗她了。 连忙从赵司衔手中接过他,将他放在自己膝上,轻声哄着,“阿娘错了,等会儿阿娘就跟阿熙回家,好不好?” 赵平熙委屈巴巴的回话,“好……” 姜姝砚又道:“既然阿熙被爹爹欺负了,那我们就不理爹爹,好不好?” “好……” 赵司衔顿时语塞。 姜姝砚既然说要回去,自是没有停留,收拾好东西,就跟父子俩一起回了王府。 晚间,赵平熙留下要和姜姝砚一起睡,姜姝砚故意没看到赵司衔幽怨的眼神。 等姜姝砚把他哄睡之后,被赵司衔抱起身交给乳母。 “阿熙明早醒来发现在自己房间里,看他怎么气你。” 赵司衔边放床幔,边脱衣服,神色晦暗,“有他在,不方便……” 近一个月没有欢爱,等赵司衔身心餍足,姜姝砚依旧累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姜姝砚靠在软枕上,“我想建一个医学馆,专门教习医术、鉴别草药,就算当不了大夫,也能有一个谋生手段。” 赵司衔将她揽进怀里,“可以,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医术都得从小学习,穷苦人家的孩子连认字都费劲……我建议先建学堂,先教他们认字,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赵司衔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也并非能一时能确认好,“我明日理个章程出来,你帮我看看。” “乐意至极。” 等姜姝砚把医学馆和书院的章程理好,金陵那边也来了信,是太子赵榆桉送来的,意思是陇西已经入冬了,催他们启程回金陵。 出来了半年多,就算没有赵榆桉这信,赵司衔和姜姝砚他们也打算启程回金陵了。 至于建医学馆和书院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以后他们待在陇西的时间还有很多。 赵榆桉虽然被立为太子,但他很信任赵司衔,很早以前就表明了态度,说虽然陇西是赵司衔的封地,但他们以后可不能在陇西长待。 一年里,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得在金陵。 赵司衔对此表示很无可奈何。 回去的行李还没收拾好,赵司衔就染上了风寒。 他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浑身滚烫,他半睁着眼,牵着姜姝砚的手,声音嘶哑的问,“姝姝,你爱我吗?” 姜姝砚拿掉他额头上的帕子,准备起身去换一条。 赵司衔用力抓住她,不松手,面色憔悴的又问了一遍,“姝姝,你爱不爱我?” “都病成这样了,先好好养病。”姜姝砚坐在床边,神色温和的看着他。 赵司衔摇头,“姝姝,我给父皇留了信,我若是死了,父皇会允许你恢复自由身,只是你能不能先不要再嫁人,我怕我接受不了。” 姜姝砚满眼无奈的盯着他。 赵司衔又接着道:“”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骗骗我?说一句爱我,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姜姝砚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阿熙都这么大了,别胡说八道,你会没事的!” 不知是太疲惫还是什么,赵司衔听完后,没再说什么,只闭上了眼,沉沉的睡过去。 姜姝砚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没过两日,赵司衔退了烧,但彻底恢复完全,也是半个月之后。 启程回金陵的行李早已收拾好,一家三口带着云深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陇西回到金陵。 回到金陵后,已然十一月中旬,入宫接风洗尘、赏赐。 之后各家赴宴送礼,一番下来,已经到了十一月下旬。 年底,赵司衔忙、姜姝砚也忙,不是这家赴宴,就是这家举办宴会。 不过姜姝砚当了这几年的璟王妃,哪家哪户送什么礼,办宴会邀请什么人家来,对这些已经轻车熟路。 除夕当晚,赵司衔带着姜姝砚和赵平熙进宫赴宴。 大人们在殿内说话聊天,小孩子们在宫女和乳母的带领下,在偏殿玩耍。 出宫的时候,赵平熙已经累的睡着了,赵司衔一手抱着他,一手牵着姜姝砚的手,往东内门处走。 昨晚才下了雪,雪已经铲过,堆积在宫墙角,在宫灯的照耀下,泛着浅浅光泽。 四周很安静,赵司衔看着身边的姜姝砚,只觉得岁月静好,人生圆满。 他这一辈子,什么遗憾都没有了,之后几十年的余生,只想和她一起白头偕老。 “姝姝……”他轻唤她。 姜姝砚侧过脸看他,“嗯?” “我爱你。” “我知道!” “我们回家吧!”赵司衔看着她。 “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