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全真教有个道士使锤的》 第1章 山神庙老道收徒 南宋宁宗时期,朝野对内重用奸臣,对外朝金国岁岁纳贡。一时间使得朝堂贪污腐败成风,民间更是一片哀悼,本是江南绝美之地,却弄得民不聊生、遍地荒野。 若是问道宁宗还有何可取之处,当是他受不了民间之怨言,这才追封了岳武穆为鄂王,又削去秦桧封爵这两点了。 此时在一偏僻古道之上,正迎面走来一头发花白的道士,只见其身体高大肥胖,脸庞却是罕见的紫色,一身灰褐色的道袍沾满了油污不说,还缺少了一截衣袖。 只见他一边走路,一边又在嘴里嘀嘀咕咕。 “没错呀,按照卦里显示该是在此处才对,可这荒郊野外的又哪里有半个人影?。。” 胖道士似是不解,又似不死心的在那继续掐指嘀咕不已。 这一走,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明明卦里…唉!想不懂想不懂,还是回去吧,再这样拖延下去可就得耽误行程了。” 逐渐有点心灰意冷的他,也开始慢慢打起了退堂鼓来。 可正当他抬头长叹快要放弃之时,却隐约间见到前方山腰之处,坐落了一间破旧不堪的山神庙宇。 只是其周围野草茂密,又兼庙宇残垣断壁,这才让他一时没有察觉。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我就说我的卜卦不会错的。” …… “孩子,醒醒……” “喂!孩子……” “孩子你终于醒了,我今日晨起卜得一卦,卦中显示你我该有这师徒之缘,……。” 破旧废弃的山神庙里,只见朝东南角落处凌乱的堆积了大量的枯黄野草,其一头发凌乱的孩童,正佝偻着背坐于上面,似是刚刚睡醒,迷迷糊糊间就睁开他那惺忪的双眼,抬头看向他面前的这个肥胖紫脸老头。 头发花白且凌乱不堪,只随意抓向头顶用一根粗糙的树枝拢在一起,且随着肥胖紫脸老者这摇头晃脑的忽悠下,随时都有散开脱落的趋势。再配上同样满脸的花白胡子,更让人猜不透这位老者的真实年龄。 肥胖老者还在继续侃侃而谈,可坐在枯草上面的孩童,却半分都没有起身的意思。明明睡的正香,却被一个毫不认识的陌生老头摇醒,孩童此时哪有半点搭理老者的心思。 他只是一个劲的用着鄙夷的眼神,继续在打量着眼前的老头。 一身灰褐色的长袍上面布满灰尘和油污不说,还他奶奶的缺了一个衣袖。 就这破落的模样还想着来忽悠小爷,想当年小爷在广打工那些年,只要闲来无事,一无聊就会跑去上上“老鼠会”的免费课,混点小礼品啥的。要是到了年底不想去努力了,就提前空手套白狼打入“老鼠会”的内部白吃白喝,直到最后,每次都是穷的叮当响的“鼠王”善心大发,集众鼠友之所有,为自己从“黄牛”那里高价购来过年回老家的火车票…… 而眼前这邋里邋遢穿得破破旧旧的老头,哪有当年英俊潇洒的“鼠王”那样光鲜靓丽。 除了胖以外…… 可是揉了揉已经饿得呱呱叫的肚子,孩童本来还迷离的双眼,又瞬间变得明亮了几分。 “拜师也不是不可以嘛!”孩童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看着对方。 “福生无量天尊,此子合该与我有缘,哈…哈哈。” 头发花白的老者高兴的手舞足蹈,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孩童那鄙夷的眼神。 “那个…那个老师傅,你那有吃的吗?包子馒头我不嫌弃,油条豆饼我也能凑合,我已经三天没吃饱饭了。” “呃,这…老道我本来是有的。昨晚,对就是昨晚才刚刚吃完。不过你看这荒郊野岭的,要不咱们先简单的拜个师,然后老道再带你出去化个缘如何?” 老者说完,本就紫黑的老脸又罕见的红润了几分。 切,本来还想着忽悠点吃的东西填填肚子,没想到对面这老头比起自己来还会忽悠啊!这空手套白狼的技术就是比起自己来,都不遑多让了。 还化个缘,就你顶着这一大头的杂毛去充哪门子的秃驴。 “呵呵,信你才怪了……” 孩童只是鄙夷一眼,干瘦的身体继而朝角落的方向一个转身,只麻利的一个下溜,复又躺了下去。 只是这枯黄的野草似乎有点干硬,可能是硌疼了孩童,顿时让他不禁有点龇牙咧嘴了起来。纵使如此,也没让他收起鄙夷的眼神。 哼!竟然忽悠到自己头上来了,要是小爷我前世,借你十个胆子你敢靠近吗? 想想前世的自己,足足一米九几的大高个,更别提那两百四五十的体重。 砂锅大的拳头见过没有? 跑马的大粗胳膊就问你怕不怕? 要不然自己当年怎能在“老鼠会”那里七进七出,犹如常山赵子龙再世一般。 可再看看自己现在这幅小体格子,说多了都是泪啊! 身高一米也就多点,这多一点还是勉强的很。细胳膊细腿的,就是说成“细狗”那都是侮辱了狗。 哎,说多都是泪。自己也没做啥坏事啊?怎么一道闪电就把自己送到这个偏僻地方来了。 你说是个孤儿也就算了,可尼玛却把小爷穿越到这偏僻的乡野。要是给送到城里,自己也可以跑到那富贵人家的屋檐下去闻闻肉香啊! “喂,小孩,你是在看不起老道吗?” 由不得孩童再继续发呆,一旁的老者瞬间就弯下腰来,动作的幅度那是相当的大,一张胖乎乎的紫色大脸都快要贴到孩童的身上了。 巨物? 对于一个骨瘦如柴,身高也就勉强一米的孩童来说,眼前的老者那就是一个巨物啊! “喂…喂…,你…你你要干嘛?林北我超能打的哦,我只是尊老爱幼才没跟你计较,你扰人清梦的……我…我不搞基啊!……喂喂喂,你不要再过来了,来人啊,有老头要……唔…唔唔。” 一睁眼,看着面前这饼圆饼圆的大紫脸,以及快要贴到自己脸上之时,孩童此时也是瞬间破防了。难道当年的恶,今天就要统统的还回去了吗? “好了,别大喊大叫了,这荒郊野外的,你就是叫破嗓……咳咳,小子,你叫林北是不?” 看着眼前这乱喊乱叫的孩子,老道娴熟的伸出手掌捂住了对方的嘴巴,这才慢悠悠的问出话来。 “唔…唔唔。” “哈哈,福生无量天尊。老道一时不察,我这就松手,不过你可不要乱喊乱叫了,简直是有辱斯文。” 老道说完,也如实的松开了捂住孩童嘴巴的大手,不过整个人还是继续弯腰匍匐在那,丝毫没有半点挪开身体的意思。 “喂,我这有点尿急,快…快要出来了,老师傅你看能不能让一让啊?” 孩童拼命的睁大眼睛,努力的显出了几分的真诚,更努力装扮出憋尿时的焦急模样。 “哈哈,小孩子嘛,尿进裆里没人笑话你的。” 老者闻言也不禁揶揄了起来,不过还是起身让了开来。 说是迟那是快,孩子左手提着裤裆,右手在地上猛的一杵,猛的就朝山神庙外窜了出去。 “喂,孩子别跑那么快,尿急快跑会引起腹疼的。老道我就在这山神庙里等你回来拜师,喂,…你倒是慢点啊!” 还不等老者把话说完,孩童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不见了他的身影了。 “别跑那么快是吧?腹疼是吧?拜师是吧?你当我是傻子啊。这年头,拐子真是越来越会整活了。唉!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我这倒霉催的……” 孩童此时哪里还有尿急的模样,拨开身前比自己还高的野草丛,整个人就如同割了尾巴的耗子一般,“飕”的一声就窜进了草丛里面。 孩童个子瘦小,这一钻进草丛里,哪里还能见到其人影。 只是随着这野草丛朝着一个方向摆动的模样,依稀间让这尾随孩童跑出庙外的老者,都不禁目惊口呆了起来。 “好…好快,好机灵的孩子,真是个好苗子啊,这个徒弟老道我是收定了。四师兄啊四师兄,六师弟我是不如你,可我这次收的徒弟,一定会把你的那个宝贝疙瘩给比下去的,哈哈哈。” 第2章 名不见传郝太古 飕,飕飕…… 这不是风声,更不是什么暗器和子弹声,这是身体快速穿过草丛里发出的摩擦之声。 破败的山神庙以前的香火还是很为旺盛的,可自从所谓的金国灭了北宋以后,这附近居住的住户,也难以避免的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屠戮和抢劫了一番,而那些残活下来的住户们,更是如同那惊弓之鸟,不知道各自跑路去了何处。 这让原本还香火鼎盛,坐落于山腰之处山神庙,瞬间就开始破败了下来。 别说这庙前庙后了,就连原本朝拜的道路之上,也都是生满了数不清的野草。 夏季本就偏热,又是野草滋生的好时节,尤其是朝阳处的野草,更是到达了成人左右的高度。 嘴里一直嚷嚷着“林北”的小男孩,此时更是疼得龇牙咧嘴。他长的本来就比较瘦小,野草丛里只要有一丝丝的缝隙,他就能钻进去,而且其速度比起平坦道路上的成年男子也是不遑多让了。 可无奈这野草太过于锋利,孩童原本就破旧的衣服更是被划开了一道道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白嫩且渗出血珠的肌肤,可他只是发出几声疼痛的吸气声,就又继续向更茂密的草丛钻去了。 “呵呵,这老头一看就不像好人,还想抓我。” 看着眼前这豁然开朗的大道,这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到山脚的孩童,也不由得发出得意的狂笑。 “咳…咳咳。” “呃……” 本还兴奋不已的孩童,被这突然出现的咳嗽声给吓得一个激灵。小小的个头不争气的朝着咳嗽声的方向瞅去。 只一眼,那便是永恒。 傻眼了,孩童彻底傻眼了,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老头,老拐子,你…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离自己十来米的地方,正站着一个老头,不是刚才庙里的那位还是谁。自己的速度有多快,孩童还是清楚知道的。虽说自己是钻进草丛跑下来的,可这也不是一个老头能跟上的速度好吧。 “老拐子??” “福生无量天尊,老道乃是化外之人,岂是……真是岂有此理。” 老者的嘴角不由的抽搐了一下,自己胖乎乎的模样看起来多和善,怎么就和拐子沾边了。但是他也没有太过于生气,只是继续笑眯眯的盯着眼前的孩童。 只是这眼神这笑容,在对面的孩童看来,却有着说不出的猥琐和促狭。 顿时,一股寒气就从他的尾巴根冒上了天灵盖儿,那叫一个通透。 “老头,你…你到底要干嘛?” “呵呵,老道这不是等你尿完了就立马拜师吗?你不也是已经答应了吗?” 老头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继续笑眯眯的盯着眼前的孩童。 “你…” 孩童一时语塞,话语噎在了喉咙里更是吐不出来。 随即,他一个闪身就想重新钻回草丛里去。可也不知道老者是如何启动的,只一个跨步,瞬间就来到了孩童的身后,右手轻轻一提,就抓住了孩童的衣领,只任他如何的挣扎,都丝毫没有松动和逃脱的机会。 毁灭吧,赶紧的,小爷我累了。 孩童挣扎了良久以后,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索性孩童也懒得继续闹腾下去了,拐子就拐子吧。事实已经如此了,再对比老头的体型和力气,跑不过打不过,他也懒得再去跟对方扯皮了。 “放我下来,我…我还没尿呢!” 老者闻言,一脸笑意的松开了对方的衣领。孩童一见对方松手,撒开腿就准备继续跑路,可谁知老者的手速度太快,不知何时又悄悄的提住了他的后衣领。 于此反复几次后,孩童索性也光棍了起来,直接就在原地扯开裤子的绳头,他甚至连身子都懒得转动,就当着老头的面嘘嘘了起来。 嘘……滋滋…… 从昨晚到现在,这泡尿可是憋的够久的了。孩童放的那叫一个爽快,老者也不是忌讳之人,反而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了起来。 “我说小林北啊,这尿也尿完了,你看咱们要不要拜个师如何。” 看到孩童提起裤子重新系好绳头以后,老者也是急不可耐的搓了搓手,更是一脸激动的说道。 来了,他终于来了。 从紧张以及无奈,转眼间孩童反而又复转为洒脱和从容。 小爷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不就三十来斤的肉吗?去了骨头你还能啃我几顿? “老头,咱也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你就老实说吧,你是准备把我卖掉,还是让我扮个花子为你乞讨赚钱?若是要卖,你就帮我挑个好人家吧,最好是女儿多的那种,这样我以后也不用为讨媳妇犯愁了。要是你让我去乞讨赚点可怜钱,你也不用断我手脚,我这个人戏演的贼好,啥残废都能装。再说我这么个小人儿断了手脚,也不好养活,这不是白浪费你抓我的时间了吗?……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呃……” 原本还一脸笑意的老者,这下是彻底的懵逼了。 自己都表现得这么和善了,你这个小屁孩敢情还是把我当成了老拐子了是吧?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量那个天尊,小林北是吧?你觉得老道这么慈善的人像是拐子吗?” “像。” 孩童露出了一副我看穿你的表情,更是鄙夷的盯着对面的老者,一边回答的时候,头还不停上下的捣鼓着。 我,我忍,这是自己要收为爱徒的。老者心里一阵倒腾,脸色也如同便秘了一般。 “小家伙,你听说过全真教没有?老道我……” 只是未等老者把话说完,一旁的孩童更是鄙夷的说道: “吆喝,这年头还有冒充全真教的,你咋不说自己是武当山的呢?” 虽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天了,更是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在何处,可突然冒出来一个老拐子来跟你胡扯八道,你能听他鬼扯那才怪了。 “喂,你那什么眼神?老道乃是全真郝太古,在这个江湖上怎么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一个几岁孩童,老者倒也没有太过于计较,不过许是刚才下山急了些,此时的额头上不由的渗出了丝丝的汗水,待他把自己的名号报出之后,就不由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的长袖擦拭了起来。 可这一举动,让对面的孩童更觉得他是在撒谎心虚了,于是更加鄙夷了起来。 “呵呵,郝太古,还真没听过。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小和尚,好像叫做郝邵文的。。” 第3章 师兄弟闹市相遇 “大力丸、大力丸,大家快来看一看呀,新鲜出炉的大力丸,先到先得,手快有手慢就没了。正所谓生活过的好不好,大力宝丸少不了。一颗金枪不倒,两颗媳妇不会跟人跑,三颗金莲半夜把你找,四颗……哎呀,老头你打我干啥,没听到我在帮你吆喝吗?” 此时一条颇为繁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是挤满了整条大街,商贩的各种叫卖声,路人讨价还价的嚷嚷声全部交杂在一起,显得好不热闹。 而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一老一小两人正面红耳赤的争执了起来。 他们身后也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摊位,一块灰不溜秋的破布条杵在细长的竹竿上迎风飞舞着,依稀间可见上面几排工整的大字。 正中写着“卦命”二字,左右两边分别竖写着两行大字:专解疑难你莫慌,祛除杂遂我在行。 “咱们是道士不是那些江湖骗子,再说了老道我这只是专治外伤的跌打丸,你这样吆喝下去不就是骗人吗?老道我还要点脸呢!” 老头一副道人打扮,可是寒酸的道袍却只剩下一只衣袖。 “好你个老头,你还真的好意思说我,要不是我来帮你吆喝,就你这副模样还能指望着开张?”孩童一把揪住对方剩下的衣袖,作势就要去扯。老道也不恼怒,反而循循善诱的说道: “我说志北啊,不管如何,咱也不能去骗人不是?需知咱们道家讲究的就是大道无为张、道法自然、修身养性……。” “停…停停,老头你也别一天到晚跟我扯什么大道理,你就说自从咱跟了你以后,小爷我有哪天吃饱过吧?一天饿三顿,这三天小爷我可是整整饿了九顿了。” 小孩很是气愤,扯住对方的衣袖更加用力了起来。 郝太古已是无语话苍天,一顿六碗,老道我真是……。 一老一小,自从山神庙相遇后,这已经是过去三天了。总之在老道的忽悠下,两人现在已经算是名义上的师徒了,以老者的话说,按照他们全真的规矩,他们得回到山门后,在师祖的画像前祷告一番,两人才能算是正式的师徒关系,可这不妨碍他早早就给孩童起了个他们道家的名字--林志北。因为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孩子的本名有点问题,可他就是说不上来。不过这加上一个志字,他感觉对方这名字瞬间就有一种灵魂的升华,格外的有逼格。 “你这个臭小子,老道我这不是很努力的赚钱养活你了吗?你想想要不是老道我,你还不是躺在山神庙里喝西北风吗?老道我虽然没让你饱腹,但也没把你饿死吧?”老道将对方的小手掰开,生怕自己剩下这完好的衣袖也要跟着不保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就慢慢的守你的破摊子去吧!小爷我不伺候了……从此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羊肠道。” 孩童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念的意思。可是老道哪能如他心愿,只是伸手在他肩膀上的穴位一拍,孩童顿时跌坐在摊前,身体一动也不动。 “卧槽,这是点穴吗?难不成这还是武侠的世界……”孩童呆若木鸡的同时,心中已是翻起惊天巨浪。 这徒弟,老道可舍不得让他就这样溜了。虽说对方纯纯就是一块滚刀肉,可架不住这臭小子天生就是一个练武的料,不但天生力气大,就是恢复也是常人难以比拟的。想想三天前他钻了野草丛弄得全身都是伤口,可谁知一夜过去,对方的伤口竟然完好如初了。 这份天赋异禀,如果不收在门下岂不是对不起祖师爷赏饭吃了。 可正当老者琢磨着该怎么继续忽悠之时,突见一高大人影径直的来到了摊位之前,让本还刺眼的阳光,瞬间被遮挡的严丝合缝。 老者本来正在分神,待到来人靠近摊位才清醒过来,这才忙不迭的抬头向来人看去。 “谭…谭师兄……” “郝师弟,你这是又开始做起老本行了?”来人居高临下般开口调侃道。 此言一出,老道的脸皮不由的就是一红。 “呵呵,让谭师兄见笑了,这次闻得讯息之后出来匆忙又是两手空空,故而这才重操旧业。对了,师兄你这是几时来的,按照路程算的话,你应该还有一天的时间才能到吧!” “哈哈,我也是才刚刚赶到,这一路之上看到师弟留下的暗号,我就问徒弟那讨了一匹好马赶过来了。” 两个老道你一言我一语,这让一旁的孩童不由大惊。心中更是暗叹对方果然是有组织的,同时也让他紧张的打量起来人。 来人身高马大,一身和自己师傅同款的道袍,只是两个袖子都比较完整而已。身高的话,目测有一米八五左右,皮肤黝黑,头发只是轻微花白,看起来也只有四十出头,反正比起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师傅,显得要年轻不少,可在自己这师傅口中传出的却是师兄的称呼。 “那个志北,还不快见过你谭师伯。” 老者的屁股离开了摊位站了起来,也不忘将一旁的小童一把扯了起来,顺手帮他解了穴位。 “这里有人在拐……呜…呜呜” 孩童亲切的问候还没有说完,就被老道赶紧的给捂住了嘴巴。。 谭姓师兄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禁心里直犯嘀咕。 “郝师弟,这是怎么回事?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你不会……” “谭师兄,这真是师弟刚收的徒弟,只是过于顽皮罢了…这事说来也是话长,等路上再和师兄你解释吧!…”老道似乎有点为难,只是含糊其辞。 谭师兄看着自己师弟的模样,面色也是有点揶揄,随即又是摆摆手说道:“你自己掌控好就行,可不得做出强人所难的事情出来。” “谭师兄,师弟为人你还不清楚吗?除了偶然摆点小摊回忆回忆,可是个大大的好人。”老道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证说道。 谭师兄也懒得再管此事,只是交待几句就说到了主题: “按照约定的时间,大师兄和丘师弟他们应该也快到了,咱们就先一步赶去小寮村那边,若是早到也可为师兄弟们提前打点一下。” 谭师兄说完,就从身后突兮抽出一柄拂尘,只随意的一挥,就大踏步的转身走去。 “师兄说的极是。” 老者也没顾得去收拾摊位了,只拉扯着不能动弹的孩童,就朝着自己的师兄追了过去。 第4章 拜师伯得以赠书 我叫… 哎,权当我叫林志北吧,我来自于蓝星,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个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地方。 我现在很慌,因为我压根就没有觉醒啥系统,也没有觉醒啥金手指。嗷呜,力大、耐揍、跑的快,受了点小伤睡一觉就能恢复算不算?也许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吧,就是不知道这脑袋被砍了,还能不能一夜给长出来。。。 不过我现在更加慌的一逼了,因为我莫名其妙的就被一个老头子裹挟成了他的徒弟。 对的,就是裹挟。 而且这个老头好像刚才还说他自己叫啥来的?好像叫郝大通是吧? 那郝太古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他说过自己是全真教的?现在他又冒出来一个谭姓的师兄?而且在他们那不时窃窃私语的谈话中,好像还透露了除了他们俩外,他们还有另外五个配件来的?? 我呸,是五个师兄弟。 葫芦娃,葫芦娃,一个藤上七……我艹,这不就是射雕以及神雕大陆全真学院的全真七子吗? 我这是来到南宋了? 两个老道在前面你一言我一语,身后的孩童早就震惊住了,都和这个老头子厮混三天了,自己怎么就从来没去往那方面去想呢? 难不成自己真的穿到了金大侠的射雕三部曲里来了吗?想想初中那会儿的废寝忘食,不正是拜他老人家的巨着所赐吗?可是时间已久,除却一些人名外,一些剧情早就给忘的七七八八了。 不行,自己再去套套底,这小心还要驶得万年船呢。 于是乎。 “喂,我说老头,你这个谭师兄怎么看着比你年轻多了?还有你刚才说你叫什么郝大通来的,你不是叫郝太古吗?难不成你连名字都是骗我的?……” 此时的林志北,也终于恢复了自由,不过人也更变得老实了许多。只见他迈着小零碎的步伐,悄悄的溜到了郝老道的身旁轻声问道。 郝大通闻言一愣,随即就涨红了脸。 “老道我今年才四十有一,生的着急不成吗?” “四十一岁长成这样???” 好吧,看来自己这是捅到了对方的心窝窝里去了。随即林志北又将目光瞄向了一旁的谭师伯。 只见自己这个谭师伯此时正憋红了脸,似笑似哭的表情古怪极了。 “那个谭师伯是吧,咱们的门派真的叫做全真教吗? 谭处端闻言,当即乐了。“对呀,难道你师傅没告诉你吗?” 林志北一听顿时语塞,可一旁的郝大通却来劲了。 “现在知道喊师伯了?刚才不是说我是拐子吗?” “呃……” “哈…哈哈。” 谭处端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般开怀了,活宝师弟收了个活宝徒弟,有趣极了。 余下一段路程,众人倒也相安无事,林志北也没和对方争吵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凑到谭处端哪里问东问西起来。 直到时间来到了响午,众人这才找了一间路边的茶馆坐了下来。 “师伯、师傅你们坐好,这沏茶倒水的活儿都是小子的事,怎么能让你们来呢。……” 迎着郝大通惊讶的目光,“孝顺”的林北端起比自己脑袋还要大的铜茶壶,踮着脚努力的朝着两位长辈的杯中添加起茶水来。 “嗯,孺子可教也!” 谭处端满意的点了点头,最起码在他看来,这才像他们全真三代弟子的模样。小孩子嘛,总归要对他和言和语一点的。 这让一旁的郝大通不禁目瞪口呆了起来,可一想到这以后就是自己的宝贝徒弟了,只好又把吐到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谭师伯,这都是弟子应该做的。” 如果这话是个成人来说,那也算不得什么,可出自对面这稚嫩孩童的口中,这就不禁让谭处端开始惊讶了。 “你这孩子倒是聪颖,不知道识字没有?” “识得一点,以前阿爹阿娘教过。”林志北道。 “哦,看来师侄还是个富贵人家出身,那你父母呢!”谭处端说完后,就感觉自己嘴快了,如果是个正常的人家,怎么可能会丢下自己的孩子,让他跟着一个道士呢。就算是拜了师徒那也是放在家里修行的,就如同丘师弟在金国中都收的那个徒弟一般。 “呜呜呜,都不在了,就剩下我一人了。呜…呜呜。” 林志北仿佛又瞬间回到了蓝星,忆起了那几段令人伤心的往事,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哎,福生无量天尊,这世道何时才能太平。” 谭处端似乎也被感染,黝黑的脸庞也填满了无尽的伤感。他粗糙的大手接过了林志北手中的大茶壶,另外一只大手卷起衣袖轻轻帮他擦拭了起来。 “孩子,过去就过去吧,谁说你现在就一个人了,我们不就是你的家人吗?师伯这次出远门走得仓促,身上只有一本你师祖手抄的黄庭经,就权当送你做个见面礼吧!” 谭处端说完,就从贴身的道袍里面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黄布包裹,眼神中似是不舍又似是解脱。 “师兄使不得啊!这可是师父亲手抄就的经书,就是传授也得传给道明和尚志二人,我这徒弟愚昧哪能受师兄如此厚礼。” 郝大通急了,师父的手抄他们师兄弟七人也就谭师兄得了黄庭经,大师兄得了全真大道歌,自己得了紫气诀,其他四人那都是口传心授为主,可想这手抄之意义所在。 “哈哈,福生无量天尊,师弟你这是着相了,师父之手抄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就是个念想,可对于全真来说却是传承。再说了志北也好,道明也罢,不都是我全真弟子吗,哪有什么门户之见,给谁还不都是给。” 什么叫做格局,这就叫格局,亏自己还把师父传下来的紫气决当成个宝贝,师兄弟间都舍不得拿出来交流,殿里的学道弟子们更别说传授了,看来自己也该要学习一下谭师兄啊! “师兄教训的是,是师弟我着相了。” 郝大通对着师兄拱手作了个道揖,就忙不迭朝着林志北喊道: “志北,既然是你谭师伯的好意,你还不快点磕头收下。” 他一边说完,还一边悄悄挪动下身体,对着徒弟使了个狠厉的眼色。 “呃……” “志北多谢师伯赐书,定不负师伯教诲。” 可正当他膝盖快要贴近地面的时候,却突然被一苍劲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抓住了臂膀,让他无法继续跪拜下去。 “哈哈,你这孩子还真实诚,你谭师伯我最烦这些繁文缛节,你尚志师兄的道名我都让他随了本名,这些跪拜能免就免了吧,这经文你拿去,无事的时候拿出来翻读一下,对你来说还是会受用良多的。” 林志北努力的抬起头来,这师伯的脸虽说是黑了一点,可怎么看都比自己的师傅要显得顺眼多了。 随着对方的微微用力,林志北也顺从的站起身来,也顺手接过了师伯递过来的包裹。 “多谢师伯……” 四四方方,看来是秘籍无疑了。 哇,自己成为武林高手的机会就这么来了吗?要是自己练成了绝世武功,那可得好好报答这个郝老头一番。林志北心中腹诽不已,眼神也悄咪咪的看向了一旁的郝大通身上。 “两位道长,你们的素面来了……” 只是还不待他意淫完,一声吆喝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身为厨师兼店小二的小茶摊老板,此时正举着托盘一脸喜意的走了过来。 “师伯请吃面。” 林志北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了老板的活计,拍起了谭处端的马屁。 可见在他心中,还是有点不待见郝大通这位师傅的。你看看你师兄,再看看你自己,脸呢?? 一转眼又是三天过去了,虽说一路上都是用腿在赶路,众人也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休息。可林志北还是趁着偷闲的时间,对着谭处端死缠烂打,不但得到了一套调息打坐的法门,还额外多得到了一套赶路用的轻身功法,美其名曰“金雁功”。 据说练成以后,左足在城墙上一点,身子斗然拔高丈余,右足跟着在城墙上一点,可再升高丈余,凌空直上一丈,可谓惊世骇俗、无与伦比。若是平地更是不凡,每次提足都可丈八左右,行至大成可谓神行太保。 练功累不累,林志北觉得不但累而且还挺枯燥,好在他一觉醒来,不管昨日如何疲惫都会一扫而空。 才短短的三天时间,调息法门啥的他当然是毫无进展了,可这赶路的功夫他倒是玩的似模似样,就是火候差点,但现在也是远超寻常成年男子的速度了。 看来这郝老头,当初就是用这功夫来堵我去路的。 哎,金雁功都出来了,看来这里真的是射雕或是神雕的剧情不跑了。 要是在神雕那就更完美了,等自己这次回到全真以后,可得好好跟紧了甄志丙,说不定………… 第5章 师兄弟聚首渔村 一转眼三人就已经来到小寮村七天了,相比较起郝大通,谭处端可算是一个讲究人了,虽说没有携带了大量的金银,但也不至于让几人面临摆摊度日的程度。 只随便给几个渔民看看病,就有热心的渔民给几人盖了两间凑合的草堂。 “谭师兄,这都过去七天了,你说马师兄他们怎么还没有过来呢?” 郝大通虽说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可遇到大事时也开始焦急起来了,自从师兄要求自己将徒弟托付给当地渔民以后,他是一天比一天着急。 今天一早,他只是随意的指导了自己徒弟几句后,就又凑到师兄面前唉声叹气了起来。 此时的谭处端也是面露焦急之色,按照全真弟子带回来的约定时间,按说师兄弟们也应该早就到了,可等了几日,却还是了无音讯。 他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碧波,那浪花拍打着海岸的模样,正如他的内心一样波澜起伏。 此次之行,如同破釜沈舟,可不容丝毫的懈怠,他又决定旧事重提了。 “师弟,此次之行前路茫茫,志北年龄尚幼,我看还是在这渔村为他安排一户人家更为妥当点。” “师兄,这…这,难道凭我们七人之力摆下天罡北斗七星剑阵,还不是那个老邪物的对手吗?” 郝大通哪敢独自撇下这个好不容易忽悠来的徒弟,想当初这徒弟就是自己死皮赖脸强收下来的。就是在集市摆摊混日子那几日,这小子也是见缝插针,有点机会就想着逃跑的事,也就是这几天,自家这师兄来了,这小子看到人多没希望,这才乖巧了一点。 谭处端哪知道自家师弟心里的小九九,只是摇头叹气的说道: “难、难、难,中原五绝,想想当年师父羽化之时,西毒欧阳锋上门时的场景了吗?” 话说到这里,师兄弟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同是五绝,当年自己师兄弟七人摆下天罡北斗,只三十余回合就败北下来,要不是师傅闭气诈死,那晚全真可就真的“全蒸了”。 虽说这也许是当年自己师兄弟刚开始接触阵法不久,不够娴熟的关系,可这也说明了身为五绝的厉害。 “师兄,今日已经不同往昔了,如若以我们今日之武功和对阵法的钻研,现在我们七人再对上欧阳老…,我觉得应该…可战平手。” 郝大通人怂话不怂,反正还未较量,鹿死谁手谁又可知。再说天塌下来,自己怎么排也是第六个。哎,师妹还是大师兄俗世的妻子,这么说自己应该可以排在末尾了。 那自己还怕个啥,对,不要怂干就得了。 于是…… “谭师兄,我相信师父的天罡北斗剑阵,我更相信各位师兄。” “呃,……或许吧!” 谭处端也不知道师弟何处来的自信,只是好像自己也被感染似的。 “既然如此,那就把志北一起带上吧,如果眼前这小小的难关,我们师兄弟都需要如此小心谨慎,那还修个啥的全真道法。” 啪,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谭处端转身一看,竟是自家的师弟猛拍着自己的大腿。 “哈哈,师兄所言极是,我辈全真应当勇往直前。我这就督促志北好好练功,哪怕练不出气感来,也得把金雁功给多多熟练几番,省得到了岛上去净拖咱们的后腿。” 郝大通说完,见自己的目标已经达成,就一溜烟儿的朝着徒儿的方向跑去了。 “乖徒儿,师父要来抽查你的功课来了……” “……。” 看着远处蹦蹦跳跳而来的郝老头,林志北稚嫩的小脸不禁一阵抽搐。 …… 等待,有时候就是一种修炼,最起码谭处端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翌日一早,小小的渔村就迎来了一群身穿道袍的老老少少。相应的,在这渔村的沙滩边,也停留了一艘硕大的海船。 “瑶迦,快过来拜见你二师伯、六师伯。” “呃!” 两老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的面面相觑了起来。 自己师兄弟二人还在为一个孩童的事纠结半天,可看看师兄弟们都干了啥。 好家伙,这全真第三代弟子可谓是来了一半了。 比如大师兄门下的刘真一,王师兄门下的赵志敬、申志凡、崔志方,最绝的还是丘师兄,门下弟子更是成串儿了。 尹志平、李志常、王志坦、陈志奕、赵道坚、严真其、宋德方……等十余人。 更别提七师妹收的这一个女弟子了,看这模样儿,好像也就和自己拐骗的小家伙差不多大吧! 众师兄弟平日里都很少在终南山重阳宫,各自都有自己的道场和琐事,没想到时隔良久却聚集在这小小的渔村之中。 于是乎,七位老道家长里短,余下小辈们互相拜访长辈以及平辈各自相识,一时间好不热闹。 “真没想到,师妹此行之前竟然收了个富家子弟,要是没有这宝船相送,我们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来此。”坐于左首第二的老道开口说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全真七子中的王处一。 “哈哈,王师弟说的极是,倒是谭师兄和郝师弟你二人此番正值南下传教,倒也省去不少的车马劳顿。”右首排行第二的刘处玄也跟着笑道。 看着师兄弟们笑谈风生,这时坐在左边榜首的一位面瘫老道眉头却微微皱起。 “孙师妹,此次与你报信之人,你可知他底细。” 本来大家还在谈笑风生,乍听此言后,顿时这新搭建的狭小草堂里,立马就变得肃静了起来。 “不曾。”全真七子中唯一的女弟子孙不二也是一脸的肃穆。 “不过此人应该是个女子,身高与我相仿,虽说武功较为诡秘,但身手中却有我全真的影子。” 孙不二略微回忆,复又沉思说道。 “女子?此人武功较之师妹如何?”丘处机追问道。 孙不二沉思良久,草堂里更是落针可闻。 “不二愧对先师教诲……。” 艹,看来师妹这是干架干输了啊!不行,自己绝逼不能插嘴。郝大通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心里纳闷,自己这才收徒几天,就开始被徒弟坏了道心,开始满嘴脏话了。 “郝师弟……郝师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已经将脑袋缩到屁股后面的郝大通正在神游天外,可突然被点名了算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死人脸看穿我的心思了,不行,我这必须抢救一下。 “啊!师妹入门较晚,我全真武功最善水磨,只要勤加练习,我相信假以时日师妹定能胜过……” 郝大通的嘴犹如开了闸门的河口,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孙不二快要冒烟的脑袋,以及众师兄见鬼了的表情。 “师妹我知道技不如人,定不会忘记师兄教诲的。”孙不二终究没有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 丘处机眼见局势微妙,立马抢话道: “咳…咳咳,师父羽化前常说郝师弟为人最为热心,不知道师弟这次提前来到这渔村有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 虽说全真教的掌教乃是大师兄马钰,可一直管事的却是丘处机,察言观色他可是有着一手,再说这个话题还是自己引起来的,怎么说也该自己灭了这把火。 “除我们一行人较之醒目,没半点异常,今日师兄弟们聚首,正好可商量上岛事宜。”这次是谭处端接过了话茬,没让郝大通再继续说下去了。 丘处机闻言,眉头皱的更加深邃了。 “这女子传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是好是坏,哎!” “丘师兄此言差矣,不管是真是假,我们也必须上岛,只不过就是这礼节问题罢了。”一旁的王处一也忍不住提醒道。 “王师弟说得极是。”这是刘处玄。 孙不二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刚刚还被郝大通气得要死,现在又开始心平气和的分析了起来。 “众位师兄,如果真如那个神秘女人所言,我们奈之如何?” “我全真弟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丘处机的性格最为刚毅,回答的也很果断。 “善。” “可行。” “我全真一脉,不弱他人……” “咳咳……” 正当众师弟都在附议的时候,原本手拿拂尘高高在上的马钰赶紧打断了一众师弟的志酬。 “咱们应当先礼后兵,可遣弟子先送上拜帖,再商讨上岛事宜。毕竟对方也是和我们师傅同辈之人,且又是五绝之一,我们不告而贸然上岛,实为不妥。” “掌门师兄英明,掌门师兄所言极是。” 正首的马钰刚一说完,末尾的郝大通立马站起来疯狂附议起来,这让一众师兄弟的目光齐刷刷的都看向了他,使得他好不羞涩。 可就在这尴尬之季,草堂之外突然传出了更加嘈杂的喧嚣声,更有急促的脚步向着草堂的方向靠近。 众人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随即目光都齐刷刷的从郝大通的身上离开,集体看向了草堂之外。 “师父,众位师伯,众位师叔不好了,郝师叔新收的林师弟,和赵师兄、申师弟打起来了……” 看到急急忙忙掀开草帘子跑进来的李志常,郝大通的心里不禁就是咯噔一声。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繁文缛节了,站起身朝着师兄弟们围手作了个道揖,就大踏步的向外奔去。 “卧槽,我好不容易收的徒弟,可别给打坏了啊!” “……” “福生无量天尊,师弟又说脏话了。” 第6章 欺软怕硬赵志敬 不提草堂里面的全真七子了,单就说草堂不远处的坪地处,此时那更加是热闹非凡。 吆喝声、劝架声、哭啼声,更是不绝于耳。 更过分的就是丘处机门下的一众小弟子,还在旁煽风点火,只是苦了孙不二的徒弟程瑶迦了。这才多大的一个小人儿,又是女孩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只能吓得唯唯诺诺的躲在众人身后轻声抽泣,连大点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我说赵师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同门切磋怎么能叫人帮忙呢,我真是替你不值。”陈志奕左手搭在宋德方的肩膀上,右手还不停的指点着江山。 而一旁的宋德方和赵道坚那就更加兴奋了,嘴里不停的吆喝着: “林师弟,对对,就这样打,给我使劲的锤,他要是敢叫人,我们给你顶着。……” 好家伙,这煽风点火的功夫也是绝了。 看着身下鼻青脸肿的小道童,林志北不禁就是咧嘴一笑。 打人者,人恒打之。 此时的林志北就如同一位威风凛凛的战神一样,甭提多威风了。 事情的起因也很简单,有着成年人心理的林志北,他可不像这群半大的孩子似的,有点时间就知道贪玩。只学过调息打坐和基础轻功的他,好不容易看到一群半大且容易忽悠的孩子,那可不一个劲儿的忽悠起来。 人多力量大,他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相中了尹志平这个大团队。于是乎,一通马屁下去,众师兄看着眼前这个毛头小子,那是相当的顺眼,恨不得把自己学的功夫都倾囊相授。 可这一举动,却让一旁冷眼旁观的赵志敬气恼不已。 凭什么啊?上次重阳宫比试,自己可是全真三代弟子第三人,只不过是输给了小白脸和大师兄一招半式而已。 凭什么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只知道去拍那个小白脸的马屁? 是嫌弃你赵师哥我没有他帅?还是觉得你赵师哥排在全真第三,就提不动大宝剑了? 看到尹志平一伙人展示了一番全真拳法以后,兴奋的林志北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一旁独自模拟练习,这一幕瞬间就让赵志敬给抓住了机会。 只见他悄悄的对着自己的嫡系师弟申志凡使了个眼色,两个半大孩子就一脸坏笑的凑到了林志北的身旁。 “嘿嘿,小师弟,咱们全真的拳法光靠练习可是练不出门道的。” 赵志敬一脸坏笑的凑上来说道。 由于个子矮小,对方又凑得过近,林志北只能抬起头来才能看清对方的长相。 黝黑偏胖不说,关键还有一双精致的三角眼正在那胡乱的瞎瞅着,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你是王师伯门下的赵师兄吧,不知道你有何见解?” 不怕你尥蹶子,就怕你不吱声,看到对方回话,赵志敬不禁得意一笑,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林师弟,练拳不练功,到头一场空。若只是简简单单习练招式,你是永远无法窥视全真大道拳的奥秘。要不这样,让你申师兄陪你切磋几招,这样你就更容易在对抗中摸索出拳法的奥秘。” “呃!” 看着紧跟在赵志敬身后摩拳擦掌的半大少年,林志北瞬间感觉自己有种被人霸凌的感觉了。 尼玛,这赵志敬是真的狗啊,竟然让自己和一个比自己高一头的人去切磋,他到底是如何说出口的。 “林师弟莫不是怕了,须知我辈全真,应当勇往直前……” 赵志敬的话莫名有种阴森之感,而他身后的申志凡也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 这一幕,也让周边闻讯的师兄弟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打闹,纷纷的围了上来。 “喂,我说姓申的,你还真是不要脸了,林师弟这么小的一个人儿你也好意思吗?”宋德方最为激进,他也是最看不惯这种以大欺小的事情发生。 “就是。” “不要脸。” 一旁的陈志奕、赵道坚也紧跟其后附和了起来。 “管你们屁事。” 同样如此,申志凡也是早看宋德方他们不顺眼很久了,他见对方叫嚣,立马转身就要向对方冲去,好在一旁的赵志敬眼疾手快一把就扯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给拉就了回来。 “师弟,莫与他人致气,咱们的林师弟还等着你来指点呢!” 由不得赵志敬去拉住他,实在是宋德方身后密密麻麻站了一群师兄弟,再看看自己这方,也就他和申志凡两人。 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准确的说是他怂了。 看来还是新入门的小师弟好欺负,又可以出气,只不过看到今天这个架势自己是不能得偿所愿了。 “呵呵,既然宋师弟认为师兄弟之间的切磋有失公正,那切磋一事也就算了吧!” 赵志敬说完,长叹一口气装作替对方惋惜的模样。 这模样,顿时引得尹志平一群人鄙夷不屑了起来,不过能屈能伸的赵志敬哪里在乎这些外界的评头论足,只顾着摇头晃脑延续自己的表情包。 艹,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以为你是郝老道啊,就凭你们这些小瘪三也想过来踩林北一脚是吧? “切磋是吧?申师兄是吧?那就来吧,我最近可手痒的很呢!” 小小的人儿抬头挺胸昂然自首的模样,甭提多有逼格了。 反正林志北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只不过围在一旁的师兄们,看他的眼神都瞬间变得有点奇怪了,这分明是关注智障儿童的目光啊! 就你这么小的一个人儿,拜师也才半个月不到,你到底借了谁的胆子敢去挑战入门几年的师兄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赵志敬差点没有忍住就要亲自过去代替自己的申师弟了。 “哈哈,不管这次切磋胜负如何,林师弟你都让师兄我开始刮目相看了,就冲这点你就比申猴儿高明一百倍。”宋德方一脸的赞赏,正气凛然的说道。 你刮目相看就刮目相看呗,为何要来贬低于我? 申志凡不干了,欺负小孩子有啥好玩的,还是揍宋德方一顿最为痛快。可理想毕竟就是理想,他想去和宋德方过过招,那也得过赵志敬这关呢! 好说歹说,赵志敬口水都要说干了,最后还是拿出自己师兄的风范,这才镇住了这个看不清苗头的愣头青。 不一会儿,一群师兄弟就把场地给清理了出来,众人围成一个圈,圈住了里面站立的林志北和申志凡二人。 “林师弟,咱们全真拳法乃是入门功法,虽说是入门功法,但也讲究由内而外,提气拧拳……”趁着中圈两人还未开始切磋,一旁的尹志平立马竭尽所能的传授心得。 可林志北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咬文爵字,又是内的又是外的,他也懒得去理解。切磋不就是干架嘛?要说读书考秀才,林志北感觉就是自己投十次胎那也是白瞎,可若要论干架,那他可就不困了。干架嘛,那不就是谁出手快点,谁力气大耐艹点,再加点小阴招,咳咳,谁就能笑到最后吗? “林师弟,请了。” 申志凡开始变得有点不耐烦了,眼看这都晌午了,大师兄刘真一怎么还没有采办回来,这肚子早就开始饿的咕咕叫了。 说是迟,那是快,申志凡刚低头抬手作了个道揖,就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当他回过神来,只见一幼小的拳头在他眼皮底下慢慢变大,等他想要反应之时,已经来之不及了。 “好快……”申志凡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 “啊……” 只一拳,申志凡就痛苦的滚倒在地上,嗷嗷大叫了起来。 “你…你不告…而偷袭,真小人…行径……呜…呜呜。” 疼,太疼了。说好的切磋拳法,这小师弟偷袭不说,竟然还一拳锤打在自己的裆部。 周围本来看热闹的、撑场子的众师兄,都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狠了,也不知道申师兄(师弟)碎了没有??? “切,还哭鼻子,真是个怂货。”你们要求的切磋,结果就这样不堪一击,林志北不由的鄙夷道。 “林师弟,你这是不是有点过了。”赵志敬怒了,他也就是来寻寻开心撒撒气,哪知道会让自己的嫡系师弟遭受如此大罪。 听到对方竟然还在继续反驳,林志北不屑的白了对方一眼,刚还挖着鼻子的手指朝着对方一弹后,屈指勾道: “姓赵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羊肠道,你奶奶的竟然给我使阴招是吧?踩我就很爽是吧?” 面子毕竟还是自己挣的,看到还在地上打滚哭啼的小道士,林志北开始有点飘了。他前世遗留下来那火爆的脾气,瞬间就跟着上头了。 赵志敬是谁?可能是固有印象使然,林北可不惯着他。 “你…你简直目无尊长,我今天就代郝师叔……”赵志敬被一个小孩戳破心思,那还不恼羞成怒。 “尊长?就你配吗?不就是切磋吗?你倒是过来呀,你师弟不中用,你可以代替他啊!” 林志北还在继续火上浇油。 赵志敬的师傅虽说在全真排名只是第五,可他在全真三代弟子中的入门时间可不算晚,除了大师兄刘真一以及谭师伯收的两个徒弟外,他在一众师兄弟中入门可算是最早的了,就连丘处机门下的尹志平都比他晚了一年。 “哼,黄毛顽劣找打。” 林志北也是干架的常客,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赵志敬可不比申志凡,他可是全力以赴的。这不才一踏进圈内,他就提身一奋力一纵,接着一拳就向着对方打去,可不料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靠近,林志北就突然一个后空翻给躲了过去。 “林师弟好样的。”宋德方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只叹气这次出门没有带上点瓜果啥的。 赵志敬听到一旁的叫好声,心里怒气更是大增,接着就是拳脚齐出。 这阵势要是放在几天前,林志北感觉自己可能早就凉了,不过好在这几天从老头子哪里磨来了全真的轻身功法,再加上他身子矮小人又灵活,赵志敬三招五式后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 赵志敬感觉到自己所谓的面子、里子,在此刻都统统丢的一干二净。 于是乎,他也闭口不想切磋之事,直把上次重阳宫比试时的那种劲头儿给拿了出来。 只见他脚踏七星,右手中指和食指伸直其余手指卷曲掐成剑指,就直直的刺了过去。 “姓赵的,尔敢。”宋德方声嘶力竭,提拳就向场中冲去,可才迈开脚步,双腿就让滚在他脚下的申志凡给紧紧的抱住了,使得他只能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给我放手……师兄弟们,你们也看到了,是他先动手的,大家伙儿给我盘他。” 只是唆的一声,原本还在场地边围的申志凡瞬间就被无数只小手给扯进了人群中。 顿时,只听见一道道凄惨的哀叫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赵志敬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全真剑法自己都耍到了第十八招了,结果还没有摸到对方的衣角。 好在对方岁数小,体力较弱。渐渐的,对方的速度逐渐开始变得缓慢,原本可以快速的躲避已经变得艰难了起来,这让赵志敬快要暗淡的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 两人僵持快一炷香的功夫了,赵志敬的全真剑法都已经耍到第二遍月满西楼之时,林志北这边才开始显露败相。 一招彩舟云淡,剑指划过孩童的脸颊,才让孩童险险躲避过去,等使到薄雾浓云之时,孩童更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让一旁观战的尹志平等人不由得大呼尖叫,最外围的李志常见无人看向自己,更是撒开了腿就向不远处的草堂跑去。只是可怜了还在地上的申志凡,竟然被七条纤细的短腿给狠狠的踩在了背上,只能目送着李志常逃离了现场。 而此时场中的赵志敬,紧接着就使出全真剑法中的第四剑第三招纤云弄巧,可谁料原本力竭倒地的林志北突然举起拳头,就直奔对方剑指而去。 赵志敬也是机警,紧接着变指为拳,准备与对方来个撞击。可那料到对方直接撤开了拳头,露出了手心紧握的一块尖锐的石头。 “啊!小人……” 鲜血顺着赵志敬的手指关节处,啪嗒啪嗒的朝地上滴落了起来。这一幕,瞬间吓哭了众人身边的小师妹程瑶迦。 趁你病要你命,林志北也不敢耍酷来个鲤鱼打挺啥的,他直接一个贴地前滚翻就来到了赵志敬的脚旁,趁着对方抱手痛呼之时,双手用力一掀,就将赵志敬掀翻在地。 紧接着,他一个顺势就骑在了对方的身上,手中不知何时又换上了一块更大的石头。 “林师弟不要,会出人命的。”尹志平也没想到,同门切磋竟然会比全真大比还要激烈,可他这才刚迈出一步,身后就突然出现了好几只小手,将他给拉扯了回来。 看着眼前逐渐靠近的石头,赵志敬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脸颊上更是不争气的滚下了两行泪花。 良久,已经萌生死志的赵志敬久久不见石头落下,他又不争气的睁开了双眼,可这次…… 石头早已经让林志北扔在了一旁,可他的小拳头就如雨点般落下。 赵志敬努力了,他想掀翻对方,可挣扎后才发现对方小小的一个人,竟然有超越自己的力气,于是乎。 “申师弟,快来帮帮我。” 这话一出,顿时周边的师兄弟不禁哄堂大笑。 尤其是丘处机一脉的弟子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起来。 …… “艹,赵志敬你个王八犊子,敢欺负老子徒弟。” “呃!” 郝大通彻底傻眼了,他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他看到了啥? “卧槽。” “啊!别打了,志北赶紧给我停手,这要是让你王师伯出来看到该如何是好。” “还有那个…那个宋德发是吧,还不快撤开你那脚丫子,踩在师兄弟身上这成何体统。” 一群全真小道也是跟着彻底懵逼了,尤其是那宋德方更是委屈的说道: “郝师叔,我叫宋德方,不叫宋德发。” 第7章 丘处机坐堂定罚 别说是郝大通,就是其余全真六子也是跟着傻眼了。 最后在得知对方这才六岁的时候,王处一更是彻底的不淡定了。自家的两个徒弟,可是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一岁啊。 可结果,简直日狗了,要不是李志常师侄跑来通风报信,自家两个徒弟哪里还有命在?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惩罚,必须得严惩。 当全真七子高坐草堂,经过一番审讯过后,很快也是彻底的全部麻目了。 除了去采办物资的刘真一几人外,其余在场的弟子中也就李志常一个没有动手。 就连平日里那个温文儒雅的尹志平,都紧跟着师兄弟们的步伐,偷偷的踩上了两脚。 哦,还有一个人也是无辜的,那就是在孙不二怀中哭鼻子的程瑶迦了。 造孽啊!郝大通感觉自己彻底的麻了。 “咳咳,师弟师妹看此事如何处置。” 切磋斗殴而已,老好人马钰倒也不是很在意,不过他身为全真掌教,该有的威严还是必须得有的,随即他把目光更多是瞄向了坐在未尾,身体轻微颤抖的郝大通身上。 “正所谓法不责众,我看这事就轻轻放下得了,闹事之人抄写百遍全真大道歌,其他参与者每人抄写十遍即可,不知众位师兄弟觉得如何?” “刘师兄,我觉得这样处置不妥,虽说的确是志敬和志凡挑衅在先,可他们毕竟也是受伤者吧?”王处一很是气愤,自己的两个徒弟这次自己丢人不说,连带他都感觉到了,师兄弟们的目光有所变化。 “那王师弟认为,此番该如何处置?”刘处玄建议被反驳也不恼怒,毕竟他的几个徒弟都跟随着刘真一采办去了,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也就是希望早点解决此事好图个清静,己方也好早日筹备上岛事宜。 王处一轻抚几下自己颏下的长须,眼神轻瞄了郝大通一眼后,这才继续说道: “此事由志敬他们挑衅引起,虽说技不如人,但按全真律法也合该严惩。但是,郝师弟你这刚收的徒弟嘛,下手着实是过于重了吧,都是同门的师兄弟,这么一点小事,竟然没有展现一点点的同门情谊,这若是长久下去,还不知道会给我们全真教带来什么祸事。就是刚刚事后,我观看这孩子,都丝毫没半点悔改之意,看来这已经不是用重罚能解决得了。” 王处一好一番的激情澎湃,这才觉得沉闷的胸口好受了些许,不过他那挑衅的目光,始终都没有在郝大通的身上挪动半分,实是吃准了对方的地位和性格。 话音刚落,郝大通本就紫红之色的脸颊,就如同煮沸的开水似的,冒着丝丝的热气。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是形势比人强,虽说他的双拳青筋暴起,可他还是生生的沉寂了下来。 他可以忍,但是他一旁的谭处端可就忍不了。 毕竟相处几天,对于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师侄他还是比较喜欢的。 “王师弟说的好极了,林师侄未顾同门事宜,出手是稍微重了些许,按全真的规矩应该重罚,我看在回山之后,就罚师侄打扫藏经阁三个月如何。” 乍听如此处置,王处一立即从座位上起身,厉声反驳道: “不妥,罚扫藏经阁,本是他们三代弟子的作业,岂可拿来作为惩罚。” “那师兄认为该如何处置,要不要我直接把这个劣徒逐出师门,师兄你才满意?” 听到谭处端的处置安排,郝大通本来已经想到息事宁人了,可谁知这个王处一还在继续纠缠不休,这下就连唯唯诺诺的郝大通都开始不依了。 “师弟你言重了,真不至于。” 马钰见状,立马就宽言安慰了起来。 看着坐下的其余六人,马钰也一时头大,手心手背都是肉,得罪谁不是得罪啊! 在他的目光扫视之下,一众师弟们也都正襟危坐。唯独某人,那是一脸的无悲无喜,更添几分的正气和凛然,这让马钰不由的就是眼前一亮。 一脸正气丘师弟,不正是符合掌管全真律法之人嘛,关键时刻我怎么能把他给忘记了呢。 “弟子之间切磋比试本是常事,一时失手也能理解。丘师弟,虽说此次你门下弟子也多有涉及,但我还是觉得此事交给你来处理最为妥当,毕竟咱们七人之中,你也是最为善长处理此事。……” 甩锅了,这个长久霸占掌教的家伙,又在开始甩锅了。 此时的丘处机心里有句话,就不知道当不当讲。 “呵呵,既然掌门师兄信任处机,那处机就全权接过此事,不知道众位师兄弟可有疑义?” 谁敢呢?郝大通的心中不禁腹诽了起来,可他却还是作了个道揖,毕恭毕敬的说道: “师兄谦虚了,师兄向来处理门派事宜本就最为公允,师弟平日里也是最为佩服师兄。” 看来郝大通还不算太笨,最起码马屁还是知道拍的。 丘处机得到郝大通回复之后,又接着将目光看向了对面的王处一身上。 “丘师兄你为人最为秉正,你处置此事,师弟还是信得过的。” 看到丘处机才三言两语就把两方闹事的后台搞定,马钰不禁又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起来。 加担子,必须加担子。 “既然两位师弟都信得过在下,那处机就冒昧处理了。” “师兄请。”王处一和郝大通此时不约而同开口的说道,说完还互相敌视的对视一眼。 丘处机知道此事处理起来,说简单其实很简单,说难也很难,关键处就在于讲究个平衡。于是,他决定先从自己的徒弟开刀,毕竟他们也只是属于煽风点火,撑死不过多了几脚罢了。 “尹志平、宋德方、陈志奕……共十一人,枉顾同门事宜,更是无故群殴同门师兄弟,定滋事之罪,罚回山后抄全真大道理十遍,清扫山门一月。” 丘处机一口气说完后,立马环顾四周,特地从刘处玄的身上多停留了少许,待见众师兄弟无人提出反驳,这才继续说道: “志敬、志凡,无侠义之心、无同门情谊,更有借切磋之名行欺凌师弟之实,虽在切磋中有遭受殴伤,但两者却不能混为一谈,故定寻衅、不睦之罪。特定回山后,罚驻终南山脚下半年,代替孙师侄接待往来之宾客,修身养性磨砺心性。” “师兄……” 王处一还没发声,郝大通就“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这惩罚让他不禁有点唏嘘 ,赵志敬和申志凡的惩罚,可是和自家徒弟直接挂钩的。 “师兄,重了重了。” “呃!”王处一很是诧异,自己这个当事人的师傅还没有开口,怎么这个郝大通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可随即一想到有个“重刑犯”还在等待处置,他又不由的对着面前的丘处机点了点头。 “允。” 郝大通彻底的不淡定了,你允什么?允你个锤子允,你这就是公然报复,落进下石啊! 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王处一已经做好决定了,他要牺牲这两个让他丢脸的徒弟来挽回自己的尊严。搂草打兔子,顺手带上郝大通,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丘处机眼观鼻、鼻观心,只是漠视的扫视了对面的两人,就用沉闷的语气接着说道: “既然王师弟这边已经没有疑义了,那志敬和志凡就这样处置吧!至于志北嘛,念在他年幼未经世事,就罚他每日早晚两餐之时,在我们身边听用伺候吧,一是为磨砺下他的性子,二是让他学会尊师重道,我相信以我们七人的教导,这孩子定会改善的。” 静,此时的草堂可以说是静可闻针。 除了老神在在,眼睛半眯的丘处机外,其他六位的表情可谓是各不相同。 听到这个结果,郝大通都快不敢去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可随即他就发出无声的喜悦,因为这个惩罚简直是太好了。 “丘师兄,允、允、允。” 郝大通这边刚一说完,谭处端和刘处玄也齐齐说道: “可。” “大善。” 就连马钰也善善的点头称赞。“丘师弟处置事宜越发娴熟,将处罚变成因材施教,的确是不错。” 看着场中六人这其乐融融的模样,王处一是越发酸了。他想反驳,他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可现在众师兄弟都已经默认了这种结果,自己就是再不愿意也改变不了太多,反而还会降低自己的格局,不过心里却是给记在本子上了。 “就如丘师兄这样安排吧,毕竟才六岁的孩子,我身为师伯又怎么可能与之计较。” 听到王处一的首肯,坐在未尾的郝大通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他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早就布满了黄豆大小的冷汗。 全真七子这边统一意见后,这才掀开草帘联袂走了出去。 草堂外的坪地上,烈烈阳光下。除了正在厨房忙活的刘真一几人外。其余的全真三代弟子基本上都是顶着烈日跪倒在地。只是有一个人却是显得格外的醒目。 郝大通一眼看去,眼睛就直勾勾的顿住了,嘴角更是不由的抽搐。 别的师兄弟们都是顶着太阳,而自己的徒弟倒是显得精明,人躲在了一旁的树荫下,头上还戴着一顶大大的芭蕉叶子。 没眼看啊!真是没眼看了。 就是不知道刚才丘师兄在里面定的惩罚,现在还算不算数了?? 第8章 师兄弟奉命入岛 天光海色浑然相融,显得熠熠生辉。海面上漂浮着的浪花更是银光闪闪,拍打着船体的木板,发出啪啪的声响。 林志北很是郁闷,全真三代弟子这次少说也来了二十多个吧,凭什么就把自己这个六岁的嫩瓜瓜抓了壮丁。 看来有些时候,人要是太过于优秀了,也是一种罪过。 “林师弟,等会上岛过后,你只要切记少说话,跟紧我的步伐,其他的事宜都交给我来处理即可。” 刘真一不紧不慢的划动着木浆,眼睛却紧紧的盯在了对面六岁的孩童身上,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本来按师父和师叔的安排,这次理应是赵志敬和尹志平其中一位来陪同自己上岛,也好有个照应。 可天有不测风云,赵师弟在切磋的过程中,竟然不敌自己面前的孩童,被揍的鼻青脸肿着实有点出不了远门。 这就日狗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最起码还有个尹志平会陪伴自己上岛,而且对方本来就是第一人选。 可事情的发展,真会是如此吗? 等都商量好日期,二人快要登船之时,可谁料尹师弟竟然在昨夜出现了水土不服的情况,从半夜开始就腹泻不止。这下好了,原本商定陪伴自己的两个人员都彻底成了泡影。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变化成这样,本来就一次简简单单的登岛拜访,其实有三代首徒刘真一就已经足够了,可红花绿叶,总该找个帮衬不是。 全真七子一时也因为凑不到人头而开始犯愁了,你看我,我看你,却突然都默契的看向了一旁的听候童子林志北身上。 林志北在被惩治听候教育期间,由于表现良好、任劳任怨、聪颖好学,特推荐他作为三代弟子代表上岛,以期来表达对他的奖励和栽培。 可事实又是如何呢? 除了一直不待见他的王处一,他没去纠缠以外,其余几位全真六子着实是给他纠缠怕了。 林志北也没给咱们穿越者丢人,啥花里胡哨的都没有去整,就图一个念头通达只心心念的学武功要秘籍罢了。 贪多嚼不烂,这倒不至于。反正林志北就如同开启了复读机模式一般,不会就问,一遍接着一遍,不耐其烦。 你若不教,死缠烂打。你若是教了,又死缠烂打。 总之,他可是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扬光大了。 于是乎,全真七子一商量,还是把他送走吧,好过于天天缠在身边。 谁也不想在好好的准备开席吃饭时,突然有个傻孩子凑上来问你“三连环”或者“六飞渡”该如何使力? 你要是耐心答复了,他会兴奋的跑出去练习一会,等你正吃到一半时,他又跑来和你探讨别的使力问题。 至于晚上让他伺候,那就更了不得了…… …… “师弟,前面就是桃花岛了,岛如其名真是遍地都是桃花,果然名不虚传。” 刘真一仿佛被眼前美景所陶醉,可这放在林志北的眼中,也就凑合而已。 连一些简单的绿植搭配都没有,这片桃园要是放在前世,他连手机都懒得掏出来。 “阿巴、阿巴。” 正当刘真一正在陶醉之时,突然从桃花林中闪过两个五十来岁的壮汉,只是他们走路时有点跛脚,而且嘴里发出的呓语声,更显得有点莫名的悲伤和凄凉。 刘真一上岛之前,早就受过全真七子的叮嘱,岛上的一些事和物,他早就胸有成竹。所以见到这两人,他也没表现出在意和好奇的模样,只待两人走进,他才不急不缓的从衣襟里掏出一封薄薄的信件。 上书一排竖立的小楷:东海桃花岛黄岛主亲启。 口中叫唤着“阿巴阿巴”的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后,无不遗憾的接过递上前的信件后,这才慢慢的退回桃花林中。 “师弟莫慌,这些都是桃花岛的仆人,只不过这些人又聋又哑罢了。” 刘真一好为人师,身边就是一个小童,他也能做到面面俱到。 林志北假装投去一道了解了的目光,就又沉默了下去。 临上岛前郝老道的唠叨,以及前世从书本上对桃花岛的描写,可以说自己对此岛的熟悉,绝对已经超过了刘真一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等约莫过了一炷香之久,桃花林才继续晃动了起来。 只见随着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推开了桃枝,从林中走出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来,那小女孩身披一袭轻纱般的黄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六七岁年纪,肌肤胜雪模样也是极为精致,虽说岁数还小,但已是十足的美人坯子。 “你们就是来拜岛的全真道士吗?原来道士都长这般模样,也和我们差不多啊!” 小女孩这一开口,就如春日里的黄鹂声音一般,清脆悦耳。 “我等正是全真门下。” 刘真一也没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就托大,只见他站直身子后,微微弯曲一下作了一个道揖,就立马弹直身子,不卑不亢,不喜不悲。 这模样,半分不似掌门马钰,反而像极了丘处机。 “既然是过来拜访的,那就随我来吧!” 小女孩狡黠一笑,转身就返回桃林之中。 “师弟,快点跟上。”刘真一也没多想,拉起一旁的林志北,闪身就追到桃林去了。 可这才一刹那的功夫,刚刚还在说话聊天的小女孩,却早就不见了身影。 “这……”刘真一明显的愣了一下,又拉着林志北的小手沿着面前的小路,继续追了过去。 “哎呀,卧槽。活久见了,没想到还真有阵法的存在啊!”林志北估计他们进入桃林应该已经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了,可来来回回,他们已经在原地瞎转了四五回了。 “喂,如果小道刚才言语有冒犯姑娘,请姑娘多有担待,原谅则个。……”刘真一也没办法,早在一盏茶的功夫前,他就开始卖惨博取同情了,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沉默对待。 林志北心里也是烦得慌,早上才吃了一碗稀饭一个馒头,到了现在太阳正中,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而且谁知道自己二人,会在这桃林里迷失多久。 “大师哥,别叫了,有这力气喊人求人,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师弟你可有啥好办法?”刘真一也很无奈,他尝试良久,至今还是渺无音讯。所以他也决定了,听取下师弟的意见。 “大师哥,借剑一用。”林志北不屑的开口说道,任你阵法多么玄妙,没有这桃树那也是枉然。 刘真一不是笨人,林志北一问他借剑,他就想到了原因。可当他的手刚一搭在宝剑柄端之时,又悄悄的缩了回来。 “师弟不可,此桃树乃黄岛主心爱之物,我们岂可随意破坏,这样岂不是恶了此地主人。” 刘真一说此话时,还故意提高了下音量,也有对主人家示好之意。 可惜事与愿违,刘真一不光真心换了流水,就是一旁同来的小师弟,都给予了他鄙夷的白眼。 纵书推今,桃花岛黄岛主都逃脱不了一个雅号,黄老邪。就自家师兄这循规蹈矩的做法,不用说铁定是打动不了对方的,不如就按自己的办法来。 反正我还是个孩子,我就不信还有人的气量能和赵志敬比肩的。 “大师哥,你大错特错了。” “啥?我错啥了?”刘真一很是不解,不过看着眼前这个稚童摇头晃脑的模样,不失也是好笑。 林志北当然不知道对方就是拿自己逗个乐子,随即又摇头晃脑的说道: “大师哥,你别说砍断几颗桃树了,就是把这些桃树全给连根端了,我想黄岛主应该都不会生气与你计较的,要不大师哥你试试??” “咳咳,师弟快快住嘴,你莫要再说胡话了,惹怒了黄岛主他老人家。”刘真一也是听闻了桃花岛主的性格,这才不敢做出挑衅的举动,生怕对方喜怒无常,无辜牵连了他们。 林志北也算服气了,这师兄胆小谨慎的性格也是够够的了,怪不得七个老家伙让他过来送信。 “我的大师哥啊!你还别不信我,就凭对方叫做黄老邪,区区几颗桃树又算什么。” “师弟闭嘴。”刘真一厉喝出声,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这个小师弟的胆子委实有点太大了,长辈名号岂可随意叫出。 他现在所祈求的,只是希望对方无人听见了。 可就在他精神恍惚之时,桃林突然如同活了一般,纷纷移动了方向。 一条笔直的小路,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哈…哈哈哈,好一句就凭对方叫做黄老邪,你这孩童我着实喜欢的紧。不过有句话你这孩子倒说错了,这桃树我可是我的宝贝,就是随便砍掉一棵我也舍不得啊!哈哈哈!” 第9章 桃花岛有心留人 师兄弟二人行至盏茶功夫,待穿过了桃林小路的尽头,抬眼望去就见一精致的凉亭耸立面前,而凉亭里还坐立了一大一小两个人,而那个小人儿,正是刚刚戏耍他们之人。 长者年龄约莫四十左右,身穿青衣直缀,头戴同色方巾,打扮成文士模样。只是形相却较为清癯,身材亦是高瘦,但是却给人一种风姿隽爽,湛然若神的感觉。 看来这一大一小两人,应该就是《射雕》里面的黄药师和小厨娘黄蓉了吧? 林志北也倒也没有惧意,只睁大了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凉亭里的老小。 直到一旁的刘真一轻轻的扯了他的衣袖,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晚辈全真门下刘真一、林志北,拜见黄岛主。” 有个师兄出头还是挺好的,比如现在,刘真一说上一串儿的话,林志北只需在他停顿时报一下自己的姓名即可。 “哈哈,没想到王兄教下竟然也会有如此有趣的门人。” 青衣长者一开口,他的身份就昭然若揭,果真就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江湖人称黄老邪。那么他旁边的小女孩,这也应该实锤无疑了。 看到对面长者那微笑中带着和蔼的模样,刘真一顿时觉得,对方与全真的长辈们的描述有点不尽如实。看他称呼师祖的做派,双方应该是长久未有走动,关系有点生疏一般。 于是乎,他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黄岛主,此次我师兄弟二人受全真掌教之托……” “打住。” 黄药师微微一皱眉,从凉亭的石桌上将一封信件拿在手上,只轻轻一弹,信件就如同离弦的箭矢似的,直直的向刘真一疾驰而来。 刘真一大惊,为何刚刚还是好好的笑迎脸相迎,怎么突然间又变成雷霆震怒了? 难不成这是黄岛主在试探我的功夫? 身为三代弟子第一人,刘真一可把全真的面子看的那是格外的重要。 只见他双腿微曲作马步状,双手更是合拢并爪模样,待到信件迅疾飞来,他立马伸出右手向前一抓,就欲接住信件。可谁料本来还迅疾无比的信件,在离他的手指还有一指的距离之时,突然在空中停留了一下,就这样直直的从空中跌落下来。 刘真一已经很是努力了,可由于刚才气力过于使大,他一时竟然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师门长辈写的信件,就这样从自己的指尖跌落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这信件悠悠落下之时,正好与一旁的林志北个子等高,他想也没想就是伸手抓去,可只这随意一抓,这信件好巧不巧就被他抓在了手中。 “呼哧。” 刘真一不禁吁了一口浊气,心里的一块巨石也趁机放了下来。 师门长辈的信件,不管是谁接住,只要没有跌落在地,就是千恩万谢没有丢了全真的脸面。 看来志北师弟年龄虽小,但也不是丝毫没有用处的嘛! “信件已经还给你们了,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黄药师只是淡淡瞥了亭外的两个道士一眼,这才悠悠的开口说道。 听闻此言,刘真一的头皮不禁就是一麻,这时候他才觉得师傅师叔他们对自己描述的对方性格,和现在的场景是如此的吻合。 “如若是小子惹得黄岛主生气,请黄岛主直接降下惩罚,只望黄岛主看在与师祖以往的交情上,通融一二则是。” 黄药师闻言嘴角不禁一抽,鄙夷说道: “真是聒噪,要不是看在你们师祖的面子上,你们岂有登岛的机会。” “呃!” 如此不通情理的对话,让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都不禁面面相觑了起来。 不过刘真一好歹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登岛之前他的师傅马钰也是多有提点,见事不可为他也没有勉强,只对着林志北悄悄使了个眼神。 “既然如此,我师兄弟两人这就立马离岛,绝不打扰岛主清静。” “快走,不送。” 黄药师性格使然,个性也是十足,他也并不因为对方是晚辈,他的性格就会变得温和。 刘真一闻言,只凄然一笑,待把师门长辈写的信件从师弟的手中接过,又悄然放到了一旁的石凳之上,这才拉着师弟向黄药师弯腰行了一个道揖,就准备转身向来时方向回去。 “爹爹,爹爹,蓉儿好无聊啊!” 看到对方两人要走,一旁的小女孩突然对着黄药师撒起娇来。 黄药师一怔,随即一脸和煦的笑问道: “哦,我的小蓉儿,你不会是又要想着出岛去玩耍吧?” “才不是呢,爹爹又不出岛,蓉儿就一直在岛上陪着爹爹。不过岛上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一个好玩的都没有,实在是太无聊了。” 小女孩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抓住黄药师的衣角来回摇晃了起来。 “哦,那小蓉儿你是想……” 刘真一还在慢慢腾腾,希望对方来个回心转意,可一旁的林志北听得那叫一个毛骨悚然了起来。 这个丫头明显不是个好人啊,万一要是强留下自己师兄弟二人陪她玩耍? 关键是着桃花岛他能呆人吗?君不见黄药师的几个徒弟,那都是什么下场? 要不是他的徒弟,这岛上还剩下什么人? 是割掉舌头? 还是刺聋耳朵? 至于发展女主?得了吧。他可不喜欢古灵精怪的丫头,须知温婉贤淑的阿姨,才会懂得疼人。 于是乎,他反过来一把扯住了刘真一的衣袖,那小短腿都快要轮出火花来了。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黄药师一看对方的意图,就直接乐呵坏了。 只见他头也不回,反手就在身边的石柱上一拍,几株粗大健硕的桃树瞬间就挡在了二人的前方,将本来还豁然开朗的小道给遮挡得严丝合缝。 刘真一略微一愣,随即大喜转身。 “黄岛主……” “大的滚回去,小的留下。” “啥?” 刘真一直接懵逼了,这神发展他完全是闹不懂啊! 黄药师似是不悦,大手只是一挥,相隔十来米距离的刘真一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直直跌向桃林里飞去。 至于林志北,更是呆愣在了原地,双腿打颤了。 “滚回去告诉马钰他们,就说这个小道士我桃花岛留下了。” 第10章 古灵精怪小黄蓉 “你说什么?我的徒弟林志北,竟然让那个黄药师给强留在桃花岛了?那你为何一个人就归来了?” 郝大通“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对着眼前跪立在地的刘真一就是怒喝了起来。 “师弟,稍安勿躁。真一,你快把去岛上的经过如实说来。” 到底还是亲徒弟,马钰当然得出手维护了。 “禀报师傅,徒儿和师弟……” …… 话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不讨喜的刘真一,被几位听吩咐的聋哑老仆给押解出岛后,只留下了被扣押下来的林志北,还站在原颤颤巍巍的看着对方两人的脸色。 “小道士,我要是记得不错的话,你是叫林志北对吧?你拜在全真教的那位门下?” 不知为何,黄药师总觉得这小子,很对自己的脾气,和对待刘真一的态度一比较,两者可谓是云泥之别。 有时候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留人。刚才师兄弟二人在一起,林志北觉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 可现在回头再看,这个高个之人原来踏马的竟然是自己。 呜呼哀哉,奈之我何。 “郝大通。” 林志北也不懂如今礼仪,直报其名。 “郝大通是吧,他还算是不错的,对比起马钰之流来,还不算过于迂腐。” 黄药师觉得自己这次终于情商在线了,难得的夸奖了别人一下。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小道士的脸上,却充满了鄙夷的神情。 “爹爹,能让他陪我玩玩吗?” 一旁的小黄蓉早就迫不及待了,她望向黄药师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希冀的憧憬和渴望的期盼。 “哈哈,没想到呀没想到,有一天王兄的徒孙竟然会和我的女儿玩在一起,有意思,真有意思。” 有意思是吗?可是林志北却并不觉得。尤其是调皮捣蛋的小丫头,他最是讨厌了。 “那个黄岛主,我可以拒绝吗?” “呵呵,你觉得呢?”黄药师气笑反问。 林志北稚嫩的面皮不由的就是一抽,随即僵硬的赔笑道: “玩笑,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我最喜欢陪黄姑娘一起玩了。” “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年幼的黄蓉呢! “哈哈,蓉儿你们去好好玩吧,爹爹我也是许久没有如同今日这般开心了,今天特地下厨做点你爱吃的。” 黄药师只留下几句话就悄然而去,只是这速度,却有点闪瞎了林志北的钛合金之眼。 “卧槽,尼玛这是在逃跑吧?” “喂,小林子是吧?走,姐姐带你玩去。” 看到父亲离去,黄蓉索性也不掩饰了,大小姐的本性也暴露无遗。 姐姐?这是什么鬼? 自己这是长辈分了吗? 算了,算了,反正以后这丫头不也是以全真七子的晚辈自居吗?自己现在权当是提前结算好了。 “那…那个黄姑娘,这小林子的称呼还是算了吧,你要是不嫌弃就喊我一声林师兄。” 噌…… 林志北只觉眼睛一花,小女孩黄蓉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只是还不等他动作,只见黄蓉突然将手平放在他的头顶,又拉回放在了自己的眉毛处比划了一番后,这才笑盈盈的戏说道: “嘻嘻,小矮子还想做师兄,真不知羞。” 黄蓉显得很是开心,狡黠的目光更是异彩连连。 “咳咳,那个小林子啊,身为咱们桃花岛最矮的小孩子,以后你可得要叫我姐姐哦!” 林志北闻言,不由的苦笑不已。 姐姐是个什么鬼,这么小的女孩子,自己实在是叫不出口啊! 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一拳头下去,她到底会哭多久了? “小林子你还愣着干啥,趁着海水还没有退潮,咱们快去游泳吧!” 游泳? 这可是古代啊! 而且有没有泳衣,那岂不是…… “男女授受不亲,蓉儿小姐姐你……倒是走慢点啊,这石头小路不太平,很容易磕磕绊绊的…要是碰着了,到时洗澡可就不美了…” 第11章 林志北忽悠上线 “尼玛这个死丫头,不是说好的去海边游泳吗?现在这是在耍我吗?” 林志北很是郁闷,自己前脚刚答应了陪黄蓉去海边玩水,可后脚自己还没有跟上,凉亭的四周就被无数的桃树给包围了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手脚并用,运起金雁功来纵跃到凉亭一旁的假山之上,远眺寻找起逃跑路线。 从凉亭顶端看去,虽只能看到岛屿的一半模样,但根据推测,他感觉到这个桃花岛应该不是很大。不过岛屿上的景色却是非常的优美,尤其是那漫山遍野数不清的桃树…… 说多都是泪啊! “尼玛,这桃树也太多了吧!”林志北站在凉亭顶端,心里更是久久都不能平复下来。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眼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海岸线,他决定制定一个小目标,直接从桃树的枝桠缝隙里面钻过去。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排茂密的桃树最终还是折戟在林志北的手脚并用下。 “嘻嘻,你们全真教都是属小狗的吗?” 林志北刚好完成了一个小目标,心里正在洋洋得意呢,可谁知耳旁却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魔鬼声。 “卧槽,你这个死丫头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你…说…谁…是…死…丫…头?你是在骂我吗?” 黄蓉怒了,自己不就是逗逗他吗?这在桃花岛早就算是日常操作了,怎么这个小道士会有如此的优秀,竟敢发出反抗的声音,甚至还有辱骂她的嫌疑。 等到林志北冲动过后,他这才发现自己现在还是在桃花岛上,而且眼前的小女孩,正是关乎自己幸福的希望。 “蓉儿…小姐姐,你一定是听错了,像我这么遵纪守法的小道士,怎么可能会骂人呢?” “哼,我没有听错,我的耳朵好的很,可不像爹爹好心收留的那些大叔们一个样。” 大叔?林志北觉得自己的耳朵应该出现了问题。黄药师在这桃花岛上还有亲戚吗? 可要是亲戚的话,用的着说是好心收留吗? 呀,这丫头说的不会是那些聋哑老仆吧? 关键是,那些人算是黄药师收留的吗? 林志北表示真的不敢苟同,纵观射雕全书,这黄药师可算一个特危险人物,只是到了神雕时期,他才逐渐正多于邪,可能这还是顾及自己女儿女婿的面子吧。 “喂,小林子你在发啥呆,没听到我在和你说话吗?你不会也是和那些大叔们一样,耳朵出了问题吧?” 听到小黄蓉这一席话,林志北瞬间就打了个冷颤,顿时自己的后背就让汗水给打湿透了。 这还是人话吗?才这么小的一个丫头,竟然已经如此腹黑了。而且貌似这丫头就是到了神雕后期,都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啊!自己又不是郭靖,哪能讨得他的欢心。 虽然这个小丫头是很难缠,可是林志北是何许人也,想想前世忽悠小孩子棒棒糖的时候,哪次不是满载而归。 只见在小黄蓉诧异的目光下,林志北突然用沾满泥土的双手使劲的揉磋着眼睛。 一下,两下,直到眼睛因为泥土的刺激…… 逐渐的,就在小黄蓉更加诧异的时候,林志北突然嗷嗷大哭了起来。 小黄蓉很是不解,也很懵懂。 因为在岛上,好像除了自己以外,她还真的没有见过别人哭过。当首次看见别人眼泪的小黄蓉,不由好奇的伸出舌头,准备凑近去想试试这泪水的咸淡。 这举动可把林志北给整不会了,于是乎他决定开启无双模式。 “呜……呜呜,我的个娘亲咧,你在哪唉……我的个老娘……” 真是人间处处有惊喜,小黄蓉也是首次见过这种阵仗。尤其是听到对方口中一句一个娘亲之时,单亲家庭的小黄蓉眼眶也随之因为“哭娘”,而变得越来越红。 瞬间,豆大的泪珠,就从她精致的小脸蛋上滚落而出,只是坚强的她还是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林志北也觉得自己够无耻的,在明知道对方从小就没有母亲的情况下,他还使出了这种招式。可一想到对面的人是古灵精怪的小黄蓉时,他就更不敢有半点的松懈了。 “小…林子,你这么小就当道士了,是不是你也没有娘亲呀?” “嗯,嗯。” 林志北闻言,更是忙不迭的点头示意,此时正是拉近双方距离的时候。但凡桃花岛的下酒菜要不是耳朵就是舌头,他也不至于闲下来无聊,去无耻般的忽悠一个小孩子。 不管小黄蓉如何的聪明,毕竟她现在的年龄和阅历摆在这里,此时此刻,她如何是一个“老骗子”的对手。 “小林子,你莫要哭了。我爹爹说过,要是我哭的伤心,娘亲就是在天上看着也会心疼的,我想你的娘亲应该也是一样吧。爹爹又说过,像我们这些从小没有娘亲的孩子,就应该要学会坚强,学会独立。” 哦豁,上头了是吧,你还来劲了。 林志北实在没有想到,小黄蓉竟然还会在安慰人的过程中加上自我脑补。 “呜…呜呜,蓉儿小姐姐你最起码还有爹爹,不像我啥都没有。” 不管前世如何,他都算得上是一个孤家寡人。 “原来小林子你这么可怜呀,比起蓉儿来还要可怜。”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小黄蓉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很幸福了,最起码他还有一个爹爹。 林志北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还生出了所谓的优越感。 “那个蓉儿小姐姐,你看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能不能把我也和师哥一样,给放出岛去?” “不,不行的,你走了就没人陪我玩耍了。”小黄蓉拼命的将她的小脑袋瓜子摇摆起来,就如同一个拨浪鼓似的。 此时的林志北真想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进行拷打一番,可想想对方的年龄以及身后那个护犊子的大魔王,再看看自己如今的形势,他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只是还有点不甘心的问道: “为什么?我都这么可怜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呀,不是啊,小林子你都已经这么可怜了,姐姐我觉得更要把你留在岛上了,这样你以后就能和姐姐我一样,有好多的大叔痛爱你了。” “卧槽……,这理由服了。” 第12章 稚童背诗试友情 “小林子,你快来抓我啊!” 小孩子果然都是没心没肺的,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小黄蓉仿佛就忘记了所有的忧伤似的,强拉起对方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林志北的内心是拒绝的,他觉得这样的游戏还是太羞涩了。 “蓉儿小姐姐,我…我来了。” 可是对方太热情,他实在是拒绝不了啊! 有时候,人如果不去逼一逼,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会隐藏着何种的“洪荒之力”。可是无论林志北如何努力,他总在关键时刻棋差一招,明明都已经快要摸到对方的衣角,可下一刻小黄蓉就一个直闪给躲了过去。 “呼哧”,尼玛这是带了闪现吧! “不来了,蓉儿小姐姐你这轻功实在是太厉害了,小弟我是甘拜下风。” 虽不知小黄蓉的轻功叫啥,但全真教的金雁功份属攀缘类轻功,对于腾转挪移之间的变化,实属不如桃花岛的轻盈和多变。 林志北已经开始气喘吁吁,可是他却还是一筹莫展,未有半点建树。 “呵呵,你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呀。” 小黄蓉在岛上,从来无人去教导她江湖的规矩,心中对于门派之见,也根本没有半点的敝帚自珍的想法。 反正对于她来说,这些武功她爹爹的书房里多的是,她平日也只是随便翻翻练练,当成了打发时间的玩乐而已。 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兴奋的问道: “我可以学吗?” 对于门派之见,林志北可是很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的,可是只要装傻充愣,那变成傻子的永远都是对方。 再说了,偷学武功嘛,他不寒碜。而且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来到了武侠世界,他薅起羊毛来,那是丝毫不带手软的。 “嘿嘿,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小林子,我这就教你,等你学会了,咱们再继续玩耍。” 小孩子嘛,有点新奇的东西那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似的,虽说小黄蓉为人精明,可也想不到对面的皮肤下,裹藏着一颗暗黑的心啊! “小林子,你看好了,我这门轻功叫做灵鳌步。” 只见小黄蓉在酝酿一番后,低头,双臂内弯,手肘向前,一气呵成后自身的速度也犹如一枚利箭般,快速的向前方冲了过去。待到双脚落地后,她复又重复刚才的动作,虽看似如同老鳌模样,可直线速度以及转身挪移那是相当的迅速。 “啪…啪啪。” 除了弹指神通,林志北虽说不记得桃花岛其他的武功名字,可这一观摩之下,他才发现这门轻功与全真教的金雁功,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蓉儿小姐姐威武,蓉儿小姐姐霸气。”林志北崇拜的表情那是相当的到位,两只小手也是相互拍打的通红。 桃花岛除了自己外,也就她爹爹黄药师一个人会吭声,小黄蓉哪里能听到如此吹嘘。 于是乎,小黄蓉表演得更加卖力了起来。 两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小孩,这才相处没多久,似乎早已成了熟知的伙伴。 怪就怪,林志北的这张小嘴实在是太会哄人了,小黄蓉她也不想呀,可架不住对方叫她小姐姐啊! 林志北许是两世为人,记忆力颇为惊人,等到小黄蓉这边讲解完,林志北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 “小林子,真没想到你学得这么快,我这才教了一遍,你就学的像模像样了。” 好为人师的小黄蓉,此时甭提多有成就感了。对方可是自己收下的第一个徒弟,没想到就有如此的悟性,这让她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 两人你教我学,这深厚的革命友谊就在无形中建立了起来。不是林志北不想继续学了,而是这小黄蓉也是个半桶子水,除了点轻功外,也就会半套的掌法。 至于什么弹指神通,以及黄药师震飞刘真一的掌法,她都是统统不会。 “蓉儿小姐姐,我有时候还真佩服你,你说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岛屿,你竟然一呆就是七年,小弟真是佩服、佩服。” 林志北当然是意有所图了,他偷学完武功,也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虽说陪同刘真一大师兄上岛之时,郝大通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原由,只是嘱咐他少说点话。 可是林志北他可是开了“透视”外挂的存在,那还猜不出全真七子聚集上岛的原因。 “唉,你姐姐我最是心软之人,这不是看到爹爹他老人家在岛上孤单嘛,要不然凭你姐姐的功夫,早就出去闯荡江湖了。” 小黄蓉似是不忿,更多的是无奈。 “那是,就凭咱们蓉儿小姐姐的功夫,那要是出去闯荡江湖,怎么也得搏个女侠的称号。” 林志北会说话,小黄蓉更是比较爱听。 “我说小林子,你还是很有眼光的。要不是为了我那操碎了心的爹爹,我才不会呆在这岛上呢。” 看到对方开始越来越信任自己,林志北决定恬着脸,继续接着忽悠下去。 “蓉儿小姐姐,你家这岛上除了那些不会说话的大叔们,还有没有比较好玩的人了?” “有啊!” 小黄蓉想也没想,就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林志北闻言眼睛就是一亮,他忙不迭的追问道: “是谁?在哪里,要不要咱们去找他玩吧。” “不行的,我不能说。” 小黄蓉此时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的就用小手捂住了嘴巴。 林志北也在纳闷,他也没有料到对方的反抗意识,竟然会有这么激烈。明明话都到了嘴边,可却又给生生憋了回去。 看来还是我的大招不够耀眼。 林志北转身背向对方,双手更是背负身后,一字一句且声情并茂的背诵道: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友情故,两者皆可抛。” 金秋的阳光,洒在桃树上,也洒在了林志北的身上,那空洞的眼神,那落寞的身影。 “小林子,你别这样了,我…我是不会说的。” “呵呵,姐姐。呵呵,弟弟。” 林志北的身影仿佛佝偻了几分,整个人的眼神也逐渐失去了色彩。 眼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聪明如小黄蓉立马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小林子要不这样好不好,我在前面带路,你就偷偷的跟在我的后面,只要我不开口,我就不算说出来了。” 第13章 晚宴上各有心思 “欧耶!我真的是太无耻了。” 眼看大事可期,目标也开始逐渐浮出水面,由不得林志北不雀跃起来。 小黄蓉虽然还有点不愿,可又不想自己新认的弟弟生气,只得慢腾腾的带起路来。 “小林子,你看前面那片假山没有,那个有趣的老头就在哪里。” 林志北大喜,目标既然出现,自己的九阴还会远吗? 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桃树丛里却突然一阵摇动,只见一聋哑老仆,正一瘸一拐的慢慢走了出来。 “阿巴…阿巴……” 小黄蓉见状,忙三步两步的迎了上去就是一通比划,林志北站在身后,看的那是一脸的认真,结果却是屁都没有看明白。 “小林子,爹爹让我们回去吃饭,要不我明天再带你去找那个人玩好吧。” “今天不行了吗?” 眼看目标就在眼前,林志北如何能够甘心。 小黄蓉摇了摇头,小嘴更是撅的老高。 “不行的,如果我们现在去找他玩,爹爹就会知道了。要是让爹爹知道了,会把他打死的。” 小黄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身体都不由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林志北很是郁闷,他本以为立马就能接近目标了,可谁知却被黄药师派来的聋哑老仆坏了好事。 看来凡事不能太尽,此事也只能循序渐进下去了。好在自己知道了目标的位置,只要自己记住这片假山,那随时都可以找过来。 于是乎,他特地表现出一副理解的模样,拉着小黄蓉的小手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吃饭吧!” “嗯嗯,好的。小林子我和你说,我爹爹做的饭菜可好吃了。等我学会了我爹爹的手艺,我到时候做给你吃。” 黄蓉一听对方乐意顺从自己,顿时就觉得开心不已,人也变得比刚才活跃了几分。 “哦,那咱们就说定了。” 林志北突然兴致又不是很高了,他今天套了小黄蓉不少的话,又偷学了一套半的功夫。现在突然去见黄药师,他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去见家长的即视感,那负罪感满满当当的。 …… 林志北刚和小黄蓉踏进客厅,就看见了正端在上座的黄药师,他见此忙心慌行礼道: “晚辈林志北,见过黄……” 可谁料黄药师却露出不烦的神情,摆摆手说道: “行了,在我的这个岛上可没有那么多规矩。” 黄药师说完后似是不爽,更是盯着林志北好一阵子乱瞅,直到看得对方汗毛竖起,他这才又皱眉道: “本以为你小子会和其他人不一样,看来也和全真的那群道士一般,无趣的紧。” “呃!” 林志北着实有点无语,他总感觉这姓黄的,比起原着来更让人琢磨不透,好在一旁的黄蓉是个七窍玲珑之人,她见状立马圆起场来。 “爹爹,小林子你们都快点吃饭吧,要不等会这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她还往黄药师和林志北的碗里分别夹了一大块鱼肉。 林志北也不含糊,既然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看着碗里的鱼肉,最近寡淡无味的嘴巴,就情不自禁的吞咽了起来。 于是他也不再顾忌了,夹着鱼肉就送进了嘴里。 只是这一幕,让观看的黄药师不禁目瞪口呆了起来,可随即他就是用手拍打桌子,大声放笑。 “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林志北闹不懂他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一会生气一会高兴的模样,着实像极了前世他家附近医院里的病人。 “小道士,看你的名字,应该是授予道号了吧?” 黄药师来了兴趣,手中的筷子早就放在了一旁。 林志北不解,闻言忙抬头看了过去,只是嘴里还在嚼着鱼肉。 “道号?算是吧!” 含糊不清的话是如此的简洁,更是让一旁的黄药师,眼睛都不由的明亮了几分。 “哈哈,王兄泉下有知,应该会更加瞑目的。” 当年王重阳创教时,可是有着明文规定全真道士必须一日二餐,皆不可食荤腥。除了门派的那些俗家弟子以外,俱他所知,在全真教里做道士的,还当着他面还吃肉的,这还真是第一次见过。 林志北也懒得去理会这个疯疯癫癫的人了,怪只怪这菜实在是太香了,而且我们的黄蓉小姐姐那一脸怜惜的往他碗里夹着菜,他又岂有辜负之理。 “小林子,我爹爹做的饭菜好吃吧!” “好吃,唔,真好吃。蓉儿小姐姐,实不相瞒,我都快半个多月没有吃过饱饭了。” 林志北也是实话实说,他自从穿越至今,半个多月里顿顿都是清汤寡水,像面前这么丰盛的伙食,那也只能在前世的梦里怀念了。 “小林子你真可怜,你放心以后我让爹爹顿顿给你做好吃的。” 小黄蓉常居孤岛,又有黄药师这等五绝人物陪伴,她哪里经历过人世间的苦楚,林志北这狼吞虎咽的模样,瞬间就点燃了她内心的光辉。 只是这一番动作下来,可就让黄药师有点不爽了。 他看了一眼对面小道士碗里堆积如山的菜肴,再看看自己碗里孤单的一块鱼肉,顿时更加不爽利了。 “咳咳,我说蓉儿,你把菜全夹给他了,那爹爹吃啥?” 黄蓉闻言,不由的向对方翻了个白眼。 “爹爹,你不是经常吃吗,也不差这一顿是吧。可是小林子就不一样了,你看看他瘦的,多可怜的一个小人儿,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呢!” 黄药师傻眼了,自己的女儿好像才刚七岁吧?现在就为了才认识半天的小道士,胳膊肘子向外拐了。 过份了,黄药师哪能去忍。 只见他抛却了一直以来谦谦君子的模样,手中的筷子都快挥舞出了愤怒的火花。 “爹爹你别抢啊!……” 小黄蓉气鼓着小脸蛋,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爹爹,最后也不得不加入到抢菜的行列,只不过大多都是给到了林志北的碗里,这倒让林志北体会了一回“老爷”般的感觉。 毕竟都不用自己动手,这菜就自己跑到碗里,着实有点幸福。 这让平日里半个时辰才结束的桃花岛家庭晚宴,由于多了林志北的存在,才短短的半炷香时间,就开始偃旗息鼓了。 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十来个盘子,黄药师首次感到了无力的挫败感。 丫头大了,心野了,这一身反骨开始有点硌人了。 看着眼前还在埋头舔碗的小道士,黄药师的脸颊不由的就是抽搐了一下。 他愤而起身,将手中的空碗往桌上狠狠一顿,随即朝着对方说道: “你,小道士,跟我出来一趟。” 知父莫若女,黄蓉总感觉自己的爹爹没安好心。 “爹爹,你想干啥?小林子还小,你莫要吓着他了。” “蓉儿,我…我……” 第14章 药师失言送双锤 “黄岛主,你是说明日一早就让人送我出岛?” 林志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半天不到,对方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看来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黄老邪着实邪乎的紧。 就像一个神经病似的,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要干啥。 可是自己现在真的不想走呀,小黄蓉已经答应明天就陪自己去找那个人了,而且还有无数的武功秘籍在等着自己,自己这一走,岂不是要前功尽弃了。 黄药师似乎看到了对方的不舍,顿时心中就更加警惕了起来。 蓉儿,这小道士一看就不像个好人,爹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你放心,等把这个小道士赶走后,我再出岛给你抓一群小丫头过来陪你玩耍,绝不会让你感到孤单的。 “小道士,我刚才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够明白,明白的很。” 林志北看到对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他立马就变得从心了。 黄药师不善的瞥了一眼对方,似是不屑的说道: “小道士,既然来了一次桃花岛,那怎么说也算是个客人吧,我黄某人也从来没有亏待客人的意思,我待会就带你去我书房,只要是你看中的,都可以选下一件当作礼物,省得王兄在泉下骂我小气。” “啥?” 林志北懵逼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只是随便一想,他就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快要兜不住了。 弹指神通啊!这还远吗? 只是理想终究还是理想,有时候醒来后你才会发现,这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林志北算是看透了这个家伙了,至于贼不走空,我呸,这叫精神赔偿好不好。 伴随着漆黑如墨的夜空,一路尾随跟在黄药师身后的某人,在不记得自己已经碰了多少次假山,被石头树根绊倒多少次后,这才拖着半条小命,跟着对方来到了书房。 看到面前不远处客厅还亮着的灯光,林志北瞬间就不淡定了。 这老逼绝对是故意的,明明这么近的路他不走,竟然带自己去钻小树林,看把小爷折磨的,现在都快不成人样了。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对方好好的针对自己做甚? 可惜林志北就算是再聪明,也想不到一个身为极致女儿奴的变态大叔,对于维护起女儿来的那种极致心理。 “这里就是书房了,进门就有火折和蜡烛,今晚你就待在这里,明儿一早我就让人送你出岛。” 傲娇的黄药师似乎觉得多待一会,都会忍不住有动手的冲动。于是他只是简单都吩咐了一句后,就转身飘然而去。 只是让林志北不知道的是,他这才刚走进书房,一旁的假山后就走出了两个聋哑老仆,一左一右来到书房外守候了起来。 “卧槽,弹指神通呢?” 林志北虽说是不学无术,可是弹指神通四个字他还是认识的,只是找遍书房里面的所有书籍,他都是毫无建树。 蜡烛已经换了一根,可是再看看这硕大的房子,除了书籍,就只剩下文具、字画、乐器以及江湖中常见以及不常见的兵器了,林志北越看越觉得,自己这是被对方忽悠了。 灵鳌步?这不是今天小黄蓉教自己的吗?可惜我已经会了啊!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图?这玩意没人教,别说懂了,就是看也看不明白。 桃花岛地貌?三江水利分布图?黄山游览事后观?洞箫入门?琴瑟琵琶?茶圣注解?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呀? 说好的弹指神通?说好的武林秘籍呢?好像除了一本灵鳌步,啥玩意都没有呀! 这不是埋汰人吗? 我林志北是差那灵鳌步的人吗? 疲惫,困意慢慢的袭向他的意识,心有不甘的他最终还是蜷缩在书房的一角,慢慢的倒地睡了过去。 只是他刚熟睡不久,书房里就突然多了一道青衣身影。 在昏暗灯光照射下,此人赫然正是桃花岛主黄药师无疑。 “臭小子真是好胆,诓骗我桃花岛武艺不说,还差点欺骗蓉儿说出了老顽童的消息。没想到我黄药师终日打雁,结果却差点被你这只小雁给啄瞎了眼,真是佩服佩服。可惜你不是我黄某人的弟子,要不然我还真的舍不得就这样放你离开。” 黄药师眼中似是不舍,又似是流动着股股的杀气。最终,都统统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反手熄灭了快要燃尽的蜡烛后,又飘然而去了。 只是这一切,林志北又不得而知了。 在桃花岛上,想让一个六岁的稚童睡去,黄药师有的是万种办法。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东海桃花岛的太阳又早早的升了起来。 虽说一夜睡在地上,可是林志北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着前所未有的舒畅,至于昨夜碰撞的伤势,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这边才刚刚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以及舒展了一下懒腰,书房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 “小道士,睡醒了挑好礼物就赶紧给我上路吧,早餐都已经放在船上了。咦!” 来人正是黄药师,他仿佛算准了时间似的,对方刚醒他就走了进来。只是让他惊讶的是,昨夜那个鼻青脸肿的小家伙好像已经恢复如初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对方身上有着他们全真的奇药吧!要不然当年那个老顽童,岂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能恢复断腿之伤。 再加上此时的黄药师,一门心思的想趁着女儿熟睡把对方给送走,也没心思多加探究了。 听到对方此言,林志北不由的就是一怔,随即脸上的爬满了黑线。 对方这是多不待见自己呀,洗个脸的时间都不给了。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林志北赶紧打量起书房内,可是看着这满屋的书籍,他感觉脸上黑线都快要蔓延到了全身。 既然书籍无用,我就选点实物吧! 笔墨纸砚,这玩意书房里倒是挺多的,可是就是给自己也用不着吧? 至于琴瑟琵琶,那是更加扯淡了。 林志北环顾一圈,最终决定还是选个趁手的兵器。 “黄岛主,我就选个趁手的武器吧,以后行走江湖也好用得着。” “随你,快点。”黄药师冷冷的催促道。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林志北感觉自己快要挑花眼了。 咱是全真教的,要不选个剑? 林志北挑花了眼,这可使得一旁的黄药师却变得不麻烦了起来。 要是再让这小道士磨蹭下去,蓉儿就快要醒来了。 于是乎,他抱着恶心人的心态,一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一手拿向了离他最近的两柄锁链连接的大锤。 “呃,我不要锤子,我要……” 林志北想要拒绝,可随着脖子一阵酥麻感传来,他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卡住似的,舌头也变得不再灵活,嘴巴虽然张得大大的,可是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艹,我这是又被点哑穴了吗? 林志北已经彻底的麻木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眼下的桃林和假山就如同流水一般,在眼前快速向后划过。伴随的,还有两柄大锤拖在地上的沉闷撞击声。 尼玛,这老黄不讲武德呀,说好的任我挑选,你丫的强塞给我两个锤子算是怎么一回事? 第15章 北斗有名曰七星 桃花岛虽说不大,可是书房离海边也将近有着几里的路程。结果这才盏茶的功夫不到,林志北就被对方给提溜到了海边,顺带还有两柄哐当哐当响儿的大铁锤。 咱们国家的田径队要是有老黄的话,那岂不是稳妥妥的冠军了?牙买加闪电,算个嘚。 天不生我黄老邪,田径万古如长夜。 “喂,小道士,别再磨蹭了,给我快点上船去。” “阿巴……阿巴阿巴。” 此时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上,一叶孤舟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海滩边上,一个聋哑老仆也早就在此静候多时了。 林志北见事已至此,除了深叹九阴弹指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也是无可奈何了。 于是乎,他也懒得磨叽了,提起裤摆就准备向船上走去。只是在抬头之际,他隐约间可见一艘大船正在向桃花岛的方向靠近。 只是这船有点眼熟。 其实不光林志北看见了来船,黄药师也早在他登船之际就开始戒备了。 他原本准备扔向船上的锤子,也从手里滑落下来,深深的埋在了沙滩里。 待到船只靠近稍许,一竿程字大旗迎风招展的映入了林志北的眼中。 怪不得如此眼熟了,原来是自己的后台来了,只不过在林志北看来,己方有点悬乎。 至于一旁的黄药师,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拿出一根碧绿的玉箫,整个人也是严肃到了极点。 这也不怪老黄紧张,想程家乃是江南望族,这次为了讨好全真教,可是出动了他们家族最好的宝船,而更巧的就是这楼舩宝船恰恰就是官家水师的标配。 这倒也不是程家有人在官府做事,实乃是南宋的官家太过于腐朽了,一艘楼船填上报废转手就是大把大把的白银到账。 宝船越来越近,黄药师手中的玉箫也早就贴在了嘴边,可随即他紧皱的眉头却慢慢的松懈开来。 实乃宝船周沿,站立的不是身穿甲胄的水师,而是七个身穿全真服饰的道士。 就是隔着老远,林志北都能看见一个肥胖紫脸老道,站在船沿边手舞足蹈的模样。 “晚辈七人今日特来桃花岛拜访黄岛主,如有冒犯,还请黄前辈海涵。” 宝船还未靠岸,站在众道士中间一人却早早大声喊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全真教掌门马钰是也。 “哼,一群小道士不好好修你们的道法,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竟然和官府勾搭,这是准备踏平老夫的桃花岛吗?” 黄药师的嘴唇只是微微张合,可是这声音却能穿过海浪声清晰的传到了宝船上,终可见他的内力之高,真是世所罕见。 “黄岛主说笑了,我等七人皆闲云野鹤,此次只是拜岛,别无他意。” 马钰也是应声答道。 “大师兄,看来这黄药师不愧是与师父齐名之人,就凭这内力,今日我们可能要一番苦战了。” 丘处机嘴上虽然说的谨慎,可众人看他此时的状态,分明有着跃跃欲试的模样。 “师弟所言极是,待下船后,众师弟应当谨慎对待。”马钰轻声吩咐。 “善。” “大师兄放心便是,我等省得。” 众人众口铄金,目光皆都集中了几分。 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有经验的船工们早就抛下定船的大锚,更有长袖善舞之辈早早就将准备好的踏板向岸边搭去。 可全真七子是何人,只见在他们哈哈大笑声中,皆运起金雁功腾空向岸边飞去。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看我……” 只见黄药师冷呵一声,一手拿萧一手屈指只是微微一弹。 动作看似潇洒写意,可一旁的林志北却觉得一股劲风从头顶飞过,让他本来就有点凌乱的头发,竟然齐刷刷的向后飞扬而去。 卧槽,这就是弹指神通吗? 只是尼玛竟敢在自己的头上飙石子,老黄呀老黄,看来你是有取死之道啊! “口当……” 不提林志北的心中如何腹诽,待他刚想回头看去,耳边却听见一声金戈撞击之声响起。 而原本还在空中飞驰而来的马钰,也因为挥剑格挡而导致自己失去了平衡,在离岸边还有几步距离的他,毫无意外的落入了浅浅的海水里。 这一波操作,看似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却是极强。 马钰是何人,他可是全真教的掌门,亦是全真教门面。 此时众人也是纷纷落岸,见此都是对着黄药师怒目而视。 “黄岛主你乃是五绝人物,没想到竟然也会做出此等小人行径。” 孙不二脾气最为火爆,她见到马钰受辱,却仿佛比杀了她自己还要难受。 “哈哈哈,王兄英雄一生,没想到收的几个徒弟却个个如此脓包,黄某的成名绝技本就如此,难道你们行走江湖多年都是在卖符卜卦吗?” 黄药师也被气笑了,东邪的本质更是暴露无疑。 论喷人,我黄某一生不弱于人。 全真七子闻言,个个皆是不悦,只是某个胖子的脸色意外的由紫转红,再由红转黑,缺个月牙就是包公转世。 “呵呵,我等资质愚笨,未学得师傅本事一二,实乃愧对师傅教导。但我们七人此次毅然上岛,以黄岛主的智慧,想必不需我等多言了吧!” 此时收拾妥当的马钰,也笑拒众师弟师妹的关心,正一步又一步的向着黄药师的方向而去,众人见此,亦都立马跟随而上。 林志北见此,赶紧连滚带爬的逃向了一旁,还顺手不忘那两柄大锤。 黄药师此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知道自从放了那个女人离岛后,今日之场景早晚都会出现。 “哦,既然如此,我当要见见王兄细心教导出的几个徒弟,有何本事了。” “黄岛主,请了。” 马钰也没多说客套之话,只是慢悠悠的将刚刚插回背后的宝剑,又重新给拔了出来。 众人见状,纷纷效仿抽出宝剑。 马钰首当其冲站天枢位,剑未至,声却先达。 一住行窝几十年。 谭处端紧跟其后,持剑走向马钰左后侧天璇位,附和道: 蓬头长日走如颠。 刘处玄走向天玑,丘处机掌天权,两人分别唱和, 海棠亭下重阳子。 莲叶舟中太乙仙。 余下三人见他们已经组成斗魁,立马都持剑站立。 无物可离虚壳外。 有人能悟未生前。 出门一笑无拘碍。 随着三道诗声飘来,王处一位当玉衡,郝大通位当开阳,孙不二站摇光,三人组成斗柄。 “真涨知识了,打个架还背个诗,逼格不够用诗来凑,以后可以效仿效仿。”一旁的林志北心中也在不停的腹诽。 待到全真七子分别站立后,马钰率先一剑向黄药师的面门刺去,嘴中更是高呼。 云在西湖月在天。 “当”的一声,黄药师手持玉箫轻松挑开了马钰手中宝剑,可左右两侧却突然各有一剑袭来。 北斗七星中以天权光度最暗,却是居魁柄相接之处,最是重要。因此是由七子中武功最强的丘处机承当,斗柄中玉衡为主,由武功次强的王处一承当。 丘处机掌天权,出剑收剑皆自由掌度。他见马钰出剑无果,立马出剑援之,王处一也是紧跟其后。 自从王重阳死后,七人为了全真大计,更是常年演练北斗七星剑阵,早就娴熟无比。可若是与高手比斗使用,却也是头一回。因为寻常人等,岂配他七人齐上。 反之亦然,黄药师身为五绝,以一敌众也是常有的事,可是如同全真七子这般精妙配合的,他也是首次见过。 说是迟那是快,黄药师虽惊叹剑阵之精妙,但出手亦同样是迅速无比。只见他双手屈指一弹,本来袭向他的两柄宝剑,立即弯曲原道弹射而回。 “好一个弹指神通。”丘处机不由惊赞出声。 只是还不待黄药师松懈下来,又一柄利剑从他身后袭来,持剑之人正是全真七子中的老六郝大通是也。 可是黄药师何许人也,只见他反执玉箫,头也不回就直直向来剑而去,正是桃花岛绝技玉箫剑法。 只听一声金玉交击之声,随即身后又传来一声闷响,想来是郝大通吃了个暗亏。 众师兄弟之中,他入门较晚,此时入阵较艺,他谦逊一筹的内力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可是剑阵较于剑法之区别,就在于一个众人配合。这边还不等黄药师乘胜追击,又有两柄利剑分路袭来。一为右,乃是丘处机见状援助,一为后腿,乃是孙不二乘机补位。 痛失良机,黄药师也不觉可惜,随即一手格挡来剑,一手曲弹。 一时间,玉箫与石子齐飞,利剑与掌法齐鸣。八人你来我往又合斗三十来回合,黄药师也逐渐摸透剑阵之奥妙。相比较一开始的提神应对,他现在早已经可以做到得心应手了。 “哈哈哈,不错不错,没想到重阳兄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但却留下了如此精妙合击之术,就是不知可否赐名。” “天罡北斗七星剑阵。”马钰闻言,亦无拒绝,随即开口将剑阵之名说了出来。 其实早在比斗过程中,黄药师就看出阵法之端倪,只是他一时技痒,这才多耽误了点时间。 “剑阵不错,可惜你们差了点。” 看着对方一脸惋惜的模样,丘处机顿时不忿了起来,手中的剑招也是忽上忽下,在配合众师兄弟中,亦时不时一掌挥去。 “好一个三花聚顶掌,可惜小道士你还没有练到家。” 黄药师手脚不停的应对,嘴里更是不停的嘲讽。 全真七子看他在众人合围中,还有如此轻松写意的模样,顿时心中皆惊讶不已,看来五绝不愧还是五绝。 “丘师弟,别分神。” 马钰一声厉呵,众人又齐齐而上。 全真七子虽说都是江湖中一流高手,但也不敢多加分心,只一心应付。 可好景不长,最终还是老六郝大通拖了后腿。他刚出剑被玉箫逼回,一枚普通的石子就突然击中了他的左腿,使得他顿时踉跄退后一步,可就是这一退,原本三人组成的斗柄瞬间空门大开,待孙不二反应之时,又一道霹空声传来,瞬间直中她持剑的手肘处。 桃花岛的霹空掌岂是浪得虚名,只听“当啷”一声,孙不二珍如生命的佩剑就立即手软落地。 斗柄一破,斗魁四人坚持不过十招,皆纷纷落败。丘处机最为要强,数次倒地数次爬起,可终究力有不逮,全真七子或脱力,或倒地不起,或被点中穴道,皆无力再战系数败下阵来。 “我等师兄弟技不如人,辱没师傅剑阵,愧对师傅教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丘处机虽然无力再战,但终究还是从地上挣扎站了起来。 黄药师见状,心中也不禁大为赞服,可是他的嘴…… “哈哈,技不如人就要死要活,那我黄药师当年在华山,不是早就饮恨西北了吗?” “黄岛主,你……”马钰几次欲言又止,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你们都是王兄的弟子,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今日之事就到没有发生,黄某我还不至于与你们这群小辈计较。对了,把你们家那个喜欢吃肉的小道士,也顺便给我捎带回去。” 黄药师双手背负,凡尔赛的潜质早就不言而喻了。 众师兄弟相互看了一眼,皆是唉声叹气,可七人中唯一的女子孙不二,却突然扬声问道: “敢问黄岛主,我家师叔周伯通,可真的被囚于桃花岛上?” 第16章 稚童拖锤惊众人 “呵呵,正如你们所猜想一般。”黄药师何许人也,有一说一,从不二话。 “这……”众人皆是无语,你囚了人还有理是吧,怎么还骄傲起来了。 你武功高就了不起了吗?要不是众人现在都无一战之力,早就都扑上去了。 马钰终究老辣,他见众师弟交接不止,立马噤声喝止,随即弯腰作揖恭敬说道: “今日我等七人冒昧上岛一战,黄前辈之风范让我等敬佩不已,其心胸之广阔更是令我等佩服。只是不知……” “小道士,你给我打住,黄某不吃你这一套。至于你们师叔周伯通,我自有安排,性命无忧即是。” 黄药师平生最烦这些繁文缛节,闻得此言不由额头青筋暴露。 “技不如人,黄岛主说甚便是。”孙不二最是倔强,她见众人不语,顿时不满了起来。 “呵呵,你等要是不服,可以把剑阵完善,继续登岛便是,只要胜我半招,全真弟子皆来去自由。” 黄药师也懒得与这道士婆子虚与委蛇了,直接飘然而去。 在他想来,有这闲工夫和这群小道士扯淡,还不如想着方法如何去整治一番老顽童呢! 毕竟肉肉的面孔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也就这么一个,何况还是附带《九阴真经》的有趣灵魂。 “唉!走吧,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马钰轻轻一摆手,就拒绝了一众看完热闹的船工搀扶,步履蹒跚的朝着宝船走去,只是这背影,有着说不出的无力和凄凉。 “走吧,走吧,回去好好练吧,七个人打一个,还没撑到五十回合,丢人丢大发了。”丘处机输了也是干脆,这也或许跟他经常行走江湖见多识广有着莫大的关系。 众人相互搀扶而去,皆无人回头相顾。唯独老六郝大通有点“流连忘返”。 “我徒弟呢?刚刚不还是站在那的吗?” “回道爷的话,您说的徒弟,是不是我们刚来时,站在海边的那个孩童?”有眼力见的船工,听闻郝大通自言自语,立马就凑了过来问候了起来。 郝大通闻言,顿时催促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孩童,你们看到他了吗?” “额,那要是那个小道爷的话,道爷你就莫要着急了,他早在你们和那青衣人比试的时候,就拖着两柄大锤子上船了。”船工立马如实回答。 “艹……” 郝大通的脸皮不由的抽搐了起来,自己收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自己这个当师傅的为了你,求爷爷告奶奶,又是煽风又是拱火的,才把那六位爷爷奶奶给忽悠上岛。 结果自己还在这边打生打死,你倒好,偷偷跑路了,还真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虽说他的心里腹诽不已,但是他的嘴巴却是异常的倔强: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错不错,知道自己弱小,不为添乱就好。” 待众人来到船边,这次也没拒绝船工的好意了,纷纷踩着踏板上了宝船。 “此次一战,看似失利,实乃是好事,最起码让我等看到了与五绝人物的差距。” 待众人上船进舱落座,马钰看众师弟情绪低落,随即安慰道。 郝大通见此,立马表态决心。 “大师兄说的极是,我等也是首次用北斗七星剑阵与五绝人物交手,虽败犹荣。” “唉,刚才比较武艺,对方看似严阵,实乃轻松戏耍。黄岛主与先师交好,可与他齐名的另一人可就没有这么好心了。” 丘处机一生要强,除却九年前的那夜虐战,此次可说是他人生最为难忘之经历了。七打一呀,就这样毫无建树。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不语。过了好半会儿还是马钰最先反应了过来。 “众师弟莫要灰心,须知天下绝顶高手寥寥无几,我等接触剑阵也不过才短短十余载。以前为了全真大计,我等都各赴它地传道,更无暇在一起合练剑阵。此次回山之后,我等七人暂时放下手中琐事,合力闭关……” “师兄所言极是。”郝大通立即附和。 孙不二嘴角不由抽搐一下,暗啐一口随即也附声道: “一切都听大师兄吩咐。” “可行。”谭处端身为全真七子排行老二,可是此次出战却是毫无出彩之处,为此他的心里也是憋着一口老气。 只是众人一个个接着表态,等到轮到丘处机之时,他却面露难色。 “大师兄,我这边可能还要稍微耽搁一段时间了。” “丘师弟,合练剑阵当为大事,你这又是何缘故?”马钰不解的问道。 丘处机只是苦笑摇头,略微低沉的说道: “大师兄,正因为闭关在即,所以师弟欲前往金国中都一行。” 众人闻言,知情的马钰、谭处端立马明白其原由,不知情的众人更是一头雾水,就比如郝大通、王处一之流。 马钰略一沉思,就开口说道: “嗯,是该去一趟的,毕竟那孩子也属于名将之后,此次我们闭关时间应该不会太短,当应提前教导部署,万不可误了对方。” “师弟醒得,待返回上岸,我即带上志平前往,至于其他弟子门人,就望大师兄一路多加管教了。” 丘处机当断则断,立即沉声回应。 马钰闻言,亦点头应诺了下来。“善。” 众人又是一番拉呱,待程督管家叩门,众人才得知宝船已经靠岸。七人苦笑一声,这才纷纷起身出门。 只是当他们推开房门之后,却都纷纷目露震惊之色。 事无它由,皆因一个孩童双手合力抱住一柄西瓜大小的漆黑大锤,大锤有八菱,锤部顶端更是有突起尖棱。锤柄约长二尺有余,而他双手合抱的大锤锤柄处,还连接了一条拇指粗的漆黑铁链,在铁链的另一端,亦是栓着一柄同样大小的大锤。 大锤也通过铁链的拖扯,在木制的船板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郝师弟,你那徒弟在哪找的空心锤子,莫不是与你摆摊卜卦时助兴的道具。”王处一最是不喜这个幼童,原由知道的都懂,脸皮罢了。 丘处机目露思索,复又摇头说道: “这两柄锤子,看着好似不是空心。” “丘师兄,你莫开玩笑,这两柄大锤不是空心,这孩子岂能搬动。”王处一不信的憋了憋嘴。 七人中谭处端,未拜师王重阳前在老家山东,曾以铁匠为生。所以眼力见儿较之众师兄弟更为独辣。 “丘师弟说的对,这是两柄实心大锤,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锤。” “哦,愿闻其详。”刘处玄也来了兴趣。 谭处端走上前去,也不顾林志北如何惊讶,径直从他怀里单手拿过大锤,只是相较于黄药师的轻松写意,他拿锤的大手却是沉了一沉。 这下轮到谭处端开始惊讶了,他当即低下头,一脸震惊的看了眼身下的小人儿。 “谭师兄,空心的不?” 王处一明显还不死心,同时他的话也打断了谭处端的震惊。 “大锤,锤链皆为乌铁与黄河铁砂合炼而成,光这一柄大锤,就有将近百来斤左右。” “什么?谭师兄你莫不是说笑,这孩子才六岁,他能拖动这百来斤的锤子?” 王处一傻眼了,他赶紧上前欲要亲自体验一番。我虽然文化不高,可你也只是个铁匠,你逗我玩也该有个限度不是? 可是谭处端却摇了摇头,默默的将大锤递给了王处一,这才悠悠开口说道: “不是百来斤,两柄铁锤加上链子应该是二百多斤了。” 第17章 中都之行终提议 看着提在手中的大锤,王处一是彻底的傻眼了,他终究是明白自己的两个徒儿,明明都以大欺小而且还是二打一,为何却依旧会输了。 尼玛,就是成年大汉,也没几个人有这孩子的力气大吧?看来自己的徒儿们,输的不冤呀。 “呵呵,郝师弟,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王处一面皮一抽,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了,运转内力就将手中的大锤一扬,径直就向郝大通飞去,而他转身就一个腾跃飞去船下。 这下可是苦了郝大通,无妄之灾难以复加,好在两者距离较近,可就是如此,他接锤之时,亦是发出一道沉闷的哼声。 王处一脸皮吃紧愤然下船,郝大通又是当局者迷,可其余五人却处于旁观状态。 六岁稚童竟能拖动二百来斤的重物,那要是长到成十六岁、二十六岁又该有多大力气? 如果再辅上他们全真的内功来打磨力气呢?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天生神力,众人可都明白代表着什么。 全真七子中就有一位,那就是排行第四的丘处机,他也只是稍微有点巨力罢了,可是成就,却是七子中的扛鼎般的存在。 “丘师弟,中都之行,你把这个孩子也给带上吧,咱们七人之中,也只有你和谭师弟最适合教导他了。”马钰拍了拍一旁丘处机的肩膀,语重心长都说道。 丘处机只是微一沉思,就点头应诺下来。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根基见识远比埋头苦练要强,既然如此,这孩子我就暂时代为管教吧,就是不知道郝师弟意下如何?” 林志北已经在一旁听傻了,自己这是又被安排了吗?可再一看自己师傅还在埋头研究锤子的傻样儿,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于是乎,他用短短的小手指轻轻的揪了一下郝大通肉乎乎的老腰。 “师父……” “孽徒,你要干嘛?” 郝大通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看似在低头研究大锤,其实不过是刚才仓促间接锤不小心岔了气罢了。 林志北不由无语,可他还是阐述道: “师父,丘师伯问你话呢!” “呃……” 看着郝大通那迷茫的小眼神,丘处机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郝师弟,我欲往金国中都一行,大师兄提议让你这小徒儿随我一起去长长见识,不知你意下如何??” 郝大通自从收了这个徒儿后,还真没费心教导过,他还等回去后把紫气诀传下去了事。不过既然是自家大师兄交待的,他哪里还敢有意见。想到此处,郝大通很是从心的说道: “丘师兄愿意提携晚辈,那是我这徒儿的福气。” 郝大通挠了挠头,似乎又想到什么,忙对着身旁的林志北吆喝道: “志北,难得你丘师伯赏识,以后当对你师伯执师礼相待,知道了不?” “哦…知道了。”林志北有点懵逼,索性他也懒得去理解,张嘴敷衍便是。 郝大通见徒弟难得没起幺蛾子,顿时成就感满满,于是更加趾高气扬了起来。 “既然知道了,那现在就过去给你丘师伯磕几个响头吧!” “啥……??” 林志北刚才还是有点懵逼,现在是彻底懵逼了。这老小子指不定有啥大病,有事没事就要磕头,跪他还不够,还要挨个的跪。 此时此刻,林志北突然有种判处师门的冲动。 看到两师徒僵持不下的模样,全真的武力担当丘处机那是何等的人杰,见状立马就打起了圆场。 “郝师弟,这可使不得,师兄我还想活过百年,你这不是诅咒我吗?” 台阶虽然有了,可是郝大通原本紫色的大脸还是憋的通红,只拿眼珠子瞪着徒儿。 众师兄弟见此,也纷纷劝解起来,他这才抱着锤子略微消了气。 “好了,都不要站在船上了,小辈们还都在岸边迎接我们呢!”马钰和善一笑,拂袖就向船下而去。 孙不二见状,立马紧随而至。 众人陆续下船,只是一向与郝大通交好的谭处端,特意的留在了最后。 他重重的拍了拍郝大通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郝师弟,回山多打磨一下内功吧,你虽说入门较晚,但是师傅也特地传授了你紫气诀,你当更需努力才是,别一天到晚惦记你的摆摊卜卦。” “师兄……教育的是。”郝大通紫红的大脸烧的难受,也只得拱腰受教。 可是谭处端哪里会如此简单的放过他,需知在他眼里,对方还是如同刚刚拜师哪儿一样,懵懂无知的很。 “大通,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至今还记起咱们七人一起在师父教导下的那段岁月。想当年我和丘师弟性子最急,每次惹事师父从没说教过我们分毫。…我观志北这孩子,虽年幼但性子却较为倔强,如同我和丘师弟当年一样。你以后教导时切勿过于严肃,需知过刚易折,还需要多加善诱和耐心才是。没事的时候多去想想,师傅当年是如何对我们因材施教的吧!” 一番肺腑之言,听得郝大通的眼睛红润,声音更是哽咽了起来。 “师兄,师弟省得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好好教导志北,说不定以后全真三代,还需他来扛鼎呢!哈哈哈。” 大笑声中,谭处端潇洒的跳下了宝船,徒留下郝大通师徒俩,还在船上大眼瞪着小眼。 “师父,多想想谭师伯的话吧,唉!” “对了,顺便帮我把锤子给带下船,太沉了我拖着有点费力。” 看着大孝徒林志北扬长而去的模样,郝大通本来还略想要改变的心态,又逐渐给扳回了原状。 心累,疲倦了,这个徒弟算是废了。 …… 此时的桃花岛,还如往日一般的美丽和宁静。 可刚刚还在海边意气风发的黄药师,此时的心情却如同六月的天似的,格外的不美丽。 无独有偶,他的宝贝女儿一个上午,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了。 看着女儿蜷缩在被窝里哭啼的模样,黄药师突然有种冲动,要不要去追上全真教的大船,把那个小骗子给抓回来。 大不了,刺破耳膜,剪掉舌头就是。 至于和全真教的关系? 呵呵,我黄药师一生做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蓉儿,我的好蓉儿,爹爹知道你喜欢和那个小道士玩耍,可是他家的大人们都上岛要人了,你也不想让爹爹难做吧?” “呜…呜呜。” 此时的小黄蓉,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伤心了,都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你家人来了带你走,这很正常,可是最起码你也该来跟你的小姐姐打声招呼再走吧! 心累了,疲倦了,还是继续哭吧!至于爹爹,不就是拿来哄我的吗? 小黄蓉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失去朋友后的孤寂感。 直到良久,黄药师感觉自己都快舌干口燥了…… “爹爹,我以后还能再见到小林子吗?” “能…能能,一定能。” 黄药师听见女儿终于开口说话,忙不迭的附和了起来,哪还有身为五绝人物的绝世风采,纯纯就一个女儿奴罢了。 “哎呀,差点忘记了,爹爹你快点教我落英神剑掌吧。”黄蓉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一脸急切的冲着黄药师说道。 这突如其然的举动,顿时打得黄药师一个措手不及。 “蓉儿,你往日里不是不喜学这些武功的吗?为何今日……?” “哼,我可是答应了小林子,等下次见到他,我就又有新玩意可以教他了。” 看着女儿那骄傲的模样,让本还憧憬着对方已经懂事的黄药师,瞬间心痛如绞。 “呃……新玩意…玩意…意……儿。” 第18章 尹志平耳旁念经 汴州城,坐落于河南境内,曾为北宋都城,可自从随着靖康之耻之后,就落入了金人之手。与想象中的不同,金人统治下的汴州,虽然没有清明上河图中表现出来的繁华,但意外的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一路行来,舟车劳顿,众人也是辛苦。可是要说最为辛苦和憔悴的,还得是林志北这个新入门的小萌新了。 全真七子美其名曰为了锻炼他,这半个月来可算是苦了他,大锤一直未曾离身,无论是食寝还是行路皆是如此。物理上的虐待林志北也算是认了,毕竟一觉醒来屁事没有,反而精神抖擞、神清气爽不说,力气还莫名其妙的变得越来越大,拖在地上的锤子也感觉到越来越轻。 可关键是精神方面的折磨,这就有点过分了。 刚开始几日,全真七子中除了王处一外,那都是在精心教导。可发现这孩子除了武学天赋是相当不错之外,对于道法的热衷那可就一言难尽了。你要说心法口诀他是一遍就会,可道家经文他是死也不去看。这可急坏了一众老道。想想全真三代扛鼎,竟然是一个普通武夫般的存在,他们就不由的一阵头大。 须知他们全真可不像佛门一般,搞什么护教金刚的噱头。 只是榆木脑袋无论如何也不开窍,众人也是无法,最终还是丘处机想到了主意,他大手一挥,每天安排两名三代弟子,天天在林志北耳边诵读道经释义,希望借此潜移默化来影响感化。 此时汴州城外,自从上次桃花岛一战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众人一路风尘仆仆,也终于到了分别之际。除却丘处机几人将欲去北京城外,其余全真众人都将返回终南全真。 众人只是做了简单的交待,唯独一位头发胡子花白的紫脸胖道士,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絮絮叨叨了起来。 “徒儿,这次跟你丘师伯去大都,一路上眼皮豁达一点,端茶倒水的事切不可让你师兄一人去做,万事都要听你师伯吩咐,更不可再使小性子了,需知你丘师伯不是为师这般,……。” “嗯,徒儿一定聆听师父教诲,不让师父担忧。”分别在即,林志北也难得没和郝老道斗气了,一副师慈徒孝的场面显得格外的温馨。 “郝师弟,须知来日方长,志北几个月后终还是要回重阳宫的。你看今日时辰也是不早了,再这样下去丘师弟他们几人可就赶不上渡船了。”谭处端难免不由一阵唏嘘,实乃他觉得郝师弟,将自己当时的肺腑之言听进了心里。 众人一阵拱手作揖后,一方朝西而行,全都身负宝剑;一方向北而去,三人中两人负剑,还有一个最为矮小的孩童,却是拖着两柄巨大的铁锤。 本来按照规矩,新入门的林志北当须立即回终南授礼,可作为被全真七老看中的三代扛鼎,又岂能是常理待之。 “林师弟,今日功课时间又到了,咱们开始吧!”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耶,师弟你也忘记跟着我一起背诵了……” 心累了,疲倦了,这个世界赶紧毁灭吧! 本来众人都已经分别了,自己身边也只剩下两人了。可就是如此,丘处机师徒俩人还是没有打算放过他。尤其是小道士尹志平,别看他年纪不大,性子却是极为执着。 丘处机是不可能有时间去教他背书了,可他的好徒儿尹志平却一个人承担了下来。每日功课不断,从不间歇。 “尹师兄,你看今日功课到这就行了吧,要不咱们切磋一下吧,我这两天刚把咱们全真的剑法融入进了锤子里……”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看着一旁正在打盹参道的丘处机,林志北的机灵劲儿立即就抖落了出来。 尹志平闻言嘴角不由的就是一阵抽搐,脑袋也摆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不来,和你打太费剑了。” “尹师兄怕啥,咱们全真教家大业大,区区几柄铁剑算的了什么,嘿嘿。” 究其原因还是桃花岛一行后,一路上全真七子静思良久,决定练武还得从娃娃抓起。于是乎,得了武器的林志北,就如同开挂一般,那是霸王在世,元霸再生。 首当其冲,林志北第一个就把赵志敬哐当一阵乱锤,只一锤,他的佩剑就豁口歪扭得不成模样,接下来就开始不言而喻了。 想到此处,尹志平从心的闭上了眼睛,他才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呀,此时就如同一个得道多年的老仙一般,向道之心那是无比的坚定,打坐参道的背影更加一个严挺笔直。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艹,没劲。” 林志北嘴里嘟囔一句,坐直的身子往后就是一倒,就开始呼呼大睡了起来。 听闻呼噜声传来,尹志平这才悄咪咪的半睁开眼睛,停止了背诵经文。 “呼……” “志平,你的心怯了。” 不知何时,丘处机也睁开眼睛,一脸正气地盯着自己的爱徒。 “师父,我……”尹志平稚嫩的小脸憋的通红,心脏更是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 丘处机见此也是没有恼怒,只是慈祥的摇了摇头。 “志平,事有可为又有不可为,你林师弟天赋异禀,你怯了也算正常,但是怯而不战却不是为师门下作风。…这次大都一行,时日应该不会太短,他岁数还小,你谭师伯教的锤法他又没有精通,你若是被他纠缠没法拒绝,切磋之时万不可大意,如若不及扔掉宝剑都可,切不可让锤子砸中身子……” 尹志平快要欲哭无泪了,额头的冷汗也在蹭蹭的往下流,怎么听师傅的意思,反而还在鼓励自己呢? 可自己呢,真的行吗?万一来不及撤剑让林师弟给砸中…… 想想那个场景和画面…… 不敢想呀,尤其是想到当时赵志敬赵师兄那凄惨的模样,尹志平的道袍不由地又湿了几分。 对,我不是怯了,我是怕浪费宝剑,毕竟全真教的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可不能为了切磋之由,来浪费信徒的血汗钱。武功再高又如何,那都是莽夫所为,我全真可是道家圣地呀,只要道法高深,不也一样算是胜过林师弟了吗? 无量那个天尊,我实在是太鸡儿聪明了。 想及此处。就在丘处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尹志平竟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笑容。 “师父教导的是,先前是我着相了,现在回想着实惭愧,想想我辈全真,岂能不进思取。……” “呃……” 看着爱徒如此自信模样,丘处机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的多了一丝惭愧。 想想自己,自从桃花岛归来,就开始仗着对方是五绝身份开始来自欺欺人。 不行,这次中都之行后,定要多加苦练,更要多多督促师兄弟他们,桃花岛再行,必须要迫在眉睫,方才不虚我全真名头。 第19章 中都之行赵王府 自从汴州分别之后,三人一路北上期间,由于一身道士装扮,路上也会经常遇见些热心的富贵信徒,欲要用马车送行一程,可丘处机全都严词拒绝,非得徒步行走,硬生生的让两个小家伙陪他走了二十来天,方才抵达了金国的中都城。 金国中都即为后世的北京城,这是大金国的京城,也是现时天下第一形胜繁华之地,即便宋朝旧新都临安,也是有所不及。 林志北倒也不觉得什么,毕竟在前世,随便一座四线城市的热闹繁华,都可以轻松吊打现在的中都了。 可是尹志平哪里见过这般气象?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眼珠履。真是花光满路,萧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只把他这从未见过世面的少年,看得是眼花缭乱,所见之物,十件中倒有九件不知是甚么东西。 随着丘处机的熟门熟路,三人径直穿过繁华热闹的闹市,直接来到一所朱红的大门之前,只见大门左右旗杆高耸,两头威武狰狞的玉石狮子盘坐门旁,一排白玉阶石直通到前厅,势派豪雄之极。大门正中写着“赵王府”三个金字。 “师父这是哪里?” 尹志平看到大门正中的三个大字,有点茫然都问道。 丘处机也没隐瞒,直接开口说道: “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的赵王府。” 尹志平还欲再问,门前左边的金甲卫士这时赶紧上前盘问起来。他看一大二小三人作道士打扮,误以为是化缘之人,正待将之驱逐。可丘处机却不急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令牌,直接递交了过去。 “这是咱们府上王爷的客卿令牌,你们到底是何人?”金甲卫士一看令牌,就知道来人是客卿身份,也是自己所不能得罪的人物,不过例行公事,他还是问将了出来。 “贫道全真教丘处机。”丘处机拂尘右手一甩,搭与左臂之手,一副高人模样。 金甲卫士闻言立马露出惶恐之色,暗自庆幸刚才言语中没有得罪对方。 “原来是终南山的道爷大驾光临,您这里面请。” 随即他立即拱手弯腰,将令牌高高举起还给了丘处机。弯头之际不忘对着另一位金甲卫士使了个眼色,这才又将众人向王府内引去。 随着金甲卫士的带路,一路穿回廊,绕画楼,又穿过一个还在挖呀挖的特大号花园,直到走了好长一段路后,这才来到了会客的大厅里。 尹志平哪里见过王府中这般豪华气派,只看得眼都花了,这让一旁的林志北不由的嗤之以鼻。 “师弟,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好奇?” “切,少见多怪,看来师兄你是第一次下山吧,以后见识多就会好了。”林志北说完就正襟危坐,一副世外高人风范。 “呃……” 尹志平一愣,随即嘴角不由的就是一抽,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六岁稚童给鄙视了。他本想还口嘲讽,可看到师傅在一旁静坐,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当他还在闷闷不乐之时,大厅的门口突然走进两人。 来人一大一小,皆束发金冠,长者身披黄袍,少年着红袍,都腰围金带,一副富贵模样。长者年龄约莫三十有余,面皮生的极为白净,相貌堂堂颇为不凡。少年亦是面如冠玉、唇若涂丹,年龄虽小倒也不凡。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王府的王爷完颜洪烈和其子完颜康。 两人一进大厅,少年反而抢先提步上前,面对丘处机就是扑腾一声跪下。 “弟子完颜康拜见师父。” “起来吧,你我师徒不必如此拘礼。”丘处机微笑点头,只是一个拂袖,刚跪到在地的少年立即就被弹地而起。 这一幕将一旁的完颜洪烈看的那是目瞪口呆,他乃金国皇室夜自幼习武,可资质和身份等问题,他也一直未窥门径。 “哈哈,丘真人远道而来,小王要是事先得知,定当提前扫榻相迎。” “大可不必。” 完颜洪烈很是客套,可是丘处机却是相当的冷漠,一时间让他原本白皙的脸皮,臊的通红。 他也知对方似乎不待见自己,本想拂袖而去,毕竟他的身份也是不俗,可一想到自家儿子拜在对方门下,当今皇家亦是多加推崇全真道统,这才强忍着脾气没有发作出来。 要不然就凭当年之仇,他不暗中下手就已算是能忍的了。 于是也不愿呆在这里遭受奚落了,只是对着身旁的少年说道: “康儿,为父还有点公务在身,一时也无太多闲暇时间,你师傅这边就由你来招待吧,切记一定要安排桌上等的素宴,来为你师傅接风洗尘。” 完颜洪烈说完,一脸笑意的向丘处机拱了拱手,立即就抽身离去,生怕身后有着洪荒猛兽似的。 只是在他转身瞬间,嘴角挂着的微笑瞬间就消失不见,眼角里也挤满了仇恨的凶光。 这一幕,恰巧就让身高矮小林志北给瞅的清清楚楚,知晓点点剧情的他,只是略微一想,随即也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此人也有取死之道,留不得呀! 待完颜洪烈一走出大厅,留下来的四人,似乎神情顿时都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完颜康这时也没有了刚才的拘谨,他一步走上前来,又向丘处机行了一遍礼数,这才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两个小道士。 “师父,这两位是师兄还是师弟?” “哈哈,志平、志北快来见过你师兄。” 经过丘处机一番介绍后,三小只也相互见了礼数,只是不知为何,这位小王爷对待自己的亲师弟尹志平只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反而对待林志北却是格外的热情。 “师弟,你这两个锤子加起来真有两百来斤吗?” 看着眼前这个射雕男二,林志北可是早就慕名已久了,毕竟尹志平都已经念叨了一路。 “呵呵,请把吗字去掉,侮辱我可以,但侮辱我锤子,咱可就真得要向你请教切磋了。” 第20章 林志北首次预谋 “不可能,我竟然一招就输了。” 完颜康,亦即是杨康。他现在都快要欲哭无泪了。 试想一下,哪个少年没有过凌云壮志,毕竟像尹志平这样一心向道的少年还是太少了。 只是,他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听到小师弟的挑衅,如果他都能忍住,他也不可能只是个九岁的孩童了。 想想他是谁,大金国的小王爷,赵王府六王爷完颜洪烈的独子啊! 只是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在丘处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他欣然接受了对方的挑战,然后…… 然后就没了。 一合之敌,一招就输算吗?自己竟然不是一个六岁孩童的一合之敌。 于是不服气的他十八般兵器使了个遍,可换来的结果,就是演武场那满地的碎裂残破的兵器。 正当他怀疑人生之际,他原本一直看不上眼的文弱师弟却是凑了上前。 “师兄,刘真一刘师兄不知道你听闻过没有?” “大师兄如雷贯耳,年初我们大金皇家举办祭祀还是由他来主持的呢!”杨康虽说只是全真俗家弟子,可对全真教的事务也是颇为上心的。 尹志平却突然又近了一步,更是凑在他耳边说道: “我要说大师兄在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也输给了林师弟,你信不?” “我信……”杨康憋了半天,终究还是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来。 尹志平愣了片刻,疑惑的问道: “你都没有亲眼所见,你就信了?” 杨康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岁数略大,却要叫他师兄的少年一眼,冷哼道: “我不是信你,我是信我自己的功夫。我家的府邸看到没有,怎么说也是个堂堂的王府吧,那府中的亲卫们怎么说也能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吧?可我自从跟着师傅学艺以后,在府中我就从未遇见对手了。” “呃,还是别打击这娃的自信了……”尹志平深深无语,只能在对方又恢复自信的眼神中悄悄的退了回去。 只是落在杨康眼中,鄙夷的神情却是更加明显了。 于是第二天,从丘处机那里开了小灶的杨康,他又过来了。 一把两米来长的长枪,随着杨康的舞动,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待到他热身过后,只见一个一米来高的稚童倒拖着两柄大锤走进了演武场中。 “林师弟,今日一战,不是你输就是我赢,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呵呵。” 随着幼童的一声冷呵,然后就又没有然后了。 只见枪锤碰撞之际,高个少年虎口一松,手中长枪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径直飞到了屋顶之上,依稀间还可以看见,飞出去的长枪枪头早已经变形扭曲。 “师父,你不是说我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吗?难不成只是在忽悠我……” 高个少年一脸落寞,也顾不得生疼的虎口,掩面就向后院跑去。 这一幕,让一旁看着热闹的尹志平头皮不由就是一麻,转身就欲追去。 “尹师兄,该到你了。” “呵呵,林师弟你刚才下手太重了,我去看看完颜师兄去。” 说完也顾不得身后的林志北如何去嘲讽,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 “切,都没劲,这就是高手的感觉吗?” 林志北看着空荡荡的演武场,只感觉到格外的空虚寂寞。 …… 天刚麻麻亮,林志北就独自一人来到了寂静的演武场中,只见他深扎马步,双手各持一柄大锤,动作如同铁匠打铁一般,一锤接着一锤的挥下击打在空气中。随着他的每一次挥锤,嘴里也是转换着不同的呼吸频率。 这套动作还是马钰、谭处端几人根据全真内功而改良的呼吸锻体法,目前整个全真三代也只适合林志北一人。因为其他人别说提起两个大锤了,就是一个也是极为勉强。 从三个多月前的勉强提起锤子,到现在已经可以连续挥舞百来下,处于对武功的喜爱,林志北一直坚持了下来。 没错,从桃花岛离别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而林志北他们三人也在赵王府快住上两个月了。 眼看年关将至,丘处机感觉自己对爱徒的教育已经完成,在昨晚就与爱徒说明后,今日一大早就准备辞行了。 林志北这边刚刚锻炼完毕,演武场的大门口就探出了一个鸟窝般的小脑袋。 “师弟,师傅让我叫你回房间吃饭,吃完咱们该回山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被窝里醒来的尹志平。 随着一口白炼吐出,林志北小手一松,两柄大锤“哐当”落地,剧烈的震动使得站在门口的尹志平都觉得大门颤抖了一下。 “尹师兄你先去吧,我洗把脸就来。” 随着套在身上铁链的牵扯,两柄躺在地上的大锤,随着林志北的走动在地上哗哗巨响。他也懒得理会,径直走到一旁的木桶旁,轻轻就是一锤下去,原本结了一层的薄冰立即破碎。 林志北也是毫无顾忌,用小手抄起里面的冰水,就哗啦啦的朝着小脸搓洗了起来。 待到小脸变得通红为止,他这才走到一旁,脱下铁链一件件的将放置好的衣服套在身上。 “呼…,这尼玛北方的天,真冷。” 看着眼前这座硕大的赵王府,林志北的心中不禁有点唏嘘不已,一晃眼就在这座府邸里面住了两月有余,而且还与男二杨康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怪不得在他死后,丘处机会那么伤心难过了。实乃因为这对师徒,性格实在是太过于像似了,都是那么的坚韧不拔。 “师父、二位师弟,这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我……” 杨康的情绪很是低落,因为其母亲的缘故,他在皇室一直都是倍受冷落和欺辱,其他与他同年龄的官员孩子倒是愿意接近与他,可都是冲着完颜洪烈的目的而来。杨康虽说尚小,可一向聪颖的他如何看不出啦。 直到师傅带来两位师弟后,他才有了没有利益纠葛的小伙伴,几个月相处下来,这乍一分开,着实让他开始不舍起来。 “康儿你莫作小儿之态了,为师走后无人监督,你须要勤加苦练,切莫懒惰荒废,待下次为师来时,可是会考究你的武功,若是怠慢,仔细你的皮。” 丘处机秉承严师出高徒,语气也是想当的严厉,这让本来还是不舍的杨康,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旁的林志北看到如此场景,内心唏嘘不禁一阵恍惚,遥想几年后虎头蛇尾的嘉兴醉仙楼比武,难免丘处机的缺少教导就没有责任。 想到此处,林志北诡异一笑,突然凑到杨康跟前。 “完颜师兄,你可是金国的王子,你要是想见我们还不简单,只要随便找个借口,跑去终南山当个香客还个愿不就行了。” “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可…可是这可以吗?” 杨康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远门,一时也没想过这茬,可是年少毕竟缺少主见,只迷茫的睁大眼睛看向了他的师傅。 丘处机闻言一愣,他突然诧异的看向了一旁的孩童一眼,看似无心之言却道破心中迷障,多年来自己对于这个徒弟的教导问题,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六岁的稚童给一语道破了。 “善,只要怔得你母亲同意,你随时都可上山。” 第21章 侠之大者丘处机 本着杨康的想法,他是想此行就与丘处机他们一行人立即回转终南的,可无奈慈母多败儿,无论杨康如何去劝说,其母都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最后还是在杨康好说歹说下,其母才用年龄为借口来搪塞,说是再将养几年后才同意放他远游。 见事不可为,杨康也没执拗下去,只能双目含泪,目送师父、师弟他们悄然离开了赵王府。 “唉,天天待在这死气沉沉的王府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时间一转,又是半月有余。 一路走来,只见北方大地遍地苍凉,金人更是嚣张跋扈、四处厮虐,沿途的汉人更是无不苦不堪言、苟延残喘。 每每看到此处,林志北都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在城里面这些金人还是有所顾忌,众人也是不了了之。 可是一到了乡下村落,这些金人就开始变得无所顾忌了。 每当见到不堪之处,林志北也都抢在丘处机之前,直接就抡起大锤,冲进了那些作恶多端的金人之中。 “八十……八十。” 往往只是一锤,作恶的金人士兵无不倒地不起,偶尔走运的换来的也只是多捱一锤罢了。 “师父,师弟嘴中的八十到底是何意,莫不是什么锤法口诀吗?” 尹志平虽说一路上已经司空见惯,可他还是一脸的懵逼,抬头不解的看向了丘处机。 只见在他的注视下,丘处机也是茫然的摇了摇,随即又露出欣慰的笑容。 “为师也是不知志北口中八十的意思,不过志北的武功相较与在中都之时,又有了明显的长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来这一路上生死之战的磨砺,对他的确是大有裨益。” “呃……” 尹志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反驳师傅的话。 尼玛,一人一锤,你说这是生死磨砺? 唉,师弟还是太冲动了,弄死个金贼还不简单,随随便便下个毒不就完事了,非要锤得遍地都是红的白的,看来等会自己又要忙活了。 只是不待他去多想,林志北已经走下了“战场”,他倒也没有辜负尹志平的期盼,每具尸体更是补上一锤,还是对准了头部,足可见为何尹志平有如此深重的怨念了。 “志北,你的杀心太重了。” 丘处机长叹一口气,一脸严肃的模样。 林志北早已习惯了他的教诲,也是不以为然,只满脸不屑的说道: “敢问师伯,这几人该杀否?” “该杀。”话语简短,可丘处机的目光却是异常的肃穆,一嘴的钢牙也是咬得咯咯作响。 林志北忽然展颜一笑,将手中沾血的大锤杵在地上来回蹭了蹭,这才说道: “既然都是该死之徒,又何谓杀心之说,我只是做了我汉家男儿该做之事。” “好,好一个汉家男儿该做之事。没想到我丘处机虚活四十三载,竟然还不如你一个黄口小儿看的透彻。” 丘处机哪有他自己嘴中说的那么不堪,想想当年他一人一剑,差点就把完颜洪烈他们给杀穿了,要不是杨康母亲圣母心发作,怎会酿成了那件令他遗憾终生的大事。 人都是在不断的挫折之中成长,这其后的十来年中,丘处机一直都在为此事忙碌奔波的进行弥补。 十年了,他的性子相对也是收敛不少。只是这次游行之际,难得林志北入了他的法眼,他也就稍微看重了几分而已。 许是压仰太久,丘处机当即长啸一声,随即抽出身后宝剑,就在地上刻画了起来。 每刻画一字,他又念出一字,不一会儿,一篇诗词就跃然在地。 “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万灵日夜相凌迟,饮气吞声死无语。仰天大叫天不应,一物细琐枉劳形。安得大千复混沌,免教造物生精灵。” “恭喜师父,又得一首好诗。” 尹志平停下了手里的埋尸活儿,整个人儿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直到丘处机写完收剑,他这才大声称赞起来。 舔狗…… 林志北看到刚刚还一脸肃穆的丘处机,转而又化为春风得意的模样,内心不由的就是一阵腹诽。 看来尹师兄还是有可取之道的呀,最起码能把丘师伯的马屁拍得舒服,怪不得他在一众师兄弟中最为得宠呢! “志北……” 由不得林志北多去腹诽,就被丘处机给突然打断。 “丘师伯不愧是当世文豪大拿,只要随便一出手,就已经是这个诗词界的极限了……”林志北张开就来。 小样,拍马屁谁还不会?跟我比,呵呵。 三花聚顶掌,快到碗里来吧!! “咳咳,志北言重了,你丘师伯我也只是兴趣爱好罢了,哪能同当世文豪去相比,真是惭愧惭愧。” 丘处机嘴里虽然说着惭愧,可那负手抬头嘴角含笑的模样,足以见得他对这首诗的满意。 看到一旁尹志平蠢蠢欲动的模样,林志北立马就凑上前去,张嘴就来。 “师伯此言差矣,当世文豪又如何,你观他们那个不是南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有谁能如师伯般几十年如一日的行侠仗义?有谁又能如师伯般有着一颗为天下赴死苍生心?” 尹志平张大了嘴,整个人也彻底的麻了;丘处机更是不堪,原来还神采奕奕的双目,瞬间就笼罩了一层的湿雾,变得晶莹剔透了几分。 可就是不等他们师徒俩还在各自感概,林志北又继续说道: “丘师伯,你一直倡导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你知这一路行来,你在我心中是什么印象吗?” “愿闻其详?” 丘处机忙背过身去,悄悄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忙不迭的追问道。 林志北心中一喜,暗道大事可期。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咔嚓! 哐当! 犹如一道晴空霹雳,丘处机瞬间呆若木鸡当场怔住,手中的宝剑也紧接着茫然落地,整个人就如同筛糠一般,久久未能回复。 想想自己生平,为人行侠仗义,一生都为汉家江山奔波。为保汉家子民,更是强忍恶心与屈辱,不止一次心如刀剐的与那些金狗高层们虚与委蛇。 可是自己配吗? 他突然走到孩童面前,双膝就是一曲,紧紧的将孩童给搂入怀中,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 “志北,师伯知道自己还不配,但是师伯此生当以你此句定为人生之警训,作高悬心中之明镜。终有一天,我不求侠之大者这四字,但求死后,志北你给我的碑文刻上为国为民。” 第22章 小饭馆再现牙子 秦岭风光,令人目接不暇,可是除了年关将近那大雪纷飞之际。 无论从丘处机的嘴里如何去吹嘘,林志北以及尹志平二人,都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实在是这场雪他太大了,林志北只要一脚下去,他那矮小的身体,就直接被埋到腰部,至于尹志平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他的年龄也只是摆在这里。 要不是他仗着师兄的身份,为了挽留自己在师弟面前所剩不多的薄面,他早就不想再继续前行了。 “师父,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你看师弟他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呃……” “师兄,你是在说我吗?” 身为南方人的林志北,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雪,他甩着两个大锤子正在雪地里玩的不亦乐乎呢,只是丘处机一直在耳边磨磨唧唧,着实有点烦人罢了。 “哈哈,大雪中前行可以更加磨砺人的韧性,志平你这点还当须向你师弟多多学习。” 丘处机欣慰的看了一眼最小的孩童,抖了抖披在身上的蓑衣斗笠,将上面的积雪扫落一番,这才深吟道: “还有五十来里的路就要回到终南山了,待到前面小镇,咱们就进去休息一晚吧!” 许是看到徒弟的不堪,丘处机终究是心软了下来,他又将徒弟身上背的经书接了过来,继续冒雪前行。 至于一旁更小的林志北,他反而没有任何要帮手的意思,任由两柄夸张的大锤挂在他的身上。 自从侠之大者言论过后,丘处机再也不会以幼童的姿态去看待他,每逢问题都是平心对待,至于历练日常,也在惊讶对方身体的恢复能力后,更是按他自己的标准来定。 大雪纷飞一行三人的速度也不是很快,直到夜幕快要降临,三人这才来到了最近的双溪小镇。 小镇不大,也只有几百余户,镇上更是仅仅只有一家小饭馆。 “金人残暴,横征暴敛,为师十年前来过此处,当时这个小镇可还是有上千户人家呢。” 三人还未进店,丘处机就开始感叹了起来。林志北一路走来,又是扛着两柄大锤,早就饥肠辘辘,哪还有耐心听他言讲,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径直就向店里走去。 空荡荡的小店里,只有一个店家在看门。 “客观……吆,原来是道爷呀。” 店家一看来客,忙不迭的迎将上来,待看到三人脱掉蓑衣,立马就改口问候。 “店家,烦上四碗素面。” 尹志平虽说很是疲惫,但他落座后还是立马就忙活起来,做起了自己的本分工作。 至于林志北,仿佛早就忘却了郝大通的教诲似的,一路上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丘处机同样的待遇。 只见他鼻头不由的耸动,似乎是闻到了什么东西似的,眼睛也瞬间明亮了几分。 “师伯,那个…咱们要不买点……” “咳咳,快到终南山地界了,收敛点吧。”几人一路结伴而行,林志北屁股一撅,丘处机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了。 这孩子心脏,比自己还要明目张胆的吃肉,只是带坏了自己的乖徒弟了。 “哦……” 林志北小脸一胯,整个人也瞬间就蔫吧了下来。 过了许久,店家才双手托盘走了出来。托盘里放着四只粗糙大碗,碗里堆积着满满的清水面条,连颗菜叶也没。 “道爷,你们是从终南山上下来的吧?” 店家唠叨,从后厨出来的时候还不忘碎嘴一番。 “嗯。” 丘处机闻言,难免有点不喜,眉头也是微微皱起,只是习惯性的随口敷衍了一下。 店家也算是个玲珑剔透之人,他知道自己多嘴惹得对方不快,纵是脸皮够厚也不免有点尴尬,待将面条端到丘处机的面前,他这才讪笑说道: “道爷,天气忒冷了,您趁热吃要不面条容易坨。” “嗯,面放在这里就行了。” 丘处机语气很淡,谈不上喜怒,只是看看自己的桌前的摆设,这才将另外一口大碗,轻轻的推向最小的孩童面前。 “你们饿坏了就先吃吧,没必要等我落筷。” 丘处机话音刚落,对面的孩童就举起大碗,稀里哗啦的吃将起来。虽说人小,但是似乎胃口极好,饭量亦是极大。 尹志平这边才刚划拉几口,孩童手中的大碗就已经快要见底了。 “看到师弟吃饭,我终于能理解他的力气为何如此之大了。” 林志北懒得理会他的废话,放下手中的空碗,又换过一碗稀里哗啦的吃了起来。 可当他吃得正酣之时,门外草席填当的门帘,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顿时一阵冷风就立马吹进小饭馆中。 尹志平被冷风一吹,顿时一个喷嚏打出。好在林志北二人手快,躲将了过去。 林志北很是不爽,只抬头向门外看去。 只见门外走进来两大一小三人,领头的是一个瘦骨嶙峋且身高不足五尺的中年汉子,一身灰布庄稼打扮,人长的尖嘴猴腮但是眼睛却是极为明亮。 只是他身后两人却是让林志北感到颇为惊讶,一个身高六尺,目测体重二百斤朝上的黑脸肥胖婆姨,长相普普通通,却是身穿一件大红花袄,大大的嘴巴涂的通红。 她的一只大手里,却是牵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女孩穿得破破旧旧,却生的极为白净,尤其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直对着林志北一行人看着。只是令人疑惑的是,对方的眼角和嘴角却是留着一股淤青,虽然瑕不掩瑜,但才与尹志平一般大小的岁数,就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了。 正当林志北惊讶对方奇怪组合之时,对方也随之注意到了他们三人。 瘦小汉子眉头只是一皱,立即就回头与高大肥胖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随即眼睛一瞪,就一脸的不烦的拉着小女孩走向了隔壁的空桌坐下,只是在落座之时,小女孩明显揉了揉衣服下屁股,貌似难受模样。 汉子无奈,只得紧跟其后,待落座后就对着店家吆喝了起来。 “店家,来五斤馍馍,一碗羊汤,半斤羊杂。” 店家闻言跑来,只是苦着脸作揖道: “大哥原谅则个,小店生意一直马虎,除了面条馍馍,实在是没有羊汤羊杂这种高档货,倒是有些肥腻的大肉,不知大哥要不?” “大肉就大肉吧,赶紧给老娘上来,别耽搁了老娘吃完找宿。” 肥胖女人脾气颇为火爆,它抢先发话,使得汉子不敢言语不说,还一个劲的赔笑。 林志北只是看了一会,就不免失去乐趣,继续吃起面来。 反倒是尹志平,一双眼睛不时的瞟向对面的小女孩身上,却又害怕被人注意,反而自己落个做贼的模样。 “小道士,你看啥看?” 许是注意到了尹志平的小动作,肥胖女人顿时不爽的叫嚣起来。 林志北第二碗刚刚落空,耳旁就闻听炸雷惊响,待听到小道士三字,还以为对方在叫自己,只是茫然抬头看向了对方。 “呃……好丑啊!” 只是随口一言,却如同冬雷滚滚。 胖女人怒呵起身,瞪着铜铃大眼只怒火冲冲的看了过来。 林志北祸从口出自知理亏,也没再去理会,他只当对方是个乡野妇女,犯不着与她口角。 “妈的,你的个小婊崽种的……” 可肥胖女子却不依不饶,破口就是大骂。丘处机本还欲怪罪他们二人孟浪惹事,正准备开口呵斥,待听闻对方辱骂出口,也顿时不悦起来。 他身为全真七子,一直备受江湖和民间推崇,偶尔远游虽说见过骂街,可他何时有让别人指骂到自己头上。 只是还不待他去起身理论,肥胖女子的同伙汉子就立马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眼睛也在不断的挤弄着。 女人嘴被突然捂住,只得不停的发出“唔唔”之声,许是见对方久不松手,她也怒气上身,只是随手一划拉,瘦小汉子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径直朝一旁角落飞去。 林志北三人不由看的目瞪口呆,可好戏还在后头,还不待汉子去叫疼,肥胖女人身旁的小女孩,却突然站起身来,径直就向门外跑去。 只是奈何人小腿短,女子只是随手一抓就揪住了对方的头发,再猛的向后一扯,随着一股大力袭来,只听“哐当”一声,小女孩也随着力道身体撞在了长凳之上,只疼得她随地打起滚来。 看到惊人的熟悉场景,林志北身体猛的打了个冷颤,衣服里面裹缠着的铁链也是一阵哗啦啦的作响。 “我艹,师伯,这肥婆姨是个女拐子。” 第23章 心不忍出手相救 “小逼崽子,你娘的找死。” 胖女人闻言大怒,抄起身下的长凳就向林志北这一桌砸去。 只是还不待林志北反应过来,只是“当啷”一声,丘处机早就宝剑在手,只是随手轻松一挑,长凳就原地返回径直朝着肥胖女人而去。 “砰。” 只一拳,疾速的长凳反被胖女人一拳给打成两截,店家听到动静,忙从后厨伸头探出观察,只一眼,就又缩了回去。 林志北原本只当对方是个乡下的泼辣婆姨,后来看到小女孩的举动他又以为对方是个人牙子,可谁又知对方竟然还有如此身手,不由的手痒起来。 “误会误会,切莫再打,都是江湖儿女。” 瘦弱汉子连滚带爬从地上起身,忙拦在众人中间,尽力讨好道。 “时猴儿,你给老娘让开。”肥胖女人说完上前就要扒拉对方。 可谁料刚刚还在地上打滚呼痛的小女孩,却突然窜了起来,在趁胖女人不备之时,一口就咬在了对方肥硕的大腿上,这一口咬的也是极狠,立即就让她的大腿见了红。 “小逼崽子,敢咬老娘。” 胖女人下手极为狠辣,揪起女孩的头发,随手就是一个耳光下去,顿时女孩的俏脸蛋儿就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 “放下那个女孩……。” 尹志平见状大怒,一把抽出背后长剑,绕过丘处机两人就欲上前,可无奈林志北却比他更快一步,只是一脚踢去,原本脚下放置的铁锤伴随着呼啸而去的风声,直直向肥胖女人的面部飞去。 闯荡江湖,最不能惹的就是道士和尚女人和小孩。 对方占其一,而我方占其二。 “小贼好力气。” 胖女人也不慌张,松开女孩的头发一脚踹飞老远,这才双手拢爪合抱,眼疾手快就将袭来的大锤给紧紧抱在了怀里。 她用力一拉,本想将对面道童给拉扯过来,可谁料伴随着一股大力袭来,她整个人反而随着对方的力道飞了起来,连带着桌子滚翻在地。 你道她何故容易接到大锤,实乃林志北的锤法还是不够娴熟,他也是为了准头怕误伤一旁的小女孩,这才舍了力量。 见到胖女人吃了闷亏,一旁的瘦小汉子时猴儿也赶紧上前帮手,可他刚迈开一步,一柄宝剑就突然架在了他的脖颈之处。 “道爷爷饶命啊,我们不是歹人。” “切,就你俩这长相,说你们不是歹人谁信呀?”林志北这边动作丝毫不慢,早就上前一脚踩在了女人的背上,手中剩下的一柄大锤,不偏不倚的正悬在了胖女人的头顶。 反倒是尹志平,刚才叫嚣的厉害,可是人却奔着躺在地上的小姑娘而去了。 时猴儿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汗水更是随着他的额头滚落了下来。 “道爷爷你有所不知,我乃是梁山好汉鼓上蚤的后人,我们虽说身处绿林,但我们真的不是歹人呀!” “既是好汉后人,为何做出虐待女娃之事?” 丘处机一听对方是梁山好汉的后人,手中的宝剑也不由得松了几分。 “哼,臭道士,今日老娘输在你们手上,有种留下名号给个痛快,下了地府我们也好跟阎王爷去报个明白。”胖女人挣扎良久,见挣脱不来,索性破罐子破摔。 丘处机闻言,立马冷笑出声。 “贫道丘处机。” “啥?” “你是全真教长春子真人?” 两人闻言大惊,胖女人也是不敢再继续辱骂了。 “长春真人当面,我玉小刚真是该死,今日竟然有眼不识泰山,此事说来话长,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玉小刚?”林志北一怔,随即看向对方这魁梧的身材,嘴角更是不禁抽搐了起来。 丘处机一愣,突然收回手中宝剑,又返回原位,大马金刀的坐回了长凳上。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山东绿林的三炮黑娘子呀。” “这称号真是雅致。”林志北见到丘处机收剑,也跟着收了锤子,不是他托大,就这两个货色,还真的不禁他锤的。 “小道爷有所不知,我家内人习得一身横练功夫,只不过不惯用武器,每逢对敌都是赤手空拳,又只前三拳最为威风,故而得了这个称号。”时猴儿一笑讨好的拱了拱手,这才小心翼翼的绕过对方,走去搀扶倒地的玉小刚。 丘处机倒也知晓这个奇葩,遂不解问道:“那这个女娃又是何缘故,贫道我倒是好奇的紧,你玉小刚还有虐待女娃的癖好?” 时猴儿、玉小刚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前者这才叹气说道: “不瞒长春真人,非是我内人喜欢虐待于他,实乃此孩童的祖父我若是说出名号,您老人家便得知一二了。” “哦,愿闻其详。”丘处机平淡风清的摆摆手,示意对方解释。 时猴儿苦笑一声,这才悠悠道来。 “渤海甄三省。” “原来如此,那你们此举倒也算是情有可原了。不过虽说他出卖你们山东绿林罪不可恕,可这女娃却不至于遭此罪过。” 丘处机苦笑摇头,双方结怨太久,甄三省生平作此大恶,一旦落难,难免祸及了家人。 时猴儿只是不语,可玉小刚却是个暴躁脾气,她推开搀扶的丈夫,上前辩解道: “甄三省出卖我等,使我等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等没屠他满门,只是打骂下他的后代,这已经算是菩萨心肠了。” 丘处机一时也是无言以对,毕竟灭门事件对于江湖来说,也是常见。说是祸不及家人,那也只不过是个枉谈罢了。 倒是尹志平,听得对方一面之词后,不由的就义愤填膺了起来。 “师父,正所谓祸不及家人,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丘处机亦觉有理,只是踌躇不决,谁料这时照理小女孩的尹志平却又厉声痛呼道: “君不闻,蜀将权降,但其子崇却慷慨战死,忠奸之辨自古岂能血缘鉴之。” “志平所言有理。”丘处机轻抚短须,脸色更是阴晴难测。 正当此时,尹志平本来搀扶的小女孩,却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丘处机的面前,她扑腾一声就跪倒在丘处机的面前,也不言语只是不停的磕着头。 丘处机一愣,随即手中的宝剑只是轻轻的一点女孩肩膀,使得女孩无论如何用力,也没法磕下头去。 “这是啥原理?好神奇啊!”林志北诧异,放下锤子就要走过来围观。 “咳咳,孩子你快起来吧,天寒地冻的容易着凉。” 丘处机本来还动摇不定的心,在面对小女孩那鼻青脸肿可怜兮兮的模样下,也瞬间被深深触动。 于是,他忙转过头去,看向了不远处站立的一胖一瘦。 “那个猴儿、三炮,这件事依贫道看就到此为止吧,你们在此用完餐后就找个地方借宿去,这个孩子就交给老道吧!” “长春真人,这不妥……”玉小刚开口就要反驳,可无奈时猴儿一个激灵就跳上了她的背上,更是用双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长春真人,这妥的很妥的很,我们其实也不是很饿,你们吃好,不打扰了。”时猴儿说完,忙从玉小刚的背上跳下来,也不再搭理她的喋喋不休,只一边倒退一边用双手将她向门口拖去。 场面一时也是颇为喜庆,只是还未走到门口却被丘处机叫停了下来。 “两位莫走,这女娃怎么回事,我看她舌头牙口也是好好的,难不成天生的?” “嘿,让长春真人见笑了,都是小把戏罢了,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闭口丸,只要给人喂下一粒,管他天王老子嗓子三天都没法出声。” 尹志平听闻此言,顿时大急,忙追问道: “那解药呢?” 尹志平虽小,但时猴儿也不敢怠慢,毕竟更小的那个都可以随便拿捏他们二人。 “不瞒小道爷,这闭口丸三天自好,没有解药。” 时猴儿说完,那还敢停留,拖着玉小刚就继续向外走去。只是让他失望的是,突然有柄大锤“哐当”一声,落在了门槛处,又挡住了他的去路。 “哎吆,我的小祖宗,小的都已经交待清楚了。” 时猴儿见状忙躬身求饶,可一旁的玉小刚却是不愿意再忍下去了。 “小道士,要杀要剐随便,莫要仗着全真的名头来欺辱我们。” 林志北闻言直接就乐了出来,随即鄙视的说道: “我说三炮大婶,既然你都把全真教给扯出来了,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饶你一个锤子你若是胜了,你们直接走人。若是败了,也不要你们如何,只须把害人的药丸子留下,还得发誓以后不准再把此物用在孩子身上,你们觉得如何?” “好……”玉小刚挽起衣袖,又觉得自己行了。 “好个锤子,小道爷我们甘拜下风,闭口丸给你,我们夫妻这就告退。”时猴儿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瓷瓶扔向林志北,随即就拉着玉小刚夺门而出。 “喂,你们还没发誓呢!!” 第24章 回全真年关将近 临近终南山附近,全真教的道士身份比官家还要管用,尹志平只是随意提了一口,刚还在后厨里面畏畏缩缩不敢出来的店家,就忙拍着胸膛留起宿来。 又是一夜无话,翌日清晨,一行四人身穿道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整装待发的迎着鹅毛大雪,向着终南山而去。 只是这一路上,尹志平却是显得心事重重且颇为沮丧的模样,不知是天冷还是臊得慌使得他的脸蛋那是格外的红润。 这事还得从昨晚说起,本来众人夜宿,三男一女各一间,可无奈小女孩却害怕久久不愿离开他们的房间,丘处机见状也是颇为无奈,好说歹说都是不行,只得佯装发火赶人,岂料只是随便一唬,就把女孩子的西洋镜给拆穿了出来。 当时那“女孩子”也是颇为果敢,竟然在客房里当场脱下了裤子,这使得丘处机回头避闲,尹志平含羞露指捂眼,林志北堂而皇之的把玩着大锤。 “艹,人妖……” 林志北实在是没有想到,都已经梦回大宋了,竟然也能看到人妖这种稀奇玩意。 只是随着“女孩”的自证,众人也皆目瞪口呆的只能坦然接受。 天黑了,梦却碎了,尹志平觉得明年的春天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果然,道观经书才是我的人生。 “师伯,师伯……” 丘处机正闷头赶路,突然闻得身后叫声,忙停下了脚步。 “志北,你有何事?” “师伯,今早刚出门时师侄我沽了一葫芦好酒,这不走的匆忙我一时竟给忘了。” 林志北笑了笑,忙腆着脸皮凑了上去, 丘处机看到酒葫芦不由一愣,随即就给揣进了衣袖里。 “臭小子,有事相求?” 林志北挠了挠头,也不客气。 “呵呵,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师伯您,这不就要回山了吗?您看能不能回山前再教我一小手,一小手就行了。” 丘处机闻言,不禁一乐。 “我说志北,须知贪多嚼不烂,按说你现在的武艺,在全真三代里已经算是第一流了,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师伯,你莫晃我,每次切磋我连您的三招都顶不住,就这还有啥脸皮算是第一。”林志北很是不忿,咱是谁?穿越大神啊!照这样练下去,鬼知道啥时候才能超越你。 万一到了剧情时期,连个郭靖都打不过,那岂不是丢了穿越大神的脸吗? “哈哈,你这小子过了年也才七岁,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胜过你师伯了吗?” 丘处机回归在即,心情也是极好,不由的开起了玩笑。 “师伯,莫要笑了,传我几手吧!我现在耍个大锤,连咱们全真的金雁功都使唤得不利落了。” 林志北心情很是不好,他倒是知道那些厉害的武功都在哪里,只是桃花岛接触老顽童失败了,又被黄药师厌恶。他现在只能求而其次,把主意打到了全真七子中武功最为厉害的丘处机身上了。 丘处机心里打着算盘,全真拳法、剑法、轻功皆为基础,对方现在内力薄弱,三花聚顶掌、昊天掌他又没法习得,至于一气化三清自己都没有练会,更惶六岁小儿了。不过在重阳宫,倒是有一门武功邪门的紧,就是不知道师侄能不能幸运的摸索到修炼的门槛了。 再不济,不是还有郝师弟的《紫气诀》和自己的《混元一气》吗? 想及此处,丘处机也不由的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小道童,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作安慰道: “哈哈,好说好说,等回山后包在师伯身上了。” “那咱们爷俩就这么说定了。”林志北大喜,口无遮拦起来。 “对,咱爷俩就这麽说定了,哈哈。”丘处机闻言也不恼怒,反而觉得对方颇为对自己的脾气,顿时开怀不以。心中更是暗道,要不要回山后和郝师弟商讨一下,把这个臭小子划到自己的门下,大不了他可以多拿几个徒弟换就是了。 反正在全真教论徒弟的数量,他丘处机可以说,你们六个加起来都是弟弟。 “咳咳,都走快点,争取夜黑前回山。” “好嘞!” 随着林志北的一声吆喝,众人齐齐加快了脚步,只是苦了刚加入他们一行的“小女孩”了。 …… 重阳宫,全真道门派道场之所在,又称重阳万寿宫。 待到众人返回山门之时,夜幕已经降临,天空零散布落几颗微弱的星星,月牙儿也悄悄爬上了光秃秃的枝头。 丘处机刚一进门,就随意吩咐尹志平几句,人也左转右转,瞬间不见了人影。 “师兄,咱们全真教蛮大的嘛!” 林志北拜师全真已经长达半年之久,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登上终南。刚从山门向上看去,只见建筑云涌,层络不绝。而尹志平也没闲着,一边走路一边不停的介绍起来。 “师弟,你要知道咱们全真乃是天下第一大派,要不是当年师祖在世之时禁止信众肆意挥霍,那现在你看到的重阳宫要比现在还要大上十倍。……” 尹志平当然是在吹牛,毕竟山上平地有限,岂能凭空建造。可架不住他舌灿金莲、天花乱坠,林志北见过识广倒只是听个乐子,反倒是旁边的“小女孩”却是听得目瞪口呆。 “阿巴……阿巴。” 看着身穿自己道袍的“小女孩”嘴里虽然难言,可是大拇指却是拼命的指向自己,这让尹志平的心中不免有点得意,只是片刻又换成了落寞和叹息。 “唉,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长了个茶壶嘴子呢!” 几人都是孩童,一天行走已是不堪,更不论现在是又困又饿。好在丘处机走后有所交待,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二十来岁的灰袍道士疾步迎了过来。 “尹师兄,听从丘真人的吩咐,饭菜我们已经备好放在桂竹居,你看还有什么吩咐没?” 看到灰袍道士开口所言,一旁的林志北不由惊讶不已,对方这二十多岁的年龄,竟然称呼尹志平为师兄,倒也是奇怪的很。 许是看到了师弟的不解,尹志平随即挥挥手,让两个道士带着他们一路的行李回避离开,这才在前面引路时解释了起来。 “师弟有所不知,我们拜入全真,都是跟随师傅有名录在案的,而这些师兄弟们却大都俗家的火居道士或是挂单学道的游方道人,也有的是山下穷苦人家为了吃口饱饭,上山当的火工道人。……只是一天他们没入师傅们的法眼,皆得按年龄称呼我等为真人、道长和师兄。……” 林志北觉得,自己又涨知识了。 他本以为全真教都是师徒传承,哪知道还有做长工、打散工的存在呢! “这些弯弯道道,师弟你在山上呆久了就会自知,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快点吃饭,吃完后再去好好睡个囫囵觉。” “那还等什么,快点走吧!” 第25章 宋德方煽风点火 全真虽说家大业大,但是就伙食的质量而论,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一大盆面条,一大盘面饼以及一小碟咸菜,这就是林志北三人的晚餐了。 尹志平和“小女孩”许是走了一天的路,明显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勉强吃了一碗面条就放下了筷子。然后就伙同一群目瞪口呆的火工道人们,一起观看了一场简易的饕餮盛宴。 “咕咚。” 一声惊讶的口水吞咽声,在伴随着狼吞虎咽的咀嚼声中久久在斋堂里面回荡。 好在这些火工道人备的份量十足,三大碗面条十来个二两左右一个的面饼下肚,林志北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整整一个多月了,他今天总算是吃了顿饱饭。 “师弟,还够不?要是不够的话,师兄再去吩咐一声。”尹志平真的是开眼了,他本以为对方已经很能吃了,可哪知道对方这么能吃。 其实就连林志北自己也不能理解,他这个才六岁的身体竟然超越前世成年时的饭量了,不过总结自己的力气和没有毛病的身体,他也懒得再去理会了。 只要是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 “清汤寡水素面饼饼,吃在嘴里实在没啥味道,七成饱也就可以了,再吃就有点反胃了。唉!真是怀念在完颜师兄家里的日子啊!” “咳咳,师弟谨言,这话在重阳宫里说不得。” 尹志平也是无语,这年头能吃饱饭也就不错了,真不知道自己这师弟为啥还这么挑食。 等林志北吃完刚放下筷子,自有热心的火工道人上来抢着帮忙收拾,林志北几人也不是固执之人,遂跟随尹志平去榻下安歇。 一夜无话,直到翌日清晨。 林志北刚在院中练完锤法,收获了一批小迷弟时,只见陈志奕带了一位三十左右的道士走进院内。 “林师弟,郝师叔派人接你来了。” 人未到,声却先闻。 在场姓林的倒也不少,可是和郝大通有瓜葛的也唯有林志北一人而已。 他也顾不得擦汗,只将两锤往肩上一扛,人就迎了过去。 “林师兄当面,师傅闭关前就曾嘱托过小道,待师兄回山后请回紫霞宫。”道士头放的很低,生怕身子抬的太直,让面前六岁的师兄看着碍眼。 听到对面年龄如此之大却称呼自己师兄,林志北经过一晚的科普虽早已不再惊讶,但是还有点不太适应。 “我住这里挺好的,回紫霞宫干啥?” “这是师傅交待的,只是昨晚天色已晚不便打扰师兄,这才让师兄久等了。” 道士姿态放的很低,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林志北一眨不眨,态度更是坚决的很。 林志北最受不得这种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随即只能无奈的说道: “那就回去吧!” 道士一听立即喜笑颜开,待问清行李及洗漱用品之后,立马一溜烟儿的跑去收拾了。 虽说都在重阳宫内,但紫霞宫和长春宫却相隔一片松林,约莫二里来路呢!一路两人也没多做闲聊,林志北也只是知道对方姓沈名从武,好像祖上还出个大官,叫啥沈括的。 听着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待到林志北他们返回紫霞宫时,宫殿大门口早就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道士,其中更是混杂了几位身穿便服的信徒。 众人都很是热情,见林志北两人到来,皆纷纷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 “恭迎师兄回殿……” “师兄真年轻呀!……” “(⊙o⊙)哇,师兄的锤子真大,不愧是郝真人的亲传弟子……” 一时间,众说纷纭。 许是见到林志北有点不耐烦了,随同他一起回来的沈从武立马就开始赶人。 “见也见了,拜也拜了,该干啥的都去干啥吧,别都围在这里了,林师兄还没用过早餐呢!” 沈从武看似在此很有威望,只是吆喝几句,众人也皆是纷纷散去。 “师兄里面请,你应该很饿了吧,咱们这就去斋堂了。”沈从武讪讪一笑,全然看不出刚刚威风模样。 乍来此处,林志北也是不做他言,皆听从了对方的安排,只是待他用餐完毕,又是惹得众人皆是惊叹不已。 不过当见他挥舞大锤之姿,又皆闭口不敢妄言。 日出日落,一眨眼的功夫林志北已经回到终南山半个多月了。在这期间,郝老道却始终未曾露过一面,倒是他整天闲来无事,反而认识了不少的同辈师兄弟。 不过要数玩的最好的还是谭处端一脉以及丘处机一脉,至于郝大通一脉,现在亲传的弟子也只有他一人罢了。 至于在山下就心存芥蒂的赵志敬等人,他也是在上了半个月早课后,才终于首次见到。只是相比于他在山下阴损使坏的模样,此时的他倒是笑容满面,倒有点道士的翩然风度。 “眼看年关将近,却不知为何终南山上的喜鹊莫名多了许多,本来我等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其原由,可今日早课上见到林师弟,我才方知应是你归来的喜讯了。” 两人当面,赵志敬热情的有点异乎寻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此举倒是使得林志北有力没处使了。 “赵师兄说笑了……” “可没说笑,你不信可以问问申师弟便知。”赵志敬为了自证,甚至将一旁的申志凡拉了过来明志。 “赵…师兄,说的是。”申志凡的演技明显逊色一点,回答的很是生硬。 赵志敬还待继续套取近乎,可无奈上早课的老道士已经到来,他也只能埋怨的看了一眼申志凡,很是不甘心的回到原位去了。 至于林志北,他可完全没有为紫霞宫争光的想法,左挪挪右挪挪这才靠在大厅的柱子后,歪歪扭扭的佝偻着身子。 你看他天花乱坠,你看他玉楼高筑,若是给他一鹤,他可驾鹤西去立地成仙。 好不容易待到了响午时,坐台上面的老学道这才不舍的挪开了他那肥硕的屁股,一步三回头的任由一群年轻的小道将他簇拥出了大殿。 赵志敬今天明显有点心不在焉,老学道考究的问题都有点答是所非,倒惹得其他几脉弟子哄堂大笑。 要是放在往日,他早就恼凶成怒了,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只等早点下课好去继续结交对方一番。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更是越大,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他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林志北的身影,待他走到堂中之时,这才发现好几个人窝在柱子后面,东歪西倒的在哪打着瞌睡。 他本想上去训斥一番,可看到那些稚嫩的背影以及混在其中的林志北,他也只能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你当他是为何,缘因丘处机一脉的几个拖油瓶一个不落,全部围着对方而坐。 他本就与对方等人不合,现在若是过去,难免会被对方热嘲冷讽一番。赵志敬暗啐一口,心里不由的蒙上了一层阴霾。 眼见赵志敬拂袖离去,一旁的宋德方却突然凑上前来,精神抖擞不复刚才的瞌睡模样。只见他顺手勾住了林志北的肩膀,就是一顿挤眉弄眼。 “林师弟,你知道这姓赵的为何会来讨好你吗?” “愿闻其详?”林志北不解问道。 宋德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之事,却突然“噗嗤”一笑,待看见周围的师兄弟一副关注智障的眼神,他这才稍微正经片刻解释了起来。 “师弟你有所不知,这个月十五师傅他们就会出关,然后就该是年前大比了,这姓赵的现在讨好于你,不也是怕与你在大比之日撞上,好讨个便宜吗?” “哦!”林志北闻言也不觉为意,直到一旁凑来的陈志奕解释,他才逐渐明白了过来。 全真大比,与寻常江湖摆下的擂台有所不同,师兄弟之间乃是轮流切磋,从不是一场论输赢。赵志敬此举,倒也是怕开局就碰上林志北,要是对方下手不知个轻重,那他岂不是没法继续比试,白白拿了个倒数。 “嘿,我看就是姓赵的活该,林师弟到时你要是碰上他,就给我用力的锤,最好断他几根骨头让他养个一年半载的,这样下次比试,为兄和老陈说不定也都能胜他了。” 宋德方很是得意,他暗暗为自己的聪明伶俐庆幸,更为能交好林志北而感到庆幸。只是他的算盘才刚刚敲响,身后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 几人闻言大骇,尤其是宋德方可能是做贼心虚的缘故,表现的更是不堪,只是当几人一阵手忙脚乱,待回头看到来人之时,顿时都觉得虚惊了一场。 “嗨,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尹兄和小甄子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尹志平和半个月前被他们解救出来的“小姑娘”,人家倒也有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甄宝玉是也。 第26章 七子出关大会至 嘉定三年,岁在庚午,时腊月十五,终南山重阳宫高挂之铜钟响鸣不断,钟鼓皇皇,声筦锵锵。 一众所在观内的全真教徒以及在终南山求道之人,皆纷纷身穿正装头戴高冠,登上往重阳宫而去。 此时的重阳宫后山之中,六男一女也皆都纷纷从入定之中醒来。 “看来丘师弟中都之行大有裨益,心境更是上升一个台阶,混元一气可望直达圆满境界。”马钰眼角含笑,自家人知自家事,众师兄弟闭关半年之久,除却王处一以及后来居上的郝大通,众人内力皆都停滞不前,可谁料到丘处机才刚回山,内力竟然能迅速提升,着实是可喜可贺。 众人皆是纷纷道贺,可谁料丘处机只是淡淡一笑,随即一脸肃然的说道: “大师兄廖赞了,师弟已达不惑,就是再去提升也是杯水车薪且徒劳无益,别说是师傅那种遥遥无期的境界,就是比起周师叔来,那也是望尘莫及。可我重阳宫却有一弟子,如若用心培养,当可望追赶二位长辈脚步,足以再兴我全真百年。” “哦,丘师弟所说何人,莫不是你门下的志平,或是中都的那位?”谭处端闻言讶然,也同时暗叹门下青黄不接难堪大用。 可谁料丘处机闻言只是摇头,众人顿时纷纷猜测起来,只是郝大通暗暗期待不已。 “哈哈,那孩子天生神力,亦有莫大智慧,只是不喜读书参道,……” 丘处机这边还未说完,郝大通立马激动抢话道: “丘师兄说的是莫不是我那孽徒林志北?” “正是。” 丘处机也不恼怒对方的无礼,反而一脸欣慰模样,着实是因为对方曾经对他的评语,已经让他爱到了骨子里,此时此刻,他满脑子想的就是抬高对方,好为对方谋取不该有的利益。 “天生神力的确不凡,可是心境更为重要,况且对方只是六岁稚童心性未定,此时妄言超越恩师,丘师兄此言是否过失。”王处一莫名有点失落,最近赵志敬的进步他可是看在眼里,可只是一想到半年多前徒弟的失利,他的心中难免对那孩子,就不由的生出了一丝芥蒂。 可无论他如何不喜,都难以动摇丘处机等人对林志北的期待与欣赏。 “各位师兄弟,我等虽在江湖上名头响亮,可于武功一道,比起成名人物就有点差强人意了。其中原因我等也知,皆因为我等拜入师傅门下时年岁已高,虽说武学招式不会受碍,但于内力一道,我等是难以更进一步的可能……”丘处机的语气很是落寞,同样也是发自肺腑之言。 众师兄弟皆是沉默,如今全真看似浩大,可这都是在他们师傅的手中俱现的荣光。如今恩师重阳真人已驾鹤而去十余年了,师叔周伯通更是被困桃花岛,而在西域那里更是有位大仇人虎视眈眈,这让桃花岛一行受阻的众人皆是沉默不已。 丘处机眼看时机成熟,又继续说道: “处机有一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丘师弟但说无妨。”马钰抬手示意。 “全真心法,讲究的是厚积薄发,可若要大成,只能全靠水磨功夫。当年师傅根据我们各自特性,也为我们量身打造内功心法,所以我等才能一跃达到江湖一流之境。现在三代弟子规模已成,更兼少年意气风发之际,我等万不可藏拙,不如以各自绝学授予门下弟子以助他们打好基础。”丘处机也不作掩饰,直接就将心中想法说出。 众人闻言皆沉默思索,好半晌后,反而是众人中最没存在感的郝大通先一步开口附和起来。 “丘师兄此议大赞,想想师傅当年慷慨,我等确实不该藏拙而导致错失弟子进步。” “善。”谭处端亦跟着点头同意。 刘处玄见他两人附和,也应声点头,只是他却较几人考虑更为周到。 “此举可行,但传授弟子得有讲法,若人人习练,难免会出现良秀不齐心智不坚之辈,到时难免会给我全真带来横祸。” “刘师兄说的是,入门弟子须经受考验才能被授予功法,切不可如廉价白菜般任人挑选,须知得来不易才方知珍惜。”王处一淡淡的瞄了一眼座下的郝大通,这才幽幽开口说道。 众人表现皆被马钰收在眼中,待看众人说出意见之后,他这才开口说道:“传授功法,因人而宜、因材施教、因事而为,不可墨守成规,各位门下弟子自行斟酌即可,只要不是违背全真祖训,即是传授外门弟子亦无不可。须知我全真一脉儒道释三教合一,道统教义世代传承才是最为重要。” 马钰不愧为全真掌教,余下师弟皆在考虑武功传承,唯独他早就想到了壮大教派事宜之上。 只不过众人听后,都各自心思罢了,有人高兴,有人不以为然,有人不免心生忧郁。 还得是郝大通,他还是第一个出来站队的。 “掌门师兄大善,我等思想狭隘,与师兄相比着实惭愧。师兄之思想……” 好家伙,这马屁精老六,着实让众人佩服不已。夹缝中求生存,他这是后来者居上,直奔掌门心腹而去了。 尤其是清静散人孙不二道长,那眼中的妒忌之火都快要燃烧起来了,她只恨自己智迟嘴笨,未能抢先一步。 看着众人又是一番讨论,丘处机不禁暗道大事可为,顿时感觉一阵心满意足。 可是铜钟已经敲响,闭关之期已近结束,全真事宜又需等众人出关商讨,他这才不舍的跟随众人离开了后山居所,提步走向正厅之中。 …… 一阵叮铃铃的响声传出。 随着几位高高在上主持斋醮的老学道,摇动手中的帝钟,全真七子亦按序进入重阳宫内,分位列下。 “禀告掌教真人,川蜀得陇派今招收全真弟子一百三十余名,达到终南山重阳宫授冠者三名,尤其是风度道长的弟子唐四,善于黄岐之术,一身医术更是救人无数……” “我黄山朝天观有一弟子,名为戴沐白,此人才思敏捷,更兼一身外门横练功夫……” “我五台山风霞观弟子曹德旺也是不弱于人……” 林志北一脸震惊,这玩意和后世公司的年度总结大会好像没啥区别吧? 满篇大论都是围绕着汇报工作来了,不是各地分支的发展,就是全真教来年的前景。 卧槽,这不就是华夏终南山全真教股份有限公司吗?这个年代就这么高大上了吗? 林志北想及此处,再看看高高在上的郝大通,身为对方唯一亲传弟子的他,内心不禁就是一阵憧憬。 这都是钱呀,只要郝老头百年过后,这些岂不都是自己的,这可比去薅那些传销组织的羊毛来钱快多了。 小肉肉,大骨头,这些岂不是呼之即来了吗? 头一次,林志北觉得自己拜师,拜的实在是太赚了。恍惚间,想及此处的他情不自禁的流下了那不争气的口水。 “咳咳,师弟你不才吃了四碗面条八块面饼吗?难不成现在又饿了。”宋德方很是无语,对方一大清早就跑来长春宫蹭饭不说,现在竟然在如此隆重的场合中,做出如此丢脸的表现。要不是顾忌对方手中的大锤,他宋某人绝对会羞于与他为伍的。 只是无论宋德方如何去腹诽,他都没有想到林志北那幼小的身体里竟然会萌发如此惊人的想法了。 “德方啊!你知道你与尹师兄差在哪里吗?” 宋德方闻言不由好奇,随即不解的问道: “差在哪里?难不成是我不如尹师兄帅气?” 林志北嘴角一歪,阴腔怪调道: “非也非也,虽说宋师兄你确实不够尹师兄帅气,但是你的长相也是别具一番风格的。至于差在哪里,那只怪你多长了一张嘴罢了!” 第27章 郝老道厚颜无耻 待到年终总结大会结束,这些老学道也慢慢的退居了幕后,接着一年一度的全真授冠大会又要即将开始。 作为郝大通唯一亲传弟子的林志北,他也赫然在列。 随着众人拜了三清以及祖师爷王重阳的画像之后,他又心不甘情不愿的独自一人,对着郝大通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就这还不算,他又在郝大通的强烈要求以及死缠烂打下,他再次以学道徒的身份,分别拜了马钰、谭处端、丘处机三人为学师。 待到所有的礼节完毕,看到林志北小小年龄就已经高戴道冠,着实羡煞了一旁那些年过花甲的老道士们。 待到行冠之礼已过,这时余下的外门俗家弟子以及全真信徒们,这才一拥而上纷纷跪拜了起来。 而刚刚在大会中被提及的唐四、戴沐白以及曹德旺等人也赫然在列,就连他们路上救下来的甄宝玉也鱼目混珠参杂在了人群之中。 等浩浩荡荡几百人的大队伍授礼完毕,午时已经悄然而过,无形之中又拖延了大胃王林志北的用餐时间。 待授礼完毕,各脉各支弟子也互相走动,各自攀谈起来,场面一时颇为热闹。 全真七子看着台下一众热闹场面,都不禁心怀安慰,遂也按序悄悄离开了会场。眼前偌大的全真大礁,不也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场景吗? 与其同时,还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问题,也悄悄的转到了幕后。 全真教看似是一个门派,其实更像是一个组织,马钰虽坐中宫统筹协调,但各地教派都有各自的话事人。 看似这些人只是挂在全真门下,尊称王重阳为祖师爷,又尊称马钰为掌教,这也不过是指望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出了事有全真罩着罢了。可若是真有利益冲突,舍弃全真的弟子身份那可就大有人在了。 毕竟,真传就是真传,外门即是外门。 “掌教真人,山西大芜观五绝师太假借我全真身份为图敛财,竟引金国高层以及当地豪绅入观内……行道媛瓦子之事,此乃严重影响我全真声誉,万望真人严惩。” 马钰等人刚回后院坐下,就有山西当地老道跑来痛哭状告,只是内容劲爆一时间惹得全真七子不由得面面相觑。 “石师兄,此事当真?”马钰也是吃惊不已,只是一时不敢相信罢了。 “掌教真人不信贫道吗?想想重阳真人在世,贫道就加入全真门下,算算已是一十八载,难不成贫道会无中生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故意来抹黑我全真一脉吗?”石道人很是不忿,要不是武功低微,他早就指着马钰鼻头痛骂了。 马钰等人闻言也是一怔,这才想起对方身份地位所在,皆都议论纷纷起来。 “石师兄乃是全真老人,我们岂有不信之理。”丘处机反应最为迅速,他当即向着老道士拱手作揖,待一番致歉后他又转身看向了马钰。 “掌门师兄,此事应当重视,对方此举不但有抹黑我全真门廷,更有抹黑天下所有道教之风气,我建议我等七人中须派一人下山,严查严惩。” 马钰闻言深表赞同,只待他环顾几人一眼,这才将点头示意道: “丘师弟所言极是,不知那位师弟愿往山西一行。” 本来外门事宜大都由丘处机处理,可此次他又刚回归山门,又值混元一气功即将圆满之际,马钰实在不好再派他下山处理事宜。于是乎,他就将目光看向了刘处玄以及王处一两人身上。 看到刘处玄不以为意,王处一低头沉默,一旁的孙不二这下就坐不住了。她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拱手说道: “大师兄,此去山西调查大芜观的事宜不如就交给我吧!” “你……?”马钰也很是无奈,自己点名的两人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偏偏自己最为不放心的孙不二,却是来主动请缨。 早知孙不二会站出来的话,那他还不如直接点名郝师弟了,虽然他武功有点不济,但最起码他在江湖中骗吃骗喝的本事倒也不差,自己也能放心不是。须知师妹性子刚烈,可若是就这样拒绝了她,岂不是又让她萌生了心结。 一时间,马钰也是颇为头痛,也不知道是答应为好,还是不答应为好。刘处玄、王处一两人本是想趁着此次出关,待门派大比之后好好调教一下门下弟子,这才不约而同的暗地里给拒绝了,可待看到师妹出头,他们也是尴尬不已。 众人各有心思,正当马钰一筹莫展之际,坐于尾位的郝大通却突然站了出来。 “大师兄,师妹久不在江湖走动,可能会略微有点生疏,我常年游走山东山西河北河南一带,既然大芜观地处山西,那不如就让我走一趟吧!” “郝师弟此举大善。”王处一闻言立即大喜,忙拍手赞成。 刘处玄也是老怀在在,一脸欣慰的说道:“那就有劳郝师弟跑一趟了。” 孙不二顿时有点不忿,她正欲站起来争辩一番,可无奈马钰已经拍板定案。 “既然郝师弟对山西一带较为熟悉,那此事就交由师弟来处理吧。从明日起咱们重阳宫就要三日大比了,师弟你觉得是大比前走,还是大比之后走呢?” “呵呵,门派大比而已,又岂有处理败坏我全真门风的歪门邪道之事重要,师弟我明日一早就与石师兄下山去吧,也好早日为全真以及道家肃清门风。”郝大通义正言辞的模样倒是惊艳众人,尤其是一旁已经冷眼旁观的石道士,更加是佩服万分。 众人闻言,皆一一与郝大通道别,就连与他一向不对付的王处一,都难得的给了他一个笑脸。 待到夜幕降临之际,郝大通这才在谭处端与丘处机的陪同下,幽幽回转紫霞宫中。 “你去通知志北一声,就说我在寮房等他。” 郝大通刚回紫霞宫,与门口道童交待了一番,就与两位师兄一起进入了道观内。 不一会儿功夫,接到通知的林志北就嘿呦嘿呦的扛着两个大锤敲响了房门。 “哐当。” 林志北一进房内,就将两柄大锤扔在地上。然后迎着三个老道士调侃的目光,一个个的挨个行礼。“参见师父,参见谭师伯、参见丘师伯,祝师父师伯福如……。” “好了好了,免礼即是,都是自家人没这么多的规矩。我说你这小子今日也是福气,除了我门下的志平曾经拜了四位学师以外,整个全真教里也就只有你能拜到三位学师了,哈哈。”丘处机看到来人,不禁觉得老怀欣慰。 林志北也不怯场,只是拿目光炯炯的盯向郝大通等人。“师傅此番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咳咳……” 郝大通正了正嗓子,又看了一眼座下的小人儿,这才悠悠说道: “志北,明天为师就要去山西一行,本来按为师的意思,是准备带你一起去历练一番的,可看你也是刚回山门,一路奔波也是劳累的很,这次就不带上你了。不过为师虽然不在山上无法教导于你,但为师也在临走前已为你妥当安排了,以后逢单你就去长春宫听你丘师伯训导,逢双你就去长真宫谭师伯处受用,可曾听清了?” 林志北很是迷糊,自家这个师傅甩手掌柜当的也太实在了吧!虽然他不知道年关将近郝大通还要去山西做啥,但是不妨碍他装傻充愣呀! “志北听清楚了,以后我定把谭师伯丘师伯当成师父一般孝顺。……” 鬼话连篇说的就是林志北,张嘴就来也是他的一项本事了。 郝大通闻言不由抚须欣然点头,当即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且发黄陈旧的线装老书。 “为师虽不在山上,但你也切不可怠慢。这是当年你师祖赐予我的紫气诀,今日为师就当着你两位师伯的面再转赠予你,万望你以后当虚怀若谷心存正道,如若不然,纵是天涯海角为师也将你追回绳之以法。” 郝大通嘴上说的凶狠,但是眼中流露的舔犊之情,又如何能瞒过有着成人思想的林志北呢! “志北多谢师父赠宝,也当谨尊师父教诲。” 郝大通见将徒弟安排妥当,这才不忍挥手赶人。“嗯,那你就下去吧,从明儿起你就多去唠叨你两位师伯即可。” 小童一步三回头,最终在三位老道的注视下,终于走了出去。 良久,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好你个郝太古,感情你白捡了一个徒弟,全指望着我谭师兄来帮你教导了是吧?你也不怕我们把他教成歪瓜裂枣了。”丘处机当即就是大笑,手指更是指着郝大通不停的点着。 谭处端也在一旁附和道: “丘师弟说的也是我的想法,大通拜师这么多年,这幅市侩斤两还是没有落下分毫啊!” 郝大通也是无奈一笑,随即就耍起了无赖。 “反正我这徒儿也算是二位的道徒,你们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要是真被教成了歪瓜裂枣,那我以后逢人就说我的徒儿是您二位的功劳便是。” “好你个郝太古,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唉!丘师弟你倒现在才发现呀,师兄我可是早就知道了。” 第28章 长真宫匠房授艺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林志北就伙同紫霞宫的一众道士,将郝大通一行人送出了山门。 郝大通此行倒也不愁没人伺候,谭处端门下的王道明,丘处机门下的赵道坚、李志常也都赫然在列。难得有人带队历练,谭丘二人岂能不薅羊毛。 待到郝大通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林志北这才扛起大锤,跟随董尚志一行人返回了长真宫里听候教导。 大殿高台之上,谭处端高高在上,一旁站立着数十位头发花白的老学道,俱都手拿帝钟训尺,面目严肃。 “今日就是门派大比之日,亦是考究你等道法、心境、武学之日,为师业不指望你们能够占得鳌魁,但求你们也不要让长真一脉竟惹笑柄即可。……” 谭处端明显就比郝老头要啰嗦得多,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他非得又是动员又是开会的。 待他训话完毕,已经整整过去半个时辰之久了,太阳更是已经爬上长真宫殿的屋檐之上。仿佛知道自己多耽搁了门下弟子时间,谭处端这才大袖一挥,示意散会。 早就两腿颤颤的林志北,此时拿锤的手都开始打起了摆子,更不论早就不知道姓啥的双腿了。 正当他勉强跟随上师兄弟们的脚步,准备踏出宫殿之时,稳坐高堂的谭处端却突然叫声喊停。 “志北你且留步,其余人等快去用过早餐,速去重阳宫前参加大比即可。” 卧槽,谭老头你这是杀人诛心,第一天就要给老子来下马威是吧? 由不得林志北腹诽不已,他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呢!这一拖延,看来又是挨饿的一天了。 “还站在那里作甚,快随我去匠房。” 快走到门口的谭处端,待回头看着还在原地呆愣的孩童,不由的眉头紧皱,随即走回去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哦!谁打林北……原来是谭师伯啊!”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谭处端,林志北不由自主的挠头讪笑起来。 “快跟上来。”谭处端双手向后一背,自顾自的向外走去。 林志北见此不由手忙脚乱,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铁链拖旮之声传来,提着两柄大锤的他也只能跑将了起来。 “谭师伯你慢点,我不认识路啊!” 长真宫与其他几个宫殿不同的是,因为谭处端早年曾经是铁匠出身,就是拜师过后也不曾忘本。当年修建宫殿之时,他还特意在宫殿之中的后山角落处,特地修了一间极大的铁匠房。 林志北还没走近铁匠房,就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铁器敲击声传来。抬头看去,只见一间极大的铁匠房呈现在了自己眼前。 相比于一般路口只有几间草棚的屋子,长真宫的铁匠房简直可以称为五星级的豪华设施了。刚走进这堪比大厅规模的打铁房里,迎面就是垫着厚笃笃一层铁屑煤灰。房里有各种型号的铁锤、铁砧、风箱、炉子、水桶、切刀、长钳。屋子里十来个火炉边架着风箱,小道士叭叭的拉着风箱,把空气挤进火炉,使得炉膛内的蓝色火焰嚯嚯直窜,风声和烈焰声基本同步。 房子里面的门窗虽是大开大合,外面的雪景更是依然如旧,可屋内的温度就犹如炎炎夏日一般,不一会儿林志北就开始浑身冒汗。 十几个壮硕的赤膊汉子,只穿着短裤和套到胸口的粗布围兜,左手握铁钳,翻动铁料,右手握小锤,指点性地小打,正在有节奏的敲打着各种的铁器,更不时的用长钳从烈焰中快速取出铁料观察判断,再移到大铁墩上。 墙上地上更是摆满了各式各样打好的农具,兵器以及林志北叫不上名字的玩意儿。有耙子、锄头、镐头、钉子、镰刀、菜刀、刨刀、剪刀、砖刀、锅铲等平民家常用的物什,也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等等军队江湖常见以及不常见的兵器,甚至在一个角落里,林志北竟然还看见了一些铁八卦、铁香炉、暗器等玩意。 “志北,你可知道我为何带你来这?”谭处端看到对方好奇的模样,也不由笑了起来。 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夸赞说道: “师伯真是家大业大,不像我们落霞宫只有几块菜园子撑撑场面。” “咳咳,出家人一切皆空,又何有家业之说,志北你以后也切莫说这些胡话。”谭处端脸色一黑,同时很是无语,他心中不禁暗暗埋怨了一下郝大通,给自己丢来这个活宝。 “志北知错,定当谨听师伯教诲。”林志北何等人物,一看对方脸色不好,立马装怂认错,毕竟鬼知道自己要在他手下待上多久呢! 谭处端失笑摇头,只当他一个六岁孩童在胡言胡语,也没放在心里。现又见他诚恳认错,索性就将对方刚才的妄言,皆都抛在了脑后。 “师伯未出家前,曾在宁海做过一些年铁匠,更兼乃是代代相传的祖业,故而有些打铁的绝技傍身,就是后来拜入全真门下,亦是不曾忘本。想当年……”谭处端也在诉说时,逐渐的陷入了回忆之中。直到一声铁锤敲击声传来,他这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师伯,你想起伤心事了吗?”林志北试探的问了出来,好想拉拢一下双方的关系。 “许是岁数大了,修道之心反而没有年轻那会儿看的通透了吧。唉,你说我和你这么个小人儿,说这么多子做啥,哈哈。” 谭处端自嘲一笑,只是嘴角处却挂满若即若离的愁容。 林志北也是莫名一顿,乡愁之感顿时就涌上心头。“谭师伯真乃性情中人,咱俩一样一样的。” 谭处端闻言嘴角不由的抽搐一下,复又正色道: “其实志北你和师伯还真有相像之处,那就是天生力大,只不过你的力气比起师伯来却要更胜几筹,我也是到了十一二岁时,这才只勉强举起二石之物。”谭处端稍微祛除了心中杂念,走到火炉旁只单手就随意提起一柄三尺来长的巨锤,而且提的还是锤尾位置。 “志北,今日全真大比,师伯等会也要入场,你可得看清楚了,我今日也只能教你一遍。” 谭处端说完,就随手拿起一块生铁,也不放入火炉中加热,就直接放在了铁毡之上。只见他也不用铁钳去夹紧生铁,直接就扬起手中大锤砸将起来,只是在捶打之际,他的嘴里亦是不停的复述着。 “志北,既然你选择锤为兵器,当须知锤的特点、技法、步型以及步法。” 谭处端只是几锤,生铁就变形粘在铁毡之上,他见此立马又抄起一柄大锤,双锤来回挥舞敲击了起来。 “双锤乃是军阵杀戮之重器,凡持双锤者无不是力气迥然、以一当百之猛将,反而江湖厮杀多以灵活身法、小巧技击,故而很少见到有人使锤。可若是双锤练至大成,独步江湖也不是空穴来风。据说当年岳家军岳武穆之子岳云岳将军,他所使用的武器就是两柄各一百八十二斤的亮银锤,当年他就是凭此双锤,收复无数绿林好汉加入岳家军中,若没有这些江湖好手填充进军营,岳家军又岂能搏得 撼泰山易,撼岳家军难 的美誉。” “一百八十二斤?那岂不是比我的锤子还要重一倍左右了?”林志北很是惊讶,随即又对自己的未来憧憬了起来。 “哈哈,岳小将军虽猛,但也是少年成名,志北你今年只有六岁,若是少年之际,区区一百八十斤可不是你的极限。”看着眼前的孩童,谭处端感到很是自豪,全真六宫一脉本是一家,他此番倒是肺腑之言。(注:马钰、孙不二修道前,本是夫妻,修道后更是放下儿女私情,故而放下芥蒂合住丹阳殿。) 谭处端双锤挥舞有力且呼气均匀,毫无半点吃力模样。 “志北,双锤特点讲究的是身体平衡、刚劲有力,硬砸硬架,凶猛狠毒,粗犷豪壮,技法又分为:涮、曳、挂、砸、擂、冲、云、盖,步型有弓步、马步、仆步、虚步、歇步、丁步等,步法更有跳、跃、过、盖、行等。” 他一边讲解,一边将捶法技巧一一演练出来,丝毫没有顾忌屋内的一众匠师以及小道士的偷学。 等这一番演示下来后,就将近长达半个时辰之久,一旁的众人皆都围拢过来,目瞪口呆得盯着那挥舞得眼花缭乱的两柄大锤。 “啪……啪啪啪。” 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众人皆是一脸震惊的鼓起掌来。 “好了今天就教你到这,志北你上午就留在匠房自己摸索摸索,待到午饭过后,你再去重阳宫前观摩大比即可。” 谭处端说完,也不理会一脸崇拜的众人,收拾一下自己的行装,就大踏步的迈了出去。 第29章 剑阵较量见计谋 果然我就不是个读书的料,林志北想到自己昨晚翻了半夜的紫气诀,结果毛的感觉都没。可今日谭师伯这才教了一遍捶法,自己竟然就能记得七七八八。 想及此处,林志北不禁仰天长叹,难不成自己天生就是打铁的吗? 于是乎,痛定思痛的他也不再去惦记着早餐了,直接就学起谭处端刚才的模样,手拿两柄打铁锤,胡乱的在铁毡上敲击了起来。 你不管他是否能打好铁吧,最起码就气势这一块,林志北觉得自己还是能拿捏得死死的。 最起码在这群匠师和小道士的眼中,自己就是如同李元霸一般的人物。 “那个小道爷,你要不休息一会儿吧,你看你都捶打一个时辰了……” 看到这么小的孩童拿起铁锤敲击之时,众人先是惊讶,逐渐的都开始麻木起来,到最后却是变得担心,尤其是怕他会用力过度。最终,某个好心的铁匠,终于还是提醒了起来。 林志北只是略微停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就紧接着继续将手中的大锤挥了起来,嘴中也是颇为豪气的说道: “不用了,我还能继续锤他一个时辰呢!” “这…小道爷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吧,你看看你面前的铁毡,都快不成模样了。要不你换个位置,或者待我们将你的铁毡换一个,你再继续玩耍行不?” 林志北闻言小脸不由的一红,他本以为对方匠人好心,可哪知却是自己只顾耍锤,砸坏了铁毡。 “呵呵,你随意就好,我去院里耍耍空锤去吧!” 话音刚落,他就臊红了脸跑了出来,待看到日头已近中午,这又一溜烟儿的向着斋堂跑去了。 本就天寒地冻的气候,从长真宫通往重阳宫这一路的积雪,也早早就被全真的弟子清扫干净,只是使得这段山路更加的异常光滑罢了。 林志北人小腿短,且又扛着两柄大锤,等到他小心翼翼赶到重阳宫时,时间不知不觉也已经来到了未时。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刚踏入重阳宫大殿之前,只见人群中各有七位小道士正手持双剑,走到了广场中央分别对立了起来。 这两队半大的小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尹志平赵志敬等人。其中一边七人由尹志平带队,陈志奕、宋德方等人也赫然在列。 至于另外一队的七人,为首之人正是素来与尹志平他们不对付的赵志敬、申志凡等人。 双方来到场中也没废话,就按照各自的位置站立对峙了起来。 林志北眨眼一看,这不正是郝老头他们当日在桃花岛上摆的北斗七星剑阵吗? 只是看尹志平等人的架势,应该是刚刚开始习练,全然没有全真七子那般的写意自然,就是阵法站立的位置,这些小道士们都仿佛在仔细丈量一般,显得格外的僵硬。 尹志平一方,宋德方首当其冲的站立在天枢位上,至于天权、玉衡位置,则是由尹志平、王志坦担任,至于陈志奕却反而落在斗尾的摇光位上。 反看赵志敬一方,也是由他掌天枢,至于玉衡也是由他的好师弟申志凡掌控。 此时双方都仿如弦上之箭,一触即发。 只当林志北以为这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战斗之时,宋德方却突然从阵中跳了出来,独自站在了一旁,朝着对面嘲讽道: “姓申的怂货,今天别说小道爷不给你机会,咱也不占着阵法便宜来欺负你,有种出来单挑啊!” 好家伙,这是剑阵对决,宋德方这一手着实是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尤其是台上的丘处机,本来就黝黑的脸庞,此刻明显更加黑了几分。 “孽徒。” 一旁的王处一看到此情此景,尤其是丘处机那副吃瘪的模样,不由的就想要去调侃几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这嘴巴也才张开,台下的剑阵中却又突然走出来一人。不是他的好徒弟申志凡,还有何人。 申志凡哪里受过这气,平日私下里人少的时候,你说几句也就说了,毕竟你们一脉人多干不过。可今天是什么日子,全真大比啊!你如此说我,难不成我申志凡就不要面子了吗? “正合我意,姓宋的瘪三,今天我定要将你打得,让你师傅也不认出你来。” 申志凡说完就大步踏出剑阵,任他身后的赵志敬如何呼喊,他都没有去理睬半分。 王处一刚刚还准备去嘲讽丘处机一番,可这打脸也来的太快了吧?还好他刚才开口晚了几分,要不然岂不是丢人都要丢到三清祖师爷哪里去了。 “蠢货。”还好王处一的养气功夫到家,要不然早就跑台下用脚踹他了。 听到两声低骂传来,台上余下的几人都不由面面相觑了起来。 “咳咳,这也是弟子们第一次演练北斗七星剑阵,一时头脑发热,也属正常。”马钰见此也只能无奈调节起来,他生怕自己再不去求情,待这两位师弟回去后,还真有可能会把台下的两个小家伙给活生生的锤死。 只是相比于其他几人,谭处端可谓是最为平淡的了。台下看似是十四位弟子在对决,其实就是大师兄、刘师弟以及王师弟他们三脉的传人,合力去对付丘师弟一脉罢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他的门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亲传弟子,早就随着郝师弟下山去了。至于另外一个亲传弟子董尚志,那武功不提也罢。 台上的全真六子各有心思,台下广场的斗剑也是精彩纷呈。只是由于双方都是刚刚开始接触剑阵,这一时半会儿也难免显得生疏。 于是乎,场上就如同形成了两个战场似的,宋德方、申志凡两人搅在一起,打的难舍难分。 其余十二人又是另外一个战场,只是场面有点诡异罢了,他们此刻竟然如同下棋一般玩起了回合制来。 原本宋德方在剑阵的位置远不如申志凡重要,两相一取径,赵志敬一方这才刚开始,北斗七星剑阵的斗尾就形同虚设,废了大半。 看到场上如此诡异的形式,不知为何林志北却是觉得,刚刚在宋德方离阵时,他的眼神总有点闪烁不定的感觉。 时间一久,赵志敬一方六人就阵法的劣势那是越来越加明显,逐渐开始凌乱了起来,六人也开始节节败退。这不退还好,这一退申志凡可就遭了殃。 “姓申的,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嘛。你本来就不如我,现在姓赵的也不如我尹师兄了。桀桀桀桀,此次比武最终的赢家看来还是我们的了。” 申志凡知道自己这次鲁莽坏了大事,现在又被对方这么一激,顿时剑招就更加凌乱了。 说是迟那是快,只见宋德方突然一招张帆举棹使来,申志凡仓促间只得用大江似练横挡,可谁料宋德方刚才乃是虚招,他见对方横档,立马变招就是一式沧波万顷,宝剑更是由上往下且势大力沉的直劈在对方剑上。 只听“当啷”一声,申志北顿时虎口一麻,宝剑也随之落地。可还未等他反应之时,宋德方的宝剑亦随之而来。 一时间,申志凡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眼看地上宝剑没法捡起,他只得欺身而上,希望来个空手夺白刃,可无奈宋德方早就等他到来,趁他探手抢剑之时,一拳砸在对方的天泉穴上。 只一拳,申志北顿觉自己的右臂疼痛无比不说,且还酸软无比,看来短时间是没法用力了,更不用说切磋比试了。 本来尹志平这方六人就是同一脉的弟子,无论是配合还是默契度都要胜过对方一筹,再加上申志凡这边一输,使得对方阵法凑齐七人。顿时间,赵志敬六人也无奈失去斗志,且迅速败下阵来。 看到场中情形,王处一气得双拳紧捏,嘴里更是不满的嘲讽起来。 “哼,丘师兄真是好智谋啊!” “哈哈,好说好说。” 丘处机看到对方鲁莽跟着出阵,就立即明白自己徒弟的用意了,以己方下等马搏亦对方中等马,且在对方中等马还不如我方下等马的情况,对方岂有不输之理。 一场小小的斗阵大比,本来众人还以为会是个虎头蛇尾的闹剧,可谁能料到竟然还会出现斗智斗勇的情况,顿时广场上的小道士们仿佛被点燃一样,群青振奋间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林志北当然也在其中,尤其是看到激情处,更是振臂高挥,只是他这一振臂,可就吓坏周围这群人了。 尼玛,西瓜大的两个大锤,谁见谁不慌。 你没看到那个叫做“戴沐白”的外门弟子吗?只是被大锤轻轻擦了一下,整个人就飞出去了三米多远。 尼玛,想想这就恐怖,对方这可是有着一身横练功夫傍身的啊! 第30章 师兄弟袒露心声 “台下是怎么回事,怎么弟子们乱成了一团?”马钰的视线被人群所遮挡,一时倒也没有看得清楚。 倒是丘处机的方位正好,同时他也看到了人群中那两柄独领风骚的大锤。 “志北,速来台上。”只见丘处机运起混元内劲进行凝声逼线,顿时一道清晰的声音就在对方的耳旁响起。 林志北茫然抬头,只见台上的丘处机正向他招手示意。 “我?”林志北怀疑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头一下,在等到对方点头后,这才不情不愿的跑了过去。 “拜见丘师伯……拜见马……” 这就是他为何不愿意去台上的原因了,挨个行了一遍礼后,丘处机又将他叫到了自己的身前。 “你这小子真是不管在哪,都是个惹祸的主。”丘处机看似责骂,可语气却是格外的温和。 林志北见此,顿时装出一副挠头抓腮的猴急模样,顺势讨好的说道: “嘿嘿,让师伯您见笑了。” 丘处机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只是笑而不语,心里却不禁为履行在山下的承诺而思索起来。。 于是乎,他示意林志北一旁站立后,就偏过头去与马钰交流了起来。 “掌门师兄,你看志北这个小子如何,要不明年金国皇廷的坐镇弟子名额给他一个?” 全真教虽说如今已经超越龙虎正一、神霄、上清等派,手执道教牛耳,同时也是如今天下第一门派。但如今地处金国治下,就是全真也不得不碍于情面以及不想与对方硬碰的想法,只得每年派出一批弟子,借着历练和交流的名义与其他道家一起,驻留于金国皇院之中,来做一些主持爙灾祈福、施符斋礁、皇家祭祀等等活动。 只是往年去往中都的弟子,除了马钰门下的刘真一以外,基本上全都是一些山上的老学道以及一些外门弟子,可这次丘处机提名全真亲传弟子前往中都的事,这还是除了刘真一以外第一次出现。 你道丘处机这是为何,全因为在他看来,林志北虽小,但是普天之下能说出侠之大者这话的,又有几个孩子能如他这般的早慧。再加上他与康儿交好,若等他去了中都,也可以让康儿与他多加接触,自己也不用再为呆在王府里面,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徒儿品行而所担忧了。 此事要是能成,他也算是对得起老友的在天之灵了。 “咳……咳,师弟何故如此一说?不过为兄觉得这恐怕有点不妥,最起码郝师弟这关也过不了吧!”马钰很是不解,也同时有点不舍。 毕竟对方乃是全真一脉亲传,又兼天生神力,他用心培养还来不及呢,怎能丢去金国都城荒废一年。万一沾染了靡靡之气,岂不是误人子弟。 丘处机闻言只是一笑,仿佛智珠在握。 “师兄,如果我将混元一气教授给这个孩子呢!” “什么?师弟你……”马钰惊讶道。 两人声音都是极小,就是一旁站立的林志北都听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两人好像是在讨论他似的。 “师兄,都是全真一脉相传,这孩子资质人品俱是上佳,我又岂会敝帚自珍呢!而且师弟此举,也是事出有因。”丘处机手抚长须,一副大义凛然。 马钰不由好奇,忙追问道:“愿闻其详?” 眼看大事可期,丘处机忙站起身来伸手向后院一指,马钰见状亦是点头示意。众人虽觉两人行为奇怪,但也不至于拦路追究。 “师弟,此处无人,你大可畅言。”两人一来到后院凉亭坐下,马钰就抬手示意道。 只见丘处机长叹一声,这才悠悠开口说道: “大师兄,你觉得以志北之资质,能否可达师傅之境界?” “呃,我只知师弟看好其子,却没想到竟然如此看重。”马钰大惊,可亦对于丘处机的眼光抱有怀疑姿态。 丘处机只是淡然一笑,坐下的石凳却与对方凑近了一步。 “大师兄,其实我不光打算把混元一气功传授给这孩子,我还希望求师兄能把师傅留下来的哪门功夫也传授与他。” “什么?……师弟你…你是认真的?”马钰大惊,他当然清楚丘处机嘴里说的哪门功夫为何。只是他万万让他没有想到,师弟开口所求却不是为了他长春一脉。 丘处机沉默良久,这才抬头穆然苦笑。 “这么多年来,师弟所说之话什么时候没有认真过?” 看到马钰沉思不语,丘处机的表情却是更加认真了几分。 “论才学、论武功、论江湖地位及人缘,七人中师弟是否一流?可当年师傅临终前却还是把全真托付于你了。每想及此处,这么多年来我虽嘴中不说,但是心中总是有一点芥蒂的。可是这次回山后,每每夜坐沉思,都难免觉得以往真是好笑和惭愧。大师兄,你知我为何会有此变化吗?” 马钰愣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丘师弟竟然会和自己坦言相告。 “说实话,为兄这么多年来岂能不知你的心思,全真现能有如今之大盛,师弟最为功不可没。就是我们六人功劳相加也只不过能与你对半罢了。若…为兄是说你若想要,这个位置今天给你便是。” 这些话马钰一直憋在心里难受,今天趁此机会说出口来,心中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心境也不由的蹭蹭上涨,多年来一直固步不前的内功都仿佛有了丝丝的提升。 哪知丘处机闻言立即大笑,丝毫没有遮掩之意。 “哈哈哈,师兄你这是小看了处机不是,师弟现在的眼界,又岂为这一派之掌门而被禁锢。” “哦,难不成是桃花岛一行,让师弟眼界提高,看不上咱们全真掌教之位了?” 心结一旦解开,马钰的语气也不复以往的庄严肃穆,反倒不知不觉间调侃了起来。 丘处机眼界的确不凡,从对方此时之模样及语气变化,他也隐约猜测出对方的心境大增,假以时日定会厚积薄发。 “哈哈,师弟在这就提前恭喜大师兄了。” “哈哈,同喜同喜。既然如此,师弟你何不分享一下你的心得。”马钰十来年心中的郁结一解,人也显得年轻了几分。 看到马钰模样之变化,丘处机也是由衷地为对方感到高兴,不过一想到往后毕生之夙愿,顿时整个人也不禁变得高大伟岸了几分。 只见他离开座位,负手站立,眼望长空,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噗通……” 丘处机闻言,待回头看去却见师兄马钰坐于地上,一脸震惊之色。 “咳咳,这凳子太滑,定是积雪成冰,有弟子懒惰未加擦拭干净。” “呃……” 第31章 除心结传授奇功 师兄弟二人突然之间互相敞开心扉,只见往日里所有的隔阂,也都瞬间消失不见,一时之间更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如此格局之言,竟然会从一个黄口小儿嘴里说出。”此时的马钰,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师弟,为何会此般的维护这个孩童了。 可是丘处机的脸上却不见半分得意,反而却是露出了一丝惋惜之态。 “唉!本来全真三代当以此子为最,可这孩子啥啥都好,就是不爱读书。自从桃花岛一行到如今已近半年之久了吧?可这小子连咱们的全真大道歌都没有熟读,每每想及此处,师弟我都恨不得把此子吊起来毒打一番,也好让他以后莫要出门丢人现眼。” “哈哈……哈哈哈。” 马钰感觉自己快要笑不活了,只是看到师弟那如同看待智障般的眼神,这才不好意思的收敛了几分。 “哈…哈哈,师弟莫恼。读书虽使人明智,但以此子之智读与不读也是无碍的。想我等全真弟子遍布大江南北,熟读经书不知凡几,就是三代亲传之中,也有志平、道玄、剑一等精通道法经史之辈,少他一人又有何妨。” 马钰此言倒也属实,可是丘处机却是不太认可。皆因为爱护不同,期待亦是不同。 “大师兄,你这叫什么话,难不成你希望以后咱们全真的第一高手是个文盲不成?” “哈哈,师弟言重了。你再好好想想,咱们的师叔不也正是不爱读书之人吗?” 马钰说完,也不理会对方是否能够放下执着,径直就向院外走去。 只是行至院门之时,却又突然回头说道: “听说郝师弟下山时,曾将此子交由你与谭师弟共同管教?” 丘处机心事重重,也没去在意对方问题,只是随意敷衍。 “嗯。” “昨日大殿,此子也拜过我为学师。既然如此,以后每晚用完斋后,就让他过来丹阳殿耍耍吧!” 丘处机闻言当即大喜,只是抬头看去,院里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待两人陆续回到大比广场之时,弟子们的较量也到了尾声。毕竟有资格练习北斗七星剑阵的弟子,偌大的全真也才寥寥凡几而已。 “师兄,你好像不一样了?” 到底还是孙不二,毕竟两人修道前曾做过多年夫妻,只一眼,她就发现对方之端倪。 “呵呵,道曰:不可说,不可说。”马钰心中郁结解开,此时反有游戏人生之姿态。 一旁众人,除却脸黑心喜的丘处机外,皆都露出一副目瞪口呆模样。 “哈哈,今日大比就到此结束吧,明日大比乃以道法经史为主,各位学道以及他派师兄明日都皆可畅所欲言。……” 马钰看台下较量已经结束,一众道人也都在各自攀谈,这才起身宣布。 “谨尊掌教真人令!”随着台下众人齐鸣。 一众台下道人皆纷纷作揖结印,台上七子俱都起身回应。 林志北早在台上站立良久,待看到众人即将散去,他这才揉了揉酸麻的双脚,忙想跟随人群涌动就要离去,生怕又被某些人给抓了壮丁。 “志北你要去哪?” 林志北闻言回顾,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向他招手示意的其次不是别人,正是全真掌教马钰是也。 “大师伯,我…我饿了,正准备回紫霞宫里吃饭呢!” “哈哈,今日大比,你紫霞一脉皆在此观看,待你回去哪有现成饭菜可食。不如你等会就随我一起回丹阳殿吧,我哪里今晚应酬贵宾,饭菜也早就做好,正好也可以给你解解馋。” “呃,谨听师伯吩咐。” 马钰看着面前孩童乖巧的模样,一时顿觉欣慰不已。 如果自己当年未曾学道出家,那如今自己和不二的孩子…… 恍惚间,马钰多年蒙尘的道心,似乎变得更加的明亮和通彻。尤其是看到茁壮成长的三代弟子们,呵护之情顿时不由而生。 “呵呵,众师弟咱们也该退场了,可莫让留下清扫的弟子们,在这寒冬天里面多多遭罪了。” 马钰话毕当即率先走下台去,只是不忘身旁小道,随手拉扯了过来。 林志北还在发呆,哪知对方此举却差点让他摔个大趔趄。 林荫小道余雪未净,路面虽滑但一行人却都闲庭信步,唯独林志北一人走得那叫一个踉踉跄跄。事出皆有因,全乃他一手被对方牵住,另一手还得费力拖着两柄大锤。 可是他越是挣扎,对方大手箍的却是越紧。看着马钰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林志北一时也未想起,自己何时得罪过对方。 一旁众人虽然惊讶,可都装作视若未睹。只知紧随马钰身后,不见半点声音。 “大师伯……” “嘘!莫言莫语,多听多悟。师伯教你个呼吸、坐下、行路、睡觉的法子。” 马钰低头对其轻语几句,待看到对方注意集中之后,他这才复又低声细语道: “乐善心自净,心净道自显,不乐则不善,不善则难乐;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 马钰说完,继续抓紧对方小手,又将对方拖拽了起来。 林志北一路行走本就颇具艰难,胸口更是憋闷难受。可待听到对方所言后,就如天书一般,顿觉一头雾水。心中不免徒增烦恼,就是寒冬腊月,额头也不由得渗出丝丝汗水。 但对方依旧是不理不睬,任由可怜的他去苦苦挣扎。 可慢慢的,他亦平静下来,只是反复咀嚼对方话中意思,不免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 待细品一番,只觉心自净三字在他心中徘徊久久不能散去。 俗话说的好,心静自然凉,可若心能自静,那又何怕炎热。 “唉!”只听林志北哀叹一声,百思不得其姐的他,直接就选择了摆烂。 生活如同强j,与其反抗无果,不如选择享受。 可谁料到等林志北选择彻底摆烂,也不再去反抗挣扎之后。顿时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空明澄澈,内心更无一丝思虑。 时间一长,他路也不去看了,只是一副呆傻模样,任由马钰去拉扯而惯性跟随。走着走着,在对方惊喜且诧异的目光中,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鼻息间更是绵绵,竟然熟睡了过去。 他虽人已睡去,可腿脚却依然走动着,又兼马钰特意去调整步伐,倒使众人也没半分觉察。 不一会儿,众人就来到丹阳殿前,这时孙不二才惊讶发现身旁熟睡过去的小道童。 “嘘,尔等轻声轻行,切莫将他吵醒。” 马钰环顾四周,待低语交待后,又一步一步轻声将孩童引至寮房中睡下。 “大师兄,这孩子怎会师傅的法门?”孙不二见马钰走出门外,忙迎上去追问。 马钰摆摆手,与孙不二远离寮房几步后,这才感叹道: “呼、坐、行、睡,我等七人究其一生都摸不透的行,此子竟然能如此娴熟的融会贯通,看来我全真之兴亦可再续百年。” “大师兄,你…你是说此子可以学……”孙不二捂住了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嘘,不可多言,传功之事只有你我以及丘师弟三人知道,切不可再传六耳之外,如若让外人得知师傅传承再现,我们全真定难安稳。”马钰环顾四周无异,这才定下心神。 身处丹阳殿中,孙不二却是不以为然,真性情立即吐露,眼泪也随之滚落了下来。 “呜…呜呜,要是我等当初有此等资质,师傅也不需折寿来诱导西域那位魔头了。” “好了,莫要再哭了,龙虎山的启山师兄还在斋饭等待,我等还要过去招待呢!” 马钰回顾寮房一眼,顿觉身上多年的担子不由轻了许多,心中对于师弟丘处机的看法,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第32章 迷路踪误入古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啊………!” 随着一阵哈欠声传出,林志北不觉浑身一阵通彻,感觉舒服极了。 “卧槽,我这是在哪?” 林志北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顺着门缝透进来的阳光,茫然地打量着陌生的房间,要不是这屋内全都是道家的摆设,他真怀疑自己可能又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看着自己莫名其妙醒来的小屋,林志北努力回忆醒前的记忆,可记忆却永远只停留在了那片林荫小道之上。 百思不得其解,林志北索性也懒得去想了,反正现在神清气爽,就是肚子比较饿罢了。 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响,只见一个小脑袋从寮房里探头探脑的伸了出来,待来回打量一番后,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不是林志北还有谁呢! 顺着檐下走廊,林志北没费多少功夫就看见了一金碧辉煌的大殿,比起自家的紫霞宫还要漂亮高大几分。当他习惯抬头看向殿门之时,只见“丹阳殿”三个鎏金大字,跃然在殿门之上,既显高大格局又兼土气十足,矛盾至极。 卧槽,我啥时候来大师伯家里了? 想想马钰一路上“欺负”自己的画面,以及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这个大殿后院,林志北整个人顿觉不好了。 定是郝老头得罪了对方,对方这才撒气到了小爷的头上。 林志北一拍大腿,顿觉自己才思涌动、柯南附体、狄公再生。 可无奈这时肚中传来“咕咕”乱叫,无形中破坏了他高人形象。 只见不一会儿,本来空无一人的斋房里,却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咀嚼声。 待到林志北啃完十八个巴掌大的黑面馍馍外加三海碗冰凉凉的清水过后,这才堪堪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唉,这饭量怎么又变大了?” 看着自己这瘦骨嶙峋的细胳膊细腿,林志北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看来还得找点肉吃呀,嘴巴淡出鸟来不说,就凭这天天食素,自己以后绝逼会营养不良长不高的。只是这天寒地冻大雪封山,他也一时不好寻找野味。 人一旦吃饱,就容易想起那个那个……脑袋瓜子也会变得更加灵敏起来。 待到他大殿前后院都逛了一圈后,才发现这个大殿里空无一人,连个问话的童子都没有,再抬头看看正顶的太阳,他猛的一拍大腿,心中暗叫不好。 “我这是睡过去多久了,这明明就是中午的日头啊!哎,错过大比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见不到赵志敬被打脸,那该多可惜。” 想及此处的他,立即就跑出殿去,沿着门前陌生的小道奔跑了起来。 可是跑着跑着,林志北就发现眼前的小道积雪越来越厚,道路的痕迹也是越来越浅,凌乱不堪的细小枝桠被积雪堆压更是全部垂挡在了路上。 尼玛,林北我这是迷路了吗?难不成是刚才那个三岔路口?可尼玛刚才这条路明明就是最宽的啊! 林志北察觉不对,倒也没有固执下去,当即就调转回头。 “卧槽,怎么这里又有岔路?我该走哪条呢?” 看着这一片雪白的大山,林志北想要原路返回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那还见全真教的楼宇建筑的影子。 无奈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努力回忆来时的路线,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积雪的山路上跑了起来。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他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快要冒烟的时候,却清晰的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汩汩水流声。 寒冬腊月的,化雪成水倒也正常。如果自己再顺着水流而下,出路的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了吗? 尼玛,我简直是太聪明了。 自觉大聪明附体的林志北,顿时顺着水声开始寻找了起来。 可是水声听着挺近,找起来却是颇为麻烦。 四周大雪堆积杂树茂密,而且身上又扛着两柄大锤。 待到良久,已经浑身无力的他,才终于找到水流之处,可当他还没感到兴奋之时,就被眼前的一座大坟给深深的震住了。 “卧槽,好肥…呸,好大的一座坟包子,也不知道是那个有钱的王公贵族修的,看这规模这里面应该会有不少的宝藏吧!。……” 林志北自言自语的走了过去观摩起来,全然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毕竟前世经常跑到那个组织里面骗吃骗喝的人,岂会在大白天怕一个大坟包子。 “这坟不错,整个坟包子还都是石头雕的呢!” 林志北胆大一边观摩,还一边不忘用小手在坟包子上拍打了起来,嘴里更是发出啧啧声响。 待走到坟包子侧方后,他却解开了栓在裤子上的布带,就直条条的褪下裤子,光条条的站在坟旁飙射了起来。 只是射着射着,他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起来,全真教旁这么大的坟包子,那岂不是…… 卧槽,我这是越界来作死了,顿时间,他只觉汗毛竖起,毛骨悚然起来。 至于什么九阴真经,早就给他抛到九霄云外了。毕竟这个时间段,她们家好像活的人比较多,没有下手机会啊! 此时他那还有飙射中的爽快,只一门心思的想着快点撒完赶紧离开这里。可尼玛这玩意本来就憋了一夜,又加上刚刚喝的三大碗清水。 顿时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时间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林志北膨胀的膀胱才终于倾泻干净,可正当他捏住小……甩……之际,一声刺耳的女童尖叫声,顿时在他的耳旁炸响。 “师傅,有人在咱们家房子上 尿尿……!” 手忙脚乱间,林志北也不管是否甩净连忙提起裤子,全然不顾那个喊叫女童,立即夺命而跑。顿时间,两柄大锤也随着铁链的拖拽,来回的在山林雪地间跳动,更是发出砰砰闷响声。 好鸡儿刺激啊!我这是跑到古墓网红点,用尿来打卡了吗? 由不得林志北慌张,这万一真要被抓住了,那可就真的玩犊子了。 于是乎,他的脚步更快了几分。不知不觉间,待他将裤子系好之后,金雁功也随之使用了出来。只是相比于往日的生涩,今日不知为何,比起没拿锤子之时都要得心应手。 “金雁功……好一个胆大的小牛鼻子……” 声音忽近忽远,但却又似在耳旁响起一般,说不出的清脆且悦耳,但是传进林志北的耳中,却如索命魔音一般。 卧槽,这下真的完犊子了!! 不过林志北是谁?跪地求饶那是不可能的,他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只见他双手如同蝴蝶穿花一般,迅速的将身上的铁链给扒拉了下来。顿时间,他只感觉身体一阵轻盈,腿上也如同加了助推器一般,双脚直接轮出了火花来。 金雁功、灵鳌步更是使得炉火纯青。 可是他快,对方却是比他更快。 隐约间,他只感觉一道白绫从他的右边飞来,白绫的前段还系着一枚小儿拳头般大小的金色圆球。 要死了,要死了,林北我不会这么衰吧!我只是撒了一泡尿而已。 白绫着实不凡,也没让林志北感到失望。 只见白绫追上他的身影之后,又继续前行了一米多远,却又突然向左折返了回来。 只一下,林志北就感觉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极速的向后飞去。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只见自己的腰上缠绕了一圈白绫,更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砰……” 随着一声巨响,林志北重重的摔在了没有积雪枝叶遮掩的平地上。 “哎吆!” 这一摔,林志北顿觉一阵眼花耳鸣,天空也跟着转圈圈了。只是还没等到他缓和过来的时候,一位身着白衣的中年女子就走到了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直直且狠厉的盯着他。 原以为是个长不高的矮子,待走近看清对方只是个几岁的稚童,白衣女子原来凶戾的表情也略微缓和了少许。 “小道士,你是何人门下,竟敢私闯此地,做出羞辱本派之事。” 见到来人身段,林志北那还猜不出对方的身份。顿时只觉自己的心肝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哪还敢有仔细打量对方相貌的心思。 这真应了那句老古话了。 枯藤老树昏鸦,出门小心大妈。 “阿巴…阿巴……” 好家伙,真是不枉桃花岛一行,岛上的精髓都让他学了去。 “原本是个小哑巴。”白衣中年女子闻言一怔,随即无奈叹道,心中也是忿恨不已。 林志北闻言,心中顿时一喜,暗道机会来了。 林志北挣扎着爬起身来,双手向对方不停的作揖,嘴里更是发出: “阿巴…阿巴……” 可谁料人算不如天算,正当白衣女子于心不忍,想要大事化小只是略做惩戒之时,一旁却又突然传出一道杀千刀的女童声。 “师傅不要相信他,他不是小哑巴,我刚刚还听见他在夸咱们家的房子不错呢!” 第33章 金光闪烁五雷现 “阿巴…阿巴……” 林志北还想试图挽救,可无奈女童就是一口咬定不放。 女童约莫五、六岁的模样,个子不是很高,就是比起发育不良的林志北来,都还要矮小一截。但是小小的瓜子脸上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却是格外的明亮,看来长大以后定也是个美人坯子。 只是长了一张长舌的嘴,颇有点让林志北,有种想要把她给缝住的冲动。 “师傅我真的没有说谎,他真的会说话。呜…呜呜。” 女童说完,仿佛认定自己的师父不肯相信自己似的,只急得泪花在眼中转动。 “小莫愁别哭了,婆婆信你。” 林志北闻言不由心中顿觉死灰,只见在他面前的大坟包子里,又走出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妇人生的极丑,一张生满鸡皮疙瘩的丑脸,正瞪眼瞧着自己。 唉,林北我终究不是小杨过啊!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小道士,你是不是在骗我?” 正当林志北还在装傻充愣之际,一道凶厉且冷漠的话语却在他的耳边炸响。茫然间,他顿觉心神失守,连呼吸都不知为何变得困难无比,嘴里更是不由自主的吐出话来。 “没…没…没有……。” 话音刚落,林志北顿觉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可只一瞬,冷汗就噌噌的顺着他的额头流淌了下来。 这下真的玩犊子了…… “呵呵,小姐生前说的果然没错,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才小小的年纪,就知道装疯卖傻、满嘴谎言,看来留着以后也是一个祸害。” 白衣中年女子苍白的俏脸上露出狠厉的神色,眼中更是闪过一片寒冷,整个人瞬间迸发出令人感到强烈的杀意,与深渊般绝望的恐怖气氛。 只见她右掌一提,对着林志北的脑袋就是劈将下去,只是劈下一半之时却又突然给收了回去。 看到对方突然收掌,林志北顿觉心神一松,整个人也无力的跌坐在地,浑身汩汩的冒着冷汗。 可就当他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之时,对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枚闪着寒芒的银针,抬手就直接向他射了过来。看来对方刚才的收掌举动,完全不是什么慈悲心肠,而是怕脏了手罢了。 吾命休矣! 无助、绝望、死寂,顿时就充彻林志北的心头,眼睛也不自觉的闭了起来。他不是没想到要去反抗,可就是不知为何浑身提不起一点的力气。 “叮……” “手下留人……”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林志北的耳旁响起,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又有一道浑厚的男音响起。 待林志北反应过来之时,只见从林中走出一位黄袍道人,看起来五十余岁,身形颇为高大威猛,脸庞很是白皙,一副长须垂至胸前。身着一件明黄色道袍,道袍上花团锦簇,衣袖以及边角处更是由黑缎裹边,再以金线绣就祥云图案,明眼一看就不是全真教的装扮。 白衣中年女子颇为惊讶,能不知不觉行至她附近没被察觉不说,就单凭用一枚普通的石子,就击落自己快速射出去的冰魄银针,足可见对方的武艺亦是不凡。 “你这道士又是何人,难不成是这小道士的师傅吗?不过看你也不像是全真教的,怎会教出会金雁功的徒弟。” 黄袍道士闻言摇头,一脸笑意的回道: “贫道张启山,非是这小道童之师,只望施主念生命之不易,行善积德放过便是。” “张启山?” 白衣女子略微思索一番,亦不察有熟悉之感,随即眉头一皱,厉声斥道: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你这道士不请自来,到底揣了什么坏的心思。” 张启山一愣,自己只是在丹阳殿里呆的沉闷,又看到手提大锤的小道童觉得颇为好奇,这才随着眼前这个小道童走了出来,只是刚刚他在途中多看了一会风景耽搁了一下,连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呢。等他听闻声音赶来之时,就看到对方要打要杀,现在却反过来倒打他一耙了。 “施主言重了,我乃是山上全真教丹阳真人的好友,只是在观中呆得有点憋闷,这才随这道童身后游山玩水一番,哪有什么坏的心思。” 张启山自认为自己说话还算得体,亦无可能得罪对方之处,可谁料他在开口提到全真之时,白衣女子的眼中就已经抹过了一丝的厌烦恨意。 只是没有摸透他的深浅,故而按兵不动。 “这里乃是我门派重地,亦是全真教禁地。一个全真教的小道士,一个全真教的好友,难道马钰那个牛鼻子就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张启山一听暗道不好,忙弯腰作揖行礼,口中更是歉意不断。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亦是初次登临全真,此子应该也是刚刚入门的童子。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万请施主原谅则个,贫道自当感谢不敬。” “感谢就不用了,你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吧,至于这个小道士就留在墓里吧!” 看到对方刚才身手,白衣女子也不想节外生枝。只是若要让她服软,亦是万万不可能的。 留在墓里?那不就是管杀管埋吗? 张启山听得此言,哪肯就这样罢休离去。如若好友的弟子在自己眼皮下就这样被杀不救,那他龙虎一脉岂不是要被同道耻笑万年了。 他张启山难道就不要面子了吗? “哈哈,既然这里是贵派重地,贫道当然不得擅留,就是不知贫道可否多带一人离去呢!” 白衣女子本已准备转身而去,闻得此言顿觉心中大怒。二话不说,扬手就是几点银芒而去。 “黄牛鼻子,给脸不要脸,既然不走,那就一起留下来得了。” 随即似乎想到什么,又对着丑陋妇人吼道: “孙婶子,你带莫愁回去,顺便把这个小道士一起带上,我看他又能奈我何。” 张启山忙闪身躲过了射来的银针,待看到对方的意图之后,顿时也不由得震怒起来。 “好毒的女子,上天有好善之德,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贫道今天就做一回斩妖除魔。” 只见他身上的黄袍无风涌动,嘴里更是念念有词。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刹那间,只见道士周身皮肤,好似迅速的涂满了一层厚厚的金漆,格外的刺眼。 “好个牛鼻子,净会整一些花里胡哨的杂耍把戏。” 白衣女子心中大惊,虽说她一身武艺了得,可也从没见过如此诡异之术。只不过,她的嘴巴却是半点不曾饶过人。 全真派讲究的是养气炼丹、打磨自身,与一般江湖中人无异。 而龙虎山讲究的却是,修念参神、以神养身。平日里更是常做些符咒斋醮、祈福禳灾、驱邪押鬼、超度亡灵的活儿。时间一久,他们的一些御敌手段,就与江湖里常见的路数那是迥然不同了,这次被对方嘲讽成花里胡哨和把戏杂耍,倒也很是应景。 一旁的几人早就看得傻眼了,丑陋妇人更是早就忘记了白衣女子的吩咐,只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嘴里更是喃喃念道:“道爷爷显灵了。” 至于林志北也没好到哪去,只见他趴在地上拼命的揉着眼睛,心理更是大呼:“卧槽,这是什么鬼马世界,就连张楚岚的老祖宗都给崩出来了。” 围观的几人虽然心思各异,但是场上对峙的二人,身上的气息却都在不断的增加着。 “施主,现在你后悔还来的及,若贫道真的动起手来,那可就伤了双方的和气了。”张启山嘴中说的客套,可人却冲了过去,虽看似步伐不像是顶级轻功,但是速度却是相当的惊人。 “怕你不成。” 白衣女子见状也是不怵,手中的白绫就是一抖,瞬间好似一枚离弦之箭,直直的向张启山飞了过去。 张启山见飞来白绫,伸出右臂一挡两者顿时绞在一起,随即手臂亦是跟着转动了起来,眨眼间白绫就顺着他的胳膊缠绕了十来圈不止。 白衣女子只是一扯,只见白绫瞬间崩的笔直,但对方却是丝毫未动。原来白绫的中端早就被对方死死抓在了手中。 见对方力大,白衣女子这次倒也没有继续拉扯了,只是随手一抖,一丝暗劲立即就顺着白绫而去。 张启山见状也忙运起内力抵抗,可谁知这股内力却是格外的诡异,竟然顺着缠绕在他手臂的白绫传递到顶端的金色小球处,顿时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只见小球在发出声响的同时,也是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一阵阵、一股股的阴柔劲气也由转动的小球,不断的撞击在张启山的手臂上,一时间疼痛酸麻全都涌上心头。 张启山也是不凡,见自己不能阻隔这股诡异内劲,他只能选择另辟他径。 只见他浑身金光一阵涌动,手臂用力一扯就欲震断白绫。可人算不如天算,也不知这白绫是何物织就,张启山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不说,手臂反又被金属小球震了无数次。 一股股阴柔的真气也随着小球的震动,向他的身体中涌来,一时让他颇为的难受。只不过他刚才鲁莽,白绫缠绕在手臂上已经将之包裹,他一时又挣不断白绫,反而成了附骨之疽。好在他金光大成,对方真气也只是附与他的体表,无法伤及他的肺腑。 “花里胡哨终归是花里胡哨,不过你是道士嘛也算正常,你们不就是只会装神弄鬼、画符念咒吗?”白衣女子见占得上风,随即就开始嘲讽起来。 “唉,这女子真是难缠,功夫比之马师兄都貌似要高上不少呢!” 张启山心中暗叹,今日若不拿出点压箱底的本事,可能真的就要败于对方之手了。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那个小道童…… 想及此处,张启山随即打起精神,也不敢再去留手了。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听见对方嘴里又在念出咒语,白衣女子也开始感觉心神有点不宁起来,只是好面子的她又岂会在外人面前露出怯意,于是嘴里更加卖力的嘲讽起来。 “啧啧啧,刷层金漆不顶用,难不成你还想整出雷电出来不成?” “哈哈哈,如你所愿!”张启山闻言也不恼怒,反而调侃了起来。 只见他话音刚路,一簇簇冒着蓝白色的细小光芒就在他的周身涌动了出来。 “卧槽,阳五雷吗?”林志北傻眼了,尼玛这还是武侠吗?我举报有人在修仙,目测还是我方人员。 不喜读书,说谁呢,林北我最爱读书了。此时他哪还去在意已经走到身边的丑妇,正瞪大眼睛死命的记着咒语呢! 这也正说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了,光指望去背会了咒语,而没有具体的修行法门,这还不如给他一对鸡翅,让他飞上天来的容易呢! 说是迟那是快,还不由得林志北胡思乱想,只见张启山只是一个跳跃,瞬间就来到了白衣女子的面前,其速度之快诡异难及,仿佛咫尺天涯一般,瞬息即至。 张启山也没留手,一靠近对方就举拳重重砸去,只是或许有考虑到对方是女子身份,他倒也没有触及对方的隐私之处。 金色的拳头冒着丝丝的蓝芒,别提多有逼格了。 白衣女子也没敢大意,右脚往地上一蹬整个人就向后飞去,其速度之快也是让人目瞪口呆。 只是她快,张启山比她还快。一退一进之间,拳头还是继续向对方砸去。女子这次也没躲避,因为已经躲无可躲,毕竟徒儿莫愁就在身后不远,虎毒尚且舔犊,何况人乎。 仓促间,白衣女子只能举掌相迎,动作虽有点僵硬,但姿势却是煞为好看,一举一动都似极了舞台上的戏子。此招也不是凡俗,正是她们古墓派的上乘武功-美女拳。 两人拳掌碰撞间内气四处激荡,顿时双方各自都被对方震退三四步距离,这也让他们两人周身丈许范围的雪花也跟着纷纷飞扬起来,一时场面倒是颇为震撼。 只是一瞬之间,白衣女子顿感自己的手掌传来一阵酥麻之感,紧接着又一股剧烈的疼痛也随之而来,才眨眼的功夫她的整条右臂就变得软绵无力,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白衣女子大惊,急忙用左手在自己的右臂臂膀处连点了几下,封住了连接脏腑的几处穴位。她动作虽然迅速,但还是察觉到自己在催动内力之时,胸口所传来的酥麻之感,顿时间,让她想到了毒功毒物。 “好妖道,没想到你武功如此高强,竟然也会使用下三烂的手段。” 张启山此时也不解释,只是笑盈盈的看了一眼对方后,又是一拳砸向了对方。 白衣女子此时那还有再打硬战的心思,忙双脚乱点,撒开手中白绫整个人就向后倒飞而去。只是在她倒飞之时,一片银芒也随之而出向对方飞去。 张启山也不躲避,只是闭上眼睛继续向女子冲去,完全任由这些银针刺向了自己。 随着一阵金光闪烁,“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响更是不绝于耳,可是再看张启山,除了破损的道袍却是毫发未伤。 白衣女子眼见如此,也彻底熄灭了动武的心思,转身一把抱起站在她身后的女童,施展轻功就准备向墓里逃去。 可谁又想到,张启山原来快要接近他的身影,却突然如同陀螺一般转了个弯,直接来到了丑陋妇人和林志北的身前。 “妖妇给我撒手!” 好家伙,看来道士也是外貌协会的,刚刚和美貌白衣女子相斗之时,一口一个施主的。结果现在碰上了从未和他交手的丑陋妇人,就直接变成妖妇了。 丑陋妇人武功只是江湖二流水平,看到对方挥掌拍来,那还敢大意。只得撒开了手中的小道童,双掌合并迎了上去。可她哪里是张启山的对手,只听“砰”的一声人就倒飞了出去。 看到倒在雪地里嗷嗷大叫的妇人,张启山见状也没过去的意思,他只是轻手一探抓住了林志北的衣领,立即就不作停留的钻回了白雪皑皑的树林之中。 “喂,我锤子还没拿呢!” 林志北急忙大叫,可是对方却是丝毫没有理睬。倒是坟包门口的小女孩给他应了个景。 “师傅,你的腰衿给那个老道士抢去了。” 第34章 丹阳殿中定惩罚 林志北很是不解,明明自己这方的老金人都已经占据上风了,可他却为何又选择不战逃脱。 只是任凭林志北如何呼唤,对方亦是不理不睬。蓝白光芒早已褪去,只顾驾驭自身金光在林中急行。 这下可苦了被对方抓在手中的林志北了,这一路的磕磕绊绊可着实不少。 张启山的速度很快,直到奔跑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人才在一块巨大的石碑处停留了下来,此时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丹阳大殿的飞檐墙橼了。 张启山刚将手中的道童放下,整个人周身的金光也尽皆散去,紧接着就是一个踉跄跌坐在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全身更是汗出如浆,才不一会儿就将一身道袍尽皆打湿。 “张道长,你…你这是怎么了?”林志北见状大惊,这时候才明白对方为何会不战而逃,原来却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咳咳,老道无事,只是有些脱力罢了。”张启山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从里倒出一拇指般大小的金色丹丸,一仰头就给吞咽了下去,或许是丹丸有点噎喉,临了还不忘在地上抓了一把积雪塞进了嘴里。 林志北看得有点目瞪口呆,心里更是在疑惑不已,明明刚刚又是老金人又是雷电法王的老道士,为何现在会萎靡成这个模样。 “张道长,你……” 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被张启山抬手打断。林志北见状,也只能闭嘴不语了。 时间稍微过了盏茶功夫,张启山也打坐完毕稍稍恢复了点力气,在林志北递过来的小手帮忙下,他这才顺势扶着石碑慢慢站了起来。待转头之时,却见手中所扶碑上刻着四个鲜红色的大字:“外人止步。” 张启山一愣,随即捅了捅身旁的林志北说道: “童儿你观这块石碑,其上四字所受风霜沧桑当有二三十光景了,看来山下那白衣女子所言应当尽实。” “唉!这次的确是我之过,等我回去当负荆请罪禀报师伯他们,到时就烦请道长帮忙做个见证吧!” 林志北知道此事迟早都会有暴露的一天。更何况自己的锤子还遗留在人家的坟包门前,岂有不去讨回之意。于是乎,他决定回山的首要任务,就是去丘处机那里卖乖求情。 张启山本以为对方是要自己帮其隐瞒行踪,却不想竟然如此勇于担当,倒是又对其刮目相看了几分。 “哈哈,我与你家掌门丹阳真人也算多年旧识,就冲咱们刚才的同赴难,此事你就包在我的身上吧!对了,以后你我好友相称如何?我叫你小友,你叫我老友,岂不相得益彰。” “呵呵,那当然求之不得了。”林志北从后世来到南宋,如若说最怕什么,当是程朱理学的繁文缛节了。 张启山踌躇半响,这才接着说道: “既然你我好友相称,那老友我亦也不瞒你了。老道来自龙虎山天师府,刚刚所使用的也是我龙虎山的不传之秘。只是老道资质不够,又兼使用过于频繁,故而身体这才出现不适。” 张启山也算大方,知道对方疑虑,随性一次性解释了清楚,倒也没有因为双方岁数的差异而拿大。 借着林志北的搀扶,余下路程两人倒也聊的投缘,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张老道乃是龙虎山传人,不但见多识广,更兼察言观色情商了得,才不一会儿就将林志北哄得团团乱转。至于林志北,在他眼中当然也是颇受重视,小小年龄就能有如此巨力不说,而且还能有这等担当,着实是个可造之材。 两人一路畅谈,待回到丹阳殿时,这才各自分别。 此时殿中杂役已经尽数归来,只剩马钰等几人还在重阳宫那边主持大会事宜。 林志北也是机灵,他趁着马钰还未归来之际,就向火工道人问清下山路线后,这才一溜烟儿的跑向长春宫去了。 两殿距离不近,待林志北到来之时,丘处机等人还未归来,殿中只有一位老学道正在门外扫着余下的积雪。 “徐师傅,你老人家这般大岁数怎么亲自扫雪了,这事该就当我们这些小辈来做才是。” 林志北二话不说,就将对方手中扫把夺了过来,自顾自的扫起雪来。 “哈哈,你这娃儿就是讨喜,那老道我今日就偷闲一会儿了。”徐学道也是没有拒绝,就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聊着天。 积雪扫的很快,两人正准备将堆砌的积雪抬去一旁的林中之时,只见丘处机一行人正好赶了回来。 声势浩浩荡荡,目测光全真三代弟子就不下四五十号人。 众人皆与林志北熟悉,大家都纷纷上前搭话帮手。 丘处机见状,觉得对方与自己亲切,又有徐学道在一旁恭维,顿感心中欣慰,不由得认为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平日里侃侃而谈的小家伙,今日不知为何却有点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模样儿,待他仔细打量之时,这才发现对方从未离身的锤子竟然也不见踪影了。 “志北,你怎么回事?师伯不是交待过你,除了睡觉不得放下锤子吗?” 丘处机才刚刚开始训斥,只听“砰”的一声,眼前这个从不喜礼数的小家伙,竟然推金山、倒玉柱对着自己纳头便拜。 “师伯,我闯下大祸了……” 丘处机一愣,感情不是这小子不是不会磕头啊!“说来听听。” 林志北拼命的挤弄着眼睛,努力使自己的眼睛变得红润一点。 “师伯,昨日我被马师伯……不知为何,我今日一觉醒来就已经在丹阳殿中了。我当时想着尽快赶去会场大比,可我从来没有去过马师伯哪里,就这样我一路走去,最后竟然看到了一座大坟……” 丘处机越听越迷糊,可待听到大坟二字之时,只觉浑身打了个冷颤,嘴角更是不由的抽搐起来。 “打住…,你个孽障随我来殿中。” 丘处机挥退众徒,一把揪住了林志北的耳朵,就提进了大殿之中。 一旁众徒不由面面相觑,皆纷纷将目光投在尹志平身上,似是静等解释。 “你们看我作甚,我今日从早至今,才刚与林师弟见面,我如何知他又闯了什么祸事。” 众人闻言也觉有理,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唯独站在众人身后的李志常低声吟语道: “一座大坟…大坟……,难不成是禁地中的活死人墓不成?” 众人都聚在一起,学武之人耳朵本就灵敏,当即就听了进去,顿时纷纷惊吓不已。 “林师弟不会真的跑去哪里了吧?”陈志奕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尹志平略一沉思亦觉得大有可能,随即脸色一正,语气也较平日里更为严肃。 “此事我们知道即可,可千万不得传于他殿。” “知道了大师兄。” “我等定不会做出有负林师弟之事。”众人皆是纷纷表态,宋德方更是跳将出来,对着众人喝道: “此事若是让别殿听去,让我知道是谁告的密,就是师傅饶得你,我也不会饶过你。不想晚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粪坑的,就都给我兜好了,知道了没?” 好家伙,一言激起千层浪。 宋德方刚说完,脑袋就重重挨了一巴掌,身后更是传来一阵阵臭骂。 “姓宋的,你把我等当成何人了,你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寒了兄弟的心。” “对对对,就是。” 陈志奕更是不忿,厉声喝道: “凡我长春一脉,就没有一个行小人行径的,宋德发你今日辱我等之言,岂能善罢甘休。兄弟们,给我盘他。” 纵使宋德方百般求饶,亦是无济于事,才不一会儿他的全身就布满了脚印,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的主,竟然在他的裆部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痛煞我也……你们…给我等着。还有你老子叫宋德方不是宋德发。”宋德方说完,还不忘仇恨的扫视一圈,只是揉裆的动作颇为出戏。 “吆喝,竟然还敢称我们老子,继续盘他……” 宋德方一听,那还敢还口,只得继续服软。“各位爷爷,别…别再踹了,真的要坏了。” “宋师弟,反正我们都是出家之人,好与坏都是无所谓的。只是师弟这般紧张,难不成你小子日后还有祸害女子的心思不成,若是如此,那就更应该盘了……”别看李志常平日里不多言语,这一开口着实是要了人命啊! 正当众人闹哄哄的还要继续揉捻宋德方之时,只听见大殿内传来丘处机的喝骂声。 “是不是都不想用斋睡觉了,三息之内我若再听见嘈杂之声,尔等一个不落全给我吹风守夜去。” 众小道士闻言哪敢在此停留,唯独留下了可怜兮兮躺在地上的宋德方,皆纷纷逃离而去。 “小人,全是小人行径,现在看我林家兄弟落难,就开始欺负我了。你们给我等着,等我林家兄弟事了,你们一个也别想逃掉。” 宋德方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却是极小,生怕让人听了去。人也更加可怜,正趴在地上向后院匍匐而去。 而此时的长春宫里,丘处机也是一脸黑线的坐在那里,面皮更是一阵阵无规律的抽搐着。 “孽障啊!你说你闯进禁地也就算了,你还在人家门口…,贫道我都实在是说不出口来。” “师…师伯,我的大锤还留在哪里呢!”林志北不说还好,这一说又让丘处机一顿好骂。 好在外面的一堆师兄闹出动静,使得丘处机分了心。等他再回头看向林志北时,心里早没了刚刚的怒火。 自己这是在做啥,这样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自己会不会太严苛了? 撒个尿又怎么了?那玩意风一吹味儿不就散了吗?有那么计较吗?要不是龙虎山来的道兄,这孩子今日岂不是就…… 丘处机简直不敢想象下去了,活死人墓真是太过于狠毒了…… 正当丘处机忿忿不平之际,大殿外却传来一阵敲门之声。 “禀告师傅,丹阳殿王道玄师兄求见。” “道玄?难道……”丘处机心中咯噔一声,随即又埋怨的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小不点。 “道玄小子,现在这个点,你不在斋饭用斋,跑来我长春宫何事?”丘处机不满的打开了殿门,全然没给对方脸色。 只见殿门前站立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小道士,见丘处机到来,忙毕恭毕敬的行礼说道: “师傅有请师叔去丹阳殿一叙,还有…林师弟一起。” 小道士说完,人就退到一旁,很是害怕丘处机的模样。果不其然,他这一退,当即就惹得丘处机怒目圆瞪了起来。 “你先回去,我们马上来。” 见事情躲不过去,丘处机索性也不去躲避了,回到殿中拉起林志北就大踏步的向丹阳殿而去。 “师…师伯,你到时候一定要帮我说话啊!”林志北有点忐忑,说是话来都有点结结巴巴。 丘处机闻言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撒尿都时候怎么不见你怕了。” “师伯,咱能不能别提尿的事吗?我这一泡尿,跟了我半年的锤子都没了啊!”林志北很是委屈。 “呵呵……”看这泼皮的模样,丘处机也懒得再搭理他了,索性只顾着埋头走路以及时不时的给他支个招。 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丹阳殿中。 此时丹阳殿中众道士早就分位而坐,就连张启山也赫然在列。 “丘师弟,这位乃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张启山师兄,这次得闲来我全真教……”马钰一看丘处机两人到来,忙起身介绍贵客。 张启山快人快语,先他一步拱手作揖道: “这位想必就是长春子丘真人吧,外界传闻你常于江南走动,若那日得闲,可得去我龙虎山坐坐,到时咱们也好亲近亲近。” “好说好说,下次去了江南定当拜访龙虎山的。” 两人一番客套,全然未提白天之事。待到众人坐定以后,一旁的王处一却突然发难起来。 “二师兄,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你说就行了。”谭处端似有不忍,只得转过头去。 王处一闻言也不推脱,起身作揖环顾一圈,随即这才解释道: “刚我等回山之时,那个地方派一老妪拦住我等去路,说我全真管教不严,门下弟子擅自闯入禁地做出侮辱对方门楣之事,还伙同一位他派…道…兄一起打伤林家师姐,抢了对方的金铃索。而那个小道童六七岁光景,手拿两柄大锤……二师兄当时也在场,个中情形也是了解。” 王处一说到这里,还特地瞄了马钰身旁那位一眼,随即又对着堂下的林志北喝问道: “林志北,今日你可曾下山?” “下了。” 果真是唯女子和小人而难养也。 林志北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恶人先告状,要打要杀时不提半点情面,结果输了阵仗,却又告上山来。 要不是当年王重阳觉得自己有愧对方,立下了规矩使得门子弟子畏手畏脚,要不然就凭对方这样的行事方式,十座大坟都给你推平了。 “孽障,你难道不知道此乃门派禁地吗?你师傅就没有告诉过你吗?”王处一见对方直接承认,语气顿时更为严厉了起来。 林志北一路上受了丘处机的一个好,凡事当一问三不知,看他眼色行事。 “师傅没有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哪里是门派的禁地。” “你…你个孽障,还要狡辩不成。” 王处一气急,当场就要发作。一旁的丘处机这时看不过去了,立即就站起来反驳道: “王师弟稍安勿躁,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吗?一个六岁小儿贪玩一点也属正常不是?” “四师兄你这是在包庇他了。” 眼看王处一咄咄逼人的模样,一旁的张启山这时却开口说道: “各位师兄当面,王师兄口中的那个道兄不是别人,正是贫道。此事……” “当时的具体情况就是如此了,林小友虽有过错,但已经受到了对方的惩罚。如若对方不忿,那也是我的原因所在吧,错都在我身。” 此时丹阳殿中,听完张启山的描述,以及他从怀中拿出来的白绫,围观的众道士顿时俱都面露苦色起来。 “张师兄此言差矣,你救我全真弟子有恩于我全真,我等又岂将过错推予师兄身上。只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顾及情面。” 马钰长叹一声,心中也是暗暗不平起来,随即语气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抱怨。又加上丘处机在一旁唱着白脸,众人脸色这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可唯独王处一还是显得有点义愤填膺。 “虽然对方也有不对之处,但此事毕竟是我全真弟子惹事在先。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此事若只是轻轻揭过,我等以后又岂能约束门下。而且师傅在世前曾列下门规,凡我全真教弟子任谁不得入内一步。此子不但闯入禁地,还做出侮辱他人门楣之事,二罪并发,当以重惩。” 王处一说完后,还不忘看了一眼坐于其上的丘处机,向其拱手说道: “四师兄为人最为正直,你门下的徒弟也是最为守规矩的,可惜与这小儿太过于亲密,以后难免不会去做下触犯门规之事。所以依师弟看来,从根源将其撅起重罪当重罚,不知四师兄认为如何?” 林志北不讨王处一喜欢,一旁的全真众人当然也是心知肚明,就是马钰也是时常看在眼中嘴上不说罢了。 于是乎,他悄悄的对着一旁的张启山使了个眼色。 张启山何等人物,立马会意点头。 只见他侧身而立,面向王处一拱手作揖说道: “王道兄有所不知,此事也非林小道友本意。我在山下古墓周边见有寒玉蜂筑巢,此蜂每逢寒季冬蛰之时,蜂巢周身就会发出奇异香味,此时也是最为致命和歹毒。凡人和动物只要闻上一口,就会陷入迷幻状态,做出疯狂举动。我想林小道友应该就是中了此招这才犯下过错。唉!此事也怪贫道,若不是我一时贪图观察此等奇珍异兽,忘与小友提醒,他怎能犯下如此过错。” 张启山身为龙虎正一天师府的嫡传,更是身居要位见多识广,千年传承的底蕴可不是如今全真教能够比拟的。 不管事实如此,还是他信口开河,反正在座的众人都信了个真,就连马钰自己都开始半信半疑。 “张师兄此言差矣,若是没有你来搭救,此子早让对方给立了门规。志北是个好孩子,怎会将此事怪于师兄身上啊!” “对极,对极,活命之恩大于天,志北还不快点过来给你张师伯磕上几个头。”谭处端也顺势接过话茬,恭维了起来。 林志北闻言顿时就要拜到下去,张启山见此哪能让他如愿,忙伸手拖住道: “哈哈哈,这可使不得,我和林小道友一见如故,岂能让他给我磕头的道理。” 丘处机等人闻言,也是跟着陪笑起来。 “哈哈,志北真是好福气,不但得张道兄相救性命,竟然还能得到道兄另眼相看。” “哈哈……” 一时间殿堂内笑语不断,唯独除了脸黑如锅底的王处一了。 “大师兄,不管林志北是否受寒玉蜂所影响,但他犯下过错却是不争的事实,合该定下惩罚用以警戒其余弟子。” 好家伙,众人都表现一片其乐融融之态,王处一却又跳出来旧事重提。这让马钰众人对视一眼,皆感无奈。 “王师弟所说亦有道理,有功该奖有过就罚,这才是门派立身之本。既然如此,从今日起就罚林志北不得再回紫霞宫偷闲,每日轮流去各位师弟的殿中当值,杂役弟子该做之事,他亦一样不得落下,如有犯错或是顽劣,该打该骂皆由各位师弟自行定夺,各位意下如何?” 马钰说完环顾四周,顿时周边一阵响应。 “此子毕竟只是六岁孩童,大师兄此等惩罚甚是周到。”孙不二作为自己人,哪能不第一个捧场。 “善。”刘处玄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既然定夺已下,那我等也该好好替郝师弟多多管教这个顽劣了。”王处一看大势已去,也知无法再做计较,省得别人说自己小鸡肚肠坏了声名。 刘处玄闻言也跟着点头应是,直到之时此事才算堪堪结束。 此时正当众人纷纷起身离去之时,马钰却又突然抬手叫停众人。 “此事只为其一,其实今天叫众位师弟到来还有另外一件大事。” 眼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众人心中也不停的添堵了起来。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盯向了林志北身上。 卧槽,你们看我做啥,我不就撒泡尿吗?有必要这么揪住不放吗? “咳咳…,此事和志北没有关系。“张师兄,要不还是你来说吧。”马钰老脸一抽搐,赶紧解释起来。 “好。” 第35章 龙虎遭劫求护道 “去岁中秋,旧辽遗部秘密上书我朝,欲与我朝结盟反金,但不料却走漏风声,被金国鸿翼府得知故而派出精锐之师截杀,当下我大宋羸弱,朝中亦无江湖好手帮忖,故不得已,我家大兄就临危请旨。……”随着张启山的娓娓道来,全真众道也纷纷感叹汉人江山命运多舛。 丘处机最是痛恨异族,当下便讥讽道: “契丹女真皆为犬吠,我大宋何必掺合,让他们狗咬狗便是。” 张启山闻言也是苦笑摇头不止。 “长春真人所言亦是我等当时所想,可鸿翼府余众却是假借捕杀旧辽遗部之名,在江南一地为非作歹,更是网罗一些小门小派的武林败类大厮杀害忠良。大兄这才看不下去,率我龙虎一脉八十余众下山维护正义。” 张启山说到这里,声音却突然变得有点哽咽起来,泪水也跟着滑落而下。 “女真残忍,可是旧辽遗部亦不得好死,他们明面上互为敌对,其实乃是早就勾结一起,只是故作演戏只为迷惑官家,好铲除江南武林,让金人灭我大宋做准备。” “我大兄仁慈被蒙在骨里,多次冒险救旧辽遗部于生死之间,更是亲自应诺送他们出淮水之畔,可谁知就在摆渡之际,他们双方却设下铁锁横江火烧谯舟之恶毒手段。可怜我龙虎一脉,除却大兄、三兄以外,其余整整八十三人无不葬于火海箭雨以及对方的高手围杀之中。” 张启山说完,早就成了泪人。众人对此事也是早有耳闻,当时全真就曾七子皆出共赴淮水,可无奈人去楼空,事情也早就已成定局,这才不得不悻悻然的回山。 “张道兄,此事乃是龙虎一脉之劫,亦是我道门之劫,如若找出真凶,我全真当鼎力相助,共诛此寮。”丘处机最为果断,亦是感谢他救下林志北的恩情。 张启山闻言忙躬身作揖,这让一众全真皆手忙脚乱纷纷阻止。 “贫道在这里,就代我龙虎一脉谢过诸位道兄了。” “呵呵,荷花白藕青荷叶,三教本是一家人。师兄与我等皆是道门中人,何须如此客气。”马钰也忙回礼致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安慰过来,待场中安定下来,张启山这才又继续开口说道: “此次师弟我这次拜访贵派,的确是有要事相求。” “师兄但说无妨。”听到对方以师弟自居,马钰等人又岂敢拿大,自居师兄。 “大兄淮水一战,受多名好手围攻。其中有一贼颇为了得,一双掌法更是无比精妙,我大兄当时就是被此寮偷袭致伤。但对方藏头蒙面,故而不知其身份。但金辽两边勾结之人却已查明。女真那边的正是当今狗皇帝的三子完颜洪熙,而契丹那边的却是个名不经传的年轻人,名曰耶律辨材。” 众道听闻,皆都义愤填膺,纷纷嚷着欲去中都一行。张启山也是颇为感动,只是拒绝林志北递来的布巾,又继续说道: “待我大兄重伤回山之后,身体就是一天不如一天。待熬到去岁年尾,这…这身体也早就千疮百孔了,于是不得已下,只能从族中选下一人传下道统。” “那就好,那就好,天师不绝龙虎长存,只是苦了庆先道兄,大伤之身传下道统……唉!”马钰唉声长叹,也为道家失去一位大贤而感到惋惜。 丘处机也是悲愤,可是关系到下代天师人选,于是忙不迭的追问道: “张师兄,龙虎一脉下任师兄是否是我等旧识,可否不吝赐教。” 张启山一愣,随即脸上苦涩之相却更加浓郁了。 “这…不瞒各位师兄,我龙虎一脉的下任天师,如今只是一个刚满周岁不久的稚子。” “什么?刚满周岁?” 丘处机等人当场傻眼,时逢乱世,龙虎山就是纵使随便瞎选,也不能找个满周的幼子吧! “启山师兄,你们天师府就无人阻止吗?”马钰亦是惊讶不已。 张启山闻言只是摇头,苦笑道: “大兄大限在即,本已议定好几位人选,哪知当日大兄走的太急,他当时身边除了几位老妪,也只有几个膝下嬉闹的孩童。待伺候大兄的弟子们到来,大兄的天师度也早就完成了,唉!” 众人闻言俱都苦笑不已,龙虎一脉传承迥于他派,道统传承最为神秘当选天师度,相似于传说之中的醍醐灌顶。而能承载天师度的张家人,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天师。相传五胡乱华之际,老天师下山云游良久,众人皆以为他已遇难,不得已才共同推出一位来继承道统,时逢乱世又没接受过天师度的他,武功也是平平,只才匆匆当了一年不久,毫无建树不说还于一场路人的仇杀中被波及遇害。直到老天师闻得消息归来,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之久了。从哪以后,龙虎一脉再也不敢妄立天师,只会推举人选。 可如今又逢乱世,龙虎一脉却找一奶娃子来接掌天师之位,愁也,忧也! “张师兄但有所求,我全真一脉当全力以赴共驱之。”马钰很是诚恳,他深知有天师的龙虎山和没有天师的龙虎山,那是迥然不同的。毕竟一个周岁小儿,等能独挡一面那可就有得等了。 “明年端午之际,亦是一年正阳之日。我天师府欲在龙虎山设下周天大礁,到时新任天师也将会露面继承道统。只是我龙虎一脉近年凋零势弱,我等又不擅长久战,恐在当日遭魔道坏事,万望全真教的几位师兄看在都是同为道家一脉的情面上,助我等护住道统,我龙虎一脉定当感谢不敬。” 张启山环顾四周深深就是一躬到底,姿态也是放得极底。 “张师兄万万使不得,这事师弟我就应承下来了,纵使千军万马,我全真一脉亦身死不退。”马钰赶紧将他扶起,话一说完众师弟俱都点头承诺。 这番举动让张启山颇为感动,只是一时激动说不出话来,他情急之下撩开道袍就要跪伏于地。 众人哪敢答应,皆纷纷劝言阻拦,应承护道之事更是当即提上了日程。 马钰六人一商讨,随即刘处玄、王处一将各率各脉数十名弟子,于明年正月十五过后随张启山同归龙虎山,确保周天大礁如期举办。 林志北也是机缘巧合,才能站于一旁旁听。待听到下山人选之时,他的喜悦甚至都不免溢于言表了。 好家伙,王处一这一走,那这山上岂不是就没有针对自己之人了。那自己岂不是又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可叹好事多磨,正当他喜不胜收之际,掌教马钰却突然又开口说道: “到时你们南行之中再加一人吧,志北最近甚是跳脱,也该要去磨练一番了。王师弟,你当最为擅长调教弟子,待下山之后,就让他伺候在你身前吧!” 啥?让我跟着王老道? 正所谓乐极则悲,林志北已经完全傻眼了,自己这是一头钻进了魔窟吗?自己要是落到了对方手中,那还能完完整整的吗? 无助的眼神,深深的看向了丘处机的方向,可得来的却是对方那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以及一对大大的白眼球。 只是还由不得他去多想,一个巨大的巴掌就突然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哈哈,林小友,看来咱俩真是有缘啊!” 看到张启山那不假掩饰的真心笑容,林志北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无奈之下只能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呵呵,老…友说的极是,咱俩还真鸡儿的有缘。” …… 第36章 丹阳殿挑灯夜读 待到众人散尽,丘处机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没任何交待就直接扬长而去了。 卧槽,没得感情啊! 真是蓝瘦香菇,这是把我抛弃了吗? “志北,斋房那里给你准备好了斋饭,等你用完后来偏殿一趟。”马钰依旧一副慈祥笑容,只是在林志北看来,觉得有点渗得慌。 看似慈眉善目,实则吃人不吐骨头。 自己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儿呀,就把自己丢给了王处一。 唉!我的命啊! 想归想,骂归骂。说出口那是万万不敢的。 林志北的动作很快,只是一顿胡塞海吃,连半炷香的功夫都不到,他就提心吊胆的跑到偏殿里,来听从安排了。 偏殿倒也安静,房间更为简陋,只是一排矮榻和几个小凳摆在那里,连张桌子都没,更别提什么家具了。 推开大门,里面三人也赫然在列。 大师伯马钰、七师叔孙不二两人正盘腿坐于矮榻之上,大师兄刘真一却站立于一旁听候吩咐。 只是颇为奇怪的是,他的手中正在把玩着一根两尺来长的直尺。 “志北来了呀,常听你师傅和你丘师伯说,说你平日里不喜读书,拜师已经半年之久,我道家经文可曾熟读几本?” 马钰闭着眼睛,双手合拢盘腿打坐,语气更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 林志北闻言,立马信心十足的回道:“回大师伯,我看过道德经,黄庭经。” “可以背诵出来吗?”马钰不徐不缓的问道。 林志北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大师伯说笑了,谁会没事去背诵经文啊!” 马钰闻言也是没啥表情,反倒是一旁的孙不二听闻后,直接睁开了眼睛,好似吃人模样。 “孽子,全真教几万教众几百亲传,哪个不会背诵几本经文。可是你看看你,没有一点上进求取之心不说,还毫无孝心得辜负了谭师兄的一番好意,你难道就一点则不感到惭愧吗?。” 这一通话说的极重,亦是毫无情面之言。本来以孙不二的为人,她也不会对六岁稚童说出此言的。可谁叫丘处机临走前特地交待过,此子聪颖早慧且脸皮厚如城墙。 好家伙,偏殿灯光虽然略微昏暗,但依旧能够看见林志北的小脸懵逼的状态了。。 孙不二看着下方孩童的模样儿,心内也是有点不忍。但为了大师兄口中的长久大兴,她只得狠下心来对着一旁的刘真一吩咐道: “今晚你来教会他背熟黄庭,如若他未曾熟背,你和他一样今晚都不用睡觉了。” 孙不二语简意赅,说完也不作解释,继续闭上眼睛,静思打坐起来。 只是苦了刘真一,可谁让他是全真教的大师兄呢! “林师弟,请了。”刘真一说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了林志北,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黄庭经”。 “哦!” 林志北自从进到偏殿后,就一直处于懵逼状态,再加上刚刚无故挨骂叠加的羞愧buff,更有知耻而后勇之效果,当属增益状态。 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闲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变…… …… 林志北翻开了书籍,只是薄薄几十页,可每一页只寥寥记录了几句而已,其他原本空白处的地方,却全是密密麻麻的注释和心得。 看来此书定是大师兄的学习笔记了。 林志北一字一句,数着书上的大字,至于那些注释正解心得要领,早就给他自动屏蔽了。每看几句就翻一页,伴随着却是一股股的墨香扑鼻而来,只不过闻着闻着,他就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不一会儿,眼皮儿就开始打起架来。 “啪!”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林志北也立即痛醒,他龇牙咧齿好一会儿,背上的疼痛才慢慢的消去。至于原本那昏昏欲沉的睡意,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看着眼前的大师兄刘真一,再次高高举起手中的直尺,林志北额头的青筋,不由得跳动了起来。 尼玛,你还真打啊! “大师兄,别…别打,你再等一会,我这就看…这就看。” 林志北那还敢怠慢,这尺子已经举起来了,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由不得他再偷奸耍滑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倒没有再去打盹了,只是哭丧着脸继续看了起来。尼玛,正经人谁会没事背诵经文啊!哎! “好了没有,黄庭经不过千余字,你这从头到尾翻了不下十几次,也都看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了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直到刘真一逐渐不耐烦起来,林志北这才合上薄薄的书本,闭上眼睛背诵了起来。好在他记忆还算尚可,只是这古文又是经文却着实是难为他了…… “ 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闲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变万神。是为黄庭曰头篇……”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似乎根本不怕吵到打坐的马钰二人。刘真一手中的戒尺,又一次重重的落在了林志北的背上。 只疼得他龇牙咧嘴,伸手想要去揉揉背部,却发现怎么也够不到,只好在哪撒着欢蹦跶着。 “是为黄庭曰头篇,那是头吗?给我从头开始背起。 ”刘真一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情分,显得格外的严厉。 林志北很是郁闷,本来还记得七七八八,突然一尺子下来,反而遗忘了少许,毕竟上千字的经文,又不得其意,着实有点难记。 于是乎,知耻而后勇的他,又再一次翻开了才寥寥十几页的黄庭经,接着看了下去。 “师兄,我这一次应该能行了。”林志北志得意满,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长夜漫漫,师弟也不用急于一时,若再错我这尺子可饶你不得。” 刘真一也是颇感欣慰,于是更加卖力的督促起来,只是听到对方才背到第四句,眉头一皱,手中的直尺又是高高举起,重重放下。 “啪…” “怎么回事,一次不如一次,你这是退着走吗?” 夜晚时间过的很快,丹阳偏殿之内更是时不时就传来“啪、啪、啪”的声响。 刘真一已经彻底麻木了,看着小师弟厚厚的冬装下依旧鼓鼓囊囊的背部,他是真的不忍心再去下重手了。可是师父在用斋前就告诫过他不得心软,非常人得非常对待。 许是听到戒尺传来的力道不对,马钰这才悠悠开口说道: “你林师弟骨骼惊奇天赋更是异禀,此等小伤他睡一觉就会没事的,今夜注定要让他这个顽石开花,你可千万莫再要手软了。” “呃…好…好吧!”刘真一索性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就心不烦,手上的力道又逐渐恢复如初。 “我可真得谢谢你们了。”林志北深知这等伤害奈何不了自己,可他痛啊! 生活还得继续不是,背书也得继续不是,继续造吧,我还就不信背不会了。 (林志北终于发愤图强了,可惜的是他好像又开始串词了,再次将所有英俊潇洒、貌美如花……读者们心里的话,给背了出来。) “黄庭内人服锦衣,紫华飞裙云气罗。丹青绿条翠灵柯.。七蕤玉龠闭两扉,重扇金关密枢机。玄泉幽关高崔巍,三田之中精气微。娇女窈窕翳霄晖,重堂焕焕明八威。天庭地关水字数……。” “啪!” 刘真一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与原文有所不同,举起尺子就打。 “哎吆……”林志北不由痛呼,可谁知一道黑影闪过,原来又是那把尺子偷袭了自己。 “啪。” 林志北很是不忿,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大师兄我还没背,你打我作甚。” 刘真一也没与他争辩,只是悠悠说道:“黄庭经里面没有哎吆……” “噗嗤。” 听见身后孙不二的嗤笑,林志北原本俏白的小脸瞬间羞得通红。 “啪。” “大师兄你为何又打我了,这次有什么理由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认得你,我的锤子可认不得你。”林志北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那受过这等窝囊气。 “好好背你的书,别分心。再说你的锤子今天不是都丢了吗,你要想锤我的话,等你找回锤子再说吧!” “噗嗤。” “哈哈。” 寂静无声的夜里,但丹阳偏殿里却不时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笑声。由此可以看出马钰和孙不二两人,可能是许久都没有这么开怀了吧。只可怜我们的林大锤了,一边在龇牙咧嘴,一边还要在那挑灯苦读。 第37章 张启山道破重阳 直到时间临近子时,林志北这才磕磕绊绊的完成了背诵,只是可怜刘真一大师兄了,总算是得到了解脱。 就连他在走出房门之时,脚步都显得有点踉踉跄跄了,可见林志北这货着实害人不浅。 林志北也没什么自觉,反倒很是沾沾自喜,可乐极就要生悲,还未等他抒发心中兴奋之际,马钰又是一盆凉水泼了过来。 “今晚就背到这里吧,明晚继续。” “还…还要背?背啥啊!我不是都背完了吗?” 林志北欲哭无泪,怎么张老友就不早点下山呢,这要是挨到正月十五,还有命在吗? 天啦!看来是活不成了。 马钰俨然一笑,又侃侃而谈了起来。 “咱们全真一脉,主张性命双修,先修性,后修命。志北你聪颖有余,但是太过于跳脱,故而明晚功课就先从修性开始吧。” 修性,林志北可是太懂了。前世那会儿,偷偷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再打开手机点开老师们的教学小电影……啧啧啧。 “师伯,咱们不是全真的道士吗?修性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再说我才这么小,很容易伤身体的。” 马钰闻言,亦是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耐心教导。 “你这顽童乱说什么浑话,古语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中的修身即是修性亦是修行,从呱呱落地到白发苍苍,漫长人生中无时无刻不都是一场修行。 而在这场修行中,你得学会认知自身、反躬自省、学习自足、追求自我、舍弃自大、悟道自真,不受诱惑、不受束缚、不受纷扰、不……,修性自成才方达完美。” 林志北听的那叫一个云里雾里,反正觉得对方说的和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要不然就凭自己这小小的身体,可真受不了那等福气。 “哦,师伯说的极是,志北今日一听,真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管他那么多作甚,使劲拍马屁就是了。尹志平不就是经常这样干的吗?要不然他怎么能得丘师伯的欢心。 至于自己如何去做,有这些长辈安排,自己操这份闲心作甚。 “嗯,孺子可教,那从明晚起,志北你就从最简单的孝经开始吧!孝乃万道之起源,须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看着侃侃而谈的大师伯马钰,林志北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将他打断。 “师伯,你不是说让我修性吗?那不如罚我打坐好了,再说经文放在哪里,背与不背,不都可以翻阅吗?” “你要是再废话,那我让真一给你换成道德经如何?哦,好像道德经也才五千来字吧,也不算多。”孙不二阴阴一笑,语气甚是得意。这吃定了对方的感觉,真是感觉太爽了。以后如果那姓郝的要是气着了自己,自己就拿这个小家伙来开涮也是不错的。 林志北闻言嘴角一抽,慌忙摆手道: “不…不用换了,孝经就很好,我这人打小就孝顺。” “哈哈。” “噗嗤。” …… 长夜本是漫漫,奈何他被马钰强留了下来,不得不在偏殿的矮榻上委屈一夜了。 只是背部过于疼痛,他也只能委屈的趴在哪里,好半天都没有睡去。 “要是睡不着,就去想想昨日路上我教你那睡觉的法子。”马钰继续盘腿打坐,丝毫没有躺下睡觉的意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许是这具身体还小的缘故,林志北最终还是慢慢的熟睡了过去。 子时一到,只见趴在矮榻之上熟睡的林志北,刚刚还毫无动静的身体,居然开始轻微的颤抖了起来,体表上更是布满了一层淡淡的粼粼紫光。 原本还在打坐的马钰、孙不二两人顿时醒转,皆互相对视且面面相觑不已。 偏殿白烛长存,只是较为昏暗。 马钰亦停止打坐,慢慢的走到了对方趴下的矮榻之处,认真打量了一眼熟睡中的孩童后,这才轻轻的掀开被子,撩开他后背的衣服,借着烛光仔细观察起来。 只见原本红肿不堪的背部,随着紫光的涌动,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退下去。 “丹阳,这…这孩子。”孙不二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回神。 事实上马钰也是同样惊讶不已,总是听郝大通说起这孩子的事,今日一见还果然如此。 “张师兄见多识广,他们龙虎一脉对天下奇事颇为了解,我这就让他过来一趟。” “师兄,张道兄毕竟是外人,这有点不妥吧?”由不得孙不二小人之心,实乃此事太过于诡异。 再者说道门之间道统之争,也是明里暗里,只是如今时逢乱世,汉家势弱而异族执掌江山又多偏信于域外佛门,这才让如今的南北道门空前团结,但凡改朝换代或是皇家偏爱一者,道门之现状又将会烟消云散。 “呵呵,我信得过张师兄的为人,最起码二十年内,龙虎无虑。反倒是佛门势起后,必会报当年林宗之仇。”说完,马钰就走出房门,烛影中消失不见。 马钰身为全真掌教,又岂是表面好人,全真教众数万计,余下信徒更是数十万不止。若没些点雷霆手段,又如何能将全真变为如今的北方道门魁首。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孙不二抬头一看,只见马钰复又归来,而身后跟着之人正是他的好友张启山。 “张师兄且看,志北身上紫光尚在。” 张启山上前一步,随即就大呼出声。 “重阳之体……” “重阳之体?”马钰重复道。 张启山的语气显得很是激动。:“恭喜马师兄,贺喜马师兄,全真大兴,我道门当大兴。” “师兄这话怎么说?”马钰忙问道。 张启山这时也回过神来,只见他轻轻的将被单给榻上的小童盖好,这才走到马钰身旁。 “师兄有所不知,常人体内阴阳二气各为一股,正所谓阴阳平衡气脉归正;可林小友却是不同,他的体内着一股阴气和两股阳气。为与阴气平衡两股阳气必然交替更换。子时乃胆经当令,胆主生发,因此两股阳气在子时开始交替,而日出一刻乃万物阳明之始,双阳交替必在此时完毕,这正是重阳之体的特征。我们可在此等待卯时到来,一切自会分辨。” “那这不会有影响吧?若这紫光一直存在,那岂不是公布于世?”孙不二也在一旁紧张不已。 张启山闻言笑道:“孙道友勿要担忧,重阳之体只有在受伤之际才会溅发淡淡紫光,刚好与林小友师傅广宁真人功法相似,倒也遮掩的过去。至于影响嘛,彭祖篯铿、陈抟老祖,那个不是我道家翘楚。” “张师兄你是说彭祖、陈祖皆为重阳之体?”马钰眼冒金光,若真是如此,还真是道门大兴,全真大兴了。 “然也。”看着面前喜溢于表的二人,张启山却露出难言之隐,最终还是一咬牙,向着二人深深的一鞠到底。 “张师兄这是何意?”马钰忙不迭的将他扶起,心中已有隐约猜测。 “马师兄,大家都属道门一脉,师弟我就不吐不快了。”张启山说道。 马钰拱手。:“请讲。” “师弟虽技弱,但亦厚颜请求当林小友护道之人,此言天地为鉴,日月为证。若违本心,身死道消。”张启山异常认真,语气也很是坚定。 马钰大惊,忙道:“师兄言重了,志北何德何能岂能让师兄折煞贵体。” 张启山一把抓住了马钰之手,更是面露恳求之色。:“师兄,你就应诺了我吧,如今我龙虎大势已去,今佛门正盛,我不求在我辈手中龙虎大盛,但求道门一心共护我汉家山河。所以这个护道之人,你就是不允,我张启山都会上奏九霄,下鸣地府,请诸天祖师一起来见证的。” 张启山一字一句,犹如暮鼓晨钟敲在了马钰孙不二两人心中。 两人也是无奈,张启山之意他们如何不知。 难不成在这里做了对方不成,关键马钰深知,这位张师兄可是最为擅长逃跑的。 “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贫道当告全真,让志北拜入师兄门下,做个记名弟子可否。” 虽以此子为桥梁,两派可修百年之好,但一家独大岂不美哉。活该自己关心则乱,请来了这么个遭瘟的泼皮无赖。 马钰痛心疾首,本以为对方定会欣然同意,可谁料张启山却摆手拒绝道: “不妥,不妥,我张启山何德何能收林小友为徒,此事还是待我回归龙虎,当祷告先祖后才作决定,最起码得让他和我定个平辈才行。” 第38章 活死人墓十年约 三人一夜未眠,皆在等卯时到来。 只是三人亦所不知的是,待林志北体表紫光散去之时,他的体内却又慢慢形成两股微弱的真气。一处乃是脚底涌泉处,一处更是小腹丹田处,正合了全真大道歌和马钰所传授小法门的出处。 两股真气各行其道,涌泉处的真气过膝后又至尾闾,再直通脑门泥丸处旋转不已复而散至任督二脉。而另一处真气更为了得,却是由丹田而生,直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各处。待两股真气略有交汇之时,却又互相融合继而周而复始源源不绝。 只是初产真气颇为微弱,气流涌动更是较为缓慢罢了。 卯时已至,众人也是答案心满意足,却不知小童体内已产生真气,且更自行运转起来。 正所谓后天返先天,而林志北却不知不觉真气已成,而且周身产生真气又自会演化为先天之气。只待努力打磨自身以及积攒真气,周天通畅指日可待。 …… 丹阳殿这边没有鸡鸣,可人的生物钟却依旧存在。待到林志北醒来之时,睁眼一看只见矮榻之旁站立三人,赫然正是马钰等人。 “我这是又睡过头了??师伯你们这是……” “志北醒来就先去洗漱吧,待会跟我们一起去重阳大殿吧!” 马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较之昨夜多了股亲切的味道,这让林志北感到很是疑惑。 待林志北下床过后,这才发现比起昨日来,自己好像又多了点不同的感觉,只仿佛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充满了力量,更散发着用不完的洪荒之力。 待到一行人来到重阳大殿时,场中已经挤满了人。 马钰朝着台上的几位师弟使了个眼色,将大比之事丢给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学道看管后,就带着几位师弟来到了后堂。 他此次召集众位师弟,主要围绕的还是林志北这个话题。首当其冲他就将昨夜之事说了出来,又让张启山将昨夜的话又给重新复述了一遍。 众人听闻皆感震惊,但亦暗暗开心不已,就是一向不喜林志北的王处一,此时也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哈哈,真是天助我道门,天助我全真。少林百年封山之期还有几年将过又如何,只要能如张道兄口中所言,北方大地还依旧是我道门的天下。” “五师弟说的极是。”丘处机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话,说完两人还对视一眼,皆是兴奋不已。 众人皆喜,可还有清醒之人。刘处玄就是例外,他只沉默不语。待众师兄弟情绪平复,他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重阳之体几百年一遇是属难得,可终将须要成长起来才行。我等虽说也达江湖一流之境,可若消息泄露,真有五绝人物来临,我等又岂能护他安全。” 众人闻言皆沉默不语,就连张启山也没原本的兴奋,遂拱手问道: “那以刘师兄之意,我等该将如何?” 刘处玄只是略一沉思,方又说道。:“咱们可将志北鱼目混珠于其他弟子之中,更是放任其自由,只暗中护道教授即可,至于明面上,再推出几人出来以混淆外界视线。” “善,三师兄大才,这样看来我等还如以往那般就是。但对于其子之磨砺,须得更变本加厉了。”丘处机手抚短须,还特意瞅了眼坐于一旁的王处一。 王处一顿时语塞,感情是让自己来充当这个恶人吗?于是乎,他赶紧把话题转开。 “几位师兄说的都是及是,此事当是重中之重。可眼前还有一事也须早作定夺,毕竟当初恩师定下门规,须要我等凡事皆让她们三分,可既然发生昨日之事,我等不管愿与不愿,都必须得走上一趟了。” 王处一说完,还不好意思的看了旁落座的张启山一眼,忙拱手说道: “张道兄,师弟此番言论并不是针于你,万望勿要放于心中。” “哈哈,王道兄哪里话,贫道又岂是小鸡肚肠之人。至于这次的赔礼道歉,贫道也一起走一趟吧。”张启山说完,又与一旁的丘处机惺惺相惜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番商定后,才决定由马钰带队,白绫由孙不二托盘捧之,至于张启山和林志北作为事发人员当然也得跟随,至于其他几子,就按兵不动继续主持大比事宜。 场下一众弟子有知情的有不知情的,皆纷纷看向了远去的四人背影。尤其是赵志敬更为甚之,待确定林志北今天可能不再下场之后,顿时长嘘一声,更是高兴不已,心中的大石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一行人速度不慢,才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众人就来到石碑之前,待看到碑上那“外人止步”四个大字,林志北又恍如想起昨日的种种。 马钰伸手阻止众人让其停在原地,这才对着古墓的方向提气凝神的喊道: “全真教马钰、孙不二携张道友与门下顽童,特来求见林师姐当面,归还贵派宝物。” 声音不是很大,但却传的极远,远处大山都有伴随回音传来,可见马钰的内力亦是不凡。 “没想到时隔多年,师兄内力竟然已至化境,看来五绝以下内力之深厚者唯师兄为最了。”张启山惊讶对方内力之深厚,故而更抬高称赞了起来。 马钰听闻只是苦涩摇头,想想半年前桃花岛一行,面色却是更加苦涩了。 “张师兄说笑了,丹阳自知内力虽已达到江湖一流之境,但是山外有山,五绝之下的一流好手更是如过江之鲫,就是成名宿老也是不胜凡几,师兄如此这样推崇确是让丹阳羞愧难当。” 花花轿子众人抬,马钰嘴里虽说羞愧难当,但心里还是有点受用的,只当众人还在互捧之时,石碑不远的积雪林中却走出一老一小两人。 老妪生就满脸的鸡皮疙瘩,长相甚丑。小女孩却是大眼薄唇皮肤白皙,美人之相自小就已经显露无疑。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活死人墓中的三代弟子李莫愁以及孙姓老妪。 “我家小姐的说了,她不想看见你们,故而让我们来代替于她,你们有什么事与我们商谈即可。”孙姓老仆故意上前一步,与众人对视,甚至特意将脚踏进了石碑半步。 马钰闻言也是摇头苦笑不已,见老妪如此咄咄模样,只好对孙不二使了个眼色。 孙不二会意,遂即也是上前一步,双手举起托盘将白绫送到了老妪面前。 “这是贵派林师姐的宝物,今日特来归还于贵派。昨日之事多有抱歉,若如贵派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孙不二的姿态放的极低,这要是放在往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是今日马钰特地交待,故而她才放下姿态。 孙姓老妪看也没看,就一把夺去了对方手中的托盘,这才又继续说道: “本来我昔日也算是受过重阳真人的恩惠,但门派有别你们也别怪我多舌。这次我家小姐也只是想略微惩治那个臭小子一番罢了,全是你这个古怪的黄袍子老道坏了好事。” 孙姓老妪说到这里,又走进几步直接越过了石碑直接来到了张启山的面前,更是狠狠的剐了他一眼,差点没把他给膈应坏了。 “你这道士,到底使的是何种妖法,为何我家小姐的手臂,至今都犹如坏死一般。”孙姓老妪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让他人听见似的。 “这位施主你也无需担心,那个昨日之事,确是…贫道鲁莽了,你家小姐之伤只需静养七日,手臂就会回复如昔了,更不会对日后有其影响。” 张启山也很无奈,你们嘴里说是略微惩治,可他却是打死都不会去相信的,明明那银针针尖的蓝芒就是啐了毒的。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只能吞咽了下去。毕竟昨夜马钰已与他说过两派之关系,再加上龙虎与全真现今的合作,他是万万不会在此时给全真去树敌的。 两人声音都是很低,马钰三人离得近倒也听的大概,可恰恰就瞒过了一同来此的小丫头李莫愁。 这举动让她很是不爽,于是乎她也学着孙姓老妪模样,上前几步就走进了石碑之内,直接来到了林志北的面前。 “喂,你这个小道士叫什么名字。” “呃……!林志北。”林志北汗颜,说出名字后就直接闪过一旁忽视了她。 李莫愁本就好胜,见对方躲避自己以为对方这是怕了自己,,于是乎更加得意了起来。 “林志北,你这名字真难听。我告诉你,我叫李莫愁,是我师父的徒弟。我出门之前师父就跟我说了,说你们全真教……婆婆…我师傅说啥了,我给忘了。”李莫愁还小,哪能记住师傅交待的话,顿时一张俏脸憋的通红。 “噗嗤。”看到如此画面,林志北当即没有忍住就嗤笑了出声,就是余下众人也不禁有点莞尔,都觉得这个女娃可爱活泼。 孙婆婆看不下去了,只得接话继续说道: “我家小姐说了,你们全真教只会仗着势大压人又兼好友满天下,活死人墓这次不得已才算是认栽了。但我们活死人墓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存在,上次来亵渎我们门派的小童与我家莫愁既然年龄相当,那咱们就订下个十年之约来比武切磋。如若你们胜了,我们活死人墓就当揭过今日之事,若是你们输了,须这孩子手持你们祖师爷画像来到活死人墓前,再大喊三句,全真教技不如人,王重阳误人子弟。……” 孙姓老妪还在夸夸而谈,可是孙不二却忍不下去了,当前一步上前,就要去揪老妪的衣领。 “好胆,竟敢如此侮辱恩师,你真当我全真是怕了你们不成。” “师妹不可。” 马钰大急,也顾不得俗世礼仪,一把扯住了孙不二的手臂将其拉倒身后,这举动瞬间让对方脸红如潮。 待看到孙不二垂下脑袋,情绪不再激进之时,马钰这才松开手臂,转身复才拱手对着孙姓老妪抱拳道: “但请回复林家师姐,就说此事我马钰应允了,只是不管此事结果如何,还望咱们两派能继续守望而助,莫要坏了昔日的情分。” 孙姓老妪本因对方的举动而感到不忿,她又不是武林中人,对于胜败本就不是在意,输了说上几句怂话,这在她老家倒也正常不过了。可不待她去发火,就见马钰温和之言传来,又兼想起昔日王重阳对自己的恩情,遂才将内心的波澜平复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回复小姐了。” 说完也没与众人客套,只顾拉着李莫愁的小手就向来路返回。 “喂,别走啊,我的锤子还没还我呢!” 林志北大急,这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过来道歉不说还把白绫给人家还回去了,结果到自己这,毛都没捞回来。 众人皆是无语,孙不二甚至都已经转身准备返回,她是一秒也不想多呆在这里受气了。 可就在众人纷纷动身之际,远处突然忽远忽近传来一道声音,就是比起马钰刚刚的传音来还要更清晰几分。听声音,正是昨日那个白衣女子是也。 “你的破锤子就在原地,你这个小道士要是有胆子就过来拿吧。” “好啊!” 林志北可不傻,既然订了十年之约,相必如此骄傲之人应该不会失言,于是乎,他一步就踏进了石碑之外。 “志北不可。”马钰大惊,待他反应过来之时,林志北早就跑进去好几步远了。 孙不二也是大急,嘴里更是不停地碎碎念叨: “孽障,孽障。” “师兄,我不是全真门人,要不我进去看看吧,万不可让林小道友冒险。” 张启山说完,就一脸殷切的看向了马钰,此时他也心急如焚。毕竟此子若能成长,那他们龙虎一脉也将受用不穷。 马钰犹豫了,昨日不知没事,可今日若继续放任,那岂不是要撕破脸皮了。可关乎到道门大兴之人,他亦难以决定。 “师兄,等不得啊!”张启山大急,转而看向孙不二,望其帮忙通融。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直到盏茶过后,马钰这才痛苦的点了点头,继而转身过去不语。 “多谢师兄通融。” 张启山得到首肯,哪还敢耽误。只见他忙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纸符,直接塞进自己的小腿绑带里,嘴里同时还在念念有词: “千里神鹰伴我行,突飞猛进成无敌,日月礼拜变神行,雷火燃烧化废墟。” 话一说完,整个人就如同一道闪电般,快速的冲进了树林之中。 “张师兄真乃奇人也,这速度怕就恩师也是有所不如吧!”孙不二首次见闻如此奇术,亦是目瞪口呆。 “或许吧,整个天下我就没见过比他还会跑的。” 马钰背起双手仰视长空,仿佛又忆到过往的峥嵘岁月。 第39章 布局只为传先天 “大师兄,为何你刚刚会允诺对方,活死人墓的武功本就克制我等,若是志北他输了,那我们要是兑现承诺岂不是等于欺师灭祖?……” 看到孙不二此时那副不理解的模样,马钰只是淡淡一笑,满脸的骄傲更是溢于言表。 “哈哈,志北之姿,何须我等担心,就算他再懈怠练武,凭他十年后的力气又岂是那个小女娃子可以抵挡的。” “呃……是啊,我们已处在不败之地,倒是怪我情急之下竟然着相了。”孙不二亦是笑道,既然心结已解,她倒不再担心了。只是看着林中的方向,只期盼那二人早点归来了。 马钰二人也未久等,未过片刻张启山他们就从林中嘻嘻闹闹的走了出来,只是一旁扛着大锤的林志北,看起来颇有点狼狈罢了。 “志北,你这脸上的脚印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姓林的对你下手了?”孙不二心中很是不忿,欺负六岁稚童,算得上什么武林前辈。 林志北一愣,随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回禀师叔,这…这不是林前辈的手段。我这不是路上刚好碰上了那个小丫头了吗。结果对方看我不顺眼,就非得要拉我比试一番,可输了又不甘心,她又让那老婆子按住我,硬是在我身上踩了我几脚。幸好当时张老友及时赶来救下了我,要不然不知那个小丫头要踹到什么时候呢!。” “哼,歪门邪道,输了就是输了,竟然下如此重手。大师兄,看来十年之后,我们七人当布下北斗七星剑阵在此帮志北撩阵了。”孙不二依旧很是不忿,这个活死人墓完全不讲江湖规矩啊! 马钰闻言也是尴尬不已,随即向着张启山拱手作揖道: “这次还是张师兄考虑周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不待张启山还礼,他却一步走到林志北面前,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耳朵,厉声喝道: “你这臭小子,没看到石碑上的字吗?净知道给我们惹麻烦。今日回去后,你若不把孝经熟背,你别说睡觉就是吃饭也不要指望了。” 说完,也不再搭理林志北,就与张启山你一言我一搭的在那扯皮了起来。只可怜林志北了,只能扛着大锤独自舔舐着伤口。 “唉!你这孽障,我也懒得说你了。”孙不二摇摇头,亦去追赶马钰他们去了。 李莫愁你个小婊砸,都怪你,你给小爷等着。 只是看着手中的两柄大锤,林志北莫名的觉得好像轻了许多,亦感觉更得心应手了一般。如果此时过去参加大比的话,同时捶打四个赵志敬应该都不成问题吧。 …… 时间过的很快,林志北也是一天天的在痛苦中艰难的熬煮着。 “林师弟,最近你进步不错,师父说了明日除夕,可以放你半天假,让你和师兄弟好好聚聚,但今晚你可得把道德真经熟背出来才行。” “林师弟,南华真经可曾熟读了,师兄要来抽查了。……” “林师弟,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是咱们道门的精髓,更是号称群经之首、万法之宗、一切法界之源头,你可不得懈怠啊!” “林师弟真是不错,竟然连太平要经都已经熟背了…” “林师弟,洞天虚法经……” “林师弟,今天是元宵将至,明天你也得跟着王师叔他们助拳龙虎一脉了。每每想此,师兄都是寝食难安,舍不得你啊!不过师父交代了,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把这本经书背会。” 日复一日,林志北都快被这个大师兄给逼疯了,好在也只是最后一天了。于是乎他咬了咬牙,从刘真一的手中接过了一本没有封皮的书籍。 “大师兄,这又是啥经,这么厚一天真背不下来啊!”看着眼前这厚厚的一本,林志北顿时垮下了脸来,比哭还要难看。 刘真一闻言也不言语,只是将手中刚新换的戒尺,来回的在掌心摩擦着。 不过他的心中却是腹诽不已,这已经是第二十八把尺子了,终南山上的老学道们哪里都已经快没有存货了,好在这遭瘟的明天终于要下山了,自己终于也能解脱了。 “大师兄,这不就是大师伯传给我的呼吸、坐下、行路、睡觉的小法门吗?怎么这破书里也有记载?” 刘真一闻言嘴角不禁一抽,师祖传下来的先天功到了你嘴里却变成了破书,你还真敢说,不过师父交待的事,他也只能闭着眼睛信口胡诌了。 “这书就叫小法门,又叫修身养性长生经,乃是我丹阳一脉之根基,你只需背会此书再勤加练习,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长命百岁亦无难事。” “长命百岁?养生的?”林志北似乎来了兴趣,屁股渐渐挪移到对方身边,好奇的追问了起来。 刘真一心中不知默念多少遍无量天尊了,嘴里却是淡淡的说道: “时间不多了,你还是快点看吧!你要不怕明天下山的路上打盹被王师叔教训,你就继续。” “呃…师兄说的极是。”林志北一拍脑袋,似是恍然大悟。 长寿谁不喜欢,没看到前世公园里的那些老人只为了身体健康一点儿,天还没亮就开始锻炼吗?为了长命百岁,熟背一本书又算得了什么? 薄滋味,去嗔怒,处污卑,守清静,夫道者,但清静无为,逍遥自在,不染不着。十二时中,但能行彻,必不误尔。气难住,迅若奔马,惟静可以御之。道者行往坐卧,不可须臾不在道。行则措足于坦途,住则宁神于太虚,坐则调息于绵绵,卧则沉神于幽谷。性定则情忘,形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 一页接着一页,一遍接着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书背多了的原因,林志北的记忆那是越来越好,只是在他看来,自己这是找到了学习的方法。 虽不得其意,但只要原封不动背出来他还是可以的。他一边看着,又经常去打扰一下刘真一,询问一些不认识的字。 待到华灯初上,丹阳偏殿都已经点上大烛,马钰、孙不二也用斋归来之后,他这才慢慢合上书本诵读了起来。 “啪……” “哎吆。” “啪……” “啪……” “……故尔人乎,深藏白雪非为贵,广种黄芽不属贫。三年不漏下丹结,六年不漏中丹结,九年不漏大丹结,三千功满先天成。” 呼哧…… 也不知蜡烛换了几根,林志北也不负众望终于从头到尾背了下来,此时外面的天气严寒,可是屋内的他却是满头大汗,犹如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众人也都是深深对视一眼,皆觉得这段时间的付出皆是值得,一切布局皆是为传授先天神功的暗机罢了。 “熟而会之,当恐怖如斯。”一旁看似静坐参悟的马钰,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不断擦拭汗水的稚童,嘴里也不禁喃喃低语了起来。 你道马钰他为何如此震惊,原是刚刚林志北背诵完成,自有莫名真气新生,于经脉中穿梭不休却又初窥门径,故而波动较大这才被马钰一眼看了个大概。 “真一你下去吧,这些天也算是苦了你,今年开春过后,你就留在山上多多参悟长生经文,至于中都之行就让道玄走一趟吧!” 马钰说完,就挥挥手让徒弟走了出去,至于林志北这个不知情的可怜娃,早就识趣的在偏殿的矮榻上打好床铺了。 第40章 众人下山赴龙虎 张启山一早起来,又是开坛又是作法,还拉了一群全真的道士来帮他摆下龙门阵法,待到一番折腾后,这才拿出黄表纸书写了起来。 嘉定四年,岁在庚午。时正月十五,冲猪(己亥)煞东。【宜】嫁娶 纳采 出行 纳财 藏宝 赴任 求嗣 移徙 祈福。【忌】祭祀 开张 立券 开仓 求医 装修 破土 开业 开仓 栽种 竖柱 修造 筑堤 掘井 安葬 启钻 纳畜 盖屋 上梁 解除 造桥 开市 开工 。阳贵神于东南,二十八星宿尾火虎当值大吉。 林志北站于一旁,看了好半天愣是毛都没看懂,反而弄了个一头雾水,明明都写的那么辛苦了,却又傻乎乎的拈在手中点火燃尽,真乃大病也。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折腾了大半天,得到的结果就是今天宜出行。 林志北心中不由腹诽,这张老友的门派就是花里胡哨,净整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不像咱们全真教,从不搞这些封建迷信抓阿飘。 待到张启山法事完毕,林志北突然凑上前去,好奇的问道: “我说张老友,你抓过鬼不?” “呃……” 张启山闻言嘴角不由一抽,额头也是布满了黑线。:“小友,你是有所不知,我正一道先辈大能辈出,结果到我这一辈,世间便再也无鬼可抓了。” “呵呵……” 我信你个鬼,老张这家伙不是好人呀,净还想着来糊弄自己,林志北已经从他那里得知答案,随即看向对方的眼神也是鄙夷不已。 见对方不信,还露出如此神情,张启山也跟着急眼了。 “小友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我在骗你不成,你要是不信待咱们回到龙虎山后,我将先祖手札拿给你看看便知。” “呵呵……”林志北这次都懒得搭理他了,直接转身就走。 “喂,你这呵呵是何意,莫不是瞧不起我龙虎一脉否?”张启山岂能让他离开,伸手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志北一锤将他的大手给拨开,再一甩大锤就扛在肩上了,说不出的风轻云淡。 “老友,我劝你善良啊,你说你是跟谁学的,没事咱能不能不要玩这个道德绑架行不行?再说了,我几时说过瞧不起你们龙虎一脉了,我只是看不上老友你坑蒙拐骗,都快赶上我那一天到晚,只知惦记着摆摊卜卦骗钱的师傅了。” 张启山闻言也不恼怒,反而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唉,这次上山未能见到郝道友,真乃人生的一大憾事啊!林小友你还小,不懂我们正一道法的精髓之处,待你得了郝道友的真传,你就……喂,我说你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 林志北也是醉了,这老友一路跟随自己,只是在那喋喋不休,却不知大家都在等他集合呢! 待到日上三竿,时间已经不早了,张启山这才慢慢悠悠的收拾妥当,从屋里走了出来。 此时广场上,此去龙虎山的道士们已经集合完毕,林志北也赫然在列,一群剑修的里面掺合了个扛大锤的,衬托得格外的显眼。 “刘道兄、王道兄,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此行路上未免那些没毛的会来拦截,可能到了大宋境内后,就要让两位师兄多走走山路了。”张启山迎上二人,悄悄说道。 刘王二人也是相视一笑,毕竟事急从权,这次龙虎一行,可不如表面那般轻松。 “呵呵,张道兄此言差矣,毕竟龙虎一行的路上,还须你来掌度不是,这一切你看着办就行。”王处一知道师兄寡言,故而出面寒暄起来。 只是一旁送行的众人看日头高挂,都不忍催促起来了。 “张师兄,从山上到最近的县城还需走四五个时辰左右,你看这天寒地冻还是早点上路为好。”马钰与他熟识,倒也不怕三言两语就会得罪于他。 张启山闻言也不着急,又与送行的众人一一寒暄过后,这才不舍的跟随刘王二人的脚步下山而去。 “嗨,再聊一会,又该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林志北心里不由腹诽,只是看着身边同为三代的弟子们,都没有露出不满的情绪,这才暗自给憋了回去。 北方大地,就是正月也是天寒地冻,行程当然快不起来,待到一行人赶到最近的蓝玉县城之后,时间已经来到戌时了,此时县城早就闭上了城门,好在北方这片土地上,全真教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 城门头的士兵们一看如此多的道爷出行,就连忙禀告了上去。众人还没等到盏茶时间,守城的士官就亲自出来迎接起来。 只见来者三十来岁,一脸大胡子穿着金国军装倒也显得威风凛凛。可是见到全真众人之时,姿态却是放的极底。 “全真俗家弟子韩立拜见刘师叔、王师叔,拜见各位师兄。” “你既然认得我等,不知是哪位师兄门下?”王处一见来者自称全真门下,倒也不感到奇怪,只是见到对方一眼就认出自己等人,有点讶然罢了。 韩立闻言,立马躬身行礼道: “弟子三年前有幸拜入长真真人门下,曾与两年前全真大比之时,更有幸上过终南一次,故而认得两位师叔当面。” “哦,原来如此,只是没有想到,蓝田的守城军备竟然也是我全真弟子。既然如此,韩师侄你就派遣一位兵卒,将我们带到最近的客栈,也好过我们去良久找寻。” 既是全真弟子,王处一也没客气,直接使唤了起来。 可谁料对方一听,当即不依。:“使不得使不得,师叔师兄们下山经过弟子这里,应当住于弟子家中,岂有住进客栈的道理。若是他日传将出去,这教弟子如何再有颜面去见师傅他老人家啊!” 刘处玄王处一两人互视一眼,也认为不该驳了弟子的好意,遂吩咐众三代弟子一番后,这就浩浩荡荡的随着对方回家了。 只是在露过城门之时,众士兵皆对着林志北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发出声来。 “你们看这小道爷也才几岁的年龄,他莫不是为了唬人,才拿了对纸扎的大锤吧!” “我看像,这小道爷说不定也与瓦岗寨的齐国远一般,纸糊了好一对大锤子,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装了石灰。” “……” “那石灰糊眼也是很厉害的……” 众士卒你一言我一语,这让韩立听了很为不爽,生怕因为此事而得罪了全真的师叔师兄们,只是当他正准备喝骂之时,却乍听“哐当”二声巨响传来。 众士卒也都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顿时间皆目瞪口呆了起来。 原来是林志北故意将两柄大锤从手中滑落下来,与城门楼下坚硬的石板地面撞击导致。这下士卒无一人再敢多言了,皆纷纷露出崇拜害怕等眼神。 全真众道士早就司空见惯,只是自顾自的走进城内,韩立见此也不敢怠慢,忙跑上前去带起路来。 韩家乃是蓝田大户,故而才能为韩立谋得一个守城军官的名额。这要是放在金国初期,汉人别说是当守城军备了,就是守门的士卒也别指望捞着,因为那些女真老爷们可信不过汉家之人。 可时过境迁,如今的女真金国,内部早就腐烂透了,女真的那些所谓老爷们只顾享受,更是深受大宋影响,都拼命儿的往文官里面扎堆。别说来这偏僻县城当个守城小官,就是京城中都的守城军备,他们都看不上眼呢!。 等众人来到韩家之时,门外早就站立一堆韩氏族人,皆是听闻全真道爷下山做客,纷纷盛装来迎。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过后,这才由着韩立亲自伺候了起来。上好的素斋、素白的大房子。 更荣幸的,林志北竟然被安排和张启山住在了一起,这也算得上是个缘分了。 殊不知,这都是张启山私下里早就安排好的。重阳之体的道门未来出山,安保工作当然要做到位了。 林志北难得今晚没人管束,他进了房间打盘水洗洗就早早的追进了被窝里。本想着没人督促背诵经文终于解脱了,可谁料到躺在床上后,竟然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正当他辗转反侧之际,坐在床榻之上打坐的张启山,却主动和他攀谈起来。 “嘿,小友要是睡不着的话,咱们聊聊如何?” “聊捉鬼的吗?”林志北甚是无聊,遂即故意调侃问道。 “呃…正是。”虽看不见张启山模样,但亦听到他的声音颇有点斩钉截铁。 “那快说来听听,我打小就听张天师捉鬼的故事长大。”林志北连忙催促起来。 我忍,你丫才一个刚虚七的稚童,竟然说是打小听到大,骗鬼鬼都不会信吧!张启山腹诽归腹诽,可同时也希望此子能对龙虎产生好感。于是乎,他又再次信口开河起来。 “相传东汉时期,我张家先祖道陵公游历天下良久,苦天下百姓……” 张启山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可当他说的正起劲时,耳旁突然听来一阵阵“呼噜”声响。 “呵呵,孩子就是孩子,看来今天赶路是着实把林小友给累坏了吧!” 第41章 张启山忽悠上线 翌日一早,见众人收拾妥当,韩立也没敢多留,只是在临走前,硬是塞了上百两的碎银给了众人,作为了路上的盘缠使用。 众人本不想接过,可无奈韩立他会做人啊!他也不是只给刘王二人,反而每个小道士都分到了一个小包袱,里面干粮碎银皆都不少。尤其是到了林志北这里,包袱竟然和王处一等人的相当了。 林志北倒也不像其他小道士一般去假装推辞,接过对方递来的包袱直接就背在了背身后。 众人一路由东转南,这一走就是十来天左右。林志北本以为这一路都得风餐露宿了,可谁能想到全真教的名头,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响亮了。 他们也别说是要去投店了,这一路下来只要每到一城,都必有大富大贵之人来扫榻相迎。唯独没有例外的,就是林志北每次都和张启山分配在一个房间里。 等众人到了邓州地带,更有甚者,跑来迎接他们的竟然还是个金国贵族。 林志北起初以为王处一等人应该会拒绝于他,可谁能想到他不但没有拒绝他,竟然临走前竟然还狠狠捞了一笔。 “看不懂了吧?”张启山背着一个大包袱,贼兮兮的凑到他的跟前,明眼可见他刚才应该捞的也是不少。毕竟这货能说会道还兼卖符篆大力丸,由不得对方不会瘸了。 林志北看了他身上背的包袱,不由鄙夷道: “张老友,这次又赚了多少?这一路你可没少捞吧,等回到了龙虎山,你们祖师爷的金身都怕是赚够了吧!”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咱们道家讲究的就是一个清静无为,可不兴佛门那一套。不过这钱嘛,还是多多益善的。”张启山将包袱往身后一挪,就忙不迭的解释起来。 林志北很是无语,原本只是一个神棍,现在又多了个财迷。于是更加鄙夷道:“信你才怪,我就纳闷了,你说说你捞这么多钱图的啥,你们龙虎山也不愁你这点吃喝吧?” 张启山闻言只是嘿嘿一笑,却又突然凑近林志北的身边神秘的说道: “林小友,这才哪到哪。要是到了大宋境内,你信不信我只要放下一句话,哪些官员打破头都抢着给我送钱来。” 看着众人已经启程在即,林志北也懒得再和他掰扯了,只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说道: “怪不得你们龙虎没有我们全真名头响亮呢,敢情这才是根源啊!” 此话一出,张启山也无平日里的高人风范了,顿时手舞足蹈起来,若不是对方的隐藏身份,他早就一个阳五雷过去了。 “你…你这是在胡说八道,我们龙虎怎么就不如你们响亮了,你要不信到了大宋境内咱们再比比。想我们祖师爷创建五斗米教开始,你们全真教还不知道在哪旮旯里呢?…喂,我说你这人好没礼貌,我在说话你走了算是什么意思?……喂,你站住呀,咱们今天得好好掰扯掰扯。” …… 襄阳,“跨连荆豫,控扼南北”,且扼住南宋与金国的分界线,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前世看电视时,总以为哪些武林高手在襄阳城进进出出,就觉得这古代防护意识真的差劲。可轮到自己亲身体验后,才蓦然察觉这金老爷子是害人不浅啊! 如果那个穿越者真信了这个邪,没事在襄阳瞎折腾找机缘,绝逼活不过一集。 试想一下,重兵把守之地,金国又岂能随便放行,大宋又如何肯让人随便进入。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是一点也没夸大之词。就是偏僻山道,都有暗哨盯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双方随时都可能刀戎相见。别以为南宋真的软,真软的话,为何不直接把襄阳送给金国呢,也好过他们天天惦记着。 林志北以及全真众人,这次要不是靠着这个金国贵族的帮忙,还真的出不了这个地界。 直到这时,林志北才理解王处一为何会接受对方的馈赠了。 为了掩人耳目,众人这边也是选择偏僻的地方来踏入了南宋的境内,一路上也基本全是在野外丛林里面转悠着。 可就是这样,众人还没行至半天的路程,就被一队士兵围拢了过来。为首士官甚是嚣张,一开口就是彼其娘之。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瞬间大变,道士身份又如何,咱们又不是那些得了道的高僧四大皆空,让人骂了娘都不带还嘴的。 人群中张启山尤为甚之,他人还未至就直接原地开大。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等到他走到那些士兵面前,整个人就如同一个黄灿灿的小金人似的,格外的招人喜欢。 “神仙显灵了……” “神仙爷爷,我等未敢冒犯您呀,都是王大海骂了您,您要是生气就把他收了去吧!” 好家伙,林志北终于能理解招摇撞骗这个词语的玩法了,花里胡哨的果然就比全真教的朴实无华来的吃香。 “啪……啪啪。” 张启山也没让这些人失望,一连对着那位士官连抽了十几个巴掌,这才松开了手。顿时间,哪位士官就软瘫在地,吓得动弹不得,嘴里只是喊着饶命。 “都给我闭嘴,今天我们九宫山一众,特奉张真人令,来此山中为官家寻找灵根妙药,炼制九转大还真丹,要是因为你们走漏了风声,让别人给捷足先登了,到时官家怒火下来,你们担当的起吗?……” 此时的张启山威风凛凛,更兼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枚金光闪闪的符节,吓得那群士兵更是不敢反抗,只顾着磕头求饶。 “都给我滚吧,回去都给我闭好嘴巴,要是走漏了风声,我定当回转九宫山禀告张真人,让他去临安城里走一趟。” 众士兵闻言,皆是大呼不敢,等到张启山赶人,更是跑了个精光。就连躺在地上的那个士官,也让士兵抓住了脚踝给拖走了。 林志北今天也算是小刀喇屁股,开眼了。他这边等士兵一走,就主动跑到了张启山的身边,打量了起来。 “呵呵,老张我这唬人的功夫不错吧?”看到林志北好奇的目光,张启山顿时就飘了起来。 “张老友,那个九宫山是什么鬼?我怎么觉得你没憋好屁?”林志北不懂就问。 张启山难得老脸一红,随即扬着脖子说道: “这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要不然晚上得该歇在大山里了。” 众人皆是无语,知道内情的刘处玄和王处一当然不会去说,余下小道士也只是感到好奇,全然没有半点存在感。 林志北见众人都不搭理自己,也感到无趣。赵志敬倒想和他亲近亲近,可他又懒得理会这个人。于是乎,他竟然跑在最前头开起路来。 南方本就山多,就这样,众人一路都是在大山里穿梭。除了刚到襄阳那会儿张启山威风了一下,后面的路程里,他时不时就会消失一下,倒让林志北好一顿的嘲讽。 想想在北方之时,全真众人走到哪里都是好菜好住招待着,那名头更是响当当的。可来到南方后,他口中的不弱全真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 “张老友,这就是你说的到了大宋境内再比比?比啥?比吃苦吗?这都整整半个月了,别说是洗澡了,现在就是吃饱都快成问题了。” 张启山已经不记得自己脸红多少次了,若不是因为要秘密行事,他又岂能受这气。 “咳咳,林小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是什么身份?咱们是道士呀,正所谓欲得道者,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打住,别给我贫嘴,还什么当官的见你都得赶上趟的送银子。我就想问你一下,咱们什么时候不用再继续夜宿山中了,我感觉我的小寒腿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小寒腿?张启山嘴角不由一抽,颇受讨好的敷衍道: “快了快了,明天吧……” “这是你说的第四百三十七次明天了……”林志北直接揭开了他的老底。 张启山闻言顿时扎刺。:“那你一天别问我这么多次啊!” “啊呵,你这就不耐烦了吗?我就知道你们龙虎一脉全是靠不住的骗子……” “你…你…胡说八道,明天、就明天,我一定让你住上软榻吃上大餐,我老张说的,就是……” 第42章 至龙虎阴谋乍现 “哈哈哈,林小友看到没有,只要过了眼前这条大河,再过了仙水岩,就到了咱们的龙虎山了。” 张启山语气很是兴奋,全然没有理会一旁小道童那鄙夷的眼神。 “老张,我就信了你的邪,我的软榻呢,我的大餐呢,你就是个骗子你知道吗?还咱们的龙虎山,我告诉你,我羞之与你为伍。”林志北悄悄对其眨了一下眼睛,就一脸不忿的转头离开。 张启山闻言也是一个劲的赔着笑脸。:“这次……这次绝对不会再骗你了,只要上了龙虎山上,……。喂,小友你别走啊!这次老道绝对不会再骗你了。” 只是任凭他去如何哄骗,林志北这次也没再搭理他了,就连坐于一旁的全真弟子们,看向他的眼神中,都有种说不出的鄙夷。 想想几个月前,明明赵志敬都已经谈好了船资约好了水路的船只,可谁知这个张启山又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硬是搅和了此事。事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忽悠的,硬是让刘处玄和王处一同意了他的提议。 出来时,皑皑白雪、千里冰封。到如今,万物复苏、春回大地。 这一路,可谓是一半心酸一半泪,好不容易到了龙虎山脚下了,结果这货还不忘继续在忽悠。看着一群同病相怜的全真三代们,林志北无奈只能黯然挤进了人群之中。 这让赵志敬颇为惊喜,忙将他拉到了自己空旷的身边。 算了,我还是继续打坐诵经吧! 只是还没等林志北坐下片刻,突听远处的大河上传来吆喝呼喊之声。只因距离较远,又兼汩汩水流,一时倒也听的不是很清楚。 好在张启山、刘处玄、王处一三人乃是一流高手,更兼听力惊人、目光如矩,只稍微观看片刻,皆就大喜起来。 王处一当即开心不已道:“张师兄,看来是你们龙虎来人了,咱们这一路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哈哈,是咱们龙虎,是咱们龙虎。”张启山一路担心,此时绷紧的弦也终于可以松懈了下来。 很快,几叶乌蓬扁舟就来到众人面前,下来之人皆是一袭道门打扮,只是较于全真的藏青服饰,他们的道袍都是着于深蓝而已。 “哈哈,刘师兄王师兄真乃我道门玄士也,危难之中雪中送炭,此等情义我等龙虎当永世不忘。” 来人五十余岁却作普通弟子打扮,但一出来就显得与众不同,浑身更是散发着非凡的气质。 “敢问道兄可是二先生当面。”王处一作为代表问话,众人早就习惯如常。 “二兄”。张启山也上前拱手作揖,只是对方直接无视绕过了他。 “哈哈,当不得先生廖赞,如刘师兄、王师兄不嫌,船上是已是备好素斋,请上船共计大事可否。”对方哈哈一笑,伸手就要挽住王处一,完全没有理会张启山的意思。 王处一也没推脱,拱手说道:“二先生请。” “哈哈,王师兄先请才对。” 龙虎弟子皆是纷纷过来问候,就连林志北这个小人儿都有专人接待。不一会儿,轻舟之上皆是一群饕餮转世,着实吓人。 “刘师兄、王师兄,大恩不言谢,这次助拳龙虎,你们这一路实在是太苦了。此杯水酒略表心意,我先干为敬。”矮小的乌蓬船里,二先生一脸真诚的一鞠到底。 刘王二人忙托手扶住,好说歹说才让对方坐了下来。 “二先生不必如此,一路来袭之人,大都是由张师兄处理,我二人只是寥寥出手几回,也只是做了个收尾罢了。”王处一也是摇头不已,表面风平浪静,可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的风险。 “大恩不言谢,若不是因为我们龙虎山,全真贵派又何须如此冒险。都怪官家迷了心窍,信错了那些败类。” 二先生的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更有数不清的仇怨。 王处一闻言也是深叹一声,这才拱手说道: “二先生,感谢的话休要再提。天下道门本是一家,那些人与方腊余孽坑壑一气,坑害我道门领袖,我全真一脉岂能与他们善罢甘休。如果坐视不管,这次是龙虎山,那下次说不定就是我们终南山了。” “师弟说的极是,真没想到方腊余孽竟然死灰复燃,难道他们又新选了教主不成?”刘处玄难得说话,但他只要开口就是一针见血。 “唉,正如刘师兄所言,他们的确选了个少年英才出来,此人姓石,武功也是颇为了得。”二先生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又愤愤说道: “自方腊死后,摩尼邪教一直群龙无首,处于四分五裂状态几十余载。而几十年前好不容易选了个钟教主,却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更是一直无心教派事宜,这倒让江南安稳了好些年头,只听闻早在十几年前,就练错了邪功走火入魔而死。可谁能想到他们又会如此之快就选出了新教主出来,而且这位新帮主还热衷帮事,自从上位以来,为壮大教派、发展信众,明里暗里在江南一带,不知掀起多少风雨。尤其是我们道门一脉,更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呵呵,好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王处一不忿说道。 刘处玄听闻众人之言,却是显得格外的冷静,直到思绪良久后这才突然对着张启山说道: “张师兄,你可记得哪位使用指法的精瘦汉子,我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才是。” 张启山闻言一怔,随即回想起来。 “刘师兄你不说我差点就给忘了,就是在行至武汉之时碰到的那批人中,其中一人使用的指法颇为奇怪,好似是佛陀的功夫……” “正是佛门的无相劫指,贫道绝没看错。”刘处玄接过话茬后,人又沉默了下来。 “乱乱乱,太乱了,既然都忍不住想要跳出来,那就周天大醮相见便是了。” 此时的二先生横眉冷对,有着说不出的霸气。 刘处玄微微一笑,浑然忘记全真门规,将手里的杯中酒一口饮尽,豪气干云。 “呵呵,二先生说的极是,那就周天大醮见吧,也该让世人见见我们道门一脉的底蕴了,就是强如佛门,也不过只是个外域来客罢了。” 第43章 道门小辈定八脉 一路上众人千辛万苦,当踏入虎龙山这片土地之时,心中的酸楚更是无法压抑,一些年龄偏小的全真弟子,更是默默的躲在船舱角落里抽泣了起来。 看着如同乞丐般的全真弟子,龙虎山一众也是面面相觑,更不会有笑话他们的想法。缘之一切皆为救援龙虎而来,却落得了如此的狼狈,于是乎,纷纷带着歉意起身安慰了起来。 一众三代弟子中,林志北算是半个明眼人。他也隐约猜出了一些内情,曾有几次,他都看见张启山一个人悄悄的溜了回来,然后偷偷的躲在一旁清理着身体上的伤口。想想他当初运转金光咒之时,古墓派的银针射来他都毫发无伤,足可见他定是遇上了难缠的对手了。至于自己等人一路风平浪静,想想也就明白了。 哪有什么天下太平,只不过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罢了!!…… 他有时与对方斗嘴,其实大部分的原因,也都是故意做给师兄弟们看的。至于剩下的小部分原因,当然是他自己的小情绪了。尼玛,还说什么忘年交,明明自己身上有着肉香味,却不知道偷偷摸摸的留点给小爷嗦嗦味。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这一段路程虽然艰辛不断,但也算是颇有收获。 最起码,他现在一身的内力也打磨的小有建树了,每每打坐运转真气之时,体内就如只小老鼠般钻来钻去。起初他也害怕,待张启山告诉这就是所谓的气感后,他顿时更加勤奋的练了起来。这如若还是在终南山上,他哪有这么多的时间去夜夜打坐积攒真气,早不知又被那个刘真一,给拉去背诵何种经文了。 待来到龙虎后,全真弟子就仿佛似扎根了一般,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后山的桃儿杏儿都不知道吃了好几茬了。 虽说作为客人,但是全真弟子也是处处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洗衣做饭更是井然有序。除了有着长期饭票的林志北外,就是刘处玄、王处一两人也没例外。 每日卯时起床洗漱,然后众人皆在刘处玄的带领下,去到龙虎天师大殿中,和一众龙虎山的弟子们一起做起了早课,不外乎就是诵读一些道藏经文罢了。这点林志北倒是轻车熟路,甚至还做过几回的领读。 等到早课完后,众人除却林志北外皆是回到院中用斋,待到用完斋饭过后,就是林志北的快乐时光了,同门较艺。 王处一也是处处针对于他,每次同门较艺都是实行车轮战术,而林志北每次都是第一个被叫上名字。 第一次的时候,同门师兄弟还不好意思去欺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可架不住赵志敬他会忽悠啊!于是乎,一个接一个,直到最后轮到他手脚发软之时,赵志敬这时才潇洒的走上演武场。…… 然后去迎接那稀稀落落的掌声。 刚开始半个月内,林志北每次车轮到一半的时候,力气就开始逐渐散失,人也累得是气喘吁吁。可慢慢的,随着张启山偷偷给他带些大鱼大肉、炖补珍品,又请来一个紫袍老头给他泡起药浴后,他的力气和持久,似乎瞬间就与日俱增了起来。 逐渐的,待到一个月后,林志北不但力气和持久得到了显着的提升,就是车轮战他也慢慢的摸透了其中的省力窍门。这让他在演武较艺的时候,终于有一日把师兄弟们,轮了一个对穿的葫芦。直到赵志敬最后一个懵逼上场,露出那堪比便秘般的表情时,林志北当时甭提有多开心了,手中的大锤更是耍的贼他妈溜。 可好景不长,林志北这边还没爽够几日,王处一竟然又开始换着法子刁难起他来了。于是乎,演武场中终于诞生了经典的名场面,天罡北斗七星剑阵之……7挑one。 七打一,还是一起上?真是毫无人性啊! 尤其是看到赵志敬,那又开始得意洋洋的表情,林志北顿时觉得,手中的大锤都不香了。 时间仿若过眼云烟,眼见端午将至,周天大醮也是即将来临。王处一这边也终于消停了下来。这让林志北很是不忿,眼看自己就要一挑七成功在即,你丫护短的竟然给我撤人了。 此时龙虎山上那叫一个热闹非凡,身穿各色各样道袍的道人们更是络绎不绝,天师府各个大殿、厢房、院落里更是挤的满满当当。要不是因为沾了张启山的光,林志北如今还得和众师兄弟挤一间院子呢! 眼看日期将至,王处一也是将三代弟子们,尽数派遣到龙虎山下,搭起了专属他们全真教歇脚的草庐来。 赵志敬身为总指挥,更是耀武扬威,一众弟子除了林志北,皆被他使唤得团团转。 现在在这龙虎山上,他可算是小有名气了。小一辈的弟子们中,他可是名列前茅般的存在,只是身为知情之人,他当然知道谁才是自己的大哥。 “我说小赵啊,你知道大师伯他们什么时候到吗?” 林志北如同大爷一般,整个人躺在大石之上,双锤只是随意的放在身子两旁。赵志敬被他如此称呼也不恼怒,反而一脸谄媚的跑了过来。 “林师弟,我下山的时候听龙虎山的师兄说了,大师伯他们应该会在午时左右到吧,到时候龙虎山那边的张二师伯,会亲自下山来接待呢!” “这么说还有一个时辰不是,你看这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过上几招吧?”林志北伸了个懒腰,顺手就摸向了两柄大锤处。 “师弟…咱冷静冷静。你…你别乱来……,我告诉你,你要打了我,回头我师父问起我,我……我真不好圆谎啊!”赵志敬眼看一众师兄弟离自己较远,顿时惶恐了起来。 林志北倒也知道他的德行,心胸狭隘、生性好胜、欺弱怕强,但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想及射雕中,也是一步踏错这才步步皆错。念及此处,他也懒得再逗弄对方,最起码私下里他每次见到自己,也都是毕恭毕敬的。 “好了,不逗你玩了,真没劲。你看看你那师弟申志凡,再看看你,怎么就这么怂包呢!” 要是放在以外,谁要是这么说他,赵志敬早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了。可是奈何双方差距有点过大,兼之对方又是个不讲理的主。于是乎,赵志敬一改往日作派,竟然陪起了笑脸。 “师弟你也真是的,师兄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每次都来吓唬师兄。再说了,申师弟那就是个憨憨,咱赵某人不屑于他比较。” “呃……” 林志北也是无语了,这还是赵志敬吗,竟能把话说得如此的清新脱俗。王处一不是常说,吾徒众多,唯志敬最像吾也。你倒是和你师父一样刚呀,感情演武场中你都是做给你师父看的吗? 只是还不由他继续发愣,山道上就有龙虎山的弟子,一马当先的跑向山上报信去了,一边奔跑着,还沿途一路吆喝着: “上清派刘真人携门人已至仙水岩…上清派刘真人携门人已至仙水岩………上清派……” 声音绵绵不绝,早早上山的上清派弟子听到来报声后,更是立马就候在了路旁,等候了起来。 “这个上清派,厉害不?”在龙虎山上这几个月里,林志北平日里都是常和张启山厮混在一起,极少与其他门派弟子们来往,反倒是不如赵志敬在同辈中的名气响亮,也更不如他对其他门派的熟络。 赵志敬闻言,立马又屁颠颠的凑了上来。 “林师弟你有所不知,这上清派可谓是我们道门八脉中的奇葩,武功虽说只是稀稀松松,但是诡异手段却是颇多,也能算个不凡吧?” 林志北一愣,随即追问道:“道门八脉?我怎么没听过这个说法?” 赵志敬嘻嘻一笑,颇为自豪的说道:“师弟有所不知,这些都是我们同辈的师兄弟们私下里评出来的。” “快说来听听,有哪八脉。”林志北权当无聊来打发时间了。 好似多么神圣一般,赵志敬竟然还整理一番衣服上的褶皱,这才好暇以整的说道: “道门八脉,同为一家,只述真源,不论排名。……其中有我们终南山的全真教,现在这里的龙虎山正一天师府,以及昆仑天山神霄派、西山净明观、茅山的上清派、武夷山的紫阳门、平顶山太一道、阁皂山的灵宝派共八支合八脉。” 林志北一听,顿觉又涨了知识,又不觉来了兴趣。 “我说小赵,虽说咱们同属道门,但你们私下里就没有较量较量吗?” “当然较量过了,我还拿了次第二呢!”赵志敬一说起这个,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至于一旁林志北早就寒下来的小脸,他哪里还能注意得到。 “第二?才第二你得意个嘚。”林志北一怒,赵志敬遭殃。 只见他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耳朵,直接顺时针来了一圈半。 赵志敬也不敢反抗,只在原地大嚎: “疼…疼疼,我的好师弟,你快快放手,还有别派师兄看着呢。” “才搞了个第二,还怕人耻笑?说,谁是第一,我帮你揍他。”林志北满脸不屑,赵志敬疼哭流泪。 才搞了个第二?这已经很不错了好吧,最起码比自己弱的还有六个呢! 赵志北心中好一顿腹诽,可是嘴里却是半点都不敢说出来。自己要是真的这么说了,那今天绝逼是逃不过一顿毒打的。说不定师父得知后,还会亲自揍上自己一顿。 “就是刚刚才上山的上清派呗,不是你师兄我不行,是他们打架赖皮啊!你说好好的同辈比武,要是打不过我也认了。可他们实在是太无耻了,比试一开始就直接请老祖宗上身,尤其是他们的大师兄关显圣,老祖宗还是关二爷来的,师兄我实在是扛不住啊!……” 林志北一愣,心中更是腹诽不已。 “关二爷……?现在这年头,就有人这么叫了吗?” 第44章 林志北深得众心 “终南山全真教马真人携门人……” “武夷山紫阳门白真人……” 随着一阵阵吆喝声传来,林志北、赵志敬二人也熄了暂时去干架的心思,随着一众全真师兄弟们来到了草庐旁。 看着这草庐里不断涌出的人头,林志北不禁低声嘀咕了起来。 “嚯,原来刘师伯、王师伯也来了,敢情咱们就是过来当个“饶头”啊!” 一旁的赵志敬闻言嘴角一抽,眼神立马就瞄向了自己的师父,待看到其没有察觉之时,这才悄悄的松下了一口气来。心中更是高呼,还好,还好。 “师弟,可别再说话了,万一让我师父听到了,他老人家又得惩罚你了。” “呵呵,你师父要是惩罚我,我就揍你。”林志北有时也觉得,还好此行有个赵志敬在,自己这才没有感觉到孤单。 你师父不是喜欢找我麻烦吗?没关系,我揍你就行了。 你师父不是喜欢没事找事来惩罚我吗?没关系,我继续揍你。 你要告状随你告去,回头我接着揍你。 龙虎山是挺大的,可我看你赵志敬能跑到哪里去。 一来二回,两人关系倒也融洽的很。至于赵志敬如何去想,你觉得林志北会去在意吗? 赵志敬此时都快要哭出来了,你是师兄行了吧,我这细皮嫩肉的哪能经住你的大锤啊! “师弟,你不怕我怕呀!哎呀,我师父…看过来了,师弟你快去我身后躲一躲。” 由不得赵志敬背叛革命,天天挨打你能受得了?此时他的心中已暗暗下了决定,待以后自己收徒了,也得这般教育才是…… 待到午时三刻已过,全真的一众来人这才慢慢悠悠的行至到山下。 “嚯,师伯他们这是过来唱戏的吗?” 林志北乍眼一看,皆是一溜烟儿的大红大紫,就是一众三代弟子也是蓝绿搭配,好不喜庆。再回头看看自己等人,皆一身藏青道袍,土了吧唧。 “师弟,这是啥场合,等会你要是看到神霄派的打扮,你就知道啥才叫唱戏的了。” 赵志敬此时也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只是待眼前一道人影晃过,露出了后面站立的尹志平之时,他顿时觉得自己就如同吞咽了几百只的苍蝇一般,恶心的紧。 “师弟,要不还是我站在你身后吧!……” “呃……”林志北只是微微一愣,还没回神,就被众师兄弟裹挟走到了路中。 “参见掌门师伯…谭师伯……” 一时间,显得好是热闹。全真来人中的小辈也是不甘落后,紧接着就对刘处玄、王处一行起礼来。 难得全真七子齐聚,二先生更是忙的不亦乐乎。 林志北更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便宜师傅,只是几个月不见,对方仿佛又老了几岁似的,头发更加花白了,人也更加的圆润了。 郝大通感受到目光的注视,待到回头就看见了自己孝顺的好大徒,顿时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只是碍于场合没有点名罢了。 众人接着又是好一顿的寒暄,待到龙虎张二先生以及马钰七人上山之后,余下的三代弟子才算是活络了起来。 “哈哈,林师弟…你想死我了……不,是我想死你了。”在全真教时,宋德方与林志北的关系最为要好,此时两人一见,顿时勾肩搭背了起来。 反倒是谦谦君子尹志平却是不紧不慢的带着一群小师弟,一脸微笑的堵住了赵志敬等人的去路。 “赵师兄别来无恙啊!” “有劳尹师弟关心,为兄好的好,你若是无事,就给我让开吧!”赵志敬对其的态度颇为冷淡,只是如同路人一般。 尹志平天生笑脸,脾气也是极好,赵志敬如何秉性,他岂能不知。只是他能忍,他身后的师弟们可忍不了。 “赵师兄,你这是何意,我家大师兄好心好意和你说话,你怎可如此态度。” 看着眼前一身白色道袍的入门弟子,赵志敬的眼神中不由露出鄙夷的神情。 “呵呵,你又是何人,我与你“家”师兄皆为蓝袍,何时轮到你来说话了。” “你……”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人,身着白色道袍,模样颇为俊俏,正是当初林志北一行人从小镇饭馆里救出来的“小女娃儿”甄宝玉。此时见他怒目圆睁,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顾拿手指指着赵志敬。 “放下你的狗爪子,不想要我来帮你剁掉。”申志凡一步踏出,“当啷”一声就抽出了背后的宝剑。 林志北眼尖,早就发现现场气氛有点不对,只是没想到师兄弟之间一言不合,竟然拔剑对峙起来。 “都给我住手。” 此时全真七子全部出动,从而三代中最受尊崇的大师兄刘真一,只得驻守重阳宫。故而三代弟子聚首却显得群龙无首,而这些人也是各脉为伍起来。 眼看周围他派戏虐的目光传来,林志北那还敢耽搁,他们不要脸面,自己还要呢!万一此事闹大,指不定张老友又如何编排调侃自己了。 “我让你们都住手没听到吗?” 看着自己刚刚的吆喝未果,林志北顿时怒了,直接走进人群最中央处。 尼玛,这是欺我大锤无锋是吧? “都喜欢打架是吧,我就站在这里,谁来讨教讨教。事先说明,此次出手,我不会如同切磋之时,王师伯要求的那般,只出五成力道了。” “哐当。” 随着两锤相撞发出的一声巨响,众人皆纷纷惊吓后退,尤其是刚刚还出了风头的甄宝玉更是不堪,更是连退七八步,要不是身后有人扶住,绝对会摔倒在地。 一旁的赵志敬闻听此言,心中更是不由感激涕零,看来林师弟的心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枉自己这段时间鞍前马后的伺候他。要不然今日真要是起了冲突,自己这方的人数可不占优啊! “哈哈,都是同门师兄弟,我也只是和尹师弟许久不见,故意逗趣罢了。你们也真是的,还当真了不是。都快散了吧,如若再不上山,等会各自师父问责,我赵志敬可不愿担这份干系。”看来此次龙虎之行,又兼在山上呆了数月,赵志敬可谓是圆滑了许多,一些场面话他也是信手拈来。 尹志平也是不甘人后,再说他与林志北本就交好,他当然愿意卖对方一个面子了。 “呵呵,全真之中谁不知道林“少侠”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等万万不敢与少侠为敌,大家说对不对。” 话音刚路,长春一脉的师兄弟们皆纷纷当起了捧哏来,场面也是一时颇为热闹。只是经过这么一闹之后,几脉之间也顿时没了较劲的想法。 全真一众三代弟子之中,刘、王两脉的门人,因为龙虎一行几个月的相处,对林志北早就心悦诚服了。而未曾同行的丹阳、长真、长春三脉,本就把林志北当成自己人。故而他这一发话,同辈师兄弟皆无反对之声,更是纷纷将他簇拥了起来。 “哼,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是入门比我早点,力气比我大点罢了。……” 刚刚踉跄差点倒地的甄丫头,显得很是忿忿不平,落在众人身后嘴里还在嘀嘀咕咕个不停。众人相隔都不是很远,他的声音虽小,但难免会传入他人之耳。 “甄志丙,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别以为得了师父看重,将你收入门下赐了名,你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你可莫要忘了在山下小镇时,到底是谁救了你的狗命。?” 宋德方怒了,自己的好兄弟,又岂能让外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他的声音很大,众人顿时也都停下了脚步,纷纷向他们看了过来,有知道内情的只是鄙夷的看了一眼,而不知情的则是嚷嚷着问其原由。 只有林志北一个人傻傻的呆愣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向了与宋德方对峙之人,心中更是腹诽不已。 “艹,甄志丙?……亏自己上山寻找良久,原来却是这个丫头啊!” 众人得知事因后,更是闹得沸沸扬扬,赵志敬等人更是在一旁说尽了风凉话。终究还是尹志平心软,只是呵斥了甄志丙一翻,又让他给懵逼中的林志北道了谦,这才算把此事揭了过去。 …… 此时龙虎山上,张二先生的私人庭院之中,两派众高层正一番推辞还未尽数落座时,却听门外突然传来敲门之声。 只是待张二先生传唤进来问明情况后,一旁做客的全真七子顿时脸色大变,更如同开了染坊一般,五颜六色各不相同。 “孽子……”丘处机的脾气最为暴躁,也不顾正在他人家中,当场就发起火来。 马钰也是暗叹一声,只得拱手对着此间主人歉意的说道: “丹阳管教不严,让二先生见笑了。” “马真人大可不必,都是舞夕年华的少年郎罢了,难免都会有争强好胜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志北小小年纪,当真让人刮目相看,广宁道兄可真是好福气啊!” 龙虎山,山如其名。同辈皆是本族兄弟,小小年纪时就一起来到山上,互不相让、一言不合就打破脑袋也是常有之事,张二先生早就司空见惯了。只是在谈及林志北时,他的神情却不免有些与有荣焉。 对方的情况他也早就清楚,对于张启山在终南山谈及的条件他更是双手赞成。现在对他而言,周天大醮反还不如林志北来的吃香,只是碍于两派情谊,这才一拖再拖等到七子全至。 为什么林志北能在龙虎山上,顿顿吃香喝辣泡药浴,这还不是天师府早就把他当成自己人了。要不然就凭他张启山在龙虎山上的地位,偶尔能搞上一顿哪都算是天师府格外开恩了,你还真当这是路边的地摊货不成。 “哈哈,二先生过奖了,志北顽劣当不得二先生如此称赞。”花花轿子众人抬,郝大通也不例外的涨“紫”了脸。 “当得,怎么不当得,这个孩子…我可是喜欢的紧呀,要是我龙虎山也有此等良才,我就是做梦都会笑醒的。” 张二先生目光如炬,只紧紧的盯着郝大通一人不放。 全真七子那还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未想到对方会如此的心急罢了。说舍得吧,还真的有点不舍得。道家说是大道无为,可这都明说是“大道”了不是。而全真七子可是自觉只堪堪踏入门槛,离大道还差终南山到龙虎山这么远呢! 马钰此时那还有关心门人的心思了,只忙对其陪笑道: “志北得二先生喜欢,也算是他的福气。只是现在周天大醮在即,待得大醮之后,二先生如若不嫌,随便赐他个外门童子身份即可。” “哈哈,不妥不妥,童子身份咱们龙虎山早就满了,只缺个核心中的核心。”二先生看似抚掌大笑,实则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如若只为多一外门身份,他天师府私下里又何必如此劳心劳力了。 “龙虎天师已传三十四代传人,难不成三十五代还能改姓林不成?”马钰依旧喜眉笑眼,犹如智珠在握一般,更多的却是戏虐。 二先生闻言当即哈哈大笑,可笑声刚停他就露出一脸肃然之色。 “这有何不可呢,反正大可今年也才两岁,我们龙虎一脉嫡系本就长寿,待八十年后让他再当那三十六代天师亦无不可。” 卧槽,一言惊起万重巨浪了。 不光是全真七子,就是一众龙虎高层也都惊讶不已。 “二兄不可……” “庆风贤侄……” “不用多言,此事我自有主意。”张二先生大手一摆,龙虎一脉俱都闭嘴不语。指这一点,足以可见他在山中之地位,绝不是张启山这等旁系可作比较的。 “唉,二先生说笑了,当初我等虽和启山师兄有过约定,但也不可能做出让出嫡传的道理,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马钰亦是无奈,早听闻天师府在外只有一个天师,但是龙虎山上却有两位天师的流言了。 郝大通在一旁听的也是心惊胆跳,马钰话音刚路他就急道:“大师兄说的极是,我郝大通虽然徒儿收的不少,可是入了籍的也只有志北一个啊!” “郝师弟切莫当真,龙虎山天师之位岂是儿戏,二先生只是和我们开个玩笑罢了。” 刘处玄不愧是全真七子中的智者,平日里看似罕言寡语,但只要一开口必是直中要害。就如现在,他看似是明言安慰师弟,实则暗射张二先生,凡事莫要做的太过,天师府也不如以往那般一家独大了。 “哈哈,既然广宁道友不舍,我这也不能做出夺人所好不是。”张二先生刚刚也只是故意试探罢了,只为己方多争取一些筹码,可又见全真七子态度如此强烈,他也深知凡事不可太尽。 “那依二先生之见,该又当如何?”因为徒弟之事,丘处机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一直没有地方发泄,现在又见对方主大欺客,随即说话语气也懒得再去遮遮掩掩了。 二先生闻得此言,只锐利的打量了丘处机一眼,复又黯然下来。 “当初淮水一战,我大兄一脉嫡传皆尽死战,到余下只挂名大可一两岁稚子。但求七位师兄不计,就让志北那个孩子拜入我大兄门下做个嫡传吧,也好护道他大可师弟成年。至于明面上的身份依旧归属全真,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善。……” “……” 全真七子俱相视而笑,皆感此议满意。 第45章 大醮盛典九宫至 全真落脚的庭院里,王处一看着面前跪下的一排弟子们,心中的怒火就噌噌的向上冒着,手中的藤条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孽徒,都是孽徒,同门师兄弟间拔剑相向,你们竟然还维护于他……” 最后都化成了一句无奈,退坐于椅子之上。 至于早早就被郝大通叫进屋里的林志北,他此时也在经历着另样的折磨。 “志北,咱们师徒一别就是半年之久,实没想到你今日竟会给为师如此涨脸。” 就冲今天王师兄的那张臭脸,郝大通就觉得此行值了。不过又想到自己徒儿在对方手中达半年之久,他的心中又顿时紧张了起来。 “志北,快…快快,把为师传你的紫气诀运转起来,让为师看看你有什么地方练岔了没有?” “呃……师父,我这……” 林志北只是在原地支支吾吾,紫气诀就是未来的紫霞神功,他怎么可能没去努力修炼,只奈何…… “志北,你不会要告诉为师你还没得要领吧?为师下山可是托付你二师伯他们的?难道他们就没给你解答?”郝大通心里泛起嘀咕,看着徒儿的眼神也开始怀疑了起来。 “唉……”林志北也不言语,只是唉声叹气。 这举动瞬间让郝大通不会了,疑惑的眼神更是浓郁了起来。 “难不成你的两位师伯没给你解惑?那不应该啊!而且刘师兄的为人也是不错,你若问他,他也会耐心回你才是?还是说你压根就是在荒废时光,没练为师给你的功法?”郝大通说到这里,语气也明显的加重了几分。 林志北左右为难,可是随着郝大通的催促,他也只能哭丧着脸实话实说了起来。 “师父,我…我可能真的不适合练你老的紫气诀……” “怎么可能?孽徒你莫得糊弄我,此次下山为师也帮你收了好几个师弟,他们不都是练的好好的,怎么到了你这就不合适了?” “师父,我真没有骗你呀,我每日都会准时起床,去吸纳太阳初升时的第一缕紫气,当日可能还有点成效。可待一觉醒来,我就发现昨日通过紫气诀所吸纳的真气就全都消失不见了。……”林志北也是欲哭无泪,他私下里还特地去请教了刘处玄,可对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此还将自己一脉的太虚抱元劲倾囊相授,可得到的结果依然如此,练了几天依旧白练。 郝大通明显不信,一副你当我傻子的表情盯着对方,可是看林志北那委屈的模样儿,又不像是欺骗自己的。左想右想不得要领的他,最终决定还是自己亲自查探一番为好。 只是当他的手指搭在了对方命脉,才刚向其少许的输送了一丝内力进入,顿时对方的体内就如同沸腾了一般,更随之反弹出一股精纯且澎湃的真气出来。 “这…这…不对呀,志北你这满打满算修行都没一年,为何真气却是如此的壮大?关键是你这真气之精纯,为师也是生平未闻……”郝大通似乎还是不愿死心,又接连试探了几次,结果仍然如此。 “师父,我这应该没有毛病吧?刘师伯也给我看过,他当时也没看出什么原因,不过事后他就传了我一门内功让我试试,结果还是和紫气诀一个效果。”林志北也经常和身边的师兄弟们作比较,可这一对比之下,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感到害怕起来了。莫不是自己无意中修炼了邪功不成? 练武之事,两世为人他也是第一次,可他深知万丈高楼平地起,一年能顶别人几年的效果,这就有点玄乎了。 郝大通眉头深皱,嘴里更是嘀嘀咕咕如同疯魔一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志北我徒,你这情况是从何时出现的,还是一开始就是这种情况。” “好像是正月十五以后,就是来龙虎山的路上才开始的。”林志北如实回答。 郝大通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似乎抓住了什么似的。:“好徒儿,你和为师实话实说,你现在除了修炼为师的紫气诀外,还修炼了啥功法没有?” 林志北闻言顿时愣住,紧接着就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谭师伯教了我冲阵连环锤,刘师伯教了我太虚抱元劲,丘师伯教了我混元一气功,王…王师伯只教我天天站桩,我现在都能站十米高桩了。……至于掌门师伯和孙师叔,他…他们教我背会了二十多篇道家经文吧!” 郝大通彻底傻眼了,自己就出去溜达个小半年,自己的徒弟就把整个全真都快掏空了。他前思后想总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出自大师兄哪里,要不然凭什么你与别人不同。 “我的好徒儿,就是不知道为师猜的对不对,你现在把你从大师伯哪里背会的经文再背一遍出来,为师好来斟酿一番。” 林志北闻言不禁傻眼,张大的嘴久久不能闭上。:“师父,这可是二十多篇经文啊?” “为师知道呀,你背就是了。”郝大通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老神在在坐于矮榻之上。 “唉,好吧!”林志北只能从命,他只略微回想一番,就从刚开始的黄庭经背起,这一背就是小两个时辰,直到背起了最后的长生经文来。 “打住,快打住。……” 郝大通傻眼了,他也是重阳真人的爱徒,岂能不知师父的功法,只是资质不够故而未曾练习罢了。想他当初翻阅的只是首卷罢了,就是后面几卷的内容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到自己徒儿这等架势,说不好这是把整卷都给背熟了。 只是为防隔墙有耳,林志北才背没几句,就让他给叫停了。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起来,怪不得自己等人的功法他练了全都消弭不见,原来这是碰到“亲娘”了。 因为自己师兄弟等人修行的功法,皆是师父根据此卷经文为自己等人量身所创。 ……凡体纳纯阳,抱一当守元,日出叩金关,日落谢玉锁,漫天紫霞至,混元一气成,站立如坐桩,行走如金雁。呼几股后天之气入腹,纳一缕先天之气归体。修真活计有何凭,心死群情今不生。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京,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无欠去无余。神则守,身则守,祛百病、调虚实、薄滋味,去嗔怒,处污卑,守清静,夫道者,但清静无为,逍遥自在,不染不着。十二时中,但能行彻,必不误尔。气难住,迅若奔马,惟静可以御之。 郝大通麻了,可谓是彻底麻了,难不成大师兄这是要让自己门人接任…… 不敢想,实在不敢想下去了,想他郝大通何德何能…… “我的宝贝徒儿,为师这还有点要事须出去一番,你就在这屋里好好待着即可。还有刚刚那篇经文,切记不可诵读给任何人听,一定要切记,就是一句也不行。” 郝大通说完,一把拉开房门就直奔马钰住所而去。 “大师兄呀大师兄,你瞒得师弟我好苦啊!” …… 只是从那日过后,林志北总觉得师父好像再也不提练功之事了,反倒是整天就跑去龙虎天师府里和一群老头厮混起来,时不时还能听到吆喝叫卖声。 对,就是叫卖声。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时间就来到了五月初五,一大早林志北就穿着昨夜郝大通扔给他的道袍,尾随师兄弟们来到了周天大醮的会场上。 道家至高斋醮有三,为普天、周天、罗天之分。 普天大醮应供三千六百醮位,周天大醮应供二千四百醮位,罗天醮应供一千二百醮位。其规模之大,威仪之盛,一时无出其二。 在宋之一朝,历皇偏道,每当旧皇驾崩新皇大宝之际,必办大醮。上祈清宁两仪,参赞天地,祈天永命,致国休徵。下寄固本守邦,敛福锡民,安镇寰宇。 待得北宋灭亡南宋建立,斋醮更为频繁。先皇光宗赵敦在位之时,更是偏爱之。龙虎一脉曾因频繁举办而不忍劳民伤财,劝其由一年两次改为五年一次,故而导致先皇不喜。更是将之皇家斋醮之权,从龙虎山交由九宫山之手。 细数下来,龙虎山已将近二十余年未曾举办过斋醮。故而在此次大劫之后又兼天师更代之际,龙虎一脉更是倾囊而出,直接跳过罗天升至周天。 由此可见,张启山的爱财也是情有可原了。 待到五月初五端午之际,龙虎一众也是早早搭设九处醮坛奉祀天地诸神,更是在主坛之处高挂天师之印。至于醮坛上端更早早请好一众醮神。 二千四百位醮神圣位,更是将九处醮坛挤的满满当当。 作为现在龙虎山的当家人,二先生更是充当高功,领着众人一起开始焚香、开坛……还有一众其他道观皆属正一分支的,也跟着忙碌不止。就连全真七子这次也是盛装出席,与别派真人们于大醮各分坛处主持事宜。 林志北也在醮坛上看到了一身黄袍的张启山,此时他早没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正一本正经的跟着龙虎众人焚香祈祷。 至于一众他派弟子,只是站于坛下,诵读经文更无资格踏入礁坛。毫无疑问,全真三代弟子们也是同样如此。 众师兄弟诵完经文后闲作无聊,在私底下你一言我一语,大家本都是少年郎,不一会儿竟然扯到了……。 “林师弟,你看到神霄派哪里没有,好多小师姐呀!” 林志北闻言回顾,他分明看见了宋德方那快流下来的口水。 可谁知对方话音刚落,就在林志北还未反应之际,一向最为老实且沉稳的李志常也跟着插话道: “不光是神霄派,我发现除了我们全真和紫阳门以外,其他门派都有不少的女弟子。” “李师兄好眼神,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神符门的小师姐最为飒爽英姿,你看那一身道袍皆沾满符纸,真真让人赏心悦目……”不知何时,申志凡竟然跑到长春一脉的人堆里,随着众人品头论足了起来。 一旁离近的众人闻言皆是纷纷点头应是,暗道还是申师兄好眼光,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门派,都让他从人群里找了出来。 只当众人还在歪歪之际,只见甄志丙却突兮的人群里站了出来,一副世外高人愤世嫉俗之模样。 “哼,看来孙师叔不在山中收留女弟子才是正确的选择,一群庸脂俗粉而已,只会影响我等修炼道法的心境。” 众人闻言一愣,皆不约而同的纷纷挪开几步,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唯独尹志平还是呆在原地不动,似是暗伤自己那已经逝去的青春。 似是感到了坛下传来的喧闹声,一些正在附近礁坛上的老道士们目光不由的就瞄向了全真弟子处。台下都是人精,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正襟危坐盘膝于地,高诵度人经。 “咳咳,大家无事就不要说话了,别派弟子都在看我们笑话呢!”赵志敬难得有机会装逼,立马就跳了出来,生怕让尹志平捷足先登。 只是他在说完之后,又悄咪咪的移动到林志北的身旁,低声说道: “林师弟,我去约了其他几派的弟子,可除了紫阳门外,其他六派根本却都不愿出来应战呀,都推脱说是大醮期间须诚心祈福不可妄动刀戈,这叫如何是好。” 林志北闻言也是纳闷,只叹日期没有选对,于是乎忙问道:“这个劳什子的大礁要办几天呀,可为何紫阳门的弟子就没有这么多的规矩?难不成是其他六大派忽悠于你?” “呃……应该不会吧,神霄那些女弟子们平日里可好战了,当不会面对我的挑战而不接啊!” 赵志敬也很迷茫,只是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申志凡的方向,心中也在猜测是否是这个好色的师弟偷偷的去报了信,要不然为何林师弟刚愿意出头,他们六派就开始怯战了。 两人又是一番商讨,皆感出师不利,最后亦觉赵志敬的猜测有据可循,就凭这娃的脑袋瓜子和热乎劲,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正当两人商量如何整治对方之时,突然从上山之路附近传来一阵阵嘈杂之声,更有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征兆。 “报…九宫山九宫门张门主携他山众多道友……不请自来…不请自来。……” 第46章 北斗剑阵初显威 众人闻言目光皆纷纷看向礁坛来路之上,只见对方来势汹汹,看人头之涌动,目测最少也有上千人左右。 为首者,更是身着一袭金色道袍,约莫四十中年,只是那略显阴柔且格外白皙的脸庞,使得他略输了几分道家的仙风道骨。 “我们道门有穿金袍的吗?”赵志敬在一旁很是迷糊,只是随着对方快速的推进,他也早就被林志北给拖离了一旁。 “久闻二先生大名威镇寰宇,难不成这就是二先生的待客之道?” 金袍道士人还未走近大礁主坛,就先开口出声夺人。 “是客非客,是道非道,既然来了,何须废舌。”二先生亦是一步踏出,不知何时已下礁坛,正站于金袍道人一众人等身前。 看到对方如此诡异身法,金袍道人这方也是稍有异动,不过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又随着金袍道人这边的人群中一阵涌动,只见走出一头发花白的灰袍道人,手拿的不是拂尘却是一柄金光灿灿的鱼竿。 “听闻龙虎山举办周天大醮,大家都分属江南一带,为何贵派舍近求远却请了全真、神霄、太一等北方道统,却不愿多施舍几张请柬于我等南方邻居,莫不是看不起我等不成。” 正所谓一言激起千层浪,金袍道人这边闻言,皆感愤愤不平,骂骂咧咧更是不在少数。 “哼,举办周天大醮是我龙虎山的私事,尔等这是要道德绑架不成?”张启山见兄长这边势单力薄,忙从礁坛上跳了下来,亦学起林志北常挂在嘴里的道德论。 “真是不知所云,你等未曾请我们,就是看我们不起。”人群中有人激愤,当即嚷嚷起来。 张启山闻言就要反驳,可谁料二先生只是摆摆手,就将他拦了下来。 “哈哈,道友手持金杆,我若猜测不错的话阁下应是烟波钓客吧,只是不知阁下何时入了我等道门,难不成是湖上生意不好,阁下特上陆地化缘来了?” “二先生果然好眼见,也果然好猜测,贫道就是久仰陆上生活,听闻有些家族招摇撞骗随随便便打个旗号,都能混个几百上千年。林某不才,这才入了道门,也想占座大山试试。”烟波钓客这是完全不顾及场合,直接撕破了脸面,一旁的金袍道人更是一脸笑意的附和道: “哈哈,林道兄之言皆是我言,想我九宫一脉备受皇恩,当年家师受先皇隆恩,更被封为太平护国真人,就是如此亦不敢小瞧天下人。可如今你一落魄龙虎,就敢置我南方道门之脸面于脚下,看来这天师道统你们也不配占有了。” “哈…哈哈,张道友真是好计谋,左一句南方道门,右一句瞧不起尔等,难道贫道等人就看不出,这只不过是张道友设的一个局罢了。既然今日上得上来,咱们也是明人不说暗话,划下道儿来吧!” 二先生也是难得怒火,实乃对方这是有备而来,可此时龙虎若要破局,你就是和对方扯破天亦是无用。想当初龙虎鼎盛之际,放对方几个胆子亦是不敢上山,如今落魄,就连洞庭湖中一个渔夫也敢言而代之,实乃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对方千算万算,亦未算到自己已和全真一体,对方纵有千人上山,只要自己和全真一起呼而迎上,由不得另外六个门派另作他想。道德绑架而已,小道也。 金袍道人闻言也不急恼,反而从怀里掏出一金黄卷轴出来。 “二先生且看,这是当今陛下赐我的圣旨,可许我在天地之间任何大山兴坛设教,你猜我若选中龙虎山,就不知当今官家会几时派遣工匠来此了。” “你…你混账,我们龙虎才为大宋流过血……”张氏族人亦是大急,纷纷嚷了起来。 “哈哈,流血?几时我怎的不知?贫道好像不曾记得这几年我大宋与北方蛮夷有过任何开战啊?”金袍道人很是嚣张,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抖动手中的圣旨。 “张宗旦,别人不知道你,你当我也不知道你吗?当日若不是我帮你求情,你安有命在?今日得势你真的就要如此咄咄逼人是吗?”此时人群一阵涌动,只见二位龙虎山的道童扶着一位头发皆白的老者蹒跚走了过来,对方虽然看似行将就木,可说话的声音却是铿锵有力。 “呵呵,我当是谁呀,这不是高高在上的龙虎小天师吗?只可惜最后还不是让你大兄夺了先机。我可记得当年,你在孝宗身前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现在再看看你,这才五十刚出头,就厮混成这等的模样了,难不成是被你天师府的龙虎交汇之术给反噬了不成?哈…哈哈……” 张宗旦看到来者,原来就略显阴柔的脸,却显得更加的阴森可怕了。 老者闻言沉默下来,脑海中亦回想起早年在宫里的种种。南宋皇帝不思进取收复河北,只顾求仙问道,自己当时的身份,就是龙虎山送去孝宗身边的护法道童,而对方的身份恰恰正是太子身边的一个伴读,二人当时倒也见过几次。只奈何造化弄人,孝宗长子却因庸医误诊治,命丧早夭。这不身为他的身边之人,又有几个能讨得了好,只是当年自己求情,孝宗又念及对方年幼,这才将其去势留在了宫中,直到后来赐给了真牧普应张真人当作一童子去伺候其左右,后者更是念其可怜,才将他收入了门下。 “宗旦,收手吧!” “你够了,宗旦…宗旦,我现在的名字叫做张紫阳,亦是九宫山现下的门主紫阳真人。”张宗旦声嘶力竭,仿佛这个名字就如同是痛苦的根源似的。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刚刚说出其名之时,不远处一祭坛处却有一中道人的脸色阴郁的可怕,嘴里更是念念有词。 “福生无量天尊,你这道人着实该死,竟敢污蔑师祖名号。”只见他一阵吩咐下去,一群群紫阳门弟子皆纷纷消失于大礁现场。 “宗旦,这名号因果太大,你怕是承担不起啊!今日大家好聚好散,撕破脸皮终究不好,你说对不对。”老者尽量缓和自己语气,只希望能让此次的大礁能够顺利完成。 可无奈他所之希望,也终究只是个幻想罢了。 只见张宗旦一脸的得意,语气更显嚣张本色。 “想我们罢手也是不难,只需你龙虎山将下任小天师送于天子跟前做个护法道童,你们天师府再将天师符印交与我手即可。对了,我亦听说你们龙虎一脉还有门雷诀功法十分了得,那也一并交上来吧!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于我九宫山一样能够拥有雷法的。” 一言起,惊雷至。龙虎众人皆纷纷怒气,更有甚者当面就骂将了出来。 “唉,既然如此,那就战吧,吾虽残躯,但愿与龙虎一死。” “三兄,你付出的够多了,此番就让启山代你出战吧!”张启山早就红了双眼,欲让童子将其送回。 “桀…桀桀,张庆安是吧?听闻你昔日也是龙虎山第一高手,不知今日可敢与我烟波客一战否?如若怯战,只须将我家掌门说的三件事办了即可。”烟波钓客一步踏出,目光戏谑的盯着场中行将就木之人,毫无任何江湖道义可言。 龙虎众人闻言大怒。:“好个不要脸的腌臊玩意,你行走江湖难道就不知道,道义二字何写吗?” “哈哈,张庆安自己说与龙虎共存亡的,我只不过是提前帮他完成心愿罢了。”烟波钓客又向前走了几步,洋洋得意不可一世。 张启山闻言当即大怒,可正待发作,不远处却彼此起伏般传来了几声道号: “福生无量天尊……”*7 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全真七子并肩而立齐步走来。 “贫道终南山全真教马钰、谭处端、刘……这厢有礼了。” 众人异口同声,嘴上虽说有礼了,可手上却连个道家最基本的拱手礼都欠缺。 “啧…啧啧,我当何人,原来是全真的七个小道士呀,听闻当年要不是王重阳诈死,你们的道统早就让西域哪位给灭了。如今难不成是长本事了,倒敢替他人出头了。就是不知西域哪位重出江湖,尔等又该如何苟延残喘呢!”只见人群中又是一阵涌动,突然走出一矮小精瘦的黑脸中年道人,此人相貌却是平平,但是手指关节却是奇大。他这才人群中走出,七子中的刘处玄、王处一,以及龙虎山那边的张启山,都立马对其怒目而视了起来。 “好你个秃驴,别以为装了假发,披了道袍我就不认识你了。”张启山早就怒不可揭了,此时也顾不得他二兄的阻拦,当即跳到了场中。 “秃驴……假发?”瘦弱汉子状似疑惑,还拿手揪住自己的头发使劲扯了扯,顿时就引起身后围观之人的哄堂大笑。 “张师兄且慢,我等倒想问问道长,为何会对我全真当初被袭之事,如此的了如指掌?难不成当日随西域哪位一起到来的还有阁下不成?”马钰只一个眼色,其余六人如同演练好的一般,皆纷纷站立方位,隐约将那瘦黑道人给围住了一般。 瘦黑道人这一方也不认怂,又有几人从人群中踏出,烟波钓叟亦在其中。只是另外二人却打扮奇特,长相一黑一白,头戴高帽,手拿哭丧棒,犹如阎罗地府的黑白无常一般,就连身穿道袍亦是一黑一白,其上还绣了大大的白黑骷髅头。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湘西的黑白小鬼呀,真没想到我道门如此昌盛,竟然能将两只小鬼也吸收了进来,就不知阎罗王他老人家放不放人了。”丘处机常年行走江湖,亦是见多识广,一看二人装扮,当即认了出来。 非寻常之人常作非寻常之事,白无常任你如何辱他、骂他,他亦不喜不怒,只有当黑无常受到伤害时,才会大发雷霆。可黑无常则是反之,他的脾气却是极差,你别说是得罪于他了,就是偶尔心情不好时,只要他路过之处,看见狗子扇耳光,鸡蛋拿起摇散黄,蚯蚓竖着切两半,飞禽走兽毛拔光。 此时听见丘处机阴腔怪调,他又如何能忍,当即抄起哭丧棒就冲了上去。白无常亦是无奈,只得和身边几人做了个鬼脸,也跟着一起冲了上去。 江湖曾有传言,此兄弟二人,打一个人是一起上,打千军万马也是一起上。 这纯纯就是以多欺少的绝佳借口罢了,因为谁也不信,真千军万马来了,这兄弟俩还真敢冲上去? “师兄弟们,小鬼来了,咱们也得开坛做法了……”丘处机大笑,抽出宝剑就是直直刺出,剑法是全真剑法中的试请悲风,站位却是天罡北斗七星剑阵中的天权。 丘处机剑快,可对方亦是不慢,两支哭丧棒同时交架在一起挡住来剑,却没留意身后郝大通也是一剑袭来。 黑白无常本事一直不弱,更是在湘西一带闯下赫赫名声。两人齐上,更是能和丘处机相差无几。可如今二人头脑发烧,根本未了解对方实力,竟以为只是如平常间的切磋罢了,大不了失手后再退还阵中即可。 可是只这一去,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只见郝大通脸上紫气盎然,此一剑更是他通过紫气诀领悟而出的紫气朝阳剑法,一剑既出,紫气涌动,又似朝阳初出悄无声息。 “常二兄小心。”烟波钓客见之大急,当即提醒,鱼竿一甩,金色鱼线与人也同时冲向了场中。只听叮铃一声,原是王处一震开了他的鱼钩,更是与马钰一起挡住了他的去路。 “卑鄙……”烟波钓客话音未落,只听场中啊的一声大叫,待再看去,已见黑无常倒在了血泊之中。 正是郝大通刚才一剑诡异,黑无常已经反应不及,被一剑刺中了左边腰子。 “二弟……”白无常大怒,他不记得自己几时有这般怒火了,或许是自己兄弟二人年幼学艺之时,弟弟被师父惩罚之时吧,当时弟弟贪玩,师父硬是打断了荆条,为此他十年后,更是亲自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现在看到自己的弟弟,捂住腰子躺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又能如何不怒。 “紫脸胖子,你死定了,我说的,就是佛祖来了都没用。” “白脸小鬼,俺老道可不信你那什么佛祖,他来与不来亦是无用。”郝大通常年卜卦摆摊,嘴角那是相当的麻利。 “气煞我也……”白无常挥着哭丧棒就要冲上去,可奈何谭处端刘处玄一人架住了他的哭丧棒,一人一剑正中他的右腰。 当时全真七子皆出,摆下天罡北斗七星剑阵却奈何黄药师不得,可如今再去对付其他武功低微之人都不需要七剑齐出,那可谓是菜刀切萝卜,一剑一个。 “嚯,好家伙,真不愧是兄弟,中剑的位置都是如此的别致相似。”躲在远处的林志北直接骑在了赵志敬的脖子上,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林师弟,战况如何,快与师兄们说道说道。”宋德方申志凡二人也没闲着,一左一右扶住赵志敬的胳膊,正好奇的询问了起来。 “我方暂时大胜,喜提两枚人头。” “哈哈,全真威武,我等…师父威武。” “切,这还用你说。林师弟,你再看清楚一点,到底是谁的师父拿下了开门红。”赵志敬催促道。 林志北闻言甭提多兴奋了,骑在赵志敬的脖子上手舞足蹈起来。 “哈哈,在下不才,正是我那拖油瓶的师傅。” “呃……我不信。”赵志敬人虽被压服,但心亦不屈。 申志凡宋德方更是异口同声的说到:“我等亦不信……” 场上形势已然分明,黑白无常皆无再战之力,烟波钓客这边亦是大急,黑瘦道人也早早就被张启山给纠缠住了。 至于还躺在地上的黑白无常,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见丘处机一步上前,唰唰就是两剑,二人亦再无进出之气,看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全真教的牛鼻子,只会以多欺少,你们这是在找死知道吗?”张宗旦双拳紧握,怒火更是冲天而起。 “哈哈,骂我全真教是牛鼻子,那你九宫山就不是吗?宗旦呀宗旦,你这是和尚骂秃驴,别致的很啊!”丘处机怼起人来,也是别致的很。 张宗旦闻言更是大怒,他此时更没了和对方撕扯的心思,转身对着身后一人说道: “烦请铁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好说,好说。今日一战,你我衡山一役的人情算是扯平如何?” 只见张宗旦身后走出一头戴面具之人,虽看不出具体年龄,但根据其声音亦判断出对方年龄不是很大,只见他身穿黄葛短衫,左手抚须,右手更是挥着一把大蒲扇,正一步三摇头的走上前来。 “是他,他就是当日偷袭了大兄之人。”张庆安心神恍惚,似又回到了当日淮水那一战。 “三弟你莫看错?”二先生闻言,也是怒不可竭。 张庆安虽被人搀扶,但亦手舞足蹈,情绪很是不定,双目更是早就泪眼婆娑。 “哈…哈,对方那双大手,就是化成灰我也记得。” “好胆,藏头露尾的家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二先生那还有平日的温文尔雅,衣袍无风自动,一身金光闪过,向着来人就冲了上去。 “哈…哈哈,龙虎山区区金光咒而已,老朽当初只是轻轻一掌下去,还不是眨眼功夫金光散失。看来只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第47章 道门八脉齐心至 待二先生这才刚下场与敌对峙,张启山这边就已是尽显颓势。 两人虽对峙不久,可在全真七子眼中看来,他明显就不是眼前这个瘦黑道人的对手。 对方的指法至刚至纯,每每点到张启山的身上,他金光覆盖之处就会变得焦黑如火烧一般,而张启山的龙虎搏击术每每打出去,不是被他躲及就是被一一化去,也不知这道人是修炼了何种的炼体功法,张启山偶尔就是击中其身上,也犹如发出拍打皮革时的沉闷声响,而对方却是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眼看功法被克制,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张启山咬了咬牙,就欲开启五雷正法,只是此功法缺陷太大,他虽然辅以药浴练就成功,可也只能开启盏茶功夫。可如若对方只管躲避,他盏茶过后也只能任由对方宰割。 好在一旁马钰早就有所察觉,只悄悄一个眼神,除却与他一起对峙烟波钓客的王处一外,其余闲暇下来的五人皆纷纷围拢了上去。 “张师兄,那个黄葛短衫之人才是你们龙虎之死仇,此人不如交与我等料理,你与二先生联手雪仇如何?”此情此景,丘处机当然得顾及对方脸面,难不成直言对方武功专门克制于你,再打下去你还有身死道消之噩。 龙虎山金光咒看似神仙手段,其实功法也只不过与佛门金刚不坏神功相似罢了。只是人力终又穷,自第一代张天师后鲜有后辈练成,于是第三代天师张鲁借鉴太平道符水化咒、撒豆成兵之法,日夜观摩星斗变化以及诸神画像,终创修神法门。咒语看似神秘,其实也不过是通过催眠自我,借以激发人体潜力之术,实属“借”也。 此时场中的二先生也不好受,对方不但掌法凌厉无双,且身法亦是不慢。更兼一身深厚之内力,也是打得他苦不堪言。他本就是龙虎山智囊人物,功法虽也修炼到家,可却少与人争斗,两相取其轻,落败也是早晚之事。 “唉,没想我龙虎一脉如今却落魄如此,面对仇敌当面却全然没有报仇的机会。”正当二先生哀叹之际,忽听耳旁一阵咒语传来。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二兄闪开,启山来也。” 话音刚落,只见张启山浑身火花带闪电,一路急行冲入了两人中间。 “启山,你糊涂啊!”二先生也是悲愤不已,如此关头擅开雷法,实属不智之举。可现在敌强我弱,不开雷法亦能如何。 他也在暗暗掐算时间,只待六弟雷光散去,他就立即补上。 只是这些随同张宗旦一起上山之人,岂能未做防备,对于龙虎秘法虽不说研究的滚瓜烂熟,但最起码的避害趋利他们还是了解的。 黄葛短衫之人也是深谙此道之辈,虽然他自负铁掌了得,可也不敢贸然去触碰这雷光闪烁的玩意儿。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同活死人墓那位一般,虎的一逼不是?? 张启山速度很快,但是对方亦是不慢,每当对方击来,他都会用蒲扇尽数抵挡下来,如若来势凶猛,他就闪身躲避过去。 他本就内力高深,身法又奇快。一个普普通通的蒲扇在他手里虽不及神兵利器,但是在张启山的攻击下却依旧还能保持完好。只是顾忌对方雷法威力,一直未敢还手罢了。 一时间,加上二先生在旁协助,三人倒也斗得旗鼓相当。 林志北等人在远处也是看得着急,现在双方只是对阵厮杀,如若大规模厮杀,己方这边大都是半大少年,只余一些长辈又该如何应对。 “林师弟,除却我两派以外,其他六派就没人出手帮忙吗?”一旁的尹志平也是着急,大礁期间,他们这些弟子来时都是空手,现在场中的全真弟子除了他们几个外,其余人等早就让他派遣回去讨拿武器去了。 “没呢,快别催了,师父师伯他们那边也快开始了。”林志北也很焦急,恨不得亲自上场帮忙,可再看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的,方觉上去反而是个累赘。 此时场中形势一变再变,烟波钓客与瘦黑道士两人合斗天罡北斗七星剑阵,起初两人还仗着身法和炼体功法不惧七人,可越战越是心惊。 对方这七把长剑就如同渔网一般,疏而不漏。无论你躲到了如何,总会有一剑会随之而至。 这才交手十余招,场中二人也数次濒临险境,要不是二人武功还算可以,早就如同黑白无常一般身首异处了。 毕竟关乎龙虎存亡,全真七子可不存在任何心慈手软的想法,剑剑都是直奔要害而去。 瘦黑道人这边亦是大急,他当日也曾短暂对阵过七子中的刘处玄和王处一,只认为现在自己已和烟波钓客联手,就是七人齐上也是不过如此。可谁叫世事难料,对方七人齐上,威力竟然如此了得。 于是乎,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了,对着人群就是吼道: “天持、天目、天增你们三个还要看热闹到何时,莫不成真要看我被这些牛鼻子杀了才肯出手?” 随着他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中很快就走出三人,也是一副道士装扮。只是其中一人虽然头戴道冠,但依稀可见四周光秃秃一片。 “天持、天目、天增?那阁下你应该就是天杀的了吧?”全真七子看到来人加入阵中亦是不惧,郝大通还趁机讽刺了对方一波。 待到三人加入阵中,瘦黑道人这边也感莫名的轻松了许多,只是听得郝大通的话,心中的怒火就是莫名的上涨。 “胖牛鼻子,你听好了,你家…道爷的道号叫做天闻。” “呵呵,还道号呢,我看是佛号才对吧?”郝大通也不由的调侃起来。 “你那胖道士,休得聒噪。” 场中四人闻言顿时一愣,随即不由加快手中的动作。各项看家本领也在北斗七星剑阵的逼迫下,纷纷显露了出来。 “无相劫指、大力金刚掌、伏魔拳法、铁袖功,你真当我等七人是傻子不成?”丘处机大怒,手中的宝剑亦是一剑快过一剑,顿时让阵中五人苦不堪言。 “天闻,你不是说全真七子中除了丘处机外,其他人等皆都是刚入一流的吗?可现在看来,为何却是如此的难缠?”烟波钓客刚才目睹常家兄弟惨死,现在自己又深陷阵中无法脱身,一时之间内心已经开始怯战不已了。 “哼,对方不过是占了阵法之利罢了,要不然他们七人如何是我等敌手。”善使大力金刚掌的天持满是不屑的说道,但是心中却是在暗暗叫苦,只悔恨自己在出山之前,未曾涉猎此法。 “大师兄,既然对方看不起我等阵法,那咱们是否用点心才是?”丘处机淡淡一笑,神情反而更为严肃了几分。 马钰闻言点头暗允,看似剑法还是如同刚才般不急不缓,可出手后肉眼可见阵中五人每次抵抗之时,都较刚才要吃力些许。 待两方斗得正酣时,马钰更是高吟出声 “一住行窝几十年。” “哇哦,来了来了,大师伯开始背诗了。……”林志北依旧骑在赵志敬肩膀上,手也舞足也蹈,兴奋异常。 赵志敬被他动作折磨的不轻,心里有怒却不敢发出,只得暗暗嘀咕说道: “背诗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背诗?”尹志平心中疑惑不已,待听见场中自己师父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这才回过神来。:“师弟,你是不是见过师伯他们这样与人对敌过,我若猜的不错的话,应是在桃花岛不是?” “尹师兄果然聪明,这都让你猜中了。”林志北一愣,随即惊呼不可再小看他人了。 宋德方在一旁听后,亦觉心痒不已,更是大声催促问道: “林师弟,那当时战况如何,师父他们几招打败了对方。” “呃……”林志北闻言顿时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难不成要告诉他们,咱们师父七个人没弄过对方一人不成。 尹志平是何等人精,他一看林志北的表情,又回想师父从桃花岛回来时的神情,立马就隐隐约约猜测出来一些了不得的结果。毕竟对方也是与自己师祖齐名的五绝人物,师父他们输了也是……。 待他回过神来之后,依然还看见几位师弟在那催促着林志北,于是乎,他立马就端起架子,一脸严肃的说道: “仔细看比斗即可,这么明显的问题还需要问吗?师祖传下来的天罡北斗,岂有输于他人的道理。” 其余全真三代弟子也齐齐拿着家伙事正好赶了回来,好巧不巧早不来晚不来,还正赶上尹志平训话的时候。想想平日里脸上永远挂着一副笑容的家伙突然变了性子,哪里还敢去问其原由,皆从心的排好队伍,看向了远处那激烈的对阵了。 全真七子与对方五人这一时还真难分出高下,可是张启山兄弟俩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刚开始时,张启山仗着雷法,那打起来可谓是大开大合,让对方那是不要不要的。可这盏茶功夫一过,他不但雷法自消,就是整个人也开始打起摆子来了。 高手对决,可谓是由不得半点分神。黄葛短衫之人一看有机可乘,立马就是一掌松涛三叠拍向了张启山的胸口,眼看已经避无可避,二先生忙运转金光咒一步挡在了张启山的身前,生生的替他受了一掌。 只一掌,却分三重劲力,一重赛过一重。打得二先生浑身金光就是一阵阵闪烁,肉眼可见金光也随之黯淡了不少。 黄葛短衫之人见此哪能放过此等机会,只见他突然身子微侧,左掌在右掌上一拍,右掌斜飞而出,又直击二先生小腹处。这是他铁掌功的十三绝招之一,叫作“阴阳归一”,最是凶猛无比。 仿佛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原本重叠在一起的张家兄弟竟直直向后退却七八步,这才站稳住了身子。待得定睛一看,二先生不但嘴角噙血,就是金光也早就被对方一掌破的干干净净。 “哈…哈哈,龙虎秘术也不过如此嘛!”黄葛短衫之人不由仰天大笑,笑声说不出的嚣张和得意。 张家兄弟二人闻言亦是苦笑不已,面对仇敌而不得报的苦涩感,更是不由蒙上了心头。 “阁下武功已至绝顶,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可否赐下名号?”见二兄嘴里默念雷法口诀,张启山忙上前来混淆对方视线,好来拖延片刻时间。 “哈哈,你当某是傻子不成,会将姓名透露出来,好让你们龙虎一脉他日好来报复不成?” 对方更是一步步踏出,直逼他们而来。面具之下露出的眼睛,竟有说不出的嗜血和兴奋。 张启山眼见自己计谋得逞,本以为会帮自家二兄争取到一丝时间,可谁知身后却传来“噗嗤”一声,一大口鲜血就随着对方喷射而出,溅射在张启山黄色道袍之上。 “二兄……你莫吓我。”待张启山回头,看到二先生那摇摇欲坠的模样,顿感大惊。他此时也顾不得向他们走来的黄葛短衫之人,转身就将二先生搀扶了起来。 “哈哈,中了老夫两掌,还敢妄动真气,莫不是嫌投胎来的不够快是吧?” 眼见全真七子又被对方缠住,在此刻,绝望已经一丝丝攀绕上张启山的心头,只是他将目光望向远方围观的人群之时,才微微都露出一丝希冀的笑容。 掌未至,掌风已近。张启山甚至都能预料到自己即将到来的下场了。可正当他神游之际,一道道“梭梭”之声却从他的耳边唰过,而原本向他奔袭而来的掌风也是嘎然而止。 只见漫步从礁坛之上走下一女子,年龄约莫三十左右,容颜却是极美,一袭大红道袍虽然宽大,但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显得极为般配且得体。 美女道人左右食指各缠绕一透明丝线,而丝线的一端却各栓了柄一尺来长的无柄利剑,利剑极为锋利且又在阳光照射下,发出湛蓝光芒,看来定是涂了剧毒。只见随着她手指的舞动,利剑也随之翻滚向着黄葛短衫之人刺去,次次都是对准他的穴位和重要部位,端的狠辣无比,分明就是极为高深的打穴功夫无疑。 张宗旦一见,不由恼火,眼看龙虎一脉两位重要人物就要身死道消于眼前,可谁知这个节骨眼上,却又跳出一个神霄派出来。 “林师妹,莫不是你神霄派也要学那全真教一般,插手我等与龙虎山之事不可?” “呵呵,亦无不可。”女子很是清冷,但语气却是颇为的坚决。 “哈哈,天下道门本一家,算我上清派一个。”上清本就人多势众,才一声号下,就有十几个黄袍道人走进场中,身后亦跟着一紫袍老者。 “看来我太一道要是不吱一声,世人都快将我们给遗忘了……” “净明净心、净心净我、净我净道,我净明观今天破个俗又如何?” “哈哈哈,阁皂龙虎本一家,我灵宝派岂有不战之理。” 眼看着一个个有名有姓的门派都跳将出来,张宗旦更是气得咬牙切齿,眼中的恨意浓郁更添几分。 “好好好,早就听闻山上传言,说什么道门八脉同为一家,那今天咱家就把你们统统都给收拾了就是。” 张宗旦看着面前的众多道人,却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似的,待抬头一看,却发现礁坛之上依然站立的紫阳门道人时,这才知晓原来还有一脉未曾与己为敌。 “哈哈哈,白师兄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战过后,龙虎山皆送于白师兄如何?” 礁坛上的道士闻听此言,反是露出一脸的玩世不恭。:“别别别,老白我可不是旦旦你说的那么识时务,只是老白我这家底浅薄不像其他七派,可耗不起与你们正面对决罢了。至于私底下吗?呵呵,那就对不住了。” “旦…旦旦……?” “啊!……白玉蟾你找死,铁兄莫要管那几个姓张的了,先给我宰了这个姓白的。” 由不得张宗旦大怒,一生之痛被对方单字提起,姓白的这是在玩火呀。 “喂,我说旦旦,你要搞清楚一点,林北我姓葛好不好?白玉蟾只是我的道号罢了!” 第48章 南宗玉蟾戏宗旦 “姓葛的,咱家要你狗命……” 场中形势一变再变,就连张宗旦都没想到竟会演变成如此模样。 最起码在他看来,全真、紫阳两派不修神性,不通符箓,更与龙虎没有丝毫瓜葛,要不然为何当初对方南行,自己也只是做做样子。 至于神霄、太一、灵宝,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当年几派可是为争正统头都打破了,可谁知世事难料,如今这几派竟然会援助对方…… 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赶在今日。本只想震慑余等,可谁料对方这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真是气煞人也! 由不得他去分神,正当他盘算着如何再去合计之时,却隐隐约约听见远处传来阵阵轰鸣声响。 而那个方向,不正是他们上山之后安排的后手所在吗? “旦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猜猜那里为何会有雷鸣之音?” 好家伙,白玉蟾竟然又来撩拨他了。 “白玉蟾,你真要找死不成?”张宗旦此时才发现,在场众人中当属这个白玉蟾最为讨厌。 他已经决定了,对付这个家伙,须得自己亲自出手才算解气。可正当他准备挽起衣袖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无力但熟悉的声音。 “师…师父……” 刚才的雷鸣之声,张宗旦早就有点起疑了,现在转身回顾,又看到自己徒弟被人搀扶过来的模样,他的心当场就“咯噔”一下,不由的揪了起来。 “承桑,你这是被何人所伤,为师交予你们的任务办的又如何了。” 来人一身蓝色道袍此时也是污秽不堪破破烂烂,整个人就如同从煤窑里爬出来的一般,全身上下黑漆漆的不说,甚至还有几道伤口正在向外渗着鲜血。就是张宗旦也是看了良久,才敢认出他来。 “师父,完了…全都完了,我们还未行至天师府邸初,就被几十个埋伏在暗地里的道人们给暗算了,师兄弟们全都完了。” 张宗旦一脸的不敢置信模样,嘴里更是念念叨叨:“怎么可能,你们可是一百多号人啊,就是几个打一个也不会输的如此之快吧?” “师父,他们用了琼海派的火器……” “琼海派的火器,莫不是……”张宗旦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目光狠厉的盯向了礁坛处。 “白玉蟾,莫不真是你做的不成。” “呵呵,旦旦你也不笨呀,你问问你那徒儿,我紫阳门的雷法滋味如何?简单粗暴,又不须修行即可使用。一百多号人呀,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说没就没了。”白玉蟾一脸的写意,仿佛一百多号人的生命,在他嘴里只是轻描淡写一般。 看着徒儿点头流泪的模样,张宗旦只觉眼睛一黑,差点就晕死过去。一百多门人呀就这样没了,而且还都是自己嫡系人马,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什么运筹帷幄,什么掌控全场。在此刻,统统都化为了乌有,也统统只化成了三个字。 “拿命来!!” 声音尖锐且阴狠,更是传遍了整个礁场。 “大家快去保护门主,都给我上啊。”一旁有人看见自己门主已经向对方冲去,立马就高声呼唤了起来。 张宗旦这边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弄死那个姓白的。不,是姓葛的。 双方大战更是一触即发。 眼看着对方更是分出了好几百号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己方而来。此时赵志敬不由的泪流满面,内心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 “师弟,你快从我肩膀上下来吧,妖魔邪道当前,师兄我当提三尺长剑,护我道门清静。” “呃……”林志北闻言愣了一愣,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赵志敬吗? 这番话像是他能够说出来的吗? 他有这么高的觉悟吗? 这边待他刚才从赵志敬的肩膀上下来,赵志敬那边顺手就从师弟手中接过了自己的佩剑。看也没看,“当啷”一声就给拔了出来。 “各位师兄师弟,且看志敬我过去杀他个屁滚尿流。” 赵志敬说完也没理会众人,就独自冲了出去。 “卧槽,这么勇。” 宋德方见此,当即吓了一大跳。一直和对方不对付的他,头一回觉得赵志敬竟然也有了可取之处。 正所谓,一粒老鼠屎,祸害一锅粥。自打林志北入了全真教后,三代弟子们的口头禅也跟着丰富了起来。 眼看其他门派皆是一脸戒备,一副按兵不动的意思。再看看己方赵志敬就这样冲了出去,全真三代弟子也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 不愧是赵志敬的终身cp,尹志平眼看对方独自一人冲了过去,往日的龌龊早就给抛却在脑后,也是“当啷”一声就拔出了手中的宝剑,更是振臂一挥。 “敌寇众多,为保赵师兄万无一失,师兄弟们随我一起过去摆下天罡北斗……” “冲啊!” “保护赵师兄……” “我家大师兄威武。” 好家伙,看着身边一个个拔出宝剑嗷嗷大叫着冲过去的师兄弟们,原本还稍微有点胆怯的林志北也变得热血沸腾了起来。 怕个锤子,大不了七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此时此刻,干就完了。 “拿我锤来。” 随着全真教这边一声声高呼传来,其他门派弟子仿佛也被刺激到了。 “咱们上清一脉岂能不如全真,各位师兄弟随我……。” 好一个关显圣,光凭这份卖相以及这份英雄般的气度,他就无愧关公后人的身份。 随着一脉脉弟子的响应,对方这分出来的几百号人,还真的不够看了。别看小一辈的弟子年龄小,可是蚁多也能咬死象不是。 ……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看着场中正在捉对厮杀的双方,再看看自己面前的白玉蟾,就是强如张宗旦也是不禁长嘘一声出来,真的是太难了。 这老小子也不从礁坛上下来,只顾在那耍着嘴皮子。结果显而易见,张宗旦一路冲将过来,那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了。尤其是上清派那十几个黄袍老道,可把他累的够呛。要不是自己的人过来接应,又将他们给接手了过去。说不定今日在上清派的围剿下,自己真就给交代出去了。 “白玉蟾,道家众人中,我原本最为欣赏于你。论才情,你更是我道门翘楚,可你为什么偏偏就与我作对呢? 而且我九宫山一脉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们吧,也自始至终都没对你们出过一次手吧?你就不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吗?这可是整整一百多人呀,你的道心难道就不痛吗?你的道难道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看着面前声嘶力竭的张宗旦,白玉蟾也是不杵,反而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又将之弹了出去。 “我说旦旦,你到底傻不傻,唇寒齿亡的道理,还用得着我来教你吗?亏你还为着当今官家办事,看来你这是在临安皇宫中呆久了,人变傻了吧?” “你…你,好你个白玉蟾,今天不杀你,我张紫阳誓不为人…”张宗旦也被对方刺激的语无伦次了,最后总结干就完了。 只听唰的一声,他手中宝剑就直直向对方刺去,速度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只见白玉蟾也不慌张,左手突然出现一枝三尺长的秃头大笔,看也不看对方来剑,就是一招“大江似练”使将过去。 也不只这大笔是何等材料打造,只听“当”的一声,两者交击在一起,竟然丝毫未损。 “啧…啧啧,江湖中都在传言旦旦你一身葵花向阳功高不可测,老白我今天就来讨教讨教。”白玉蟾无不调侃的说道,说完还不忘一掌拍去。 掌法看似平平无奇,却又似是皓日当空而来,由不得张宗旦分神。 “你…你…怎会全真教的昊天掌?白玉蟾你何时偷学了全真功夫,你难道不知偷学他派武功是门派大忌?”张宗旦何等人也,聪颖如他也不禁浮想联翩。 “哈哈,你难道不知我紫阳门的由来吗?张紫阳真人?……”白玉蟾刚开始嬉皮笑脸,可是说到最后五个字时,却是咬牙切齿般的吐了出来。 “你……” “你什么你,我家祖师爷姓张,名紫阳,号紫阳真人,师承妙道天尊。姓张的,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要与你为敌了吧?你现在知道我为何也会全真一派的功法了吧?” 白玉蟾嘴中说着,手中动作亦是不慢,左手大笔一会是剑法一会又似是写字作画,右手一会儿使出的是掌法,一会儿又是甩出几根竹筷当作暗器。 端的是手段颇多变化无穷。 “天下道人叫紫阳者多也,为何我就叫不得?” 可是张宗旦也非常人也,一手剑法更是超神入化,忽东忽西且又诡异无比,剑上附带真气更是灼热无比,每每与对方大笔触碰,真气都会如同附骨之疽般附在对方武器之上再传之对方体内。 好在白玉蟾内力精湛,又兼道家内力连绵不绝之特性,一时倒也不怕于他。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也知时间一久,自己必败无疑。故而,言语刺激之。: “旦旦,你这话说的也是不错,可谁让你不去姓宗,也不去姓旦,偏偏改姓了张呢,你看看你这德性,也配与我祖师爷齐名否?” “你……我本姓张,何谓改之。”张宗旦大怒。 “哼,真不知九宫真人当初如何想的,竟然选了你这么个传人,男不男女不女的?真是丧气!”论才情,现下道门白玉蟾自认前三可进。可若是论骂人,吾道门第二,谁敢称第一。 “白玉蟾,你不得好死。”张宗旦大怒,心中秘密被无形揭开,顿时手中动作亦更为阴辣几分。 这可让白玉蟾好一阵忙活了,明明自己只是去扰他心神,为何反而让对方如同吃药一般。 好在上清一派众人已经完事,一半向神霄林师妹处赶去,一半正向自己这边赶来。 看及此处,白玉蟾顿时心安,嘴里俏皮的话也是随之而出。 “旦旦,林北我和你说啊,要不你改个姓吧,就姓旦如何?最好也改个名字,也叫旦如何?旦旦道人也是不错的,定能流芳百世,供世人瞻仰。” “啊……,白…玉…蟾……我和你拼了。” “漫天葵花……” “旦旦,你这算是漫天葵花吗,我看就是漫天葵花籽好不?你说你学谁不好,竟然学我老白玩暗器,老白我告诉你,暗器可不是这么玩的,你这分明就是甩籽知道吧!” 第49章 看似大胜实则殇 看到对方一阵手忙脚乱,还不忘耍着嘴皮子,张宗旦心中火气就不由的冒了上来,手中的动作亦不觉更加快了几分,一身澎湃的葵花真气也是随着手中的宝剑,朝着对方激射而去。 就是平日里很少用及到的牛芒银针,此时也是不要钱般的使将了出来。 眼看着只要再过二十余招,定能将之拿下时。可随着他眼中的余光扫过,那一群上清派黄袍老道到来的身影,又不由的将他的美梦给再次击碎了。 “铁先生,快来助我……” 由不得张宗旦大急,只要那群黄袍赶来,自己今日铁定就交代在这了。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明明对方以一敌三很是轻松的模样,却依旧不愿脱身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铁兄,算张某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张门主,不是铁某不来助你,只怪今天的日子你选的实在是大错特错。事已至此,请恕铁某不再奉陪了。”黄葛短衫之人说完,反而将场中与他对阵三人往一旁引去,愈要拉开双方的距离。 “铁先生、铁兄,你这是何故?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张宗旦很是恼火,可又知现在对方才是自己最大的助力,当即又将心中的怒火给强压了下去。 “呵呵,张门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衡山之援,该还的淮水一战铁某已经算是还了,铁某现在帮你,只不过牵强算是情分罢了。现在他们八脉合一,你还真当我们能有赢面吗?即使能赢,代价又是如何?恕铁某实在不想赌博,这就告辞。”铁先生手中蒲扇一扫,又将来袭的利剑尽数给扫开,就快速向后飞去。 张宗旦见他临阵退逃,心中怒火早就噌噌升起了。可谁知他竟然还在逃脱之前,将淮水一战之事说了出来。 虽说自己今天旦来,对方亦会猜出一点出来,可猜测永远只是猜测,只要自己不承认他们也奈何不得自己。可一旦真的说出口来,那实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他这一退,自己这边之人亦有不少意志不坚定者也会跟着选择退缩,这让他如何能够甘心。而且此时自己又深陷众人围攻,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于是乎,他也顾不得什么后果了,直接就向着准备退去的铁先生大吼道: “铁兄,别人不知你的身份,难道我也不知吗?你若今日退逃,信不信我将你的身份公布于世。” 铁先生闻言一愣,众人也是同样如此。好几处对阵也因为他的话,甚至都停下了对峙。 龙虎一众更不用说了,老的老,伤的伤,搀扶在一起,皆用希冀且仇恨的目光看向了礁坛之上的张宗旦处。 淮水一战,可谓是龙虎一众心中永远的痛了。今天主凶帮凶皆在此处,可谓是一网打尽。 “哈哈,张宗旦你要说也没人拦你,不过你那本家几百口人,就是不知道够不够我来灭的。再说了,从始至终,铁某除了在淮水一役打了张老道一掌外,有杀过张家一人吗?罪魁祸首是谁,大家都是聪明人吧?今日此事就算揭过去了,铁某的轻功大家也算见识到过,不是铁某夸下海口,如若还有人不自量力来阻挠铁某离去,祸不及子孙门人这一条,铁某比谁玩的都要娴熟。” 好家伙,一言惊起梦中人。 这家伙直接摊牌不玩了。 对于其人的武功,众人可是深有体会,内功高深,掌法了得,轻功更是无话说,就是蒲扇也是玩的炉火纯青。可以说,简直就是毫无破绽可言。 而且此人性情诡异且凶残,若是一下弄不死他,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念及此处,不管是与他对敌的神霄、太一、净明三派掌门,还是旁观的其他门派众人,皆都沉默应对,就是龙虎山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黄葛短衫大蒲扇,厚颜无耻牛皮糖。 大家都是家大业大之人,真真惹不起他。 “你走吧,但阁下与我龙虎之仇不会就这么轻松揭过的。若他日我龙虎一脉有机会找上门来,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伤你亲人,大家各凭本事,生死由天。”在两位龙虎山小道童的搀扶下,张庆安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对方面前,仇恨的眼神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似乎要将对方戴着面具的模样刻在骨子里一般。 黄葛短衫之人也是不惧,只是轻蔑笑道: “既然如此,铁某那就奉陪到底,十年二十年铁某都会等得,可若过了百年,铁某可就没法子认账了,哈……哈哈。” 语气之狂妄,姿态之嚣张,可见一斑。 “滚吧,三息之内你若还留在龙虎山,我神霄一脉就是举派皆亡,也定于你死磕到底。” 神霄派林真人虽身为女子,但性情却最为嫉恶如仇,此时见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由让她直呼恶心。 铁先生闻言不禁一愣,随即上前一步调笑道:“呵呵,小娘子生的极美,就是脾气太差,有点尚欠调教。……” 只是话音刚落,太一、净明、灵宝众派皆齐齐上前一步,这让铁先生到了嘴里的话,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得讪讪一笑,手中蒲扇一挥人就朝着上山之路疾驰而去。 一路所过,葛衫飘飘、尘土飞扬,路上众人无不闪身躲避,生怕触及到了他的霉头。 礁坛之上的张宗旦见之大急,可亦无可奈何。 不帮忙就算了,还把锅甩在自己头上。这下自己……唉! 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眼看着上清一众大黄袍皆都围拢了上来,包括刚刚欲去铁先生那边的几位,也都跟了过来,这他不禁更加欲之无泪了。心中对于铁先生的恨意,更为增添了几分。 可一想到自己还在临安的本家,心中的怨恨也只得深埋了起来。 …… 此时全真三代可谓是最为风光无限了,他们每七人一组,留二人策中作为后备,又共组成七座剑阵,将一些刚入门不久的弟子围拢在中间,再让林志北手提大锤在外沿着阵法游荡。 对方这几百号人虽说无甚高手,可强如“江南七怪”一般的三四流“高”手,还是有着不少的。 刚开始时,众人见全真三代不过才半大的少年之时,皆纷纷避之恐惹欺凌弱小的名头落在自己身上。可随着一个个成名高手,不是败逃在他们之手,就是被当场击杀后。众人这才知晓,这八脉小一辈中还数这全真最为厉害。 其余门派弟子也不是傻瓜,眼看全真弟子强势,皆纷纷靠拢过来。虽说人数一多,全真阵法难免会被冲乱,可这些弟子深知场中谁才是大爷,皆纷纷依附于全真剑阵旁,打起辅助来了。 八脉弟子这边亦是越战越勇,八脉高层那边亦是同样如此。 首先建功的全真七子,此时又凭着天罡北斗剑阵之利,使得阵中五人聚在一起,已成俎上鱼肉。五人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天闻断了指,天长瞎了一只眼,其中哪位善使大力金刚掌的天持更是右臂齐根而断,正汩汩的向外渗着鲜血。唯有天目好一点,可也被郝大通一剑刺中了屁股,要不是他闪的快,可能早就满地皆是黄金液了。 至于烟波钓客,更是躺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着呢! “你们不能杀我……” 众人闻言一愣,皆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礁坛之上。 此时的张宗旦甭提多狼狈了,一身金色的道袍就如同破抹布一般,一条一条的披在身上,形同乞丐。 而他整个人也被上清派的一众大黄袍点了穴位,更是高举头顶,已经没了还手之力。 还有白玉蟾在一旁虎视眈眈,只是暗恨刚刚下手偏了几分。 “众位师兄,你们可别信了他的鬼话,有什么杀不得的,众位师兄要是不愿来杀生,老白我很乐意来代劳。” “白玉……白师兄,某家大不了不用紫阳这个道号还不行吗?真不至于这样啊!”张宗旦此时快要欲哭无泪了,这个心黑的白玉蟾,尼玛看自己的眼神也忒恶心了。 此时龙虎一众也赶了过来,二先生更是一上来就对着张宗旦质问了起来。 “张宗旦你真的好算计呀,淮水一战我龙虎一脉整整八十三条人命啊!难不成就为道统之争,你就要如此不择手段吗?” 张宗旦闻言亦不慌张,反而颇为嘲讽的说道: “呵呵,诸葛在世的二先生也不过如此嘛,你也太高看我张…宗旦了吧,我承认我是招募了一批武林高手,可你知我为何会去招募吗,所谓的道统之争你真的信吗?要不是我念及旧情,你觉得张三儿能活到现在吗?要不是我念及旧情,你们龙虎山的天师还能回山保持传承吗?二先生呀二先生,你今天真要让张某把话在这里说得明明白白吗?”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聪明如白玉蟾者更是得窥其由了。 “二先生,白某不才,早年家穷曾为饱腹习得屠狗绝技,今日可否献一下丑。” 此言一出,张宗旦瞬间就不淡定了,只奈何穴位被封四肢被擒,只能在那满嘴脏话喷出。 “狗日的白玉蟾,你个天杀的,你就不能做个人吗?你都已经杀了我一百多号弟子了,你还没杀够吗?我跟你说,我是当今……” “唔…唔唔。” 一物降一物,张宗旦不怕和你讲道理的人,就怕这种一言不合就捅刀子的愣货呀! 只是无奈嘴巴被捂住,又得眼睁睁的看着一枝秃头大笔慢慢的靠近自己,纵使心再不甘,张宗旦终究还是将眼睛闭了起来。 “手下留人……” 哗啦啦,随着一阵阵金戈撞击之声传来,只见在两名黑衣道士的带领下,一群浩浩荡荡几千人的军伍就这样突然的闯入了龙虎山上。 “九宫门还真是好样的,黄宗成、江宗则,你们就这么自信,仅凭这些人就可以灭了我们的道统吗?”二先生怒了,一众在龙虎山上的他脉道人也皆是怒了。 两个到来的道人约莫都在四十余岁,都是一脸的慈眉善目,他们也仿佛没有看到现场众人的表情似的,径直来到众人面前,上来就是一躬到底。黄宗成作为九宫山的大师兄,态度更是无比的虔诚: “众位师兄,今天都是我九宫山管教不严在先,某家师弟为了一己私欲,偷偷从官家哪里偷了空白圣旨,私自招募一批武林败类来扰龙虎清静。此事我师兄弟二人得知后,立马就报于了当今官家,官家得知后也是龙颜大怒,这不就让我师兄弟二人立马赶来阻止,我们这也是马不停蹄还给耽搁了不是。” 眼看一众道人略有所思的模样,一旁的江宗则更是对着九宫山的方向,扑腾一声跪于地上,再抬头早就泪流满面。 “师父呀,宗则不孝,你老人家临终前曾交待让我等好好看住宗旦,只奈何我一时疏忽,竟让龙虎一脉受此大劫,都是我该死呀,今日我就带宗旦来泉下见你老人家,万求你老人家原谅我等……” 话刚说完,他就一把抽出背后宝剑,就欲上前刺向依旧被举在头顶的张宗旦。 可剑刚到半路,就被一旁的黄宗成给挡了回去。 “师弟万万不可,宗旦虽然犯下滔天大罪,可也是官家点名之人,你若是以死谢师恩将之处置,官家万一龙颜大怒,那我们九宫一脉岂不是也要遭殃。虽然师兄亦是不惧,可这满山的其他各脉师兄们,岂不是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师弟,你糊涂呀。” “师兄,还得是你呀,今日若不是得你提醒师弟,师弟岂不是做了道门的罪人了。”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人精,就是上清派那十几个小黄人,也很自觉的将抓住张宗旦之手,稍微的松懈了几分。 “别在我龙虎山上哭丧了,带着你的师弟滚下山吧!” 张庆安一把推开搀扶着他的两个小道童,一步一步就这样走了过来。待看到两人低头不语的模样,他又是转身对着天师府方向说道: “从今日之后,我龙虎山一脉自当闭山谢客,南方道门之统宜,以后我龙虎山更不会去掺合半分。”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下来,任谁见到千年道统沦落至此,都不免唏嘘不已。 而此时黄宗成二人也没闲着,趁着众人分神之际,早一溜烟儿救下师弟下山去了。 此情此景,众道人纵是心再不甘,亦是无可奈何,唯独白玉蟾仍在抱怨。 “糊涂呀糊涂,早让我宰了该多好。”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一个纵跃跳下了礁坛,直接冲进了人群之中。 只见大笔纷飞之时,随同张宗旦上山之人也皆是纷纷倒地身亡。 “唉!……”随着一声长叹发出,二先生佝偻的背影显得越发的佝偻了。 只是谁也没料到,一直躺在地上的烟波钓客,却趁着众人不备,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黄梨大的陶罐子猛的往地上一扔。 顿时间,他刚刚躺的地方就被一股浓郁的白烟所包裹,待到全真七子反应过来之时,他的手中早就出现了一根指长的漆黑小鱼竿,只见他用尽全力一甩,一条透明近乎不见的钩线,就唰的一声攀附在离他最近的一旁大树之上。 只见他只是轻轻一拉,整个人一百来斤,就随着鱼线飞出了剑阵,直直向山下跑去了。 眼见已经追之不及,丘处机一怒之下,一剑就砍向了正在阵中发呆的天长,顿时他的脑袋就被宝剑给削了下来。而随着脑袋的掉落,原本戴在他头上的道冠也是滑落在地,露出了一个锃亮的大光头来,头顶之上赫然印着烫了九个棕白色的戒疤。 “天长师兄……牛鼻子我跟你拼了。” “噗……” 不过片刻间,皆是一流高手的四人,俱都躺在地上,身体也开始逐渐的冰凉了下来。 “哈哈,七位师兄好本事。”此时白玉蟾已经杀到全真七子身前,待之一见更是大为开怀。 “葛师弟,咱们这快有二十年未见了吧。”马钰看见来人,突然展颜一笑。 “哈哈哈,准确来说是二十一年四十八天。”纵使杀人再多,白玉蟾依旧一副玩世不恭之模样。 “呃……”马钰顿时语塞,好在他转眼又恢复了过来。 “哈哈,此战过后,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吾可是想师弟久矣!” “可,不过现在杀人要紧。” 好家伙,这杀性,丘处机都自认不如也。 除却最早见机不妙随同铁先生一起下山之人,中途离路口较近又随同九宫一派下山之人。此时山上依旧还是留下将近千人左右。 可是眼看领头之人,走的走死的死,众人那还有再战之心。随着“当啷”一声,眼看着第一个人将武器掷地之后,众人也皆是纷纷效仿。 二军对战,有这么玩的吗? 连声招呼也不打,说投降就投降了,这等干脆且豪迈的态度,到让八脉众人皆纷纷傻眼了起来。 “喂,武器捡起来打呀!”白玉蟾最是不甘,他刚与张宗旦对阵之时才领悟而出的“拓”字碑法还没演练完成呢,这些人说停就停了,这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的道心不可。 “葛师弟,停手吧!须知凡事太尽缘分未必早尽,都是受到蛊惑之人,没必要在多做杀戮了。……” “唉!……好吧!” 此时太阳余晖下,八人身影亦是渐拉渐远,很快就离开了大礁会场。 随着小一辈弟子的一顿忙活,依旧存活下来的几百号人也很配合的让他们缚了手脚,就这样跪在了大礁会场中。 “周天大醮不可不继续,待到七七四十九天,自会放你们自由,至于衣食住行你们也无需担心。但是……” 随着二先生的吩咐后,一枚枚神霄派秘制的药丸就被众人给喂了下去。 眼看已经安排妥当,张启山等人也是一阵头晕眼花,皆转身欲回住所调息。 可正当他要动身之际,身后却传来一道清脆且好听的女声。 “张启山,你到底要假装不认识我到何时?” 众人好奇看去,却原来是神霄派的林真人。 “你…我……” “什么你呀我呀的,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生分吗?看你伤成这样,要是让妹妹知道了,她该多伤心。你也真是的,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今天要不是我,……” 两人好似认识了许久的朋友似的,林真人更是上前一把搀扶住对方的胳膊,将他生拖硬拽的向远处行去了。 “你…你放开我吧,太多人看着呢。” “呵呵,你以为本真人稀罕扶你,我这是许久没有见到妹妹,心里着急嘛。” 看到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这让远处的林志北,也不由的羡慕了起来。 “唉,还是正一好呀,张老哥这年龄都有……唉!吾林志北苦全真久矣。” 第50章 南北全真终合一 龙虎山庭院寮室之内,八个道人围在一起,皆是有说有笑,一副慈眉善目之模样,更不见几日前的满身戾气。 “呵呵,虽说全真、紫阳同属吕祖传承,王师更有前来琼海派传艺于我等,但这南北合一之事,是否过于不妥吧?” 白玉蟾也很无奈,眼看七人这合拢之势,更是让他坐立不安。 “唉,师弟此言差矣,正因为你我皆属一脉,故师兄才会厚颜提出。你看神霄、龙虎、上清…他们六脉此举,难道师弟你亦不急吗?”马钰面露微笑看似和煦,但话语中却是紧紧相逼。 白玉蟾也是大为头痛,正一道既出,南方唯一的异数就属自己的紫阳门了。虽说大家口中呼吁八脉皆为一家,可自己的教义却与他们迥然不同。一家之论也不过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南方大地虽大,可资源信徒毕竟有限,别人如果都不带你玩,你难不成只在自家门口撒尿和泥不成。 可如果南北真能合一,那好处可就太大了。毕竟自己的这点家底,还真没办法和北方大地的全真相比。 “那个……” 倒是一旁的郝大通最为看的开,要不然也不会身宽体胖了。 “白师兄,你还犹豫啥,你若入全真,当于我郝大通之前。” “六师弟此言不妥,白师兄真本事也,既入全真,当于我谭处端之前才是。。”两人的一唱一和,顿时让白玉蟾心中的顾虑又打消了几分。 “呵呵,两位师兄说笑了,不管是武功年龄,我又岂能排于两位师兄之前。只是若真南北合一,你我双方之传承该如何处之,我紫阳一脉可复存在,我家祖师众多可否一一于全真上座?” 财侣法地,道家所求也不外乎如是也! 除了些闲云野鹤,真做到清静无为者又有几人?就在场之中,也许只有孙不二才能做到一半吧! 这些年里,她从未收下一个亲传不说,亦对修道处之任之,就是去往它地传道也是随心而为。一心之道,无欲无求,只愿常侍三清之旁,常伴丹阳左右罢了。 似是心有灵犀,马钰竟对其微微一笑,方才回顾看向白玉蟾处。 “南北既然合一,那弟子门人南北亦是共通。至于全真大殿,当供太上老君为尊,东华帝君为先,纯阳吕祖为传承祖师,紫阳、重阳两位真人为授业祖师……” 随着马钰的娓娓道来,白玉蟾亦觉得对方之诚意。只是自己师父师祖未能列五祖之位,倒让他微微有些不甘罢了。 可他也知对方这已是平等视之,若自己再夺寸进尺,反而落了下乘,到时两派生死不相往来亦是大有可能。 于是乎,他一抖黑袍复又端坐于其位。 “既然七位师兄如此看得起我,南北合一又如何,只等这次大礁后,咱们同归于终南祖庭也。” 全真七子闻言皆是大喜,八人围于一起皆师兄师弟,好不快活。 “大师兄,看那些人整日跪在礁坛处,吾总觉浑身不得劲。难不成大礁一过真要放了他们不成?万一那些人继续兴风作浪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众人说着说着,又说到当日之事,白玉蟾更是表示不忿。 马钰闻言摇头苦笑,待看到周围师弟亦是不解,这才说道: “师弟呀师弟,有神霄派在,全真、紫阳又何必去做那恶人呢,反正待到大礁过后,你再察看那些人便知。” ………… “我说老赵,你可以呀,刚刚于紫阳门的师兄们切磋,你竟然可以做到以一敌二,还不落于下风啊!看来这段时间你这武功明显是有了提升嘛,要不等回去以后,咱们也切磋一番如何。” 龙虎山的小道之上,两个小道童正在悠闲自得的行走其间,只是不知为何,待前面矮小道童说完话后,身后那高大道童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在地。 “哎吆我的好师弟呀,你就放过我吧,师兄我这武功不过就是三脚猫罢了。不像尹师弟,前几日与人对敌之时,竟然连三花聚顶掌都使将出来了。” 林志北闻言回顾,鄙夷之色不由露出言表。 “我说赵师兄,你要是不想陪我切磋就直说,大可不必这么抬举尹师兄吧,还三花聚顶掌呢,我看他连昊天掌都还没有入门吧!” “嘿嘿,尹师弟那三花聚顶掌使得可是炉火纯青了,师弟你若是不信,回去锤他一顿不就试出来了。” 两人相处久了,赵志敬也开始逐渐变得没皮没脸了起来,反正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他就未必不能把尹志平也给拖下水来。 正当两人正聊的热火朝天之时,突然迎面一双大手“啪”的一下搭在了他们的肩膀之上。待两人抬起头来,顿时一身冷汗就噌噌的直向下流。 “晚…晚辈拜见白真人当面。” 好家伙,自己二人才刚和对方的门人切磋了一番,这杀神就这么着急的找上门来,想要报复自己了吗? “我要是记得不错的话,你们二人应该是王师兄的弟子吧??” 白玉蟾也刚从全真七子处归来,迎面正好就看见两个全真打扮的弟子。赵志敬本就是全真的风云人物,白玉蟾倒也认得,现又见这二人玩在一起,故而就将之错认了。 赵志敬两人此时也很心虚,可看对方之模样,又不像似是过来找茬的。两人见此,方才松了口气,随即回道: “禀真人,我叫赵志敬,正是家师门下首席弟子。这是我师弟林志北,他乃是广宁子郝师叔门下首席弟子。” “哦,原来还是两个首席弟子呀!呵呵,不错不错。你们这帮全真弟子虽才小小年纪,但三日之前可谓是大放异彩啊!尤其是你林志北,一对大锤舞的可是相当的漂亮。” 白玉蟾似是自来熟一般,伸手径直就向林志北手中的大锤抓去。 “白真人,你这是何意?” 林志北一惊,看到对方突然出手,那还能坐以待毙。说是迟那是快,他全身真气一凝,右手猛的向后一缩,这才堪堪躲过了对方抓向锤子的大手。 由不得林志北会有如此反应,武器本就是江湖之人立身保命之本。对方这一言不合就要来夺取武器,哪能让他不去紧张。 白玉蟾见此也是略微一愣,这才想起两派暂时还未合一,他们也应该不知自己的身份。看来自己这一时冲动,却不小心犯了江湖中的忌讳了。 可是自己既然已经出手,也正好于此试试全真小辈一番。 “小小年纪,身手倒是不错的嘛!不过今日这锤子,某倒是要定了。” 林志北闻言不由大怒,全身真气涌动灌于双手之中,左手只一用力,只见锤子由下朝上径直砸向了对方的裆部。 白玉蟾也是不慌,右手只是向下这么一压,就将锤子挡在了两人中间。 林志北真气一荡,就将锤子给收了回来,随即身子半蹲起来以左脚为轴心向右旋转半圈,右臂更是随着惯性,一锤又是朝着对方的小腿处扫去。 林志北当然不笨,他自知身子矮小,不能与对方大开大合般打斗,当即手持双锤使出了地躺拳的招式来了。 “唰…啷!”赵志敬见两人动起手来,动作亦是不慢,也跟着拔出了身后背负的宝剑,剑尖直直指向了对方。 “白真人,同辈切磋而已,你这护短出手是否有失妥当?”赵志敬明显是误会了什么。 “你这小道士在说什么胡话?”白玉蟾闻言顿时也是一头雾水,不过随即又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撤步,就轻松躲过了林志北的扫锤。 林志北眼见对方如此轻松模样,亦不如礁场敌人那般笨拙,当即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赵师兄,我来拖住此人片刻,你快回去禀告掌门师伯。” “呃……”赵志敬一愣,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唰”,只见他将手中宝剑向对方的面门一掷,随即看也不看一眼,立即就转身向全真教歇脚的庭院方向跑去。 一边跑着,一边嘴里还在大叫着。 “九宫山的余孽又打上山来了,内应正是紫阳门的白玉蟾是也……” 好家伙,这操作简直绝了,就是一向自负不拘一格的白玉蟾,也被这赵志敬这番举动给惊呆了。 “小道士,别胡喊了,老道我只不过是与你们玩玩而已,真没有恶意的。” 此时的白玉蟾,哪还有当日大礁上,那骂人无敌的架势。 “赵志敬,快给我闭嘴,生事造谣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随着一声喝斥传来,只见小道上快速飞来一黑衣道人,不是丘处机还是何人。 “师伯,那个白玉蟾欺负师弟和我……”赵志敬很是委屈,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等人受了委屈,自己的师伯却反过来喝骂自己。 只是赵志敬这次表错了感情,丘处机理也没理会他,就径直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此时林志北正双腿半蹲于地,身子亦是不停的旋转,手中双锤更是快速的擂向了对方小腿处。嘴里更是不断吆喝着: “八十…八十……” 看到对方那不断后退的模样,林志北手中的大锤也是一锤快过一锤,“擂”字诀更是使得越发的娴熟和得心应手。 可正当他擂得风生水起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从他的耳边响起。 “志北还不快快住手,万不可对自家师叔无礼。” “自家…师叔?……” 看见丘处机到来,白玉蟾也收拾起玩心,在趁着林志北分神之际,一个轻松无比的后空翻,就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给拉开了一大截。 “志北不可无礼,还不快将锤子放下。”都是全真弟子,可是轮到训斥林志北时,丘处机的态度和语气,却明显温柔了几分。 “丘…师伯…,呼哧,就是他,就是他欺负我和林师弟的。……呼。” 赵志敬也让来回这般不要命的奔跑累得够呛,不过待看见丘师伯在旁,胆气也是越发的壮了许多。 “孽畜还不给我闭嘴,谁给你胆子让你来冲撞白师叔的,还不给我滚过去给你白师叔赔礼道歉。”丘处机看到来人模样,内心不由就是一阵厌恶,就是训斥也变得严厉了几分。 赵志敬都快傻眼了,他刚刚还听见丘师伯训斥林师弟的模样,可为何到了自己处,就又变成孽畜了呢? 厚此薄彼,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好吧?不过随即又想到自己师父不喜林师弟的模样,顿时他的心态又觉得平衡了许多。 白玉蟾见场中几人模样,亦也觉得是自己之原因。故而他在赵志敬还未反应之际,就一步踏出笑道: “丘师兄不必苛刻小辈,此番一切都是白某好玩引起,不如就此揭过吧!只是不知,师兄为何能够及时到来?” 丘处机闻言,又是将赵志敬好一番喝斥后这才放过于他,只是轮到林志北时,只言明其他六子皆在庭院中等他,让他速去。 两相一比较,赵志敬的眼眶又不由的红润了起来。 只待到两个全真三代弟子走后,丘处机这才抱拳作揖道: “弟子无礼,实乃处机等人教导不严,倒让白师兄见笑了。此番处机之所以赶来,也是大师兄有所觉察,师弟曾于周天大礁上得罪过张宗旦此等小人,而紫阳门之根基又处于南方大地,”古语有云:明剑易躲、暗箭难防。故而,师兄让我将天罡北斗七星剑阵传与师弟一脉……” 白玉蟾闻言大惊,当即更是喜不胜收,一时间对于南北合一再无他心。 “七位师兄大义以诚心待我,竟将如此珍贵之物赐下。我白玉蟾亦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但从今日起,天下再无紫阳门,只有全真紫阳一脉,若有三心二意,任使九天神雷降罚吾身。” “过了,过了,师弟过了……” 直到此时,丘处机这才方知,为何师父当时会选择大师兄,来继任这掌门之位了。 “唉,掌门师兄之智慧,吾丘处机不及也!” …… “什么?师伯你说这话,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 林志北刚回庭院,就被全真六子拉去了寮房之中。只是三言两语过后,他是彻底的傻愣在原地了。 郝大通虽然已经早就接受了,可此时心里也不好受,亲传首席弟子就这样让给人一半,着落让他有点不爽。可是此刻最为关键的还是稳住自己徒儿的情绪为好。 “呵呵,你这孽徒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好运,竟然得到龙虎山的垂青。我和你众师伯也是商量过了,待得周天大醮一过,就让你拜于龙虎上一任天师名下……” “我…我还有选择吗?”林志北表面看似不情不愿,可是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金光咒、五雷咒…… 此时林志北的脑海中,就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好不热闹。 第51章 匆匆六年又别离 冬去春来,零散的雪花刚刚化尽,路面的小草刚刚冒出尖来。只见龙虎山的小道之上,蹦蹦跳跳的走来了一个才年仅七八岁的小道童,他身穿一件合身的紫色道袍,其后更是背着一个硕大的紫金色葫芦。 道袍之上金丝缠绕,领口装饰龙凤花纹,袖口绣双龙戏珠且用八卦纹装饰边带。前部左右各绣松鹤,后背底面满绣万字曲水,其上复绣日月云霞,居中为道家阴阳八卦,四周更是布满了符篆与经文,其做工之精细、图案之复杂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葫芦亦不是凡品,上面更是雕刻有吉祥图案,端口的一头用红线连接着塞子,葫芦中部更有一根长长的金黄色细绳缠绕,使其背在了小道童的背上。 “行过小周天 ,念咒掐指决,贫道我本是龙虎山,得了道的小神仙……” 小道童很是无忧无虑,只见他蹦蹦跳跳的走在小道上,嘴里更是唱着小调儿,偶尔还不时将背后的葫芦塞子给拔开,汩汩的喝上几口。 路上就是偶尔碰见与他行礼的道人,他亦是不改姿态,继续着我行我素。 “推过九宫图,演过离震乾。贫道我通晓 天文地理,上下五千年……修行在天地间。” 一路悠悠哉哉,可终究是年岁较小,待来到山脚下的那一间庭院门前之时,已经微微有点气喘了起来。 只是还未等他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乒乒砰砰的声响,隐隐约约间甚至还有痛呼声传来。 “得勒,这是又打起来了。” 小道童摇摇头也没去敲门,只是轻车熟路的推开了大门,就径直走了进去。 待穿过前院后,透过通亮的堂屋就隐约看见后院里有三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三人周身均是金光闪烁,亦都是赤手空拳,可每到精彩之处,更是喝声连连。 只是看场中情形,与其说是三人缠斗,还不如说是两人合斗一人。 看那一伙儿两人,年岁都约四五十岁左右。可他们合斗之人,却是一个面孔稚嫩的俊俏少年郎,少年郎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身形颇为的消瘦,只是个子比较显高,看起来比对面二人还要高上少许。 “三伯伯、六伯伯,我还没进门,就猜出你们一定是在师兄这里了。” 小道童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三人闻言,也是相视一笑就此停手。 待到三人周身金光散去,真容也就逐渐显露出来。正是龙虎山的张庆安、张启山兄弟俩,以及长成少年的小道士林志北。 “哈哈,今日二兄莫不是犯困熟睡了过去,要不然这个时辰,大可怎么会有空来你师兄这里?” 时光荏苒,自从上一次的周天大醮,时间已经过去六年了,可是张启山的性格还是如同当年一般,每每说话时都喜欢逗弄别人一番。 “六叔,你就不要损我了,我这次过来可是奉命行事的。”小道童不是别人,正是龙虎山未来的顶梁柱,现在的小天师张可大。 张庆安一生未娶,至今无儿无女,他生平爱好除了武艺,也只剩下钻研道法了。所以对于眼前的亲侄子,那可是宝贝的紧。 他见眼前小小的人儿额头已经渗出汗珠,就忙将对方拉入进怀里,就着自己刚擦拭的湿布,就朝着对方的小脸蛋糊了过去。 “大可贤侄,难不成是二兄有要事找我和你六叔?” 他一边擦拭,一边还不忘朝着怀里的道童问着话。 “啊!呸…呸……” “三伯伯,你的味也太大了吧,好悬没有把我熏死。” 张可大说完,就一溜烟儿的跑到林志北的身后躲了起来。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哪还敢继续凑到对方面前了。 “大可师弟,你刚才说是奉命行事,到底是什么事情?”林志北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又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随即大手就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对方的脑袋之上。 “啊!师兄你不说,我差点就给忘记了,都怪三伯伯拿臭布熏我。” 小道童说完,还特地瞅了一眼张庆安,生怕又被对方给抓了过去。 “师兄,二伯伯说了让你去他那里一趟,说是你全真那边的师伯师兄又来了。” “呃…难道是有事?” 林志北闻言亦是一愣,丘师伯他们不是刚二个月前才上过龙虎山吗?为何现在又来了…… 本来按照两派的约定,林志北应是一年一派这样来回折腾的。可谁知他刚来到龙虎山上第二年,宋金两国就开始于襄阳、汉水、枣阳一带不断发生摩擦,甚至逐渐有向下流蔓延的趋势。 龙虎山众人见到如此情形,哪肯让他随全真之人冒险北上。 于是乎,全真七子一咬牙,就决定让丘处机长驻南方传教,也正好顺手帮忙白玉蟾处理紫阳一脉的事宜。省得他一天到晚到处惹事生非,让别人给灭了道统。 虽说这场摩擦雷声大雨点小,可这战事一拖就是五年之久,待到今年年初双方才逐渐开始撤兵罢战。 丘处机眼见如此良机,立马就随同几个徒弟连夜赶来了龙虎山上。 聪明如二先生,哪还不知道对方的心思,随即就打发了身边的小淘气,也顺便让他出去放会风。 “志北,既然你师伯他们过来了,你也快点过去吧,省得让他们挂念。”张庆安虽然心中也是疑惑,但还是催促起林志北来。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林志北和众人招呼一番,也没带着张可大,就独自一人快速跑向山去。 “喂,师兄你等等我呀,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 “大可贤侄,你给我回来吧!” 可无论他如何去呼唤,都是那么的徒劳无力。因为他的三伯伯,对他爱的深沉。 林志北今昔可是非比往日了,一身的全真武功以及龙虎道法,早就锤炼的炉火纯青。若是单对单,全真七子、龙虎山众人更是无一人是其对手了。 虽才短短六年的时间,可是奇经八脉他都已经足足打通了三脉。在龙虎第二年时,待他内力能够自行运转一个小周天之后,他的督脉好像就是水到渠成一般,竟然就自动打通了,这让当时龙虎一众,更是惊为天人。 余下时间他也没让众人失望,随着十二正经中的足三阳、足三阴六经打通后,他的阴阳跷脉也是自然而然的打通了。 满打满算,学武才七年的时间,林志北已经一跃踏上了一流武者的行列。假以时日,众人现在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 张可大过来花费一个时辰的路程,对于林志北来说,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待他赶到天师大殿之时,额头更是光洁一片,丝毫没有半滴汗水生成。 “弟子林志北见过丘师伯……” 看到坐于大殿中的几人,林志北亦是老老实实的挨个行起礼来。 “哈哈,谁能想到,当年的顽童现在竟然也懂得知书达理了。看来还是二先生你们教导有方啊!……”看着眼前已和自己身高相差仿佛的少年,丘处机那是越看越是喜欢。 整整七年了,丘处机也可以说是一年一年看着他慢慢长大到如今。其实林志北亦是如此,全真七子中,丘处机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是超越了他的师父郝大通。 毕竟,丘处机只为守护他成长,已经在江南一带待了整整五年了。 可是郝大通呢,除了书信往来,也只是在三年前,他十岁生辰时来看过他一次。 只是有着成年人心里的他,孰重孰轻早就不会挂在嘴上了。但是心中的那杆秤,亦是相当的精准。 余下的时光里,林志北又仿佛做回了道童时那般,默默的站在丘处机的身后,更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谈笑风生。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还是停留在了原地。 众人的交谈也是终于到了尾声,林志北也终于知道了丘师伯他们来龙虎的目的。 他,林志北,终于要回终南山了。 再见时,亦不知是何年月。 再不见,师兄弟们那已经逝去的童颜。 恍然间,他又仿佛看见了山下那又肥又大的“坟包子”了。 翌日,清晨。 全真一行人亦是收拾妥当,只是在还未提出告别之际,龙虎山的小天师就带着他的小堂妹,两人一起躺在众人必经之路上,撒泼放赖了起来。 “灵儿妹妹,你今天只要从地上起来了,就再也见不到咱们的志北师兄了。” “呜…呜呜呜,大可哥我听你话,我不要志北哥哥走嘛!” 本还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丫头,却在他的堂哥怂恿下,此时就如同一个泥猴儿般,满地里打起滚来。小丫头可以说是从会走路开始,就一直充当着林志北的跟脚虫。甚至有时她的父母有事,还美其名曰让他帮忙来照顾。这一来二去,感情岂能不好。 此时一旁的张启山,脸色更是黑的吓人,牙齿亦是咬的咯咯作响。 “张可大……你真的可以啊!龙虎之耻果不其然……” 好家伙,你自己打滚放赖也就算了,竟然还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也给捎带上了。 你没看错,张启山老树开花,晚年得女。而此女的母亲不是别人,正是神霄派的上任门主林真人…林珍荏。 “灵儿,我的乖乖好灵儿,…志北哥哥没说要走啊,志北哥哥只是下山去买糖葫芦给灵儿吃啊!。……”林志北也是哭笑不得,平日里那么爱干净的一个小丫头,竟然因为舍不得自己,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 小孩子嘛,有时候你去和她说理,都没有一个糖葫芦来的实在。 眼看着小丫头即将要收住神通,停下眼泪之时,一旁的张可大却却又突然插了一嘴。 “灵儿妹妹,师兄都是骗你的,他就是准备偷偷的走了,以后再也不要咱们了。” 好家伙,这把火拱的。 可他千算万算,亦没有想到,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见龙虎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个彪形大汉,此人一出列,就来到了张可大身边,二话不说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生生的从地上将他提了起来。 “三天不打,你还上房揭瓦了不成。” “天麟不可,大可毕竟是我们龙虎……”众人见之连忙阻拦。 可他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提着儿子的耳朵就是不放,嘴里更是骂骂咧咧了起来。 “今天你们就是说破天也没用,是该让他知道一点了,老子永远都是老子,就是等他七老八十了将位子传给别人了,我还是他老子。” 随即,他就不再理会众人,一把就将张可大给拖进了天师大殿之中。 不一会儿,只见天师大殿之中,竟然响声起了通天彻地的哭爹喊娘之声。 “嘿,别看天麟资质差,到现在连雷法都没有领悟出,可这脾气真上来了,还真不比我们这些开雷法来的差啊!”张启山笑了,尤其听到大殿里面的声音,他笑的更加灿烂了。 张可大这边风停了雨歇了,张灵儿这边就有点难办了,只是任凭林志北再如何哄她,都不再好用了,直到小丫头的母亲赶来。 “灵儿咱不哭行不行……”林珍荏一来就将女儿抱在怀里哄了起来。 可是小丫头却依然我行我素。“不嘛,我就哭。” 林珍荏起初还是很有耐心的,待哄了几句看到没有效果后,果断的伸出了右手食指在小女孩的后颈上一按。 小丫头也是连个反应都没有,小脑袋一耷拉就熟睡了过去。 好家伙,周围众人看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张启山更是一个箭步冲过来,抢过女儿就向家里跑去。 丘处机也不用说了,当场就打了个冷颤。 事隔六年之久,就是现在每每想起大醮上投降的那几百号人,疯的疯、傻的傻,他就感觉到了一阵不寒而栗。 “大师兄诚不欺我也,这神霄派的女魔头果真惹不得,惹不得。” 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思继续逗留下去,只想早日回到终南山才算安心。毕竟就是全真山下的活死人墓,也要比这女人来的善良多了。 众人又作一番简单的寒暄后,终究还是来到了分别的时刻。 林志北也很不舍,毕竟六年的风风雨雨都是在此度过。这一走,就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再看一眼了。 时光会流逝,人也会慢慢长大,选择终究会有答案。 随着“扑腾”一声传来,仿佛所有的千言万语都被堵住一般,林志北只默默的对着天师大殿处连磕九个响头。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枯藤老树昏鸦,张启山独抱女儿站在悬崖。 “志北,有空多回家看看啊!” 声音虽是久久不息,只是山下之人的背影,却早已化成了星星点点。 “六叔,我的老友,我定会回家看你们的……定会的。” 第52章 长春客栈言故人 众人一路匆匆北上,本欲是直接返回终南山界。可无奈刚到庐江地段,丘处机就收到了全真弟子递来的报信,言及长生子刘处玄真人正携弟子于金国中都,与密宗之人斗法。 道统之争,自古有之。 丘处机索性也绝了回归终南山的心思,直接率领众人继续北上,直接向金国中都而去。 要是放在以往,他每次来到中都定会携弟子住进杨康家中,只为能多教导一番。 可无奈此次密宗之人,竟然在中都城外结庐而居,口中更是云云斗法事宜不愿假借他人之手,只愿与全真公平一战决出高下。 于是乎,北上一众人等,就直接找寻到了刘处玄的落脚之地,就此在一个小小的客栈里面安定了下来。 期间杨康也是听闻后来过几次,可是每次都被丘处机给随意打发了出去。更别说邀请他住进王府了,就是提出的膳食好意也被丘处机给严词拒绝了。 杨康虽然在他师父那里连连碰壁,可是他数次邀请林志北外出游玩,丘处机倒也没去反对。 …… “一别七年,中都繁华依旧啊!” 林志北似是感慨,只是大手放在杨康的肩膀之上,却显得是格外的得意。 哈哈,没我高了。 “师弟,这几年来我可是上过两次终南山上,可是每次都没有听到你回山的消息。当初师父还说你会来中都常住,我还高兴了好一阵儿呢!你的房间我可都给你留着呢!……” 也不知是何原因,对于这个只与自己作伴过几个月的师弟,杨康却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仿佛他们本就该如此亲密无间才对。 “哈哈,师兄咱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可记得你曾经说过,要请我吃回皇家宫宴来的。” 林志北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再次随同丘师伯来到中都这里。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那个人,只是不同的却是年龄的变化。 其实一细看,杨康还是蛮帅的嘛,只是比起我来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杨康一把搂过了对方的肩膀,颇为豪气的说道: “真的皇家宫宴可能暂时不行了,但是不比这个味道的,师兄还是有办法的。走,咱们同福客栈走起。” “(⊙o⊙)啥?…同福客栈?”林志北闻言一愣,不过随即就被杨康拖拽走了。 好家伙,这名字没起错呀,只是这里的人却不是那个味了。不过饭菜,倒是真的不错。 两人都是少年郎,也都不是好酒之人,只随随便便点了二十几个菜品也就罢休了。 至于饭钱,这是需要林志北来操心的吗?自从他入了全真以后,你见过他吃饭掏过钱了吗? 对于武人来说,杨康自认自己饭量已经不小了,可是今天一看师弟的架势,他才方知为何时隔六年未见,自己仍然不是对方一合之敌的原由了。 真尼玛太能吃了,六年前只觉得对方饭量颇大而已,可如今这是海量呀,还好咱全真家大业大,一般小户,还真养活不起他。 待到林志北接过店小二递来的水盆擦拭一番后,杨康这才惊讶发现桌子上的杯碗盘碟早就空空如也了。 “师弟,这次来中都你可要多陪师兄耍耍,不如待会我让下人去将你的行李拿回府里,你就在府里住下如何?” “得了吧,你要是能过了你师父那一关,你就搬呗!”林志北也是因为知道丘处机的脾气,故而才有这样一说。 果不其然,杨康闻言立马就蔫了下来,等到好半天这才叹气说道: “林师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师父此番过来,好像有点不待见于我,甚至他现在也不提教导我武功的事了。这几年他老人家在南方带你们去传教,没空我也能理解。可这次来到中都后,他除了抽查我一番武功外,就再也没有传授我一招半式了。师弟你平日儿最是得我师父喜欢,要不你去帮我问一下可好,要是我那里做错了,我也可以改嘛!师兄和其他那些王公贵族还是不一样的……” 杨康此时也才十六,心中所藏亦是不深,丘处机此番的举动,总让他有种不吐不快的念头。 林志北闻言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师徒俩,现在就开始心有芥蒂了。 这可有点大大不妙了,毕竟杨康这位师兄对自己还是颇为不错的,如果能够去扭转一下丘师伯的态度,说不定也能改变对方的命运呢? 毕竟,试试也花费不了什么,万一真的成功了呢? 于是乎,林志北忙应承了下来。 “嗯,完颜师兄放心便是,此事师弟我记在心里了,待回去就立马与丘师伯说道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只会说是我自己发现的,绝不会把师兄的名讳给说出来。” 杨康闻言大喜,当场一把就抓住了林志北的大手,也不顾周围之人诧异的目光,手舞足蹈的说道: “那此事就拜托师弟了,不管是何原由,师兄我也能求个心安不是。” 待得林志北一番义正言辞的表态过后,杨康这才慢慢的松开了对方之手,林志北也是趁机赶紧提出告别,回去帮他处理此事云云。 只是杨康也是颇为客气,又言师弟乍来到中都,又未能住于府中,无法盛情款待云云,直到逼着对方收下了自己送的两锭金子后,这才念念不舍目送着林志北的背影,慢慢消失于人海之中。 林志北一路思索良久,不知回去之后是直接与丘处机坦言,还是委婉的捶打一番边堂鼓即可。正当他只觉一阵为难之际,人也不知不觉回到了全真教落脚的地方。 这才刚踏进院落,他就被守在大门处的全真弟子给拦住了去路。 “林师兄,师父从早上起就交代让我在此守候,只待你回来后让你去他房间一趟。” “嗯,麻烦石师弟了。”林志北随即陪了个道礼,就匆匆跑向后院而去了。 “弟子林志北见过丘师伯。”看到房内盘膝而坐的丘处机,林志北亦不如年幼那般的随便,而是很有礼貌的走上前去毕恭毕敬的行完礼,这才退到下首的位置,找个蒲团坐了下去。 丘处机满意的点了点头,待看到对方坐定后,这才开口说道: “志北,按说你也该早回终南山了,但却因为此次的斗法事宜将,故你耽搁至今。我也本想着等此事完毕后,就立即带你回去。可今日一早师伯我却收到了你李志常师兄的来信,信中所述之事也事关我早年的一位故人。可无奈现在我也无法抽身前往,故而想让志北你替我来去一趟。……” 林志北听到这里,心中就是咯噔一声,暗暗猜测十有八九都是为了姓郭的那位了吧! “师父有其事,徒弟代其劳。师伯亦是我的学师,这么多年来为了教导志北,更是沥尽心血久居江南。现在师伯有事,只尽管来吩咐志北便是。” “哈哈,师伯果然没有看错你。”丘处机闻言很是满意,随即又说道: “志北,你志平师兄已于上月动身,不日将会来到中都,到时你与他一起前往大漠,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大漠?”林志北故作疑惑。 丘处机微微一笑,随即就说了开来。 “此去大漠,也只为送封信而已。最好,你再顺手帮我查探一番故人之子的武功,现在练习得如何了。” “哦,志北省得了。到时我定当尽力,万不会让师伯您失望。” 林志北故意说道,可这一言,却把丘处机给吓的不轻。 “志北,到时还是让你尹师兄来试探他吧,你于一旁观看即可,万万不可动手。” 见丘处机久久不愿说出此事原委,林志北故而又继续刺激他道:“哦,好吧!对了师伯,你这个故人之子年岁几何了,须不须我们将他带回终南山来。” 丘处机闻言,只是摇头苦笑。 “不用如此麻烦了,你到时送完信即可。” “哦……”林志北说完,当即露出了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儿,那眼神更是紧紧的盯在了丘处机的脸上,似是等待着开花结果一般。 丘处机一愣,随即明白少年好奇天性。此事弟子中尹志平、李志常等人也已知晓,就是自己不说,对方亦会在路上追问出来。索性他还不如直接说将出来,也正好将那七人的侠义事迹说给他听听,省得他在龙虎山上呆久了,亦变得像天师府那群人一样,做起事来瞻前顾后,无一丝的英雄气息。 真是一举多得,何不乐哉! “志北,既然差遣你办事,也就没有瞒你的必要了。我就将这个故人之事,说与你听听,你也好于其中领会一番……” “志北定当用心听教……”林志北一听,立马身子绷的笔直,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丘处机故事会,马上就要开幕了…… 只见丘处机曲腿盘膝于蒲团之上,嘴唇微动随之就是娓娓道来。 “话说当年你师祖重阳真人仙逝以后,全真教威名瞬间更是一落千丈,而你师叔祖亦是不理世事,全真教的担子也就相应的落在了我们七人身上。于是我们七人一合计,除却西域之外,我们每人各挑选一个方位,去此地授道传教,而我当初选择的正是江南之地……” 林志北虽说朦胧记得些许剧情,可对于一笔而过的记载,哪有丘处机亲身经历来得精彩绝伦。 丘处机言语亦是不急不缓,很快就说到了牛家村,更说道了自己结交的两位故人,郭啸天和杨铁心。 “都怪我当时一时冲动,这才让郭杨两位兄弟遭受如此大劫……”谁言修道之人皆是铁石心肠,丘处机说到此处,更是一脸的落寞,眼圈也早已打湿。。 林志北见此,也忙不迭的起身上前安慰了起来。 “师伯,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还需节哀便是。” 待丘处机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林志北也连忙故作不知的追问道: “师伯,那这么说您的故人之后,也是在那时因为此事才去了大漠吗。” 丘处机闻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终却又都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此事说来更是话长了,当年我为郭兄收敛遗体之后,一路寻找线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郭兄的遗孀。只奈何当初挟持郭家嫂子的贼人太过狡猾,几次三番都让他逃脱……直到有次碰巧,让我在云栖寺枯木老秃驴那里发现了对方的行踪,我本想入寺搜查,可无奈枯木那个老秃驴百般阻拦,结果又让此人挟持郭家嫂子,逃去了嘉兴的法华寺了……” “好贼秃,官庙本是一家,看来果然如此。”林志北作为捧哏,也佯装为丘处机表示不忿起来了。 丘处机也没说他,只是摆摆手让他噤声。 “唉!也怪师伯我当年学艺不精,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让那贼人从我眼皮底下逃脱。更为可笑的,法华寺的那个焦木,竟然还去蛊惑嘉兴当地的七位游侠与我为敌,也是我全真的威名当年还未传遍到江南,这些人才敢不分青红皂白的与我赌斗,更不信我的凿凿之言,才让郭家嫂子从我的眼皮底下,再次被人劫持而走。” 丘处机说到此处,情绪更是明显低落了几分。可脸上的表情还似有愧疚,似有不忍。 “志北,咱们出家人只为求一个豁达是吧,我当初虽然冲动了些,可这些人何尝没有起了打压我的心思,才来故意拖延于我。当时我虽气愤不已,可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于是当时我便心生一计,提出了一个长久的赌斗之法。” “师伯,何赌斗之法,可说于志北听听。”这段林志北可是门儿清,故而明知故问的看向了面前的丘处机。 丘处机闻言只是苦涩一笑,好在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当年赌斗虽已过了十六载春秋,可每每梦醒,都犹如昨日一般。” “呵呵,当年我也只是气不过,于是才起了小看他们的心思。故意提出了一个长达十八年的赌约出来。因为此事乃是贫道祸及,导致郭杨两位兄弟家破人亡。为了找寻两位兄弟的遗孀,于是我就提出来让他们去寻找到郭家嫂子,并且让他们将郭兄的后人收为徒弟,再授予武艺、抚养成人。而我则是尽力去寻找杨兄弟的遗孀,亦是同样如此。再待到十八年后,让这两家的后人于嘉兴醉仙楼代替我们比试一番,谁赢谁负皆是心甘情愿。…… 唉,当时我只是抱着故意刁难他们的想法,与此同时,我也让全真门徒各地寻找,只待将两位故人之后找寻,好教导他们成才,授予他们武艺,这才不负我对郭杨两位兄弟的承诺。可谁知,当年与我赌斗的七人竟然如此侠义,为此不惜一路找去漠北不说,更是在大漠一待就是十六年之久,只为我当初那一句虚无缥缈的赌约而已,为此七人中的张五侠更是……”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可是丘处机的房内却依旧漆黑一片。 林志北当初看书时亦不觉如此,可如今听到丘处机亲自阐述出来,顿觉得豪气干云。 “好,好汉子。常言仗义每多屠狗辈,此之七人真乃古之侠士也。”林志北虽是知根知底,但亦不免一股豪情由心而发。设身处地一番后,对于七人更是深深佩服不已。 “志北所言极是,他们的确配得上古之侠士的称号。”丘处机一脸欣慰,同时更为愧疚,只为一言承诺,竟愿奔涉万里大漠,更是埋骨长眠于黄沙之中。 林志北起身点燃一枝烂蜡,待火苗微微升起后,却又突然故作惊讶道: “师伯,既然七侠都已经在大漠找到了郭叔的儿子,那没道理合我全真之力,会找不到杨叔的后人。难不成,尹师兄他就是……” “打住,你尹师兄祖籍沧州,其家更是当地的名门。”看着眼前少年一副好奇神情,丘处机亦是无语至极。 林志北装疯卖傻,继续在哪掰扯着手指数落着。 “宋德方师兄,不是不是,他家就在终南山脚下啊!陈志奕师兄?好像他老娘还来过重阳宫看过他。李志常师兄,可这岁数有点差异,应该也不是。难不成是石志清师弟,年龄合适,家世也适合,无父无母……” “啪……”丘处机怒了,不过好在他这人发怒还挑人,对于林志北,他撑死也只是拍拍桌子罢了。 “好了,你也不用去乱猜了。郭杨两家后人的名字都是我给取的,取自靖康之耻。郭兄的儿子后面取的是个靖字,杨兄弟的儿子后面……” “康字是不是?”林志北故作得意洋洋,可随即他立马就露出一脸的惊悚之色。 “康…杨康……,师伯,难道完颜师兄就是……” 第53章 密宗半夜遭无妄 “唉……”丘处机长长叹息一声,坐于蒲团之上更是久久无语。 待得良久之后,这才颇为无奈的说道: “你猜的没错,这完颜康就是杨康,也正是我那个杨兄弟的后人。……” 林志北虽早知个中内情,可每每思及此处,内心亦是诸般不解。 按说以丘处机对金人的态度,他断然不会让其故人之子去认贼作父才对。 念及其处,林志北故又问道: “师…师伯,那杨师兄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丘处机闻言一愣,随即又深深看了林志北一眼,这才慢腾腾的说道: “不知。” 林志北假装吃惊,复又装出不解模样。 “啊!…这样说来杨师兄,岂不是心甘情愿的喊了那个金国王爷十六年的爹爹?要是…万一哪天杨师兄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又该将自己置于何地。” 林志北两世为人,有些话含糊其辞也就够了,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更别说会为了只见过几面的杨康,就去指责丘处机身为人师而不作为。 丘处机闻言不由冷笑一声,语气亦是颇多寒意。 “呵呵,个中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那杨兄弟才遭遇不测没多久,康儿其母就与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在一起了,更是在生下康儿当年,就被册封为金国赵王妃。” 丘处机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愧疚、欣慰、解脱等等交织于一起。待得良久之后,才慢慢回过神来。 “当年我虽合全真之力来找寻郭杨两家后人,可是等找到康儿的时候,他也已经七岁了。你是根本无法想象我当时的心情,我觉得就是立马让我死去,亦是无怨无悔,亦是对得起我那苦命的杨兄弟了。当时我更是第一时间就想将他们母子接出王府,再偷摸去杀了这个完颜洪烈,可等我见到这个金国六王爷后,反而却又改变主意了。” 丘处机说到这里,故作停顿一下,似乎憋着笑意。 林志北心中也是顿生疑惑,于是故作不解的问道: “难不成是那个完颜洪烈对杨师兄母子极好,师伯亦觉得杨师兄母子独自生活不易,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哈哈哈,屁的恻隐之心,这些金狗死绝了那才叫好呢!” 人间六月天,夏深花无期。时而晴空万里,时而白云朵朵,时而细雨绵绵,时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又倾盆。 此时的丘处机亦是如此,川剧变脸也不外如是也。 “师伯,难道我猜测错了?”林志北此时已萌生离开的念头了,毕竟说来说去亦是老掉牙的事。杨师兄他妈这段,他熟。 丘处机闻言,这才收敛了自己的大笑,可随即,却反而一脸促狭的看向了林志北。 “志北,咱们虽是道门中人,但你知男人和男人有啥不同吗?” “有啥不同?老者、壮汉、青年、少年、小屁孩、哭泣包,不外乎如是也。”林志北当即脱口而出,随即想想又给加上了一句。“对了,还有那皇宫里的【中贵人】。” “哈哈,好一个中贵人。”丘处机拍掌大笑,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开心之事,一时竟然停不下来。 “师伯……”林志北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丘处机摆摆手,这才笑喘着说道: “志北,你可知道?这堂堂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自诩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为人更是谦虚好客,可却为什么一直无法得到他父亲的重视吗?” “难不成是他娶了杨师兄的母亲,让皇室蒙羞,这才得罪了金国的皇帝?”林志北也是根据前世网络上的推论,随口就说了出来。 可谁知丘处机在听闻后,反而却是笑得更为大声了。 “哈哈哈,堂堂金国六王爷只是虚有男人之形,却无男人之实。当然是令皇室蒙羞了。” “啥,完颜洪烈是太监?” 林志北也是彻底懵逼了,完颜洪烈若不是个男人,又岂会对包惜弱爱的如此刻骨铭心,甚至不惜终生不娶,亦不逼迫对方为自己生子,只把一腔之爱全给了他们母子。 试问天下有那个男人,会舍弃自己繁衍后代的机会,而心甘情愿的将别人的儿子视如己出? 就是四合院的傻柱,也没傻到这个地步吧? 等等,他好像记得最后一个太监里,那个来喜不就是如此吗? 卧槽,真太监?…… 林志北已经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了,只觉眼前一道黑影划过,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丘处机挥摆的手掌而已。 “志北,你没想到吧?我当时只是偷摸着想去宰了完颜洪烈这头金狗,哪知道让我发现了这等秘密。你却不知,他不但足少阴肾经被人重伤过,就是那个地方也不知给谁用利器切割过……” 卧槽,大瓜实锤了,只见常威暴打来福,反而还沾沾自喜将之当成故事说给阿星听。 由不得林志北不去腹诽,明明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而眼前之人却是浑然不知。 “师…师伯,这么说来,你是发现了完颜洪烈的秘密后,这才容忍杨师兄他们母子,继续住在了赵王府不是?可…可我还是觉得咱们应该把杨师兄的身世与他说清楚,最起码得让他心里有个准备才是……” 林志北刚说到这里,就被丘处机伸手打断了。 “志北,此事不须你来掺合。” 丘处机说完,似是觉得不妥,复又解释道: “志北,你能为同门着想,师伯还是很欣慰的。可是此事颇为复杂,师伯我也是有心无力啊!康儿其母包氏一直对我心存芥蒂,更是言之只许我来教导康儿的武艺,不许我过多教导善诱于他。省得康儿随我学了一身的江湖气息,最后也同他那苦命的爹爹一般,只为了所谓的朋友之义以及那虚无的意气相争,而白白丢了性命不说还连累了家眷……” 丘处机一脸的黯然,神色更是增添了颇多的不忿。其实他刚踏进中都城开始,包惜弱就让人来通知过他,让他勿不要在与密宗斗法之时,牵扯到了杨康身上云云。 故而,他才会于客栈中几次三番疏远杨康,好让他知难而退。 本来此次他在得到郭兄弟家眷消息后,亦想分享于包惜弱,可随即想到她那仇怨的眼神,当即又给打消了念头。只一门心思的想着,等两年后的嘉兴醉仙楼比试时,他再一股脑的将来龙去脉全都告诉杨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小客栈备的烂蜡也早已经燃尽。看到上首坐于蒲团之上又陷入了沉思不语的丘处机,林志北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这才悄悄的走了出去复将房门带上。 “唉,这算哪门子的狗屁倒灶事,有必要这么麻烦吗?大不了把那个完颜洪烈宰了不就完了。真是磨磨唧唧的,玩他娘的什么甄嬛传呢!” 林志北内心亦是腹诽不已,待回到屋中后,更是越想念头越不通达,随即就换了一身衣服后,又从床底将两柄大锤掏了出来。只是想了又想,他又把大锤重新给塞进床底,这才空着双手趁黑跑出门去。 龙虎六年,林志北不但武功长进不少,就是性格也变得果毅多了。 谁让龙虎山上,有着一尊杀神般的存在呢! 当初林珍荏为了让张启山就犯,可没从林志北这里下手。一来二去,等两人成就了好事,林珍荏也自认为欠了林志北一个大大的人情。于是乎,龙虎一众在教导林志北时,她也是倾囊相授,暗器、飞梭、毒药亦是不说,最为关键的还是她那一身的杀伐果断。 开口就是杀,闭口也是杀。 众人在山上偶尔也会聊到家国大事,言及宋国孱弱官家无能之时,到了林珍荏的嘴中,就是宰了换一个能干的,言及到金国皇帝又要起兵犯宋时,林珍荏又是一个杀字,宰了换个昏庸的。 当林志北说道漠北草原时,林珍荏更加狠厉了,当即就跑回房中翻找了起来,等她再次归来时,手中却提了一个硕大的包裹。待打开一看,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直接就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林珍荏当时还颇为沾沾自喜,言及草原部落喜寻水源而居,只待在水源源头随意倒上这么一罐,啥烦恼、啥顾虑,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说到兴头,她还和众人分享了神霄派当年定居天山的往事。 北宋末年,金兵攻入东京城,虏走徽钦二帝。林宗大怒,举神霄全派之力一路北上营救。只耐当时神霄一脉因遭宋室忌惮而受打压,门中弟子早不如往日之昌盛。故而就是林宗以死相搏,亦未能救回二帝,只不过手段残忍却吓得金人不敢提屠城之事,就匆匆带着二帝而去。 经此一役,林宗战死,神霄更是悄悄隐于民间。直到岳武穆北伐,神霄又横空出世于暗地里协助岳家军行事。可好景不长,岳武穆受奸人迫害,神霄派见大势已去,这才再次隐退。只是看来看去,最后选中了昆仑天山作为道统之地。 只是当时天山之上,亦有着一群人居住于此,看似是道家门派,行的却是狗屁的佛门礼数。 就这,神霄派能忍吗?杀人,宰秃驴,不正是他们的老本行吗? 于是乎,神霄一众表面笑嘻嘻,暗地里给水源下毒,背地里捅刀,没事在别人家门布个阵法,扔点、埋点琼海派送来的“雷法”。这还没几天的功夫,整个天山上只剩下他们一家独大了。 …… 天渐渐复明,此时全真驻地的客栈外更是人头攒动,嚷嚷声更是震耳欲聋。 待到刘处玄、丘处机二人出门探视之时,只见一群光头大喇嘛哭哭唧唧的缠了上来。 “刘处玄,亏你们全真教还是名门正派、道门领袖。你看看……你看看我们……” 领头大喇嘛高鼻深目,一看就不是汉家之人。只是往那里一杵,就让人有点忍俊不禁的感觉,倒也不是他长的滑稽,皆因为此时他全身上下破破烂烂、烟熏火燎的模样儿,就如同在山中烧了许久的煤炭一般。 看着眼前之人那只剩一半的眉毛,丘处机好悬没有笑出声来。 “我说灵慧上人,你们莫不是没钱活计,去了人家窑主那里化缘了不成?” “你…好你个丘处机,你还有理儿在这和我说风凉话是吧?我就想问问你,昨晚是不是你们全真干的好事?”灵慧上人说完就想动手,可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寒颤又给缩了回去。 刘丘二人闻言一愣,亦是互相对视一眼,都感觉一头雾水扑来。 “我说灵慧大和尚,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们全真干的好事?我告诉你,我们全真这些年来,做过的好事可多了。” 丘处机知道自家师兄性格,随即上前一步代其说道。 此时灵慧上人的脸上亦是漆黑一片,可是那愤怒不已的模样儿,还是清晰的印在了众人眼中。 “……昨晚有人潜入到我们郊外驻地,烧了我们的草芦不说,还打伤了我们密宗好几十个师兄弟。现在中都城里就你们全真教的武功最为厉害,丘处机呀丘处机,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哼,这事和我们全真教有何干系。俗话说的好,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密宗本就龙蛇混杂,小门小派更是不知凡几,鬼知道什么时候做了坏事遭了仇家来上门,现在竟然还赖在我们全真的头上了。” 丘处机刚说话,他身后的一众全真门人皆纷纷声援,更有甚者竟然指着喇嘛骂和尚。 灵慧上人本来就脾气火爆,众人百口这让他如何能忍。于是乎,他一把撕开了身上破破烂烂的僧裙,直接露出了里面那依旧乌漆麻黑的坎肩,嘴鼻喘息间肌肉亦是跟着颤动。 “好你个丘处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个贼人的武功路数,佛爷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你要是不心虚的话,可敢和佛爷过上几招。” “哈哈,有何不可呢!辨经斗法有何意思,就应该直接动手才好。”丘处机闻言大笑,只听“当啷”一声,背后宝剑早不知何时出现于手中,直直向对方刺了过去。 灵慧上人武功亦是不弱,只是比起丘处机来,却是差了不止一筹。丘处机不过才出到第三剑,灵慧上人已然是手忙脚乱了,每次都是堪堪才躲避过去,更不提与其正面交锋,一时间,他也百感交集不由懊悔起来。 其身后一众喇嘛,更无一人敢上前去。皆因喇嘛亦如和尚一般,庙中也有文武之分。而昨夜贼猛,除缺灵慧一人躲过,其余武喇嘛更是纷纷重伤不起。所以此次和灵慧同来之喇嘛,皆大都只是擅长口嗨而已。 “我家灵慧师兄赤手空拳,丘处机你也须放下武器才是。如若不然,那就是趁人之危,好不要脸。……” 丘处机亦如未闻,待第四剑挥下,灵慧已经避无可避,只吓得闭上眼睛,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两腿更是颤颤抖了起来。 “呵呵,区区插标卖首之辈,岂能配与丘某斗法较技,还不…给…我…滚……。” 众喇嘛见状,哪还敢在此停留,有眼力见者更是一把拖走了继续发呆的灵慧。只是仓皇而逃间,亦有嘴嗨之辈还不忘放出狠话来。 “丘处机你趁人之危,胜之不武。有种你现在罢手,待下个月我家萨班师兄与乔戈里大法师到来,再与你们清算……哎吆,谁用石头砸了佛爷的头,竟然都流血了……” 全真一众门人见此皆是哈哈大笑,唯独刘处玄紧皱眉头,待环视一圈之后,这才问向一旁小道。 “你们有谁看到志北了吗?” 众人闻言皆是纷纷摇头,唯有守门的小道士挤进人群说道: “师父,今日一早天麻麻亮,林师兄就扛着一白布幡子,说是去东大街那边摆摊算卦。” 众人顿觉一愣,刘处玄嘴角也是抽搐不止。 “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第54章 至大漠终见巨侠 杨康最近很是郁闷,只因上次为图新奇,遂陪同林师弟一起在东大街那边摆摊卜卦一次后,竟很快就传入王府之中。为此,吃斋念佛好些年头的包惜弱更是罕见的大发雷霆,直接将杨康给禁足于王府之中,更是日夜派遣府中护卫看守起来。 待他好不容易禁足出来以后,更在第一时间就跑去了城西全真教落脚的客栈那。可从守门小道处一打听,却得知林师弟早于十几天前就北上大漠去了。 “不应该呀,林师弟就是走也该知会我一声才是。”杨康莫名有些失落,嘴中也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一旁的小道士本还不以为意,在听到杨康话后,不免就是插上了一嘴。 “我说完颜师兄,你说这话就忒没良心了,我们全真教那可是皇宫大院都去得的,可你们王府却把我家林师兄拦在门外,真是好大的威风,要不是林师兄心软不允,你信不信……” 密宗那帮人珠玉在前,小道士也是人精,随即就赶紧的闭上了嘴巴,没把狠话说出口来。 只是后面无论杨康再如何去询问,他都不与其深交,反正就是一口咬定不知林师兄具体去了何处云云。 杨康气不过,直接闯进客栈后院,结果又惹得丘处机一顿教训,这才悻悻然的回到王府去了。 …… 只见黄沙蔽天之中,一队人马正急驰而来,队中高高举起一根长杆,杆上还挂着一条涂得五颜六色的布片子,似是时日已久,尽显格外破旧。 待他们叫停马匹缓缓停下之时,已将一支商队给紧紧围了起来。 其队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纵马走了出来。他头戴皮盔,整张脸都生满了褐色的胡子,双目转动之间,更是精光四射。 “你们这些汉人是从哪里来的,知会了我们部落没有?……” 商队走南闯北,其中亦有熟通大漠各地方言之人,于是乎便走上前去与其交涉起来。 只是那中年汉子性格颇为暴躁,时不时就传来呵斥辱骂之声。商队众人中有听懂的,难免就露出了不忿之神情。 “蒋大叔,观你神情,莫不是这蛮子说了什么难听之言不成?”此时商队人群中,走出了两个少年道士,年长一点的背负一柄宝剑,一看就不是凡物。至于另一个年龄较小的,却是手提两柄硕大的锤子,只是观其模样,却又似颇为轻松至极一般。 此二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被丘处机派遣北上大漠送信的林志北、尹志平两人。 全真教教徒遍布北方大地,商队中不乏也有信徒存在。故而在听闻丘真人的爱徒有事需要北上大漠,这支商队还特意在中都多停留了五天之久,只为等待尹志平的到来。 被称作蒋大叔的汉子也是全真的信徒,待他看见询问之人,亦是不敢怠慢。更是走向两人面前,似模似样的做了个道家的拱手礼。 “担不得尹道长如此称呼,直呼我老蒋即可。……” 尹志平忙上前一步托起了对方之手,很是和煦的说道: “蒋大叔今年已近五旬,就是比起家父亦要大上不少,这一称呼怎么当不得?” 两人又是一番寒暄后,老蒋这才开口说道: “尹道长有所不知,这蛮人好不知礼数,我们过去和他交涉,他却说我们汉人最为贪婪,只会用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来骗取他们的牛羊珠宝,非得让我们留下一半货物才给放行。” 尹志平闻言一愣,随即又与身旁的林志北对视了一眼,俱都咋舌不已。 对于经商,两世为人的林志北也是陌生的很。可是如果都像今天这样,那生意还做个锤子。于是乎,他也满是疑惑的问道: “蒋大叔,咱们这才刚刚踏入大漠,如果这样下去的话,等去了漠北,岂不是早就两手空空了。” “唉!两手空空倒也不至于,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罢了。不过我们这边已经派人在和他们谈价了,只要能谈妥,在他们部落范围内,我们就可以一路通畅了。”老蒋也是颇为无奈的说道。 可是这话听在林志北的耳里,却是莫名的讽刺。 都说牧民好客,可谁又能想到,这些牧民只要脱下衣服换身皮,那可就是汉人整整几千年来的噩梦了。 “蒋大叔,需要我来出手不??” “呃!……难不成…林道长亦精通谈判之道?可你这…也不会说蛮话啊!”老蒋一愣,随即开始自我脑补起来。 倒是尹志平听懂了其意,忙一手抓住了林志北的衣袖。 “师弟不可鲁莽,蒋大叔他们商队在大漠行走多年,这些小场面早就司空见惯了,我…我们就不要多加掺合了。……” 老蒋也是走南闯北之人,看到师兄弟二人模样,复又看到林志北手中那夸张的两柄大锤,不由就是打了个冷颤。 “林…林道长,你刚刚的意思,莫不是说要去……”老蒋也没点明,只是拿手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待看到林志北含笑点头后,老蒋当即就吓得面色苍白,嘴唇亦是颤抖起来。 “林道长,林爷爷可使不得呀,这些蛮人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个个都是孔武有力。而且蛮族各部更是一呼百应,要是道长你真杀了这帮人,整个大漠都会闹翻天的,到时候别说是我们这些商队了,就是你们也没有地方去躲呢!……” 老蒋又是苦口婆心、又是避重就轻,再加上一旁尹志平的循循善诱,才终于将林志北给劝了下来,只是待他转过身去,谁也没有发现其眼中散发的道道精芒。 好在商队的谈判也是取得了成功,众筹北上经商的众人,更是每人留下点货物,这才得以放行。 众人也不敢怠慢,只随意整理一下,就赶紧离开了此处。 余下的路程里,更是仿佛像未曾发生此事一般,众人依旧还是有说有笑。唯独尹志平一人变得神经兮兮起来,尤其一到夜幕降临之后,更是寸步不离林志北左右。 “我说师兄,你这有点过了吧,我只是出来方便一下而已,你也用不着像防贼一样来防我吧!” 听闻林志北如此说辞,尹志平的嘴角不由就是一抽,人却更加与他形影不离了起来。 “喂,师兄你再这样,额可得锤你了。” “你就是锤额,额也跟着你。”尹志平说到这里,双腿不由自主的软了一下,更似不受控制般抖动了起来。许是为了壮胆,他又一脸正气的低吼了一句。 “这都是三师伯安排给我的任务,三师伯可是说了,只要到了晚上,万不可让你一个人出门。” “凭啥?我一个人出门,安全的很。”林志北郁闷反驳,可奈何尹志平依旧不依不饶。 “三师伯说了,你一个人出门,别人不安全。……” 闹剧虽归闹剧,但北上之路却依旧要走。一路北上,除却有过来盘话敲诈的游卒,更有热心换货的牧民。 林志北也算是涨了知识,更算明白了这些人被人层层剥削,还要北上的原因了。 尼玛,一包几两重的“陈茶”竟然可以换取好几张完整的羊皮。就这,还是牧民们求爷爷告奶奶,商队这边才含泪大甩卖的。 没天理呀,怪不得这一路下来,他们这些人即使被敲诈了,也是一副无怨无悔、没心没肺的模样儿,感情这钱来的快,他们已经麻木了。 至于像电视中那样,动不动就要来杀光商队的强盗,还真没让林志北他们给遇上。 这让他不由惆怅了许久,就是半夜偷食羊腿来亦不觉得香甜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志北只觉得今年自从开年后,就从龙虎山开始一直北上,自己也一直来回奔波没有休歇过。前世管这叫做旅游,可现在他只觉得有说不出的疲惫,更别说去欣赏周边的美景了。尤其是越到北方,天气越发寒冷,明明已近清明,可依旧还有雪花纷飞。 商队众人都是扶持而行,每到一地歇脚之时,都会先将马匹畜生率先赶入帐篷栓紧,众人这才敢去休息。 时光荏苒,直到天气逐渐又开始回暖了,众人这才来到了漠北大地。 只是令林志北感到郁闷的是,这一路北上几个月里,尽在那看小草发芽了。 “尹道长、林道长,我们就在此分别吧,你们只要北上再走一百来里,就可去到乞颜部了,而我们亦会在土尔扈特部这里驻留一个月左右,到时你们办完事后,可在此地等待我们即可,若是无聊亦可来土尔扈特部玩耍一番。” 老蒋作为全真信徒,自认能一路与两位真人的高徒前行,可谓是收获颇丰。两人中不论是谁,都是满腹经纶之辈,尤其是岁数较小者,更是满脑子的稀奇主意,就是对于经商也是知之颇多。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林尹两人更是断然回绝了对方赠予的马匹,毅然决然的步行上路而去。 两人本是少年郎,哪有心思去伺候马匹,反正两者之间距离亦不是很远,也就百来里的路程而已,就是内力较低的尹志平,亦可以一口气不停的走完全程。 两人一路继续北行,只约莫四个多时辰,就已经到了乞颜部的边缘地区,零星可见一些蒙古包的影子了。 好在两人一路之上也跟着众人学了些蛮语,简单的沟通还是可以的。看着夜幕逐渐降临下的夜里,尹志平还特地挑选一家较为气派的蒙古包走了过来。 对方看到尹志平如此打扮,也是感到好奇的紧,在经过双方一阵比划过后,尹志平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保证不是坏人,又是保证只为找人,才总算从对方口中,将乞颜部铁木真王帐的具体位置给问了出来。 只是待他打听清楚以后,夜幕也是彻底的降临了下来。漠北的夜晚很是寒冷,且又常有狼群游荡。于是尹志平不得已,又厚着脸皮请求对方暂住一宿。 对方看尹志平少年模样,也是准备开口同意,可等他余光看到尹志平身后背负的宝剑,又看到不远处同行的林志北时,立马赶紧摇头拒绝。 尼玛,此脑袋还大的两柄大锤,就问你怕不怕。 尹志平也很郁闷,可一想全真道统又没传教来漠北,心中这才有所释然。 可接下来他一连又去了四五户,皆是被人拒于帐篷之外,直到一好心的老妪指向他背后宝剑之时,尹志平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于是乎,两人特地找一隐匿处,将武器都给埋藏了起来,这才重新叩门乞住。至于用强,那倒真没想过,毕竟这里离铁木真王帐实在太近了,林志北心中计划已定,可不想打草惊蛇。 一夜无语,翌日清晨。 在辞别了昨夜借宿的主人家后,两人赶紧挖出武器,又继续朝着昨日问清的位置疾驰而去了。 剩下的路程看似不是很远,可无奈他们对当地不熟,一边需要赶路,一边又要去打听“郭巨侠“家的位置。待得好不容易确定无误后,结果这天色又一次变得黯淡了下来。 两人哪还愿意继续停留,迈着双腿就向郭靖的住所跑去。等来到他家帐户位置时,此时天更已到了半夜。 “唉,这漠北也太大了吧,找个人真是费劲。” 林志北话音刚落,尹志平也立马点头赞同道: “谁说不是呢,这一路走来倒是不累,可这两天问路倒把我给累坏了。只是这天色已晚,也不知道郭靖那小子睡了没有?” “你去问问便是,反正丘师伯说是让你来全权处理事宜,我也只有一边观看的权利罢了。”林志北来到一颗树下,将手中大锤往地上一扔,随即坐于大锤之上,背靠大树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 “唉!……” 林志北长叹一声,这才向前方帐篷走去。待走到帐篷外,看到里面已经熄灯。几经考虑下最终还是朝着帐篷轻轻拍了三下,又用汉语轻声喊道一句: “郭靖,你出来。” 顿时帐篷内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后,就被人从里面掀开。 林志北看到帐篷异动,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人,随即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了过去,心中更是不断的呓语道:“这可是活的郭巨侠啊!” 随着林志北心中不断的念叨,只见帐篷里的少年也随着月光的照射,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少年十六七岁模样儿,身高约莫在一米七八左右,长的那是颇为的健壮,一身普通的袍子更是被他全身的腱子肉给塞得那是鼓鼓囊囊。只是这相貌比起杨康来,可就差得有点远了。脸大口方、皮肤黝黑不说,最为关键的还是那一脸憨厚的模样儿,站在门口看起来更显呆头呆脑。只是不知为何,他只这么一站,莫名的就给人有一种,颇为安全可靠的感觉。 少年走出帐前,目光只好奇的盯在尹志平一人身上,好半响后这才慢腾腾的问道:“你是谁?找我干甚么?” 尹志平一愣,可看似对面也不像伪装的样子,这才继续问道: “你是郭靖,是不是?” 少年不解,伸手在后脑勺挠了挠,良久才吐出一个字来:“是。” 尹志平从未感觉与人对话如此之难,可此行任务在身,不得已又继续耐着性子问道:“你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呢?拿来给我瞧瞧吧!” 尹志平话说出口,只等对面掏出匕首。可等了好半响,对面那少年依旧没啥反应。尹志平顿觉受到轻视,于是便蓦地欺近,发掌便往他胸口轻轻按去。 少年也没想到尹志平会突然出手便打,而且来势还挺凶狠的,心下也是大怒,当下侧身避过,嘴中更是喝道:“你干甚么?” 尹志平见他终于有了反应,这才抬头一笑:“试试你的本事呗。”说完,左手劈面又是一拳,劲道甚是凌厉。 少年也是怒从心起,斜身避过,伸出右手猛抓尹志平右手腕,左手更是拿向他的肘部,这一手正是“分筋错骨手”中的“壮士断腕”,只要敌人手腕一给抓住,肘部非跟着被拿不可,前一送,下一扭,喀喇一声,右腕关节就会立时脱出。 尹志平手腕与手肘突然被拿,一时也是大惊,随即收起心中轻视之意,当即拿出八分本事出来。 只见他左掌急发,疾向对面少年面门拍去。少年此时双手正在扭着尹志平手腕关节处,哪知对方掌法突然骤至,而且自己的双手现在都没空。少年见无法抵挡,也只得放开尹志平的右手,赶紧向后跃出。 可尹志平已是今非昔比,六年来更是日夜勤练混元一气功,与比之其他长春一脉弟子,不知强了几多。 少年虽然武艺亦是不错,但也只能和甄志丙之流相比较,就是比之宋德方,亦是差了些许,更别论是与尹志平作比较了。 少年速度不慢,可是尹志平的速度却更加快速。一掌而去,人亦跟着飞身而去,使的正是全真的金雁功。 少年眼看避无可避,也只能伸出双掌抵抗。可他不通内力,哪里会是尹志平的对手,只对一掌,整个人就飞摔进蒙古包里内,好在落在了毯子上面,倒也没有额外受伤。只是双掌无力,待靠近油灯一看,早就红彤彤的如同红烧了一般。 无缘无故被打,任谁都会生气。少年亦是如此,只见他声嘶力竭的喝道:“你是谁?找我干吗?为何又来打我?” 少年一连三问,当即问得尹志平哑口无言,也看得林志北拍手叫快。 正当尹志平欲要回答之时,突然帐篷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过片刻,只见六位疑似汉家打扮模样之人,团团将尹志平给围了起来。 六人五男一女,领头之人约莫四五十岁左右,双眼一片空洞,手中更是拿了支探路的铁杖。 尹志平一见几人模样,立即就认了出来。随即也不抵御,更不作势突围,双手反而相拱作揖,身体也是一鞠到底,更是朗声说道:“全真弟子尹志平,奉师长春子丘真人差遣,谨向各位大师傅请安问好。” 六人闻言俱都一愣,听说对方是丘处机差来,都感诧异,但恐有诈,却不伸手相扶。 尹志平站起身来,看对方之模样,立马就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了对方。 六人中领头之人虽不能视,可耳朵却极为明锐,似是听到有巡逻的兵卒走近,当即说道:“咱们进里面说话吧。” 尹志平闻言,立马转身朝着树下的林志北赶紧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六人当即大惊,浑不知何时树下还有一人。尤其是领头之人,一向自诩耳朵灵敏,可对方就在跟前不远,他却浑然不知。 “呵呵,全真广宁门下弟子林志北,见过江南七侠。” 第55章 六侠古怪拂衣去 尹志平闻言亦是感到诧异,对方明明只有六人,为何师弟却言七侠,难不成这郭靖也算一个不成。可待仔细一想,这才恍然大悟,暗道师弟果然聪颖,不像自己只见表面。 待众人一起进入帐内,领头之人这才用他那空洞的眼神“打量”起两人来,尤其是“看”向林志北时,更是不住点头赞道: “你…不错。” 话虽意简言赅,但也足以让其余五怪感到惊讶。因其几人亦很少见他口中有过称赞之声发出,这几年来,还是头一回。 此时几人中作书生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也慢慢的打开了丘处机的书信,当即也没有去避讳,就在帐内诵读了起来。 “全真教下丘处机沐手稽首,谨拜上江南六侠柯公、朱公、韩公、南公、全公、韩女侠尊前:江南一别,忽忽十有六载。七侠千金一诺,间关万里,云天高义,海内同钦,识与不识,皆相顾击掌而言曰:不意古人仁侠之风,复见之于今日也。” 领头之人听到这里,紧皱着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来。 书生看到大哥反应,这才又接着读道: “张公仙逝漠北,尤足令人扼腕长叹,耿耿之怀,无日或忘。贫道仗诸侠之福,幸不辱命,杨君子嗣,亦已于九年之前访得矣。二载之后,江南花盛草长之日,当与诸公置酒高会醉仙楼头也。人生如露,大梦一十八年,天下豪杰岂不笑我辈痴绝耶?” 书生读到这里,就此住了口。 六人中有一小商贩打扮之人,这时却突然问道:“底下还怎么说?” 书生双肩一耸,随即回道: “信完了,确是丘道长的笔迹无疑。” 皆因当日醉仙楼赌技,书生曾在丘处机衣袋中偷到一张诗笺,是以认得他的笔迹。 领头的瞎子即是丘处机信中的柯公,也就是江南七怪中的老大柯震恶,而那书生打扮之人自然就是朱聪了。其他几人倒也好认,矮胖之人是马王神韩宝驹,一副乡农打扮的名叫南山樵子南希仁,刚才说话的小商贩姓全名金发,绰号闹市侠隐。而场中唯一的女子更是好认,叫作越女剑韩小莹,显是江南七侠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可此时也是憔悴冰霜,鬓丝更已星星点点,虽然风致不减,可亦已非当年少女朱颜。 柯震恶略一思索,继而沉吟问向尹志平道:”那姓杨的孩子是男孩?他叫杨康?” 尹志平闻言立马回道:“是。” 柯镇恶心中顿觉咯噔一声,忙狠吸一口将之心中不安给强压了下去,这才又继续开口问道: “那么他是你师弟了?” 尹志平闻言却是摇头,待众人齐齐看来,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他是我师兄,弟子虽然年长他一岁,但杨师哥入门却比弟子早了一年。” 六人闻言当即大惊,适才见了他的功夫,别说是郭靖了,就是自己等人也有可能非他对手。 师弟已是如此,那师兄当然是更加了得,这一想来身上都不免凉了半截。自己等人的行踪丘处机知道得一清二楚,张阿生的逝世他也已知晓,而对方的情况,自己等人却是丝毫不知。双方一比较,更感到己方已然全处下风,更别谈去参加什么醉仙的楼比武了。 柯镇恶亦是输人不输阵,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当下便是冷冷的道: “适才你与靖儿过招,是试他的本事来着?” 尹志平听他语气甚恶,心中虽不觉意,可想到师父嘱咐,当下也装作惶恐的模样道: “弟子不敢!” 柯镇恶闻言,当即嘲讽大笑: “哈…哈哈,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吧!你回去对你师父说,江南六怪虽然不济,醉仙楼之会也决不失约,叫你师父放心便是。至于回信,我看也就不必啦!” 尹志平听了这几句话,答应又不是,不答应又不是,只觉十分尴尬。他奉师命北上送信,丘处机确是叫他设法查察一下郭靖的为人与武功。长春子关心故人之子,原是一片好意,但尹志平少年好事,到了蒙古斡难河畔乞颜部之后,不即求见六怪,却在半夜里先与郭靖交一交手。这时见六怪神情不善,也是心生谦意,当下也不敢多作耽搁,随即就向各人挨个行了个礼,可见众人依旧没有反应,只能无奈说道: “那弟子…便告辞了。” “呃……” 尹志平只觉心中有愧,故而提出告辞。可林志北当即就不干了,你丫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了,这个点你提出告辞,自己两人岂不是要露宿风餐不可。关键这也算不得什么,可最起码你也得讨点吃食再走不是? “师兄且慢,咱们刚与七侠与郭家兄弟见面,你就贸然提出告辞,未免会有点不妥。你我做小辈的万里奔波送信,虽说只是受了师伯他老人家的差遣行事,可是若连口热水都没有喝上一口,连口热乎饭菜都没端在手里。难免以后这事传将出去,会有人来说七侠和郭兄弟的不是。试想一下,若是郭家兄弟去重阳宫中,师伯能这么让他走吗? 这话看似是在苛责尹志平,可实际上是在生生在打江南六怪的脸啊! 江南六怪闻言一愣,随即相互“对视”一眼,皆感哭笑不得,待回想一番,亦觉自己太过于小气了,若真就这样将这两个小辈“赶”了回去,这事还真有可能传将出去的“可能”。 倒是一旁的郭靖为人最为憨厚老实,心思也没那么重。他一听林志北所言,亦觉满脸羞愧,自己只顾尹志平打伤了自己而生气,却全然没记到大漠上的待客之道。 “六位师父,我觉得林兄弟说得有道理,寻常牧民就是互不相识也不会让人空腹,而且两位兄弟因为我的事情万里迢迢而来,断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空手而回。我…我这就去给他们杀羊去。”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江南六怪首次感觉到郭靖长大,亦有了自己想法,顿为自己刚才行为觉得有愧,又为郭靖能如此明义而感觉欣慰,一时倒也没将他最后一句话给放在了心里。 倒是尹志平闻言立即大惊,忙拦住欲要跑去宰羊的郭靖,只是刚一碰到对方双手,只听郭靖就是“哎吆”一声痛呼发出。 五怪这时才发现端倪,只见郭靖那一双大手,较之平日里已然是肿胀了不小,甚至彤红中还泛着点点晶莹。 柯震恶虽说是看不见,可也立刻就从韩小莹口中得知郭靖的情况。当即,他“眼睛”也不抬一下,就一脸嘲讽的说道: “呵呵,尹道长果真好本事,一掌就能将靖儿的手掌废去。看来这羊你们也是吃不得了,要不就让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亲自来给你们下厨如何。” 尹志平闻言,更觉羞愧难当,又是作揖又是鞠躬赔礼,倒是一旁的林志北,仿佛如同路人般,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此时六怪一门心思都在郭靖身上,哪有搭理尹志平的道理,不管他是如何赔礼,俱都视而不见。 更有甚者当属脾气最为古怪的柯镇恶了,他越见对方行礼模样,就越觉得对方这是故意为之。当即就快步走到了正在行礼的尹志平身前,突然厉声喝道: “你也吃我一掌吧!” 话刚出口,左手倏地伸出,一掌就向尹志平的胸口拍来。尹志平大惊,抬手正准备用力格挡,想要掠开柯镇恶的手臂。可一想到刚才自己才将郭靖打伤已是不妥,此时若是再伤及他的师父,那就更加伤了两家的情谊了。 于是乎,他即将抬起的右手又黯然的放下,只是将自身的真气置于胸口准备来硬受柯震恶一掌,当作是还给自己给郭靖的那一掌。 尹志平性情纯良,已然放弃还手机会,只任凭对方打来。可林志北就站于一旁,岂能让他平故受伤。再说了,就算尹志平打伤了郭靖又如何,岂又轮到你柯震恶平白无故的过来欺辱不成。 只见柯震恶一掌拍来,当即是又快疾又狠厉,他也丝毫没有因为尹志平的罢手而有收手的意思。只是在这电光火急之间,蓦然有只大手突然探出,只一抓就将他的手腕攥于手中。其手劲之大,更是犹如铁箍一般,只任凭柯震恶如何挣扎,迤逦于空中的大手亦是纹丝不动。 韩宝驹抬头一看,顿时大怒道:“小道士好生无礼,快快放过我家大哥。” 话音刚落,他就一把抽出腰间的软鞭,金龙鞭法一甩当即就使将了出来。 林志北只是“呵呵”一声冷笑,抬手只是双指一夹,当即就将软鞭夹住,任凭对方如何拉扯,都是无济于事。 其余众人一看,当即纷纷抽出兵器围了上来,就连郭靖也没有落下。 “师弟,快快住手,柯师傅只是试我武艺而已,并无半分恶意,你这贸然与长辈对手,实属不对,还不快快给两位师傅赔礼道歉。” 尹志平见有人为自己出头,心中当然高兴。可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恶了双方的情谊,当即也是惶恐不安起来。 林志北本就与众人无仇无怨,只是一时不忍柯震恶的脾气,这才出手阻拦了一下而已。现在听尹志平劝解,当即也不与几人为难,双手随即也是瞬间松开。 柯震恶这边还好,他见对方撒手,也顾不得手腕生痛,当即就后退到众人之中。可是韩宝驹可就惨了,他此时正在蓄力,林志北这边瞬间松手,他当场就被自己的力气所误,“噔噔噔”就是连续后退好几步,最后还是挂在蒙古包上,这才卸去了自身的力道。 “呵呵,好一个全真门下,我看就是丘处机也不过如此了吧!” 柯震恶半斤的鸭子八两的嘴,输人亦不输阵,只不过语气之冷厉,纵使三伏天也可将人冰冻起来。 此时的尹志平也是感觉一个头两个头,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等人只是送个信而已,双方就差点变成了生死仇敌。当然他也没有将此事怪于林志北的身上,毕竟此事因他而起,师弟也是因他而出头。 他是不停的赔礼道歉说好话,郭靖还好说,只是摆摆手,就一脸歉意的站于一旁。至于另外六怪那是理都没带理他的,要不是因为忌惮林志北是个小辈,自己等人要是打输了实在太过于丢脸,说不定早就一窝蜂的扑将上来了。 “六位大师傅,此事千错万错,皆是我尹志平的错,你们要是不痛快,打我骂我皆可。” 尹志平说完,当即曲腿就要给对方六人跪下。好在林志北眼疾手快,一把就将他给扶住。 “师兄不可,你乃长春一脉门面,岂可随意折辱自己。” 林志北一言既出,对面六人又是一阵横眉竖眼,只差骂骂咧咧而出。 林志北自家人知自家事,此事就算有错,尹志平之姿态已然是足够抵下了,六人现如今脸面还是放不下,那也只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眼看此处断然无法继续驻留了,林志北也不想再死皮赖脸的非得吃人家一顿饭不可。当即,他朝着对面七人拱手说道: “志北深知七侠大义,就是比之古之侠士也是不遑多让。此番我二人之所以试探郭兄,也有丘师伯念及故人情谊而为之,只是未想弄巧成拙。七侠皆为仁义之辈,我等小辈万不敢与七侠为敌,只望今日之举,七侠勿放于心,两家当以何气为重。此番归去,我等亦向丘师伯禀告,认打认罚自是不怨。” 林志北说完,又朝七人一一行礼,除却郭靖笨手笨脚的还了一礼后,也就南山樵子南希仁以及越女剑韩小莹略微点头示意了下,至于其余四人皆一副闻所未闻之表情,隐隐约约还似有怒气待发。林志北见此,也懒得继续多费口舌,只得一把拉住依旧不断作揖的尹志平,大步就踏出了帐外。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师兄弟两人就此别过。若是有缘,两年后醉仙楼再见之时,志北亦当斟酒赔罪。” 话音滚滚落下,帐篷处的哈喇噶也是随风舞动个不停。 此时隔壁蒙古包里的郭母,也被众人的打斗声而惊醒,她不放心自家儿子,当即就提着马灯快速的赶了过来。 只是待她将将赶来之时,只隐隐约约间看见两道消瘦的身影,从自己家的门前走过。只是不知为何,这两人的衣服样式却是如此的眼熟。 待她回过神来,这才恍然大悟,立马就快步朝着郭靖的帐篷跑了过去。 “靖儿,是不是丘真人他老人家来过了……。” 第56章 少年大漠终寻道 “唉……师弟,此事闹成如今这样,你让我归去,该如何向师父他老人家交待啊!” 尹志平哭丧着脸,也不敢去抱怨林志北,只是抽出背后宝剑,不断的砍着身前那齐腰高的杂草。 林志北也懒得和他掰扯,待看他砍得差不多了,复才将杂草打包抱起,放置于一旁整整齐齐的码好,这才安然的躺了下去。 “我说师弟呀,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吗?” 林志北不语。 “师弟我觉得咱们还是回去为好,说不定磕几个响头下去,六侠他们就会原谅我们了。” 林志北已然传出呼噜声。 “师弟……” “师弟,师兄我实在是睡不着呀!” “……” 听到尹志平依旧还在喋喋不休,林志北也是顿感头疼。于是乎,他一跃而起,伸手就抄起了放在一旁的大锤。 “啊!师弟你莫锤额,额睡觉便是。” 好家伙,从心倒是蛮快的嘛! 只是经过尹志平这么一折腾,林志北也顿觉睡意全无,索性他直接走到尹志平身旁,居高临下看去,尹志平似是知晓有人在注视一般,立马就翻转过身子撅着个腚,佯装扯起呼噜来。 林志北嘴角一抽,一脚就踢在了他的屁股上,顿时杂草之上立即就传来杀猪般的嚎叫。 “别给我装了,问你话呢!你这几天瞎打听的,知不知道这个部落出征的蛮子们,几时才会回来?” 尹志平闻言摇摇头,很是不解的回道: “不知道,我没事去问这个干什么。” “哦,那你继续睡吧,我出去转转。”林志北说完,就欲离去。尹志平见状哪肯罢休,当即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师弟,刘师伯说……” 尹志平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原是对方手中的大锤滑落于地。 “师弟,我…我不是怕你知道不,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而已。你今晚要是出去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得带上我一起。”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倔强的尹志平又霍霍的站了起来,努力装出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儿。 林志北闻言,顿时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人也悄悄的后退了几步。 “得了吧,带你就算了。上次晚上带你去屈突尔部,你还不是回到半路就走不动了,要不是我背你回来,你早晚给那些蛮子给嘎了。” 尹志平闻言也是急道:“师弟,你这能怪我吗?一百多里呀,还是一路跑去的,结果到了人家老窝那里,我连口水都有没喝上,就陪你霍霍一阵放火乱烧,师兄我就算是个铁人那也扛不住呀!”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哪有这么多的理由。你今晚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守在这里,也不是师弟我嫌弃你,实在是这个部落太大了,巡逻的蛮子铁定少不了,你若是去了铁定会暴露了行踪。而且我今晚过去也只是踩踩点,又不会去做什么事来。你只要不给我添乱,待我回来了,定也给你带个羊腿来。” 林志北话音刚落,身上脱下的道袍也是随手扔向了尹志平,顿时一袭黑衣的他,亦与黑夜彻底融合于一起。 等尹志平将覆于头上的道袍掀去后,再次抬眼望去时,只见远处帐户林立,更有星星灯光闪烁,却早已不见面前师弟的身影了。 时间已然慢慢的消逝,素娥也似羞涩躲进云衣不见,大地也顿时变得暗淡。只见帐户林立处有身影不断来回穿梭,似是找寻那娇滴滴的婵娟一般。 看着眼前这密密麻麻,更是聚集于一起的蒙古包,林志北紧握的拳头也不免已经汗湿。 杀?……不杀? 别看他平日里口中经常喊着“非我族内、其心必诛”的口号,可若真一口气将这十来万人的部落全都霍霍掉,他的心中也不免有点犯怵。 年少不知天地高,敢言封狼学骠骑。这话也只能说说罢了,纵观华夏五千年,以弱冠之年,有如此能耐者,千古只此一人也。 无他,皆“心”狠也。不然,纵使你有经天纬地,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尼玛,干了。既然老铁他们出征未归,那我就将他留下来的那些管事们,全都给霍霍了。我看你以后出征了,谁来帮你打理部落。” 林志北嘴里喃喃自语,说完又朝地上暗啐了一口。 游牧部落亦和宋金两国一般,贵族身份之住所也与寻常牧民区别较大。自己只需潜伏进去,再把那神霄派秘制的大补丸,偷偷的给他们喂将下去,再等他一个月左右,这些人就会慢慢的痴傻,甚至疯去。 想象是很美好,可天不遂人愿,林志北一连翻找了七八个大帐户,皆是空手而归。。 帐户里除了一些妇孺儿童外,连一个成年男子也没,一连几个帐篷皆是如此。 甚至他还在一所帐户里,竟然看见了两个光屁股的女人搂抱在一起。…… 这五大三粗的腰身,差点辣瞎了他的眼睛。 眼看这来回巡逻的蛮子又在逐渐靠近,林志北无奈之下,只能随意又挑选一座帐户潜入了进去。 正好两者之间距离不远,约只盏茶功夫便至。一路是小心又小心,越过了大大小小的帐户后,这才选一阴暗处悄悄的潜伏了下来。 待看到没人靠近,他这才轻轻的潜入了进去。只是刚一踏进帐户,顿感一股香气扑来,完全不同于其他帐篷内那股臭烘烘的味儿。 屋内摆设也是与其他帐篷不同,显得极为的讲究。紫檀雕花的盆架、匣子、屏风、桌椅以及龙凤铜镜台,帐内四壁挂的也不是牧民家常用的毯子,反而是南人的绫罗绸缎。地上铺就地板,门口放置花瓶,里面还插了几株通红的芍药。这乍眼看去,那还是什么漠北部落的装扮,分明就是江南水乡的王公贵族才有的布置才对。 只是屋内那几个东倒西歪打着瞌睡的侍女,其一身蛮族的灰土衣袍着实破坏了这份亲乡的宁静。 林志北小心翼翼的踩在地板之上,每每经过一个侍女身旁,都会轻轻的在她们后颈处点上一指,帮以“助眠”。 一番折腾也才不过是眨眼功夫罢了,待他终于来到鼓鼓囊囊的红木大床时,黑巾蒙住的嘴角也不由的乐了开来。 “呵呵,终于抓住一条大鱼了,看来今晚还需从你开始。……” 随着“哗啦”一声掀开被子,又接着熟悉的一指点去,只是还未触及到对方,站于床头的林志北,就彻底的呆愣住了。 “尼玛,这也才十三四岁吧?这些部落里的老爷,是不是也太禽兽了???” 只见床上少女虽是一副蛮族人的相貌,可皮肤却如羊脂白玉一般的白皙细腻,面容也不像寻常蛮人那样粗犷,细眉朱唇亦是无比的精致。微微呼吸间,双腮那嘟嘟鼓起的模样,更显得可爱至极。 只最为关键的,此时睡于床上的少女,竟然只穿了件绿色的抹胸和小裤……。 “尼玛,吃牛肉喝牛奶的果然就是不一样,发育真她娘的好。” 非礼勿视,女人都是老虎,只会祸我道心。 林志北那还敢停留,只将对方的被子又重新盖好,就像做贼似的逃了出去。只是让他不曾知道的是,此时床上的少女竟然在他转身之际,悄悄的睁开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 林志北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只是临出去前还不忘将桌上的精细糕点,也顺手全部给打包了起来。 抬头看看天上的月儿和星斗,林志北也是大致的推测了下现在的时间,可当他正准备再去折腾一番之时,这些贵族的帐户外,竟然闹哄哄的涌动出一批批的蛮人士卒。 林志北也感诧异,自己身法如何自己当然知晓,这些人也断然不会发现自己的行踪才对。可随着这些士卒慢慢的分散搜查,林志北顿觉得此地已是不可久留了。 虽觉不甘心,但周围一切却已然摸透。只要对方短时间内不去迁涉,此地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 “师弟,你不是说给我带羊腿的吗?这糕点虽好,可也太甜了。” “师弟,待到明日我们和蒋大叔会合后……” 本是一夜无话,可奈何嘴里塞满糕点的尹志平,依旧在那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好在此地离帐户位置较远,巡逻的士卒也没来此。待一夜平安度过,两人也没作停留,提起武器就向来路返回而去了。 至于尹志平,也再不提与江南七侠告辞的话了,许是他昨日一夜已然想通。 两人回去轻车熟路,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来到了与老薛分手的地点。只是再看周围定居的牧民,却一个个忙的热火朝天,一些女人们更是联起手来,拆起蒙古包来了。 两人很是不解,四周牧草依旧丰盛,而且前几日来时还好好的,为何今日却要搬离此处了。 于是尹志平赶紧上前与对方一顿比划,待到良久终才弄清事情原由。 乞颜部铁木真大汗,打完胜仗归来了。众人收拾妥当,只为早日回到部落里等待朝圣。 林志北听闻顿感良机已失。他就是胆子再大、武功再怎么高,亦不会蠢到在铁木真归来后,跑去他的部落里去撒欢。 铁木真一人他倒也不惧,可随他归来的士卒那个不是能征善战之辈,更别提军队中隐藏的众多高手了。 俗话说的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此时此刻,若再忍再退,只等漠北草原一统,等待的那将是汉家悲壮史书的再现了。 “不行,必须要搞死他……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尼玛,机枪大炮怎么造来的,为何其他穿越者如此牛逼……而自己只会空耍两柄大锤。”林志北的心中亦是腹诽不已,更觉浑身的力气都没法使将出来,就如前世一般,空有理想抱负结果却一事无成。 尹志平本还想去帮忙,可是看到林志北的模样,复又停了下来。 “喂,师弟,你怎么了……” “哦……” 林志北突然思索被打断,更觉前路迷茫,就是脾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得有气无力道: “我们去土尔扈特部找蒋大叔他们吧!” 尹志平闻言一愣,只是又将目光瞄向了牧民那里。 “呃,…好吧!我只是觉得那些女孩拆毡包颇为……喂,师弟你等等我,那个方向不是去土尔扈特部啊!” 林志北一路上浑浑噩噩,心中所想无不例外全是前世之物,飞机坦克火箭炮、潜艇航母种蘑菇。就是两人几时到了土尔扈特部落里,亦是浑然不知。 此时的土尔扈特部那是相当的热闹,四周大大小小的部落皆聚集于此,走南闯北的商队们,也不止老蒋他们一支。 可是林志北都是置若罔闻,他将尹志平拒于门外,只将自己关在蒙古包里。待问过老蒋要了枝炭笔后,就不停的在地上写写画画,涂涂擦擦,嘴里更是念叨个没完没了。 “唉!眼看蒙古倔起已经无法抵挡,除非现在有谁能把铁木真给嘎了……可是铁木真被军队保护,又该奈何?对了,好像蒙哥和忽必烈才是覆灭咱汉家的原凶吧?……哎呀,我怎么把郭靖的好安答给忘了?铁木真不好干,他应该容易搞吧,我若现在就将他给嘎了,那岂不是……” 林志北想及此处,又在蒙古包里画起地图来了,可还未画到一半,他又将之擦拭了去。 “这行刺方案、逃跑路线怎么搞来的?真尼玛头痛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志北的变化,众人也是看在眼里。尹志平已经不止一次想要将他拖出帐户外玩耍一番,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直到商队完成交易,提出要回中都的消息时,林志北这才清醒了一点。 “师兄,我这次就不随你们回去了。” 尹志平闻言一愣,更是一把就抱住了林志北的胳膊,死活都不愿意松手。 “林师弟,咱别闹了好吗?你知道这一个月里我多担心你吗?咱们来时好好的两个人,你现在却突然说不愿意回去。你这让我回去后如何去与师父交代,又如何向郝师叔交代啊!” 林志北轻轻的抽出手臂,朝着对方凄然一笑道: “呵呵,师兄你回去就与丘师伯说,志北也想做一回,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第57章 老少崖顶议传功 “师弟,你今天必须和我同回……” 看着眼前师兄那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儿,林志北内心不由感到一阵温暖。可一想自己亦是前路渺茫,又何必将对方也给拖下水来呢! “呵呵,师兄莫要再说了,我道非你道,万不可因我所求之道而误师兄之道。分别亦好,重聚也罢,皆人生百年之历程。我之道已寻,只望师兄此次归去亦可找寻自我之道。” 林志北话音落下,双手已然拱手作揖,别离之心更是显露无疑。 尹志平纵有千般不愿,亦无半点办法,至于师弟口中之道,他更是一头雾水,心中已是悄然决定,师弟在哪,他便在哪。 “呵呵,论武功我不如师弟你,论慧根我也自觉差师弟你颇多。可师兄我也有一点能和师弟你相媲美,那便是认死理。我虽不知师弟为何执念留于大漠,但若师弟一日不走,那师兄我便陪伴一日。” 碰到这种认死理的人,林志北又是欣慰又是无奈,由不得也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可尹志平也是一个犟脾气,无论林志北如何劝说都是无济于事。 帐篷内两人争论不休,帐篷外的老蒋也是急得团团的转。眼看着商队已经收拾妥当,可帐篷内两人却久久没有出来。正当他为此感到一筹莫展之时,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老蒋一惊,顿时回头看去,只见面前之人身穿一件黑色道袍,头顶梳了三个高高耸立的髻子,虽已苍须白发,但脸色却是极为的红润。 老蒋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紧接着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马…马……” “哈哈,蒋老弟咱们也是有好些年头没见了,怎么就变得不认识老道了吗。” “马真人,我……我怎会把您给忘记呢,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老蒋一脸的激动,又是发誓又是赌咒。 两人也算是旧识了,此时在这异地他乡见到也是不免一阵寒暄,而话题也很快就扯到林志北他们的身上。 “马真人,说来也是巧合,面前帐篷内正有您的两位晚辈,还是丘真人和郝真人的高徒……” “呵呵,老道就是为此事而来,要不然怎会如此巧合,正好与蒋老弟在这无际大漠之中碰上呢!” 老道说完,复又拍了拍老蒋的肩膀。这才手抚苍须,向着帐户内走去。 此时帐篷内两人还在争论不休时,可突然帐户的门帘,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掀开。林志北此时正面朝门口,这来人一进来,两人也正好来了个直视。 “林志北参见马师伯……” 两人整整六年多未见,再次看见面前老者之模样,林志北也不禁有点感叹起来。当年在终南山上,对方只是头发花白罢了,可如今却已是全白。 岁月静逝,果真半点不饶人。 “弟子尹志平参见掌教……” 此时尹志平也反应过来,忙拱手作揖磕起头来。 “呵呵,都是好孩子,志平你也起来吧!”马钰哈哈一笑,拂尘挥动之间,尹志平也是随之而起。 林志北眼睛一亮,嘴中恭维的话情不自禁就脱口而出:“恭喜大师伯内力已至化境,超出一流更是指日可待……” 马钰苦涩一笑,继而摇头道:“你这孩子六年没见,不但个子长高了不少,就是马屁也是越来越会拍了。只可惜师伯我年岁已高,哪还有什么指日可待的……” 马钰只觉恍惚间,又似回到六年之前,那个孩童每夜都来自己丹阳殿中,苦逼背书的小模样儿了。 三人又是一阵寒暄,马钰也是知道了这师兄弟两人争论之原由。林志北也索性将现实当作心中猜测全盘托出,两人虽疑惑不信,可也不敢立即否定,毕竟契丹、女真亦是如此崛起,只是论及可能覆灭汉家之时,两人更是嗤之以鼻。金人何其强壮,而大宋还不是屹立不倒。现今之状况,宋较之金甚至还有越来越强之观。 马钰在疑惑之际也不禁感叹不已。孩子终究还是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全真也因他们三代之成长,更为日益壮大起来。 “志北,猜测毕竟还是猜测,就当你的猜测正确,可你一人又能耐几何?不如随师伯归去如何?” “师伯此言差矣,君不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志北虽未及弱冠,但亦敢冒天下大不韪而为之。故而恳求师伯让我留于此地,纵使于事无补,亦求心安理得。” 林志北态度很是诚恳,马钰见此也是大为动容,人也不禁神游天外起来。 直到良久,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既然如此,志平你就随蒋老弟同回中都即可,至于志北嘛,你既然有心如此,那师伯便陪你一起留于此地,也好看看这乞颜部落为何会得你如此顾忌。” “师伯,我…我也想留下。”尹志平闻言一愣,只让他一人回去,他当然是不肯了。 可是人与人亦有区别,马钰能容忍林志北如何如何,可不代表也能让尹志平随意而为。 “志平无须多言,让你归去自有任务安排于你。这也是你师父的吩咐,你回去自知。” “那林师弟为何……”话到嘴中,尹志平终是将之吞咽回去,纵使万般不愿,亦都化作不甘。待得良久,他这才弯腰作揖道: “谨尊掌门师伯令。” 三人继而又是一阵寒暄,直到帐外老蒋忐忑叩门催促,众人这才随着马钰一起走了出来。 “尹师兄,此番归去,丘师伯以及我师父哪里,就由你多费心了。” 两人这阵子风雨同行,一旦分别在即,林志北还是有点不舍的。 尹志平也装作不耐烦模样,一拳锤在了林志北的胸口,却是将自己震的生疼不已。 “师弟说的什么糊话,我师父有我在,岂由得你来行孝心,至于郝师叔哪里,也有众多广宁一脉的师弟在此,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尹志平说完,突然上去一步,林志北也是心领神会,师兄弟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师兄保重。” “嗯,你也一样,我知你武功深不可测,可毕竟蛮子人多,你能忍则忍,万不可让掌门师伯陪你冒险,你也切不可当我全真罪人……”尹志平眼眶逐渐红润,嘴中狠厉之话,终是不忍吐出。 “师弟……省得。” 人生最怕负上枷锁,一旦负重前行,纵使九天云鹏,亦只能万里徒步。 ……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八月漠南草原,杂草已然枯黄,一支上千人组成的商队正浩浩荡荡南下而去。 “尹道长,这是临走前林道长托付让我给你的信,他说待等我们上路一个月后,才能交于你手。” 老蒋说完,一脸恭敬的将保存完好的信件,双手呈给了对面的小道士手中。 尹志平一愣,随即一番言谢,这才接过对方手中鼓鼓囊囊的信件。 他当即打开,却发现里面除了一纸信件外,还有一块黑色的玉珏。尹志平很是不解,于是拿起信件就看了起来。 “师兄太和亲启,师弟志北拜上。昨夜漠北听风潮,今日残月悬地遥。夜寐静卧抚黄沙,沉侵无边夜湿袍。犹记与君初相识,至今还梦在渔村。黯空寒鸦寂寞去,仰头北望只云烟。前日北雁已南回,不见同行旧时人。一回全真不相见,书信相通望不断。千花百草自在生,不忘终南同门情。太和归去勿忧愁,天下道藏于山中,持我信物去龙虎,自有扫榻相迎人。” 一纸虽薄,但尹志平的双手却情不自禁的抖动了起来。纵使分别,可师弟还是将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试问天下道家,谁有天师府之底蕴深厚。纵使大宋王宫之收藏,亦不如也。 人活一世,何其短暂,得其道友,何其幸哉! …… “志北,这二个月以来,我日夜观察此子,虽觉其性子憨厚、木纳、呆愣且不够变通,但为人却古朴正直、待人友善、老实孝顺、正气浩然,大是大非面前更是清清楚楚……” “师伯快快打住,您若真心喜欢,就出去与那六个怪人说将清楚,将他收进丹阳一脉当个外门弟子就是。” 此时光秃秃崖顶之上,才是八九月的光景,天空却已经飘起了朵朵雪花。好在马钰、林志北俱都是修炼有成之辈,只是区区积雪罢了,两人也没遮挡,反而盘膝坐于其上。 马钰闻言,亦是摇头苦笑不已: “你丘师伯虽是修道练性之人,却爱与人赌强争胜,大违清静无为之理,不是出家人份所当为,师伯我也曾重重数说过他几次,可他性子由来如此更是油盐不进。……唉!只是观郭靖这孩子心地纯良亦是未琢璞玉,我实不忍他就此浪费年华,需知像他这般练法,纵是十年百年,亦只不过止步于三流之境而已。 可我来大漠之前,观那杨家孩子,却已然踏入三流之境,一身内力虽然杂驳不堪,可观其指掌亦有习得它派之高深武功。故而,我这才心有不忍。须知两年之后,此子就与对方醉仙楼一战,若是只几招就匆匆落败,岂不是让七侠十几年心血白白费去。” 林志北闻之,也是一笑而过。毕竟,缘之一物,妙不可言。马钰生性喜善喜静,这一见郭靖,难免会发自内心的喜欢不已。 “呵呵,只是不知师伯如何想法?” 马钰沉默片刻,这才说道:“志北,你觉得我去和对方结个善缘如何。” “以何结之?”林志北继续问道。 马钰这次倒也爽快,直接脱口而出。 “六侠皆不通内力一道,此子如此练法终非大道。不如寻得良机,将我全真大道歌传与此子如何?” 林志北闻言笑而不语,只是在哪不停的摇头,马钰见之不解,几经询问后,他这才回道: “师伯,你老人家眼光果真不错,郭兄生性最为坚韧不拔,也正与我全真大道相吻合。若他勤加苦练,可望二十年后踏入二流之境。若悟性再高一点,五十年后当可入一流。” “呃……” 马钰一愣,随即又陷入沉思之中,只是一时竟不知如何方好。只是良久过去,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将目光向林志北看去。 “志北,你觉得师伯该如何处之,金关玉锁虽最为提纯内力,可郭家这孩子毕竟是那一脉独承,若是传之反而不美。唉!……” 林志北一听,顿感好笑,若师伯真将自己绝学所传,郭巨侠以后可就没有性福可言了。 “师伯,你觉得将那个小法门传与对方如何?师伯你也别急,且听我言。……我全真一脉,只为教不为派,实乃以道统为重,不管是谁受我等恩惠,皆都印我全真烙记。而郭家兄弟年岁已高,除却金关玉锁封心之法,皆难以大成。可这法门弊端师伯也是最为了解,难道师伯你就忍心让郭家一脉香火断绝不成?” “那当然不可了,我们全真又不是哪些秃驴,哪有劝人出家的道理。看之功德无量,实则外门邪道之举。”没有外人在前,马钰倒也洒脱,心中所想也是随口而出。 只是要让他传此功法,他又不舍不愿,继而又将目光看向小道士身上。 “志北,你看你所学颇多,不如随便传他一门?” 林志北闻言一愣,没想到此事没像原着般发展,对方反而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来了。 “唉!非我不愿,实则郭兄之悟性乃是水滴石穿,我就是将紫气诀、混元一气传授于他,他也是一时无法领悟啊!说不定一辈子都有可能踏步不前。” “那除却小法门外,就没有合适他的功法了吗?”马钰忙追问道。 林志北闻言不急不缓道:“有呀,师伯的金关玉锁最不看重资质,只要心智坚定者都可大成。二师伯的破阵九重亦可水滴石穿,五师伯的八卦无极桩也是可行,可都不如师伯你的金关玉锁来的猛烈。” 马钰闻言,立马摆手拒绝道: “不行不行,金关玉锁万不能传他。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如志北所言传他小法门了。正好志北你先天已成,若不就由你来相授如何,你们都是年轻人也……” “打住…打住,师伯莫要误我。要知习此功法最废时间,我这晚上还得继续晃荡,哪有时间陪他去玩耍。”林志北忙不迭的拒绝道。 看到对方模样,马钰也是无语,自己千算万算亦都无法打消他的念头,实乃让他不由头大。 “唉!既然志北不愿,那就由老道来教导他吧!只是你这夜夜都去刺探也不是个事呀,万一那天……” 正当马钰还在循循善诱之时,忽听悬崖另一边的两个白雕邻居发出声声嘶鸣之音。两人闻之,均都从其听出焦急之意。两人相视一凛,俱都站起身来。 等两人赶去之时,白雕已经升向天空而去,而远处亦是飞来一群乌压压的黑雕。 林志北右手一招,地上碎石纷纷浮起,只是刚想出手相助时,却不料马钰一把将他拉住。 “天地万物无不有规可寻,物竞天择亦是自然规律。不论白雕黑雕皆为生存,万不可多加干涉。正如我辈修炼问道,无不遵寻自然之道,一撅而就之最终都是抱憾终身。……” 马钰话毕,崖上白雕已与黑雕战于一起了,不远处的部落里也是密密麻麻来了不少人,俱都是得讯赶来观战。林志北见此也只能按耐下来,只是心中依旧不甘罢了。 “师伯,非也非也,我道非你道,我之道只求豁达于世,无愧于心,念头通达。” 林志北说完之后,狠厉的目光又不禁盯向了崖下众人,嘴中更是喃喃道: “呵呵,若他一日,敢屠我族,定将尔等斩草除根寸草不生。” 第58章 郭巨侠崖顶问心 白雕较之于黑雕更为的生猛,双方斗得也是异常的激烈,可无奈两者之间数量差距过大,白雕终是寡不敌众,渐渐开始不支起来。 林志北见之,正欲要暗中出手援助,却又听到崖下嚷嚷传来“大汗来了”。 林志北向崖下定睛一看,只见远处有一大汉在千余骑兵的簇拥下,正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悬崖之下。 为免打草惊蛇,林志北只得暗叫一声晦气,这才不甘的扔下了手中石子。但同时也仗着自己的惊人目光,目不转睛的看向了崖下那众人簇拥中的大汉。 只是转瞬间,空中的形势就一变再变,黑白大雕也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崖下有骑马之人亦是随着大汉追逐而去,人头晃动间,似是郭靖也参杂在人群之中。 林志北眼见事不可为,大雕越飞越远,就是相救也变得遥不可及,索性也懒得再去理会,就地盘膝而下,开始打磨起自身的真气了。 马钰见之反而嘻嘻一笑,继而说道: “志北,可与师伯一起,去结个善缘?” “不了,师伯自去便可。”林志北嘴角一抽,索性直接拒绝了。 马钰自讨了个无趣,倒也没有恼怒。只见他快步跑去崖顶另一侧,纵身一跃就向崖下直直飞去。 林志北见此嘴角不由一抽,心中也是腹诽不已。 “都这麽大年纪了,也不知道悠着点,万一要是在半空中抽个筋啥的,七师叔岂不是要哭死于终南山上了。” 你当林志北为何不愿与马钰一起下崖,实乃是他有觉心中羞愧罢了。他当日曾潜入帐内邂逅那少女,此时也正在崖下站于郭靖身旁,这多日来他时常与马钰观察郭靖以及夜探大营,哪还能不知道少女的身份。 只是万万让他没有想到,老实憨厚、浓眉大眼的郭巨侠,原来竟也是个萝莉控的高手啊! 林志北索性也懒得再去理会,直接闭目养神起来。这一坐下只觉天荒地老,崖下之人纵使飞箭射雕,郭靖也因一箭双雕被赐金刀,他亦是一无所知。 每每伴随着气流吸入腹中,都是待得良久之后才会从他的鼻腔中喷出,又好似一道白炼般,经久不散。 全身的真气亦是从百会通往各处穴位,再复归丹田后又流经其他命脉之中,一个接一个的小周天好似自然运转,待行至三十六小周天后,此时的林志北早就物我两忘,更是陷入了顿悟之中。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自己小腹处传来咕咕之声,忽有一股真气起于胞中,下出会阴后,从气街部起与足少阴经相并,会阴、气冲、横骨、大赫、气穴、四满、中注、阴交、肓俞、商曲、石关、阴都、通谷、幽门,十四处大穴瞬间贯通。可体内充盈之真气更是夹脐上行,继而又散入胸中,待胸中真气弥散,又觉全部涌上咽喉,直至环绕口唇。 林志北只觉不吐不快,嘴唇微张间,牙关亦是松动,只见一道“飞剑”从他嘴中飞去,直直射向面前石壁。只刹那间,晴空霹雳一声巨响,待他惊醒睁眼后这才发现天空早已繁星点点,面前石壁也好似被人从中掏出一块大洞。 正当他失神发愣之际,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之声。 林志北回顾而去,只见身后十七八丈处,正站立着两道身影,只是其中一道身影好似是瑟瑟发抖之模样。 “大师伯,你何时将郭家兄弟也接到崖顶来了?……” 马钰一听对方开口,顿时喜不胜收,当即就是提步上前而去,只是郭靖仍是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过来。 “自从你入坐后,已是过去整整五日了。待我回来后看你模样,似是顿悟又似是在打破玄关,故而师伯一直未敢打扰,只得日夜在此守护。……” 林志北闻言不禁感激涕零,立马就起身作揖,马钰见此倒也坦然受之。 待得两人好一番寒暄后,马钰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志北,不知你现在是否达到了那个境界?” 马钰也不是没有见识之人,早年追随王重阳时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故而心中亦是期盼不已。只是对方太过于年幼,他问出口后顿时又不觉忐忑起来。 林志北亦是知他所猜测,故而摇头笑道: “回师伯的话,志北只是通了冲脉以及手三阳罢了,至于哪个境界,还是差之远矣。” 马钰心中顿时失落不已,口中更是忿忿不平起来。 “志北,观你真气浩荡如大江滔滔之势,更有炼出道家之“飞剑”,难道还未圆满不成?” 林志北闻言苦笑不已:“不曾,此次顿悟冲脉已通,带脉亦是指日可待,只是任脉却不似存在一般,每每真气行至欲要贯通,却屡屡不由自主般的转走,真是好生奇怪。”任督二脉,一流之上高手皆是先通任脉,后才慢慢打磨,督脉自是水到渠成。可林志北却反其道而行之,督脉已通好些年头,可任脉却如雾里观花一般,虚无缥缈似无影踪。 马钰亦是叹息一声,若论对先天之了解,就是其他四绝亦不如他。无他耳,皆王重阳之功也。因天下五绝,也只他一人踏入过此境界罢了。正如王重阳当年对他耳提面命时说过,欲入先天,须通任督,再待奇经八脉俱通,行至大周天自如,这才方入先天。 马钰又是思索良久,这才与之分析道:“志北你之体质异于常人,阳气过旺而阴气不长,只可惜咱们全真功法乃是纯阳之法,而行龙虎交汇之术又需得一纯阴……,看来解决也只能从纯阴功法下手了,而我恰恰知道一门秘籍正好适合于你。” “可是九阴真经否?”林志北听到关乎自己,不禁脱口而出。 马钰先是一愣,继又笑而摇头道:“志北你也知九阴?难不成是张二先生告之?只可惜九阴真经虽取名如此,但听恩师提及过,其功法乃集道家之所长,虽名九阴但却阴阳调和相济,算不得是纯阴功法。” “烦请师伯赐教。”林志北闻言立即拱手作揖。 马钰似是陷入沉思,又似思索对策,直到良久这才悠悠说道: “活死人墓……” “活死人墓?师伯是指?”林志北似是有所猜测,但亦不敢确定。 此时马钰突然转身回顾,待看到郭靖仍呆呆傻傻的站于原地,这才小声附耳说道: “据家师所说,活死人墓有一功法,名为玉女心经,此功法正是纯阴之功法。而此功法还有一特征,就是常人习之只为平常,若纯阴之体习之,一年可作好几年。故而她们一脉传人,皆为阴体,虽不知是否为纯阴,但亦大差不差,我曾观那个叫李莫愁的小姑娘,亦是如此。……” “那这么说,李莫愁的师傅岂不也是阴体了。”林志北脱口而出,毕竟差点命丧其手,难免印象深刻。 马钰闻言一愣,随即眼神奇怪的打量起对方。 “志北,等你归去终南山,看是否有机会得到此功法,若是不能,你也可交好那个叫做李莫愁的女子………” “啥?……师伯…我…我可是入了道的,这事万万不可。再说了,窥视她派功法终究还是不好,我…我相信水滴终会有石穿的一日。”林志北已经彻底傻眼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大师伯有道全真、德高望重,竟会和自己如此提及。 马钰低头长叹一声,再抬首时已是一脸的肃然。 “志北,林家师姐这岁数,毕竟大你太多了,你们不合适的。……” “(⊙o⊙)啥?……师伯不是如你所想啊!” 任凭林志北如何解释,马钰却似认定一般,只是摆摆手道: “不是就不是吧,反正今夜正好无事,我就将咱们两派的恩恩怨怨都说于你听吧!……当年林女侠暗恋家师重阳真人,死缠烂打不说,还非要霸占之……” 待到马钰说完,立即就转身回到郭靖身边,只徒留下林志北一个人凌乱的站在风中,久久都是无语。 尼玛,你说的我咋这么不愿意相信呢?夹带私货也就算了,还给我改的面目全非。好在小爷我还记得点剧情,要不然还真被你忽悠,跑去古墓强了……。 随着一阵“咕咕”声传来,林志北最终还是输给了肚子,只是和马钰招呼一声后,就在郭靖那惊讶不已的眼神中,直接从崖顶一跃而下。 “马…马道长,林师兄他是…是神仙吗?” “呃…你这傻孩子,你只要苦练我教你的金雁功,终有一日也是可以办到的?”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怪,对于郭靖,马钰还是很有耐心的。可能这就是郭巨侠与生俱来的人格魅力吧! “哦,我…我还是算了吧,这么高我怕我不行。”郭靖说完,不争气的向悬崖下面看了看,又立马缩了回来。只是心中却在暗暗打气,“道长都说了我能办到,那我定要努力,万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的。” 一夜无语,待到第二日清晨林志北归来之时,正好看见马钰用一根长索缒住了郭靖,正准备将他放于崖下。 “师伯,用得着这么麻烦吗,你知会我一声,我提郭兄下去就是。” “别…别,我用绳子就行了。”郭靖闻听此言,那还敢呆在崖顶,只手忙脚乱的想要向下爬去。 “堂堂郭巨侠,如此这般狗爬,岂不是有损光辉形象。”林志北心中腹诽一句,一个提纵就来到了郭靖身边,也顾不得他还在来回挣扎,一把提起他的衣领,随后就是向崖下一跃。 “妈啊!……” 郭靖哪经过这等阵仗,蒙古语也是随口而出。 林志北闻言顿时眉头一皱,厉声喝道: “你若再说蛮子的话,我今天就将你扔下去。”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林…林道长…你千万…不要松手。”郭靖闭上眼睛,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打在脸上更是让他生疼不已。更觉每次呼吸之下,身体都会有一瞬的停顿,继而又向下滑落。来来回回皆是如此,正待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想要呕吐之时,耳旁却响来天籁般的声音。 “郭兄,咱们已经到地面了。” “啊,这…就到了吗?真…真的好快啊!”郭巨侠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好在林志北在旁,这才没损了面皮。只是他此时之模样,尽显呆萌十足。 林志北见之不禁觉得好笑,害怕才是人之常情,若是无惧无畏,岂又是那个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郭巨侠。 “好了,我就不送你回去了,省得你那六位师父赶我。” 林志北说完,也顾不得吃惊的郭靖,双手背于身后,随即就是一个飞跃,身形纵起丈余,继而快要下落之时,伸出一脚踩在悬崖峭壁之上,一借力,身形又是纵起丈许,周而复始,还不过几十息的功夫,已然是登上崖顶。 其姿态之潇洒,犹如闲庭信步,昂首间只觉如登梯般简单至极。 “林…林道长,真乃…神仙人物也!” 由不得郭靖不去吃惊,想自己攀爬之时,又是攀藤附葛,又是凿孔打洞,待到崖顶,已不知过去几时光阴。可再看看林道长,明明岁数此自己小上许多,却如神仙一般,真是令人好不羡慕。 …… 时间一转眼已是半年过去,而郭靖也是每天晚来朝去,夜夜来到崖顶打坐练气。他日间练武不休,竟尔也渐渐身轻足健起来。半年之前现在对比,武功上更是大相径庭。 想当初他第一次攀爬悬崖时,可谓是九死一生。而现在已经可以做到轻车熟路了。他不但越上越快,而且越爬越高,本来难以攀援之地,到后来已可纵跃而上,只在最难处才方由马钰用绳索将他吊上。只是每每看到石壁上的大缺口,他都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漠北的春天来得总是很晚,直到三四月份时节,青草才开始慢慢冒出头来。 此时崖下的乞颜部又开始热闹起来,原是他们的大汗又要开始出征周边部落了。 部落里也仿佛如同过年了一般,家家户户俱都是杀牛宰羊,更为出征的士兵筹集粮草,有壮丁的甚至披甲磨刀全部出动。 就连郭靖都被他的好安答拉去了王帐内,只是向来木纳的他,却罕见的没有当场答应铁木真的命令,只唯唯诺诺说是要得到他母亲的答应才允。 铁木真逼他几次都见他油盐不进,气得差点没拔出腰间短刀。只是心中惜才,这才命人去请了郭靖的母亲过来。 还不一会儿,郭靖的母亲就骑着小矮马,来到了铁木真王帐处。 待她进入王帐,当场就“扑腾”一声跪了下来,又是鼻涕又是泪的,又言郭靖是独子,又言他没有传宗接代,反正就是不让郭靖随军出征。 铁木真也是无奈,又加上一旁哲别和托雷跪下求情,这才将他们母子赶出王帐。 待到郭靖晚上到达崖顶后,亦是将此事说于两人。 而此时崖顶之上,在得知乞颜部动向的林志北,也早就在此等候郭靖多时了。 “郭兄,你当时自己是如何想的,可与我们说说吗?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荣华富贵吗?” 郭靖闻言摇摇头:“我…我不知道,回家后娘也骂我了,她不让我去打仗,她说打仗不好,你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你,到最后你还得要杀人。” 林志北听他如此绕口的话,也不由感到头痛。只是为了防止以后两人会生出间隙,林志北觉得还须提点一下对方为好。 至于对方为人,林志北亦觉得足可信之。 “郭兄,你可知这乞颜部又是如何能有今天?” 郭靖不假思索道:“都是大汗治理有方吧!” “哈哈,好一个治理走方。你年幼之时可记得周边其他部落,现如今又存几何?你来告诉我这些部落都去了那里?也对,郭兄为人刚正不阿,又是一心苦练武功只为报父仇,哪里有时间会去关注这些。” 看着面前一脸肃然的林志北,郭靖也是不争气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可随即他就一脸倔强说道: “是大汗,是大汗声名远扬,周边部落也都崇拜大汗声名来投……” 可是还不等郭靖把话说完,就被对方一声厉喝给打断。 “我放你娘的屁。” 郭靖乍听对方骂娘,也顾不得双方之间武力差距,当即就勃然大怒,随即就要起身与对方拼命。可不料身旁却突然伸来一只大手,只轻轻在他肩膀上一按,郭靖只觉浑身酸软,更是使不出一点的力气来了。 郭靖转身一看,见是马钰所为,些才强压下心中怒气,很是不解的问道: “马…马道长,你这是何为?” “先莫动气,且听这臭小子如何编排,若是胡搅蛮缠,我亦不会放过他。”马钰对其微微点头,继而笑道。 看到马钰如此护犊,林志北嘴角也是不由一抽,可随即在看向郭靖时,一脸鄙夷神情也不免露出言表。 “呵呵,郭靖我且问你,你是汉家人还是蛮家子?” “我…我当然是汉家人了,我娘说过,我家祖籍临安府牛家村……”郭靖仍旧忿忿不平,待听到对方如此询问,出口之语气更加是不满起来。 郭巨侠为人,林志北又如何不知。 可是此时不下猛药,不知他还要浑浑噩噩到几时。 “既然你知自己是汉人,可为何心中会有犹豫?你以为你母亲只是不准你去杀人吗?她是不想让你当了蛮子的屠刀罢了。你今年已是十七,不管是我们汉人还是蛮人,也是早早就当家做主了,可你为何却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你说,我骂得可对?” “我…我不知道,大汗对我很好。”郭靖已经低下了头,更是紧紧捏住衣角不松手。 林志北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更觉郭巨侠之路,亦是漫漫其修远兮。 “郭兄,我且问你,你觉得铁木真天天跑去打别人对吗?” “我…我不知道,部落里的人都…都希望大汗去打仗。我…我小时候也见过他们打仗,死了许多人,我不想大家打仗……”郭靖仍然低着头,只是语气已是疑惑起来。 “呵呵,你也知道打仗会死人,铁木真不知吗?可铁木真为何还去打仗?因为这死的都是别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铁木真在大漠之上没有敌人了呢!你猜他会打谁?”林志北一步一步,继续的诱导着。 郭靖闻言茫然摇摇头,很是迷茫的说道: “我…不知道,拖雷说过,他们这次是要去打东边,他说东边的部落都是金国的走狗,都是大漠上的叛徒,只要把东边的部落全部打跑了,他们就可以直接与白山黑水的金人对上,就可以保护大漠不再受金人的欺负了。……我想大汗也是为了大漠好。” 林志北闻言也不由暗叹,只凭这只言片语,足可见在部落众人心中的铁木真,是何等的崇高了,一个汉人都这样认为,何况土生土长的乞颜部众人呢。 倒时只要铁木真一声命下,部落儿郎谁会不为他卖命。 想及此处,林志北双眸也不由暗暗的狠厉了起来。只是又想到自己此番,皆为让对方快速认知自我,这才继续耐着性子说道: “师伯,你见多识广,如今的金人早就不如当年,如果铁木真统一大漠,他还会继续任由金人摆布否,而这些这金人又会是他的对手否?” 马钰闻言,双眼不由瞪的滚圆。来这乞颜部已经半年,刚开始他还以为是稚童口中胡言,可如今他也是深深动摇起来。只是对方之所问,亦是他所惧也。 待得良久,马钰这才摇头苦笑道: “金人已是势弱,如若真与草原一战,凶多吉少。” 林志北趁机继续发问道: “如若金人不敌,铁木真又将直指何处,我宋人比之金人更弱,他能舍得不吃否?” “这…这……”马钰也是哑口无言,而一旁郭靖却在那拼命般的摇头摆手。 “大汗不会打我们汉人的,不会的。大汉去打仗,只是让大漠不受金人欺负。” 见他如此油盐不进,林志北也是彻底怒了。 “啧…啧啧,汉人汉人,亏你还自称自己是汉人,可你为何口口直呼大汗就似是亲人一般。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你从小就在乞颜部长大,也自觉当了乞颜部的孩子了,哪还记得自己汉人的身份。” “我没有,我就是汉人。”郭靖闻言,顿觉受到莫大侮辱,盘坐地上的身体不免剧烈颤抖起来。 “那如果有一天铁木真派兵打我汉人,你又如何?” 由不得郭靖再去迟疑,林志北口中不断喊着“你又如何。” 郭靖彻底懵了,他哪里想过这些,纵使母亲以及六位师父,那有过这等见解与他讨论这些。 “我…我……我会劝诫大…他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铁木真杀戮一世,岂会听你黄口小儿劝诫?我就问你,如果铁木真屠我汉人,你又待如何?别和我提什么劝诫,你没资格。” 林志北这番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又犹如黄种大吕一般在郭靖耳旁久久不息。 “我…我……” “你又待如何,是助纣为虐还是护我族人,是荣华富贵还是埋骨他乡?” 面对林志北的一步步上前质问,郭靖也是一步步向后退去。 “我…我不会让大汗这么做的?” “那如果他非要呢,你会为我汉人,反抗对方否。” “我……” 每每林志北逼问过急,郭靖都选择沉默以对。可林志北又岂能随他心意,口中不免嘲讽起来。 “我什么我,你难道还想帮他来杀我汉人不成?” “我不……我没有……” 眼看郭靖眼睛越来越红,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林志北顿时运转先天真气,不由使出了龙虎秘传道家九字真言中的“临字诀”。一时间,只觉“大义”两字,仿佛弥漫在崖顶处每个角落。 “若他执意如此,可敢反他否?” “我……我敢……” “好郭兄,你定要记住,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诛……,我只希望有一天,如果乞颜部真要举起屠刀之时,你能记住今日这番话。” 第59章 李代桃僵入军营 乞颜部大军终是在青草发芽之际,浩浩荡荡的随着铁木真出征而去了。 只是不知为何,再次看到眼前这支队伍经过之时,郭靖却再也没有如同以往那般的憧憬了,反而变得忧心忡忡了起来。 “大汗他会杀汉人吗?会吗?” “郭靖你在干嘛,是在担心拖雷吗?” 看到华筝一路小跑过来找他,郭靖这才勉强一笑且回过神来。只是再看对方之时,心中却不由生出一股抗拒之意。 于是乎,郭靖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撇下了华筝,独自一人骑着小马在草原上奔跑起来,只是跑着跑着,他又不自觉的来到了悬崖下。 “咕咕…咕咕……” 随着两道咕咕之声传来,只见崖壁之上突然飘下两只洁白无瑕的大雕。待之落于郭靖面前后,亦不认生反而亲切的晃动着脑袋,不停的在郭靖身上蹭来蹭去。 这对雕儿乃是当初那对白雕留下的子女,亦是马钰攀上悬崖救了下来,送予他和华筝共同抚养的。只是不知为何,这对雕儿虽全是由华筝来喂养,却反而更与郭靖亲近些。 “大白、小白,我该怎么办?你们说大汗他这么多年四处征战,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有一天大汗真的会打到宋国,我又该怎么办?呜…呜呜……” 郭靖只感觉自己矛盾极了,一边是汉人身份,一边又是自己从小就敬仰的大汗。两者冲突下,又经林志北一顿洗脑。他也不由一时钻了牛角尖,竟在崖下抱着两只大雕痛哭了起来。 “唉!好一个痴儿…” 郭靖闻言回头一看,原是马钰不知何时站于他的身后。 “马…道长,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咕咕…咕咕……”两只白雕亦是看到熟人般,直直向马钰而去。马钰见之大喜,一手一个搂着两只雕儿,复又看着郭靖苦口婆心说道: “你这痴儿,志北所言皆是推论,只要此事还没发生,也就当不了真。更何况现在以乞颜部之发展,就是几十年亦很难撼动金人统治,你又何必去杞人忧天呢!” 郭靖闻言一愣,随即大喜道: “呃……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马钰见他又恢复少年模样,心中顿时不由欣慰不少。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两本小册子,交由郭靖手中。 “靖儿,这是志北临走前,嘱咐我交与你的,你若闲暇无事,也可翻阅一番。” 郭靖一愣这才茫然接到手中,可随即又回想起对方所言,当即忙问道: “马道长,林师兄几时走的,他去了何处?” “志北他…他因教中有事,我遣他回转中原去了。”马钰说完,不觉老脸一红。 好在郭靖为人敦厚,倒也没有多想。只是思之半年之相处,对方又突然不告而别,他这才不免有点伤感罢了。 只是待他回神后,这才将目光瞄向手中的两本册子上面。 《民兵军事训练手册》、《军地两用人才之友》。 此等神书当然是林志北剽窃而来,只不过是将里面的内容作了一番修改,更符合如今这个年代罢了。只是时间久远,他记得也是不全,只能添加了一些私货,譬如洗洗脑啥的…… 至于书名,他也是恶趣味的没有变改。就交到了马钰手中,让他代为转交给郭靖郭巨侠。 郭靖本就读书不多,又突然见到这等古怪的名字,当下就不禁的挠起头来,随即目光又不解的看向了对面的马钰。 马钰见他看来,也不由的嘴角一抽,当即又立马变幻出一副高深莫测之模样,拂尘抖落间亦如仙风道骨一般。 “靖儿,你可莫小看了这两本神书。志北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此书交由你后,只有你能看之,万不可传于他人,纵使你以后有了子女,也是不可轻传。……” 马钰一番危言耸听,顿让郭靖觉得高深莫测。 这孩子还真老实,立马就转动着脖子,来回四周打量起来。待看到没有他人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之放在了自己的贴身内衣里面。 这一幕,看得马钰嘴角不由的抽搐不止。 …… 旷野一声长啸,草原风骤云飙,铁蹄所向尽哀嚎,跃马横刀自狂笑。 傲气飞驰大漠,千军万马折腰,开疆拓土数天骄,竟把草原去横扫。 只见乞颜部骑兵所到之处,皆是黄沙滚滚,附近附庸部落更是跪地相迎,其部落青壮更是纷纷编入军中。只是谁也不知,此时大军之中,早就混入了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 无他尔,皆乃是“抖音”所教授,行走江湖之必备技能---“易容术”也! 而那满脸胡须的大汉,正是心心念念想要“屠龙”的林志北是也。他早就在乞颜部中寻得与自己年龄、身材相似之人,更是日日夜夜观察对方之性格、说话之口气、结识之好友,只待这次出征之际,行了那李代桃僵之计。 “回报……” “回报……呜呼呼……众人退避!” 只见几匹快马,从前方飞快赶来,原是铁木真手下先锋四狗之一的【忽必来】所部传来密报。 很快传信之人就快马来到王帐所处,只是还未等他靠近百米距离,就被担任铁木真守护的速不台,率人给拦截了下来。其护卫铁木真之部,亦是走出数十人当即就是一拥而上,抓手的抓手,抱腿的抱腿,送信之人双手举过头顶动也不敢动一下,只任由众人用牛筋缚手缚脚后,这才抬进了铁木真王帐之内。 “卧槽,送信之人都这种待遇吗?铁木真也未免太过于小心了吧?”林志北远处见之,也不由的目瞪口呆,心中更是腹诽不已。 这尼玛,自己别说跑去刺杀对方了,就是能否靠近都是两说。 看着几千上万骑兵护卫王帐处,林志北自觉只要未达先天,纵使是黄药师那般的人物,进去也是难逃一死。 至于开着金光咒,手提两柄大锤强闯进去,那也更是枉然。待你能在千人队伍中杀出重围后,外面早不知何时就会围上万人了。 骑兵不过万,过万不可敌,岂又只是说说而已。 待到林志北所在小帐十三人才刚用过餐,外面的角号声亦是突然响起。 号声四长八短,亦分一一二,两长两短停顿。 帐内众人一听,忙都收拾行囊,手快者更是动手拆起军帐来了。 林志北也是不紧不慢,既不显眼,又不垫尾,只是在众人之间,毫不起眼罢了。 凡乞颜部男十五至七十,须无众寡者皆尽签为兵。十人为一牌,设牌头,上马则备战斗,下马则屯聚牧养。 故而铁木真大军出征时,皆十人为一帐,都乃部落时同牌之人,平日左右邻居吃喝常在一起,上阵亦是如此,故而每逢对敌之时,皆为熟识,亦不担心背后受敌,更因常期待于一起,配合上更是得心应手。 至于小帐中多出之三人,却是附近附庸部落之人,皆被铁木真打散混入到军阵之中。可纵使如此,也只有前后左右四方护军才会如此,至于铁木真亲率之中军以及附属中护军,却从不接受此等编制。 十人一帐,百人一曲,千人一营,万人一军。而林志北所在的小帐正是划在右护军下,其万夫长更是大名鼎鼎的四杰之一赤老温,其下更有一众能征善战之辈。 亦如铁木真心腹四狗之一的者勒蔑,就分在赤老温其下,实为协助其管理部曲,可亦有监视之举。 其实不光右护军如此,就是其他几军亦是同样如此。越是能力出众,铁木真越是重视,可相同的塞给你的得意干将也是越来越多。 例如博尔术,他现在手下最得意之干将,却是昔日斗箭胜他的哲别。 号声越来越急,乞颜部众皆一人两骑,就是附庸部落助战之人亦是如此。林志北也是骑于马上混于之中,背后负弓箭腰间别弯刀,一手提缰绳,一手不时与来往部落之人击掌高呼。 乞颜部战阵军纪,从没有噤声之说,更没有什么摆好阵列的玩意。毕竟全员骑兵,又一人双骑,一骑负人,一骑负物资。如若做到寂静无声队列整齐,那无异于天方异谈。 “呜…呜呜……”右护军中号角不断吹响,林志北所属大营终是开始提速起来。 随着军马越跑越快,整整乞颜部十几万的队伍,就如同滚滚黄龙一般,其声势更犹如江堤决口般汹涌澎湃,大地也是随之摇动,肃杀之气更是弥漫着整片大草原。 待得一炷香后,右护军部号角更是急促吹响,背负右护旗的传令兵更是满场奔跑,令声、击掌声更是响彻云霄。 “我部右行…我部右行……” “我部右行后再去绕后……我部绕后围堵……蔑儿乞部” 随着军令一声声传下,林志北亦如布偶一般,只是盲目随人摆弄。行走江湖看似凶险,可与随军出征一比,只叹庙堂太窄,皆乃小打小闹也。 只是让他不解,明明说是去东征,却为何又绕道去打西方的蔑儿乞部。看来此次偷进军营的决定真是太对了,若是听得传言后,自己先一步跑于东部等待,那可能早在草原之上独吹西北风了。 林志北也有想过此刻趁右护军分流之际,行至赤老温等人身边下手,可每次只要提马纵行,其所同帐之几人立马就群涌跟上,好似同手同脚一般。 也不知过了几时,号角又慢慢吹响,待右护军慢慢停下之时,林志北这才发现身下军马早就气喘吁吁了。他现在只庆幸此次出来未将大锤带在身上,要不然这两匹骏马早就累死于行军路上了。 “伊德日,我的好安答,你好像很不开心啊!你要知道蔑儿乞部可是金人的走狗,部落里全是金人赏赐的宝物。到时我负责杀人,你负责搜刮宝物,咱们平分。” 林志北才刚坐下休息,一个同样满脸胡须的汉子就挤到了他的身边,显得很是亲切。 “孛日帖赤那,我的好安答,我并没有不开心,我只是犯愁咱们的骏马太少,装不了太多的宝物。” 林志北话音刚落,身旁汉子就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更是站起身来对着附近大声喊道: “我的好安答伊德日说了,咱们的骏马太少,拉不了太多的宝物。蔑儿乞部的骏马多,宝物多,美人更多,可我们没有多余的骏马怎么办……?” 周围之人闻言,皆起身高呼: “抢骏马……抢骏马…抢宝物。” “我要女人……” “哈……哈哈” 也不知是谁,突然俏皮的喊了一声,四周之人闻之皆是哈哈大笑,更加尽情的高呼了起来。 随军不过半月左右,林志北却似一个老油子般,也随众人欢呼跳将起来。只是纵乐之时,心中不由难免波澜四起。 果真军阵之中最好培养感情,纵使林志北自认自己意志坚定,可这一路走来,他亦不免有点不忍了起来。 可再看乞颜部如此声势,心中所想皆是汉人能抵几时。再一想铁木真建立蒙古帝国之后,其后人一路南下的所作所为。林志北朦朦胧胧的袍泽之情,亦是丢的一干二净。 犯我族类,其心必诛……不管此时如何,但在我脑中,却已经写就了一部部血腥的史书传记了下去…… 多杀一人,他日我汉人亦是少死几人。 林志北一咬牙,本还高举的右手,却默默的缩回了衣兜之中。 “伊德日,我的好安答,你又怎么了?继续唱歌继续跳啊!……”孛日帖赤那又是凑了过来,殊不知他离死神越来越近。 “孛日帖赤那,我的好安答,你该累了。” 熟人还是越少越好,林志北亦是如此认为。 大军一天天都是如此急行军,林志北也渐渐的麻木了起来,只是右护军这一路下来,却是颇为不顺。 这才刚与中军分流没多久,十个千户就病倒了三个,以一当十的百户更是夸张,隔三差五的就会莫名其妙的病死。 这可把赤老温吓的不轻,这么多年行军打仗,他都没有碰到如此诡秘情况。为此,他一边安排大萨满对着长生天祈求,一边又与者勒蔑,分别去各军帐视察起来。 为帅者,最重士气,他真怕部下之人传出谣言啥的,万一认为此次出征触犯了长生天,到时来个炸营,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赤老温这边当然是挑那些未曾出事的帐营而去,至于其手下的者勒蔑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所造访的军营皆是有病死之人,一副死气沉沉阴森之模样,让他也是不敢久待。 只是军令如山,他亦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视察下去。 可走着走着,却听到一军帐中有哭啼之声传来。 顿时他就觉头发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也是全部涌出。 他回头努努嘴,其身后亲兵立马就弯腰走上前来。 “去,你去看看里面发生了啥……” 者勒蔑亲兵闻言,虽心不甘情不愿,可也只能无奈走了进去。 只是还未眨眼功夫,他又跑了出来。 “将…将军,帐内我乞颜部十人,病死了八个,只活两人,乌有部填补进三人倒是没事。” 者勒蔑闻言双腿顿时一软,好在一旁的亲兵将之扶住。 可这一扶,又把者勒蔑吓的够呛,他站直身子后立马就一掌将其推开,随即更是抽出鞭子来,就是劈头盖脑的打了下去。 “谁让你来碰本将军的……” 由不得者勒蔑大怒,一下病死八人着实是吓倒他了,此时他的心中更是冒出一个由头,那就是“瘟疫”来了。 者勒蔑不但能征善战,处理内政也是一把好手,他当即就命人将此处封锁,就是自己的亲兵以及周围营帐亦是没有放过。 待到者勒蔑回营后,右护军众高层皆都喧哗起来。 “朝伦大帅,看来我们是惹怒了长生天了,他老人家这才降下来瘟疫……” “果儿不度,你给我闭嘴,此是部落中人不喜欢洗澡,这才滋生了死病,和瘟疫有什么关系。你也是咱们乞颜部的老人了,如果下次还胡言乱语,我就军法处置你。”赤老温很是恼火,他在帐中又与众人一番商谈后,这才决定遣人送信于王帐处。 “齐拉衮,此事干系重大,看来需要我亲自去跑一趟了。”者勒蔑虽作战勇猛,但也是一个惜命之人。此时军中似是有瘟疫发生,他岂能留在这里等死。 于是众人又是一番寒暄,者勒蔑也当即点了百余亲兵,就一人三骑向着中军大营方向而去了。 只是不知为何,此次他再次骑马之时,只觉这寒风一吹,自己的尾巴骨就莫名的酸痛不已。 第60章 林志北行瘟布疫 死寂充斥着整座大营,自从者勒蔑带领亲兵走后,整个右护军就开始沸腾了起来,接近一万五千的部众,这才不到三天的功夫,就陆陆续续死了上千人之多。 平均下来,基本上每个军帐都有死人,反倒是林志北所在的大营,却是最为的安静。千人大营,这才死了不到几人,相较于其他大营动不动的百人之数,亦是安全得多了。 “伊德日,我的好安答。我们这是冒犯长生天了吗?这可是瘟疫啊!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啊!” 林志北对他亦是无语至极,对于此次瘟疫,他自是比谁都要清楚。 据六婶所说,想当年,天山之上那群人自称是来自什么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个个武功高强且不说,还蛮横的很呢。其宫内更有一群女弟子,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尤其是有一个领头的小老头,虽已经满头银发、一脸的寿斑。可只一句佛号,就能震得天山雪崩。但是结果又能如何呢,自从神霄派上到山后撒下这瘟疫之毒,这还没有几天的功夫,天山上的那些什么岛主洞主,动起手来就跟纸糊的一般。 至于那个老色批和宫内的女子,虽说运气好没被感染上,可也被这无穷无尽的“雷法”和其他毒物给折磨的不轻,等要去找对方算账的时候,压根就找不到神霄派弟子藏于何处,等返回宫中的时候,神霄派的弟子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周而复始,烦不胜烦。 于是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这老色胚竟然只带着一群娇滴滴的小女子,就灰溜溜的卷着铺盖偷偷下山而去了。 所以说,论是杀人之方法,神霄一派当为南波万。 至于这瘟疫之毒,当年林宗也是用过,他率领神霄派北上营救二帝时,就是靠此物来吓退金人,不敢言及屠城。 此毒说来也是简单,只需寻到万余老鼠,置于密封的密室之中,待让其饥饿几天后,再一周之内又不断投进死去多时的家禽畜生喂之,待一周后又继续停止喂食,让其内众鼠互相嘶咬吞噬,待越来越少,鼠群亦是越来越疯狂,直至剩下几只之时再取出杀死研磨成粉,方才算上炼制成功。 只是此法只是简单炼制得之,故而有一大弊端,必须得接触肌肤,方才能使之感染。而且对于大型动物亦是效果不佳,纵使两人面对面,只要没有亲肤接触、口水唾沫未曾沾染,就不会使之传染。 林志北也是想不到,这军营大帐中,因其夜晚寒冷,众人竟然有抱团取暖的习惯。 想他也只是在其中一位百夫长身上下了一次毒罢了,哪知道这才几天的时间,竟然都快要达到灭营的效果了。 你若问他,心中是否愧疚。林志北亦会回道:有。 可你若又问他,如果知道此事变成如今这样,还会继续否。他更亦会回道:继续。 尼玛,自己半夜跑于上司帐内卖屁股……这事能怪我勒!! 话说者勒蔑这边马不停蹄,终于是在两天之后到达了中军大营,只是离得远远的,他们一行人就停了下来。者勒蔑还亲自从怀里掏出牛角号,颤颤巍巍的凑到嘴边吹了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黄沙漫天,者勒蔑定睛一看,原来是速不台带领千余人浩浩荡荡赶了过来。。 “来的是哪个部曲,快快把裹在身上的毡子取下。” “速不台将军,请停步。” 者勒蔑口中急呼,手中动作亦是不慢,很快就将缠于身上的黑毡子给掀开了,只这一掀,立于面前的速不台等人顿时惊声叫了出来。 “你…是者勒蔑将军?你怎会变成如此模样了。” “咳咳,你们离我远点,我可能感染上瘟疫了……” 者勒蔑话音刚落,速不台等人动作也是异常的迅速,哗啦啦的就是后退了将近百米距离。 “速不台将军,我在出发之前,右护军中就已经感染上了瘟疫。…现在我们已经暂时驻兵在黑拓河边不敢妄动,……请麻烦你帮我…告诉大汗,就说者勒蔑对不起…大汗,者勒蔑…是乞颜部的罪人,者勒蔑下辈子还要做大汗的一…条…狗……。” 只见他话音刚落,人就从骏马上摔落了下来,而其跟随他而来的部分亲兵,骑在骏马之上也是摇摆了起来,就好似喝醉了酒一般。 速不台见之三魂顿时失去了七魄,他深知大漠上感染瘟疫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借着动物传播,更为的迅速。而且这些人离中军大帐才不过十来里的距离,若这些战马受惊冲阵,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想及此处,他也顾不得已经摔倒于地上,还生死不明的者勒蔑了。直接就是取下身后背负的弓箭,更是大声高呼下令道: “大家快快射马,不能让一个活物靠近大汗。” “嗖、嘣、啪……嗖~” 速不台动作一气呵成,只听嗖的一声,刚刚还背负者勒蔑的坐骑,就哀嚎一声倒于地上,骏马虽被弓箭从眼处贯入脑中,可一时半会也没死透,只在那痛苦的嚎叫着,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就失去了声息。 仿佛受到感染一般,其他战马在未得到主人命令下,皆纷纷嘶鸣不止,更有甚者竟然直立而起,一些已经沾染了瘟疫的兵卒,早就没有了力气去控制坐骑而被摔落下来。 只是还未等众战马逃脱,铺天盖地的箭枝就是随天而降。此时已不再只是“嗖”的一声了,而是“啪啪啪啪”声,不绝于耳。 只不过眨眼功夫,原来还上百余众的兵卒与骏马,就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原本青绿茂密的草原,尽数被染得通红一大片。 “吁……” 随着一阵“咚咚咚”的沉闷马蹄声响,速不台这时才回过神来。 待看到身后来人后,速不台其部曲更是纷纷从战马背上跳下,再单膝跪于地上,口中更是高呼“大汗”不止。 “速不台,前方那百余众是谁的部曲,为何你会下令射杀。” 铁木真一眼就看出了倒于血泊之中的百余人,皆是身穿乞颜部的战甲,就是其马匹配戴的马鞍毡布,皆有乞颜部花纹样式。这可是一百来人呀,由不得铁木真不去心痛。 “回大汗话,是…是者勒蔑将军和他的亲兵部曲。”速不台刚才射杀时异常果断,可如今只是铁木真一句问话,他的全身已然是大汗淋漓了。 铁木真闻言,也是彻底的傻眼了。可随即他就“当啷”一声抽出腰间宝刀,就欲劈了对方。 只是宝刀举在空中,却久久不曾落下,最后只得一声怒吼,又“哐当”一声将手中宝刀摔于了一旁的地上。 “速不台,你是在找死……” “啊!…我的者勒蔑啊!” 铁木真一声大嚎,就欲向血泊之中的者勒蔑部众冲去,只奈何速不台一个飞跃,将他的双腿给紧紧抱住。 “大汗,去不得呀,者勒蔑他们已经沾染了瘟疫。……” “……瘟…疫……,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点。”由不得铁木真大惊,瘟疫这两个字,对于所有生活在大漠上的人来说,都是他们心中最大的恶魔。 速不台了解的也不多,只是把者勒蔑的话重述了一遍。 铁木真闻言顿时心中“咯噔”一声,几欲快要晕死过去。 右护军所部,那可是整整一万余人呀,那可都是乞颜部的好儿郎啊! “我的赤老温,我的者勒蔑……” “大汗……”一旁的亲卫见状,赶紧上前欲要去扶铁木真,只是却被他给一脚踢开。 “速不台,你快去命人到黑拓河附近,察看清楚右护军具体位置,一定要禁止他们继续前行,大…大漠真的不能再沾染瘟疫了。” “速不台得令……” 速不台单膝跪地,待领了命令之后就欲前去。可他这才刚刚起身后,身旁就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刺耳声。 “大汗,烦请速不台将军暂缓行之。” 速不台闻言一愣,随即就像说话之人看去,待只一眼过去,当即就是勃然大怒。 “耶律大磐,我家大汗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别以为仗着耶律洪基曾孙的名头,就没大没小,我告诉你,这里是大漠,是乞颜部的草原,不是你那亡国的契……” 速不台祖上乃是兀良哈部,曾久居辽东一带,只是百年前被契丹几次屠杀驱赶,这才从辽东一路逃往了漠北。故而他在军帐之中一看见这个姓耶律的,就从没有给过好脸色。这次亦是如此,只不过正待他骂的过瘾之时,却被铁木真的一道厉喝给阻止了。 “速不台,你给我闭嘴。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都是来自不同的部落才组成了如今的乞颜部,要是翻起旧账来,谁还没有互相动过刀枪呢,可如果都像你这样小心眼,那还有我们如今的乞颜部吗?还有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次再让我看见你为了旧怨,就故意去打压别人,你看我绕不饶你。” 铁木真逮住速不台就是一顿好骂,速不台也是不吭一声,只任凭他来教训。 铁木真虽然骂的厉害,但是却只字不提让他去向对方赔礼道歉的事。 耶律大磐一身乞颜部打扮,若不说出名字,谁也看不出他是契丹之人,反而错以为他就是乞颜部众。 看着眼前这君怒臣服之模样,耶律大磐也好似是早就习惯了一般,他非但没有表示出半点的不忿,反而还于一旁笑脸相迎着。 “大汗莫要教训将军,都是我的错。” 身为辽国王室后裔,耶律大磐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 “耶律将军何错之有,都是速不台的错才是。对了,你刚刚阻止速不台出行,难道是有更好的建议?”铁木真对于速不台的无礼只是轻轻几句代过,可纵是如此,耶律大磐还须要条理清晰的言明出具体原由。 “回禀大汗,若论对瘟疫之了解,我之一族自是最有说服。当初大辽自建国而到…亡国合二百一十八年间,光有瘟疫之记载就是发生二十一起,每次皆都损失了数十万之辽国子民,而至于余下村落乡镇未曾传染他处的,其未有记载的更是数不胜数。故而,我之一族对于瘟疫亦是摸索出了一套对应之法,以而减少伤亡。” 随着耶律大磐的娓娓道来,铁木真也是双眼一亮,当即就是大声喊道: “还请耶律先生快快讲来,速不台你也快去命人记下来。” 耶律大磐本心是巴不得大漠上的人死的干干净净才好,可如今其西辽正遭受金国联合乃蜜部攻击。万般无奈之下,西辽皇帝耶律直鲁古只得遣他,来铁木真这里寻求帮助,毕竟如今铁木真的乞颜部势力庞大。 故而此次铁木真的乞颜部遭遇瘟疫,他也是自觉机会已到,这才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大汗,不知可否借地图一观。” 铁木真闻言虽不知其意,但亦招手让其部下亲兵去拿了地图过来。 随着地图慢慢打开后,耶律大磐也是一头就栽进了地图之中,寻找起黑拓河流的位置。 待得良久过后,耶律大磐才慢慢抬起头来,亦是擦擦自己昏花的双眼。 “回禀大汗,吾观地图之位置,当属黑拓河与塔塔山相交界处最为人烟稀少,当可命令右护军部迁于此处河流旁驻扎,周边更应派重兵把守,禁止其部任何一人逾越。至于余下具体方案,吾也总结出了六点可行之策。” “耶律先生,是那六点,请快快讲来。”铁木真伸出右手,作出请状。 耶律大磐也不敢托大,低头弯腰说道: “其一,寻一偏僻之地掘一大坑,将之所有死者统一扔进坑里,用大火焚烧后填埋之……” “耶律大磐,你胆敢……” 如今乞颜部未有火葬之法,故而速不台一听,当场又是勃然大怒,可是话该未说完,就又被铁木真给压了下去。 “速不台你给我住嘴,耶律先生你继续说。” 耶律大磐见此也是置若罔闻,又继续说道。 “其二:军帐中凡有人出现病重情况,其全帐人员都得重点圈禁起来,不可任意走出其帐。” “其三:凡健康部众皆早晚都须沐浴更衣,切不可懈怠,军马早晚清洗亦是如此。” “其四:不管是人是马,皆不可在军营之中排泄,须远离军营中挖坑填埋。” “其五:不管水与食物,必须煮沸煮熟之后,才可使用。我部更应派遣医术高明之萨满,前去行药石之道来安抚人心。” “其六:右护军所部武器弓箭需全部收缴,切不可继续任由他们掌管,战马的马具亦是如此,军中只留部分生活所须铁器厨具即可。瘟疫事大,兵卒绝望之际容易生出情绪,若有武器在手,炸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随着耶律大磐一条条说了出来,铁木真也是不断的点头,更示意其部下识字的南人记载下来,待得对方全部说完后,这才招手让速不台过来领取虎符,按照对方其法行之。 速不台单膝跪下,双手更是高举头顶,直到掌心一凉,这才在铁木真的示意下,慢慢低头起身。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黄沙卷起,上万抗着大旗的中护军,就浩浩荡荡的朝着西南方向而去了。 “哈哈,耶律先生大才,以后就留在我乞颜部如何,我让我叔叔忽察儿将女儿嫁给你如何?” 铁木真上前一步抓住耶律大磐的双手就是不放,这下可把对方吓的不轻,可无奈又不敢去挣脱,只得任由铁木真继续用力。 “小臣多谢大汗好意,小臣巴不得今生都留在乞颜部里不走了。至于忽察儿将军的女儿,小臣可是万万不敢去奢望的,小臣今年已经四十有七,一只脚更是已埋在黄沙之中,就不去祸害这么好的女娃娃了。” “哈哈,四十有七算得了什么?我那不省心的叔叔答里台,今年都快六十了,还不是夜夜都离不开美人儿。”铁木真心意已决,那由得耶律大磐去拒绝,耶律大磐恍恍惚惚中,就不觉跟随对方回到大营去了。 ………… “唉!当初六婶给我之时,我就应该多要一点,这尼玛瘟疫之毒还是不太给力啊!要是如同……” 林志北看着面前平缓的黑拓河水以及身边的大山,心中亦是腹诽不已。 “不行,都快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了,我不能再在这里坐以待毙了,只有想办法逃出去,才能接触到铁木真。” 只是外面那黑压压一片驻扎于此的中护军,着实是有点让他头疼不已。 第61章 走水遁金蝉脱壳 自从速不台率领的中护大军受命后,就一路马不停蹄的直奔右护军的驻扎大营而来。 速不台虽然嘴上说着耶律大磐的种种不是,可是对于他的建议还是颇为认可的。这才刚至右护军大营,就第一时间收缴了对方所有的刀枪、弓箭、套索以及马具、毡巾,就是贴身的丝绸内衣也命人扒拉了下来。 一路更是小心看管,才将右护军这剩下的万余人,给押送至黑拓河以及塔塔山相交界处安置了下来。 等对方安置下来以后,速不台更在对方军营外围堆上土墙围之,中护军部上万人更是日夜轮值,在外围扎营看管起来。 就连右护军身后的塔塔山上,都不时有着中护军神射手的影子在绰动。 若是说,唯一有留下的那个遗漏的话,那就只有因为汛期至来,而水流湍急的黑拓河了。 乞颜部虽说也是靠近斡难河畔落居,可由于蛮人特性,大都皆不通水性。纵使有识水性的,也只能勉强玩耍罢了。故而,速不台对于汛期河水暴涨的黑拓河也是处之任之。 就是右护军本部,在洗漱以及清洗马匹之时,也是尽量只在河岸边沿活动,毕竟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只是今天的黑拓河边,却是异常的热闹,河岸边站了一群观看的乞颜部族人,皆纷纷将脑袋伸的老长,看向了黑拓河中央,那被湍急河水不断冲起翻滚的一人一马。 “我记得那人好像是叫伊德日吧,他怎么掉进河里去了?” “……” “好像是他的马儿受惊拖他下去的。” “唉,这运气也没谁了。” 围观众人纷云亦云,却无一人敢下去营救。有认识他的部落族人,更是在一旁大喊大叫,可是他们手上现在除了光秃秃的战马外,就是连根马鞭也没有,也只能徒劳的在那里看着干瞪眼了。 不一会儿听闻消息的乞颜部族人们,也是越来越多的涌了过来。 也不知是谁在一旁喊道: “我好像记得他有一个好安答吧,谁熟悉的去通知他一下。” “通知啥,都快看不到人影了,唉!真是晦气,天天都在看死人,好不容易瘟疫不死人了,这又有人掉水里淹死了。” 抱怨归抱怨,有与孛日帖赤那同部曲的乞颜部族人,还是立马就跑回了军营里面。 “孛日帖赤那,孛日帖赤那……” 随着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还赖在床上的孛日帖赤那不由的缩了缩脖子。要不是该死的瘟疫压在头上,孛日帖赤那觉得此次出征简直就是太幸福了,一日两餐这么吃着,还不需要去行军打仗。 至于他常挂在嘴里的打仗、宝物、抢美人,那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如若他真是这般勇敢,他和自己的好安答伊德日,至今还会打着光棍吗? “啪……” 随着帐篷处的毡搭子被人从外面重重掀开,孛日帖赤那也是迷迷糊糊的被人给一把扯出了被窝里。 “卓尔丹,别和我闹行不行,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 “孛日帖赤那,你可别睡了,你那个好安答伊德日今日去河边牧马,他的坐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受惊,就驮着他一起冲进了黑拓河里,现在人和马一起都被黑拓河水给冲跑了。” “什么…你说我的好安答,他被大水给冲走了?” 孛日帖赤那赤着上身光着脚丫子就一路跑到了河边,可此时这湍急的河流里哪还有他好安答的影子。 “伊德日,我的好安答呀,咱俩不是一起约好了去蔑儿乞部抢媳妇的吗?你家可就你一个儿子呀!你死了,让我回去怎么向你那寡居的姐姐交代啊!……” 孛日帖赤那只身跪在黑拓河边,只任凭别人如何去拉扯,他都是不肯起身。乞颜部族人对于生死早已见惯,现在看他如此,渐渐的也都全部散去了。 就是闻讯赶来的百夫长,也只是随意的寒暄几句,只权当是得了瘟疫多死了一个人罢了。 话说这边林志北使了个暗劲,让自己的坐骑受惊冲进了黑拓河中。当时也不去抵抗,只任由这河水带自己而下。 起初之时,他还看到一些驻扎在此的中护军众,林志北也只能尽情的装出一副溺水的模样。而中护军这些人也在想办法去营救,只是待到长绳堪堪套上林志北之时,随着一个浪花扑来,他人就不见了身影。好在众人也不是徒劳,最起码把他的战马给救了上去。 毕竟在一起几个月了,林志北真不忍心就让它如此死去。 林志北也不知自己漂流了多久,只觉天色黯淡天上已经繁星点点,河岸边再也没有乞颜部骑兵之时,他这才运转全身真气迅速向河底沉去。待到双脚踏上河底卵石之时,他的一身内力也迅速的灌入了双腿之中,林志北只略一用力,他整个人就如同一道利箭般直直的飞出了水面。 待林志北再次落下之时,只是在水面上轻轻一踩,身体就如箭离弦般又飞出去丈许距离,水流虽急,可是在他的脚下就仿如平地一般,还没几息的功夫,他就一脚踩在了河岸之上。 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星空,又数着自己记忆中熟知的星座,林志北随意的向后一倒,只身躺在了松软的草地之上。此时的他,仿佛卸去了心中所有的背负一般,嘴角含笑更是慢慢的睡了过去。在梦中,他也似从没来过这个时空,依旧是记忆中那个破旧不堪的毛坯出租房,似乎就是他所有快乐的源泉,无牵无挂、无忧无虑。 慢慢的,夜空又突如骤变,滴滴雨水也从空中飘落而下。雨水越下越大,越下越急,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又仿佛天空被撕裂开了一道口子似的。 可纵使如此,林志北依旧躺在草地之上,仿如死去一般,毫无反应。 直到清晨一缕阳光射来,林志北这才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只一眼,他就觉得这世界仿佛变得更加清晰了好多,身旁的小草,草丛里的昆虫,昆虫那纤细的肢体,肢体上那根根倒刺,都如放大数倍一般呈现于了他的眼前。 “这就是咱们道门的开天眼吗?” 林志北从湿漉漉的草地里一跃而起,全身真气一凛自觉澎湃激荡,恍恍惚惚间自是水滴石穿,带脉已然通畅无比。 带脉一通,百脉剧通。林志北心中也是讶然,他本以为自己还须到二十之时,方才可水磨至通。可谁知昨晚无聊夜观星象入了神,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打通了带脉。 殊不知,他之带脉所以能打通,皆因他昨日在跳河逃逸之时,水流喘急而导致河中卵石剧烈翻滚,他又在河中待得太久,卵石翻滚间就在不断撞击着他的周身百穴,林志北本就皮厚肉糙,一身先天真气更是运转自如,又兼习得龙虎金光咒护体,卵石撞击虽在他看来似是无事,可经脉穴位本就奥妙无穷,时间一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周身的一些隐秘暗穴早就随着外力帮助而无形贯通了。 林志北天赋异禀,一身真气早就超越一流之境,更是习得全真、龙虎、神霄三派之绝学傍身。一身积累早就胜过其他一流数部,暗穴通而至带脉通,亦是水到渠成。 想不通索性不想,这就是林志北的为人处事之道。 再说了,现如今他的心中心念念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搞钱……啊呸,是要搞死铁木真。 只是昨日跳河,虽说人是屁事没有,可随身携带的一些毒物,可就没有那么走运了。不是被河水侵湿,就是被冲的无影无踪了。现下他,除了这一身的衣服外,连根“毛”都没了。 林志北也没多作耽搁,金雁功每每行走之间,浑身真气运转之时亦有伴随着辅助之功效,林志北每一步踏出,人也是飞出两丈距离。只是朦朦胧胧间,细观他的金雁功,亦是仿佛参杂了诸多其他门派的轻功影子,有东海桃花岛的“灵鳌步”的直来直往,有龙虎山天师府“神行九州”的诡异变化,又有神霄派“跃龙门”的身法提纵。 林志北日观阳夜看星,纵使双腿从未停歇下来,可等再次找到乞颜部众之时,已是过去了十日之久了。 待他一番打听过后,这才得知对方原是后护军中最不受重视的“辎重营”。乞颜部当然不是这种叫法了,只是两者行为相同罢了。 原本铁木真的乞颜部本没有这类军伍,可部落长久征战下来亦有伤残产生,又有部分老弱不堪久战,铁木真每每一场战争下来,就将他们这些人暂时编入一营,只负责清理一下后方以及押运些粮草物资,就连战场扫荡的活儿也轮不到他们。 至于战功,那就不要作指望了。 林志北身上的易容物品也早已没了,好在右护军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战场,他只是胡乱粘了点胡须,再随意编排了一下身份就蒙骗了过去。 “蒙额大叔,我从前护军那边赶来时,我的心都是死的了。你说有这么折腾人的吗?我才从右护军被调去前护军还没一个月,就又被赶到这里,真是太欺负人了。我不就是长的瘦一点嘛,论个子我也不比他们矮啊!凭什么让我来扫尾巴……” 此时“辎重营”篝火旁,林志北正忿忿不平的啃着手中的羊腿子,更是不停的往火堆里砸着小石头。 “我说伊德日,你别不知好歹,比起你以前右护军的那些人,你真是太好运了,你要不是中途就被编入咱们后护营,而是给他们赶了回去,那你可就惨了。那可是瘟疫呀,想想都感到害怕。……” 此时一个六十来岁的乞颜部老头,上前就是一把搂住了他,仿佛能从他身上沾染上一些好运气似的。 众人继续前行,林志北也久违的吃上了熟食,住上了“舒适”的大帐篷,这里可不像右护军部,十人一帐。而是几十个人挤在一起,那味道也就甭提了。百夫长古扎木期间也是来过一次,只命人记了下他的名字,再问问他的原本军帐以及部落里的情况后,就这样随意的将他留了下来。 林志北暂时也就安定了下来,每天也是悠闲自在的很,又不用出操演练,更不用去站岗放哨,只是随着队伍在慢慢的行军,偶尔路上救治一些伤病编入帐下,再去捡捡前方军部丢下来的破旧物资,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毕竟大漠部落不如中原,就是草碾子都是一个宝贝。 “喂,你们听说了吗?前面又开始打起来了,蔑儿乞惕部好像还请了金人帮忙呢!” 众人闲下无事,就是坐在一起打着屁,偶尔这里的百夫长古木合,也会跑过来凑在人群里吹着牛逼。 “你们是不知道,金人现在是大不如前了,我记得小时候那会儿,他们天天拿着弓箭追赶我们。可现在,我们在大汗的带领下,那次不是打胜仗。……” 众人一听,皆是纷纷称是,更有甚者,竟然跪在地上为大汗祈求起长生天来。 “尼玛,这群家伙被洗脑的有点厉害啊!”林志北喃喃自语,心绪早就飘到了前方的战场之上了。 只是如今他一无战马,二无熟人带路,整天听他们吹嘘如何如何,就是没一人知道具体在哪里打着仗。 “古扎木将军,凭什么他们在前面抢女人抢黄金,咱们只能在后面捡破毡子?要是像老蒙额大叔这般年纪我们也就认了,可我们也才十几岁,就因为我们长得瘦弱些,就剥夺我们抢老婆的权利吗?我不服,我们大家都不服,你们说对不对。” 林志北思绪良久,终是决定来给这些大老粗们拱拱火。 “伊德日,你就是一个臭小子,当年大汗刚起兵时,我也是乞颜部里最猛的勇士,虽然我现在岁数大了,但也不是你这个臭小子能够嫌弃的……” “伊德日,今天爷爷我就来告诉你,金雕就是老了,也不是兔子可以欺负的。” 老蒙额说完,就直接来到外围空地处,朝着林志北招招手,开始邀战起来。 “哈…哈哈。”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不止,甚至就连百夫长古扎木也开始跟着人群起哄了起来。 “伊德日,你今天要是能打赢老蒙额,我就封你个管军帐的活儿。” 林志北听后嘴角不由一抽,随即一想,索性就将计就计了起来。 “古扎木将军,咱也不要什么管军帐的活儿,只要我能赢了,你就把你的马儿借我骑去战场上杀他个三天三夜,等我回来了,我不但还你两匹好马,我还给你捎个美人儿怎么样?” 百夫长古扎木一听,当即就是哈哈大笑,随即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伊德日,我要女人还用得着你来帮我抢吗?…今天我在这里说了,谁想上前方去打仗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今天在这里打赢了对方就行。赢的去打仗,输的继续给我捡东西。” 好家伙,此言一出,乞颜部好战的基因都瞬间迸发了出来。场中一些年轻点的乞颜部族人,就如同那狼崽子一般,嗷嗷叫着就冲了出来。 “哈…哈哈,蒙额大叔,我来了。” 林志北对着人群,古怪的作了个怪脸后也跑了出来。老蒙额此时正在气头上,当下立即就是不爽的说道: “来就来,你鬼叫什么?” 林志北倒也不以为意,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了前世百玩不厌的老梗来。 “哇,蒙额大叔你快看天上,好大的一只大雕啊!。” “哪儿呢?……” 蒙额闻言一愣,随即就是抬起头来向天上看去,只是刹那间,他突觉一阵天旋地转,原是林志北抱住了他的双腿将他掀翻在地。 “妈的伊德日,你给老子耍阴招是吧!” 第62章 两军对峙怯薛至 “我说蒙额大叔,咱们这是去前面打仗,你这跟来真不合适呀,要不你还是把战马匀给我们,我们到时回来给你带几个美人儿如何?” 看着死活跟在众人身后的蒙额,林志北也是颇为的无语,这么大的年龄好好享受他不香吗?非得跟过来受这份苦干嘛!只是这老头颇为固执,无论何人劝阻,都是无果。 直到人群中有位大汉偷偷的告诉了众人实情,众人这才熄了劝阻他的心思。 据大汉所说,老蒙额的几个儿子就是被蔑儿乞惕部给杀的,这次和对方打起来了,老蒙额在后面岂能坐的住。 众人这一路走来,更是随处可见丢弃在地的断裂箭枝,以及落单的乞颜部族人。而且越是朝前走去,这些情况也越来越明显。林志北所在的队伍也是越来越庞大,待到他们追赶到前方正在参与扫荡的后护军大营之时,早就变成几百人的队伍了。 得闻消息而来的千夫长,看着眼前的队伍也是久久无语。可众人请战之心皆是强烈,颇为无奈的他也只能让众人跟随大军一起出战。 此时与后护军对战的蔑儿乞惕部士兵,大都是绕道而来准备偷袭后方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战斗力却都是一顶一的强,再加上后护军的战斗力在乞颜部本就是排在最末。现下双方一碰上,往往对方数百人的小队就能与右护军千人大营打得有来有往。 林志北所在的小队“运气”那是相当的不错,才刚被编入千人大营之中随军第一次出战,就碰到了对方的一支几十人的小队伍。 碰上这等好事,乞颜部族人哪肯放过,纵使千夫长还未下令,众人早就嗷嗷叫的冲了上去。待林志北反应过来之时,一旁的老蒙额早就跑在众人前头了。 蔑儿乞几十骑兵也是闻风而逃,双方你追我赶更是飞箭不断,不一会儿这几十骑兵就被乞颜部族人给赶到了色楞格河边。眼看蔑儿乞众人就要走投无路之际,可谁料他们竟然就这样直接骑着马冲进了色楞格河中去了。 虽说现下汛期已过,可乞颜部众人还有点犹豫,只徘徊在河边迟迟不敢下去。 眼看对方已经全部下河后,一直追在前面的老蒙额终于是忍不住了,只见他一甩马鞭,就一马当先的跟着冲下河去。 众乞颜部族人一看,这还了得,自己岂能输给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子。只任凭千夫长如何去呼喊阻止,这些人都前仆后继纷纷的向着河里追去。 尤其是看到蔑儿乞部的那些人过得河中央之时,河水才堪堪没过战马脖子,这下就连千夫长都坐不住了。只见他马鞭一挥,浩浩荡荡的千人大营就如同下饺子般,直直向色楞格河冲去。 林志北一直待在队伍中央,既不冒前,也不落后。只是他在看到众人下河过后,却一人一骑杵在了原地,任凭身后“族人”如何呼喊,只愣愣的杵在那里发呆着。 兵道者,诡异也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林志北觉得对方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至于去阻止对方过河,想想也就算了。就连千夫长都办不到的事,自己纵使喊破嗓子都没人听的。再说了,自己为何要去阻止呢。 果不其然,事情发展也正如他的所料。待林志北再凝眼看去之时,只觉色愣格河另一边尘土似有飞扬之势,隐隐约约只见有数不清的黑影蜂拥而至。林志北眼力过人,又兼本就没有出力的打算,当即就调转马头向后方跑去。 好在与这些人也算是待过一段时间,林志北在调转马头之时,也不忘鼓起内力大喝一声。 “蔑儿乞惕的骑兵过来了……” 林志北也自认自己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至于这些人信不信那就不是他的事了。好在还是有一部分跟他一起跑了起来。只是待他回头一看,当即就是瞬间无语起来。 原因无他,这群跟随自己一起逃跑的人,就是随同自己一路过来的“辎重营”原班人马,而且众人中除了老蒙额外,竟然还一个不少。 真尼玛是日了狗了,看来能进“辎重营”的,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至于老蒙额,也算是求仁得仁了,而且冲的那么靠前,纵使林志北欲去救援,已然是来之不及了。 林志北伙同一群人还没跑出一里之地,身后后护军千人营就如同炸锅了一般。皆因此时已经可以看到蔑儿乞骑兵到来的身影了,密密麻麻更是卷起不断飞扬的黄沙,少说也有四五千众。 后护军本就站力不高,此时部分过了河,大部分仍然还在河中。对方这突然出现,当即将他们杀的措手不及。 谁言乞颜部精锐不会逃跑,还未来得及下河之人当即也是调转马头,恨不得战马没有生出八条腿来。 等到林志北一群人逃回后护军大营之时,此时也只剩下二百多人了。至于其它不见踪迹的,可能早就凶多吉少了吧。 众人逃回之时,身为后护军万夫长的博尔忽当即就带着亲兵赶了过来,在得知情况后,更是暴跳如雷的就要砍掉他们,好在一旁的帖木格当即就给阻止了下来。 这可是二百多乞颜部族人呀,岂能说杀就杀。再说了蔑儿乞四五千人,纵使不逃,还不是一样死路一条。最起码这些人逃回来,也算是第一时间将讯息传了回来。 别看博尔忽得铁木真赏识,可他还真不敢过分得罪这个帖木格。原因无他,铁木真大汗的弟弟,自己没事吃抱撑了才会得罪于他。 眼看这些人是杀不了,博尔忽也没敢耽搁,当即就返回军营命人吹响了军号。不一会儿,还留在营中那上万的后护军众,立马就穿戴整齐跨坐于战马之上了。 林志北见之也是颇为震撼,纵使乞颜部最为孱弱的后护军也是不容小觑的。最起码现在的宋国,还真没有一支军队,一对一可以打赢这支队伍的。 大战一触即发,博尔忽治兵向来有道,更是知兵贵神速,如若让蔑儿乞部从色格愣河抄入大军后方,那情况简直是不敢想象。 而且现在中、右两路还不知在哪,博尔忽也知中军大营现在是最为薄弱之时,想及此处,只见他大手一挥,军号声断断续续更是不停,万人大军当即就是开拔提速。 林志北一伙人也没好到哪里,直接被大军押在最前方,说好听的是在带路,说难听的只待一碰上蔑儿乞部,他们绝对是第一批当作炮灰的。 后护军浩浩荡荡,可等赶到色格愣河时,哪还有对方的身影。一眼望去,只见乞颜部族人的尸体、战马的尸体,全部零乱的倒在了色愣格河两旁以及河水之中。 纵使有些战马没有死去倒在血泊中发出嘶鸣,但也是于事无补了,毕竟现下可没有救治他们时间。 草原的儿郎都是最好的猎人,乞颜部更是其中好手,蔑儿乞不是几人几十人,他们所过之处,痕迹那是相当的清晰无比。 只见博尔忽一声令下,万人大军又调转方向开拔起来,至于死去的乞颜部族人,现在更是无瑕再帮他们收尸了。 林志北一众人被裹协其中,真是好不难受。起初他们一直被赶在最前沿,可是跑着跑着,逐渐就有族人开始超越他们。博尔忽见他们人怂马瘦,也就放之任之,只待大战过后再去拿捏他们。 看似对方这也刚走没多久,可这一追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午时之时,才零星的看到了对方的身影。博尔忽见此哪还敢松懈,催促声更是不断,军号声更是起此彼浮。 蔑儿乞部骑兵似是知道此次偷袭应该是成不了,索性也就全都停了下来,排起军阵等候起来。 大漠广阔,一望无际更是无处躲藏。双方这一见面,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不要说什么上前叫阵的小把戏了。 随着双方军号不断吹响,双方都是卯足了劲儿的冲向了对方。夹杂在人群中的林志北也是颇为无奈,他现在也只能被裹挟着冲了上去。若是他继续驻留摸鱼,一旦待后面战马冲将起来后,那乐子可就大了。 上万骑兵对峙,短时间内不论生死皆在奔跑,若是落马和停下较劲最终都是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将战场越拉越远,场地越铺越大。 林志北现在就是如此,他仗着武功高超,又不惧这普通的刀箭,只管撒了欢的在战场上的来回折腾着。有跟他一起冲锋的乞颜部族人,也有想过来干掉他的蔑儿乞惕部众。 就这样,从午时开始一直打到末时,双方的战场那是越拉越大,不到两万人的对峙,零零散散将近拉开了快十来里的距离。 林志北也在其中浑水摸鱼,如果接过一支射向他的弓箭时,就又原路返回送去。而且还时不时的偷袭一下双方的高层,只是着重于乞颜部罢了。 这才没多久的功夫,死于他手的乞颜部千夫长就达四人之数,百夫长更是有好几十人。战场本就混乱,他这一手暗杀下来,战场上更显不堪起来。士兵失去长官,本就如一只苍蝇般乱窜,而且大漠部落又喜呈个人勇武,这下没有了长官的约束,那就可劲儿的疯了起来。 本就世仇,岂言罢战。 别看蔑儿乞人数虽只有乞颜部一半,可对方本就精锐,又加上乞颜部军官不断死于偷袭。这一时半会儿,甚至还有压着乞颜部痛扁的节奏。 博尔忽坐镇后军,几次想要集合大军发动冲锋,可奈何快接近一半的千夫长接连死去,他的几次命令下去后都是无果。博尔忽为此也是一头莫展,眼看战线越来拉越长,纵使再要去发起冲锋也是于事无补之时,身为统帅的他,果断带领着亲卫们直直的冲向了战场之中。 博尔忽,铁木真手下四杰之一。 林志北眼见有如此机会,当真是欣喜若狂。此时他也顾不得继续去搅乱战场了,只拍打着战马向着博尔忽的方向跑去。 只是有着他这种想法的,又岂是只有他一人。蔑儿乞部众人一看对方主帅出现,亦如饿了许久的狼群一般蜂拥而去。 结果这样一来,林志北的举动反而变成了去救主一般,蔑儿乞部众人又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当即不时就有人杀了过来。 这还真是莫大的讽刺,自己去刺杀博尔忽,结果来救他的却是蔑儿乞惕人。 双方看似才短短几里的距离,可林志北却迟迟不能杀将过去,若对面是铁木真的话,那暴露也就暴露了,可若是现在就为了刺杀一个博尔忽而暴露,那未免也太不值了吧! 眼看局势就是如此僵持下去之时,林志北耳旁却突然听到一阵欢呼之声,接着就是一阵阵的高呼之声。 “大汗派兵援助了……” “是大汗派拖雷将军来援助我们了……” 一声声震耳欲聋,林志北闻言也是定睛看去,只一眼他就看见了正率兵冲锋在前的那个人,正是郭靖的好安答拖雷是也。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好一个踏步铁鞋无觅处。” 博尔忽?此时的林志北那里还去在意此人了。 他手中弯刀只是轻轻一划,刚还与他纠缠不休、大战了三百回合的两个蔑儿乞士兵,就这样含着不解的目光当场饮恨西北了。林志北也没作耽搁,当即就将马头调转,直直朝着拖雷的方向而去。 铁木真嫡系的儿子有四个,长子术赤骁勇但无谋且血缘倍受争执,次子察合台残暴且善妒又与兄长不和,三子窝阔台看似最为平庸,却是善于处理内政又与众兄弟关系最为和睦,但唯独这第四子独得铁木真喜欢,按草原“幼子守灶”的传统,不但亲手养在自己身边,就是每次出征都将他带于身边,更是直接将他安排进自己的亲卫“怯薛军”中进行磨砺。 而此次拖雷受命而来,所带的千余兵卒正是铁木真部最为精锐的“怯薛军”,亦是他的贴身禁卫军。光此点,足以可见铁木真对于他的喜爱。 别看拖雷一行人只有千余而已,这一加入战场后,战场形势立马就大为变化。怯薛军众人更是配合无间,所过之处蔑儿乞惕部众更是纷纷落马倒地。 蔑儿乞惕部几次想对着拖雷发动袭击,都被怯薛军给抵挡了过去,就是靠近拖雷周边三丈,都是难上加难。 怯薛军配合严丝合缝,凡是拖雷身边皆三丈距离皆是层层保护,不论蔑儿乞部还是乞颜部,皆不得靠近分毫,偶尔只会遗漏下一两个弱小一点的蔑儿乞人,让拖雷来练个手。 这尼玛,与其说是磨砺拖雷,倒不如说是让他来战场之上刷战功倒是更为贴切一点。 随着胯下战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林志北也是离拖雷越来越近。 此时战场局势已经控制在乞颜部手里,林志北这样的乞颜部族人贸然在战场上随意奔波,也是成为常态。 毕竟此时谁不想多砍两个人头,好去争点战功。 眼看着场中的蔑儿乞惕部就要被屠杀殆尽,拖雷此时也不由的催动了一下坐骑,好再上前表现一番之时,却突然看见眼前一道黑影飞来。 箭支越来越快,眼看拖雷已经避无可避,可此时一旁的怯薛军中,却突然有一人从马背之上直直跳了起来,直接用自己身体替拖雷挡了下来。 只这一幕,看得拖雷浑身汗出如浆,心肝更是跳出了嗓子眼儿。可正当他暗自庆幸之时,突然暗处又一支利箭直直就向他而来。 “拖雷将军小心……” “快快保护拖雷将军……” 怯薛军纵使如何勇猛,但终究只是凡胎肉体,暗处袭来的利箭当真是又快又狠,力道更是大得惊人。纵使有着怯薛军给托雷当了肉盾,但终究还是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又直直的扎进了拖雷的身体之中。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喊,拖雷就这样直直的从马背之上摔落而下,而伴随他摔落而下的还有那大片大片的殷红鲜血。 “拖雷将军中箭了……” 也不知道谁在后方大喊一声,顿时原本已经萌生死志的蔑儿乞人当即就振奋起来,竟然从乞颜部的包围下,撕开了一道裂口杀了出去。 此时的乞颜部族人那还有心杀敌,尤其是统帅博尔忽,更是一颗心扑在了拖雷的身上。 “拖雷,我的好徒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第63章 慈不掌兵博尔忽 乞颜部终究还是胜了,只不过细算起来,也可以说是败了。 待清理完战场过后,色楞格河畔以及此处战场加起来,整个后护军竟然损失了高达五千余人。 只是这本来可以全歼的四千蔑儿乞惕人,终究还是因为拖雷的突然受伤,而让他们乘机逃脱出去了一千余众。 两军对战本来就充满着无数个的不确定,此时的博尔忽和怯薛军早就没心继续再去恋战了。 博尔忽更是第一时间就冲到了拖雷的身旁,只一眼看去后,他就立即回头将身后一众亲卫和怯薛军给喝斥走了。随即他又连忙脱起自己的战甲来,直到将最后一件稠衣脱下裹在拖雷的身上,他这才光着膀子大声喊着罢战的号令。 看着远处哀嚎声依旧有力的拖雷,林志北也是感到可惜不已,要不是这多事的怯薛军给挡一下,自己这下应该就能得手了。 只是还不等他去腹诽完,附近的几个乞颜部大汉,就突然手持弯刀向他杀了过来。 林志北也是大吃一惊,自己出手已是如此隐秘,着实不应该会暴露才对啊? 眼看这战场之上,仍然还有几千之众。林志北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否突围得出去,可坐以待毙却也不是他的习惯。 想到做到,林志北也不含糊。只见他当即运转起全身的真气,更是舍弃了手中的弯刀,从腰间将套绳给取了出来。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这些人待冲到他跟前之时,却又突然戛然而止,只是用弯刀指向了他,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正当他感到迷茫之际,却见场上类似的情况更是不断的发生。待他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这些被围攻之人,皆是从色楞格河畔逃回的那一批。 “都给我捆起来,待回营后再慢慢算账。” 好家伙,林志北原以为这事已经完了,却未想这个无眉小眼的博尔忽竟然会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逃?战?还是继续蛰伏? 只是还未等林志北再去思索,身旁的几个大汉就已经取出套绳走了过来。 “唉!罢了…罢了,我就看看你博尔忽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后护军终究是开拔回营了,博尔忽更是抱着拖雷一骑当先纵马跑了起来,随后而至的就是那上千的怯薛军护在左右。 这一场大战下来,原本那两百余人,此时也只剩下七十多了。皆全部被绳索捆绑起手脚,横缚于马背之上,只任由前面的骑兵拉扯着缰绳。 “喂,兄弟,是死是活我们给个话行不行?我们色楞格河一战虽然做了逃兵,可刚刚那场大战,我们哪个没有去卖命?” 众人中终有人不忿的说出口来,身旁的众人也是不断附和。 “就是就是,我刚刚还杀了三个蔑儿乞惕人呢?” “呜…呜呜,我不想这么窝囊的死,长生天会抛弃我的……” 更有甚者竟然害怕的哭了起来,只是迎接他的却是那劈头盖脑的马鞭子。 押解众人的百夫长,闻言也是不由的鄙夷道: “都给我闭嘴,现在都知道害怕了是吧?那逃跑的时候你们就没有去想过现在吗?” 林志北闻言心中顿时一咯噔,不禁暗暗开始思量了起来。 眼看前面的队伍越来越快,可押解众人的百人小队却依然慢悠悠的在草原上溜达着。只是等到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队伍早就不见了身影之后,身为看管众人的百夫长这才大手一挥。 大手挥下后,只见原来还慢悠悠的战马,就突然奔驰了起来。 一路颠簸下来,纵使林志北也是觉得浑身有点不得劲儿了,至于其他人,可能连散架也不远了吧。 待又大约小半个时辰过后,只见原本奔驰的战马,竟突然慢慢的降下了速度,直至行走了起来。 此时马背上被缚的众人,这时才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下来。只当是回到营地之时,耳边却又突然听见哗啦啦的水流之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一行人又来到了色楞格河畔了。 而且还正是原先他们逃脱的地方,只是原本还遍地的那些尸体,却不知何时已经被清理点干干净净了,只是已经发黑的血迹却依旧残留在了此处。 “下马,将他们扔下来看看,这就是他们舍弃族人的地方。” 随着一声令下,百余骑皆都从马上跳了下来,接着又转身过去,麻利的收拾起了林志北等人。 只是眨眼的功夫,林志北等七十余人,皆又被换了一种方式给捆绑了起来。只见他们手脚被并拢捆绑,再用绳子在身上缠绕二十几圈后,整个人就如同一根木棍似的。 至于反抗,也不是没有,可面对的就是那无休止的拳打脚踢。林志北也想看看这些人到底卖了什么药,索性就任由他们施为了。 “喂,你们这到底是要干啥?” 刚有人不解的站了出来,只是随之他身边看管的士卒,就是一马鞭抽在了他的脸上。 “哼,都是一群孬种逃兵,现在知道害怕了?我告诉你们,晚了。” 百夫长摆摆手,示意对方停手后,接着又从腰间抽出一个皮囊出来。 “你们这些人中,有我乞颜部族人,又有其他部落的兄弟,不是我古乞格力不讲情面,实是大汗军令就是如此。今天你们就先走一步,等我古乞格力也到了长生天哪里,一定会找到你们向你们赔罪的。……” 百夫长古乞格力说完,就将皮囊的塞子给拔开,猛的将之灌进了身旁被缚之人的嘴中。 “兄弟们,都是一个部落的汉子,咱们也得让他们走前好好喝上一口是吧。” 古乞格力话毕,身边众士卒皆纷纷效仿,就是林志北也不免的喝上了几口。 至于有不愿意张开嘴的,少不了又是一顿暴揍。 此时的古乞格力竟然莫名的有点惆怅,虽说是处置逃兵,可这些人也是自己的族人啊! “乞颜部的族人就没有自相残杀的,我们的宝刀也不会沾染上自己族人们的鲜血。兄弟们,把他们抬起来,送去河中来让死去的兄弟们接他们去长生天哪里,一切罪过都由长生天来做决定吧。” “抬起来……丢进河里…”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后,七十余人皆被他们纷纷举起。 “额吉,我不想死呀!呜…呜呜……” “阿哈,救我……” 此时此景,林志北只觉心中一万头“草尼玛”奔过,自己这尼玛的是和水结缘了不成? “兄弟,他们骂的骂,哭的哭,为什么就你不出声呀,你就不想在临死前说点啥吗?” 林志北本就郁闷不止,可谁料他身边看管的士卒竟然还调侃他起来了。这可把他气的,当即就将家乡话给憋了出来: “赛连木……” “兄弟,这是啥意思?” “扔下去……” 身边的士卒不解的挠挠头,可是随着耳边又一声的大喝声响起,林志北只觉自己身子顿时就被高高被抛起,紧接着又快速的落了下去。 只听“扑腾”落水之声,顿时间起此彼浮。 林志北也没作反抗,似是享受一般,竟然闭上了眼睛,直直的向河底沉了下去。 只是这七十余人,除却林志北这个异类外,那个不想活下去呢,可纵使如何去挣扎,在手脚俱被捆绑的情况下,只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古乞格力等人只是呆呆的等在河边,只在那看着众人慢慢的挣扎,不时就会有人漂浮了上来。 见此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是见空司惯一般,也没命人打捞这些尸体,只任凭这些尸体随着这河水慢慢流了下去。 “万能的长生天呀,请保佑这些失去灵魂的族人吧!” 古乞格力当即跪于地上,嘴里更是的呓语不止。 直到亲眼看见所有人都不见了踪影过后,他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一言不发的骑上了战马,向着大营直奔而去了。 …… 而此时的后护军大营之中,更是诡异的吓人。 只见博尔忽亲自坐镇于大帐之外,面前更是跪满了被堵住嘴巴的随军萨满,以及医术精湛的北人,而这些人毫无例外的,都是曾经去过拖雷军帐里的。 “博尔忽,你的杀心是不是太重了,他们只是治病的医师而已……” 帖木格刚从拖雷军帐中走了出来,就看见了如此震撼的场景,由不得他不去劝阻。拖雷受伤又与这些医生无关,而且明明拖雷都没有了生命之忧,他就闹不明白这个博尔忽又在犯什么神经。 “我意已决,帖木格将军你也不用再劝了。” 博尔忽只是暼了他一眼后,就朝着一旁亲兵挥了挥手,继而说道: “杀……” 只一声令下,只见人头纷纷滚落于地,纵使帖木格如何去跳脚,博尔忽都是无动于衷。 “博尔忽,那七十多逃兵的事,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吗?他们那个没有在战场上去拼过命,他们已经赎够罪了。还有这些萨满医师,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今天,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和借口,我都必须去大汗那里去走一趟,你就等着看好吧!” 铁木真大军最重军规,后护军营之中数博尔忽最大,帖木格还是知道这点的,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当即他就骑着马,朝着了铁木真的大营而去。 眼看对方已经不见了人影,一旁的亲兵这才走上前去,好心提醒道: “大帅,帖木格将军这去了可能对你不利啊!” “呵呵,随他吧!” 此时的博尔忽哪还顾得上这些了,只待坐立片刻后,就又急匆匆的朝着拖雷的军帐跑去。 “师父……”拖雷看着被掀开的门帘,顿时松下了一口气。只是随即又要起身行礼。 博尔忽见此,也急忙上前阻止。 “拖雷,你快快躺下,千万别挣开了伤口……唉!” 话音落下,两师徒又是久久无语,暗自伤神。 待得良久,博尔忽这才开口说道: “拖雷,我刚把那些萨满全都给解决了,这件事也不知道能瞒多久,至于大汗那边,你觉得该不该……” 拖雷见此大为焦急,立马就是将博尔忽的话给打断。 “师父,千万不可。要是让父汗知道了,那我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博尔忽闻言只是注视拖雷良久,这才发出长长一声叹息出来。 “唉!看来只能这样了。既然要瞒下去,你回去后就得说服唆鲁禾帖尼,要不然的话总有暴露的一天。” “嗯,师父说的我都明白。毕竟蒙哥他们还小,我也相信唆鲁禾帖尼不会胡乱说的。”知妻莫如夫,对于自己的妻子,拖雷可是很清楚她的为人。 …… “帖木格,你说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至于惩罚博尔忽这事,等咱们打了胜仗,回到了乞颜部再说吧!” 此时坐镇中军正与蔑儿乞惕部大战的铁木真,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怯薛军传来的消息,他当即就是勃然大怒。 胜败本是兵家常事,此战损伤也非博尔忽之过,毕竟后护军也就那样了。可连累拖雷受伤,那罪过可就大了。 拖雷,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啊!自己只不过是想让他去混个战功,怎么时运就是如此的不济呢! 可是纵使他心急如焚,也不得不放下心中对拖雷的牵挂。毕竟现在他们和蔑儿乞惕人的主力正打得火热呢,而且大漠之上寒期马上将至,若是此次错过覆灭对方主力的机会,那就只能又等一年了。后护军暂时是不能指望了,现下他只需能等待中、右护军快点赶来,好发动全面的进攻。 毕竟蔑儿乞惕部靠近贝加尔湖,只要冬期一至,这些人就能带着战马驯鹿,拖家带口的从结冰的贝加尔湖直接逃进雅布洛诺夫山脉,那么铁木真此次的出征就会真的变得徒劳无功了。 其实事实也正如铁木真所想,蔑儿乞惕部族男人虽然能征善战,可部落中的勇士比起东拼西凑出来的的乞颜部可就少得太多了。 铁木真随随便便的一次出征都是十来万大军,可蔑儿乞惕所有能上战场的士卒,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几万之众,如此损耗下去,蔑儿乞已然是有了退缩的苗头。 他们一边不断派遣勇士从色愣格河渡河绕后,一边又让妇孺孩童乘着仅有的船只横渡贝加尔湖。至于早早就与扎木合等人签署的战略合作协议,想想也就可以了,若真要去当真的话,那蔑儿乞惕早就不知要被人灭多少次了。 大漠部落,行军打仗看似都是直来直往,可若真要生死博弈之时,那计谋也是层出不穷。 这不,就在铁木真久久期盼的中、右两护军到来之时,他们此时却陷入了两难之境。 “速不台,你到底还要犹豫多久,桑昆的大军都已经将牛、羊,放牧到了斡难河畔了,若是我们再不回去,万一对方杀进乞颜部落里,你我就是罪人了。” 此时中护军营帐之中,两人争的那是个面红耳赤。 赤老温这边刚说完,速不台就立马反驳了回去。 “你说回去?可大汗给我们的命令就是早早赶去色愣格河那里,若是咱们行军慢了,让大汗打了败仗,你担得起吗?” 赤老温先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紧接着又苦笑的点了点头。 “唉,担不起也要担,要是家都没了,咱们打了胜仗又能怎么样。我知道你的想法,不就是王罕是咱们大汗的义父吗?桑昆就是再混账也不会攻击我们乞颜部是不是?” 速不台心中所想被对方猜测而出,心中不由就是一凛,只是嘴上还是硬气回道: “哼,我就是如此想的又如何。如果王罕不想草原的部落臭骂他,就断然不会让桑昆胡来的。” “哈哈,我说速不台,你们以前的部落是如何亡的,你这么快就给忘了吗?”赤老温见他难劝,直接就揭开了对方多年的老疤。 速不台闻言,当即怒道:“赤老温…你” “我什么我,你给我个准话,回还是不回?” “你…让我再去想想吧!” 第64章 两师徒帐内推断 林志北感到郁闷极了,自己这一路下来容易吗?跟随着大军出征了才半年之久,就已经靠着水遁诈死两次了。等到自己又好不容易潜伏进铁木真中军大帐附近,只等趁着双方厮杀之际,自己好去浑水摸鱼之时。可这铁木真的大军,却又莫名其妙的收拾起行囊,竟然就这样虎头蛇尾的折返回去了。 眼看这铁木真大军虽然退走,但却依旧排列得井然有序的模样,林志北就不由的一阵头大。 他若是此时去刺杀铁木真的话,那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别说是林志北了,就连蔑儿乞惕部族人此时也是一头雾水,眼看着离寒冬还有接近个把来月的时间,这乞颜部怎么说走就走,难道又是这铁木真耍的把戏,好突然杀个“回马枪”? 至于乘机追击,蔑儿乞惕部在思索良久过后,还是决定放弃了,谁知道对方这是闹啥幺蛾子,万一自己追了出去,对方又突然反杀了回来,那岂不是正好就自投罗网了。 众人都是各怀心思,但毫无例外的就是铁木真大军,这次真的是退兵了,等他们渡过了色楞格河之后,蔑儿乞惕人这才惋惜没在对方临走前出去浪一番。 大军一路向西南而去,等回到乞颜部之时天空已然飘起了朵朵雪花。而一直守在乞颜部的窝阔台等人,早就整齐的站立在大雪之中等待了起来。 待到铁木真的大军到来,只见两个双手背缚的汉子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直的跪在了大军之前,正是私自退兵归来的赤老温和速不台两人。 “大汗,是我违背了您的军令,更是我劝的速不台,您就惩罚我一人吧!” 铁木真见到自己的两位爱将如此,当即就从战马上一跃而下,脸上更是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赤老温、速不台,你们两人这是做什么?还不快点起来,我感谢你们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怪罪你们……” “大汗,您……”赤老温闻言,更为感动起来,只是到了嘴里的话,却久久吐不出来。 铁木真哈哈一笑,就将两人给扶了起来,更亲手给他们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哈哈,不管如何,这次咱们是彻底的把蔑儿乞丐惕人给打怕了,只要等到明年青草发芽之时,就是将蔑儿乞惕人赶出草原之时。” 铁木真振臂一呼,不论是身后出征的士卒,还是乞颜部过来迎接的族人,都跟随他一起欢呼起来。 “大汗威武……” “大汗雄壮……” 铁木真一直面带微笑,双手更是张开迎接所有的呼声,只是此时他的内心却是如同刀割一般的痛楚。 “义父呀义父,桑昆都放牧到了我的部落门口,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 话说郭靖今日一早起来,就随同了华筝一起去迎接拖雷,可他们左瞅右瞅,都没有从铁木真的军中看到拖雷的身影。 华筝本想上前去询问她的阿布,可看到铁木真周身被围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的时候,她随即就打消了上去的念头。 只是等到中午的时候,她的仆从才从王帐那边打探来拖雷归来的消息。 在得知拖雷在战场受伤的消息后,她第一时间就拉着郭靖一起,去了拖雷那里。 两人刚到对方帐户,就被几个候在外面的亲卫给拦了下来,只是任凭华筝如何去闹,对方还是跑进去通报过后,才将两人给放了进去。 两人刚一踏进帐内,只见拖雷好似没事人一般,正躺于外间的软榻之上,双手还在摩挲着一根普通至极的残破木箭。 “好你个拖雷,现在连我进来你都拦了。”华筝人未至,话却先到。 拖雷闻言,将手中木箭珍重的收进一旁的木匣之中,这才不急不躁的笑道: “你这个小华筝,这都快到嫁人的年龄了,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四哥也不知道叫一声。” 拖雷话毕,又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郭靖。 “郭靖安答,我这伤还没有好的利索,你可别怪我没有亲自出门迎接你啊!” 拖雷说完,还故意将身上的毯子掀开,只见小腿处正缠着厚厚的一层细布,细布处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殷红渗出。 郭靖为人最为重情,此时一见拖雷腿上伤势,就欲上前查看,可无奈拖雷伸手阻止,更说已经快要结痂,郭靖心中紧绷的弦儿这才松懈了下来。 “拖雷安答,我二师父说过,伤口最忌生水,你定是在战场上没有注意,这才一直没有好透,待我回去给你取来上好的金疮药,你的伤口…” 郭靖 话还没有说完,拖雷的亲兵又突然从帐外跑了进来。 “主子,博尔忽将军带了一个大喇嘛来了,说要见您。” 拖雷闻言向他挥了挥手,只是随意的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 “喳!” 亲兵领命后,立即就转身小跑了出去。 郭靖性格向来比较木纳,此时话被突然打断,他竟一时站在那里,呆呆的不知去做啥了。 拖雷也是知他性子,倒也不太在意,只是吩咐仆人端来小榻让他坐下。 郭靖也没拒绝,只是才刚坐下,帐户帘布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他抬眼望去,只见博尔忽带了个光头的红衣喇嘛走了进来。 “拖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西域密宗的乔戈里大法王,是大汗刚刚新交的座上宾。” 博尔忽语气很是不善,由此可以看出他与大喇嘛同行而至,亦非他的本意。 被称为乔戈里大法王的喇嘛见此也不在意,只见他双手合十,口中更是高呼佛号。 “无量寿佛!老僧只为乔戈里,岂敢称呼大法王。纵使老僧师弟五轮,在我番地亦只是被称呼法王而已。” 拖雷见他说话有趣,当即反而来了兴趣。 “乔戈里大法王,不知道你为何与博尔忽师父一起来到本将军这里。” 乔戈里大喇嘛闻言,双手继续合十道: “老僧从铁木真大汗那里听说,拖雷将军曾在战场上受过利箭之伤至今未曾痊愈,老僧我也会点医药之术,特地前来愿为将军诊治一番。” 乔戈里大喇嘛本是藏地红教僧人,虽在寺内德高望重,但奈何其师弟五轮法王处处压他一头,故而他才一怒之下出藏远赴中原,只是在金国中都传法之时,又被全真教压了一头,本来以他武功亦是不杵对方随便一人,只奈何对方完全不讲江湖道理,五个老头带着两个年轻人,竟然摆下了个什么剑阵出来。 这不,不是对手的他只能又继续远赴大漠寻找机缘,只是去到王罕那里,又被其子桑昆言语激怒,这才辗转来到了乞颜部落。 他初来乍到,原本也是一番好意,那料到自己这番话,正好触及到了拖雷的疼处。 “乔戈里大法王是吧?本将军身体好的很,就不用你来诊治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请出去吧,本将军还有很多话要跟我师父、安答他们谈呢,你留在这里终究还是不方便的。” 拖雷话音落下,乔戈里大喇嘛当即就是一头冷汗下来,心中更是暗叹自己为何如此时运不济,不论是在藏地,还是去了金都,就是跑到了这偏僻的大漠,自己还是处处不受人待见。 想及此处,他也没多做耽搁,又双手合十唱了一句佛号后,这才悻悻然的转身走了出去。 待看到老喇嘛走后,原本还阴森着脸的拖雷这才略微和煦了一点。 “郭靖安答,你刚才说的金疮药,可还作数?我可是眼馋朱师傅手中的金疮药很久了。” 拖雷小时也曾和江南七怪手下学过几年拳脚,故而也是师傅师傅的叫,只是比起博尔忽来,却要生疏了不知多少。 郭靖闻言,当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随之就要回去拿药。可他才刚刚站起身来,就被一旁的博尔忽一把扯住衣袖。 “郭靖,你先莫走,我这里还有件事想要请教你一下。” 博尔忽说完,就将目光看向了拖雷,两师徒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拖雷只是轻轻的一声咳嗽,帐户内间就走出一貌美如花的少妇。 “唆鲁禾帖尼,我这回部落到现在还没去额吉那里,你看我这身子不便,你就带上蒙哥,代替我去给额吉磕个头吧。” 拖雷对妻子交代一番后,又看向华筝说道: “华筝,你也陪你嫂嫂一起去吧,你也知道你四姐五姐她们,一直都不喜欢唆鲁禾帖尼,你去了她们也能收敛点。” 华筝不疑有他,当即将鼓鼓囊囊的胸口拍的啪啪作响,保证不让嫂子受到一点丁的气儿。 待看到妻子妹妹走后,拖雷才转过身子,从榻上将那装着木箭的木匣子,拿了出来递给了博尔忽。 博尔忽双手接着木匣子,复又打开后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里面的木箭。 只是让一旁郭靖感到奇怪的是,为何两人对这木箭如此珍视,却又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郭靖,你来看看这箭,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博尔忽说完,就将木箭递给了郭靖。 看着面前如此普通的木箭,郭靖也是不解的挠挠头,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不就一支普通的箭吗?就是比大汗军中用的都有所不如吧!” “嗯,这是蔑儿乞惕人所用的木箭,他们缺铁,你看这箭头就知道,只有薄薄的一层。” 博尔忽好为人师,还在一旁教郭靖指认了起来。只是说着说着,语气却又是突然一变,似是询问起来。 “郭靖,你自幼跟随哲别学箭,又曾经一箭射穿两只大雕。如果你用这箭,可以一箭将成人射穿吗?” 郭靖闻言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道: “博尔忽大叔,你就莫要取笑我了,当日一箭双雕,我可是用了哲别师父的二石强弓、三棱长箭,若是要用这么轻的箭,早就不知道飘去那儿了。再说了,黑雕不过就是扁毛畜生而已,看着挺大的不过是占了翅膀的光,哪能和成人相比。” “那要是把二石弓改成三石、四石呢?”拖雷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郭靖思索片刻,又接着摇起头来。 “拖雷安答,这箭太软太细了点,要是用上四石强弓,这箭还没射出去,就会在弦上崩断的。” 所谓术业有专攻,对于弓箭一道,博尔忽和拖雷还是比较信服郭靖的。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正是眼前此箭,射穿了怯薛军的身体后,又重伤了拖雷。 眼看陷入沉默的拖雷两人,郭靖也是闹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只得又找理由去寒暄了几句,待发现两人兴头不大,这才提出了回去拿药。 拖雷也没挽留,只吩咐亲卫送他回去,又顺便杀了两只羊羔送于了江南七怪之处,权当是金疮药和昔日的师徒之情。 “拖雷,此事太过于蹊跷了。我们也知道郭靖的说法绝对没错,可事实却是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们不信。” 博尔忽见郭靖走后,说话也不遮遮掩掩了。 拖雷点点头,却忽然双眼精光就是一闪。 “师父,按当时战场情势来看,这蔑儿乞惕人断断没有机会射出这箭的。你说这会不会是我军中人射的。” 拖雷此言一出,博尔忽当即就是大惊出声: “不可能,万万不可能。后护军里面是什么货色,我可是一清二楚的,要是他们有这本事,我不信他们同帐之人会不知晓。……” 博尔忽为证清白,就差没说自己所部,皆是酒囊饭袋了。 拖雷也是长长叹出一口气来,看博尔忽之气急败坏的模样,也只能无奈的将之打断。 “师傅,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当时我的身边基本上全是怯薛军保护,后护军哪能近了我身,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是……” “怯薛军?”博尔忽双眼一亮,嘴中的话也不禁脱口而出。 拖雷苦涩的点点头,说道: “师父所说不错,我正是这个想法,只有怯薛军中才有这等好手伤我,又有机会制造木箭的假象。” “拖雷,大汗若是对术赤下手我信,可是对你应该不会吧?”博尔忽不解,不过拖雷面前,他也是百无禁忌。 “肯定不是阿布了,我怀疑是二哥、三哥安排的人,也只有他们最有可能。师父你想想,大哥虽然为人冲动但也不是个傻子,纵使我们三人全部死去,阿布不还有其他儿子吗?也断然不会把位置传给他的,而且他素日与二哥交恶,几年前他为自保,就偷偷与我交好了,只唯独三哥不同,我们谁都有机会上位,而且此次阿布特意将他留下看守部落,让我来夺取战功。可能正是这点,让他内心失去了平衡吧!” 拖雷分析的条理清晰,由不得博尔忽不去重视。部落兄弟之间为了夺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可多了。他博尔忽也是过来之人,待细想一番后,不由站起身来在军帐里不停的渡起步来。 “察合台性情残暴,为人又最为小气、记仇,大汗之位早与他无关,眼下只有窝阔台和你才最有可能。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此事不管如何,窝阔台嫌疑最大。” “我也是如此觉得。”拖雷点点头,似是已经坚定了下来。 博尔忽亦是心领神会,只见他突然凑到拖雷跟前说道。: “拖雷,大汗的怯薛军可用不可信,看来你还是需要培养自己的亲信了。” 拖雷闻言点头说道:“师父,这事我心中早就想了很久了,别人给的终究还是别人的,只有自己一步步操练出来的,才会对自己最为忠心。” “拖雷你能如此想,师父我就放心了,只是不知这操练近卫之人,你的心中可有人选?” 博尔忽话音刚毕,只见拖雷呵呵一笑,似乎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呵呵,师父你觉得我的安答郭靖如何?” 第65章 丹阳行路拾龙象 待乔戈里大喇嘛走出帐外后,他是越想越是恼火,只觉自己这么多年出家为僧就是个大大的笑话,本以为会受万人敬仰,可谁知现在却落了个,人人嫌弃的地步。 高僧本是凡人而来,若是一旦念头不通达,魔障亦会找寻而来。 乔戈里现在也正是如此,他只觉这一生活的窝囊,心中的信仰也是随之崩塌。更觉人生本就苦短,若是凭借自己学识和一身武艺,不论去哪都是座上宾般的存在,荣华富贵更是指日可待。又何必还天天还将佛祖供在心里,更何必去遵守这那些烦人的清规戒律。 尤其是当他看到乞颜部落帐内那有说有笑的场景,再回想自己已年过半百,却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之时。不知不觉间,他的内心就开始萌生了一丝丝的悸动。 “凭什么老和尚我就不能享受人间富贵?凭什么老和尚我就不能有亲人承欢膝下?” 想及此处,乔戈里索性直接脱下了自己身穿的僧袍,将之一把抛在了杂草丛里。 待他再抬头之时,早就不见了原先那副得道高僧慈悲的模样,脸庞不知不觉之间更是横肉顿生,就犹如一尊杀神一般。 “呵呵,我就不信这偌大的草原,就没有我乔戈里的容身之地。” 乔戈里说完,就头也不回,径直就离开了乞颜部落。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凡间种种,皆是在一念之间。 …… 马钰来到大漠已快一年半载了,每日夜里除却教导郭靖内功修行之外,他白天也会偶尔去乞颜部落里给那些老人孩子看看病,天天虽是如此,可人活的也是豁达自乐。 日久天长下来,马钰已当成了一种习惯似的。 今日亦是如此,只是回来之时,人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原因无他,皆是他亲眼看见铁木真大军归来时那浩浩荡荡的场景,再一印证往日林师侄口中常常念叨的那些话,他不知不觉间已是一身冷汗出来。 “唉!这乞颜部终究是成了气候,自唐以后,我汉人何其难也,难道林师侄的所做所为真是对的吗?只是看这乞颜部的首领也不像有事的模样,就不知道林师侄他现在回来了没有?” 马钰心事重重,脚步亦是较为缓慢。只是才刚出乞颜部落没多远,却见到杂草丛里有一红色物体颇为突显。 马钰又不是神仙,当然也有好奇之心,只是当他走近一看,却不由惊讶发出声来。 “咦,藏地红教的僧袍为何会遗留在此?” 马钰手中拂尘一甩,只见落于草丛中的藏袍突然无风而起,待再落下之时,亦已落于马钰手中。 “呃!还是红教法王的僧袍?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如此完整也不像是被别人扒拉下来的才是。” 只是无论马钰如何去猜测,亦不会猜到大法师级别的高僧竟然奔着还俗,享受富贵去了。 马钰一路疑惑不断,待回到崖顶之时,天色已经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志北……你…我就猜到你定会回来的。” 马钰刚上到崖顶,就见一蒙古打扮的少年正半卧在石头之上啃着羊腿。无需细看,观其身影就知是自己心心念的宝贝师侄了。 林志北看见马钰归来,也没去避讳,继续啃着手中的羊腿。只是撕咬到一半之时,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师伯,你不会是在这里碰到了蕃地的喇嘛吧?” 马钰闻言笑着摇摇头,这才将自己捡到僧袍的事说了一遍。 林志北听了也是疑惑不解,现在乞颜部可不是后来的蒙元帝国,那些喇嘛怎么可能现在就来到了这里。 只是又想到日后那些喇嘛在金轮法王的带领下,为了蒙元一统大计,在中原武林所做下的种种恶事,他亦不免多了一嘴。 “师伯,您以后遇到这些喇嘛还得小心一点,这些人可不简单。据传这些喇嘛都练了一种叫做龙象般若的武功,练成之后皆有龙象之力加身。同等境界更是无敌……” 林志北这边还在唠唠叨叨个没完,马钰却突然从衣袍里掏出了一副卷轴出来。 “志北,你所说的龙象般若,是这个吗?” “呃!” 林志北抬眼望去,只见马钰手中正拿着一个卷轴类的物事,外面封皮之上更用金汁浇筑出了几个大大的藏字。只是林志北左看右看,最后还是看了个寂寞。 “师伯,你认识蕃文?” 马钰抬头仰天一笑,复才悠悠说道:“认识啊,不就是蕃文吗,就是梵文师伯也认得七七八八。” 林志北此时再看对方,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种来自对方凡尔赛的即视感。 只待稍愣片刻过后,他却突然从石头上惊跳下来,再说话时,嘴唇亦是轻微的颤抖起来。 “师伯,你手中那玩意上面到底写了啥?难不成还真是龙象般若功?” 马钰闻言,当即回道: “没错,就是龙象般若功啊,你师伯我还能诳你不成?” “卧槽,师伯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可别忽悠我说是捡的。”此时林志北已经傻眼了,多年的口头禅亦是随之蹦跶出来。 可谁料马钰听后,竟然坚定的点了点头。 “志北你果然聪颖,猜的也是丝毫不差。这个什么龙象般若功,正是我捡僧袍之时,顺手给捡的。” “卧…槽……顺手??” 林志北呆愣原地,手中的羊腿滑落于地之时,亦是丝毫不知。 “师伯……哪…哪个,我求你件事呗!” 马钰闻言也不在意,只见大手一挥说道: “志北尽管去说,咱们何须这么见外。” 林志北一听,顿时腆着脸将马钰拉到石墩子上坐下,双手更是帮他捶起背来。 “师伯,你看你也劳累一天了,快坐下师侄帮你捶捶背、捏捏肩。” 马钰何等人物,哪还看不出对方心中的小九九,他当即就将手中卷轴扬了扬。 “你这个臭小子,你是想学这个是吧!我可告诉你,这可是佛门的玩意儿,你就不怕里面下了套?” “呵呵,师伯真是慧眼如炬,我也不是特别想学,只是蕃地的人吹嘘的厉害,我就是想拿来借鉴借鉴看看罢了。”林志北自知来到射雕后,就对这门神功垂涎已久了,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力气更大一点不是? “既然如此,……那你就拿去看吧!”马钰眉毛一扬,随即就将卷轴塞进了林志北手中。 林志北一愣随即就接了过来,可待接到手中之后,顿觉哭笑不得了起来。 “师伯,我…我这又不会蕃文,你这给我看我也看不懂呀,要不你老再费费心,帮我翻译一下呗!” “呵呵,这都是小事,只不过才几千字的经文而已。……” 马钰话说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来,随即又反复打量起林志北来,待看得林志北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他这才又接过话说道: “想要翻译是吧?先把这半年多你做的大事和我细细说道说道。” “呃……,好吧!” 不论林志北是否有所求,既然长辈开口了,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随即就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李代桃僵混入军营的事述说了起来,只是谈及鼠疫之时,只字不提是自己干的好事,只言及自己跳河逃生一直说到了归来之后。 马钰只觉光是听他诉说,就不免一阵胆颤心惊,若是亲自经历,更不知其中有多少惊险和磨难。尤其一想对方年龄也才刚刚十四,顿时双眼不由红润了起来。 “我说志北,以后可莫得如此了,你想那铁木真十万大军保护,你哪能这么轻易得手,若是轻易一个不慎,你让我怎么和郝师弟交代。” 林志北听后,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只怔在原地沉默了下来。待得良久,当他刚要准备开口之时,只听崖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 待两人看去之时,只见崖顶边沿突然探出了一只脑袋出来,不是郭巨侠还能是谁。 “林师兄,你几时回来的,可真是巧呀,拖雷他们今天也回来了。” 郭靖显得很是兴奋,当即爬上崖顶后就直直向林志北跑了过去。 “郭兄,喂…喂喂,莫要抱我。” 林志北一顿好说歹说过后,郭靖这才松开了双手。今天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也让这个原本木纳的少年,话也变多了不少。 “林师兄,我怎么感觉这才几个月不见,你好像又长大了不少。马道长你看,林师兄胡须都快要冒出来了。” 林志北一听,当即就翻了一个白眼出来。倒是一旁的马钰,闻言那是哈哈笑个不停。 “我说靖儿,志北今年也才十四,正是成长最为快速的年龄,变化大也是很正常的嘛。” 郭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我只是看着林师兄的个头已经比我高了,竟一时将他的年龄都给忘记了。” “哈哈,你个傻孩子……” 马钰闻言,当即又是哈哈大笑。他亦觉得,今晚是他今年开年来,最为开心的一晚了。 两人与林志北许久未见,当然少不了一番寒暄。只是当郭靖问及到这半年之时,林志北却只含笑不语。 郭靖为人实诚,嘴里更是很少撒谎,若是别人问到让他为难之事,他纵是闭嘴不回或是直接回决对方,亦不会拿编的瞎话来骗人。 林志北虽不会如此实诚,但是对于郭靖这类人,他也不会无故去骗他。 只是这半年之事,要是说于郭靖听的话,又难免让他心生芥蒂,故而当郭靖问出之时,一旁的马钰就立即帮他回答了,至于林志北自己,能不言语就不言语了呗! “靖儿,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开始练功了。须知积攒内力,最为重视持之以恒,只要懈怠一日,自己亦会产生依赖……” 好家伙,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马钰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郭靖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只唯独林志北傻傻的躺在石头之上,摸着许久未见的大锤,心中暗自腹诽起来。 “这锤还是轻了,看来得回趟终南山,让二师伯多加点铁进去掺和掺和了。” 不一会儿,郭靖也慢慢入定打起坐来。可纵使如此,马钰也没蒙放过他。 只见马钰嘴里念念叨叨,背的全是道门的经文典籍。 “孝治一身,一身斯立;孝治一家,一家斯顺;孝治一国,一国斯仁;孝治天下,天下斯升;孝事天地,天地斯成。……” 两人配合更似天衣无缝,一人嘴里念经,一人打坐之时还时不时的不忘去点头一下。 一夜本是无语,只是奈何大师伯太吵。 时间犹如流水,又是冬雪化去,万物复苏之际。 原本因为战争之事死气沉沉的乞颜部落,此时又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林志北刚开始还以为铁木真又要准备出征之事,可待晚上郭靖上了崖顶这才得知,原来是金国的使臣到来,竟然封了铁木真为大漠之上的“招讨使”。 招讨使,顾名思义,就是授予铁木真在大漠之上,有镇压反抗、招降伐叛等权利,特殊时期,还须派兵协助金国作战。 乞颜部族人都以为自家大汗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大官,当然都是宰牛杀羊,忙着庆贺了。 只是此时铁木真军帐之内,不但气氛紧张无比,更是透出丝丝的肃杀之气。 “他额吉的,这金国的使臣简直是欺人太甚。将我们大汗封为招讨使,人却留在了桑昆的部落里。难不成是让我们大汗去顺便跪拜桑昆不成?”四杰中博尔术的脾气最为火爆,他当即就跳将了出来,痛骂起金国使臣。 众人闻言,皆是忿忿不平。 唯独铁木真安坐于首座默不作声,待看到群情开始激奋之时,他这才抬手示意起来。 “都少说两句吧,不就是去桑昆部落拜谢金国使臣吗?这事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还有什么好吵的。” 众人闻言虽说嘴上不敢再去言语,可眼中的怒火那却是无法隐藏的。 铁木真待看到部下众人模样,心中不免暗道大事可成。 “金国使臣这次又突然来到大漠,看来是来者不善,你们各自回营后,就当我们在战场上一般,好好操练族人,如真走到那一步,也好让金国的使臣看看我们的实力了。” 铁木真话毕,其下众人皆纷纷欢喜的应承了下来,待到众人陆续领命走出大帐之后,此时偌大的军帐之类,只留下铁木真以及他的四个儿子了。 “呵呵,时间过的真快呀,你们四个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就是拖雷也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只是可惜了我的阿剌海别吉,她如今还在汪古部落那里受着苦啊!” 座下四人表情亦是各不相同,只是待铁木真看来之时,却都纷纷露出悲切之意。 只是拖雷却与他的三位哥哥不同,他这次亦是真情流露,虽为一母同胞,但亦有亲近远疏。他的三位哥哥都在沉默不语,可他在哪里阴沉着脸,嘴里更是嘀嘀咕咕个不停。 他与华筝,与其说是养在铁木真身旁,更不如说是阿剌海别吉一手将他们带大。 “三姐,我定当从汪古部的魔鬼窝里,将你救出来的。” 第66章 崖顶之上又来客 据传龙象般若功乃是密宗第一功法,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成。 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如此成倍递增,越是往后,越难进展。 待到第五层以后,欲再练深一层,往往便须三十年以上苦功。 可是这一切在林志北看来,只是纯属扯淡。 君不见修炼到龙象十层的金轮法王乎?君又不见一瞬炼成乾坤大挪移的张无忌吗? 修炼武功看似是没有捷径可言,但是悟性、根骨、天地灵宝,对于寻常人等,何不是捷径可言。 最起码林志北自认为自己,都不差这几样。 龙象般若功乃是蕃地密宗功法,想当初马钰在翻译之时,亦不敢半点有马虎,只恨不得把每个字都揉开了、掰碎了才肯罢休。 等到通篇翻译下来以后,两人顿觉不论是蕃地的喇嘛,或是中原的和尚,凡着作的武功里皆是掺杂了大量的私货。整书除了详细的记载龙象般若功每层如何修炼以外,全篇字里行间都不离歌颂佛陀之言。 可是林志北何许人也,他待在龙虎六年内,除却学习雷法金光以外,其余的时间更是一头扎在了天师府的藏书阁内,几万卷的道藏虽不说全部看完,可也是翻了不少。 故而,待得龙象般若功经过他手之后,在其半年时间内,他直接将之佛家般若佛意大加篡改,更是在其原有的功法之上进行完善。他不但保留了原有的霸道凶猛和其护体法门外,更是将龙虎的雷法、金光,全真性命双修之法以及一些道家的医理,统统都给揉捻了进去。 使其原本更偏向于外功的龙象般若功,现在变得更具内外兼修。只是这样一来,此本功法已然不能再叫龙象般若功了。 林志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功法的名字也给换了。保留龙象,去其般若,直名《龙象镇狱劲》。 只是经过林志北这么一加工,瞬间就变成了一门道家的神功典藏了。 大道混沌分五行,五行更在天地中。 五行金木水火土,精深变化妙无穷。 五脏五腑来对应,生克制衡为一体。 龙象镇狱十八层,一层更比一层强。 …… 以气引神臆龙象,举手投足千钧生。 吸得一口霸道气,练就一身不坏体。 体有八万四千尸,当以龙象镇阿鼻。 …… 待得十二正经通,雷霆地火纵不俱。 通身浑然终不漏,翻江倒海亦不可。…… 林志北写着写着,又突发奇想在其前篇开头,又给其加上了一句。。 “欲练神功者……” 看着面前铺于巨石之上的羊皮袄子,其上已是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林志北亦是觉得满意极了。 又待几番确认之后,他这才朝着一旁打坐静修的马钰呼喊了起来。 “师伯,您快起来帮我看看,我这龙象功法修改的如何?” 马钰闻言微笑点头,随即站起身来慢慢移步来到巨石之旁。只一眼看去,赞赏之言亦是脱口而出。 “好字。” 待他夸赞过后,又复仔细看了下去,只一眼看去,就不觉陷入了进去。 不知不觉间,他就怔怔的在待在原地站立了一个时辰左右。待再抬头之时,时间已然是到了午时。 “好一个龙象功,好一个镇狱劲。志北,你这虽说是借鉴了密宗的法门,但亦算是独创一门神功了。只是好则好也,可这门功打对于入门的要求,委实是有点过高了。唉,如此比较下来,反而还是密宗的龙象般若功,更为适合当作教统传承下来。” 马钰夸赞过后,却是默默的摇了摇头,神功秘籍重阳宫里就有一本,修行法门重阳宫里更是不少,可若是资质不够,纵使头发熬白也是枉然。 可自己师侄这所创的龙象镇狱劲,那简直就是直奔天书而去,龙象镇狱十八层,更是一一对应了十八层地狱,无论对修炼者的资质、悟性、根骨,甚至就连心性亦都包含于中,常人别说练成一层,纵使窥其门径亦是难上加难。 林志北闻言当即笑道:“师伯,若是让您来练这龙象镇狱劲的法门,您觉得难不?” “呃……,若是我的话应该不难吧!只是我已经修炼了金关玉锁,又何必舍本逐末呢!”马钰思索片刻,当即就是摇头回道。 林志北倒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对方,直到马钰感觉浑身犯起鸡皮疙瘩,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志北,难不成你创出的这门功法,是专门让一流高手修炼的不成?” 马钰话音刚路,林志北就随手打了个响指出来。 “哈哈,然也。我知师伯心中之疑虑,怪只怪我这门功法入门太过于苛刻,让师伯误会罢了。可若是这门功法修炼过后,不但不会与我全真心法冲突,还会增加气力和寿命,就不知师伯认为可是舍本逐末否?” “什么?增加寿命?志北可莫要玩笑?”马钰当即惊讶不已,但亦是不信的摇起头来。 “师伯莫要不信,若是五行五脏五腑,亦能与外功一般去修炼,何愁不能长命百岁?” 虽得林志北解释,可马钰仍是半信半疑,他复又探下身子,继续研究起龙象镇狱劲去了。 只是这次的时间更为漫长,待他回神之后,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妙…大妙,妙不可言啊!志北我且问你……” 马钰自觉收获颇大,只是了解越多,心中疑惑也是越多,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完,却见一旁师侄,突然递来一只油滋滋的烤羊腿儿,以及一壶香气扑鼻的热乎奶茶。 “师伯,您这都一天滴米未进了,还是先凑合来上一口吧!” “呃……!孽……” 一转眼又是一周过去了…… 此时崖顶之上好不热闹,一老一少打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只是全程只有老者在出手,而那个少年却只是在闪退躲避。 “呼哧……” “不打了,不打了,这岁月真是不饶人呀,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马钰眼见百招已过,随即就立马提出了罢战。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对方长辈,若是累得脱力,岂不是让对方耻笑。 林志北见对方停手,当即就一屁股坐在巨石之上,更笑嘻嘻的看着对方说道: “师伯,我观你刚才出手之劲力,你这龙象镇狱该是突破到了三层吧!” “哈哈,师伯我就知瞒不过你,今早刚突破的三层,虽说倒也没有增加一龙一象之力,但亦觉比起二层之时,气力也是增加了百来斤左右。而且其内五脏五腑亦感觉如同年轻哪儿一般,舒服的紧呢!” 马钰很是得意,虽说此门神功乃是师侄新创,两人如此修炼也算是摸石过河,可实打实的好处,他却是心知肚明。 只是一想到以自己这年岁已高已至气血不足之龄,尚且都能达到三层,那对方岂不是已然突破四层五层不止了。 马钰心中有所想,当即也就问了出来。 “志北,如今你已摸索到了几层?” “八层了,只是我总觉得这八层还是有点空虚和假大,其中的一些行功路线和蕴养【三焦】之法门还是有些不适,待我再去修改一番功法试试。” 林志北说完,也是似有所想。当即他就将身上的羊皮袄子脱下,又直接铺于了巨石之上。 “这…这么快就八层了吗?志北果真天赋异禀啊!”马钰倒也没有因为落后太多而去耿耿于怀,反倒是为对方突破而感到欣慰不已。 待到夜黑人静,郭靖又是如同往日一般如期而至,只是今日他自上崖之后,总是一副心事重重之模样。 可崖上两人此时已是一心钻进龙象镇狱劲之上,那还会去注意到他的表情。 只当又以为他和小女娃华筝闹了口角罢了,随即马钰一番吩咐叮嘱之后,又继续回到林志北身旁,窃窃私语了起来。 一夜又是无语,待到翌日来临。众人都因有事,皆纷纷下了崖顶,只是再观郭靖,此时下崖之时,已是不用借助绳索就可熟练自如了。 只是三人都却不知,只在他们刚走才盏茶的时间。只见一身着黑衣且头发散乱、皮肤黝黑的中年女子,就背着一个包裹从山崖另一边快速的向崖顶跑去,虽说其速度无法与林志北作比较,但是比之此时的郭靖,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女子一上崖顶,似是有所缅怀一般,东摸摸一下,西摸摸一下,就如同一个盲人回到了家儿似的。 待得良久过后,她的情绪似也慢慢稳定了下来。这才解开背后的包裹放置在了崖顶巨石之上,待她慢慢将之打开之后,却见里面赫然装满了白森森的骷髅头儿。 三人下了崖顶之后,一直行至到乞颜部落住处,这才各自分道扬镳而去。 郭靖需要回家骑马牧羊,马钰亦是去附近给人看病问诊。至于最为清闲的林志北,最近也因为修炼龙象镇狱之事,须得大量草药熬汤炼体。 故而,他却成了几人中最为繁忙之人。 此时的林志北一副乞颜部落的打扮,身边亦是跟随一位五十来岁左右的老汉儿,对方虽然同样一副乞颜部落的打扮,但其真实身份却是那流落于此地的北方汉人。 两人结缘也是颇为简单,皆乃老汉儿出来采药时偶遇狼群,而刚刚林志北正好路过。本来以他心性,当然是置之不理了。可谁料在生死关头,对方竟然口呼汉话求救。林志北听到后这才出手相助,赶走了狼群救下了他。 老汉儿早年为躲避金人剥削,这才远赴大漠讨取生活,常年奔波早就练成了人精,此时见林志北是个汉人,武功又是高超,他当即就是一个劲儿的拍起马屁来了。 时间一久,两人也慢慢混熟。而老汉儿别的本事不显,唯独一手辨认草药的本事倒是不小,刚好林志北这段时间急需大量药草。故而,也就经常邀请他一起同行。 “宋哥儿,我还是那句老话,你能不回去就不要回去了。咱们汉人的中原早就被金人给占了,现在他们的使臣来了,又下旨让这乞颜部落,一起去随他们攻打南方的江山,我估计等你回到南方后,这南方早就遍地都是金人了。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留在这里得了,我那乞颜部的婆娘家里还有个十一岁的侄女,等过了两年,我来给你做个媒,你再生他几个大胖小子,岂不是美哉!!” 老汉儿看似是为林志北着想,可心中的算盘打得比谁都响。自从见识过林志北独战狼群的本事,他就已经认定了这根精壮的大腿了。 “呵呵,我说老杨头,你这是待在乞颜部待得乐不思蜀了是吧?还金国的使臣,还下旨合攻大宋,你了解的这么清楚,难不成你是见到了他,又和他秉烛夜谈了?” 林志北虽不敢说是熟知历史,可他却清楚的记得,史书上只记载了宋元合攻金国之事,至于老杨头口中所言,他只当作了笑话来听罢了。 老杨头听到对方嘲讽,顿时就不愿意起来。 “宋哥儿,你还别不信,你知道这次来的金国使臣是谁吗?那可是现下金国皇帝眼前的红人儿。” “没看出来你老杨头知道的还蛮多的嘛,红人都能让你这个半吊子的庸医知道?你可别在吹牛了,咱们还是趁着天早多帮我找点草药吧!” 林志北倒也没有恶意,只因这老杨头平生太爱吹牛,起初与林志北见面之时,更是吹嘘自己是那杨家将的后人,只是不满赵家对他们祖上薄性…… “宋哥儿,我真的没有吹牛,我要去吹牛不得好死行吧!我那婆娘的弟弟正是那木华黎将军的亲兵,我才得知的消息,这还能有假吗?” 老杨头似乎有点急眼了,至于他口中当亲兵的小舅子,这倒确实不假。毕竟林志北与他结交,他身边之人早就摸透。 “吆喝,急眼了是吧!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你说说这次金国派谁来的。” 林志北这边话音刚落,老杨头就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 “金国上任狗皇帝的六子,如今的金国赵王爷完颜洪烈。” “什么?你说来的是完颜洪烈?”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就立刻抓住了对方的肩膀询问了起来。 虽说他已经是有所收敛了,可这只剩余的力气,也不是一个寻常人等可以承受的呀! “啊!疼……疼疼,宋哥儿你快放手啊!我的肩膀都快要断了。” 老杨头话才说完,已是满头大汗了起来。 林志北见状,连忙就松开了双手。复见老杨头那痛苦的模样,又赶紧将双手放了回去,待渡了一丝先天功的纯阳真气助他疗伤片刻,直到见他脸色恢复如常,这才停了下来。 “老杨头,这实在是抱歉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生没有见过啥大场面,这不,一听到如此大人物,岂能不紧张过度。” “没事没事,现在已经不痛了。宋哥儿是年轻人,遇事激动也是正常。” 老杨头闻言,当即就表示没事。只是心中如何去想,就不得而知了。可纵使他心中恨透了对方,也是不敢怒不敢言啊! “老杨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林志北又是一番客套,还特地将他扶去戈壁上坐了下来。这才又接着问道: “老杨头,你那小舅子有没有说那个使臣住在那儿啊!这乞颜部落里有没有安排几个婆娘去伺候他啊!”林志北话毕,对着老杨头就是一番挤眉弄眼,做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出来。 老杨头人老心不老,平日儿最为喜欢聊的,就是这大漠女人的丰满肥臀和那…… 故而,林志北这才投其所好。 可谁料到往日里百试不爽的招数,今日儿却有点失效了。 只见老杨头叹息一声,这才一脸落寞的说道: “这金国的完颜洪烈压根就没来到乞颜部里,听说是在桑昆的部落里落了脚。想必是他们那边的娘们更带劲吧!唉,我当初来到大漠,怎么就傻傻的跑到这里落了脚,娶了这里的恶婆娘呢!……” 老杨头借题发挥,顺便怒喷起自家的母老虎起来,待得他喷得口干舌燥,转身取水之时,却早就不见了林志北的身影。 “狗日的宋仁甲,我看是屁的仁义甲天下才对,寻满了草药就把老子一个人丢下来不管了,要是老子让狼吃了,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个狗日的。” 老杨头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动作却也是不慢,随手抄起自己的药篓子,就迅速朝着部落的方向跑了回去。 第67章 一别两年复相见 林志北自从得知金国使臣完颜洪烈的消息之后,就一路马不停蹄的朝着桑昆的部落奔去。 林志北来到大漠也快有两个年头了,这附近什么部落,又在什么位置,他早就摸的滚瓜烂熟。刚好此时又有几匹野马路过,他当即就顺手降服了最近的一匹,也无需马鞍马蹬就如此骑了起来。 只是待他刚走后没多久,一匹较之常马略小一点的小红马就又疾驰而来,看似像是在追逐原先的几匹野马似的。 林志北一路东去,直到夜色降临这才赶到了桑昆的部落,可满营寻找下来,皆不见桑昆以及完颜洪烈的身影。无奈之下,他只能随手抓来一个貌似部落首领的汉子,一番折磨之下,这才得知桑昆昨夜就带了一批人去往了乞颜部落不远处扎营了下来。 “尼玛,我这是跑过头了。” 林志北嘴里一阵埋怨,待问清楚具体位置之后,大手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拧,只听轻脆的“咯嚓”一声传来,其手中之人亦是肉眼可见的瘫软在地了。 只是待他又欲要赶将过去之时,却在部落之外左寻右寻,也是找不到自己白日里刚刚降服的那匹马儿了,想是不知给部落的那个人顺手牵羊了才是。 林志北也不想为了一匹马儿去就去节外生枝,他索性就这样放开了脚步,朝着目标奔驰而去了。 待到天色已是微明之时,林志北这才见到前面影影绰绰竖立着数十个大营帐,当即他身形晃动之间,人亦隐没在营帐之中了。 待得他避过周围巡逻的哨兵,刚要去往到最中间的那一座黄色的大帐之时。却见一蓬头散发的女子突然从自己的身旁擦了过去,只见她手里提着一人,但脚步亦是飞快,转眼已是走出好远。 林志北此时一心只惦记着如何去弄死那个完颜洪烈,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纵使是好奇,也是懒得去理会。 只待他回过神来,欲要继续寻找之时,耳旁却又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志北,你怎么也过来了。” 林志北闻言顿时回顾一看,这才发现马钰以及郭靖不知何时竟也来到了此处。 “林师兄,咱们须得快点回去,迟了怕来不及啦。” 郭靖此时看见林志北在此,就如同看见了亲人似的,他当即就上去扯住了对方的衣袖,嘴里更是说出不着边际的话。 林志北闻言,当即就是感到一头雾水。只是心中已有打算,故而也不想与他多作交流。 可谁料他几次欲要转身抽出衣袖,都被郭靖攥在手里紧紧就是不放。 “我说郭兄弟,你们回去就行了,也莫要拉着我,我这里也有大事要办。” “林…林师兄,那个梅超风已经知道了我六位师父的住处,现在正赶过去了,你就帮帮我吧,要不然我六……” 只是还未待他把话说完,一旁的马钰就立即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莫说话,有人过来了。” 马钰说完,一把提起郭靖的衣领,快速的将他带到了一旁的角落里。而林志北亦是如同鬼魅一般,更是早一步的躲了过来。 几人刚好藏好,就见一群巡逻的哨兵,正刚好经过了此处。领头之人手持双斧,似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一边走还一边不断的左右徘徊着。 “志北,你昔日曾与靖儿几位师父结有芥蒂,此时梅超风来袭,你若是出手相助,也正好可以与江南六侠化干戈为玉帛!” 梅超风武功了得,马钰平生不喜与人争斗,又恐自己不能降服对方,故而就将主意打到了林志北的身上。 若林志北只是一个普通弟子,马钰当也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如今对方的身份摆在哪里,武功更是已今非昔比,马钰当然不会平白去为了几个外人,就会无故恶了自己的宝贝师侄。再说了,就是以他的性格,说起话来也是颇为和蔼可亲的。 林志北听后也是觉得一阵头疼,一边是必须要去噶掉的完颜洪烈,一边又是郭巨侠的几位师父性命。 两者取其重,林志北银牙一咬,终是决定还是救人为重,毕竟完颜洪烈一时半会儿又不走。于是乎,他忙对马钰拱手作揖道: “一切谨凭师伯做主即可。……” 郭靖一听,当即大喜过望,正待开口感激之时,又被一旁大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有人过来了,此地不能久留,咱们快走吧!” 林志北也是懒得听他啰嗦,当即捂住了他的嘴巴,复又一手提起他,当即就展开轻身功夫,全力奔跑了起来。 马钰见之一愣,随即苦笑一声,亦运转轻功紧紧跟随其身后。 待三人回到六怪的蒙古包外之时,天色已然临近午时。 “靖儿,我和你林师兄在此等候,你快进去通报便可。” 郭靖两年来跟马钰夜夜相处学艺,马钰只要所说,他是半点不敢反驳。当下他点头答应之后,就直直奔向六怪蒙古包前,一揭开帐门就大声叫了起来:“大师父,大事不好了……”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掀开帐门的手腕就是一紧,已然是被人从帐内抓了起来。 郭靖吃疼,以为是梅超风已经埋伏在了帐内。为此他当即便要大叫,可待抬头一看,其帐内站立的正是他那六位熟悉的师父。 “大师父,……” 只见柯镇恶站于帐内最中央位置,一脸的森然之色。 “郭靖,今天在这里你给我们老实交代,教你内功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郭靖听后本想立即回答,可又想马钰等人就在外面等候,故而他的道:”马道长他们正在外面,求见六位师父。” “马道长??不是梅超风吗?” 六怪闻言一愣,随即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原因无他,原是昨日郭靖在降服林志北遗漏的小红马之时,竟然将内功给显露了出来。众人皆只是擅长外功而已,也从来没有教过郭靖内功,当下就起了疑惑之心。 故而他们私下里一合计,就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偷偷地去观察郭靖动向。可谁知当天夜里郭靖就又一人独自跑了出去。 众人一看,这还了得。养了十二年的徒弟,岂能便宜了别人。 当即六人就一起偷偷摸摸的跟着郭靖一路来到了崖下,只是看到郭靖如同猿猴一般爬上了崖顶之后,众人这下可就犯了难。最后还是韩宝驹回到营帐内取来两条长索,两柄斧头,数十枚巨钉,又和全金发一路凿洞打钉,互相牵引,众人这才上了崖顶。 只是在他们一番折腾之时,原本在崖顶的马钰和郭靖,早就跟随在梅超风身后,从悬崖的另一边攀爬下去了。 待到六人好不容易上了崖顶,除了看见巨石之旁整整齐齐堆着的九个白骨骷髅头外,已然早就没了郭靖的身影。 故而,柯镇恶更是一口咬定郭靖的内功是学自于梅超风了,要不是南希仁和韩小莹二人心软,郭靖掀开帐门的刹那,可能就不是被扣住手腕命脉这么简单了。 君不见,柯镇恶的毒菱镖早就饥渴难耐了。 众人现在听到郭靖如此解释,更觉心中不信。当下就气势汹汹、手执兵刃,争先恐后般的抢出了帐外,唯独朱聪最为谨慎,仍是紧紧抓住郭靖的手腕不放。 待他们走出帐户,抬眼望去之时,只见一苍髻道人以及一个乞颜部的少年郎,正站于树荫之下拱手而立,哪里还有梅超风的影子? 除了眼瞎的柯镇恶外,其他五人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久慕江南六侠威名,今日识荆,幸何如之。”马钰一见六人出来,当即挽袖拱手说道。 朱聪人如其名,待见到外面之人确不是那个梅超风,反而是郭靖口中所谓的道长之时。他那原本紧握住郭靖手腕的大手,亦是微微松动了些许。 他双手未能得闲,又见大哥不肯开口,故而只能点头为礼道:“当不得道长如此称赞,不知可否请教道长法号。” 此时朱聪的大手已然松开,郭靖顿觉手腕处比之刚才不知道舒服了几分,故而在听到朱聪言语之时,亦不知不觉间抢话说道:“他是全真教马钰马道长。” 六怪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虽然久居大漠多年,可全真教掌教真人马钰之名,他们早在十几年前就是耳熟能详了。 柯镇恶当下也不敢托大,只似模似样的做个拱手礼,随即就又问道:“原来是全真教掌教到了,我们多有失敬。不知丹阳真人光临漠北,有何见教?可是与令师弟嘉兴比武之约有关吗?” 马钰闻言,依旧一脸温颜微笑。 “敝师弟是修道练性之人,却爱与人赌强争胜,大违清静无为的道理,不是出家人所当为,贫道曾重重数说过他几次。他与六侠赌赛之事,贫道实不愿过问,更与贫道没半点干系。两年之前,贫道偶然和这孩子相遇,见他心地纯良,擅自授了他一点儿强身养性、以保天年的法门,事先未得六侠允可,务请勿予怪责。只是贫道没传他一招半式武功,更无师徒名份,说来只是贫道结交一个小朋友,倒也没坏了武林中的规矩。” 六侠闻言均感诧异,却又不由得不信。众人之中韩小莹当是最为开心,他当即就跑到郭靖身边,一脸责备的说道: “靖儿,既然马真人教你本事,那你干么不早说?唉!…是我们都错怪你啦。” 韩小莹说完,就伸手不断抚摸着郭靖刚刚被钳住的手腕,心中一时母爱泛滥,眼眶不知不觉间亦是红润了起来。 郭靖一向木纳,见到韩小莹哭泣,一时之间又以为自己做了错事,说起话来又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 “马……马道长叫我不要说的。” 马钰最喜郭靖品德,现在见他为难,故而又对六人解释道: “贫道云游无定,不喜为人所知,是以与六侠虽近在咫尺,却未前来拜见,伏乞恕罪。” 马钰说完又拱手行了一礼,此时六人已知原委,哪还如刚才模样,皆纷纷抱拳还礼。 只是朱聪在行完礼后,却又拿炯炯目光盯向了马钰的身后。 林志北见双方已然谈妥,又见朱聪将目光看向自己,这才一脸笑意的拱手作揖道: “全真林志北拜见朱二师傅以及诸位师傅,一别两年,众位依旧风采不减当年啊!。” 众人闻言,当即就回想起了两年之前的那个夜里,那个自信飞扬的少年郎。只是一别两年,对方不但变化不小,又将道袍换成了一身乞颜部打扮,故而这才一时没有联想出来。 随即,众人纷纷又都对着林志北抱拳还了一礼,韩小莹甚至还面露笑容对其点了点头。 只是唯独柯镇恶一动也不动,甚至脸上还露出丝丝厌恶之情。 “哼,两年前的小道士是吧,其实你刚来到这里,我在帐内就已经听出来了,只是不想揭穿你罢了。念在马真人这两年来夜夜指导靖儿,故而以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亦是一笔勾销了……” 林志北闻言,嘴角更是抽搐不止,可又看一旁师伯不断点头示意,于是乎,他只得违心说道: “柯大师傅武功高超,林小子甘拜下风……” 林志北双手一拱,只随意行了个礼后,就回到了马钰身后继续一言不发了起来。 马钰见之亦是笑着摇摇头,若不是此次梅超风突然出现,他一待郭靖内功已有根基,便会带着林志北回归终南山了,到时只要统一口径,不论是江南六怪还是丘处机,都不会知道此中原委的了。 几人随后又是一番寒暄,林志北待在一旁倒是显得格格不入。郭靖也趁机将昨晚之事,又原原本本的阐述了一遍,六怪听后就是大怒,自己等人还没找她算账,这疯婆娘竟然找回大漠来了。 正当众人商量如何对付梅超风之时,忽听得一阵急促马蹄声响。目光所及,只见数骑飞驰而来,直直奔向铁木真所居的大帐方向而去。 郭靖知道是桑昆派来诱杀铁木真的使者,心中顿时大急,转身对着柯镇恶就说道: “大师父,我过去一会就回来。” 柯镇恶适才险些伤了他性命,心下甚是歉疚,对这徒儿更增怜爱,只怕他走开之后,会遇上了梅超风而受到伤害,只是他严肃惯了,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只得板着一张脸道: “我说的,不准走,今天你必须留在我们身边,不可移开一步。” 郭靖闻言一愣,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拒绝,竟然愣愣的发起呆来,等他回过神后,正要与大师父说明原委之时,却又听到大师父已与马道长谈论到当年荒山夜斗双煞的情景了。 他焦急异常,大师父性子素来严峻,动不动便大发脾气,实不敢打断他的话头,只待他们说话稍停,即再行禀告之事。 正当他浑浑噩噩之际,却又见一骑急奔而来,只见马背上之人肤色如雪,眼睛大而有神,纵使身穿黑狐皮短裘,但是身材亦是玲珑有致。尤其是那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只随意的扎了两个麻花辫子,更显俏皮可爱。 女子骑术相当的精湛,在离众人还有十多步远距离之时,缰绳突然一提,原本还疾驰飞奔的马儿,说停就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何,众人纷纷向女子看去之时,林志北竟然悄悄的挪了下身子,转身背了过去。 “郭靖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女子说完不住招手,只是郭靖怕柯镇恶责怪,哪里还敢过去,只是不断招手要她走近。 女子也不娇气,看见郭靖招手,她当即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又径直朝着郭靖走去。只见她双目红肿,似乎是刚才大哭过一场。 待她走近身来,更是抽抽噎噎的道: “阿布要我,要我现在就去嫁给那个都史……”女子一言方毕,眼泪又流了下来。 郭靖此时心思全然不在此处,他也不管对方会嫁不嫁人,只是对着对方吼道: “华筝,你快去禀告大汗,就说桑昆与札木合安排了诡计,要骗大汗过去害死他。” 华筝闻言大吃一惊,当即反问道: “郭靖,这事你可不能开玩笑的?” 郭靖见她不信,更是急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这事千真万确,是我昨晚亲耳听见、亲眼看到的,你就快去对你爹爹说吧!” “好,我这就去。。” 华筝闻言登时大喜,如果这事属实,那自己就可以不用再去嫁给都史了。想及此处,它顿觉人生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只是在她转身上马之际,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盯向了林志北的背影。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这个背影,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第68章 林志北一招制敌 林志北待见华筝骑马离去之后,这才又悄然转过身来。 只是众人此时已是聊的火热,就是默不作声的郭靖也是听得入神,倒也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林志北当即也是提起精神,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只是听了一会,皆是通篇梅超风亦觉枯燥无味。若不是为了照顾江南六怪的情面,他早就一人跑回崖顶,将之擒下了。 众人又是一番商讨,此次马钰更是信心十足,倒也没像原着那般使用计谋,只吩咐众人莫要轻易出手,一切看他眼色行事。 无他尔,吾有师侄志北,区区梅超风,只管横推也。 柯镇恶台词被抢,倒也没有作小气之状,反而因为马钰到来,竟然也大方了一回,林志北也跟着沾光,终于吃到了柯大侠请客,韩小莹动手做的饭菜了。。 待众人饱餐之后,这才齐向悬崖而去。 众人都有武功在身,脚程当然不会太慢,没多久就来到了崖下。 郭靖这次倒也聪明了一回,他只是知会了大家一声后,就径直的向那崖顶爬了上去。马钰也怕梅超风早就回到崖顶,故而郭靖行动之时,他亦寸步不离的跟在其后。 只在六怪的注视下,不一会儿崖顶之上就垂下来了一根长索,六怪也没推辞,皆纷纷排队逐一由着郭靖吊了上去。 待得六怪都上崖顶之后,林志北这才运转轻功向崖上飞去。很明显,林志北这次的速度较之以往,又是快了不少。 待林志北回到崖顶后,只见六怪等人皆是围在一起,待他挤了过去,这才发现崖顶巨石之上已然留下了一条条鞭痕。六怪见此尽皆骇然,只觉此行凶多吉少了起来。 众人绕过巨石,于一旁盘膝静坐下来。只是言语交谈皆是追溯以往荒山之战。林志北也是不由好奇看向郭靖,六岁之姿就可手屠陈玄风,结果教养十年却连个“杀猪”的本事都不得,要不是自己大师伯夜夜教导,此生能入三流,都得偷笑了。 待得暮色罩来,四野已然渐渐沉入黑暗之中,众人等待已久,已经开始有点不耐。 可就在此时,却听悬崖之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音,众人来到崖边极目下望,月光下只见沙漠上有如一道黑烟,滚滚而来,转瞬间就冲到了崖下,跟着便迅速之极的攀援而上。 朱聪视力一向极好,此时也不免向其余兄弟望了一眼,只见除却柯镇恶以外,其余众人脸色皆是惨白,神色更是甚为紧张,想来自己也必如此吧! 过不多时,梅超风已是纵跃上了崖顶,她背上还负了一个女子,但软绵绵丝毫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林志北见那女子身着一件黑狐皮短裘,心中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郭靖亦是如此,他一番细看也是认出了华筝,当即就不免失声惊呼起来。 “你快放下华筝。” 梅超风也没想到这崖顶之上竟还有别人存在,当下就是一惊。只是又听对方声音竟然是汉话,她当即就将华筝随手一抛扔于地上,面对巨石方面询问了起来。 “小子,你是汉人吗?给我出来,我不杀你。” 郭靖闻言就欲上前,却被马钰给一把拉住,复又对林志北拼命使着眼色。 好家伙,看你眼色行事?说的不会就只是我一人吧? 林志北吐槽归吐槽,但还是径直朝着梅超风走了过去。 “此人凶狠,莫要过去。……” 韩小莹心肠最软,他看见林志北走向对方,又想梅超风武功高强,心中不免担心了起来。 林志北闻言,也不管身前站立的女子正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女魔头,竟然还回头对着韩小莹感激的一笑。 “韩师傅放心便是,她伤我不得的。” 梅超风一听崖上竟然还有他人,顿时更加心生警惕了。只是听得两人如此言语,又不免让她火冒三丈。 于是乎,她也懒得言语,趁着林志北背身之时,她手中的四丈银鞭就劈头盖脑的朝着林志北抽了过去。 “小心……” 韩小莹话刚出口,两年前那似曾相识的一幕,仿佛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只见银鞭抽来,速度当是又快又狠,可在林志北眼中,虽不说如同蜗牛一般,但也只能算得上“尚可”二字。 只见他右手食指中指伸直,其他三指弯曲,银鞭落下之时,亦是他出手之际。 “又…又是这招吗?我就知道不是我的鞭法没到家,原来是这个小道士会法术啊!” 韩宝驹两年前吃过这招的亏,故而印象最为深刻。 此时林志北双指已然合拢,而对方抽来的银鞭,也毫无例外的被夹在了他的两指之间。 梅超风自练成【白莽鞭法】之后,从未遇见过如此诡异之事。纵使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对方亦是纹丝不动。 “你…前辈你到底是谁?为何伪装少年郎的声音,来欺骗我这个瞎婆子。” “呃……!”林志北闻言一愣,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小爷这么粉嫩,还需要伪装吗? 梅超风刚一出手,就已知不是眼前之人对手,心中更是早有退意。 她见对方沉默不语,以为是自己戳穿对方伪装。待她又扯住鞭子试探一番无果后,当即就是直接抛弃了鞭子,运转起轻功就径直的朝着崖顶另一边跑去。 至于扔在地上的华筝,此时已然是顾不得了。 “林小道长,莫让这女魔头跑了。”朱聪眼尖,当下发现梅超风企图时,急忙叫道。 “哈哈,朱二师傅放心便可。……”林志北笑道。 梅超风轻功了得,这才眨眼功夫,已是快到悬崖之旁。只是林志北的速度更快,人未至,拳风已至。还没待梅超风继续前行,只觉面前一股劲风却是扑面而来。 梅超风眼看劲风就要打中自己,情急之下她当即就使出了九阴真经中的【螺旋九影】,只见她整个人就如同一个陀螺一般,滴溜溜的就在林志北的身边转了半个圈,继续向着悬崖边沿跑去。 只是还不待她站稳脚步,林志北又先一步的挡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到了林志北这等境界之后,武功早就脱离的招式的范畴,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拳砸去,劲风呼啸即是随之而去,梅超风满头凌乱的发丝亦是根根向后倒飞,更是露出一副如同鬼厉般的黝黑面孔。 梅超风眼见拳风强劲,心中也知难以抵挡,只是再欲使用轻功腾挪,已然是来之不及。 于是乎,她当即黄牙一咬,左手合并成掌,用来抵抗对方来袭拳头,右手弯曲成爪状,径直就向对方脸上抓去。 掌法虽然略有生疏,但是梅超风这一爪,却是颇有火候。而这两门功法,赫然正是九阴真经中的【摧心掌】以及她的成名绝技【九阴白骨爪】了。 若是一般一流高手,梅超风这等狠厉招式一出,对方也只能避其锋芒,可恰恰她今天遇到的乃是最喜以硬碰硬的林志北了。 两人拳掌瞬间相碰一起,只是还不待梅超风催动掌中催心劲力,只觉一股巨力就从对方拳头上袭来。待她感觉不妙欲要撤掌之时,已然是来之不及。 说是迟那是快,只听“咯嚓”几声响声传来,梅超风也如同一块被人抛弃的破布一般,倒垂着左手直直的向后腾空飞起,复又重重的落在地上。只是她在腾空之前却有一物从她怀中滑出,正好落在林志北脚下。现下已是天黑,众人倒也一时没有察觉。 林志北这一拳只是纯纯的以力御之,若是他运转了先天真气以及龙象劲力,那梅超风的左臂可能就不会是骨折这么简单了。 “一招,怎么可能。”朱聪等人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了。 林志北力道何其之大,梅超风只这一摔就觉自己头晕眼花,更别论左臂处那传来的阵阵剧痛了。 梅超风自觉修炼武功二十余载,后又得神功九阴真经,虽自忖离五绝境界尚差甚远,可其几人之下,她不论与谁对上都还是颇有信心的,哪知今天只一个从未有印象之人,就让她一招之间落败。 此等落差,顿时让她面如死灰,生无可恋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何人,我与你有何大仇。” 崖顶之上除却梅超风声嘶力竭的鬼叫声外,竟然一时寂静无比。 不光梅超风不敢相信,就连江南六怪也是震惊不已,只以为这老天爷和他们开了个莫大的玩笑。 对方可是梅超风啊,尼玛一招就落败了,是不是有点太扯了。想想当年自己七人被对方反复摩擦,只觉一把年纪真真活到了狗身上去了。可事实就摆在他们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倒是马钰和郭靖两人早就司空见惯了似的,马钰是知根知底,故而镇定自若。至于郭靖纯粹就是盲目崇拜了,反正林志北在他眼中,早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风停了,雨歇了,柯大爷又觉自己行了。林志北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先一步面对梅超风嘲讽了起来。 “梅超风,一十二年没见,真没想到,你竟然连全真一个普通的三代弟子,一招都抵御不了,看来这么多年,你是毫无长进啊!” “什么,柯镇恶?你是江南七怪的柯镇恶,那你们江南七怪都在此处了?”梅超风听到仇人就在眼前,言语不免激动起来。 “你说的没错,我们七人皆在此处。”江南七怪虽说现在只剩六人,可在柯镇恶的心中,张阿生永远都是活着的。 梅超风不由悲极而泣,当下也顾不得已断的左臂,跌跌撞撞就欲从地上爬起,只是挣扎了几回无果,终究还是跌回在了地上。 林志北这一拳不光让她左臂尽断,更让她五脏六腑受伤不浅。 “哈…哈哈,没想到我梅超风今日竟然命丧此处,狗屁的江南七怪,还全真弟子三代弟子,呵呵,你们当我是个傻子不成?” 梅超风声嘶力竭,仇人就在眼前,可她却是有心无力。 林志北见众人注意力皆在梅超风身上,这才运转内力将地上之物吸入掌中。待他刚刚收起之时,却又听到梅超风在那骂骂咧咧,故而这才一步走出,沉声说道: “柯大侠所言不虚,小道我正是全真广宁真人门下弟子林志北是也!!” “哼,你莫要诓我,郝大通何德何能,又有多少本事,岂能教出像你这样的弟子。……” 林志北闻言顿时语噎,郝大通除了给自己一本【紫气决】外,好像啥也没教吧。自己连打基础的【全真大道歌】,以及【金雁功】都是二师伯所传。 此时梅超风状如疯魔,只顾在地上撒泼,现场众人见她模样无不觉她可怜。韩小莹、郭靖等人心中更是生出悲戚之状。 柯镇恶眼见仇敌就在眼前,且又无力抵抗模样,哪还愿意听她在这里唧唧歪歪。当即他就上前几步走到梅超风面前,举起钢杖就欲结果其性命。 “梅超风,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我大哥飞天神龙柯辟邪,我五弟笑弥陀张阿生皆是死于你们夫妻之手。今日我飞天蝙蝠柯镇恶就来个趁人之危,为这天下除去一害。” 只是当他手中钢杖就要落下之际,不料却被一柄细细的拂尘给挡了下来。 “马道长,你这是为何?”柯镇恶当即大怒,只是对方身份摆在这里,他倒也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马钰见他钢杖劲力已泄,这才撇开拂尘,复而双手作揖道: “福生无量天尊,烦请柯大侠且慢动手,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这梅超风一个孤身女子,又身有残疾,处境其实也很可怜,要是她能痛改前非,决不再残害无辜,也不再来和六侠你们纠缠,那么咱们就饶她一命吧。两家既往不咎,各自罢手岂不……。” 只是话未说完,柯镇恶就一步抢先将之打断。 “马道长莫要再说,我知你是好意,但你觉得这个梅超风她会改过吗?且不说我大哥和五弟,这些年来死于她手的又有几人?” 一旁的朱聪也是接口道:“大哥说的极是。” 因为王重阳当年,跟桃花岛黄药师也算互相钦佩。更因周伯通现在被囚于桃花岛之上,故而马钰心中已经存了救下梅超风的打算了。最最起码,也不能因这次伤在林志北之手,再丧了命的道理。 无他尔,怂也。 当然马钰救她一命,也是望她以后能痛悟前非,改过迁善。只是不意这江南六怪皆是性子执拗之辈,皆都嚷嚷着要杀了这个梅超风。 眼看现场情势已是如此,梅超风自知已是难逃一死,故而反倒是将事情看得豁达了许多。 只是她此次折在全真三代弟子手中,心中不免一阵落寞悲戚,想想自己当年所做所为,导致好好一个桃花岛就此分崩离析。可又想桃花岛囚困对方师叔祖,两派迟早都要做上一场,而师父年岁已高,对方却正值少年,故而语气不免弱了一截,细听更有哀求之意。 “梅超风在此多谢马掌教的好意了,此事乃我与这江南七怪之间仇怨,马掌教也无须多费口舌了。倒是你这个小道士真是不错,此番落败只怪我学艺不精,非我东海桃花岛不如你们终南全真。咱们两派向来交好,从无半点恩怨,纵使家师囚困周师叔,亦是防止其他武林人士…窥视而已。” 梅超风话音落下,又复将“目光”看向了江南七怪之处,虽她双眼已瞎,可此时也现咄咄逼人之势。 “哈…哈哈,好一个江南七怪,你们要杀我梅超风就过来吧,别把自己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我与死鬼自拜入师门至今,除去盗经叛师之事,自问所做之事对得起天地良心,纵使到了阎罗地府,也是问心无愧。” 江南六怪好似听到莫大的笑话一般,皆纷纷嘲笑不已,就连原本已心生怜悯之心的韩小莹,也不例外。 “呵呵,好你个梅超风,你练这阴毒功夫,每年不知害死多少无辜之人,你就从来没有心生不忍吗?你伙同陈玄风杀死我五哥之时,你就没有愧疚吗?” “愧疚。我何须愧疚,是你们埋伏于我,技不如人怪我们了,再说我家死鬼不也是折在了你们手中吗?至于练功害人,你们如何见到我们害过一个汉人?想当年我们拿金人练功,要不是这个飞天蝙蝠非要喊打喊杀来偷袭我们,你觉得我们会吃饱了没事干,无缘无故去杀了他的大哥吗?至于咱们双方恩怨,是你们先挑起来的,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梅超风憋在心中之话,今日终是得以吐露,当即就觉头脑一片清明,反而觉得往日种种除却叛出师门之外,皆是无愧于心。 只是她心中所想,却未必也能让别人认可,最起码柯大侠就是如此。 “哼,梅超风你都快要死到临头了,怎么还要狡辩不成。这么多年你杀的汉人武林高手还少吗?还口口声声说不拿汉人练功,难道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金人以及蒙古人就该你练功吗?” “哈哈,别人贪我武功,我为何不能杀之?再说了我拿金人和蒙古人练功,又关你们屁事!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柯大侠是个大大的好人行了吧。这麽多年来,金狗总是杀我汉人,我怎么没听说你柯大侠何时去到中都杀猪屠狗了。……” 此时梅超风那一脸的鄙夷神色,只可惜双眼已盲的柯镇恶已是无福消受了。 柯镇恶听后亦是茫然,复又想自己不管如何,也是六人相帮相扶,可对方终究是孤家寡人十几年。再说罪魁祸首陈玄风更是死于他们之手,这一切切、一种种,皆如同过往云烟一般。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唯独郭靖见到华筝横卧地下不明生死,当即也顾不得众人心思,慢慢的绕过梅超风身后,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只是任他如何去摇晃推搡,华筝都好似那个没得感情的布偶一般,只知任人摆布。 “七师父,梅超风把华筝给害死了。……” “……” 第69章 再搅局风波复起 眼见郭靖悲痛欲绝,梅超风又是闭口不语,韩小莹等人更是束手无策之际,一旁的林志北这才悠悠开口说道: “这丫头没事,只是被封了内腑中焦,又被点了哑门、翳风、风池几穴而已,你们给她解开就行了。” “呃……” 郭靖等人闻言,皆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半晌后竟然连屁也都没放一个。 “大师父、二师父……”郭靖一把抓住了两位师父的衣袖,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请求。 “那个靖儿,我只知认穴,可对于解穴也是不甚了解。”柯镇恶难得老脸一红,随即就闭口不语。 朱聪人如其名,那是聪明的紧,他还没等郭靖望来,就转身朝着马钰拱手道: “烦请马真人出手帮忙……” 明明华筝情况乃是林志北道出,可面对小辈他确实是拉不下来脸面,但是面对马钰柯就不一样了,对方乃是全真掌教,自己在他面前纵使如何低头,也属正常。 “善。” 马钰只是微微点头,铁木真的女儿他还是认识的,刚才不出声只是不想出手罢了,既然朱聪求到自己头上,纵使不愿亦也不能驳了对方面子。 马钰上前来到华筝身前,只随手在对方身上点了几指后,也不顾对方是否继续昏迷着,一转身就又返回于人群之中。 众人见之也是一头雾水,只是还未等郭靖等人疑惑追问,原本还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华筝,就突然一下从地上坐起身来,“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待她茫然环顾四周,当发现郭靖之时,立马就欲从地上起身。只奈何穴位被封良久,腿脚一时也用不上力儿,等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却又双腿一软眼看又要跌坐回去。好在一旁韩小莹手快,这才免了她的皮肉之苦。 “郭靖,爹爹不信我的话,已到桑昆那里去啦。” 郭靖闻言,当即大吃一惊,她忙走到华筝面前问道: “他怎么不信我?” 眼看郭靖华筝两人已然聊了开来,一直躲在众人身后的林志北,这才来到了梅超风的身旁坐了下来。 “屏息凝神,气归三焦,我来助你疗治内腑之伤。” 梅超风很是不解与疑惑,但此时此刻也只能照做。 寻常武者多是双掌抵背运功疗伤,林志北却只一手即可。 而且林志北的疗伤方法,亦与别人大相径庭。 这是当年他于龙虎山上,在与众人合力为张庆安疗伤之时,才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常人疗伤多是用真气来刺激穴位,再通过穴位慢慢渗透入经脉,起到缓慢修复、滋养之效果。纵使五绝人物,亦是同样如此。 可林志北却是不同,不知是先天功的原故,还是他自身真气异于常人。 他助人疗伤,却是直通督脉,再由督脉行走于各大穴位,复通各大穴位与其所对应的五脏五腑,自行周天循环。 想当初张庆安之伤,龙虎众人拖了几年亦是束手无策,可不料才刚打通督脉的林志北助其疗伤还没三日,对方就能独自行走。待到七日,竟然旧疾痊愈。 梅超风静坐盘膝,待之对方手掌抵至,只觉一股澎湃真气当即涌入体内,虽觉异常燥热但却无丝毫灼烫之感,只觉身体暖烘烘的十分舒服。可这股真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觉全身一热,仿佛就消失不见了一般。 可正当她感到惊讶疑惑之时,体内这股真气又仿佛犹然而生,自颈后大椎穴开始,又入灵道、至阳、脊中、中枢、神道、哑门、风府、脑户、强间、后顶、百会、前顶、囟会、上星、神庭、素髎、水沟、兑端、龈交,直至夹脊三十四大穴。 梅超风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疗伤之法,当下更不感大意。只当她以为这就是对方的疗伤之法之时,原来存于穴位之上的奇异真气却又突兮的直入体内五脏五腑之中,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一刹那,只见梅超风身上奇异紫光闪烁不定。 六怪等人本与郭靖、华筝聊的正嗨呢,此时突见紫光乍现,皆纷纷转身回顾。 只一眼,皆都明了。 柯镇恶脾气本就火爆,待听闻眼前之情形,当即就如火山爆发一般。 自己纵使不杀,可你全真亦也不能相救。 “林小子,你这是何意。梅超风这等魔头死便死了,救她作甚。” 其余几人嘴上虽然不说,但其表情也是同样如此。再说他们本就是唯柯镇恶马首是瞻,故而柯镇恶一有所动,众人皆都围拢了上来。 只是还未等众人靠近林志北两人之时,却有一道身影挡在了众人面前。 “福生无量天尊!” “运功疗伤最忌干扰,轻则真气逆乱,重则经脉尽断。还望六位就此停步,事后我自让志北与众位有个交代便是。” 江南六怪闻言,皆相互顾视,可又心有不甘,只得沉默以对。可“六双”眼睛却仍然死死盯在马钰身后,久久不愿离去。 “哼,希望马道长不要后悔今日之所为。”待得良久,柯镇恶终是长长一声叹息,继而又放出一句狠话当作填补自己的颜面。 郭靖、华筝二人,见众人又莫名其妙吵闹起来,遂也停止了谈话看了过去。 只一眼,华筝就看见了坐在人群之后的林志北,背影依旧是那么的熟悉,年轻人本来好奇心就强,华筝亦是如此。许是有着郭靖和江南六怪在此,她的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等她一步一步绕过了韩小莹身旁之后,只见她那原本娇嫩的樱唇也不由的张大了许多。 “是他……” 当年虽只匆匆一撇,可华筝依旧记忆犹新。 林志北也没让众人“久等”,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撤掌收功静坐调息了起来,只约盏茶左右他就调息完毕。众人见之,忙都围拢过来。 “林小子,能否给个解释?”柯镇恶铁杖杵地,情绪很是不定。 林志北起身环顾,只待看到华筝一脸惊疑看向自己,不由“老”脸一红,复又转过身去,径直看向了问话的柯镇恶。 “我与对方本无恩怨,梅超风伤于我手,再由我手助其疗伤,何来解释之说?” 林志北几次三番放低姿态,可这柯镇恶仍旧臭脸相迎,明明武功不行,脾气却是大的要命,林志北索性直言呛他,决定不再惯他毛病。 柯镇恶闻言气急,当即出言便是讥讽。 “哼,好一个名门正派,难道全真教只教你武功,未教你如何辨认是非吗?纵使你武功练得再高,如此率性行事,以后与梅超风这等魔头又有何异。” 此言一出,不光林志北脸色瞬间一变,就连其一旁马钰,脸色也是异常难堪。 “福生无量天尊,志北师侄为人,贫道还是信的过的,柯大先生此言是否过于重了。” “呵呵,柯大侠乃是天下第一大圣人,马掌教又何必与他多费口舌。”此时梅超风已是调息完毕,只觉全身一阵舒畅,不但刚才所受内伤已然痊愈,就是昔日乱练九阴产生的旧疾也是好转了不少,故而对于林志北不由更是心生感激起来。 此时当听见柯镇恶对其恶言恶语,心中就不免生出一丝不忿,故而出言讥讽起来。 江南六怪本就一体,五人哪能让自家大哥言语得亏。现听梅超风如此嘲讽,皆纷纷回应过去。 双方相识十几载,江南六怪嘴上功夫如何,梅超风岂能不知,若只斗嘴,她亦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故而她见六人叫的欢快,当下就来个闻之不见,起身后径直来到林志北身前,直接一鞠到底。 “虽不知道长为何愿救超风,但林道长大恩,梅超风没齿难忘。以后但凡有所差遣,道长尽管吩咐便是,纵使刀山火海,超风亦不会皱一下眉头。” 梅超风形象本就如鬼如魅,此时更是拖着左臂来回摇晃,模样竟有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林志北看见对方态度诚恳,不似虚假模样,故而也放下早前心中成见,不再以貌取人。只是正当他准备敷衍几句之时,耳旁却听来“啊”的一声大叫。 众人闻言皆纷纷望去,这才发现华筝不知何时来到附近。此时正满脸惊恐的盯着梅超风,更是吓得连连后退,直至退到韩小莹身边,这才一下子躲进对方怀里,久久没有抬头。 华筝虽说出身大漠,可在铁木真刻意保护之下,纵使见过死人,可哪有梅超风来得吓人。 众人看后也是无语,但亦不会去言语讥讽。毕竟只是普通女子,胆小也属正常。 虽说众人被华筝这一打岔,现场气氛也略有缓解。可在马钰看来,江南六怪与梅超风双方依旧形同水火,只略一刺激可能亦会生死相搏。到时自己这方不论是帮助六怪,还是袖手旁观终究都是不美。 于是乎,他一步踏出,直接来到了双方中间站立起来。 拂尘抖动间,好一个仙风道骨、似一个有道全真。 “梅超风,我志北师侄救你,亦不贪图你之报答,只望你以后少造杀孽,纵使是金人也好,还是蒙古人也罢,若只是寻常百姓你能放过就放过吧。还有,你与江南六侠之间的仇怨,贫道本是无权过问。但贫道还是愿意做个和事佬,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能放下就两相罢手吧,人生又有几年,何必打打杀杀不休呢!” 刚开始马钰所言之时,梅超风还很是虚心听教的,只是后面涉及到了双方仇怨之时,她已是眉头紧缩,嘴唇亦是不停颤动起来。 “马掌教,纵使你有别的要求,我若是皱个眉头亦叫我不得好死,但是与江南七怪之仇,恕我梅超风不能答应……” “哈哈,你不答应,难道我们就愿意答应吗?既然林小子已经将你的内伤治好,那我们不如就此分个生死如何。我们也不会让马道长他们帮忙,省得你又说我们趁人之危,就我们六人战你,不管生死,以往之债一笔勾销。” 柯镇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当即铁杖一横就摆好拼斗架势。 其余六人见状,皆纷纷抽出武器站于柯镇恶身旁,韩小莹更是将华筝往郭靖方向一推,随即也“当啷”一声抽出手中宝剑。 郭靖纯孝,岂能让自己的六位师父冒险。待他接过华筝,只是将她扶稳,就大踏步的冲了上去。 “我…我也来。” “靖儿,你快给我回去。”韩小莹见他过来,当即就要将他赶走。只是郭靖执拗,任凭韩小莹如何用剑鞘抽他,亦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唉!你们这又是何必啊!”马钰急得跳脚,梅超风纵使断了一臂,岂又是江南六怪加上郭靖能够对付的。 可若是就这样看着对方送死,亦非是他所愿。情非得已之下,他也只能拼命的对着林志北使起了眼色。 又要看你眼色行事是吧?林志北也觉心中一阵为难,他是真心不想再去掺合了。只是思绪几番过后,他还是走了过去。 “林道长,你也是来劝我的吗?”梅超风一听对方走了过来,瞬间身子就是一紧,她心中也知,以对方之武功,劝说就是给你面子,由不得你去不听。 林志北听后点了点头,径直就朝着梅超风走去。 “江南六侠和郭兄弟与我全真颇有渊源,我若眼睁睁看他们死于你手这是万万不能。故而,也只能对你不起了。” 林志北动作迅速无比,纵使梅超风在他话中已经听得歧义,可已然是来不及反应了。她右手只是刚刚抬起,只觉全身一阵酥麻,当即就双腿一软丢倒在地。 “林小子,…你这是何意,我都说了不愿趁人之危,你这是陷我们于不义吗?……” 好家伙,又是这个柯镇恶跳了出来,只见他手中铁杖不断敲打在崖顶岩石之上,一时更是火花四溅,整个人也是歇斯底里一般,大叫大嚷起来。 林志北置若罔闻,反倒回到一旁巨石处淡定坐下。 “呵呵,梅超风已被我点中穴道,现在更是毫无还手之力,你们若是要想报仇过去给她一杖即可。” 一时间,梅超风已是心如死灰,江南六怪也是踌躇不前,不知如何是好。 “这,……林小子你快给她解开,我们生死不论……”柯镇恶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刚上崖顶那会儿,他还真有可能就这样上前结果了梅超风。可是现在,他还真的下不了手。 “磨磨蹭蹭做啥,柯瞎子你倒是动手啊!”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梅超风也是豁出去了,至于去辱骂林志北,纵使身死她还真没这个胆子,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过分得罪于他,导致牵连至桃花岛上。 场中众人反应各不相同,梅超风躺于地上生无可恋,江南六怪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至于郭靖也是唯六位师父马首是瞻,毫无主见。 林志北好似事不关己,坐于一旁巨石之上看得津津有味,马钰一直精神戒备,只待六怪出手好去阻拦,至于华筝,更是躲在了巨石之后,只不过眼神却一直停在了林志北的身上。 “喂,我说你们几个倒是快点啊!这一夜待在崖顶你们就不觉得冷吗?胜之不武算得了什么,真让你们放开打,你们行吗?……对了,还有你梅超风,你不正想着回归桃花岛吗?你放一百个心,只要你一死,我绝对第一时间就将你送回去的。到时你不但能够回归桃花岛门下,说不定黄老邪心情一好,还能顺便帮你报个仇的,岂不美哉。” 林志北此言一出,全场更是哗然。 众人心中难免腹诽不已,可一时却又寂静无比。 “喂,你们倒是吱一声啊!反正十八年后不还是一条好汉吗?郭兄弟你也莫怕,那黄老邪武功高强,你到时死于他手,绝对感不到一丝疼痛的。” 郭靖闻言,心中不免一阵紧张,右手不由的就伸向脑袋之上挠了起来,只是嘴中吐出的话却是异常的坚定。 “我…我不怕……我不怕死。” 林志北一拍脑门,心中不禁就是一番吐槽。此时此景,你们不是双方罢斗吗?你在这表啥态呢?是愁你几位师父还犹豫没做决定吗? 吐槽归吐槽,江南六怪明显是有点胆怯了。自己六人纵使身死又如何,可要牵扯到了郭靖身上,那就不由他们心生退意了。 尤其是柯镇恶柯大侠,此时心里更是悔的要死。只恨自己嘴贱将昔日荒山一战说将了出去,万一以后这个林小子嘴里没个把门,那岂不是害了自己的靖儿。至于马钰,他倒信任的很。 不行,陈玄风只能是我所杀,与靖儿更是毫无干系。 柯镇恶臭脸惯了,这现在想去说点讨好的话,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咳咳,林小道长,……你看咱们可否借一步说个话?” 看着眼前不再倔强的柯大侠,林志北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在他憋气功夫还算了得,这才给强忍了下来。 “真要借一步吗?” 柯镇恶铁牙一咬,当即斩钉截铁的说道: “必须借……” 第70章 郭靖错失刺客榜 此时天色已是渐明,众人更是齐齐来到崖边。 只见梅超风对着林志北一番鞠躬行礼过后,一转身就凌空向崖下跳去,其身法之快,亦是世所罕见,只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已经到了悬崖之下。 众人除却柯镇恶外,皆探首而去,只见大漠之上,又如一道黑烟般滚滚而去,倏来倏去,当真如鬼如魅。 梅超风虽左臂骨折未愈,可此等疼痛对于她这种常以毒物练功之人来说,简直就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一般。 “林小子,柯某我既然履行承诺,你也可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柯镇恶思前想后,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郭靖。他甚至一时都有冲动,不再回那江南之地,去参加那个比武之约了。可回头一想,一个梅超风来到大漠都能搅风搅雨,若是黄药师亲至,纵使郭靖如何躲藏,亦能如何。 故而,他这才放下一时之恩怨,还巴不得自己等人早早回到江南之地,到时逢人便说陈玄风乃是被他亲手所杀。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委托林志北,若是有一天黄药师亲至,只望他来做个伪证,可不要牵连到了郭靖身上。 真真是可怜天下师父心。 林志北闻言一笑,遂一手搭在郭靖肩上,只在他那不解的注视之下,对着柯镇恶悠悠说道: “呵呵,柯大侠勿要多虑,若是黄老邪亲至,我亦在场的话,此事我就给你们担着了。我倒是想瞧瞧,五绝人物又有何等的风采。” 林志北可不是嘴上说说罢了,毕竟当年桃花岛一行,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哼,此事就不劳林大道长费心了,我们六个也不是什么怕死之辈,……”柯镇恶半斤的鸭子八两的嘴,心中虽有期盼,可嘴上却从不认怂。 倒是马钰站于一旁,听得两人所言心中那叫一个胆战心惊。看来只等江南六怪不在之时,他再私下里劝阻自己的师侄一番了。想那黄药师是何等人物,纵使对上,也须得七人齐上才行。 “嗯,到时就让不二坐守重阳宫中,自己六人再加上志北师侄,再去那桃花岛一行,只要自己等人能够抵挡住那黄药师一时,再由其他三代弟子去救出周师叔。。” 马钰心中已经打好腹稿,只觉全真前途一片光明之际,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少女惊讶的尖叫之声。 “啊!……郭靖,我阿布他说天明就要动身,他们骑的又都是快马,这会儿应该是早去得老远了。要是桑昆叔叔他们真要去害阿布?那还怎么办呢?” 说着说着,华筝就一屁股坐于崖顶之上哭了起来。 “靖儿,你快下去,骑着小红马去追大汗,就算他不信你的话,也请他派人先去查探明白。华筝,你去请你拖雷哥哥,赶快集合大军去救大汗。”朱聪见不得自己徒弟为难,当即就是指点江山了起来。 郭靖闻言也是连声称是,他仗着学有所成就独自下崖而去。至于华筝,只得众人用长索将她缚住,慢慢吊了下去。只是她在下崖之前,还不时的偷偷瞄向林志北。 林志北与马钰两人,既不出手相助,也不出言反对,只是全程站于一旁袖手旁观。 朱聪回想一番,亦觉不太稳妥,于是他又快步来到林志北身旁,学着道家之人那般拱手作揖道: “林道长,可否请你……” “没空。” 朱聪话未说完,林志北当场就是拂袖而去。只见他跑去悬崖另一边,纵身就是一跳。 “这……” 朱聪一时竟被对方所言噎得语塞,只是顾忌马钰在旁,倒也不敢骂骂咧咧。余下江南五怪,皆是如此。 林志北此次志在必得,誓要击杀完颜洪烈,当下一路奔波,更是不敢有半点停歇。等他一连绕过了八批伏兵,在还未到达桑昆扎营所在之前,竟然在这半路之上,无意之中发现了铁木真的白毛大纛耸立所在。 于是乎,他立马调转方向,当即直奔铁木真所在而去。 林志北抬眼望去,却见郭靖早已到此,更与铁木真站于土山之上。而现场却只有数百骑围成了一圈,将铁木真紧紧护在其中。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林志北当即也没多想,就准备杀将过去,至于后面如何再与郭靖解释,此时已被他抛之脑后。 可往往好事都要多磨,他还未曾来得及起身,却见浩浩荡荡数千骑蜂拥而至,而领头之人,赫然正是铁木真的次子察合台以及他的心腹爱将赤老温。 “尼玛,玩我是吧!” 林志北郁闷至极,不由朝着地上暗啐一口。 可正当他转身离开之际,却又见场上风云变幻。原是那几千人马竟然大部分都是追兵,只有前面寥寥几百人才是铁木真的士卒。 “哈哈,天助我也。” 林志北当即收起心中激动,人也慢慢向土山之处靠去。 只是这几千人马将这土山围得水泄不通,纵使林志北如何隐藏,一时也不好靠近。 不一会儿,只见东南西北四方,一支支身穿克烈部装饰的骑兵,如乌云般涌来,林志北目测一下,已是不下万人了。 其后更有一高大绣鹰黄旗,旗下一人乘着一匹高头大马,正在众骑簇拥之下,慢慢行至土山之下。 林志北巴不得双方立即大战起来,可铁木真岂是头铁之人。他在看到对方来至,当即就与对方攀谈起来。林志北离得太远,又加人生嘈杂,纵使他耳力如何过人,亦是听不清其交谈内容。 场上形式一变再变,正当双方一言不合就要交战之际,却见郭靖接着哲别递来的蒙面铁盔帽、护心锁子甲,身跨小红马就径直的冲进对方阵中。还不由林志北为他担心,只见他在转眼之间,就于敌阵之中生生擒下一个身穿貂裘的少年,继而转身就拍马返回土山之上。 而那原本已然快要打斗起来的战场,却因郭靖的举动而又戛然而止了。 场上一时僵持下来,太阳更是在草原尽头逐渐隐没下去。林志北此时也没闲着,他也趁着众人分神,悄悄的潜入战场之中,在其边缘拖着一个克烈部士兵,又迅速的隐入了黑暗之中。 时间一拖就是待到半夜,林志北亦是小心潜伏,眼看就要行至土山脚下。却忽见一人全身白衣,步行从他身边走过,直接向那土山之上登去。待之行至山腰之时,这才对着铁木真所在大声叫嚷道: “我是札木合,要见铁木真义兄说话。” 又过良久之后,才听土山之上悠悠传来铁木真的回话: “既然来了,那你就上来吧。” 札木合闻言,当即又缓步向上登去,克烈部士兵更是一拥而至,将之刚刚缺口又复填堵了起来。 “尼玛,我怎么这么难呢!” 眼看就要得手之际,可不料布署又被打乱。林志北都快要欲哭无泪了,饿了一天且不说,还诸事皆不顺。 土山之上不时传来争吵,可因这万人聚于一起,实在是太过于嘈杂,林志北也是一句没听清楚。 直至天色渐明,札木合这才疲惫的从土山之上走了下来。只是经过林志北身边之时,却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冷颤。扎木合只当自己一夜吹风受凉,也没觉意,就径直返回大军之中。 不一会儿,只听山下桑昆和札木合两部,不时有号角声呜呜吹动。 待号角声息,只见军营中人马一阵涌动,只见一面黄旗从桑昆队伍中越众而出,旗下更有三人连辔走到山边,左是桑昆,右是札木合,而中间那一人赫然便是大金国的赵王爷完颜洪烈,只见他金盔金甲,左手拿着挡箭的金盾,右手勒着缰绳,朝着土山之上大声喊道: “乞颜部的铁木真小儿,你胆敢背叛我大金吗?” 只是他话音刚落,却见土山之上忽然射出一支利箭,径直向着完颜洪烈飞去。 看见利箭飞至,完颜洪烈却依然端坐于马背之上纹丝不动,只见他身旁却突然纵出一人,一伸手就把利箭绰在手中。身手虽是矫捷之极,只是此人在林志北看来,亦只此寻常勇卒略微强点罢了,纵使来个百个,他也不惧。 铁木真这一举动,顿让完颜洪烈怒火中烧,只见他大声一喝,对着身旁喊道: “去给我将那个铁木真小儿擒来,……” 只见他一声令下,他的身旁却当即就是窜出四人,应声后立即就扑上山去。 四人虽说在林志北眼中只是土鸡瓦狗,可比之寻常士卒还是要强上不少的。纵使山上箭如雨下,都被他们一一用软盾格挡开来。 四人苦苦挣扎,身后更是援箭不断,待到良久,四人中一着黑衣中年男子终是先一步跃上山去。 铁木真次子察合台一看对方上前,就立即上前欲挺刀拦住。而那男子见他冲来却也不慌,大手只是一扬,就见一支袖箭飞出。 察合台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当即就是拿刀一挡,袖箭当即就被磕飞出去。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却又见一支利箭迎面飞来。 “小心……” 纵使察合台尽力躲闪,可终究还没能快过利箭速度,只听“唆”的一声,利箭正中他的额头更是死死钉进脑袋之中。 只听察合台大叫一声,当即就“扑腾”一声,仰面摔倒在地。而他额头之上的利箭,其尾端依旧还在那晃动不停。 “我的儿……”铁木真大叫一声,当即就热泪盈眶而下。只是几次想要过去,皆被其后诸将拦了下来。 察合台纵使行为不端,可也是他的儿子啊!而且还是实打实的“长子”。 “桑昆、扎木合、完颜洪烈,我要你们的命!” 铁木真此时已然是彻底愤怒了,当即更是不管不顾了起来,立马就要命人冲营。 而原本登上土山之上的黑衣中年男子,此时也是惊讶不已,只不过还不待他愣神,已被一旁冲了过来的郭靖一掌打在了面门之上。 此时危急关头,郭靖刹那间血脉复苏,只觉刺客之神属性,已然是尽数回归。 “大师兄……蒙面小贼偷袭不得好死。” 余下三人也是登上土山,只是正与赤老温、博尔忽等短兵相接、白刃肉搏,一时竟不得脱身。 察合台之死,对于铁木真部冲击还是较大的,众人悲戚之余无不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时间打得这三人更是节节后退。 铁木真三子窝阔台,更是趁机不断弯弓搭箭。 这一幕不免就落在一旁博尔忽的眼中,窝阔台看他望来,只是点点头欲要说点什么,可又想到二兄之死,遂又闭口不语,难免不由咬牙切齿起来。 若是单打独斗,铁木真手下将领以及其部护卫怯薛军,可能都不是这几人对手。可现在铁木真用命,手下大将更是一拥而上,时不时更有冷箭射来,一时间他们也是疲于奔命。 “风紧……扯呼。” 三人见此也忙向山下退去,纵使飞箭不断,临走前也不忘抬起躺于地上的黑衣中年男子。 “嘿,这次没来得及挡箭了吧。……” 林志北只觉心满意足,他现在只待铁木真部冲下土山之时,再继续再接再厉。 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却很骨感。 正当林志北幻想着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之时,只见远处尘烟大起,似有数万人马杀奔而来。 土山之上铁木真见来了救兵,当即就是朝着烟尘处大声喝道:“向这里冲。” 铁木真手下大将木华黎,更是一把将郭靖刚刚擒住的少年抱在手里,又举起弯刀架在他项颈之中,这才对着土山之下大声叫道: “都他娘的快让路,要不然别怪我木华黎手中的宝刀没长眼睛。” 至于铁木真本人,更是早早就冲到他次子察合台的尸体前,顿时泪流满面不止。 桑昆虽说不学无术,可也只此次正是擒杀铁木真的大好机会。于是乎,他也顾不得阵前被擒的儿子了。当即就欲大手一挥,正要指挥人马拦截之时。却不知,土山之上忽有一箭射来。 原是哲别看准了桑昆所在出现空隙,他当即就将郭靖召开,又将自己的弓箭递与对方,并指着对方位置吩咐郭靖行事。 “靖儿,射那人,只要中了,那我们此次就能逃脱了。” “好的师父。” 好家伙,没有内力的郭靖已是可以一箭双雕,更别论已经学了两年内功的他了。 他只一用力宝弓顿时拉满,随即就是一箭射出,箭枝速度亦是极快,待桑昆反应过来之时,那箭已然是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胸窝。 顿时间,他只觉眼前一黑,就“扑腾”一声落下马去。 林志北一直观察铁木真所在,故而郭靖这一箭他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卧槽,这刺客属性,也太牛批了吧!” 只是还不待他回神过来,铁木真等人就趁着对方主帅桑昆落马之际,当即就从土山之上冲入阵中。 林志北瞅准时机,也是暗手不断,可瞬间过后,他整个人就开始凌乱了起来,更觉得自己的“黑人”属性可能算是拉满了。想他一连对准铁木真甩出去就五箭,要不是被怯薛军用身体挡住,就是莫名其妙的落空,甚至有一箭眼看就要从铁木真的耳根射入脑中,结果铁木真却莫名其妙的回身喊话助威。可想而知,这箭最终也是徒劳,不过好歹还是射穿了对方的耳垂,继而飞将了出去。 好家伙,自己这一通忙活下来,就只换取了对方四分之一的耳朵,这事换作谁也忍不了啊! 可还不待他继续施展飞箭之术时,却又见拖累与华筝两人已经带领着上万精兵杀至,而江南六怪更是如同保镖一般,紧紧的贴在了他们二人身边,有如天神下凡一般,凡是克烈部的骑兵近身,无一不是一招毙命。尤其是那柯镇恶,一手毒菱飞镖更是例无虚发。 眼看铁木真已是逃脱了出去,林志北也觉良机已失,纵是懊悔亦也没有办法了, 于是乎,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把薅光了箭筒里的所有箭支。 “既然这铁木真运气逆天杀他不死,我还不信你完颜洪烈也是如此。” 林志北全身真气一阵涌动,继而又尽数依附于抓去箭支的手掌这上。 待他又一番观察等待之下,只见这完颜洪烈周身已是处于空隙之时,他当即就将手中之利箭,索性全都甩将出去。 刹那间,只见十几支箭矢,就犹如激光电影一般迅速而至,任凭完颜洪烈如何去挥舞着手中的金盾抵挡,所有的箭矢都一支不落的尽数射入他的身体。 “杨师兄……你也不想纵使千百年后,都被其声名所累吧!……师弟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啊!” 第71章 马钰提议回终南 “拖雷,你点出五千军马交给术赤,忽图忽、曲出,你二人留下随术赤一起断后,其余人等随我速速返回部落之中……” 随着铁木真的一声令下,不一会儿,只见那五千视死如归的部落士卒,纷纷就从拖雷的阵营之中走了出来,皆自觉的来到了术赤三人身后。 “术赤领命……” 此时的术赤神情很是落寞,但依旧毕恭毕敬的接过了军令。 余下众人又是一路奔波,待到夜幕快要降临之际,这才一身疲惫的赶回到乞颜部落。 铁木真更是一马当先走在最前,他怀中抱着的亦是死去多时的次子察合台。而他的两只手臂也被窝阔台和拖雷,一左一右紧紧搀扶着。 二人更是寸步不离铁木真左右。 只是众人还未行至王帐门前,闻讯赶来的孛儿帖,已是带着他们一家老小就在王帐前等候了起来。 只一眼望去,察合台的妻妾子女当场皆是纷纷瘫软在地,纵使孛儿帖平日儿一直注重仪容仪态,此时也是跟着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的察合台啊!……” “阿布…” 一时间,王帐前更是哭成一片。铁木真亦是同样泪眼盈眶,只是还不等他将察合台抱进王帐内,孛儿帖却又突然冲了过来,当即就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更是声嘶力竭的叫嚷了起来。 “铁木真,术赤呢,我的术赤去哪了?……” “额吉,大哥看有敌兵追来,为了让我们将二哥尽快送回部落,特求阿布让他带兵断后……” 此时拖雷看到父亲为难,当即就是抢先一步,扶走了他的母亲。 “哒…嘚嘚……矻蹬蹬” “报……扎木合已聚集大军数万,驻扎于斡难河畔,术赤将军正在拼死抵抗……” “急报,不儿罕山神鹰回报……王罕亲率克烈部全部骑兵直奔不儿罕山而来……” 此时的乞颜部王帐之内,铁木真及其部下将领已是整装待发。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密探回报归来,坐于王帐之内的铁木真,也是不断给予回应,其端坐之姿态,却未见丝毫慌张。只是那残缺的耳朵,略微破坏了他的这份英武霸气。 “木华黎,你与博尔特带其本部一万人马,速去援助术赤,如若他已陷入…敌营,你二人只管在斡难河畔驻扎即可,切不可轻举妄动折损兵马……” “赤老温、速不台,你二人相来配合无间,你们就各带本部人马驻扎于不儿罕山脚下,如果我那义父到来,你们能挡就挡,真要抵挡不了,就尽量将他引离斡难河方向,千万不能让他和我那义弟扎木合会师。” “窝阔台、阔阔出,你二人负责军粮草料,切不可断了供应。……” 铁木真三道命令下出,凡被点名的将领无不一一受命而去。 只待看到幼子之时,这才发现昨日里那个勇武超凡的郭靖,此时竟然不在帐内。随即,他忙向拖雷问去。 “拖雷,你的安达郭靖去哪了?” 拖雷闻言,忙于下首站了出来,更是毕恭毕敬的回道: “回大汗话,郭靖安达自从回到部落后,就与六位师傅回家了。” 两人虽是父子,可若王帐变成军帐,平日阿布阿布可以乱叫,现下也只能如其他将领一般,直呼大汗了。 “拖雷,你亲自去跑一趟,将你的安达郭靖给请过来,就说我有好东西赏他。” 铁木真说完,大手随即就是一挥,拖雷亦是不敢怠慢,应承一声之后,当即就快步走出帐去。 拖雷刚刚离去还没一瞬,其帐内却突有一人从位中起身,一番跌跌撞撞下就来到王帐中央位置,更是一屁股坐于毡毯之上。 “我说可汗,要不是郭靖那小子射杀了桑昆,扎木合与王罕怎能引兵杀向我们,你现在却反而还要赏赐于他,我不服。” 铁木真闻言,当即眉头就是一皱,脸色亦是难看了起来。 “阿勒坦,你要知道,要不是郭靖为我报信,为我开路,我早就死在桑昆大营了。你说,我为何不能赏赐他。再说了,他还帮了我的…我的察合台…报了仇…” 听到铁木真声嘶力竭,下方之人不但不怕,反而更是咄咄逼人了起来。 “哼,我们大漠上哪天不死人,铁木真,你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为了给察合台报仇吗?现在你要是拉上你的部下一起去送死,我也没话说。可你要是拉上乞颜部所有人都与你一起去陪葬,那我可就不答应了。还有,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是你的伯伯,我在乞颜部也是能够说上话的。答里台,你也出来说两句,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乞颜部,跟着他铁木真一起灭亡吗?” 眼看大军压境,铁木真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可不料这个阿勒坦却在此时跳出来闹事,这由不得铁木真不去生气。 只是还不待铁木真发怒,坐于他下手的答里台,却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跪在了他的面前。 “大汗息怒…,阿勒坦也是担心乞颜部落,这才在白日里多喝了几杯……” “答里台,我的好叔叔,你可不能跪我。” 铁木真忙上前一步,一把就将答里台从地上抱了起来。只是在抱起之际,嘴巴却是凑到了对方的耳边,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阴森森的说道: “答里台,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心思,要是这个时候你们给我惹事,可就别怪我铁木真不念血脉亲情了。” 下座众人不明,皆纷纷高呼大汗仁义,不与酒鬼一般计较。 待得一番高歌诵德之后,铁木真这才慢慢放开了怀里的答里安。 “哈哈,阿勒坦醉酒我怎么与他一般计较,答里台叔叔就麻烦你一趟,亲自送他回去吧!” 答里台闻言,当即又是磕头又是言谢。待看到铁木真不再搀扶他时,他这才拉着醉酒的哥哥,逃也似的跑出王帐去了。 “蠢货,你到底要干什么?” 两人走出王帐刚到隐秘之处,答里台就一把掐住了对方脖子,哪有刚在王帐之中的兄弟之情。 “你给我放手……”阿勒坦此时已然清醒,更没半点酒醉的模样。 “你……” “我什么我,要不是我在装醉,你觉得咱们能从帐中出来吗?可别等会就和帖木格一样,被他遣去前线了。对了,你要是想挣那战功你去,反正我是不想在这里陪你们去送死。” 阿勒坦话刚说完,就又装出一番醉鬼的模样,只跌跌撞撞就要挥拳去打对方。 答里台瞬间秒懂,立即假装害怕被打的模样,就朝着自己的帐户逃去。 “喂,叫上火察儿,我已经与扎木合联系过了……” …… 乞颜部王帐内依旧进进出出,铁木真的命令亦是不断落下,仿佛刚才的闹剧似乎未曾发生一般。 不一会儿,拖雷就带着他的安答郭靖来到了帐中听令,只是在铁木真抬头看去之时,却见他两人身后,竟然多了一条“尾巴”。 “小华筝,谁让你也跟来了,你不知道这是大人们商量事情的地方吗?还有你这半夜不去陪你额吉,你跑我帐中做啥?” 铁木真看似是在喝骂,可言语之中却没半分的严厉,反而是无限的包容和溺爱。 纵使如铁木真般铮铮铁骨,亦也有其柔情一面。而那人除了孛儿帖外,也只剩下华筝了。 察合台之死,对于华筝的冲击还是蛮大的,要是往日里她绝对会与铁木真斗斗嘴的,可今日她却没有半点心情。 “阿布,是额吉让我叫你回去的,她让我来问问阿布你,二哥的事你该如何处理。” 铁木真闻言不由悲从心起,当即就斩钉截铁的回道: “你回去告诉你额吉,察合台之仇当血债血偿。” 华筝也似失去了往日的古灵精怪,只默默的应了一声后,转身就向帐外走去,只是到了帐门之时,人却又停了下来。 “对了,阿布,我过来之时,木阿秃干好像带着拜答尔他们,跑向关押都史的地方去了。” “什么,……” 铁木真闻言立即就站起身来,都史于他可是有着大用,岂能任由这些孩子胡来。 “拖雷…郭靖,你们快去南营那边,千万不能让都史有事。” “死了活该,救他干啥!哼!……别指望我还会嫁给他。”华筝说完,头也没回的就推开帐门跑了出去。 “唉!……你们两个也快点去吧,如果能够及时救下他的性命,就令人削去他的五肢送到木华黎处,再让他转交给我那义弟扎木合当个玩物吧!” 待看到几个孩子陆续走了出去以后,铁木真自己亦也跟随踏出了帐外。 抬头看去,只见天空繁星点点,部落更是有上百股炊烟同时升起,许是窝阔台他们正在赶做军粮吧。 随即他也不再感概,似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当即就转身返回帐内,对着一众部曲大声吩咐了起来。 “博尔忽、博尔术听令,你二人两部军马合编一路,昼停夜行,绕鬼子关小路进入不儿罕山内行军,凡是一路遇到牧民,尽数捉了随军而行,只待赤老温他们战起,你们就立即从后攻之。” “博尔忽听令……” “博尔术听令……” 待二人领命离开,铁木真又逐一向下看去,却只见有一人正唯唯诺诺般躲于众人身后,生怕触犯了自己的霉头似的。 “耶律大磐,……” “小臣在。”唯唯诺诺之人听到被点名,当即就快步的从众人身后跑了出来。 “我吩咐你一件事,你待拖雷归来之后,就与他一起去趟汪古部,至于如何劝说对方出兵,全凭你的本事来做。若是此次我乞颜部能够撑过此关,事后乃蛮部我来帮你们摆平。” 铁木真话音刚路,耶律大磐就连忙跪伏于地,磕头不止。 “小臣耶律大磐在此多谢大汗……” “嗯,起来吧!” 时间紧迫,铁木真此时也没和他墨迹,当即就又看向了那些迫不及待的众将领,随即又逐一吩咐了起来。 “哲别、哈撒儿、别勒古台、合赤温,你们四人各领怯薛军一千,分批横度斡难河绕后配合木华黎行事。” “郭宝玉、忽必来,你二人各领三千怯薛护我左右,先灭扎木合,再取王罕老儿狗命。” 一时间,只见偌大漠北草原,顿时风起云涌,其他围观部落,更是趁乱行事。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 如蔑儿乞惕部,亦早就开始摩拳擦掌了起来。 …… “唉!这大漠是彻底的乱起来了。” 悬崖顶上,一老一少正极目远眺,目光注视之下,只见乞颜部落大军,正兵分几路浩浩荡荡而去。 “哈哈,大漠越乱才是越好,王罕、扎木合还有那个蔑儿乞惕部,纵使铁木真三头六臂,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林志北很是意气风发,远眺崖下就欲跳将下去。却不料一旁却突然伸来一只手臂,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将他死死的给拽了回来。 林志北很是不解,可当即又是恭维起来。 “恭喜大师伯龙象镇狱终踏四层之境,若……” 只是他话未说完,一旁的马钰却直直向他看了过来,模样竟有说不出的萧瑟和落寞。 “志北,咱们来这大漠一待就是两年,虽然有你、有靖儿、有白雕为伴,可师伯我还是想念故人的很呢,要不,咱们近期之内就一起回趟终南山吧!唉!师伯老了,想家了,想全真教了,想……” 看着面前这已白发苍苍的老者,林志北的心中也是不免有点唏嘘。不管是何原由,最起码对方也是在这崖顶之上,风吹雨打的陪伴了自己两年时光。 若是就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人在此,林志北还真不知能否坚持到如今。每每想到自己铩羽而归、心灰意冷之时,总有一人会来鼓励自己、慰藉自己、教导自己。 想及此处,林志北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就是双手作揖一鞠到底。 “谨听师伯吩咐,志北绝无二言。若不是因为志北,师伯这两年又何必受这风餐饮露之苦。” 马钰本以为还需要多费一番口舌,可谁料对方竟然会答应的如此爽快,这让他顿时不禁老怀欣慰起来。 “哈哈,好孩子,师伯这回反倒要借用你常说的话了,咱们爷俩用得着这么见外吗?” “哈哈,师伯说的对,咱们是爷俩,用不着如此见外。” 当下崖顶之上,大笑之声更是久久不息。只是惹得一旁两位邻居不爽,当即…咕咕…咕咕…之声,亦是不绝于耳。 第72章 人走茶凉赵王府 要是往日,崖上二人若是切磋或是动静声响较大之时,两只小雕儿才会跟着他们附和几声。可今日却是一反常态,“咕咕咕”只管叫着个不停。 “志北,要不你来看看,莫不是两年前的那些黑雕又过来了。” 林志北闻言,当即就抬头向空中远眺,更是一连转换了几个方向,只见蓝天白云之间,毛都没有一根。 “师伯,你这是多虑了,哪有什么黑雕过来。我看分明是我那个郭兄弟,又忘记给这两傻雕喂食了吧!” “咕咕…咕咕……” 许是傻雕的称呼触犯了对方,两只小白雕当即就从崖顶的另一边飞了过来,其中一只胆大的,更是飞到了巨石之上,挥舞着翅膀对着林志北“挑衅”了起来。 也不知是何原因,两只小白雕从小就不愿与林志北亲近,要是只有他一人在崖顶之时,它们都会躲得远远的,从不来崖顶。只有在马钰归来之后,这才敢落在崖顶“惹是生非”。 “今日非要宰了这傻雕炖汤喝,天天没事就跑到小爷的床上拉屎。” 马钰眼疾手快,看到林志北欲要上前,当即就给拦了下来。 “不至于,真不至于…,一个扁毛畜生而已,和他计较做啥。而且咱们都要走了,有这两只雕儿帮忙守在这里,以后要是路过的话,最起码还有个落脚之地不是?” 马钰说完,就快步的走到了巨石之旁。两只小白雕看到是他一人过来,当即就煽动翅膀飞扑了过来,仿佛就如两个孩童一般,一脑袋就扎进了马钰的怀中。 马钰伸手就要去搂,可两只小白雕又急速的闪了开来,复又继续对着马钰“咕咕”乱叫,甚至还不停用它的雕喙,去扯着马钰的衣服。 如此反复几次,这让马钰的心中也是疑惑不止。 小白雕锲而不舍,行为更是怪异无比,只是马钰不会雕语,一时也不知是何原由。 “师伯,这两傻雕可能下蛋了,他们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在炫耀呢!” 不就是《动物世界》吗,林志北觉得自己熟的很。赵老师不是说过吗,动物只要一有异常,如果不是在产子,那就是家被祸祸了。 马钰闻言愣了愣神,随即就是哑然失笑起来。 “这白雕儿也才两岁,哪这么快就能下蛋了。”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可马钰的动作却是不慢,只是刚来到崖边,人就当场怔在了原地。 “志北,你过来一下。” “师伯何事唤我,莫不是这两傻雕的鸟窝被人给端了?” 林志北觉得自己的想法实锤了,只是当他来到崖边之时,整个人也如同马钰一般,呆愣当场。 “咳…咳……” 华筝只觉身体里面暖乎乎的,简直舒服极了。只是这身下垫的被褥,着实硌人的紧。 待她慢慢睁开眼睛之后,只见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马道长是吧?我听郭靖他们就是这般称呼你的。” 华筝说完,当即就坐起身来,这时才发现自己又一次的回到了崖顶之上,而刚刚那硌人的被褥,原来却是她屁股下面的巨石。 只是不知为何,她在与马钰说话之时,眼神却不停的瞟向站于一旁的林志北。 “你会说汉话?” 马钰很是诧异,他与对方也打过几次交道,可平日里也只是听她说着蒙古话的。 至于林志北却是淡定多了,毕竟他暗中刺探军营之时,也偶然听到她用汉话和郭靖等人交谈过。 华筝看到没有引起对方注意,心中不由就是一阵失落,可又觉自己的想法很是危险,随即连忙给按捺了下去。只是再去想那郭靖之时,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就和那拖雷一般无二。 “马道长,我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汉话学写汉字了,起初我让郭靖教我,他教几句后就不肯说话了。然后我就去找韩师傅和郭靖妈妈学……。” 想当初她去学习汉话,也是为了去讨好郭靖,可现在回想下来,更觉得学会汉话真好。 马钰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他起初也只是感到好奇,这才随口问了一句。 林志北站于一旁,总觉得现场气氛颇为诡异,他也不知怎么回事,竟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华筝是吧,你怎么好端端的在崖下晕倒了?” 随着林志北不解的目光看过来,华筝原本还颇为惨白的小脸蛋儿,瞬间就不争气的红润了起来。 “我…我昨夜心里难受,就想过来看看雕儿,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就躺在崖下睡着了吧!等半夜冻醒,又感觉头昏昏沉沉,想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就连华筝她自己,也不知昨夜为何会突然心血来潮,来到了这里。可能是最近脑子里,经常会想到那个羞涩的夜晚吧! 所以说,有时候学会汉话也不全是好事,汉话即汉化,学的越精这人也就越容易钻牛角尖。 马钰两人也没去多作怀疑,毕竟她家里才刚刚有人死去,一时情绪失控也是正常。只是跑到崖下睡觉,却是过于虎了。 虽说大漠已到万物复苏之际,可这夜幕之下还是彻骨的冷。而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能没被冻死,已是属于运气逆天了。 当时两人将华筝救上来之时,对方不但脸蛋嘴唇已经青紫,就是身体也开始僵硬了起来。好在有林志北在此,要是只有马钰一人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够救醒对方。 “唉,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粗心呢!老道我这里还好有些去寒的丸子,你一天吃上一粒,省得留下了病根。” 马钰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了对方。至于多和对方解释,他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道士救人,本来就没有什么缘分之说,能救活就救,要是救不活,大不了超度一番就是。至于假惺惺的说什么缘分使然,那就纯属扯淡了。 至于有人会说超度是和尚的活儿,马钰为此表示不服。只要是和尚会的,咱三教合一的全真道士,凭什么不会。 “多谢马道长。”华筝接过瓷瓶,当即也不怀疑,拔开瓶塞就倒了一粒药丸吞在嘴里。 甜是满甜的,可华筝依旧还是怀念刚才身体里面,那股暖暖的感觉。 “师伯,你看这人治也治了,咱们是不是该去和江南六侠他们说声道别了。” 林志北话音刚落,一旁还在嚼着药丸子的华筝,猛的就是张大了嘴巴。 “林…马道长,你们是要走了吗?” 马钰一怔,随即对其微微颔首,这才转身与林志北笑道: “嗯,这时间已然不早,是该去靖儿家了。” “马道长,郭靖和他的六位师傅,昨日夜里就和拖雷一起去到汪古部了,你们现在去到他家,是找不到人的。”只是不知为何,华筝在说完这句话后,竟然还隐隐期待了起来。 可是随即林志北的一句话,就立马将她的希望给全部扑灭。 “没事,有郭靖他母亲在家就够了。” ………… 金国中都北门这才刚刚打开,突然就听官道之上隐隐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蹄声渐近,竟是一队人马,细数之下,少说也有二十来骑,蹄声奔腾,乘者纵马疾驰。而马背之上人人皆是身穿白衣素镐,手拿节杖。 “漠北急报,闲杂人等快快退让……” “…闲杂人等快快退让……,凡是撞伤休要勿论……” 马蹄声起急往返,波涛滚滚向远处。 此时金国皇宫大安殿里,早就一片哗然,其喧闹程度更是不下于乡野集市。 “唉!这都已经卯时了,可当今陛下却……” “嘘,你就少说两句吧,万一被那该死的耶律辨才听了去,指不定又去陛下哪里如何编排你了……” “嗯,我…我乃是堂堂大金皇室之人,岂会怕他这个契丹……” 大安殿早就站立的满满当当,皆是在等着那位的到来,可左等右等下去,那位自始至终都没有踏入朝堂半步,直到众人等得不耐烦之时。却见一“贵人”急匆匆的跑到大安殿前,还未稍作停歇就扯开嗓子嚷了起来: “陛下今日龙体抱恙,尔等自行退朝。” 众人一听,哗然声更是乍起,紧接着又三三两两的结伴走出大殿,看似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 此时人群一阵涌动,只见十几个身穿大红蟒袍之人皆愤愤然从殿内踏步而出,众人见之只能纷纷让路。荣王完颜洪熙也在其中,只是相比于往日的嚣张跋扈,此时竟有说不出的愤怒和落寞。 待这十几个身穿蟒袍之人在殿前消失,不见人影之后,众人中这才开始传来辱骂之声。 “什么玩意儿,真想不通当今陛下留着他们这一群人干嘛呢!” “嘘,快点噤声,你不要命了……” 众人穿过保安殿又出南安门之后,又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楼走了进去。 刚入内室,就有一年轻之人终于按捺不住,出口抱怨了起来。 “大哥,此事难不成就这样算了吗?老十七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啊!” “忍不了也要给我忍,还有不这样还能怎样,该上书的咱们都上书了,该去给他磕头也磕完了,难不成还要我们在他门前吊死不成。还有你们最近都给我收敛一点,现在老六不在了,可没人再给你们擦屁股了。” 绛王完颜洪裕虽忿忿不平,但亦觉无奈。自从先皇死后,他们当时争的头破血流,却没想到竟被他们的大伯趁机夺去了江山。 棋差一招,又能奈何,只是可怜老四还未捂热位子,就莫名其妙的去见了父皇,现下连老六也…… “大哥,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替六哥感到不值而已。”老十七说完,又是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十几位也不是别人,皆是金国先皇帝留下来的子嗣,只怪他们实力不济,把这位子丢了。现下他们除了爵位还保持不变以外,以往手中的权利,土地皆被剥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座空壳府邸以及一些店铺过着活。 好在朝廷还会定期发放一些俸禄给他们,要不然这些人早就开始变卖府邸了。到时别说是先皇颜面,就是如今陛下颜面,也被他们丢的底朝天。 本来众人中还有个老六得了他们大伯的青睐,只是人走茶凉,消息这才刚回传到了中都,当今陛下就已经将这个大侄子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唉,大家都各自回府吧,别在外面呆久了让他起了疑,指不定又要给我们安插什么罪名呢!至于老六的仇,天长地久有的是时间慢慢算,不急一时。”完颜洪裕无奈摆了摆手,当即就吩咐众人散去。 这时隐在众人之中的完颜洪熙,却一步踏了出来。 “大哥,既然老六走了,你看我们是否该去给他上柱香,而且老六一脉只有完颜康一个子嗣,我们纵使再没本事,也得将他的王位给保住啊!” 众人闻言,本来都已准备迈出的步子又都收了回来,皆又围拢了过来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坐与首座的完颜洪裕,也是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只待他思前虑后一番,这才开口说道: “老三说的不错,老六这一脉的王位,咱们就是拼死也得保住。虽说咱们这位子不值钱了,可每月也有实打实的俸禄可以领取啊!这样他们母子,也能生活得下去是不是。 不过咱们去他府中上香也就算了,毕竟老六在世之时,咱们就商定好了保持距离,若是贸然去他府上,不免会引起当今的怀疑,这样反而不美。” 完颜洪裕话音刚落,众兄弟皆是纷纷点头称是,就是完颜洪熙亦觉自己的大哥说的有理,只是心中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而已。 众兄弟接着又是一番寒暄,这才分道扬镳各坐自家马车回府不说,只是在中路之时,却有两架马车突然调转方向,直直朝着昔日赵王府而去。 如今这赵王府邸,乃是完颜洪烈最为得宠之时,上任金皇所赐,其规模之大、内部之奢华,更是在一众亲王之上。想当初才建府邸之时,那可叫一个门庭若市,纵使先皇离去新皇刚立,赵王府也不曾清静几分。 可这完颜洪烈的死讯才刚刚传出,整座赵王府邸就瞬间的冷清了下来,以前被赵王高价聘请过来的门客、幕僚,更是在此时纷纷借口离去。甚至就连他昔日最为器重的几人亦是如此。 此时的赵王府邸内外已是挂满白绫黑纱,府中更是哀悼连天,就连很少踏出院子的包惜弱,此时也是躲在灵堂之后,暗自悲戚了起来。 至于灵堂之中,更是冷冷清清。 偌大的一间灵堂里,除却一个杨康跪伏于地外,也就只有几个小厮来回在那忙碌擦拭着。 至于前来吊暄的宾客,更是少的可怜。从昨夜子时完颜洪烈的遗体被接进王府以后,除却一些早日老友以及家中的仆人店铺里的伙计外,凡在朝堂之上任值的官员竟无一人前来探望一番。想想往日他们那个不是以能进入王府为荣,可如今……不提也罢。 这才短短几日时光,昔日那个翩翩君子、喜爱华服的杨康,此时已是披头散发、双眼充血,虽是如此,但人却不知成熟了几分。 “小王爷,你昨日虽说不怪小徒,但我 思前想后,还是将这四个逆徒给你送来了,要不是他们保护不力,王爷他又岂能折在漠北。……” 杨康闻言,忙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秃头老者正踏步进入灵堂之中,来人一身麻布短衫,腰上缠着一条长长的白绫,显得不伦不类。而他的右手里更是紧紧攥着一根指粗的绳索,其绳索一端却如串糖葫芦一般,栓了四个汉子,有长有幼,有高有矮。若是郭靖在此,定会认出,想当初就是这四人冲上土山,才害得大汗的次子察合台丢了性命。 “沙帮主,你…您…还没走吗?……” 第73章 患难方显真情在 “小王爷,你这是在打我老沙的脸啊!” “想想两年之前,要不是王爷他出手援助,老沙还有我那黄河帮,早就死在那些帮臭乞丐的手里了。现在王爷又因我这四个逆徒保护不力才遇了害,我要是就这样一走了之,我还是个人吗?” 只见沙通天大手一震,原本被绳子拴着的四人,当即就是双腿一软,尽数跪伏了下来。足以可见此人的内力不浅。 沙通天亦是一步、一步走到几个徒弟身前,只一抖四人手中捆缚的绳子当场亦是一一脱落下来。四人当即心中大喜,以为师父定是为自己来说情,这才捆缚了自己。可谁知就在他们心神放松之时,一根绳索就突兮的抽了过来。 杨康亦是冷眼旁观,若说心中不恨四人那是可能的,可无奈黄河帮人多势众,沙通天又本事高强,他这才违心放过了对方。再说纵使杀了他们四人,完颜洪烈也是无法复活。只为图一时痛快,却惹得对方记恨报复,杨康心中还是拎得清的。 于是乎,杨康只把对方当成了一群戏子,只是在自己跪伏于灵堂之时的一个小解闷罢了。 可随着四人那不断虚弱的告饶声,以及那沙通天依旧没有留手的抽打声。杨康这时才猛地反应了过来,绝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了。而且此时阻止,正是一举多得。 人心即吾心,凡未得势之时,当将心比心,以心换心,可诱惑、宽恕、布仁、置腹……杨康不知不觉间,又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父王站于自己面前,继续循循善诱的教导自己…… “沙帮主莫要再打了,此事也非四位兄长之过,想那桑昆不也是折在乱军之中了吗?父王不慎,让小儿所趁,若四位兄长心里过意不去,待我大金征讨大漠之时,再一起助我将那铁木真的脑袋摘下即可。” 四人看似出气多进出少,可还是演戏的成分较多,此时待听到杨康帮他们求情,当即就连滚带爬的朝着杨康那里爬去。 杨康眼见如此,立马一个个的将他们搀扶了起来,期间更是手段尽出,四人更觉死心塌地,心中只想立马杀去大漠,砍了铁木真以及那个少年的脑袋。 “小王爷,我老彭回来了。……” 正当众人上下相安、“主仆”情深之际,却突又听门外传来一道熟悉声音,待对方踏入中院,杨康这才看清来人的相貌,正是前些日子刚被父亲奉为王府座上宾的千手人屠彭连虎。 俗话说的好,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彭连虎此人,杀人成性。只因对方武艺高强,完颜洪烈生前亦是对其另眼相看,故而对其行为也是任之处之。 只见他也如同沙通天一般打扮,但双手却是各自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大包裹。且看其包裹之轮廓,以及正在滴血的模样。 杨康一眼就可以断定,这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他刚刚砍下不久的新鲜玩意儿吧!。 “彭寨主,您这是在做啥?这里可是父王灵堂所在……” 此处乃是完颜洪烈灵堂所在,纵使对方如何跋扈,也绝不可让此人将如此污秽之物,带入灵堂之内。若是吓坏了后堂的母亲,那纵使对方死去千回百回亦是无果。 彭连虎为人可是精明的很,要不然也不能网罗一众手下,拼搏出偌大家业。只是一直在绿林厮混惯了,向来忘却了王府的规矩罢了。 现在听到杨康大喝,当即也是明白过来。金国王爷可不比绿林好汉,岂能像他们那般率性而为。 想及此处,彭连虎大手一挥,只见两个硕大的包裹就朝着院内疾速飞去,待快要落地之时,包裹竟然散落开来,待刚一落地,就从里面滴溜溜的滚出七八个人头出来。 杨康也是出于好奇,这才看了一眼,可这拿眼一瞥的当机,却觉有几个人头,竟是格外的熟悉。 “汤祖德、汤生隆……” “彭寨主,你这是何意?这可是王府上的军马教导师傅。” 彭连虎闻言,只拱手行了一礼,就忿忿不平的说道: “小王爷,我彭连虎虽说喜杀人,可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去杀人的。这些人身为王府的军马管事,可却在私下里联系马贩,想将王府的战马驽马全都低价卖出,还说准备去投靠那些得势的契丹人,我这才看不下去,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全都给砍了脑袋。” 杨康闻言扼住,随即一想又立马反应了过来。 于是乎,他一边呵斥下人赶紧清理掉院中人头,又一边不断的朝着彭连虎吹捧了起来。只三言两语间,对方就飘飘然不知其姓名为何了,至于是走是留,此时已然不需再问了。 只是可恨梁子翁和灵智二人,平日里受到王府的恩赐最多,现如今却跑的最快。 要是往日四大高手同在,只要上下一疏通,何愁大事不成。 正当他还在继续憧憬往昔之时,其一前院仆人飞奔而至,待来到灵堂,看到杨康身边有外人在此,就欲贴耳小声告知,可谁想迎面就是杨康的大声呵斥。 “沙帮主、彭寨主都不是外人,何必遮遮掩掩。” 下人挨骂本是常事,只要不无故挨棍棒拳脚,就是下人自己都不觉这是惩罚。而杨康这点恰恰就是学足了完颜洪烈,若是小错,只骂不罚。 “回小王爷的话,绛王、荣王现在正在王爷的书房中等候,说要让您过去,有事与您商讨。……” “奇哉怪哉……既然如此,我倒要瞧瞧你们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杨康自言自语一番,这才让下人先行告退。又对着愿意留下的沙通天、彭连虎二人,又是一番吹捧,这才慢悠悠的朝着书房行去。 这悠悠行走之姿态,再加上如今这蓬头散发,驼肩勾背的模样,正符合了那个六神无主的少年郎。 “康儿拜见大皇伯、三皇伯。” 此时的王府书房,门窗皆关。已是白天却是一片黑暗。三人在里面一待就是一个时辰,待到两人走出王府之时,已是过了饭点。 期间包惜弱倒是过来催了一次,可杨康却是罕见的没去回应,只在事后又去了后院一趟,与其母详细交谈了一番,这才接着回到灵堂内跪伏了起来。 反正现在赵王府,人走茶凉,纵使有人前来吊暄,也只不过是些身份低微之辈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夜幕临下之时,驻扎在中都城内的全真教徒,这才来到王府内吊暄。众人原以为完颜洪烈得宠,灵堂定会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才趁着天黑过来,可谁知来了以后,竟至这般空旷冷清。 双方虽不常打交道,但也不算陌生。只是在这期间,一问一答,少不得又谈及到了林志北身上。奈何此地全真教徒多为马钰一脉,现下他们连自家师父都不知其去向,更别论林志北的行踪了。 故而双方一顿鸡同鸭讲,又一番例行寒暄后,就此别离。 杨康也没去多做挽留,他现在最为紧要的,就是想尽办法来保住这个王位。 唉!……皇爷爷的皇位,岂能让他人占了。 …… 第74章 一别八年终回山 自从救下华筝之后,林志北和马钰两人又马不停蹄的转趟去了郭靖家里。再与郭靖母亲寒暄一番后,两人就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当即就南下而去。 郭母为人忍耐坚强、恩怨分明,更一直秉承自己的信念,而活得真实纯粹。 在得知自己面前之人,就是教导了儿子两年武功的马钰马真人,而且又要马上赶回中原后,她是恨不得把家里掏空,来表示感谢才肯罢休。 马钰、林志北两人也是不断拒绝,可奈何李萍性子太拗,非得做好几锅热饼让他们带上,才肯放两人离开。两人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林志北也在此时趁机与她聊起江南之地,尤其是聊到郭靖准备南下之时,他更是建议对方也跟着一起回去。 只是对方在听闻过后,除了苦笑就是摇头不语,更是不肯去提回转江南之事。林志北看她性子与郭靖一般无二,也索性不再劝她。这就将自己与师伯准备好的书信交予了对方,让她帮忙转交江南六怪以及郭靖。 至于郭靖他们看到书信以后如何处理,郭母是去是留还是如何,林志北也自认仁至义尽了。 李萍在做饼的当机,期间倒是给了华筝表现报恩的机会。她特地跑了回去,从自己的马棚里挑出了两匹最好的大马牵了过来,好说歹说下林志北两人这才收下,当个代步的工具。 …… 天已幕,月如初,千里江山任我飞渡。 马钰、林志北二人一路南下,行至张家口又转道回归终南山,其路漫漫又何止千里之遥。 两人俱已一流之境,故而除了随同马匹一起休息之外,两人从不多耽搁时间,等到了终南山脚下,此时才将将过去了二十来天,连一月时间还未到达。 待两人到达山脚附近,驻扎于此的道人早就在此等待多时,将两人给迎进了山下道观。 待两人用餐、洗漱一番过后,这才焕然一新的提步上山而去。 一别八年,再回终南,林志北只觉自己唯一没变的,可能只有手中的这两柄大锤了吧。 一路缅怀,待行至全真山门石碑处,只见一批大小不一的道士正浩浩荡荡下山而来。而为首者,正是全真七子中的丘处机、郝大通两人。 “哈哈,恭喜大师兄归山。” 丘处机一马当先,快步走上前来。只是那眼神却紧紧盯向了一旁的少年身上。 两年未见,虽依稀青葱面容,但观其模样秉性却显是格外老成。 “恭贺掌门大师兄归山,两年未见,大通我甚是想念。……” 郝大通也是紧随其后,马钰见之也是一一还礼,只是较之他们行礼时,更是诚意十足。 “这次若不是有众位师弟轮流坐镇重阳宫,为兄这两年又岂能如此潇洒。” “哈哈,大师兄此言差矣,我们只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罢了,您这两年那可是关乎我全真大盛的契机啊!” 丘处机一步踏出,待与马钰唏嘘几句过后,就直接来到了林志北身边,左瞅瞅一下右瞧瞧一眼,那是越看越为欣慰满意。 “志北见过丘师伯……” 林志北说完,就深深的一鞠到底,接着又继续重复了起来。 只是到了郝大通之时,对方却突然带了一群人扑了过来。 “志北见过师父……” “哈哈,志北你快起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为师在你离山之时收的几位徒弟,这是蔡德恒,这是岳志健……” “蔡德恒、岳志健见过林师兄……” “哦!” 林志北不知为何,虽看到眼前这对师兄弟亲密无间,可冥冥之中总觉这两人应该是个对头才是!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这才一起上山而去。待回到广宁宫安歇过后,林志北这才发现一路之上全是陌生面孔,往日的那些熟人已尽数都不见了踪影。 待问过一旁的郝大通后,林志北这才得知,原来是全真三代学有所成者,皆随其他几位长辈,齐去南方紫阳一脉参加弟子大比去了。比如像他广宁一脉,也只有王志谨和张志光二人勉强够格,纵使如此,林志北也是一个不识。 两人闲谈一会,不免就扯到其他几脉身上,郝大通非但不觉形秽,反而更为津津乐道。 “唉,志北你要是早回来一个月,咱们广宁一脉也不至于小猫二三只了。……” “呵呵,加我一个,不过也才小猫三四只罢了。” 自从两年大漠经历,现在再对于昔日的同门之争,也不知是为何,林志北却再也提不起半点的兴趣来了。 “你啊你,若真不愿,师父难道还会强迫于你不成?” 郝大通见他长途跋涉又兼情绪不高,故而只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林志北的寮房之中。 翌日清晨,林志北睡的正是香酣,就被广宁宫中一阵喧闹吵醒。待他寻声走出寮房踏出大殿之后,只见浩浩荡荡几十授过冠或未授冠的弟子,正于外面空地上懒散的演示着武功。 众人突见大殿内有脚步传出,都错以为是师父郝大通出来,皆都纷纷打起精神演示起来。 可待看到大殿走出之人后,又皆长吁短叹故态复萌,准备继续偷懒。 但也有几人昨日见过林志北,故而相互一告知,众人处于好奇,皆是一窝蜂的拥上前来将林志北给团团围住。 “大家都快停下,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广宁一脉的大师兄,姓林名志北,咱们大师兄虽然年龄看着不大,但入门时间可比张师兄还要早上一年呢!……” 岳志健为人健谈,更是人来熟,他自从昨日见了林志北后,一直就在找寻机会与他亲近,现在一看见林志北踏入场上,当即就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蔡德恒在一旁也与其他弟子不停的聒噪着林志北的风光往事。 二人这一番操作,尽显讨好之意,当然也全数都落在了林志北的眼中。 看到眼前这些青葱少年,林志北又仿如回到了几年之前,众师兄弟之间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了。 想想当年众师兄弟之间的拼搏内卷,再看看如今广脉脉的懒懒散散,纵使现在“心如止水”的林志北,见此也是不由愤愤然而开口怒斥。 “现在谁在带你们练剑?为何练得如此乱七八糟??” 林志北不怒则已,一旦动起真火,这两年多来磨砺出的杀气,可不是几个普普通通的弟子就能抵挡的。 最终还是岳志健为人胆大一点,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向林志北禀报道。 “回大师兄话,以往都是三师兄王志谨带我们练剑的,只是前些日子三师兄他们随谭师伯去了武夷山那边,所以我们暂时就没人教导。而且大家都是入门不久,……” 岳志健话还没有说完,作为管事道人的沈从武,就带着两位授冠的道人来到广宁大殿。 两位道人看到林志北在此,当即就是眼前一亮,立马就甩开沈从武跑了过来。 “咳咳……” “长春一脉弟子宋德方、赵道坚奉恩师丘真人令,来请广宁一脉三代首席弟子林师弟志北,特去长春宫中坐而论道、小叙片刻,万望林小真人莫要推辞。” 林志北闻言当下就是一愣,随即就冲着一旁的蔡、岳二人喊道: “呵呵,跟我玩阴腔怪调是吧!蔡、岳两位师弟,快去将我那大锤给抬出来,正好趁着今天两位长春师兄当面,师兄我来教授你们一套锤法……” “呃……” “林师弟,授功不在一时,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定是等急了,咱们可不能给耽搁了才是。” 宋、赵二人相顾失笑,也不顾其他广宁弟子如何嗤笑,当即就一左一右架起林志北的手臂,朝着长春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75章 长春再议桃花岛 三人自从中都一别后,已是两年未见。此时再见,反而更是勾肩搭背、吆喝不断。 “我说林师弟,你这一走就是两年时间,要不是有掌门师伯与你同在,师兄我还真以为你在漠北那里还俗安家了呢!” “志北师弟你若是还俗,我等长春一脉绝对齐齐北上,给你去置办家业。哈哈哈……” 几人关系较好,故而宋德方、赵道坚等开起玩笑来,只要无伤大雅亦是随心所欲。 林志北听后也是颇为无奈,这两张破嘴可是损人的紧。于是乎,也不与两人聒噪,当即一手一个,勾起他们的脖子就微微用力起来。 “疼…疼疼,师弟且快住手,师兄错了。”宋德方大呼求饶,赵道坚更是不堪,只吐出个舌头,连求饶声都没法发出。 好在林志北只是打闹而已,见二人难受随即也就松开手来。 几人一路打打闹闹,好在两殿之间距离也不是很远,要不然鬼知道他们几时才会到达长春宫。 宋赵两人一回殿门前,就很自觉的抛弃了林志北,闪身回到弟子居所,唯独留下林志北一人在那骂骂咧咧。 不过好景不长,就听大殿内传来一中气十足的呼唤之声。 “志北,来都来了,还不快点给我进来,难不成才两年不见,咱们爷俩就生疏了不成。” 林志北闻言不由莞尔一笑,当即就大踏步进入长春大殿之中。 待一路穿过大殿来到院内之时,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就是三个在亭下盘膝而坐的老道。 “志北见过马师伯,见过丘师伯,见过师父……” 众人见之也都微笑还礼,尤其是那郝大通,嘴巴亦快咧至耳根了。 “志北快快过来,听你大师伯说起,你在漠北不但自创了一门神功,还于梅超风那里寻回了半部九阴真经。……” 林志北闻言,当即就脱去了身上道袍,露出了里面裁剪当的羊皮袄子。 “纵使师父您不提及此事,志北也还指望师父您与丘师伯得了空,能帮我张下眼,看我的这门功法,可否高束重阳宫藏经阁中。” 看到放在凉亭石桌之上的羊皮袄子以及一卷不知名的皮子,丘处机以及郝大通两人当即就是起身看将过来。 只是两人只顾翻看《龙象镇狱劲》,反而对于一旁的《九阴真经》却是置若罔闻,犹如当初的马钰一般。 “咦!掌门师兄所言果真不虚,竟然还真有功法是非一流之境不能入门的。” 郝大通对于功法也不是很为热衷,只是看过几遍就让开了位置。反倒是丘处机,是越看眼神越亮,再看下去就恨不得钻进去羊皮袄子里去了。 “丘师伯若是喜欢,这门功法不如就留在长春宫中吧!” 功法嘛,手抄一本就是,林志北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丘处机闻言不由讶然失神,随即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这孩子有这份孝心即可,这袄子怎么说也是从大漠伴你如今,待我抄录下来,你就带回去做个念想吧!至于这九阴真经,你可自行处理,只望不要再落入宵小之手即可。” 丘处机说完,当即就转回屋内找出纸笔,现场抄录起来。至于一旁无人问津的半部《九阴真经》,林志北也只能无奈的收回了之。 此时一旁闲歇下来的郝大通,也不知是何原因,反倒是围着自己的徒弟转起圈来,嘴里更是不停的发出啧啧声响。 林志北见到对方如此诡异举动,也不由感到不解起来,于是忙不迭的问道: “师父您这是何意,莫不是徒弟我脸上长花了不成。” “没长花,个子倒是长了不少。呵呵,你大师伯言你武功早已超过我等,为师倒想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郝大通自觉讨了个没趣,反而开始对徒弟的武功跃跃欲试了起来。只是话音一落,一旁原本盘膝静坐的马钰,以及正在奋笔疾书的丘处机,也都纷纷停下齐齐拿眼看了过来。 “师父,您这是准备考较一番徒儿的武艺吗?” “哈哈,正有此意,…好徒儿,…看招。” 考较自家徒儿,郝大通当然不会扯什么虎皮拉什么大旗,随心所欲即可。只见他脸庞紫气一阵涌动,也不走出凉亭,当即就是一掌拍去。 掌法看似稀松平常,却又如浩浩大日来临,灼热无比。 “恭喜师父,昊天掌法已近大成。……” 林志北嘴上虽恭维不断,可手里动作却极为风轻云淡。 他当即也是一掌,慢悠悠的迎了上去,赫然便也是全真教的昊天掌法。 两掌还未触及,郝大通便觉一股热意扑面而来,待之自觉不是对手,已然是躲之不及。 “砰……” 只一掌,郝大通就腾腾腾向后连退三步,而那原本还紫意盎然的脸庞,也瞬间变得煞白无比。 纵使如此,已是林志北留手了几次。 正所谓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在林志北刚一触到对方手掌之时,就已通过对方的内力反馈得知其深浅,他当即忙将原本才堪堪五成的真气,又给缩减了一半。可纵使如此,郝大通还是在他一招之下仓促败北。 虽说郝大通内力也是一流之境,可其徒林志北内力更是早至一流绝顶,又加习练龙象,故而虽只出二成内力,可这惊人的力气却远远不是郝大通可以抵挡的,正如当初崖顶之上的梅超风一般。 “咳…咳……” 郝大通缓和好半响,他那煞白的脸庞才逐渐恢复了一点紫意。只是尴尬的站于亭中,闭口不提继续比试之意。 “哈哈,好掌法,好气力,师伯我来会会你。” 全真七子中,若论好战岂可少了他丘处机,他见郝大通一招不敌,不但没有怯战,反而更加跃跃欲试起来。 只见他“当啷”一声抽出身后宝剑,一个腾跃就跳出了凉亭。 “志北,可否一战乎!” “长者所赐,固所愿尔。” 林志北一步踏出之际,丘处机已是脚踏七星,宝剑更是直直刺来。 丘处机宝剑乃是精钢所铸、锋利无比,可林志北却丝毫不杵,只见他双指并掐剑诀,当即运起全真剑法迎面而上。 丘处机争斗经验何其丰富,虽说他武功不如五绝,可若论与他人对阵,场次之多绝对不下于五绝也。他深知林志北力大,故而就在对方剑指将将触碰到宝剑之时,只一个剑花挽起就躲之而去。 林志北见此也是乘胜追击,剑指不变继续向宝剑追去。 两人看似旗鼓相当斗了十来回合,可每每都是丘处机刻意回避,不与对方接触,更不敢让对方欺近身来。 起初郝大通之所以一招败北,也是因他大意,催动掌法用内力与对方相搏所导致。这次落到丘处机时,他只为游斗躲开对方所长,再加上本就切磋而已,林志北已然留手不止一筹。故而,二人倒也斗得风生水起。 马钰见之只是微微一笑,大漠两年林志北常与他切磋喂招,故而早就习惯。可一旁郝大通却懵懵而不自知,只当丘处机武功也是如此之高,徒留他一人于凉亭之中羞愧不已。 凡武功精进,当少不了有高手喂招,闭门造车只不过原地踏步而已,现下丘处机就是如此。 他在深感无力之际,突发奇思妙想,北斗七星剑诀看似七人合击,但七人还不是需要各自站位乎! 念及此处,只见丘处机剑法更加迅疾,更是一连狂挥十几剑。此时他也然不惧与对方剑指碰撞。虽说每每相击碰撞,他都需倒退一步卸去对方之劲力,可有意无意间,他亦早就站于北斗“天权”方位之中。 此时再出剑时,与刚才一比,丘处机自觉威力何止大了倍数。可不知为何,他只觉对面林志北依旧如同刚才一般,与自己还是“旗鼓相当”之势。 “师弟,吾来助你。” 正所谓旁观者清,此时马钰已深知师弟陷入顿悟之中,当即就一步踏入场中欲助其一臂之力。 “天权不绝,摇光其后……” 马钰站位天枢,拂尘替丘处机挡下一掌,当即开口喝道。 一言间,犹如醍醐灌顶,不光丘处机已然明悟,纵使陪同喂招的林志北,也是瞬间明了。 只见他一步踏出,已至玉衡位,一指弹出逼退丘处机宝剑,又立刻回撤开阳位,一拳挡下马钰拂尘。 马钰知其留手,故而心中亦是不慌,当即又开口言道: “摇光居中,首冲天璇。” “郝师弟快快入阵,意守开阳即可。” “哦!” 郝大通本还在停于亭中羞愧臆想,忽听掌门师兄点名,当即也不敢懈怠,一个腾跃就闯进了阵中。 只是待他刚刚站好其位,就见林志北一掌即至,眼看已是处于死角无法再避,却见一剑一拂尘齐齐而至,替他挡下这掌。 “开阳守川,天璇见山。” 马钰一言既出,场中三人剑阵又见变化无穷。 此时殿中后院切磋不断,殿外闻讯而来的长春一脉弟子也是蜂拥而至。只是当他们齐至殿后之时,皆个个目顿口呆起来。 “赵师弟,你说我不会是在做梦吧?这才几年不见,我家林师弟竟能这等勇猛如斯!” 宋德方遥遥领先于众人,只是不敢去相信,拼命的揉起眼睛来。 至于赵道坚也没好到哪去,不但早就呆愣当场,嘴里更是喋喋不休起来。“我要是有这等本事,何苦输给那个娘娘腔甄志丙,现在落得个守家的下场。” “哈…哈哈,今日收获颇大,不如到此为止如何!” 丘处机此时明悟已完,若继续比斗只会在众弟子面前,留下不好之印象,故而,他当即一步跳出比斗,更是直言罢战。 众弟子见场中已然停手,只觉遗憾不止,尤其是那宋德方更是早早跑到场中,上下惊疑的打量起林志北来。 “宋师兄这是何意,莫不是也要指教师弟武功不成。” “不打,……指教不了。” 只一言,吓得宋德方不停摆手。只是随即又是一把勾住林志北的肩膀,挤眼弄眉了起来。 “林师弟,好师弟,你这武功到底是如何练的,也太过生猛了吧!” 较于对方之行为,林志北也是颇感无奈,当即就从怀里将半部《九阴真经》掏将出来,随即递给了对方。 “呃,这是啥,莫不成是啥神功秘籍不?” 宋德方当即也不含糊,信手就接了过去。可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又立马抬头环视四顾起来,待看见丘处机他们正在盘膝调息,其余弟子又在纷纷交耳。于是乎,他也趁机将之不知名的功法,一把就塞回了林志北的怀中。 原因无他,皆乃他刚刚打开九阴,就被其《摧坚神爪》上的内容给吓住了。 白骨头上悬,左右手中擒。合阳错为阴,吸阴炼精鬼。……五指待发劲,无摧坚不破,摧敌其首脑,犹如穿腐土。…… “师弟,好师弟,咱们乃是名门正派,此等功法还是少学为妙。”宋德方看无人注视,立马窃语相告。 “呃!……师兄这是九…” 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正待解释,可却又被宋德方给出言打断。 “师弟莫要再说,师兄是万万不会修炼此等邪功的,纵观你刚才较武,也多是我全真剑法以及昊天掌法,师兄自觉只要功夫下得深,亦可如你今日一般的。还有此邪功之事,我也不会言及出去,只望师弟守心则正,万不可让为兄难做。……” 宋德方说完,生怕两人聚首时间过久,会引起他人怀疑。于是乎,他忙不迭的逃出此处,直奔还在发愣的赵道坚身旁。 “赵师弟,莫再发呆了,赶快吩咐下去,莫让切磋之事传出长春…之外……” “哦!…啊!…师兄言之有理,师弟这就安排。” 还真不愧为全真三基友,纵使生死之交亦不过如此。 长春大殿亦渐渐冷清下来,丘处机也是早早调息完毕,只有郝大通还在装模作样,感情是不好意思睁开眼睛。 丘处机也懒得再去与他聒噪,直接面向马钰、林志北开门见山说道: “大师兄、志北,可曾记得东海桃花岛否?” “丘师弟,你这是……”马钰闻言一愣,当即就反应过来。 丘处机一步踏进凉亭,只抬头远远看了眼东方,复又灼灼看向林志北处。 待得良久,这才悠悠开口说道: “大师兄,此番志北已有所成,又有南方白师弟相助,合我们九人之力,吾觉大事可成也!” 马钰双眼也是精光不断,当即更是大喝一声。 “善……” “大师兄言之有理,丘师兄言之有理。………” 好一个郝大通,不知不觉间亦已睁开了双眼。 第76章 偷入古墓盗心经 “人生不过才匆匆百年,念之良辰美景,休放虚过,可若与这烤鸡相比,皆乃狗屁不是。” “宋师兄,此时烤鸡在即,你能否不要狗屁狗屁的,多倒胃口。” “你不也……” 此时已然华灯初上,而终南后山之中,却有三个身穿全真道袍之人,正围坐于一破旧石屋之内,三人之间有一堆篝火,其上置一木架,木架之上串有两只野鸡正处于篝火炙之。 此时木架之上野鸡已是快要烤熟,不但散发出阵阵香味,更是“啪啪”的滴着油渍。 只是观其石屋壁内乌漆麻黑之模样,看来这屋内烤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宋德方双手只是一撕,木架之上烤鸡当即就被撕成两半,他拿于手中一番比较之后,最终将有着屁股的一半烤鸡,一把就塞进了林志北的手中。 “林师弟,这可是我与老赵的私下据点,此番带你过来,你可要为我们守口如瓶啊!” “呼…呼呼…,不错不错,自从回到终南山后,我这三天里嘴巴可算是遭了罪。想当初在那大漠之上,我可是顿顿羊腿不断,天天牛肉不绝。” 纵使林志北武功再高,可不知为何一旦与这两货在一起,也是信口开河了起来。 赵道坚才刚刚拿起烤鸡,只是还未塞进嘴里,在听闻林志北所言后,当即就是口水横流。 “林师弟,那个羊腿、牛肉是啥滋味,有这烤鸡好吃吗?” “那当然……” 林志北口中鸡肉咀嚼不断,嘴里更是含糊不清。只是才堪堪吐出几字之后,却听石屋之外不远处,似有脚步声起,而且还正往石屋方向而来。 来人脚步轻盈速度奇快,且又细若无声,此等轻功全然不是他们全真的路数。 若不是林志北耳力过人,早就让此人靠近而不得知。 “噤声,有人来了……” 此时林志北也已隐隐约约有所猜出来人身份,只是这一南一东,此处后山又与对方山门之地颇远,对方这瞎咧咧的跑过来,难不成是来找打不成? 当即他也不再迟疑,忙将烤鸡往赵道坚手中一塞,人就窜了出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得闯进来。李莫愁啊李莫愁,我让你当年来踩小爷的脸。……” “咦,怎是此人……” 林志北刚一踏出石屋,就觉一阵恍惚,只见远处有一女子约莫四十年华,全身素白打扮,头发梳一发髻高高拢起且用一木棍固定,木棍两侧各有一根白色飘带。腰间一根白色腰衿紧紧缚之,其尾端还有一颗金色圆球来回摆动。怀中更是抱有一金黄色包裹,正快速向此奔来。 这且不论,只是在林志北看来,此女此时已是受了内伤,要不然就凭借对方之功力,林志北也不会将她错认为李莫愁了。 “终南全真,来人止步!” 呵呵,昔日仇敌就在眼前,此时自己武功已是大成,若不人前显圣,更待何时。 林志北话音刚落,却不见对方出言回应,反而将之怀中的金黄色包裹解下,朝着林志北的方向就是随意一抛。 林志北眼尖,包裹辗转腾飞间,亦见一婴儿脑袋露出。林志北见此,哪敢大意,当即《螺旋九影》使出,待那包裹即将落地之时,这才稳稳将之接住。 只是再抬头时,却见那活死人墓的林姓女子,早就转身快速折返回去。 “我草……闹呢!” 此时的林志北都快要傻眼了,自己这是追呢还是不追?可正当他一步踏出之际,包裹内的婴儿却在此时嗷嗷大哭了起来。 “哪来的孩子哭声……” 宋德方、赵道坚两人见师弟久久不回,也是心神不安起来,可这才刚踏出石屋,就听见一阵婴儿的哭啼之声。 “师弟……” 宋德方傻眼,赵道坚更是语无伦次起来。 “哇,师弟你这也太快了吧!” “快你妹啊!是那山下大墓里那个女人扔给我的。” 林志北也是欲哭无泪,自己只是伙同两位主犯过来打打牙祭,可谁知竟有“如此好事”从天而降。 “师弟,我看这孩子许是饿了。” 还是宋德方较为靠谱,毕竟他本家弟妹众多,虽说从记事起就被送往山上过活,可一些简单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要不咱们回去问过师父吧?”赵道坚也是不确定的问道。 “宋师兄、赵师兄,你们两将这孩子给带回殿中,我刚才见那姓林的走得仓促,而且好像还受了内伤,毕竟咱们两派也算是颇有渊源,若是置之不理,实为不妥也。” 林志北话毕,就将婴儿往宋德方怀里一塞,继而转身就朝着林姓女子方向追去。 至于他此时想法,也很简单。君不见古墓九阴、玉女乎,此时不取更待何时。自从他此次归山之后,虽才短短三天时间,可也凭借其身法将之周围探查清楚,只是一直在等待良机而已。 而现在,正是这大好的良机所在。 当下,他看似是在追踪林姓女子,人却在半路之上转弯,直奔古墓密道所在。 说是古墓密道,可其所在却是在全真脚下,一眼看去只是其山涧处一个不显眼的流水源泉罢了。待之流淌不过百步,又汇聚出一个三米见方的小水潭,而水潭虽水深数米但却清澈见底,丝毫没有任何端倪。可就在此时,林志北却身子一跃就跳入水潭之中。 等他沉到水潭底部,只将一块大石挪开,这才显露出一尺见方之洞口。可也奇怪,大石虽已挪开,可却不见水流窜入,反而有汩汩水流冲出,原是此处水源与洞中水源早已串通,也是林志北见流水源泉之细小与这水潭水深极不相符,这才好不容易找出此地。 林志北也是轻车熟路,只是昨夜运气不好,找寻良久发现入口之际,却隐约听见上面有话音传来,这才折返回来。 水潭内一片漆黑,初入洞口极狭只能通人,只是越往里游越觉豁然开朗,水温彻骨冰寒,且水流又汹涌澎湃。林志北也知此时已达地下潜流所在,故而只凭其水性,在这激流之中摸寻昨日入口起来。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待之才寻觅一炷香时间,就已找到昨日入口所在。 林志北一出水面,就见一硕大密室映入眼帘,他当即就踏入密室之内,寻一干燥之地盘膝而坐,虽说以他内力早已不惧严寒,可全身湿透也觉难受。 真气运转间,只见衣服之上水气急速蒸发,才约莫盏茶功夫,他全身衣服已然是完全干爽。 此时他也不做耽搁,忙从怀里掏出用牛皮黄纸包裹的牛油大烛,待之点燃以后这才四处找寻起来,只见周围石墙凹凸不平陡峭处更是不见任何刻痕,这才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起来。复抬头望去,只见密室顶部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还写着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林志北仔细看去,其林林总总共记载十几门武功秘籍,有些是他原本就有,还有未曾记载其内的。 大伏魔拳法、手挥五弦等原本就有记载。 可易经锻骨、闭气、点穴、解穴、移魂,却是他那人皮九阴真经里,原本没有记载的。 林志北一一用心将之记载下来,待至看到室顶西南角时,却见绘有一幅图案,似与武功无关,凝神细看,倒像是幅地图。林志北见此立即莞尔一笑。 古墓之内机关重重,可若得此地图,纵使玉女心经藏得再深,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当即又在牛皮包裹里取出纸笔,直接临描起来。待再三确认无误,这才塞入兜中。 他当下已然默记完重阳遗刻与古墓地图,本欲就此毁去,可一想又觉不免有点可惜,更不想有后人进入空手而归。想及此处,他玩心大发,当即跃上室顶毁去移魂大法以及古墓之地图,复想想又在石壁之上刻下摧心掌、白莽鞭法、螺旋九影以及摧坚神爪,这才心满意足的踏入了古墓之中。 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大坟,只是此时已然是进入其中了。 亦如地图所记载,待他进入古墓之时,赫然便是在那石棺之中。 此时古墓,除却一些吱吱鼠声,已然不见任何人影。 待他一连找了十几个密室,这才在一间石室内发现了记载的玉女心经。 好家伙,才看一眼,林志北已是感到其深深恶意,其功法记载全篇皆是克制他全真一脉,尤其是最后的《玉女素心剑法》更是将之全真剑法克制死死。 只是越看下去,林志北复又觉得其功法又好似与全真功法相辅相成,故才想到前世看书所记载,若一人使用全真剑法,一人使用玉女剑法,纵使武功都是二流,亦可匹敌其一流之高手。 可正当林志北看的如痴如狂之际,却忽听古墓之内传来激烈打斗之声,其声更是越来越近,中间亦是掺杂女子娇喝声响。 念及此处,林志北也不再分心,只一门心思将之武功赶紧默记心中,只待回去后再慢慢研究。可待他堪堪背熟之后,却又徒然听见一年轻女子凄惨叫声传来。 “窃取她人门派重宝,若是能力可及却又一走了之,那岂不是不当人子,再说以我现在之武功,要是暗中出手相助,对方应该只会猜疑,而不会发现才对。……” 林志北只是天人交加片刻,当即就从暗室悄悄溜了出来,只凭借一身之身法以及地图所记载,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声音所在地点。 只悄悄探头看去,只见地上已然躺了三具尸体,面目更是一片青紫,想来是中毒身亡。只是看其全身金甲黄袍,酷似金国皇室供奉打扮。而远处,却仍旧有三个大汉正与林姓女子缠斗着。 至于她的徒儿李莫愁,以及那个丑陋老妪,更是早早就身受重伤,躺于一旁地上苟延残喘了起来。 林志北此时也不作他想,右手屈指成爪,只随意在墙壁上一抠,当即掌中就是一把碎石在即。只见他只是随意一抛,所有碎石也是立即飞驰而去,看似随意而为,可却是完全笼罩其三个大汉身形左右。 三人缠斗本就处于劣势,又要时刻提防对方暗器,待此时听到声响,已然是避之不及。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声响不断,三个大汉其身上当即就是彪射出无数血雾。 而现场几人,此时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至于林志北嘛,他见此事已了,当即就原路折返而去。 又是一路奔波,等回到长春宫时,其门前更是早早等候了一群同门的师兄弟。而原本早早就回得山上的宋德方与赵道坚两人,也是赫然在列。 “宋师兄,你们这是在做啥?丘师伯人呢?” “ 唉,还不是山下那活死人墓,听说惹了大人物,来了好些个高手,师父和掌门师伯以及郝师叔,他们都已经下山去了。” 宋德方也是无语,自己等人只不过是偷吃点野味罢了,现在全教都知道自己带回了个婴儿回来,好在还有赵师弟在一旁,要不然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众人现在也只有等待了,唯独林志北知道山下早就完事。果不其然,他正与宋赵两人拉呱之际,确见丘处机等人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后面跟来的赫然便是刚刚还在打生打死的林姓女子。 “喂,那个小道士,别东张西望的,说的就是你,你快把女娃儿还我。” 林志北本就过来凑个热闹,那成想竟然看戏到了自己身上。可正等他将目光看向宋赵二人之时,却见宋德方大步就向大殿之中跑去。 丘处机当然知道前因后果,他当即就是对着林姓女子说道: “凡请林师姐稍等片刻,我那徒儿这就去殿中将那孩子抱将出来。” 果不其然,丘处机话音刚落,只见宋德方亦是一路小跑出了大殿,只是此时他的怀中已然多了一个金黄色的小襁褓儿。 林姓女子一步踏出,当即就从宋德方的怀里抢过婴孩不说,临走前还不忘冷嘲热讽一般。 “哼,没想到堂堂名门正派,还挺会照顾孩子的嘛!” “你……” 宋德方气急,只是刚刚开口不免就让丘处机一个眼神驳了回去。 “都去睡觉去吧,志北你留下,等会陪我去趟丹阳殿……” 第77章 八脉齐聚只等闲 翌日,清晨。 马钰等四人此时已然收拾妥当,更于重阳宫前安排起出行事宜。七脉弟子更是一个不落,全部聚集于此。 “此番我等下山,终南山上一切事宜,暂由真一代为管理,余脉管事弟子当以辅之……还有不管何时何地,尔等定要记住,切不可踏入那禁地活死人墓其范围,违者削去全真道籍,逐出师门。……” 刘真一身为全真大师兄,其言之威严,在其终南山上,早就不容侵犯,纵使宋德方这些刺头,亦是对其毕恭毕敬,更别论其他入门较晚的弟子了。 故而,马钰等人这才敢放心下山而去。 眼看分别在即,林志北也不免一夜奋笔,连夜将易筋锻骨、闭气、解穴、点穴四门功法抄录了下来,递交到了宋德方两人手里。 至于九阴外功,他们两人也是自知资质平庸,光凭全真一脉之武功,已经足够修炼一生了,故而是坚决不肯接受。林志北见此,这才打消了继续劝诫他们的念头。 待得马钰等人训话完毕,此时已是接近午时了。四人也是不敢再作耽搁,等谢绝众弟子们相送之后,他们就直奔山下知客道观内,牵马行路起来。 而在三日之前,就早有全真弟子下山前往武夷报信去了,故而他们四人此番行路,也不多作停歇,就准备径直奔向东海而去。 只是众人这才刚踏出全真境内,就见沿路一途皆有金国官兵把守,四人虽是道家打扮,但也避免不了一番检查。 郝大通出于好奇,还特地派遣林志北出去打听了一番。 待得好一会儿的功夫,才见林志北从一旁的山林里钻了出来。 “师父,你猜猜他们为何堵路?” “呃……”郝大通闻言哑然,随即就想伸出手来去敲对方脑袋,可不知为何,待大手快要落在对方脑袋之时,却又急忙给收了回去。 “皮猴子,也就为师好说话,要是换成你王师伯,早就赏你几个脑瓜嘣了。” 林志北不禁有点莞尔,随即就朝着一旁的丘处机努努嘴道: “呵呵,此时戒严盘查,我若猜的不错的话,可能和昨晚那事有关。” 林志北此言一出,顿时让原本漠不关心的丘处机,也瞬间来了精神。 “志北,你是说昨晚林师姐带走的那个女婴?” 林志北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是摇了摇头,这才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之下悠悠开口说道: “我刚刚将此地军备抓去盘问,这才得知此次金兵之所以戒严盘查,据说是因为有一群身着白袍之人闯入金国皇宫之中,不但差点杀死金国狗皇帝,更是在撤退之时,将那完颜珣的三个幼子给掳出宫去。我之所以会怀疑山下那位,丘师伯此时应该已经明了吧?。” 丘处机略一沉思,当即双眼就是一亮。 “志北,你莫不是说那女婴的襁褓??” 林志北点头应道:“呵呵,除却皇家,谁敢用之。……” 此言一出,纵是闭目养神的马钰,此时也是睁开了双眼。 “志北,你将昨夜去那墓里之事再与我等阐述一番。” 林志北闻言,当即就从石屋烤鸡开始,将昨夜之事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咳咳,德方、道坚还是不错的,丘师兄你也莫要生气,你看我,就从来不去计较志北如何。” 许是看到丘处机脸色不善,郝大通当即就充当起和事佬来,只是他此番好意却是会错了意,这让对方不禁有点哭笑不得起来。 “郝师弟,此事我们当年也是做过不少,我也没必要为此而生气。我只是在想那六个金人,既然能够闯进活死人墓,说不定这一路之上也会留下不少蛛丝马迹。若是金人寻觅而来,岂不是会连累到我全真身上。” 马钰当即点头,复又沉思片刻,这才有所补充道:“丘师弟言之有理,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下若是有那金国高手进入终南,那我全真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既然如此,我等四人可暂时留于此地一段时间,待那风头松懈下来,我等再言南行之事。” “善。”丘处机点头附和。 “我看可行,大师兄不愧为大师兄,就是比我等想得周到。”郝大通此次慢了一步,故而他又老生长谈、故态复萌起来。 林志北见之,难免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众人一番商量,就于附近山中风餐饮露严阵以待起来,更是本着能者多劳,每每都是派遣林志北于通往终南山之各路径处,日夜彻查起来。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可这一番耽搁,又是过去了一周之久。 好在他们此番下山,沿途周遭全真弟子皆已知晓,故而他们每到一处,皆早早就有全真弟子守候在即。 一路好吃好喝不说,就是住行也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纵使如此,等四人赶到小寮村时,却早有“程”字大旗船只,等候在其一旁了。。 “哈哈,大师兄,咱们可是整整八年未曾相见了。今日一见,更胜往昔。” 四人刚至村口,只见乌泱泱上百全真弟子等候于此。白玉蟾更是先他人一步踏出,直奔马钰而去。 “此番能得白师弟助拳,我全真定当旗开得胜。”马钰也是快步上前,与对方惺惺相惜起来。 在两人寒暄之时,众弟子也是纷纷对着丘处机他们行礼起来,林志北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王处一等人身边,独自行礼起来。 好在今日王处一心情不错,倒也没有为难于他,只是相较众人的热情,他的表情亦要冷谈许多。 八位老道很快就聚在一起,也不管不顾众弟子,谈笑风生之间就径直朝着村中走去了。 看到各自师父远去,众弟子更是一哄而散,皆纷纷朝着林志北围拢而来。 一时间,林志北身边更是热闹非凡。 不但长春、长真两脉弟子过来迎接,就连玉阳、长生两脉也是一个不落,全都跟了过来。反倒是广宁一脉的两个弟子孤零零的被众人堵在身后,挤不进来。 “好你个林师弟,这才几年未见,个子竟然这般高了。” 林志北向来与长春一脉走的比较近,故而陈志奕才一见面,就开起了玩笑来。 倒是一旁的赵志敬,此时竟然磕磕绊绊,不知如何开口为好。 “林…林师弟,多日未见,师兄我甚是想念。” “哈哈,你们这都围将过来,师弟我都不知如何开口了,若这一个一个喊之,纵使到了天亮,我们都得在此处逗留了。” 林志北话音一落,当即就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即使原本还觉些许生疏的赵志敬等人,此时也觉亲切许多。 “好了,大家都快散开吧,没看到师伯师叔他们已是离去多时了吗?等回到村中,大家再与林师弟一一叙旧就是。”此时刘真一不在,作为最早入门的王道明,就很自觉的进入了角色之中。 众人此时大喜,倒也没人与他计较。再说现在林志北到来,众人更是不愿去得罪于他了。 林志北此时犹如众星拱月一般,短短村道原本只才盏茶的功夫便到,结果硬是让这些人走出了一炷香的时间出来。 期间众人倒也一片和谐,只是苦了广宁一脉的两个弟子,只知傻乐的跟在众人后面。当每每听到他人对自家师兄的高赞之时,更是傻乐不已。 “咦,王志谨、张志光何在?”林志北一路下来,全然不见自家这一脉师弟上前,故而心生疑惑起来。 两人本在众人身后,一听有人呼喊以及姓名,当即就抬头张望起来。待之一见原是自家师兄,更觉喜不胜收。 “大师兄,我在这。” “俺也在这……” 嚯,林志北闻音看去,只见两个二十来岁的道人正向人群中挤来,只是众人好似故意逗他一般,每每他们挤开一人,却又有几人合力将他们挤将出去。 这一幕,不禁让林志北想起了过年回家那会,火车站里面人挤人的场景了。随波逐流且又无力抵抗。 “呵呵,师兄们都让一让吧,我师父也就这几个弟子,似你们这般玩法,很快广宁一脉又就只剩我一人了。” “哈哈……” “林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幽默。” 林志北一言即出,众人又不由哄堂大笑起来,好在众人笑过也自觉让开一条道路,王志谨、张志光这才得以走了进来。 可林志北才将手中大锤递给了二人,再准备继续勉励他们一番之时,却突听一道细若可闻的女子声音,从人群外围悠悠传了进来。 “哪位是林志北师兄,掌门师伯命我传话,让你快去草庐一趟,不得怠慢哦!” 女子声音软软糯糯,一副江南水乡口音,只是声线还略显稚嫩,应是年岁不大的女娃儿。 众人闻得掌门传话,当即也不敢挽留,只尽力向后拥挤退却,足以留够一条“康庄大路”让他通行。 “哈哈,师弟我去去就来,绝不让众位师兄久等。” 林志北走出人群,当即就是转身拱手作揖,众人见之,更是纷纷还礼。 只是言及之时,皆纷纷劝他快去草庐。莫让掌门师伯久等云云。 林志北见此,也只好再次转身而去,只是同行之中却多了个与他年龄一般大的女子。 “林…林师兄好人缘,不似我,都不知如何去与众位师兄结识。” 女子虽才二八,却是生得极为貌美,脸如白玉,云鬓如雾,香腮更似胜雪。只是为人却是十分害羞,林志北只是看她一会,就被羞得满脸通红。又加上她生得极为白净,稍微有点脸红就被看得清清楚楚。 林志北见此模样,不由就开口逗趣道。 “呵呵,我若猜的不错的话,师妹应该是孙师叔的门下弟子吧!” “啊!”女子闻言,当即就吃惊的捂住了嘴巴,随即更是露出了一脸的佩服之状。 “林师兄好聪明,随便一猜就能猜中。”女子说完,小脸蛋儿更加羞红了起来。 “呃……” 看到对方如此天真烂漫,林志北不免嘴角一抽,脸皮亦是不禁跳动起来。 尼玛,这全真一脉,好像也只有孙师叔才会收女弟子吧?好吧,也怪自己没事找事,跑去逗趣别人。 念及此处,林志北也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可有时候女孩子就是如此奇怪,明明自己都羞得不行,却又好奇对方为何不与自己交谈。 “林师兄,我看你年数也就和我一般大吧,可为何王师兄他们要叫你师兄呢?” “呃,可能…是我…入门较早吧!” 林志北只觉快要尴尬死了,若不是见她每问上一句,脸蛋都要红其一分,林志北都觉得对方这是消遣自己来了。 女子想到自家私塾里的姐妹,不管是何时入的学堂,都是按年龄称呼。可又一想,自己等人本就是自家姐妹,又不像终南山上,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心中这才释然。 只不知不觉间,她又低下了脑袋,满脸羞红了起来。可又不知何故,她只觉特想和对方说话。 “我是嘉定二年三月初八拜入师父孙真人门下的,师兄你是哪一年入的师门?” “我…我……我忘了。” 你当林志北如何支支吾吾不肯去说,原由就是对方比他早入门了一年之久。 可如若实话告之,自己岂不是要喊她师姐了。 要不得,要不得。 林志北此时只觉这去往草庐之路漫漫长长,不知其几千万里也。 女子闻言不由娇滴的翻了个白眼,只觉小脸蛋儿娇媚之间亦不免臊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脖颈之处。 “林…林师兄,这…这拜入师门怎能忘记呢,你是不是不喜……” 只是她话未说完,却见林志北突然跑了起来,只是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来到了草庐之处。 “弟子林志北拜见……” 呼,终于解放了,看来还是这些老道士看起来顺眼啊! “呵呵,志北快快过来,这是咱们 紫阳一脉的白师叔,……” 马钰颇为高兴,看到林志北冒失跑了进来,也不去呵斥,反而笑嘻嘻的帮他介绍了起来。 “弟子林志北见过白师叔……” 白玉蟾当即上前一步,一把托住了对方的胳膊,更是对其言笑道: “哈哈,无须多礼就是。广宁师兄门下的小娃娃,你可还记得我不,当年你那大锤舞的,师叔我是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呢!” 第78章 龙虎雷法破北斗 此时草庐里众人正在谈笑风生,但是孙不二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瞄向了草庐外面,只一眼看去,就见自家的徒儿正唯唯诺诺的立于门口,小脑袋更是低垂于胸前,双手也是拼命的绞着衣角,其脸蛋以及裸露出来的脖颈处,早就羞红一片了。 孙不二看着也是心疼,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呵斥之言,又不免就给吞咽了回去。 “瑶迦,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为师不是让你去和众位师兄们结交一番吗?” 对于这个唯一的徒弟,孙不二可谓是操碎了心。 她本是宝应名门程家的嫡女,平日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至于她与外人交流之时,往往别人还未开口,她自己就被羞得满脸通红。为人害羞且不说,就是性子也是软软糯糯。 以往她年岁还小,且全真教内又全是男弟子,孙不二这才没将她带在身边,可纵使如此,孙不二还是隔三岔五的去往程家教导于她。想当初马钰北上大漠两年的时间内,孙不二便是一直住在程府未走。 只是程瑶迦的性子本是如此,孙不二起初也只是以为她在家中待久了,没与生人过多接触才是如此。 于是等众师兄齐往武夷之时,孙不二更是将她带在身边,可纵使如此,她的性子还是没有丝毫改变。虽说一路同行至今,可她满打满算与其余三代弟子说过的话,拢共还不过百余句。 起初倒也有人找过她交流,她只羞红了脸少言少语,可若是对方一旦喋喋不休,她就低头闭嘴不言。时间一久,众人也知她的性子,又兼都是修道之人,故而也就慢慢各行其事起来。到最后,除却长春一脉的甄志丙偶尔还会过来找她聊上几句以外,其余众人也只是见面招呼一声罢了。 就如现在,她待听到孙不二之言后,整个人又如同以往那般,不知所措了起来。 “师…师父,我……” “唉,你也别杵在门口了,来我身后站着吧。”别看孙不二平日为人古板且严厉,可对于这个徒弟,那可是相当的溺爱。 王处一几人早就司空见惯也是不以为然,至于马钰几人虽不明其情况,但身为有道全真,亦不去多言问及。对于羞羞答答走进来的程瑶迦,众人更仿佛未曾看见一般,仍旧在那各自畅言不止。 程瑶迦倒也听话,来到孙不二身后就只顾立于那里,纵使众人聊的如何起劲,也不复抬头看其一眼。只是偶尔才会抬头瞄上一眼正在谈笑风生的林志北,纵使如此,也是一触即回,脸蛋更增几分娇艳。 草庐里众人寒暄一会,不由就将话题又引到桃花岛一行之上,众人虽说嘴上都是信心十足,可若真要与对方再次对上,心中难免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纵使从未交手的白玉蟾,此时也不敢放出豪言出来。 足可见,五绝之威名赫赫。 马钰环顾四周,待之众人安定之际,这才开口说道: “此番我等再次登岛,虽说多了白师弟助阵,可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知对方乃是五绝人物,若是稍有不慎,又得如上次那般重蹈覆辙了。故而,我与丘师弟、郝师弟路途之时就有过商议,此次出战七人,我欲让白师弟代替不二,让志北代替他师父位置……” 马钰此言一出,草庐里当即就是哗然一片,白玉蟾更是连呼德不配位,孙不二倒也洒脱,当即就对着马钰的意见提出附和,更让白玉蟾莫要介怀,自己乃是甘愿让位。 郝大通嘛,那更是早早就是商定好了的,不提也罢! 至于其余几人,就各有心思起来。谭处端低首不语,内心只是腹诽大师兄操之过急。刘处玄紧皱眉头,只是他一向不喜与人辩驳,故而此次也是闭口不争。倒是王处一,待他听得马钰之言后,就立马忍耐不住反驳了起来。 “大师兄,此举是否不妥?” “何为不妥。”马钰未言,丘处机却先一步开口抢问道: 王处一闻言更是忿忿不平,故而也是出言不讳起来。 “白师弟功法通玄,纵使让他替我玉衡,亦无不可。可林志北才习武几何,纵使他真如昔日张道友口中所言那般,就现如今而言,他也没法替得了郝师弟才是。而且此次事关我等是否可以救出周师叔,我觉得大师兄还是多加考虑才对。” 众人闻言,有含笑不语者,也有点头赞同者。至于林志北,仿如事不关己一般,只站于郝大通身后,与一旁的程瑶迦大眼瞪起小眼来了。 这不,还没三息,对方就是败下阵来。 “呵呵小样,看你还敢不敢偷瞄我了。” 正当林志北“志得意满”之时,其身前坐立的郝大通,却“腾”的一声从位置上站起身来。 “各位师兄师弟,此次桃花岛之行势在必得,我郝大通纵使再如何想去培养徒弟,又岂能在此时胡闹行事。再说了,掌门师兄在大是大非之上,何时有过玩笑。” 嚯,好一个郝大通,不但时刻表明忠心,更不忘在此时给某人上点眼药。 “六师兄言之有理,大师兄一向稳重,万万不会无的放矢。”孙不二也是跟着站队,只恨出言晚了一步。 王处一看众人皆看向自己,心中已是暗暗后悔,只怪自己刚刚冲动,出言驳了掌门师兄。可若真让林志北与他们合练北斗七星剑阵,他亦深觉对方现在还不够资格。 “呵呵,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此事就如掌门师兄所言了。”丘处机快人快语,当即就待拍板决定。 眼看此事已然定下,草庐里却又突兮的响起一道声音。 “且慢!” 众人看去,只见王处一已然站起身来。 “我们与三代弟子一起合演剑阵已不是一次两次,可这次确与以往不同。故而,我倒想看看志北师侄这些年来,是否学有所成?” 王处一话音刚落,郝大通就立马不忿了起来。 “五师兄这是何意,你莫不是想要亲自考较志北武艺不成?” 王处一闻言一笑,摇头晃脑间亦是背负双手,渡步来到了对方面前。 “哈哈,全真三代弟子大比,志北师侄可是一次都没参加,何不趁此时展示一番。师伯我也不为难于你,只要你能闯过我设下的小小的一关即可。” “呃……”林志北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当即就是开口问道:“请问五师伯,是哪一关?” “呵呵,我选七位三代弟子组成天罡北斗七星剑阵,你来以一对七,若是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就算你闯过关去。师伯此举也不算是为难你吧?就不知志北可有胆量接下了。” 王处一此言一出,马钰、丘处机、郝大通三人差点就没有喷笑出来,想想以他们三人合力,累得半死都没将对方如何,纵使王处一如何挑选,又能奈他何。 “呵呵,这个要求我替志北答应了。”郝大通当即就是开口抢道。 郝大通为人,王处一可是一清二楚。以往在全真教内一直是个好好先生,开口闭口更不提什么切磋争斗之事,此时突然这么热心,还当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看到对方如此自信模样,王处一的心中不免就有点踌躇起来,可是箭在弦上,也由不得他再去收回了。 “好,既然郝师弟你这个做师父的都替他答应了,那我等会选人,你可不要埋怨。” “不怨,烦请师伯随意便是。”林志北只是微微一笑,便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倒是使得一旁偷看的程瑶迦,小脸蛋顿时被羞得殷红不已。 “呵呵,志北师侄既然如此信心,那便随我去那村口吧!” 王处一当即一步踏出草庐,众人见之亦是纷纷跟随。 待之他来到三代弟子居所挑起人时,就连一向与他交好的刘处玄,也不免转身回避而去。 实乃对方此举,太不要脸皮了。 此时村中空地之处,上百全真众弟子已是围成一圈,其中间更是露出一块硕大空地。很快便有七人同时踏入场内。 王道明、于道显、赵志敬、李志常、陈志奕、王志坦、甄志丙。 嚯,一眼看去,皆是各脉之精英。尤其是那长春一脉,更占大半。 只这一幕,使得原来还准备看戏的丘处机,立马就变得不淡定起来了。好你个王处一,是你想要去为难对方,可你凭什么全从我的弟子里挑人,你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吗? 起初众弟子还有点不明所以,待看见林志北一个人双手空空的来到他们对面之时,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王志谨、张志光实没想到,看戏还能看到自己大师兄头上,只待他们反应过来,对方已是走进了场中。好在张志光一向反应较快,他当即抱着大锤,就欲往场中送去,嘴里更是大声嚷道: “大师兄,你的大锤。” “呵呵,同门较艺,也无须什么大锤了,省得别人说我胜之不武。” 林志北话音刚落,对方七人当即就是一愣,更是只觉这话明明是己方来说才对。 “林师弟,你还是拿上大锤吧,若是空手而为,师兄们实乃不好下手啊!”王道明知道两脉向来交好,而自家师父也一向比较喜欢这个师弟,故而自己也不希望他输的过于太惨,这才不免开口劝诫起来。 余下几人见之,也是纷纷效之,唯独赵志敬和甄志丙两人沉默不语。 无他尔,一个是被打怕了,不敢开口。一个是心怀不忿,早就因他被众星捧月,而看他不顺眼了。 “我让尔等五人出列,不是让你们过来叙旧的,志敬、志丙这点做的就比较好,你们得向他们学习,虽说是同门切磋,但也要有一战的心态。……” 王处一看不过去,不由喋喋不休起来。只是这一幕听在赵志敬的耳中,不免让他内心更加忐忑起来。 师父,你可莫要说了,你若再说下去,徒儿可能等下就会第一个躺尸了。 赵志敬虽说武功一般般,但这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 果不其然,战斗还没打响,他就看见林志北突然对他阴阴一笑。 “尼玛,要人命了。师父,你可把我害惨了。” 且不论赵志敬心中如何腹诽,林志北已然单身进入了天罡北斗阵中。 七把长剑翻滚之间,林志北亦是不躲不避,就径直朝着最中央的赵志敬而去。 此时七人也是放下以往心中之芥蒂,皆纷纷朝着赵志敬援助而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个甄志丙,只见他一剑既出,当即是又快又狠。围观众人见之,也是不由的替着对方捏了一把汗,可谁想林志北竟然不避不闪,待之宝剑快要临至面门,他竟然徒手一把抓去。 只这一幕,更让众人惊声连连。尤其是那程瑶迦,更是吓得躲到了孙不二的身后不敢再看。 林志北的速度何其快也,纵使甄志丙突然心存善念想要撤手,已然都是来之不及。 只听一阵金戈声响,待众人再去看时,此时甄志丙手中宝剑的剑锋,竟被林志北徒手握在掌中。而他原本白玉一般的右手,此时已是如同刷了一层金漆一般。 “金光咒??”王处一当即讶然,随后目光就看向了常待江南的丘处机身上。 “呵呵,莫得分心,且看下去。”丘处机淡淡一笑,仿佛没有看到徒弟受制于敌一般。 此时场中瞬息万变,眼看甄志丙一招受制,余下六人也急忙出剑援之。 可就在众人出剑之际,林志北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尔等见过雷法没有??” “呃……” 众人虽然愕然,但手中动作亦是不慢,可就在六把宝剑就要刺中其身之时,只见一动不动的林志北浑身金光闪烁,隐约间更见紫芒乍现。 首当其冲就是那个甄志丙,只听他“啊”的一声大叫,当即就提着已经变成麻花一般的宝剑,径直倒了下去。 余下六人眼光一拧,宝剑已是纷纷刺中林志北身上,众人当即更是赶忙收手,可纵使如此,已然是来之不及。 围观众人已是不敢看去,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之时,却听见一阵叮叮当当声响,待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六把宝剑皆被林志北三三抓于掌中。 “大家快撤……” 赵志敬何等机灵,只是他却不懂声音与雷电的传播速度。这不,他话还没说完,众人只觉浑身一片酥软,已然再也无力站立于地。一时间,更是纷纷倒去,可正待他们六人将要摔倒在即,却见林志北双手接连探出,转瞬间除却赵志敬一人外,其余五人皆被他团团搀扶起来。 唉,为何总是我一人受伤,呃…这次好像还多了个甄志丙,…赵志敬瞬间泪奔,但随即又是破涕为笑。 “王师兄,我这徒儿两招破北斗,可否入得你的法眼。” 风停了,雨歇了,我的广宁一脉终于雄起了。 由不得郝大通不去骄傲,两招破北斗,你让他王处一过来试试,看他行不? “哼,不过是占了龙虎功法的便宜罢了。”王处一虽说嘴中出言不忿,但他心中却是早就彻底震服了。 马钰也懒得管这两人的之间的龌龊,当即就是连忙带人冲向场中而去。 “志北……” 林志北看到来人,这才将手中五人送了过去,复才对着马钰解释了起来。 “大师伯,您也莫要担心,我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您只需命人挖上七个土坑,让他们躺入坑中露出脑袋再覆上泥土,睡上一晚就可痊愈。”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同门切磋可不要如此了,万一要是不小心……”纵使马钰听说无事,难免心中还是一阵害怕。 众人很快就按林志北的要求实施了起来,七人也很荣幸的被扒光了衣服,埋进了土里,只是轮到甄志丙时,众人不由就是噗嗤笑了出来。 无他尔,太小也。 待得事了,此时王处一却再也不提那草庐之事了,反而还跑去怂恿丘处机,让他将那“天权”之位相让出来。 至于林志北嘛,此时无论他走到哪里,身后都会跟着一条“尾巴”。 “我说林师侄,你看能不能把那雷击熔岩石和阴鬼磁,匀给师叔我一点吧!” “呵呵,有也不给,白师叔不是出身琼海派吗,难道还缺雷法材料吗?” “呃……志北师侄你不要走啊!我那琼海派雷法乃是外道尔,皆土雷也……” 第79章 全真齐上桃花岛 “我说白师叔,我只是让您帮我翻译一段梵文而已,您这未免也太狮子大张口了吧。再说了,我这梵文可是《九阴真经》里面的功法,而且也才百来字而已,我请您来翻译,说起来还是您占了这天大的便宜。” 林志北一手拿着人皮九阴,一手拿着两个小瓷瓶,只在白玉蟾眼前不断的晃动着。 可奈何白玉蟾看也不去看那《九阴真经》一眼,只眼巴巴的盯着瓷瓶不眨眼。 “我不管,反正我只要雷击熔岩石和阴鬼磁。少一样都不行,而且还必须要给够我五份。” “五份?你咋不去抢?大不了我多抓几个会梵文的秃驴回来就是。”林志北很是不忿,这个姓白的师叔简直是太过于贪婪了,想当初自己从龙虎归来,也才不过只带了十份材料而已。 结果他倒好,开口就要五份,这都够自己施展五次雷法了。 “那四份总行了吧!”白玉蟾腆着脸继续说道。 “就这一份,爱要不要。” 林志北话音刚落,对方就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瓷瓶,当即就是应承了下来。 “成交。” 正所谓欠债便是爷,而此时的白玉蟾便是如此,无论他走到哪里,林志北都是紧紧相随,直到他花了盏茶功夫将之百字梵文给翻译了出来以后,林志北这才放过了他。 只是待林志北接过一看,顿时又不淡定了,心中更是吐槽不断。至于为何原着没有提及,可能是这个位置,正好被那郭靖引火给毁去了吧! 不过这黄裳着书还真是够可以的,一个易经锻骨篇还分成两段来写,汉字部分专修筋骨,而这梵文注解却是专修经络。而这两者合一才方为易经锻骨之称。看来“易”这一字,果真是博大精深。 …… 待之深夜,草庐内依旧明亮如昼,众人打坐的打坐,诵经的诵经,可唯独白玉蟾的行为却是最为怪异,只见他不时将一些奇怪的东西涂于身上,偶尔还捻些粉末放于嘴里,发出啧啧声响,只是待他将瓷瓶内的东西糟蹋一空过后,除却身上冒出了几股青烟外,连个电芒都没生成。 于是乎,他犹如程瑶迦附体一般,“羞羞答答”的来到了林志北身边。 “林…林师侄……再匀一份呗!……” 林志北闻言赶紧摇头道:“没…没了。” “真没了?”白玉蟾明显不信,眼神亦是飘忽不定。 “真没了,不信你搜啊!……” 林志北倒也光棍,话说完后就直接摊开了双手,示意对方过来搜身。 白玉蟾嘴角抽搐不止,要是这草庐里没有他人,说不定他早就上手了。为此,他的嘴里还在嘟嘟嚷嚷不止。 “林北的……” “你……”林志北当即一愣,差点没忍住,就给他来了个五雷正法。 一夜又是无话,林志北盘膝静坐间,只觉现在自己的所学已然够多,先天功、部分九阴真经、玉女心经、龙象镇狱劲、龙虎金光雷法、神霄雷法毒功、以及一些乱七八糟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此时闲暇之余,不免又一一拿出印证,再想一一将其融合,可还没见丝毫头绪之时,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是大亮。 众人起的都是颇早,皆是齐齐赶往现场,去看那七具“兵马俑”出土的场景。 林志北隔着大老远,就听见陈志奕在那骂骂咧咧,至于其余几人,倒也要点脸面,哪还敢发出声来。 “喂,我说你们有这必要吗?没见过大男人光屁股还是咋的?” 可纵使如此,众人依旧无动于衷,不但看的津津有味,还在一旁指手画脚了起来。 好在七个人埋的快,挖的也快。不一会儿,只见七具活蹦乱跳、浑不溜秋的“兵马俑”,就被众人合力刨了出来。 七人刚被刨了出来,就有人递来了衣服。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凭什么他们都有衣服,就我没有?” 也由不得陈志奕去骂骂咧咧,这些人实在忒坏,竟将陈志奕的衣袍单独落了下来。 “我说陈志奕,你不是一向不要脸吗?反正你的衣服就挂在哪里晾着呢,你自己走过去拿就是了。” “哈哈,大家快来看陈师兄光腚游村了。……” “哇呜,陈师兄不愧是得了道的高人,纵使光腚还是如此坦然处之。” “……” 看着众人闹的沸沸扬扬,林志北也是躲在了人群后面凑着热闹。可不知谁在此时,突兮的喊上了一句。 “程师妹来了……” 一言既出,犹如千浪扑来。 六人套起衣服来,更是手忙脚乱。 只可怜依旧光着腚的陈志奕,已经是彻底的傻眼了。 “尼玛,你们玩死我了。” “师兄不急,反正咱们修的是有道全真,纵使被女子看光也是无甚紧要,更可况还是自家师妹……”有他脉师兄弟处于“好心”,还不忘在其一旁“安慰”起来。 陈志奕都感觉快要欲哭无泪了,待他去抢对面之人身上袍子之时,别人早就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此时他哪里还敢去追,只得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接着,你先穿上我的袍子。”只见人群中突然飞来一件道袍,径直落在陈志奕的身上。 “呜…呜呜,林师弟,还好有你啊!……我。” “别我我我了,程师妹马上就到了。”林志北看到即将过来的身影,也是不由的催促了起来。 程瑶迦远远过来,只见众人围成一圈,顿感颇为好奇,至于昨日埋下七具“兵马俑”之事,她也只是耳闻,却不知正是此处。 “林…林师兄。” 两人隔着甚远,可程瑶迦却罕见的招呼了起来。 林志北充耳不闻,反倒往人群里挤了进去。 程瑶迦自知讨了个无趣,不由就羞红了脸,可随即他又怯生生的朝着众人喊了起来。 “大…大师伯让我过来传话,说让众位师兄快回去收拾一番,辰时准点去村口码头集合,齐上桃花岛……” 等她一口气说完,其脸与脖颈早就如同蒸熟的膏蟹一般,红扑扑的极为喜人。 嚯,众人一听,也忙作惊鸟散去。好在天可怜见,陈志奕虽内里空空,但好歹还是将那道袍系的严严实实。 “林师弟,大恩不言谢啊!……” 林志北刚一踏将出去,陈志奕就快马追至在其一旁喋喋不休起来。 “呵呵,陈师兄何须言谢,一切起因,皆是昨日志北下手没有轻重导致,志北只求师兄莫要怪罪师弟才是。”林志北纵使平日爱开玩笑,但是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正是如此,才会使得众多师兄弟愿与他交好。 陈志奕本还想继续寒暄一番,可眼看程瑶迦向这边走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内也空空,当即他也只好告辞而去。 “林…林师兄……” 眼看躲不过去,林志北索性也直接顿足,看将了过去。 “呃,原来是程师妹啊!程师妹早上好啊!程师妹用过早餐没有?程师妹……” 一连几问下去,程瑶迦又羞羞答答的低首绞衣去了。 “好了,咱们也别杵在这了,还是快点去往村口码头吧!” 林志北看她如此,也不敢生出逗趣的心思,当即就向草庐而去。 程瑶迦亦是快步相随,只是好半天才从她嘴里吐出一个字来。 “恩……” 此时村口码头处,程家的宝船也是早早就铺好了艏板,只等众人上船而去。 你当此次马钰等人为何会要全员出动? 皆因众人昨夜闲聊之际,林志北突然心灵一至,这才想起桃花岛一脉的凋零惨状,故而他就不断怂恿起了众人。全真七子虽说都是道家高人,可无奈也是血肉之躯,若说没有争强好胜,那是万万没有可能,更何况林志北巧舌如簧,甚至都将其牵扯到了祖师爷王重阳,众人这才大喜拍板应了下来。 你看他黄老邪的桃花岛人才凋零,再看咱们祖师爷重阳真人的门下人才济济。如此直接打脸,就问全真七子动心否? 至于白玉蟾,此时更是一心钻进雷法里去了,哪里还管得了众人心思。 很快,全真众弟子皆是纷纷赶来,亦在马钰等人安排下,井然有序的登上了宝船。 待得众人已经全部上船,回去讨了件道袍的林志北,这才堪堪赶来。 刹那间,只见上百双的眼睛齐刷刷看来,纵使脸皮厚如城墙的林志北,也不觉有点不好意思来了,更别论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程瑶迦了。 只这一幕,反倒让站于甲板之上的孙不二双眼不由一亮,随即嘴角也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待得他们二人在众人的揶揄之下上了船后,巨大宝船这才终于开始启动了起来。 官家宝船,果然名不虚传,纵使是“淘汰”下来多年,亦是四平八稳且又奇快无比。 若是拥有千艘,再给配上火器。到时只须驻于江中,任他金军如何勇猛,也是望江兴叹。 宝船乘风而去且拥浩浩荡荡之势,眼看桃花岛在即。可却不知,在其岛屿的另一侧,却有四个女子悄悄的将一小船,合力推入了海中。 四女看似年龄相仿,皆是二八年华一袭黄衫,只是一眼看去,却又如泾渭分明之状。 为首女子一袭黄衫,长发披肩,眉目如画,风姿绰约,容貌冰雪无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明艳无俦、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双眼更是晶莹澄澈、灵动之极,有种轻灵跳脱、逸世绝俗之美;她口角间带着浅笑盈盈,丽容无俦,又带着三分天真烂漫,更别有一种纯真烂漫,浑然好似天成。 其黄衫之上纹以白波浪涛与桃花于衣角处,低调奢华却又清贵不凡。衣袂翩跹间,更仿若仙人也。 至于另外三个女子,其相貌可就一言难尽了。 一女奇高,目测九尺,却又骨瘦如柴,双颊无肉,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生个大嘴,好似能够一口吞掉一个小孩。 又一女奇胖,却又奇矮,看似更只有高个女子一半身高,五观不说有多难看,却是紧凑一起。只这体重就有点喜人了,只她一人坐于船上之时,其船吃水都比三人来得沉深。 至于最后一女,倒也平常,只是太过平常,长相平常,身体平常,般般皆为平常。反而看其一眼,再看一眼,再三看一眼,还是没法记住其长相也。 小船还未划动,坐于中间的胖女子就已然哭丧着脸了。 “小姐,咱们偷跑逃出去,万一要是让老爷知道了……” 胖女子话未说完,就被为首女子打断。 “黄小志,你若害怕,下船回去便是,反正这个小岛,我是一天都不想再呆下去了。再说了,我都给爹爹留了书信,若他还认得我这女儿,自会出岛找我……” “我不回去,小姐在那里我就在那里。” “我也一样。”黄小志话音刚落,高个女子就立马表态。 为首女子顿觉欣慰不已,嘴角更是含笑不语,只把目光又投向了另一个未曾回应的平常女子身上。 直到待得良久过后,其女子的嘴里才蹦出了几个字来。 “我来划。” 众人亦不敢耽搁,当即分工明确划起船来逃离而去。 只是观其四人模样,看似逃离,却无半分害怕模样,一边不停划船,一边又在船上嬉闹,好似出门游玩一般。 若是此时林志北在此,定能一眼就能认出为首女子来。 因为此女不是别人,正是他当年在那桃花岛上认的蓉儿小姐姐。 东海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的独女黄蓉是也! 至于另外三个女子,其根源也是在林志北身上? 皆乃他当日离岛过后,黄蓉心念念想去终南山寻找“弟弟”,若是黄药师不依,她只顾哭诉自己太过无聊,没有玩伴。 黄药师也是迫于无奈,只能趁着女儿熟睡之际,又迷晕了岛上所有人后,这才背起女儿跑到岸上,帮她“捡”起玩伴来了。 男孩是不要指望了,就是长得好看的女孩,他也是直接跳了过去。毕竟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故而可以想象,他每次只靠女儿熟睡的这点时间,能够让他收集到三个奇才,也算是不易了。 只是这三个奇才的名字,却是让他颇为无奈。 可谁让他对女儿百依百顺呢,最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了她的心意。 黄小林、黄小志、黄小北,每每听到这几个名字时,黄药师都是一言难尽。 想他黄药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可自家的女仆却取了这般名字,若是传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 于此同时,漠北草原之上,已是乱成了一锅稀粥。 双方的失子之痛,使得王罕与铁木真早就没了昔日的父子之情,原本还有扎木合会在其中劝阻一番,可自从斡难河一战,当他擒下了术赤本想换回都史之时,可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这下好了,两人也算是完全彻底的撕破了脸皮。 纵使铁木真再如何用兵如神,乞颜部又如何骁勇善战,可若几个部落同时对他用兵,他亦也疲于奔命不止。三番两次偷袭不成,反而折兵损将不少。 好在拖雷此时站了出来,他与郭靖带领的“少敢军”,数次的挡住了孽儿乞惕部的进攻不说,甚至还有将他们赶回贝加尔湖的节奏。 只是正当他们一鼓作气、乘胜追击之际,军营中却又突然收到了华筝传来的噩耗。 “郭靖安达,郭伯母的身体为重,这里一切有我,你就安心的回部落去吧!” 第80章 黄岛主可识此锤 “娘,华筝来信时不是说你……” 等到郭靖马不停蹄赶回乞颜部落之时,却见其母李萍正坐于帐户内缝缝补补,再一看其手中的缝制的衣服,正分明就是为自己而做,一时间,郭靖又不禁眼眶湿润起来。 李萍日思夜想,终于见到儿子归来,亦不免心窝就是一酸,只是想到平日里对于儿子的教导,随即又立马止住了即将落下的苦楚。 “娘要不是让华筝去写信骗你,你怕是不记得回来了吧?。” “儿子不孝。” 郭靖闻言,当即就“扑腾”一声跪倒在地,虽说他一路奔波已是劳累不堪,可纵使如此还是继续伺候其母身旁,耐心解释了起来。 “娘,我当初陪拖雷安达去到汪古部后,……。” “娘不是不让你去帮助大汗,帮助拖雷,娘……唉!你还是跟为娘进来吧。”李萍嘴笨,也不知如何去说郭靖,只得唤他进了内室。 待得两人刚刚踏了进去,就听李萍一声大喝: “跪下,去给你爹爹上香磕头。” 郭靖为人纯孝,又想自己归家后,竟然忘记第一时间拜过父亲,当即在上完香后,就不免一连磕了十八个响头。 等他再次抬头之时,额头早就一片殷红。 可纵使如此,李萍却都自始至终未曾看他一眼,反而还从屋内抽出一根马鞭出来,朝着郭靖的背上就是抽了过去。 “娘……” “不要叫我娘,整整十八年了,我怎么就教出这这么个官迷的儿子。你爹爹的血海深仇你不记得,你师父们的教导之恩你也忘记了,只知道整天去打仗、升官、发财,我不稀罕那些人送的东西。” 李萍说完,又是一鞭抽来。 郭靖连挨两鞭,只觉背部火辣辣的疼,待之一运马钰教他的内力之时,只觉舒服许多。可又想这是母亲鞭挞于他,故而又停止运转真气,只凭肉身受之。 “娘,儿子不是官迷,儿子更是一天都不敢忘记爹爹的血海深仇,儿子天天都会将那狗贼段天德的名字念上百遍千遍。” “好好好,既然还记得你爹爹的仇,也记得仇人的名字,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知道,回中原,找到段天德,为爹爹报仇。” 郭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语气更是斩钉截铁。可纵使如此,李萍的鞭子又是接着落下。 “娘……” “你这个不长记性的傻孩子,娘问你,除了报仇外,杨家婶子和杨家兄弟你就不记得了吗?你七位师父十二年的教导之恩,你就忘记了吗?” 李萍越说越气,鞭子也是不断落下,只是还没打几下,她终究还是不忍,抛下鞭子就转身独自拭泪去了。 待到江南六怪闻讯赶来之时,郭靖也早就收拾好了包裹,牵出了小红马来。 “郭家嫂子,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去江南吧,林道长不是在信里说了,他已经请人在牛家村修好了房子,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吗?……” 众人分别在即,韩小莹也没忘林志北信中所嘱咐,苦口婆心的劝诫了起来。可纵使她如何劝说,李萍只是苦笑摇头不已,更不提一句回那江南之话。 期间郭靖也不免磕头跪求,可李萍依旧还是无动于衷。众人都知她性子,就是柯镇恶此时也是毫无办法,最后不得已下,也只能招呼众人与她拱手告别作罢。 待之几人渐渐远去,李萍这才强忍不住,跑回帐户里抱起郭啸天的灵位,当即倒于地上就嚎嚎大哭了起来。 “啸天啊!你这狠心的……,我李萍也算对得起你们郭家了,可是我真的不敢回去啊!我真怕到了夜里,我就会抛下靖儿跑去找你……你等着,只要靖儿成家立业了,我就陪你去。。……” 肝胆一诺岁月催,情深义重一场醉。说的正是这江南七怪。 想想十八年前,几人是何等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现如今却早已满脸憔悴、鬓发花白。 一十八年间,从江南水乡行至荒凉大漠,更是在这乞颜部落一待就是十二年之久。若说刚开始那会儿,还可能是为了意气之争,可到了后面他们可以说是一心一意,只把心思全放在了郭靖的身上。 切身体会一下,若是常人谁能为去找寻一对陌生的母子,坚持了六年的时间,谁又肯为了教一个愚笨之人,整整付出了十二年的青春。更别说他们还搭了一个胜似至亲的兄弟。 此时众人也在临走之前,亦不忘来到张阿生坟前吊暄一番,郭靖纵使早就忘了对方长相,但是磕起头来,也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可正当郭靖起身之时,却听坟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铃声响。众人闻声看去时,却见华筝和其母各骑一匹骏马朝着这边赶来,其两人身后不远处横站立了一群王帐近卫。 “郭靖,六位师傅……” “小华筝,你怎么来了?是来送我们的吗?”韩小莹见郭靖呆立原地,对其失望之余亦不免迎将了上去。 “韩师傅,能否借一步说话。” 华筝母亲跃下马来,先一步走到了韩小莹的身前。 韩小莹虽不知对方此举为何,但亦点头应是,随即两人就行至一旁,窃窃私语不止。 待得明白对方来意之后,韩小莹也不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孛儿帖,我们倒是不介意多带一人,只是你真的舍得小华筝吗?要知道那可是江南之地,此次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归来。” 孛儿帖闻言苦笑的摇了摇头,随即又带有乞求的看向了对方。 “呵呵,怎么可能舍得呢,可是华筝的心思早就不在了大漠,纵使我这个做额吉的再去留她,又有何意。 再说了,现在这大漠已经彻底乱了,今天来了克烈,明天又来了蔑儿乞惕,后天指不定又会来个乃蛮部。我不是对日忒没真没有信心,只是我年轻哪会儿受过大苦,我是怕万一那天华筝也如我这般……” 韩小莹只是默默听着,其心中却是早已动容,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对于郭靖,也不正是如此吗? “孛儿帖,我们汉人向来都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以往在部落里,部落对我们与靖儿的照顾,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既然你今天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若拒绝的话,那也是太不知好歹了。今天在这里,我韩小莹也给你个保证,只要我一天不死,就没人能够欺负得了小华筝。” “哈哈哈,这话不吉利不吉利,韩师傅武功高强,我还是信得过的。华筝以后在你们身边要是耍脾气,你们只管打骂就行。……虽说她现在岁数已经够了,可我还是希望韩师傅你一定要帮忙看住她,千万不要让她过早和靖儿有了孩子伤了身体,待过了两年身子再壮点……” 待孛儿帖与韩小莹寒暄完后,随即又将郭靖与华筝两人喊了过来,还特地当面将两人的双手给叠在了一起。 只是她没注意到,就在对方两人双手触及之时,都纷纷起着躲避的念头。 “郭靖,我就把华筝交给你了,你这孩子我也放心,就是话太少了点,不过华筝话多,你们倒也般配。” 孛儿帖一通话下来,当即就把郭靖听得一头雾水,可他生性又不喜与人争执,何况对方又是自己的长辈,于是乎,他只能木纳的点起了头来。 可孛儿帖就是喜欢他这一点,他越是这样,孛儿帖反而越是放心。随即他又松开二人之手,朝着已经通过气的六怪走去。 众人又在一番寒暄之后,只见孛儿帖大手一挥,很快近卫就牵来了六匹骏马过来。众人也不推辞,只如与李萍分别一般,拱手之后皆纷纷跳上马背而去。 一十八年前,七人踏入大漠,待得十八年过后,踏出大漠之人却是多了一个,可若回头一看,却又早已物是人非。 …… “全真教马钰携师弟与门人,再临桃花岛拜访黄岛主,若有冒犯,万望海涵。” 微微春风吹来,宝船笙旗招展,其舱外甲板之上更是乌泱泱一片人头,可其对面海岸之上,依旧是那一袭青衣飞扬。 “哼,黄某若是不海涵,尔等又该如何。” 眼看大船即将停靠过来,再看其宝船之上满满当当的全真弟子。纵使身为五绝之一的黄药师,嘴角也是不由的抽搐了起来。 无他尔,心塞也。 “哈哈,黄岛主当日曾言,只要我等将剑阵完善,便可继续登岛,今日我等便是守约而来,还望黄岛主不吝赐教。” 丘处机性子本就刚烈,现看对方咄咄逼人,又加上此行信心十足,出言不免就随心起来。 难得黄药师言语有亏,不过知对方出言所实,本来倒也不会与其计较。 可无奈长春一脉弟子众多,丘处机话音刚路,其众弟子中还竟然有人,于后附和起来。 这些三代弟子,向来只听过五绝名号,那有见过五绝之能耐。故而在他们心中,只觉自己师父最为牛逼。眼见师父好言好语,对方却不来回应,心中难免不忿起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个甄志丙,他见对方模样高傲,犹如门中师兄林志北一般,故而心中早就不爽,现又见对方如此无礼,当即就对其伸指呵斥起来。 “你那岛主好生无礼,没见我家师父与你问话吗?” 此言一出,全真七子皆是大骇,心中更觉要遭,只是还未等到他们开口为其求情,却听“飕”的一声,一石子疾速而来。 全真七子闻声想要救援,可无奈船板之上站的满满当当,而他们又与甄志丙相隔较远,故而就是想去出手阻挡也是爱莫能助。 七子心中已是一片死灰,可就在此时,却突听一阵丁零当啷声响传来,看过去,只见一柄硕大的大锤拖着铁链凌空飞起,直至飞到甄志丙的面门之前,正好与那石子迎面相撞。 只听一声沉闷巨响传出,石子亦是被撞得稀碎,四散飞去。而那大锤却凛然不动,复又急速折返回去。 只这一下,可就害苦了众人,石子碎裂又被泄去劲力,虽已无力伤人,可这溅射脸上身上,还是比较疼痛的。 好在也没人特别倒霉,被这石子溅入眼中。 “咦……” 黄药师当即一愣,随即双眼就紧紧盯向了林志北的身上,更觉那大锤颇为眼熟。 而对面小道士也是没让他失望,就在他看去之时,对面小道士却突然对他双手合拱、欠身半躬。 “全真广宁门下弟子林志北,见过黄岛主,不知黄岛主可还记得这一对大锤否!” “铁锁横江乌金锤……” “呵…呵,原来是你这个不守清规的臭小子……” 黄药师当即冷呵,随即心中亦不免疑惑起来。任谁想,这才不到十年的时间,对方竟然能成长如斯? “咳咳,黄岛主别来无恙乎,不知我那蓉……” “给我打住,没你那。” 林志北刚才开口,就被黄药师给打断。足可见,此怨之深。 “呃!……” 只在林志北愣神之际,宝船已然靠岸,只见一片巨大浪花飞起之时,宝船之上已有一人腾空飞起。 “万物长春日月白。” 人未至,其诗已至。 原是那性烈如火的长春子丘处机是也! 丘处机此举不为他故,只为心中之不忿。想他徒弟甄志丙,虽说有错在先,可也罪不至死吧?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 丘处机一动,其余入阵之众人,亦是纷纷跟随而去。 马钰一步踏出,人已与半空之中,口中更是高呼而出。“丹鼎旧徒复丹阳……” 谭处端、刘处玄、王处一三人也是相顾大笑,腾空飞起。 “长真门前长真客。” “八叩重阳授长生。” “疑云断去显玉阳。” 看到五人已至岸边,白玉蟾也是不落于后,只见他将烂铜大笔朝空中一掷,紧接着人也立马跟上,待之接住之后,大笔挥舞不止,人也旋转不停,其逼格之高,世俗罕见。 双脚刚一落地,嘴中更是大呼。 “南海葛玉生白蟾。” 林志北茫然已对,却又见六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此时他的心中早已一片哀嚎,更觉尴尬之极。 好家伙,直接干不就得了,还背啥诗呢。关键你们六人临时换诗,竟然事先还不与自己知会一声。 亏自己还将“有人能悟未生前”,背的滚瓜烂熟呢! 眼下见众人已然列阵,林志北也只能硬着头皮跳下船来。 只是见他久久不语,六人且先不论,就连黄药师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揶揄了起来。 林志北心中一横,当即眼神一冷瞪了过去。 “看啥看,看我全真门下是否雄壮乎……” 只此一言,黄药师当即就火冒三丈,双手更是弹指而出。 “小子找死……” 林志北见之也是不杵,大手朝着铁链中间一抓,两柄大锤当即就是脱手而出,齐齐向着黄药师飞去。 一人双手不断连弹,只听飕飕声响不断,一人手持铁链,两柄大锤不断凌空飞旋,只听“叮叮当当”响声不熄。 只是在两人较艺间,却又不时传来不合时宜之叫嚷。 “八十…八十。” 第81章 大锤一出五绝名 林志北自学有所成以来,打的一直都只是低端局而已,偶尔有和高手过招的机会,那也只是赤手空拳和自己的师伯们切磋而已。就连唯独一次有点像样的梅超风,还是一招败于他手。 这次好不容易能与天下五绝较技,由不得林志北不去兴奋。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怕个锤子,干就完了。 念及此处,林志北手中的铁链不由捏得吱吱作响,其链端的两个大锤更是舞的虎虎生风。 想他力气何其千钧,这一亢奋起来,纵使身为五绝之一的黄药师也是不得不避其锋芒,只是黄药师经验老道,又兼一身功力早就通玄。只任凭林志北每每如何用力,黄药师都能堪堪躲将过去。 一人经验老道,内力高深绵绵不息,又兼远程作战消耗颇少。而另一人天生神力,集众家之所长手段颇多,又有趁手武器不惧久战。 一时间,两人倒也斗得旗鼓相当。 岸边六人也是纷纷相顾,心中更是咂舌不已。 就是与林志北相伴两年之久的马钰,亦也没有想到对方现在的实力,竟有与五绝一扳手腕的能力了。 可纵使现实如此,若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林志北一人独战,其心中还是万般不愿的。 毕竟一个是弱冠小儿,一个是当今五绝。若是自家小儿一个力有不逮,今天岂不是就要折在这里。 念及此处,马钰当即大喝一声: “众位师弟,快快摆下北斗剑阵,助志北一臂之力。” 众人闻言,当即纷纷就是抽出身后之宝剑,白玉蟾更是左手持剑右手执笔,第一个就冲了过去。 只是他在上前之时,还是不忘市侩一番。 “志北师侄,吾来助你,也不要多,三份即可。” 霍,林志北斗得正酣,乍听对方所言,好悬没有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其心中更是不愿对方过来干扰自己。 高手过招,皆在一瞬,由不得林志北过多分心。六人齐至看似帮手,可这齐齐到来,瞬间就将他逼得“手忙脚乱”起来。 若是他与黄药师独斗,大锤可于空中随便挥舞,可是众人一来,他哪里还敢继续如此。若是一个不小心,或者黄药师一个牵引,岂不是就要误伤友军了。 林志北心中暗叹不已,好不容易有和五绝单挑的机会,现下却闹的如此虎头蛇尾,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迫不得已下,他也只能撤去铁链,将两柄大锤紧握手中,人也随即进入剑阵之中。 黄药师见到身边重新围拢上七人之时,竟好似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下来。 武者对峙,最怕敌方持久,而对面那个臭小子分明就是深谙此道之辈。 自从九年前全真七子上岛过后,黄药师每逢闲暇之际,都会去苦心钻研破解剑阵之道。想他何等聪明人物,岂有不能堪破剑阵之端倪。 那便是避敌锋芒,攻敌薄弱。 在他以往看来,只要趁他人不备之际,逮着郝大通和孙不二两人全力暴揍即可。瞬间将二人击败,剑阵自破。 可如今这剑阵最为薄弱之处,却由这个臭小子和一个不知名老道给填补了过去。 可纵使如此,身为五绝的黄药师也是不怵。只见他在对方还未动手之际,双手就连连弹出,刹那间,只见一枚枚普通的石子,如同飞蝗而至,又如箭雨射来。 全真七人见状,纷纷举起武器格挡。黄药师见时机已到,随即抽出腰间玉箫,直直朝着离他最近,又最为陌生的白玉蟾而去。 剑阵之中七人也是不慢,七人六剑一笔两大锤也是齐齐向着黄药师招呼而去。 眼看黄药师手中玉箫就要击中白玉蟾面门之时,只见白玉蟾一支烂铜大笔由下而上,游龙戏凤间犹如空中作画一般,却又瞬间将之挡住,顿时就有一阵金戈巨响传出。 白玉蟾当即就是如糟雷击,嘴角溢血更是连退三步,只待还要再退之时,王处一正好一掌抵至背后,帮其卸去力道,瞬间又出一剑,帮其挡下紧随其后的碧玉萧。 “白师弟,摇光不定,剑法游龙,不可力战。” 马钰当即大喝一声,与一旁丘处机齐齐出剑援之。 黄药师拂袖挡开双剑,右掌却已是与马钰对上,嘴中惊讶一声的同时,左手玉箫剑法展开,刹那间又将身后谭处端袭来的宝剑格开。 “好掌法,好力气,看来你这个掌门也不是一无是处。” 马钰闻言也是不恼,剑花一挽拱手笑道:“微末之技,到让黄岛主见笑了。” 此时黄药师闻言也不作回应,因为其身后,已有一柄大锤悄悄的砸了过来。 “好小子,我竟把你给忘了。” 只见他东闪西晃间,就将大锤躲避过去,可林志北一力何其大也,只一锤下去沙土飞扬,整只大锤除却一个锤柄全都砸进了泥沙里面。 马钰见状,随即立马就冲着场上连声呼道叫: “玉阳归位,白蟾换天璇,长真至摇光。” 片刻之间只见场上几人不断变换方位,长剑更是不停朝着黄药师招呼而去。 林志北也不敢耽搁,拔出大锤就朝着黄药师扔去,同时间也使出了神霄派的飞梭之术。 刹那间,只见铁链崩的笔直,就如一根链状铁棍一般,笔直且坚硬。 黄药师见到大锤飞来,又见其力道惊人,那还愿意耗费功力与他缠斗。他当即就是一个闪烁,朝着剑阵之中挤了进去。 与其同时,他左手弹指神通,右手玉箫剑法施展,对着剑阵中六人就是连下七八招杀手,六人见他凶猛,当即抵挡不遑,哪里还布得成阵势。 只听格格两声,谭处端手中长剑当即被他一指点开,复一劈空掌过去,剑刃更是当场立断。黄药师趁此良机,再是一掌拍去,谭处端哪里还能抵挡,当即就被一掌拍飞出去。 丘处机、王处一、白玉蟾见此,忙是三剑齐出,连绵而上。 全真剑法本就变化精微,三剑连势之时只是威力极盛,黄药师倒也不敢轻忽,凝神接了数招。马钰乘这空隙,才得已站定 “天枢”之位挥掌发招。 此时林志北已经赶到,可是刚一踏入剑阵,就见二师伯的剑刃被断,人也受伤倒地不起。 林志北向来敬重谭处端,一身武功也是由他启蒙。此时一见对方受伤,当即就是勃然大怒。 “黄老邪,你他娘的找死。” 林志北话音刚路,就双手持锤独自一人冲向了黄药师,更是施展出了谭处端当初所授的“冲阵连环锤”来,只为其正名和出气。 “黄老邪,我艹……。” 纵使在龙虎山上修身养性多年,可此时此刻,林志北早就被愤怒冲晕了头脑,性子一急,又开始满嘴污言秽语起来。 黄药师见他骂的难听,当即也是动了火气。可纵使如此,也不敢再去使用手中玉箫了。 毕竟看那大锤劲道,只怕一碰之下,玉箫就有殒命的危险。 于是乎,黄药师直接将玉箫插回腰间,脚下踏着八卦方位,对着极速而来的大锤就是一掌缓缓发出。 此时谭处端已被众人扶起,待看见又是林志北一人独战,当即就要强撑着身子上来助阵,余下五人见拦他不得,只好又准备与他齐上。可就在此时,场中却传来林志北的阻拦之声。 “六位师伯勿要再战,黄老邪我一人即可。” 好家伙,这可把对面的黄药师给气惨了。就是当初的华山论剑,其余四人也没如此轻视过自己分毫。可今日这小子,不但轻视自己,还辱他骂他。 念及此处,黄药师下手不由又是狠厉了几分。 此时郝大通孙不二也跳下船来,更是替换下受伤的谭处端,复又七人组成北斗七星剑阵在其一旁,为林志北助起阵来。 黄药师在大半个时辰之中连变十三般奇门武功,而林志备自始至终都是一套冲阵连环锤。只是每每到了危机关头,才会使出龙虎金光咒护住其要害之处。 林志北打他不到,黄药师伤他不得。两人一时间就此僵持下来,始终只能打成平手,直斗到午时太阳正毒之际,两人兀自未有分出胜负。 场中八人已经彻底傻眼了,自从王重阳死后,周伯通又被对方囚在岛上,这些年来全真教可谓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纵使自己等人拼死拼活的壮大全真教,还是不受这些高人待见。得其原由,皆是门中没有镇住场子的高手罢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如此热心营救周伯通的原因了。 可现在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刹那间全真教内就多了一个五绝般的人物,尤其还是这般的年龄。如若再过些年头,打通天地二桥?不敢想啊!不敢想! 至于此时西域那位再来,又何其惧也! 尤其是那郝大通,此时更是手舞足蹈,不知自己姓啥了。 想要五绝高手还不简单吗,只要随便卜个卦,再去趟山神庙里捡个回来,再让别人代养上十年左右不就行了。 宝船上的三代弟子更是彻底服气了,林师兄(师弟)如此勇猛,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当初村口较技,也还以为对方也就和自家师父一般,可谁想,这是直接并肩“”啊! 尤其是那甄志丙,此时那还敢生出比较的念头了。 也许众人中唯有赵志敬一人,才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正当众人各有心思,目不转睛看着场中之时,却不知是那谓弟子突然大叫出声。 “是贼船…有好多贼船开过来了……” 嚯,众人闻言,当即纷纷回头看去。 遥遥望去,只见数十艘大船正向此处驶来,船上桅杆横桁之上都竖有一个大帆。大帆之上都挂有二面大旗,一旗土黄,上面绣着“陆”字,一旗漆黑,也不绣字,却只涂鸦一白骨骷颅头。 其古怪之状,怪不得有弟子将之当成“贼”船来喊了。 岸边八人听弟子呼喊,也是发现海上之端倪,当即心中就是一咯,暗想莫不是这黄药师平日私下里养的海盗。 大船慢慢靠近,纵使林志北黄药师二人,此时也是停下了比斗,齐齐看了过去。 其领头大船船头之上,有一男一女正于前方站立。 女子眼熟,林志北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面前黄看这的徒弟梅超风是也,至于那个中年渔夫打扮的汉子,看才四十不到年纪,脸色却是颇为枯瘦,身材甚高却由梅超风搀扶而立,似乎身患重病一般。 你当这是为何,原来是当初完颜洪烈一死,梅超风又自知无处可去,就准备独自一人返回中原,可恰在此时,她又发现自己将九阴遗失,思来想去之后,也只觉那个崖顶才最有可能。 可她又被林志北打怕,纵使明知遗物在那,也不敢回去讨要,只心里想着对方就是得到,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大不了自己再抄写一遍,还到桃花岛赎罪罢了。 一时心思凌乱之下,人也不知不觉来到了江南之地,又机缘巧合恰恰让她得知了全真教要上桃花岛之事。这事若是以往,她也是无所谓的,毕竟全真教也就那样。可现在全真多了个她看不清的林志北,那结果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她当断则断,直接闯进了归云庄中,找到了昔日的师弟陆乘风。若是往日,两人纵使不分个生死,也会打出脑浆来。可现在这等关头,两人竟然放下所有成见,空前团结起来。 至于此次上岛,两人更是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了起来。 这不,大船还未靠岸,船上两人却突然双腿一曲跪了下来,嘴中更是连连高呼: “不肖徒梅超风、陆乘风,听闻有恶客上门,未得师父允许,冒然登岛,请师父一并降罪,纵使九死,徒弟亦是甘之若饴。……” 只一言,全真众人皆是哗然不止。眼看桃花岛来援,其宝船之上三代弟子中,赵志敬更是一步踏出,厉声大喝: “众师兄弟,敌船数量颇多,我等水性也是一般,大家速速下船,随我布下天罡北斗大阵。” 马钰等人闻言,也不阻拦,其隐隐约约还颇有赞赏之意。 一时间,宝船之上犹如下饺子一般,纷纷而至。就是平日儿娇滴滴的程瑶迦,也不弱于人后,领先跳了下来,步入大阵之中。 而那几十艘大船,却是纹丝不动,似乎等待着某人命令一般。 直到良久过后,黄药师才悠悠一声大喝声响起。 “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我黄药师还没沦落到,要靠着叛徒、弃徒过来救命的地步。” 第82章 梅陆重归桃花岛 黄药师一言既出,现场当即就是一片寂静,船上梅、陆二人更是磕头不止,不言不语却也没有离开之意。 眼看就要僵持下去之时,却见桃林之中钻出了几个慌慌张张的聋哑老仆,正一瘸一拐的朝着黄药师方向“跑”来。 “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阿巴……” “阿巴……” “……” 林志北于其一旁,刹那间只觉阿巴之声不绝于耳,几人又是阿巴,又是不停的在那“手舞足蹈”。 林志北听的那叫一个云里雾里,索性也就直接离开这里,朝着受伤的谭处端而去。 “谭师伯,您伤势……” “呵呵,刚刚调息了一番,现下已无大碍了。” 谭处端说完后,还颇为欣慰的拍了拍林志北的肩膀,又故作感叹起来。 “唉,谁能想到,九年前还追在我身后问东问西的小不点儿,如今竟有与五绝相媲美的实力了。……” 林志北听他夸奖,也备忙作回应,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之时,却听一旁的黄药师,突然厉声大喝起来。 “全真教的小道士们,老顽童就在这岛上,你们带回去即可,快把我家蓉儿送回来。”原来是这些老仆发现岛上有人离开踪迹,再加一个上午不见几女踪影,这才找了过来。 众人听闻,当皆相互顾视,内心更是欣喜万分,只是齐齐忽视了他后面之言。 唯独林志北心中最为明了,只是没有想到黄蓉偷偷出岛,竟与自己等人的上岛的时间如此吻合罢了。 马钰更是上前一步,双手合拱一鞠到底。 “晚辈在此多谢黄岛主高义,以后桃花岛但凡所求,只若不违道义,我全真一脉皆当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给我停……” 马钰乍闻喜讯,只恨不得掏心掏肺以示表达,可不料黄药师又是一声厉喝传来。 马钰也是不明所以,可待一想对方之称号,遂又识趣的闭起了嘴。 只当他以为对方会安排仆人,引自己等人去见周师叔之时,却见黄药师那原本凌厉的双眼此时已是露出死一般的杀气。 “姓马的小道士,你也莫要跟我装疯卖傻,是不是你们偷偷至岛上抓走了我的蓉儿?” 马钰闻言一愣,随即迷茫的解释起来。 “黄岛主当前,晚辈哪敢装疯卖傻,晚辈等人上岛皆是正大光明之举,更别论会做出偷偷抓人的举动。” 观对方之语气姿态,皆不似作假模样,此时黄药师的心中,已是开始相信了三分,可还七分不信。 而他向来骄傲惯了,又加上爱女突然消失不见,也由不得他任性妄为起来。 宁错勿放,此时正是如此。 “呵呵,油嘴滑舌是吧?时间动机如此吻合,岂能由你狡辩,今日擒下了你,我就不信你和老顽童两人,还换不回我的一个蓉儿。” 黄药师话音刚落,人就到了马钰身前,右手屈指成爪当即就向马钰衣领抓去。马钰仓促之间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亦是无法避开。 眼看他就要擒住对方之时,却见一大锤凌空而至,直奔他的脑袋而来。 “臭小子,你莫不是真要找死不成。” “啧啧啧,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看来黄岛主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敢问黄岛主,我们全真来此,全是在你的眼皮底下行事,纵使黄姑娘送到嘴边,我等又岂有作案的机会。你若还是不信,大可命人搜船便是。至于你两个宝贝徒儿的那些船上,那就不可得知了。” 林志北也是恼他行事做派,故而才给他支个招儿,更巴不得黄蓉能逃得远远才好。 想平日里黄药师是何等聪明之人,又岂能被对方三言两语所误。只因此时他正丢失了唯一亲人,故而心思也不如往日之缜密,反而觉得对方所言皆是在理。 当即他也不敢拖延,对着海上大船就是厉声喝去。 “你们两个,随船上之人给我全部滚下来。” 只一言,梅、陆二人却如同听到天籁之音一般,忙是磕头言谢不止。 片刻间,只见几十艘大船纷纷抛下船锚,船上之人也是纷纷直接跳将下来,再井然有序的游至岸边待命。 嚯,一眼看去,几十艘大船下来之人竟然有上千之多,其浩浩荡荡站在岛边,竟将其地挤的满满当当。 梅超风、陆乘风二人见安排妥当,当即就带着一个年轻小子齐齐跪在了黄药师面前。 “师父,这是我的儿子冠英,今年……” 陆乘风再见师父,难免心中激动不已,可却不想才刚开口,就被黄药师伸手止住。 “行了,你的事过会再说,我且问你,你们今日有没有看到四个黄衣女子?……” 想黄药师何其寒冷,此时爱女心切,竟在徒弟面前将几女年龄特征全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黄药师门人那个不是人精,他才一开口,两人心中已是知道自家小师妹失踪之事。 陆乘风嘴上不敢说,可心里却暗自期待起来,只希望能让自己找到,混个人情好再入师父门下。 黄药师这边话毕,他立马就吩咐起了自己的儿子。不一会儿,只见浩浩荡荡的人群就开始涌动起来。 至于梅超风,此时跪在地上,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更深知此次回来,必然九死无生。可纵使她如此害怕,在得知全真教上岛之时,还是奋不顾身的跑了回来。 只这一点,足可见黄老邪魅力所在。 果不其然,黄药师见众人已经进船寻找起来,他也慢慢的走向了跪在地上的梅超风。 “没用的废物,玩瞎了眼睛还有胆回来,陈玄风那个废物呢,怎么不见和你一起回来。” 黄药师积怨已深,话刚说完,袖袍就是甩了出去。 梅超风听到风声,也不敢去躲避,只任由这袖袍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刹那间,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原本还跪在地上的梅超风更是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径直退飞出七八米远。 再抬头时,已是鼻青脸肿,牙齿脱了大半。梅超风本来模样就是如同鬼魅,此时再看只觉不能直视。 “师…师父。” 纵使如此,梅超风依旧无怨无悔。 “闭嘴,再叫出这两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黄药师看她回岛救援之时,心中对其恨意虽然不减,可是杀意已然消退大半,本来喝斥其滚,也只是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杀她泄愤而已。 可她一心求死,那就顺手帮其圆梦罢了。 “师…师父,玄风他早在十二年前,就被人害死了。” 梅超风努力半天,这才控制好身子又重新跪了起来。 黄药师钢钉已是捏在手中,待听到此言,也不免愣了一愣。 “死了,就死了?哈哈,死了才好,省得清理门户脏了我的手。” 黄药师说着说着,竟然大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之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孤寂和落寞。待再见跪于地上的梅超风之时,心中的杀意已然消失无影无踪。 “九阴还来,自废武功离岛去吧,以后种种,互无瓜葛。” “师父……超风死罪,徒儿曾把师父的九阴不小心遗失,但徒儿早就背会了全篇经文,这是徒儿摹下的副本,特来还于师父。”梅超风双手高举,颤颤巍巍跪伏于地。她本欲是准备隐瞒九阴之事的,可不知为何一见黄药师当面,就情不自禁的吐露了出来,可若让他说出林志北来,她却是死也不敢引出这个祸端。 “丢于何处,去给找回来,要是给人看过了,就把他杀了,一个人看过,杀一个,一百个人看过,杀一百个……” 黄药师当即勃然大怒,你当为何,皆因这九阴真经乃是他亡妻生前摹写下来,本来他们不问自取已是死罪,更何况还将如此宝物遗失呢! “师…师父,你就杀了我吧!经书找…找不回来了。徒儿也不知是何时丢的,何处丢的……”梅超风战战兢兢,只是一心求死。 黄药师闻言,更是怒不可竭。本来已然消失的杀意又犹然升起。 “孽畜,真当我不会杀你是吧!” 话音落下之时,手掌也是随之而去,直直朝着梅超风头顶拍去。 可就在此时,只见全真教人群之中突然飞来一物,直至黄药师而去。 “拿去!” 黄药师一怔,伸手将来物接住,转身回顾之时,却正与那扛锤的林志北四目相对。 “臭小子,我教训徒弟,关你何事。” 这也得亏了是他林志北,要是换成了别人,你当黄药师会与他虚以委蛇吗? 看来武力才是最好的交流桥梁,对于黄药师这种人来说,更是如此。 “呵呵,你教训徒弟当然没我啥事了,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手中的那卷皮子,正是你那徒儿遗失的九阴真经。” “……” 黄药师当即翻开望去,其上《九阴真经》四个大字也是映入眼帘,待他又将梅超风手中的经文取来之时,亦也不觉唏嘘不已。 “臭小子,这么说你是看过九阴真经了?” “呵呵,黄岛主莫不是准备今日将我在此立了规矩不成。可你须知此经出处,不说是我捡到,就是我来问你讨要,也是合乎常情。” 林志北大笑上前,全真“八”子亦是紧跟其后。 “哼,念你实诚,此事暂罢。待找回我家蓉儿,再与你一一算账。” 眼看陆冠英已是赶回禀报,黄药师嘴角抽搐之余,也不免将心思全部抛却,只待听得好讯。 “师…师祖,我们五十六艘大船以及全真教船只已然搜过,皆无师姑等人身影。只是听采办下人回报,其早上时分,在大王村看有四个“乞丐”打扮女子,除却相貌遮掩不清,其他特征正与师祖口中描述有所吻合。” 黄药师闻言一怔,当即就朝着岛内居所跑去,众人亦觉一头雾水且又无能奈何,可纵使他已远去,梅、陆二人犹自跪于地上不起。期间,梅超风也趁机对林志北感谢不已。 “冠英,你速速令众人准备,一旦你师祖归来传话,立即扬帆赶去大王村再沿途找寻……” 黄药师去的快,来的更快,这边陆乘风才刚刚吩咐而去,对方已是手拿书信赶了回来。 虽从书信中得知几女非是绑架,可待看完信后更觉火冒三丈。自己也不过前日说她几句罢了,她就闹个离家出走。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丫头嚷嚷的要到重阳宫中当姑子去…… 念及此处,黄药师又恨恨的看了全真众人一眼,尤其是看到人群前方的林志北时,更是恨得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都是怪这臭小子,一切祸源皆因他起。” 可复又想到对方现在的武功,已不是九年前自己可以随意拿捏的存在了,黄药师顿时有种捶胸顿足的冲动,要是自己九年前,没有心存善念将他放过,今日又岂能让对方举派骑在其头上。 可是事于至此,又奈如何。尤其是看到王重阳门下人才辈出,心中更觉憋屈至极。 于是乎…… “乘风,你且起来吧,今日你能闻讯赶来,为师很是欣慰啊!” 陆乘风磕头不止,更是一脸激动的朝着黄药师说道: “纵使弟子身死百回千回,只要能得见恩师一面,已是万千之喜了,若是恩师能够准许乘风偶尔上岛一次,乘风就是当即死去,也是心甘情愿……” 黄药师闻言更觉欣慰,只是却不应答,反而朝着陆冠英的方向一指。 “你过来。” 此时陆冠英也不待父亲吩咐,忙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头,说道: “孙儿叩见师祖。” 黄药师并不俯身相扶,却伸左手抓住他后心一提,右掌便向他肩头拍落。 陆乘风见状立即大惊叫道:“恩师,我就只这个儿子……” 黄药师这一掌劲道不小,陆冠英肩头被击后站立不住,退后七八步,再是仰天一交跌倒沙滩之上,但却没受丝毫损伤,只怔怔的站起身来,不解的看向了对方。 可谁料黄药师此时却是露出姨母般的微笑,转身对着陆乘风说道: “你很好,没把功夫传他。这孩子是仙霞派门下的吗?” 陆乘风才知师父这一提一推,是试他儿子的武功家数,故而喜道: “弟子不敢违了师门规矩,不得恩师允准,决不敢将恩师的功夫传授旁人。这孩子正是拜在仙霞派枯木大师的门下。” 黄药师冷笑一声,道:“枯木这点微未功夫,也称甚么大师?你所学胜他百倍,打从明天起,你自己传儿子功夫罢。仙霞派的武功,跟咱们提鞋子也不配。” 陆乘风闻言大喜,忙对儿子说道:“冠英,快,快谢过你师祖的恩典。” 陆冠英少年得志,掌管偌大一湖之水匪,自不是愚笨之人,此时纵是父亲不语,他亦趋之。 当即他又立马跪下身去,向黄药师磕头不止。可黄药师却昂头挺胸,不予理睬,反而看向了一旁的陆乘风说到: “这个给你!” 只见他右手轻挥间,两张白纸向着陆乘风一先一后的飞去。 他与陆乘风相距一丈有余,两叶薄纸轻飘飘的飞去,犹如被一阵风送过去一般,薄纸上无所使力,推纸及远,实比投掷数百斤大石更难。 若论劲力,林志北也觉自己可以做到如此,甚至更强。可若论其举重若轻,自己亦与对方相比,又是略逊一筹。故而,此时他的心中也觉钦服不已。 看来老牌五绝,果真不可小觑。 陆乘风接住白纸,见得纸上内容,又自磕头不止。黄药师见此也是随意提点几句,可是在众人看来却有解释之意。 几师徒又是一番寒暄,不免言及到武、曲、冯三人身上,期间黄药师又是几度唏嘘不已,无奈只得吩咐下去让他当要找到云云。只是谈及到陈玄风之时,黄药师犹自气愤不已。待又听闻是被那江南七怪所杀之时,嘴上虽无言及报仇之事,可那眼神却瞒不过一旁的林志北等人。 只是对于梅超风,虽说此时黄药师的心中已是再无杀心,可若简单放过亦是不能。 故而,他就让对方与那陆乘风去共同找寻,再回岛领罚。只是在找寻期间当要背负陆乘风在身,一日未曾找到几人及后人,一日不得抛下对方。 只这一幕,不由让那全真众人面面相觑起来,心中更是高呼黄老邪之名,果真名不虚传,邪乎的紧。 须知如今风气,纵使夫妻亦是不会在外过分亲密,何况师姐师弟乎。 可众人所想乃是众人所想,黄药师的两个徒儿反而还甘之如饴、磕头言谢不止,口中更是高呼,定当找寻师兄师弟其人,更不忘提那保护师妹之言。 黄药师此时也觉欣慰,可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挥手让他们离开速速办去。 虽说师父嘴上没再提女儿之事,可梅、陆两人深知,找到师妹方才是头等大事,至于其他几位师兄弟,反而顺便找之即可。 至此,梅、陆二人才算重新归入了东邪门下,以后出门之时,再也不是那孤魂野鬼之说了。 全真“八”子目送而去,待之浩浩荡荡上千人上船以后,这才又齐齐行至黄药师身边。马钰更是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 “黄岛主,令爱之事虽说是个误会,但我们全真教亦会一路打听,若得讯息当第一时间告知。就不知我那师叔周伯通,可否……” “哼,老顽童就在岛上,有胆自己来找便是。” 黄药师话毕,当即飘然而去。 第83章 众人终见老顽童 “黄岛主……” “唉!这可如何是好?” 马钰正在长吁短叹间,林志北却一步踏出,钻入了桃林之中。 “志北,等我……”丘处机大急,忙也跟了过去。 马钰见之已是阻拦不住,忙转身回顾对着众人命令起来。 “三代弟子速速上船待命,众师弟与我一起去援助志北,桃花岛遍布机关迷阵,一切当以小心行事。”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纷纷提剑进入桃林之中。 刚一踏入林中,只觉遍地都是桃花,此时虽才盛开,但一眼望去皆是粉红一片,待再回头时,已不知去路踪迹。 “大家小心,这桃林暗含阴阳五行八卦阵法,须知只要一步踏错,就会迷失在这桃林之中。” 白玉蟾最为博学多识,又喜钻研这些旁门之学,故而刚踏入阵中,便已是一眼明了其中的窍门。 马钰闻言,忙不迭的追问道:“白师弟,可能破去?” 白玉蟾四处打量一番,复又苦笑摇头不已。 “难,我只是自学皮毛,而那黄药师却是阵法大家。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看着众人如此僵持下去,郝大通却是眼珠一转,当即就将自己的猜想提了出来。 “白师弟,若是砍掉这些桃树,可行否?”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只要寻生门处逐步伐之,这阵法自破也。”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白玉蟾先入为主只想走出阵去,压根就没想到要去砍那桃树。待郝大通一提醒,当即就是明悟过来。 两人当即一拍即合,又都是擅长卜卦寻穴之辈,对于生门所在,二人合力之下,自信盏茶功夫便可寻到。 可正当二人提剑就欲砍断桃树之时,却见马钰一步踏出,挡于二人身前。 “白师弟、郝师弟,切莫鲁莽行事,此处毕竟是那黄岛主居所,若是毁之,当真就是撕破脸皮了。” “这…好吧!”郝大通向逆来顺受惯了,马钰所言犹如圣旨一般。可那白玉蟾却是不同,向来都是自由散漫。 “马师兄,此言差矣,想那黄药师囚我全真老人十五载,又因女儿之事无故迁怒于你,就凭这两点,咱们与对方早算是撕破脸皮了。何不趁机破了他的桃阵,若是有机会,我再给他下个毒,到时志北主攻,我等辅助,说不定还能就此将他击杀。至于他的那些残废徒子徒孙,志北到时候还不是一锤一个。……” 好家伙,这白玉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众人只为寻找出路之时,他倒好,直接把心思盯在了对方的脖子之上。 众人闻言皆是惊出一身冷汗,离他最近的郝大通更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其颤颤巍巍之声更是细若蚊蚋。 “白师弟,你可莫要冲动,那黄药师内力、轻功太过厉害,又水性非凡,我等只要一个疏忽,后果那就是不堪设想啊!” 王处一见状也是上前一步,附于他耳边说道:“白师弟,恩师曾为五绝,我等也是深有体会,此等人物早就不能寻常视之。你莫看志北与他斗个旗鼓相当,可从头至尾,志北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摸到。试想一下,要是我等设计不成,到时除了志北,有一算一还能活命吗?”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可罢手言和的话,也未免太显得我全真无能了吧?这要是传将出去,我全真一脉岂不是要被道门他脉所耻笑。对方是五绝又如何,我全真又不是没有!!” 白玉蟾挣脱开来,再面对几人之时,却不由有点失望。他本就是助拳而来,对方都如此说了,还能让他怎么办。 只是他的心里不甘啊!想想几年前在那龙虎山上姓铁的是如此,现如今在这破岛上姓黄的亦是如此。 这些所谓的高手,不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践踏众人的脸面吗? “白师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果不其然,适当时候,又是马钰站了出来。毕竟同门一场,对方提议也是好意,虽说激进了一点,但也不失是为全真计。 “唉……”白玉蟾发出一声长长叹息,只觉有口气憋在心里,压抑至极。 众人见之,皆是沉默已对,更不知如何去劝。毕竟心境不同,想法亦是不同。 马钰、谭处端为人敦厚,向无急智,故而只想守住王重阳留下的家业即可,而刘处玄又是个不争的性子,只知静诵黄庭。郝大通、孙不二更不用说了,平日里就如透明人一般。结果七人中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丘处机和王处一两人最为上进了。 可若上进成白玉蟾一般,他们还真从来没有生出这个胆子来。毕竟当初龙虎一役,对方只是盗用了他祖师爷的名号,他就敢言灭了对方的道统。 同为家大业大,但这白玉蟾只要涉及道统之争、门派发展,还真有敢去把那“皇帝”拉下马来的劲头。 正当七人沉默之际,忽听林中一阵箫声传来,众人闻言忙提剑在手,也顾不得什么阵法,只为闻声而去。 “这是黄药师的玉箫声,大家随我来。” 白玉蟾一马当先而去,众人也是紧随其后,箫声扬扬,当下众人不理道路是否通行,只是跟随箫声,遇着无路可走时,就上树而行,果然越走箫声越是明彻。这时那箫声忽高忽低,忽前忽后。他们听着声音奔向东时,箫声忽焉在西,循声往北时,箫声倏尔在南发出,似乎有十多人伏在四周,此起彼伏的吹箫戏弄他们一般。 只看那浩渺碧海间暗湍绝流,其汹涌洪涛更至白浪连峰,见风啸云飞又如群魔弄潮,待得冰山融水后复又热海如沸,至而归之于水若镜平。 众人越近越觉难受,心中更觉一阵烦闷,尤其是那孙不二,此时已是面红耳赤,头顶更是冒出丝丝白烟,纵使是白昼其心跳之频率,亦是声声可闻。 余下几人也是如此,都觉心跳加快,其内经脉、脏腑更是如同火烧一般的难受。 可唯有马钰、郝大通两人却是心定神闲,好似不受影响一般,正好奇的打量着众人。 “众位师弟,你们这是为何?” “是箫声,是黄岛主的碧海潮生曲……”王处一早年随重阳真人赴会华山论剑,故而曾有耳闻一次,至今依旧记忆犹新。 马钰闻言,反复揣测只觉五人才是正常,唯独自己与郝师弟才是异类。不得已之下只想问过众师弟情况,可此时众人只顾盘膝打坐静气定神,又哪还能分心顾他。 可正当场中众人惊险万分,马钰、郝大通两人束手无策之时,却在这桃林之中悠悠传来一道熟悉之声。 “龙翱九天上,震慑天地间,统四海之水,截万江之流,腾渊飞扬间,硎芒其苍黄,九天云下垂,四海水皆立。……象足踏大荒,声顶于天宇,喷吐如倒海,怒吼碎星辰,吸纳震千古,一落万籁寂。……” “丘师弟……” “丘师兄……” 马、郝两人看见来人走出,顿时异口异声而出,只是心中对其行为却是大为不解。 可丘处机依旧我行我素,依旧继续诵读着龙象镇狱劲。 “以气引神臆龙象,举手投足千钧生。吸得一口霸道气,练就一身不败体。…行夹肩而养五脏,归三焦行纳五腑…众位师兄弟,快快按功行之,可御魔音。……” 嚯,一言惊起梦中人。 马钰、郝大通也不由面面相觑,此时方才明白为何他五人有事,而自己二人无恙也。 “大家速速调息,我们已经找到周师叔了,志北现正前往阻止黄岛主……。” “啥,这么快就找到了……”郝大通闻言就要朝箫声方向而去,却不料被马钰一把扯住,顿时走脱不得。 “郝师弟,切莫冲动,你现在纵使去了,又能如何。还不如等这箫声过后,大家在一起前往。” 马钰话音刚落,又听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 可此时五人已得调息法门,盘膝静坐间比之刚刚不知要平和几分,隐隐约约又将此关给度了过去。 待得良久,箫声散去,五人这才起身不解问了起来。待得知这就是林志北所创的龙象镇狱劲时,皆个个钦佩不已。 纵使往日苛刻如王处一,也是赞不绝口。 “此处不宜久留,你们快跟我来。” 丘处机一步踏出,却是朝着众人来时方向而去,众人顿感不解,但也只能无奈跟随。 这桃林其中阴阳开阖、乾坤倒置,丘处机看似回走,可踏入之后却又另外有洞天,只见他左三右五,复又回走右二左四,众人也被绕的头晕眼花。只正当众人准备开口询问之际,却突见豁然开朗。 再抬头时,只见面前一大片空地,空地另一边复又花树繁密,其旁更是有一山洞。 而那远处的洞口处,正盘膝而坐一位老人,只见他满头花白长发,直垂至地,长眉长须,鼻子嘴巴都被其遮掩,虽距离较远,但众人依然一眼就已认出,此人正是他们的师叔老顽童周伯通。 而其山洞外面不远处,林志北也正与黄药师在那遥遥对峙。 “臭小子,你屡次三番坏我好事,又看了九阴真经,看来今天是真的留你不得了。” 只见黄药师伸指一弹,嗤的一声轻响,一股细细的劲力当即就是激射出去。眼看对方劲力将至,林志北却是不急不缓,真气运转间,只将用内力包裹的大锤往上轻轻一抬,就将这股劲力抵消过去。 “黄岛主,咱们也没必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伤你不到,你伤我不得。咱们不如敞开了天窗说亮话,你说怎样才能让我家师叔祖出岛吧!” 黄药师闻言,当即哈哈大笑,更不复刚才那般斗生斗死模样。 “好小子,就该这般快言快语才对。你要带走老顽童可以,只须叫他将那九阴真经上卷交予给我便可。” 黄药师话音刚落之际,却突见一须发苍然的脏胖老头却一步跳进两人中间,其人一身破烂乞丐装,全身毛发不知有多少年不剃,就如野人一般毛茸茸的,纵使隔着老远,林志北都闻到一股酸臭之味。 “呸…呸呸,我说黄老邪,你少做这春秋大头鬼的梦,我老顽童是死也不会把经书给你的。而且这次你又没有赢我,那就更不可能了。” 老顽童说完,又突然窜到林志北身旁,围着他转起了圈圈。 “喂,小道士,你真是我全真门下的?” 林志北看他如此,也是无语的很,前脚刚还和人准备动手来,后脚又跑过来拉呱起来。 此时全真“八”子也是赶了过来,待看到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也忙围了上来。郝大通更是往里挤了挤,对着老顽童就是深深的拱手作揖一鞠到底。 “回师叔的话,此子姓林名志北,正是我门下的弟子。” “你是…大通那娃?你们又是………”老顽童毕竟于岛上一待就是十五年之久,而他离开时,众人也才三十出头,可复再见时,众人都已是四五十岁的老道了。 待看到七个老道一个姑子围了上来,老顽童一时竟然没有认将出来,待仔细辨认好半天,这才想起了对方身份。 只见他来回围着众人转着圈圈,如同个稚童一般,还用手指戳来戳去。 “你是马钰、你是大端子、你是小处玄、你是丘木头、你是白脸儿,你不用猜我都知道,孙丫头是不是?咦……你这个小老儿又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莫不是以前宫里的三百学道儿?” “张处之?严处常?史处厚?赵抱渊?不像不像……” 一时之间,老顽童周伯通竟然因为辨认不得,急得抓耳饶腮起来。好在白玉蟾一路早已听过此人性格,故而这才忍着笑意,拱手作揖道: “周师叔莫要猜了,师侄姓葛名长庚,法号白玉蟾。现添为全真第八脉紫阳一脉……” “紫阳…紫阳……”周伯通嘴里喃喃自语念个没完没了,忽然却又双眼一亮,当即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臂摇晃嚷道: “我知道你了,我知道你了。你就是那个琼海派的弟子是吧?我师兄以前还和我提过你,他还说咱们同属纯阳一脉呢……” “周师叔好记性,只是当年恩师故去,这才匆忙与师叔擦肩而过,只是未曾想到,再等见到师叔之时,已是过了快三十年了。” 眼看场上众人一副其乐融融之场景,貌似孤家寡人的黄药师,顿时又感不爽利了。于是乎,他也不去招呼,当即一步踏出就来到了老顽童的身前。 “老顽童,要叙旧有的是时间,今日要不是这个臭小子过来助你,你能挡住黄某的碧海潮生曲吗?还是说,你老顽童今日踏出洞口,是准备与黄某真刀真枪切磋一番了。” 老顽童见状也顿感骑虎难下,他本想立即返回洞中,可现在众师侄就在眼前。纵使他生性再顽劣,心性再如同那稚童,此时也是要点面子的。 “哼,黄…黄老邪你少唬我,打便打,你真当我怕你不成?” “呵呵,难得你老顽童硬气一回,那便来吧。”黄药师当即跳入场中,随即伸出食指对其勾了一勾,好似在说,你过来啊! “黄老邪,我……” 周伯通眼看就要上场,却又突然转身对着几人吩咐道: “小马钰,你们全给都我去守着洞口去,这黄老邪诡计多端,总是想骗我出洞,遣人盗取师兄的《九阴真经》。” 第84章 老顽童冰释前嫌 眼看周伯通已然踏入场中,马钰等人相顾一视,皆纷纷退至洞口处站立,看似是在守经,实乃早就提神凝劲准备随时助其一臂之力。 “黄老邪,当年你们夫妻骗我经文,你更是将我囚于岛上一十五年之久,你真当我老顽童没有脾气吗?” 周伯通刚一踏入场中,就向着对面的黄药师怒目而视,更不见平日里的稚童心性。毕竟他再天真烂漫,可这十五年来无休止的折磨,也是将他弄得苦不堪言,每日里更是提心吊胆,生怕着了对方的道。 而恰恰今日门人齐至,老顽童已是再无后顾之忧,索性只觉今日定要与他战个痛快,方不负这十五年之苦。 黄药师似不自觉,也无半点愧疚之色,反倒一件笑意相劝道: “老顽童,我早说过,只教你把《九阴真经》留下,待我焚烧了祭告先室,便马上放你出岛。是你冥顽不灵不听劝告,甘愿受这十五年的皮肉之苦。……” “你…你…你休想再骗我老顽童了,你们夫妻都不是好人,净会骗人,我上当一次,还能上当两次不成,还焚烧了祭告先室,我怕刚交给你黄老邪,你就将这《九阴真经》凑齐了。”老顽童又听对方如此解释,顿觉心中忿忿不平。 两人对话虽短,可听在一旁全真众人耳中,都觉义愤填膺。性烈如丘处机、白玉蟾等人,早就抽剑出鞘,严阵以待了起来。 眼看对方如此阵仗,黄药师心中也是烦恼不已,他此时心中对于能够得到经文,也是深感无力起来,可他向来性格执拗,若让他轻言放弃更是万万没有可能。 于是乎,他头一次将这姿态放得极低,对着老顽童处就是拱手作了一揖。 只这一举动,顿时让老顽童惊的炸毛起来。 “黄老邪,你又在做啥,我和你说,你就是再耍阴谋诡计也是没用了。今日说什么我也不会把九阴真经给你的。” 黄药师闻言也不恼怒,反而陪笑说道: “伯通兄,我囚你一十五年,咱们也斗了一十五年,其中原由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若不放心我黄药师,你大可亲手将经文焚于我先室之处,事后我黄药师给你行礼倒茶亦无不可。而且除了我这桃花岛,凡是你能看上之物,你大可尽数搬走,权当黄某给你个赔罪……” 老顽童当即一怔,他深知对面如此骄傲之人,定不会拿话唬他,可若让他就此行事也是千难万难。 念及此处,老顽童也是不再犹豫,当即扑上前去,嘴中更是高呼。 “黄老邪,今日不管如何,咱们打过再说。” 话音未落,掌风已至。看似轻柔无比,实藏无上变化。 黄药师眼看游说失败,也是飞步上前,扑面就是一掌迎了上去。两人走的都不是刚猛路数,双掌这才刚刚触及,又却立即分开。 二人身子微晃间,你来我往刹那间就是斗了二十来个回合。两人走的都是轻盈路线,故而这番打斗显得好看至极,只见双方的掌影相互飞舞,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只是好看归好看,两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碰到对方半毫。 此时全真“八”子早就于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了,只觉这两人如此较技,才方显五绝之风采芳华。全不似刚刚自家师侄与黄药师哪几次,只知直来直往不管不顾。 只是这一幕落在林志北眼中,顿觉索然无味,向来搏斗皆是全力以赴、以命搏之,可这二人看似打得精彩,可自始至终都贯彻二字:切磋。 可正当林志北分神之际,却又听老顽童在那里疯言疯语起来。 “黄老邪,按说你死了夫人,正好专心练功,可为何你这武功这么多年来却还是停在原地。想当初我老顽童在你手上,能够强撑上个五十回合就算是顶了天,可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你当为何,原是这一十五年来,老顽童趁闲暇之余,不但自创一门以力卸力的法门,更是在无聊之际将那九阴真经上卷背的滚瓜烂熟。 而那九阴真经上卷恰恰就是以内功为主,纵使老顽童从不修炼,可久而久之他的内力也是突飞猛进。再加上黄药师本就忌惮林志北在旁,没敢全力相搏,故而两人这才打的平分秋色。 可这周伯通又是稚童性格,一旦得势就爱向人炫耀,再加上他向来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嘴上从来没有个把门。故而只这一言,顿时就把这黄药师给彻底的惹怒了。 “找死……” 只见黄药师一改刚刚飘逸之态,再出手时拳锋到处,犹如斧劈刀削一般,期间更是辅以弹指神通,一时间突然变招下来,打得老顽童那是毫无招架之力。 老顽童那晓得他说变就变,本来已经都适应的对决,仿佛一下换了个人似的。只是至此他都不知,正是自己刚才的所言导致。 仓促之下,老顽童那里还能躲闪得开,只见衣袖袍角皆被黄药师一块块的撕下,再斗片刻,他长须长发也一丛丛的被黄药师掌力震断。 老顽童虽未受伤,也知道再斗下去必然无幸,只要受了他一招半式,不死也得重伤,眼见黄药师劈空掌横扫过来,他匆忙之下只得运起自己领悟的拳法迎了过去,虽看似软绵绵毫无力气,可只一触之下,黄药师的劈空劲力就被卸去大半,待之他一腿继续踢来之时,老顽童另一手又突然使出了三花聚顶掌挡住。 两人又是如此斗了数十招,老顽童皆是如此应对,两手看似同时出手,却又是不同招式。一会儿全真大道拳配上同归剑法,一会儿又是履霜破冰掌配上自己那古怪的拳法,一会儿又……。 黄药师见他出招古怪又且凌乱不堪,但自己每每出招都皆数让他挡住,顿时心惊之下,立将生平绝学全然使将出来,更是迸发出全身真气,再无任何留手的打算。 两人如此往来,瞬间就是斗了两百来招。全真众人在一旁也是看得胆战心惊,可与其同时又自兴奋不已。这可是又一五绝高手,全真大兴还不是指日可待。 狠如白玉蟾,此时更是来到马钰身前,悄悄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只是又被马钰等人给劝阻了下来。 唯独林志北暗暗摇头,若是等闲之辈,老顽童已然是胜了。可若五绝这等高手,自家的这位师叔祖的底蕴还是稍稍浅薄了少许。或许,只是差一个契机吧! 老顽童双手互搏虽然古怪,但也只是如同两个独臂之人合力使之罢了,初时还颇有见效,待之时间一久,黄药师逐渐适应之后,就开始渐渐不支起来。 他本身武功、内力就不及黄药师精纯,待使出双手互搏后,内力更是快速消耗。若只一手使出武功主攻,一手使出另外一门武功主防倒也好说,可关键是他太过于急功近利,往往单手赴之却又被黄药师强劲内劲震开,久而久之,他只觉双手酸软,一身内力也快干涸,落败已是早晚之事。 果不其然,只见黄药师飞身下扑,双掌忽然合并,已把老顽童罩在掌力之下。老顽童躲之不急,仓促间只得单掌向上与对方双掌一交。 两股劲力一博弈,只听“扑腾”的一响,老顽童已是一屁股坐于地下,更是痛苦的闭上了双目。 黄药师哪能放过此等机会,只当他腾空飞起准备继续施为之时,却有两只大锤突然向他砸来,黄药师匆忙间已是无法躲让,只得双掌拍在大锤之上,借力弹了出来,只是等他落地之时,嘴角处已是溢出一丝鲜血。 “好…好力气……好内力。” 直到此时,全真“八”子才反应过来,皆纷纷抽出宝剑围至老顽童四周,严阵以待。 而众人中间的老顽童,此时却“哇”的一声,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脸色登时就惨白如纸。 林志北本来准备乘胜追击,待见到如此情况,也不得不退至老顽童身边。 “师叔祖,抱元守一,凝神聚气。” 林志北话刚说完,就是一掌贴在其背后,助他疗其伤来。 全真“八”子见状,皆纷纷上前一步,不知不觉间已是布好天罡北斗剑阵。 只这一幕,看得黄药师又不禁嘴角抽搐不止。纵使五绝如他,也禁不住这般车轮战法啊! 尤其是对面执笔的那个家伙,这小眼神到底是几个意思??? “黄老邪,你过来啊,咱们再来战过。” 正当黄药师感到不忿之际,已受重伤的老顽童却再次站了起来,竟然还模仿出他刚刚那挑衅的手势。 “你……。” “我什么我,只要你承认不如我老顽童,我是绝对不会将你双腿打断的,到时你只要亲手给我做上一顿你的拿手好菜,再亲自恭恭敬敬将我送出桃花岛就行了。” 周伯通侃侃而谈,众人却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那白玉蟾更是大为不解,一十五年的囚困,就如此轻松揭过。他当即便想过去蛊惑一番,只是才刚迈出一步,六双大手就齐刷刷的将他拉回队伍之中。孙不二更是上前几步,努力垫着脚将他挡在身后。 “呃……你们又在玩啥,带上我一个呗!”老顽童见状,顿时就凑了过去。 看到如此场景,黄药师一张原本帅气的脸庞瞬间变黑,复又变青,再而变紫,逐渐归于平常。乃至最后,原来一脸的郁结全都消失不见,再抬首,却是又如当初华山论剑时那般的自信飞扬了。 “哈…哈哈,好一个老顽童,好一个周伯通,黄某此生除了重阳兄外,我现在又多了一个佩服之人了。一十五年啊!你老顽童说放下就放下,这等胸襟黄某我是万万不及的。” 黄药师说完,当即就是深深一躬到底。随即又从怀里取出一只玉匣,揭开匣盖,取出三颗猩红如血的丹药,复又双手高举道: “伯通兄,天下伤药,只怕无出我桃花岛无常丹之右。每隔七天服一颗,你的内伤就可无碍,现下我便去为你做上一桌好菜,再恭恭敬敬亲自背你出岛。” 可谁知老顽童听后,也不去接丹,反而却嬉皮笑脸的摇头说道: “黄老邪,你看看我像是受伤的样子吗?。 “咦,奇怪,奇怪,你……” 原是黄药师刚才心思全在一旁八人身上,而那八人又将老顽童他们二人挡的严丝合缝。 “哈哈,你就奇怪去吧,我才不告诉你呢!还有,我真要出岛去了,你就不拦着吗?”周伯通嬉皮笑脸,却又好似在游戏人间。 黄药师闻言,只得苦笑道: “不拦了,不拦了。以后这桃花岛任你自来自去。伯通兄此后如再有兴枉顾,兄弟倒履相迎。我这就去厨房准备食材去……” 黄药师右手一扬,一枚“无常丹”就被塞入口中,看来刚刚林志北偷袭那两锤,也是让他颇不好受。 全真“八”子待看到黄药师消失眼前,这才又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对着老顽童又是嘘寒问暖起来。顿时间,老顽童只觉汗毛倒竖浑身都不自在,纵使比之黄药师夜夜折磨都要来的难受。随即只见他一声大叫,就推开人群躲进山洞里去了。 可当八人追至洞口之时,却听从里面传出一道声音。 “你们八个不要进来,小娃娃你进来……” 哗,八人顿时停住脚步,又齐刷刷的向林志北看了过去。 “呃……” “志北,既然周师叔让你一人进去,那你便一人进去吧!” 马钰更是上前一步,拉着林志北的衣袖就将他拖至洞口。 林志北也没作反抗,顺势就一步踏入山洞之中。 “嚯,好大的味儿……” 林志北好悬没给熏死,只感觉连“眼泪”都快被辣出来了。 山洞不大,也才方圆丈许罢了。不过倒也别致,只是被这周伯通十五年霍霍,早就如同包浆一般,四周石壁以及地上大石都好似可以榨出油水来了。 “小娃娃,你跟我进来。” 他才刚踏入山洞,就见老顽童窜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就向洞内走去。 林志北无奈也只好憋住呼吸,跟着对方走了进去。 “小娃娃,你叫啥名字来的……今年几岁了,武功怎么就这么厉害了,当年师兄像你这般年龄时,也还在家里读书考秀才呢!我老顽童就更不行了。对了,把你锤子借我玩玩好不好,这可是能把黄老邪打伤的兵器啊,一定很是厉害。还有你刚刚帮我疗伤的法门好生奇怪……你教教我如何。” 两人才刚踏入山洞,老顽童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刚刚林志北耳闻他与黄药师对话之时倒也不觉什么,可若真自己与他交流起来,便是顿感脑壳儿生疼了。 “回周师叔祖话,晚辈林志北,今年虚十五。”只短短几句话后,林志北又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不言不语起来。 老顽童又天南地北几句闲扯,可却见他仍旧不语,当即就甩开了他的手,撅起了嘴巴独自走到一旁生起闷气去了,可还没安静一会,又见他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更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林志北是吧?你看要不咱们结为兄弟如何,我是大哥,你是老二……” “咳…咳咳……”林志北好悬没给对方这话呛死。纵使洞外几人也都是个个踉跄,站立不稳。只是碍于老顽童身份,这才没有闯将进去。好在林志北随后的几句话,又让众人心里吃了个定心丸。 “师叔祖真会开玩笑,咱们差着辈分呢,结拜之事莫要再提。” 老顽童却是不管不顾,反倒耍起了无赖。 “不开玩笑,老顽童我可是诚心实意的,当年师兄都肯和我结拜,莫不是你这个小娃娃看不起我老顽童?…不好玩,真不好玩。” 可无论老顽童如何无赖,林志北也都没有依着他,同时心里也在淡淡忧伤着,若他这般闹法,还不如让他在桃花岛终老一生呢!要不然没个几年,自己就会多上一堆的师叔祖来。 老顽童看见对方不再言语,也没闲着,反而继续蛊惑道: “我说志北啊,你要是跟我结拜了,以后连郝大通都得喊你师叔,岂不是美哉!” 卧槽,真是一言既出,卷起千堆雪。 外面郝大通要不是有人搀扶,早就晕倒在地了。 好在林志北这个徒弟,总算没有让他失望,也没让他成了师兄弟间的笑柄。 “师叔祖若是喜欢,这锤子你拿去便是,至于武功一道,凡是我会的,师叔祖大可随意。” “真的……”老顽童本还生着闷气,此时一听对方所言,顿时又是扑了过来。 “好志北,志北兄,你都会啥武功?对了,你也不用唤我师叔祖了,叫我老顽童或者周伯通都行。” “好的师叔祖。……” 你越是怕啥林志北就给他来啥,待看到老顽童又快要生气之时,他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回师叔祖的话,晚辈主修功法乃是重阳师祖留下的《先天功》……” “你…说什么?你能修炼师兄的先天纯阳功…练得全吗?…”由不得老顽童吃惊,想他和某人纵使穷其一生,到最后还不是练不成此功。纵使某人借了师兄传功,也只是练了小小的一部分罢了。可就是如此,某人也不得不每日积攒阳气,打磨自身。 “先天纯阳功?这是何解?不过我倒是全练完了。”这下又轮到林志北开始吃惊了,自己修炼了九年的功法,怎么还有别的名字不成。 老顽童见到对方懵懂模样,顿感有趣至极,可涉及道统,老顽童还是颇为认真的与对方解释了起来。 “先天功乃是师兄得自纯阳吕祖道统时得的功法,只是师兄怕歹人起意,才将这纯阳二字隐去。咦,你这小子不正常啊!纵使师兄如此精艳绝伦之辈,也是靠着丹鼎派秘药保持阳气不泄才能习之,你这小子又是如何能练全的。难不成你小子得了什么仙家的宝贝不成,快…快快,拿来给我瞧瞧。” 好家伙,还真不愧是这老顽童,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原形毕露出来,不但嘴上说的不着调,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径直在林志北的身上翻找起来。 “师叔祖,快快停手别闹,我这还有别的功法哦……”林志北只一语,就让老顽童又乖乖老实了起来。 “好兄弟,快快说来听听。对了,我不和你说了不要叫我师叔祖了吗?……” “好的师叔祖……” “……” 林志北无奈一笑,随即娓娓道来,只徒留老顽童那一惊一乍的声音在洞内久久不息。 “啧啧啧,破阵九重、冲阵连环锤、抱元劲、紫气诀、混元一气、无极桩……还不都是从那先天纯阳功里简化而来,皆小道尔……我说好兄弟,你还有没有更为特别的,就…就是咱们全真没有的?……” 洞外几人已是泪崩。 “咦,活死人墓的玉女心经!…好兄弟你这胆子不小啊!这功夫我可不敢学…” “啥!这龙象镇狱劲又是个什么玩意,厉不厉害?…快快教我,我就学这个…” 随着林志北一门门武功说出,等到林志北又说到九阴真经之时,老顽童又是一蹦三尺高大叫大嚷了起来。 “什么……铜尸铁尸偷的九阴真经真让你得了……哈哈哈,真是天佑我全真,九阴真经终于还是回到咱们全真手里了,不过师兄不是叮嘱着不让咱们学那功夫吗?……唉,管那么多做啥,反正你学都学了,难不成还能让你忘记不成,好兄弟你且等着,我今天也不让你白教我那啥龙啥虎的,我这有个好东西给你……” 第85章 焚九阴得偿所愿 只见老顽童突然跑至角落之处,弯腰下蹲复又双手并爪,在那小小的方圆之间,挖啊挖啊挖。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见他挖出了一方石盒出来。 老顽童的动作很是轻盈,好像怕是碰坏了石盒一般。待他轻轻的拂去其上泥土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捧到了林志北的面前。 “诺,给你的……” 林志北也没去推辞,当即就双手接过石盒,当面将之打了开来。 低首看去,只见这里面赫然放着一本古旧的书籍,其上更是书写着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好兄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直到此时,老顽童周师伯通方才觉得自己一身的轻松。待他说完话后,再也不管不顾,只是随意的往那地上一躺,还没片刻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噜声。 林志北见之也是讶然不已,随即就将自己的道袍脱下,覆于对方的身上。 待一番忙碌完后,林志北这才拿出秘籍慢慢翻开。一眼望去,只觉这上卷又与下卷迥然不同,其卷记载大多都为内功、心法技巧为主,如那《内功心法》 、《横空挪移》 、《鬼狱阴风吼》、 《易经锻骨篇》、《摄魂大法》、点穴之术、解穴之术、闭气之术等等,而且其卷中内容,他已早就熟读有半数之多。 当下他也不作耽搁,只将自己未曾会的部分,又死记硬背了起来,可待之翻至后几页之时,却又让他惊讶不已。 “咦,这里也有汉音梵文……” 原是这上卷也如那下卷一般,在其最后都有一篇梵文注解,只是却用汉字音注,故而显得格格不入,又让得经之人百思而不得其姐。 “下卷梵文乃是修炼经脉之术,那这上卷的梵文记载的又是啥?”林志北喃喃自语一番后,方又“仔细”看了起来。 阿马里拉,哈失吐,斯骨尔德,其诺丹基,叽里咕噜,俺是阿三,热宥晒,黑不溜秋…… 待林志北一口气看完后,只觉头晕眼花,相比于下卷的才寥寥百字,这上卷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上千字的汉音梵文,着实是让林志北有点抓狂起来。 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索性林志北就直接走出了山洞,径直来到了白玉蟾的身边。 “白师叔,借一步,咱们爷俩唠唠嗑。” 众人虽然不解,但也没去多想,只任由这两人走到一旁嘀嘀咕咕起来。 “白师叔,再帮我翻译翻译呗!” 林志北也没忌讳,直接将那九阴真经递了过去,直指那好几页的梵文汉音处。 白玉蟾接过一看,当即就伸出手指数了起来,林志北也不知何意,只懵懵懂懂的呆立一旁,看着对方在那喃喃自语着。 “喔,哈…哈哈!……”白玉蟾一目十行,一看完就双眼冒光搓起手来。林志北见此,也忍不住提醒道:。 “嘘……师叔祖还在里面睡觉呢,您小声点。” “哦,知道了。……这次十份。” 林志北闻言,当即嘴角就不由的抽搐了起来。 “我说白师叔,你这是打劫的吧,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行我就到庙里去抓几个秃驴过来。……” “八份,这可比上次的字数多少十来倍,我这可是赔本的生意。再说了,我就是想去打劫,我也干不过龙虎、神宵、上清几派啊。” 只是不知为何,一说到这个打劫,白玉蟾的双眼就开始冒起了精光来。 而且最为让林志北无语的,对方这语气,为何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就一份,爱干不干。”林志北也懒得和他去讨价还价,直接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出来。 白玉蟾一见,当即就是欣喜若狂,伸手就要去抓,可无奈林志北一个闪身就给躲了过去。 “你…,你林北的……一份不够,最少六份。” “白师叔,你这是在骂我吗?看来咱们爷俩该去钻钻那桃花林了。”林志北假装恼怒,伸手就揪住了对方的袖子,准备向那桃花林中走去。白玉蟾哪里肯干,顿时服软了起来。 “喂喂,你干嘛,别动手动脚啊!三份…三份总行了吧!咱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你可不能如此对我……” “白师叔,记得我七岁之时,你好像还欺负过我吧!你说咱爷俩该不该算一下这个旧帐了。” “一份,就一份,我就要这一份总可以了吧!” 俗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难得这白玉蟾做了一回赔本的买卖,这材料还没有得手呢,就屁颠颠的倒贴着纸墨,趴在地上大写特写起来。纵使如此,他还在林志北的催促之下,又一连的检查了三遍。 待看到对方递来两个瓷瓶时,白玉蟾不知为何,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可谁知林志北在刚刚转身准备离去之时,他又将对方给拦了下来。 “志北,你看能不能匀我点焰硝、紫燧、麻黄……” “白师叔,这等平常之物,你也问我要?”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又无语了起来。 “唉,我这不是怕我的效果差吗?反正都是平常之物,你就匀点吧!” 看见面前之人死皮赖脸之模样,和那洞内的周师叔祖更是一般无二,林志北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又从衣兜里翻了起来。 “唉,给你!” …… 等到太阳将要下山之际,老顽童这才精神抖擞的醒了过来。 只是他才刚悠悠醒转,洞口处就传来了马钰的声音。 “周师叔,你熟睡之际,黄岛主就已派遣家仆过来催促了,说是专门为您做的菜肴已经好了……” 老顽童闻言,也没去理会于他,反倒是抓着身上的道袍,直接蹦蹦跳跳就来到了林志北的身边坐下。 “好兄弟,你快教我那个龙什么的武功吧。唉,你也真是的,我睡着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叫醒我。……” 林志北对其微微一笑,顺手将那九阴真经递了过去。 “周师叔祖,这是您的九阴真经,我已然全部熟读。至于龙象镇狱劲,待咱们上船得闲后,我再慢慢讲于你听。” “那还等什么,咱们早点上船去啊!”老顽童周伯通此时哪还顾得过去吃饭,他将九阴真经往怀里一揣,就拉着林志北的衣袖,朝着海边的方向跑了过去。 “师叔,咱们的大船是在西边靠岸的,你跑错方向了……” 全真“八”子见状,皆是纷纷起身追了上去,一行十人很快就来到一片白色花丛,只见重重叠叠下看着宛似一座白花堆成的小湖,白花之中有一块东西高高隆起。待众人走近看去,才知原来是座石坟,而这坟前墓碑上更是刻着“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家”十一个大字。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黄药师夫人的坟墓。于是众人一致决定绕道行走,可他们才刚刚转身,迎面就见黄药师正带着八个手提食盒的聋哑老仆,正朝着这边走来。 “伯通兄,我听说你睡得香熟,特将饭菜给你送去,却没想你们竟然自己先过来了。正好这里离我那试剑亭不远,大家何不移上几步,待那银月升起之时,于那亭中举杯赏月可好。” 众人一怔,当即纷纷停了下来。 “黄老邪,没想到你还真给老顽童我做好了饭菜,不过去你那劳什子的亭子就算了。都待一十五年了,你这破岛我可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周伯通说完就待继续前行,可想了一想,他又撒开手跑至一位聋哑老仆身边,随手扯过来一个食盒,当即就是盘膝于地开吃了起来,也不管此处乃是人家夫人的坟前。 黄药师见状眉头顿时皱起,几次想要开口却又都给强忍了下去。到最后,只得静静的于其一旁站着,好等着对方吃完,第一时间亲手收拾干净。 老顽童如同牛嚼牡丹一般,才盏茶的功夫,就将食盒里的几个菜肴消耗殆尽。待吃完后,老顽童更是用那不知多少年没洗的衣服擦起嘴来。 其酸爽,让一旁几人也不禁一阵翻涌。 “黄老邪,老顽童我这吃也吃了,现在也该走了,至于让你亲自恭送也就免了,我可是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对了,你们谁有火折子,给我一个。” 老顽童话音刚路,黄药师的心中就是一咯噔,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伯通兄,你要火折子做啥?此处乃是先室坟前,你若纵火玩闹,可随我去到书房,随你烧个痛快。” 周伯通也没与他争执,反倒是从怀里掏出一书,翻开后直接举到了黄药师的面前。 “黄老邪,老顽童我也不白吃你一顿饭,今日就在此还你一顿饭的柴火。” 话音落下,他就接过白玉蟾递来的火折子,当即就将这《九阴真经》给点了起来。 “黄老邪,我老顽童不像你们夫妻两人,满嘴谎话转个眼珠子就能想出如何去骗人,九阴真经你也看了,今天我烧也烧了,以后咱们的恩恩怨怨也是一笔勾销。” 别看老顽童平日儿嬉皮笑脸,可此时之举,纵使黄药师也觉意外和触动。 黄药师此时也是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书一皮子,就着老顽童点燃的火,也跟着烧了起来。 “伯通兄,黄某这般对你,你却……” “黄老邪,我说你烦不烦,婆婆妈妈像个奶娘们似的,不好玩不好玩。” 周伯通看那书籍快要燃尽,当即就去拉着林志北的衣袖一路狂奔了起来。 “师叔,别跑那么快,饱食疾跑会引起腹痛的……”好一个郝大通,此时此刻也没有忘了他的养生之道。 落日余晖洒东海,桃花淡淡映红林,玉箫声别全真去,唯伴孤坟药师情。 “阿蘅,九阴真经今日终再重聚,可你我却再无相见之日。一十六年了,我也该出岛走动走动了,等我去找回蓉儿,再帮她找个好人家后,咱们就一起乘着你最喜欢的花船,去看一看这海光月色……” 月红如笼,船行如风。 程家宝船之内,老顽童在得偿所愿之后也不吝啬,不但将自己在桃花岛所悟的《空明拳》倾囊相授,更将白日里与黄药对战时所用的《左右互搏》之术也一股脑的传给了林志北。 只奈何林志北心机深沉,虽可做到一手画方、一手画圆,但却永远无法做到那心灵纯净。 纵使他再如何去放空心灵,也只能做到同时使用一套武功的两个招式。可若想再进一步,去做到同时使用两种不同的武功,却是千难万难。 至于未来小龙女使用的组合剑术,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更是水中月镜中花了。 “我说好兄弟,这明明就很容易啊!不信老顽童我再耍一遍给你看看……” 老顽童不厌其烦,将左右互搏使了一遍又一遍,可轮到林志北之时,无奈又是徒劳无功。 “我说好兄弟,你也不笨啊!空明拳你不是一遍就会了吗。可为何这双手互搏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周伯通顽童心性,见对方久久不能领悟,也逐渐没了耐心再继续教导。而刚好此时白玉蟾正找上门来。于是乎,心念念对方“雷法”的周伯通,就屁颠颠的跟着对方走出了船舱去。 “呼……还好我学不会,这玩意是聪明人能学的吗?”林志北见对方走后,这才不由长吁出一口气来。 宝船速度很快,又待小半个时辰后,已是重新回到了小寮村中。 众弟子在请示过后,就纷纷下船而去。全真七子更是早早立于船边等待,可眼看弟子们已然全部下完之时,却迟迟还不见老顽童周伯通的身影出现。 全真七子也没作他想,只是默默等待,可待久久不见其身影后,又不免开始着急起来。 “你们谁看到周师叔和白师弟了?”马钰迟疑片刻,终是问了出来。 “周师叔应该是和志北还在舱内吧,要不我去催催。” 郝大通说完,就准备提步入内,可还没等他迈出脚步,就见一脸郁闷的林志北,扛着两个大锤从舱内走了出来。 “志北,你周师叔祖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 郝大通见徒弟出来,忙是迎了上去。可他不说还好,只这一开口,林志北的脸色又更加郁闷了几分。 “唉!……师父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林志北放下大锤,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来。 “信,谁的信?”郝大通也是一头雾水,随即接了过来又行至灯火通明之处看了起来。 “众位师兄亲启:师弟玉蟾拜上。吾与周师叔一见如故,闲聊之际,叹山川之美、湖海之辽阔,未曾几多踏足。故而决定作伴人生,看尽烟雨繁华。勿念……” 郝大通这下彻底傻眼了,众人见他呆立船灯之下久久不动,才皆纷纷围将了上去。 “志北,你师父怎么了?”谭处端不明,遂一把将林志北拉至身边问了起来。 “唉,世界这么大,周师叔祖和白师叔想去看看了。” “啥……???” 第86章 泗水河畔终错过 只见一条偏僻古道之上,正迎面走来两个衣衫褴褛的小老头儿。 “周师叔,这上清派里可有着十八大黄袍,咱们到时行事还得小心为上,记得一定要在脸上抹把灰再用麻布蒙之……” 此时年轻点儿的小老头,正一脸严肃的对着年长的老头儿耳提面命着。可谁料那年长的老头儿,在听闻过后却是不以为然,反而还继续嬉皮笑脸不已。 “知道了,知道了。我说小白,你可不要骗我老顽童,你确定哪些破玩意真能让人放电?”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偷偷提前下船的周伯通和白玉蟾二人。至于原因嘛,倒也简单,就是某人想去打劫,可又觉得自己本事不足,然后就将对方给拐了出来。 白玉蟾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容易忽悠,他只是随便拿出了几个琼海派的“雷法”,再鼓吹一番雷法的厉害,再去看那周伯通时,已是不知不觉就上了贼船。 “周师叔,不是放电,是雷法,雷法你听过吧,就是通过吸取异物入体,再通过内力将之打入对方体内,只是在其施展之时,犹如雷霆之声,故而得名。这雷法只要打中对手……但是这雷法也有弊端……”白玉蟾为防他半路退缩,不由将这雷法大吹特吹起来,周伯通一听,哪还能忍得住。 “干了,干了,这个好玩,咱们再快点。哈哈,待我学会了,我就去找那个黄老邪算账,看我不电哭他,不对,是雷哭他。” 此时周伯通已被对方忽悠的找不到北了,只觉跟着这白玉蟾简直好玩极了。而这个蔫坏的白玉蟾,也在此时不适时宜的动起了歪脑筋来。 “周师叔,要不咱们到时再叫上志北一起,再偷偷摸摸的把他给干掉,岂不是更香。” “呃……这个…这。” “师叔,那可是方圆十来里的大岛呀,你想想这能养多少的弟子啊!” ………… “诸位师兄师弟,今日刚刚收到弟子回报,说那江南六侠多日前已从漠北出发,按照路程此时已是快要行至金国境内,一十八年没见,处机我准备先行一步前往中都为他们接风洗尘,顺便再去教导一番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故而,此次处机又不能陪着诸位师兄弟回归终南了。” 众人在宝应下船过后,还没在程府住上几日,丘处机就收到了弟子的来信,随即他也立马找来众人,提出了告辞事宜。 众人在得知原由后,皆纷纷称赞七侠大义,等到谈及八月十五江南醉仙楼比武之时,更纷纷表示一定要前去观看,万不能错过这古之侠义之举的美事。 “哈哈,丘师兄说得我这心里也是痒痒的,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是闲暇无事,便和师兄一起做个伴,也去这中都走上一趟吧!正好前段时日我听闻中都来了个密宗的大喇嘛,叫做什么灵智上人的。听说他多次在大众之处诋毁我全真之名,正好趁此结交江南六侠之际,咱们师兄弟再顺手教育教育这个大喇嘛一番,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场中七人一时其乐融融,王处一待时机成熟,也顺便将自己的行程给提及出来,众人闻言,皆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丘处机更是拍掌附和,此次桃花岛一行,众人都觉大有收获,两人合作也倒不怕这些密宗喇嘛。 可七人中唯有马钰知道这密宗水深,故而心中有点放心不下。 “此次中都之行,我与志北也一起去吧!不二要留在程府教导瑶迦,谭师弟、刘师弟、郝师弟你们三人就带弟子们返回重阳宫吧,待得八月十五,我们再于那江南醉仙楼重聚便是。” “大师兄放心即可,我等将弟子安排妥当,便会立即动身前往醉仙楼。” 马钰话音刚落,郝大通又第一个抢占了先机表其忠心来了。众人已是习惯,早就见怪不怪。 “善。”谭处端向来惜字如金,刘处玄也是如此。 “可行。” “呃…那我便让瑶迦为诸位师兄准备饯行事宜吧!…”孙不二本还想与众师兄多聚几日,可看到众人雷厉风行,也只能喊来程瑶迦,吩咐了下去。 得知分别在即,程瑶迦的心中突然像被堵住一般,只觉憋的难受。她好不容易盼来对方到她家中做客,可还没等她去好好招待一番,眼看就又要分道扬镳了。 每每想到某人在桃花岛上的飒爽英姿,复又想到对方那俊俏的脸庞,不知不觉间她的脸颊已是通红一片,更慢慢蔓延至脖颈之处。 等到程瑶迦扭扭捏捏,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去找到林志北之时,却发现其身旁早就围拢一众师兄弟了。 众人分别在即,都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程瑶迦生来腼腆,纵使是在自己家中,可看到有这么多的师兄弟在场,她那原本已经鼓足的勇气,又统统的泄得一干二净。 在等到林志北注意到她时,她已是那远远而去的一道身影了。 待用完午膳,全真众人在与送行的孙不二等人一番寒暄过后,就纷纷告辞而去。至于林志北,也将大锤交予谭处端,请其带回重阳宫中重铸去了。 刹那间,只见原本还热闹非凡的程家府邸,刹那间就变得冷冷清清了起来。刚刚门前还有着上百人在一起谈笑风生,而此时却只有师徒两人在那孤单而立。 “瑶迦,咱们也回府吧!” 孙不二古井不波,拂尘抖动间已是踏入门内,程瑶迦闻声回应,却还迟迟站于门外依依不舍。 “嗯。” “回来吧,早就不见人影了。”孙不二摇头苦笑一声,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和煦可亲。 “嗯…知道了,师…师父。” 不知何时,程瑶迦只觉脸上一片冰凉,待她再去擦拭之时,双眼已成一片汪洋。 众人一路北上,待出了扬州地界后,又是作了一番分别,再上路时,林志北一行,已是只有四人了。 四人也不作耽搁,中途除却两餐以及住店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在尽力赶路之中,可纵使如此也是堪堪花费了三日时间,才到了这淮水河畔。 桃花岛之行,林志北可谓是一鸣惊人,故而这一路下来,三人再也不会将他当作寻常弟子使唤,就是住店打尖也没去让他跑腿伺候。 尤其是王处一,在他想来,对方武功已是大成,自觉自己这个“黑脸”,也是没有必要继续扮演下去。故而,他对林志北的态度,较之与以往那是迥然不同。 四人雇了一艘小船,才出淮水,就见一群金兵盘踞于河边,对着渡河之人严加盘问了起来,就是比之上次还要变本加厉。 尤其是他们看见有携带孩童的路人,当即不管青红皂白就是将人带走,若要是对方还身穿白衣,那便更加甚之了。 待之四人一番悄悄打听过后,方才得知在本月月初之时,以前的那些白衣人又跳了出来,他们不但又跑去了金国的中都大闹特闹一番,更是在一夜之间,将那六岁以下的皇室子弟,虏走了三十多个出城而去。 一时间,整个北方大地就犹如炸开了锅似的,顿时风声鹤唳起来。 闻听如此情况,几人也是不免一阵唏嘘,丘处机更是想起了那晚的情形,故而又对着林志北感叹了起来。 “哪些白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能如此的胆大妄为。唉!就是不知山下的那个林师姐,与这些人是何关系?” “他们到底有没有关系,咱们也不好去多问,不过那女婴,我看是八九不离十了。”林志北也是苦笑回应道。 王处一见他们二人聊的火热,忙凑了上来,待听见两人叙说之后,也是跟着唏嘘不已。 “这事还得多亏了志北师侄,要不是有志北出手相助,等那山下之事传将出去,纵使我们全真教无辜,也必将给牵扯其内。” 王处一说完,还不忘拍了拍林志北的肩膀,以示赞扬。 林志北嘴角一抽,随即也忙拱手陪笑道: “王师伯廖赞了,机缘巧合不提也罢。” “哈哈,志北过于谦虚了,……”王处一本还想继续寒暄一番,可看到有金兵走了过来,这才停了下来。 只是四人运气较好,还没等他们说出身份,驻扎于此的将官,就一脸虔诚的小跑了过来。 “信徒陈文彪,见过三位真人,见过小道长。” 嚯,北方大地遍布全真信徒,果真诚不可欺也。 这下好了,四人不但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反而对方还好饭好菜的招待了一番。 待得饭饱过后,那将官不但亲手送来了四枚当作通行凭证的特制铜钱,更是命人牵来了四匹上好的骏马。 众人哪肯接受骏马,只接过了通行凭证就扬长而去。 只是在临走之前,林志北还特地嘱咐了对方一番,让他在审查之时勿要对汉人滥用刑罚。对方也是汉将,闻言也是立马允诺了下来。 至于去阻止对方严查,林志北表示对这千里河山,也是深感无力啊! 可谁料四人还刚走没多久,就又见四个身穿全真服饰的小道士,正乘着渡船赶了过来。 将官陈文彪本来已是准备返回营帐休息了,可看到渡船下来之人,又屁颠颠的跑了过去。 “不知三…四位道长是那位真人门下?怎么不与马真人他们同行。咦……你看我这眼神,四位莫不是孙真人门下弟子乎?” 只是在那将官眼中,几位坤道一个奇高奇瘦,一个奇矮奇胖,一个简直就是美若天仙,另一个……此人又是何时来到吾身边的。 “你这将军真是好眼神,我等四人奉孙师之命在那江南之地传道完成,特于此渡船回归终南,却没想纵使如此装扮,也被将军一眼便是认出。对了,你刚刚提及不与马真人同行,又是何由。”天仙坤道不知从哪抽出一根拂尘,还似模似样的甩将了一番。 将官刚才送走全真掌教,复又见四位坤道打扮女子,他只当是乾坤有别,故而传教时分开而已。至于孙真人的弟子,也只是他的猜测罢了,却没想到让自己一语中的。 当下他也不作有疑,又从怀里掏出四枚大钱递给了对方。 “四位道长应是不与马真人一起传道的吧?你说可巧,一炷香之前,马真人、丘真人、王真人,三位真人带一弟子才刚刚徒步离去,你们稍等,我命人牵来骏马,你们骑上应可立刻就能追上……” 将官乃是全真信徒,此时看见对方难处,也是处于好心使然。 “啊!孙师命我等传道之时,就曾提及过掌门等人,只是在那江南之地时,却是无缘谋面罢了。诚没想竟在此地重逢,你说这天下还有如此巧合之事乎?只是我等都不善骑马,这可如何是好,唉!师妹们,我等还是快点追上去吧!……” 天仙坤道当下也不在耽搁,朝着对方行了个一礼后,就沿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拉着三位师妹快步追了过去。 等到不见营帐身影了,四人这才停了下来,只这一跑,好悬没把那个胖坤道给累晕过去。 “呼哧…呼,小…小姐,我们…还要不要…追了。”胖坤道早就上气不接下气,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了起来。 “黄小志,你傻呀,我们本来就是冒充的,追上人家掌门,这不是立马就给露馅了,你可不要忘了,我们还得赶去张家口去找那个林公子呢!”高个子坤道当即就是不忿说到。 原来四人不是别人,正是离家出走的黄蓉她们,虽说她们早出发了一个白日,沿途已来更是一天都没休息,可无奈黄小志拖了后腿,故才比休息了好几日的林志北等人,还要慢上了一步。 至于黄小林口中的张家口,也是她们从说书先生那里得知的。据说是广宁一脉的弟子现在正于张家口一带传道,故而她们这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当然她们为何又是乞丐打扮,又是道士打扮,那就全是黄蓉的鬼主意了。 “小志,像你这般走法,我们何时才能到那张家口,说不定等我们赶到之时,对方早就不见人影了,要不这样,你就留于此处如何。” 黄蓉话一出口,黄小志当即就一把扑了过来,在顺势抱住了黄蓉的大腿后,更是嗷嗷哭了起来。 “小姐,你不要抛下我啊!我不累了,我还能走,我一定会努力练好你教的《灵鳌步》。呜…呜呜……” “唉!早知道就不带你出岛了。” 黄蓉见之也是无奈,于此同时,她的心中也不由生出了独自离去的想法。 四女又作一番休息后,这才缓缓上路而去。可等到了泗州城内,已是一片漆黑。好在四女一路挂羊头卖狗肉早就娴熟无比,当即报了全真教的名头,又扯了番孙不二的大旗,这才进得城内住进了店中。 一夜无话。 可待第二日天还未亮之际,客栈内其他还在熟睡的客人,就突被几道尖锐的哭喊之声给惊醒了过来。 “无量那个天尊,这王师伯也真是的,石府不去住,偏偏要住在这破店里面。唉!看来这一夜的入定,又是白费了。还有这劳什子的玉女心经,压根就不能让我生出丝毫的“阴”气啊!…” 第87章 一路北上张家口 听到那隔壁依旧不止的哭闹声,林志北也知这次的入定再难继续下去了,可还没等他收膝起身,同屋的王处一就一把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志北师侄,你只管在此,师伯我去去就回。” 林志北闻言愕然,亦不知王处一何时竟然如此好说话了,倒是一旁马钰、丘处机两人,见之却是笑而不语。 众人本以为王处一如他所言一般,去去就回。可谁知三人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对方这才踉踉跄跄赶了回来,更是让人感到不解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哭哭啼啼的奇葩小坤道。 嚯,好家伙,这模样儿。高的太高,胖的太胖,还有一个站在那里,众人却不知为何总是将她给忽视了过去。 “王师弟,这三人莫不是刚才哭闹之人,她们难道也是我全真的弟子?难不成……”马钰借着灯光看去,心中顿感困惑不已,当即便是问将了出来。 王处一闻言嘴角一抽,当即哭笑不得的说道: “大师兄,这哪是我们全真的弟子啊!。你说也巧,她们三也不是别人,正是黄岛主岛上偷跑出来的那几个丫鬟,只是弄丢了她们家的小姐,这才哭了鼻子,又因太吵让隔壁客栈给赶了出来。” 三女从小就被黄药师带至岛上,哪见过外面的花花绿绿,更是不知如何与人相处。 这一路行来,也全是靠着黄蓉的小机灵劲儿,现在黄蓉不见了,她们也顿时失去了主意。待看见王处一走出客栈之时,她们只知道这是全真的道士,于是乎,三女顿时一窝蜂的跑了过去,抱手的抱手,抱腿的抱腿,嘴里更是嚷着,臭道士,快把我们家小姐还来。 这一番操作下来,好悬没把王处一给当场吓死,只怪他一时大意没有闪,才让对方给得逞。好在他还算机智,只一番厉声呵斥下来,战战兢兢的三女这才松开了双手,更是哭哭啼啼的道出了原委。 这也难怪,毕竟只是桃花岛的散养丫鬟而已。但凡三女要是由着黄药师来亲自教导,也不至于遇事会是如此模样。 马钰当即就是一怔,随即也忙去询问起来。心中只想,既然遇上,若是能够帮忙找到,那便最好不过了。 “好了,你们都不要哭了。我问你们,你们家小姐是几时丢的?说出来我们也好帮忙找寻一番。” “呜呜……我不知道,我醒来想去方便,就不见我家小姐了。呜…呜呜。”三女中那又胖又矮的说完就往地上一坐,继续大哭了起来。 众人闻言也是无语,劝慰几句也不见效果,当即只得又把目光,看向了另外两位女子身上。 好在这次没让众人继续失望,只见三女中一直不起眼的那个,却突然开口说道: “张家口,林公子。” “呃……可否再说清楚一点?”马钰见对方含糊不清,也忙不迭的追问起来,可谁料又如石沉大海一般,久久没得回应。 直等到那高个女子开口后,众人这才明白了过来。可随即,三人又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林志北处。 “你说你们叫黄小林、黄小志、黄小北?你们小姐前去张家口是为了找我??” 突然间,林志北只觉天雷滚滚而来,没给劈死,也被雷死。 三女齐齐点头,更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们千辛万苦一直要去寻找之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家小姐却在此时跑掉了。顿时间,三女只觉又气又笑更是担心不已,接着又继续哭了起来。 众人见之也是无奈,后来还是林志北出声让他们描述黄蓉相貌之时,三女这才停了下来。 “咳咳,志北啊,你看这事闹的,怪不得当日黄岛主如此不待见你了。”丘处机强忍笑意,心中却不知为何只觉痛快极了。 其后在三女的描述之下,提笔绘画也不觉如有神助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栩栩如生的活泼俏丽、美若天仙的少女就跃然纸上。 碎嘴子的黄小志一边观看,一边又在那嘀嘀咕咕,此画不及她家小姐容貌万一。 众人也是懒得理她,马钰接着画像只看了一眼后,又递到了一旁的林志北手上。 “志北,此事既然与你有关,我们当不能置之不理。只是这找人还是急不来的。想这泗州城可去张那家口之路径,又何其多也。虽说按这三女描述,黄姑娘应该是昨夜出行不久,可若盲目寻找,也是徒劳而已。” 林志北闻言也觉大师伯所言在理,当即也将自己心中所想提了出来。 “几位师伯,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分开寻找如何?” 众人一听,都觉可行,当即就定下各人行径。。 丘处机处理那就一个井井有条,不一会儿就将众人安排妥当。 “志北,你左转宿州境内,复继续北上而去。王师弟可至邳州,转而入山东境内,马师兄先行至徐州等候,若对方未至再继续北上。我去那泗水乘船至海州,看对方是否有渡船的可能……至于终点嘛,我们还是定在那中都城内。到时离那张家口,也不过只是近在咫尺罢了。” 众人都觉丘处机安排合理,当下也不作耽搁,就欲起身而去。若是趁现在对方还未行远之时,说不定运气使然出门就可碰上呢! 可谁料几人才刚刚起身,三女就突然齐齐堵在门口,更嚷嚷着要跟着林志北一起前往,众人这时才发现,自己等人一时疏忽,竟将三女给忘记安置了。 几人也是相顾苦笑不已,只是在谈及如何安置三女之时,又是起了难题。无论他们如何去安排,几女都是又哭又闹不肯答应,死活就非要跟着林志北一起。 于是乎,习惯扮演黑脸的王处一,当即上前一步,假装呵斥了起来。 “都给我停,别哭了,你们如此胡搅蛮缠,你家小姐何时才能寻到,不如你们先在店里候着,我待会让弟子将你们送回桃花岛可好。” 只此一言,三女好悬没给吓瘫于地。当即又是纷纷扑了上去,抱手的抱手,抱腿的抱腿,好在这次王处一有了防备,倒也没让这三女再次得逞。 “道长,我等不回去。”黄小志又是鼻涕又是泪,本来五官就长在一起,这又擦来擦去,瞬间她的大脸盘子犹如浸水发泡的面团一般。 余下两女也是如此,黄小北更是言简意赅。 “不回,会死。” 众人闻言也是无奈,复再想黄药师之为人,顿更感头痛不已。 “这…,要不志北你就将她们带在身边?”王处一深感为难,顿时便又看向了林志北处。 林志北瞬间汗流雨下,心中更是埋怨王处一太会做人,更不去提那答应之事。 “王师伯,此言差矣,我若带上他们三个,别说去找人了,就是何时能走出这泗州城都是未知之数。” “志北言之有理。” “志北想的周到。” 三女一听,哪还肯依,当即就如同三块牛皮糖一般,死活是缠在林志北身边不走。 这一闹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待窗外天色已经见白,眼看众人还没有将此事给安排妥当之时,身为掌门人的马钰当即就是拍板决定了下来。 “志北,既然对方为你而来,这事你就得担着,纵使多上三张嘴巴又如何,反正又吃不穷你。好了好了,此事就如此定了。 丘师弟、王师弟,咱们全真教答应的事,又岂有失言之理,咱们还是快点动身为好。” 马钰话一说完,当即就是飘然而去,其速度比起以往,也要略快三分。丘处机、王处一两人更是不甘落后,紧追而去。 只可怜留下林志北一人独自凌乱,哦,不,还有三个奇葩小坤道伴他而立。 正所谓来也四人,去也四人,倒也应景的很。 “咕…咕,咕咕咕……” 正当林志北还在问候苍天之时,却突听房内传来一阵咕咕叫声。 待他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特大号的肉包子已是羞红了脸,委屈的站在那里。 “林…林公子,我饿了。” “呃……唉!客栈后面不远处,就有个包子铺,我带你们吃过早餐,咱们就启程吧!” 林志北说完,就大踏步的朝着门外走去,待进了大堂,再问店家要了一顶遮雨的斗笠戴于头上后,这才堂而皇之的拉低笠沿走出了客栈。 而那三女也如同三条小尾巴般,只紧紧跟在其身后,寸步不离。 路人看着新鲜,也都指指点点而来。林志北见此,当即心中便是庆幸不已,得亏有这斗笠,要不然以后这脸皮也就没法要了。直到三人在街头消失不见,此地围观的众人才逐渐散去,只留下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的小乞丐,还蹲于墙角处默默注视着前方。 小乞丐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灰,早已瞧不出本来面目。但其一对眼珠却是漆黑如墨,灵动至极。 “小林、小志、小北,全真教都是大大的好人,能将你们托付出去,我也就放心了。”话音落下,小乞丐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绿竹杖来,又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此地。 …… 一路奔波一路吃,一路吃来一路哭,只哭小姐无影踪,不见道长愁断魂。 “林…林公子,我又饿了。” “林公子,我腿好酸。” “累,晕。” 三女一人一句,可才刚刚全部说完,只听“扑腾”一声,原是那毫无存在感的黄小北已是晕倒在地。 “卧…你还真晕啊!这…这叫什么事嘛!你们俩别愣着,快把她扶起来啊!看啥看,只是脱了力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还看…什么?不相信我?我是道士,我比你们懂看病。” 林志北每天都是如此,天天精彩不断,若是只有他一人前行,纵使除去全真驻地打探消息,以及吃喝拉撒外。他也自信一日三四百里不在话下,甚至不要一周自己便可到那张家口。 可自从带上这三个奇葩后,这一路行来,真可谓是西天取经,磨难不断。 四人晓行夜宿,一路向正北进发,在路上更是一行就是二十来天,这才到达了张家口。只才刚一进城内,只觉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市肆繁盛遍地都是买卖皮毛的摊位,南来北往的商人更是汇聚于此,尤其是那西域的胡姬,其风骚之姿态更让人目不暇接。 四人一路走来,林志北身上的钱财已是不多,可纵使如此,对于那些想要行使善心的全真信徒们,他都是一概没有接受。三女起初也是挑剔不断,不是嫌饭菜不可口,就是嫌弃床铺太硬。可渐渐也变听话起来,不管是米饭馒头、棉被草席,她们都能坦然用之。 毕竟,林志北是真的不惯着她们啊!爱吃不吃、爱住不住,但凡碎嘴子哭鼻子,林志北当即就是扬长而去,几女倒也皮实,慢慢也就习惯了下来。 “店家,上五十个馒头,四碗大茶,再来一碟咸菜。”四人也不去那大的酒楼,径直就于路摊边坐了下来。 “四位道长,五十个馒头是否太多了,你们这能吃完吗?”店家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身高八尺甚是雄壮,再配一脸的大胡须,全然不像个小本生意之人,反倒像那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 黄小志本就饿急,此时听那店家聒噪,当即也不惧对方生的凶狠,只顾在那大嚷道: “你这店家好啰嗦,上你的馒头就是,还怕我们赖账不成。” 说完也不去理那汉子,又看向林志北说道: “林公…道长,等会馒头就要上来了,你就把这笠子揭了吧,整天带着个这么玩意,看着渗人的慌。” 几女本是江南唔哝软语,可才与林志北随行满月不到,就已是一嘴的野性豪爽。 “呵呵,不用了,我这人脸皮特薄,见了生人易害羞。”林志北说完,还特地将帽檐又拉低了几分。 店家也很快就将那馒头端了上来,可正当他返回倒茶之时,却被一条不知在哪跑来的癞皮小狗给绊了个踉跄。 “哪来的野狗,不好好在家中看家,尽跑出来祸害人。” 店家骂完,还不解气,当即就是一脚踢了过去。 癞皮小狗原本被他不小心踩了一脚,已是在那哀嚎不止,此时店家一脚过去更是让它飞了五、六米之远,等众人闻声看去之时,却见那癞皮小狗好像无事一般,反而夹着尾巴跑的那叫一个贼欢快。 “好一个大力金刚腿,好一个慈悲为怀的跳墙和尚。” 第88章 遇郭靖赠送宝药 店家闻听此言,当下便如坠冰窖。此时更顾不得再去为客人倒茶,转身就朝着林志北的那一桌瞪目而去。 “小道士,需知祸从口出,毕竟没了嘴,以后可是吃不成馒头了。” “呵呵,大和尚做的馒头这么香,没了嘴岂不可惜。”林志北一边调侃,一边又不忘将那手中的半个馒头一口吞下。 店家本已怒不可遏,却又不知为何突兮变幻,反站于原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牛鼻子。” “跳墙和尚也好意思讥吾,贼秃拿命来。” 话虽如此,可林志北依旧安坐原位更是纹丝不动,随即又朝着对方喊道: “我说天水大和尚,你家卖馒头都不送茶水吗?快要噎死道爷了。” “哈哈,噎死活该,我说你啥时不玩大锤,改玩大葱冬瓜了。再说你没事还带个斗笠做甚,你若不提那一嘴跳墙和尚,我还真的认不出你来。” 那店家大手只是一扬,却听“咚”的一声闷响,一壶凉茶已是安稳放于桌上。 林志北当即也没搭理于他,提着茶壶就向缺口大碗里汩汩倒了起来,待得八分满时,又是猛地灌进了嘴里。 “哈哈,舒坦……若是再来上二十斤牛肉,那便更加美了。” “哈哈,跳墙和尚跳墙道士,咱们就是半斤八两。”店家天水当即也是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热闹的路人本以为两人还会打起来,结果苦等半天,原来是个熟识的主。当下便觉无聊,又纷纷散了去。 这两人相识,那还得从林志北给郭靖送信说起,当日商队停于此处补给,他就与尹志平两人来此闲逛,好巧不巧就坐到了对方的摊位之上。当时林志北也就多吃了几个馒头,这家伙在旁不由就是小声讥讽了一句,而当时情景,亦如今日一般,只不过角色反了而已。 这店家来头也是不小,正是那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和尚,更是少林寺前达摩院首座苦智禅师的亲传弟子。 可现在为何却沦落在此摆摊度日,这起因便要从那二十八年前的那场达摩堂大校说起。其师苦智禅师因其门派内斗遭人设计,于那大校场上被一火工头陀偷袭至死,当时达摩堂众弟子更是倾巢出动欲要为师报仇,可辗转数月之间,都未找寻到对方影踪,再等这些弟子返回之时,不光自己师父达摩堂的位置让一个陌生老僧给接手了去,就连罗汉堂首座苦慧禅师也是带着一众弟子离开了少林寺。 好家伙,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此时回去,只觉寺里处处都是排挤他们,针对他们。众人本在寺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突然落差又岂能忍之。结果回寺还没月余,这天水就卷了师父的遗物,随同那十几个师兄弟一起离寺而去了。 可待出了寺庙,他们兜兜转转间又不知去往何处,更怕那寺里之人找了过来。 众师兄弟一经商量之下,都决定隐身埋名,等他日练好了武功,再回山上清算总账。 于是乎,沿街化缘者有之,去那大户人家做起打手者也有之,更有甚者抢个小寺庙自己当起了掌门的更有之。天水当时懵懂,也不知自己该去哪般,只迷迷糊糊之间就让他行至了张家口来,更是一不小心就动了凡心,看上了个小寡妇“馒头西施”。 好一个天雷勾地火,这下山小和尚哪里经过这等阵仗,还没一月,就入赘进了对方家门,可好景不长,还没一年时间,这“馒头西施”便是难产而死。 天水也算是硬气一回,于这摊位一守就是二十几年,赚了点钱便去喝喝花酒吃个肉,倒也活得自在潇洒。直到让他遇到了林志北,也是一时嘴欠,才三拳两脚间,就被对方给收拾的妥妥帖帖。可也算脾气相投,商队补给才几天的停留时间,两人倒是混了个贼熟。 “喂,我说小道士,你这次不会又要来白吃白喝的吧?” “哈哈,怎的,你还准备动手不成。” “呵呵,一顿馒头钱,我还是请得起的,只不过你此番前来,莫不是愿意出手了?”天水一步踏出,坐于林志北身边低声问道。 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不由的摇头苦笑道: “我此次前来,只为寻人,至于你这事,恕我无能为力。” 眼看林志北又是拒绝,可那天水依旧不管不顾,还在继续说道: “我们十几位师兄弟已是商量妥当,就于今年除夕登门拜山,你若出手相助,到时我定不亏待。” “得了吧,我可是全真弟子,若是与你们一起,到时置我们全真于何顾,我看你还不如另请高明吧!”林志北说完,又挪挪了位子,生怕沾染上不必要的因果似的。 看对方这油盐不进,让天水也很是无奈,可他思索半天,又不知该如何去开口。于是乎,他牙一咬就从怀里掏出一巴掌大粗布包裹的物什出来,说也不说就塞到了林志北的手里。 “呃……我说大和尚,你这是做甚,莫不是想要贿赂于我吗?”林志北握在手里,只觉是四四方方好似半块砖头。 “少林寺宝药……” 天水似是不舍,又似缅怀,可话音刚落,只听林志北讶然一声响起。 “大力丸……” “我呸,这是我们少林的秘宝大还丹,可不是那窑子里的破玩意儿。”由不得天水大怒,主要是林志北口中三字实在是太埋汰人了。 “大力……大还丹?”林志北说完,就想打开瞧瞧,复又想这里龙蛇混杂,当即又给塞在了怀里,人也不知不觉的凑了过去。 “有几颗?” “就剩三了,这还是我当年师父留下的,我突破一流之境时吃了一粒。”天水如实回答。 林志北一听是对方师父所留,不禁又迟疑了起来。 “啥?快三十年了,那不是早过期了?” “不要还我,大不了我另请他人。”天水当即气不过就想抢将回来,可无奈武力不够,终被镇压。 “要,怎么不要,不过三颗不够,事成得再加几颗。最好凑个整,我觉得十颗就不错。” “你…你你,小牛鼻子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说完嘱咐了一番对方定要记得时间后,就不再去理他,反而跑去招待生意去了。 两人打闹说笑之际,林志北也趁是机将头上斗笠摘了下来,顿时就露出了本来面目。路人一见,只觉这个小道长生的好看至极,就是个儿长的有点太高,颇为不美。可待之他身边黄小林起身之时,更加是纷纷惊呼不已。 而恰恰此时正好有一少年路过此处,待听到路对面摊位有闹哄之声,当即也是好奇看了一眼。 可这一眼,少年当即就怔在了原地。 “林…林道长,林师兄。” 街道行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林志北却听好似有人在呼唤自己,待他闻声看去时,只见一浓眉大眼方脸阔口的少年郎,正站于街道对面朝着自己的方向挥着手。 “呃……郭兄弟……快过来。” 郭靖闻言,当即就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待来到林志北面前之时,双手一张就向对方抱去。 “别,这里不是大漠,不兴这套。” 林志北只是一个闪躲,当即就给躲了过去。 郭靖一个熊抱虽说落了空,但依旧开心不已。“林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早就回那终南山了吗?” “回去了又过来了,对了,你又是几时来的张家口?”林志北说完,心中也在腹诽不已。看对方这阵势,莫不是已和黄蓉见过面了吧?虽说黄蓉是冲着自己而来,可说真心话,他还真没有截胡对方的意思,也不是非要说是相让,只是随缘罢了。 毕竟,以三女的介绍来看,这个蓉儿小姐姐好似只长智力,不长身材和个子啊!萝莉板正真的要不起啊! 随即,林志北也不等对方回复,又继续问道: “郭兄弟,你那小红马呢,怎么不见你带上?” “小红马送人了,林师兄我跟你说,我昨日才到这张家口,就认识了一个小兄弟,虽然他只是一个小乞丐,可我觉得他好有学问,除了你和马道长,我都没有见过如此有学问之人……” 随着郭靖的娓娓道来,也是彻底的坐实了林志北的猜想。看来这缘分一说,当真是妙不可言。 “郭兄弟,你那好兄弟是不是叫黄蓉?” “啊!林师兄真乃神仙人物也,你怎么知道我那小兄弟叫黄蓉,难不成林师兄你也会算命吗?也对,林师兄本来就是道士嘛,你看我这脑子。…”郭靖双眼冒着精光,看向林志北时又不由的更加崇拜了起来。 这可是神机妙算真神仙啊! 林志北见此嘴角不禁一抽,当即手掌就往桌上一拍。“都别吃了,你们家小姐找到了。” “啊!在哪?小姐呢?” “没有小姐啊!只有个丑小子。” “不丑,普通。” 三人又是一人一句,不多不少,格外遵守林志北制定的规矩。 “找他,跟着他就能找到你们家小姐了。”林志北当即就是朝着郭靖一指。 “小姐…臭小子你把我家小姐藏哪了?”黄小志大喝一声,当即起身就向郭靖跑了过去,其他二女也是如此。 待三人一到郭靖身边,抱腿的抱腿,抱手的抱手,黄小林更绝,一把就将郭靖抱在了怀里。 “啊!林师兄救我……” …… 闹剧过后,待林志北又与天水大和尚寒暄一番后,一行五人这才踏上了去往中都的路上。 期间在那三女的逼迫之下,郭靖就如同一台复读机般,将与黄蓉相见之事说了不下百遍。 更在林志北的追问之下,将自己如何出了大漠,又为何来中原之事,也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一遍。 一路问问停停,速度当然不快,待得晚上天黑,都还没走到附近城镇。眼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众人一番寻找之下,好不容易才找了间破败的山神庙落了脚。 几人无聊之际,也就闲聊了起来。 “啥,你说你们把华筝也给带来了?”林志北也是彻底傻眼了,他本以为郭靖黄蓉相见已是剧情修正,可谁料这华筝又过来插上一脚。突然间,他莫名的有点期待这个大型修罗场的到来了。 “是华筝额吉让我们带的,她一路只知道哭哭啼啼,大师父说要把她送回去,可四师父和七师父又说非要带上……”郭靖原原委委的道了出来,只不过听在林志北的耳朵里,却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个郭靖突然变得有点渣了。 “郭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毕竟华筝是你内定的媳妇,你大师父如此对她,你怎么就不知道去维护一下呢。” “媳妇?林师兄莫要胡说,啥时候华筝是我媳妇了?”郭靖不解,又觉冤枉至极。 “啊!你立了如此大功,铁木真没封你一个金刀驸马当当?”这下轮到林志北开始犯迷糊了,只觉这剧情开始越来越偏了起来。 这不,他话音刚落,只见郭靖在那拼命的摇着头。 “金刀驸马?有这官吗?不过大汗封我当了千夫长,可娘她不让我当,又给推了。。” “呃……那这个华筝为啥又会随你们回江南?” “她额吉让我们带的啊!” 好吧,与他算是彻底说不清了,林志北也懒得再去与他闲扯了。 他当下灵机一动,突又想起天水大和尚白日里送的玩意儿。 于是乎,他当即就从怀里将那包裹掏了出来,待打开包裹的粗布一看,却是一个紫檀木盒,再复打开时,只见有三个小石瓶躺在里面,其瓶口更是如同浇筑了一般,被封的严严实实。 林志北当下也不迟疑,只见他从中拿出一个,只微微用力,小石瓶就应声而碎,众人好奇看来,只见一颗淡黄色的大丹丸赫然躺在他的手心之中。 顿时间,只觉一股沁香扑鼻而来。众人闻之,更觉一阵神清气爽。 “郭兄弟张嘴……” “啥?” “唔…唔唔,咳咳,林师兄这是啥?水…给水,哎呀,化了……” 郭靖都快欲哭无泪了,他也不知,林师兄为何要捉弄自己。 “别哭丧脸了,按这药效,应该快来了。”林志北也只是道听途说,更不保证这三十年的陈年宝药,是否依旧有效。 郭靖听他说起药效,原来哭丧的脸更加上相了。 “林师兄,你莫吓我。……哎吆,肚子痛。烧的难受,身上也是,像是着火了似的。” “大师伯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只那四句你就忘了?” 林志北趁热打铁,忙去提醒。郭靖闻言,顺势贴着墙往那地上一倒,当即便静卧于那庙宇的墙角之处,嘴里更是喃喃自语不止。 “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思定则情忘……” 第89章 看热闹郭靖认亲 待郭靖再次醒来之时,只觉浑身舒畅无比,四肢百骸更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当他运转起马钰所教功法之时,更觉体内真气较之于往日来,竟然浑厚了一倍有余。 他虽木讷,但也不傻。当即就是猜到,定是那林师兄手中丹丸之功效。 “林…林师兄……”郭靖得了好处,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扭扭捏捏好半天,只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是这林师兄三个字。 林志北定眼瞧去,许是药力残留的原故,只见郭靖体内真气时不时的鼓荡于外,浑厚中又掺杂一丝驳杂,若经一番打磨,待他适应体内真气之时,光凭其内力一道,便可跻身于二流高手行列。 只是这所谓的大还丹,却让林志北颇为失望至极。也不知是否存放了三十来年的缘故,这传闻中可以增加一甲子内力的大还丹,结果到了郭靖这里,也才勉强与他两年的崖顶苦练相当。 虽其微薄,但外物终究还是外物,若是郭靖不趁这段时间巩固根基,这外来之物可就不那么好相与了,慢慢消失也有可能。 只是他却没有想过,他之微薄、彼之雄厚也,看似才两年真气,却是那打基础提升最快的两年,若是郭靖正常修炼,纵使十年后也不可能提升一倍之多,除非开挂也。 念及此处,林志北也不忘提醒道: “呵呵,郭兄,你也莫作小女儿模样了,这时辰已是不早,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还有这几日,郭兄除了吃喝拉撒和赶路,只要闲暇之余,就去修炼大师伯教你的功法吧,免得失了根基误了自己。…。” 郭靖闻言,也是忙不迭的点头应是。更是对林志北感谢不尽,只是嘴笨,每每说上几句,都引得三女嗤笑不已。 一路又是无语,待到了第二日午时左右,一行五人这才终于到了中都城内。 郭靖从小长于大漠,哪里见过中都城这般的繁华气象?只把他这从未见过世面的少年郎,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所见之物,十件中更有九件觉得新鲜。 三女这方面倒要好点,毕竟从南至北,一路也是看尽繁华。 “林道长,我又饿了。” 中都城内极大,茶坊酒肆小摊商贩又是极多,这黄小志还没走动几步,就嘴馋难受又嚷嚷了起来。 林志北不由无语,只当他准备再去买点馒头打发对方之际,郭靖却先一步抢过话去。 “这几日顿顿都是林师兄安排,不如今日就由我来请客吧!” 话一说完,就招呼着黄小志几女往那最近的“同福客栈”走去。 “郭兄,这里太贵了……”可待林志北反应过来之时,四人早就踏入了“同福客栈”里面。 众人刚一落座不久,店里的伙计就提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走了过来。 “哎呀,今日有道爷上门,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不知几位道爷吃点什么?小的这就给你们安排去。”伙计看到郭靖此时土头土脑,当即就将对方忽视了过去。 可谁知四位道长还没开口,一旁土头土脑的小子却突兮的插起嘴来。 “小二……” 刹那间,只见郭靖就如同“箍得了缸”附体一般,嘴皮麻溜的一比刁骚。 “小二,先来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干果四样是荔枝、桂圆、蒸枣、银杏。鲜果你拣时新的上。咸酸要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蜜饯就是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下酒菜再上八个,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再随便配十二样下饭的菜,八样点心,你们看着做就可以了。对了,再给我们打上三角十年陈的三白汾酒来。” 郭靖看也不看目瞪口呆的四人与那一旁的伙计,当即就从怀里掏出一锭硕大的金锭子,往那桌上一摆,更是大声的说道: “这些够了吗?不够我还有……” “够…够了,爷您先坐,小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金元宝”,我这就去寻我家掌柜过来。”伙计说完,就一溜烟儿的朝那柜台方向跑去了。 不一会儿,掌柜就一一将之办妥,四张八仙桌更是被拼在了一起。紧接着,果子蜜饯、酒菜点心等物就被逐一送上桌来。 “郭兄弟,你…牛比。”林志北算是服了,憋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 这尼玛简直就是思聪附体好不好,太鸡儿豪了。 郭靖虽不知对方为何说自己是“牛比”,但观其对方眼神,仿佛似有赞赏之意,当即心中就是一喜。 “呵呵,林师兄喜欢就好,林师兄待我太好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这菜还是前几日黄兄…小姐点过的,我觉得好吃,就重新点了一遍……” 几人难得见郭靖侃侃而谈一次,也都不去阻拦,只让他说个尽兴。可看他说来说去,句句都是不离黄蓉之时,三女顿时又不依了。 “你个郭黑子,莫要次次提及我家小姐,不害羞。” “就是就是,我家小姐美若天仙,吃你一顿饭,骑你一匹马,那算是看得起你了。” “金子,狐裘。不够!” 三女一人一句,说完还不解恨,只拿六眼恨恨的看着郭靖,可纵使如此,三女下筷的速度亦是不慢分毫。 “哈哈,你们三个真的……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郭兄弟请的一桌好菜,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吗?”林志北见此立马说教起来,待见三女愣神之际,其手中筷子的速度,纵使五绝齐来都觉汗颜。 待五人一番大饱口腹之欲后,这才随着林志北一起,动身前往全真教在中都的驻地而去。 众人又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左右,眼看就要到达驻地之时。却忽听右边街道处人声喧哗,喝彩之声更是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只见好大一堆人围于一起,也不知在看着甚么热闹。 几女好奇心起,可又不敢擅自离开林志北左右,只眼巴巴的向他看来,纵使郭靖也是如此,想去看热闹可又觉得不好意思,只看一眼人堆处后,再悄悄再看一眼林志北,反复几次亦是如此。 “呵呵,你们要去看,就尽管去看吧!前方直走八百丈就是我全真的驻地所在,今年也才刚刚建成,其门前新匾上书写“有道全真”的便是。……”林志北叮嘱四人几句后,待见四人听明白后,就直接扬长而去了。 四人见他一走,顿时都不由的松出一口气来。随即立马就朝着热闹处走去。三女怕他也是正常,毕竟是一路调教下来的,郭靖就更不用说了,崖顶那几年可谓早就形成了习惯。 待几人来到热闹处时,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已是围满了人,可这对黄小林那是丝毫没有影响,她只在那最外围的空地处,就能将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可她行,并不代表别人也行啊!这不,黄小志就开始犯难了。 可无论她是如何跳脚,别说能看到里面情形,就连这几层人墙她也没看个明白。 “小林……” 黄小志又胖又矮,哪能看到里面热闹,当即就想让对方将自己扛在肩上,可复又见到对方那细胳膊细腿,随即就悄悄的打消了这个主意。 “啥子事?里面热闹着呢!” 黄小林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哦!没事了。” 黄小志讪讪道,随即又是凑到了郭靖的身边。 “小郭大哥,我求你个事呗!” “黄…黄…姑娘,啥事?你说。” 郭靖见她热情,本还想客套几句,可在他称呼之时,又不禁再次犯了难。刹那间,他只觉身边有着好多黄姑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如何称呼。 在随着黄小志委屈的道来下,郭靖也是二话不说,就自告奋勇的带着她朝着那人群里面挤了去。 郭靖心善,推挤之时还不忘怕会伤着别人,待得折腾好久这才将黄小志给接了进来。可等他回头时,却见那个“好像”叫做黄小北的姑娘,早就是站于人群之前看戏良久了。 黄小志终于得偿所愿,可等她挨入人群前时,只见中间老大一块空地,地下更是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更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 那空地之处,却是画了一个简单的擂台。而此时正有一个红衣少女和一个长个汉子,正在那打的有来有回。 也许是中午吃的太多,使人容易发困。黄小志还没看上一会儿,就觉两只眼皮打架的厉害,待她环顾一圈后,又突然双眼一亮,当即就快步走到那摊主放置杂物的箱子处,一屁股坐于上面就开始打起盹来了。 摊主是一个中年汉子,见有人走到自己行李处还颇为戒备。可待一看,却是一特胖小坤道借来歇脚,又见对方衣袍酷似当年旧识装扮,当即也就息了赶人的念头,心里只是去想,谁还没有累着的时候,只是坐坐而已,又不会坐坏了。 场上形势急转而下,两人还没拆斗数招,只见那红衣少女突然上盘露空,那汉子见之大喜,当即就是使出一招“双龙探爪”,径直向对方胸口抓去。台下众人一见,皆是纷纷嬉笑骂去,更有甚者,还有几个氓流当场吹起了口哨。 若是让这汉子抓了个实,纵使那少女胜了他,也只能非他不嫁了。 可谁料那汉子双爪离对方胸口还有一寸之间,只见那少女身形略偏,当即后仰避开。突然间,只见一只玉足踢来,只听“蓬”的一声,正中大汉面部。 刹那间,只见那大汉仰身摔倒,鼻血口水更是流了一地。众人见之皆纷纷调侃不止。待大汉爬将起来时,只觉满脸羞惭,拿起衣袖往那脸上一蒙,就挤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直到这时,旁观众人才连珠彩喝起来。而那中年汉子摊主也顺势朝着场中就是走了过去。 “眼看午时已过,可我父女两人却还是滴水未进、米粒未粘,今日小女更是斗了十场,故而且向各位“父老乡亲”告饶一番,待我们父女休养休养,明日还继续于此地摆下擂台。若各位不嫌弃小女丑陋,可告之与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凡年在三十岁以下者,尚未娶亲的,只要能胜得小女一拳一脚的,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 中年汉子在场上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而那红衣少女也早早就于一旁收拾了起来。围观众人见再无好戏可看,也是纷纷散去。 郭靖几人也是如此,只是看到黄小志坐于木箱之上打盹,当即就走了过去想要将她叫醒。 黄小志迷迷糊糊突然被人叫醒,难免有点起床之气,待之一见又是郭靖之时,亦是不免气鼓囊囊起来。 “郭靖,你怎么这么烦人啊,我才刚刚睡着。” 郭靖讪笑一声,只是指着摊位说道: “黄…黄姑娘,这位大叔已经收摊了,你又坐在人家箱子上。” “哦!” 黄小志随口应了一声,就准备起身离开。可是还不待她站起身来,却听一旁突然传来“当啷”一声巨响。 几人好奇看去,只见那原本还精神抖擞的摊主汉子,此时已是怔在了场上,身子就如同筛糠一般,浑身更是颤抖个不停。 可还还没过片刻,只见他将掉落于地上那支镔铁短戟,复又捡了起来后,就颤颤巍巍的朝着郭靖而去。 郭靖也是不解,可看对方手中拿了武器,也不由暗暗戒备了起来。 可谁知这中年汉子走到郭靖身前,却是颤声问了起来。 “郭靖?你…你姓郭?” 郭靖虽然不解对方为何如此模样,但也是如实回道: “是,晚辈就叫郭靖。” 中年汉子待听闻郭靖回答,明显更加激动了几分,复拿手中的镔铁短戟又似有不稳的趋势。 “孩子,你爹叫甚么名字?” “呃……” 郭靖被对方这一问,当即就是懵逼了起来,心中更是不解这个陌生大叔为何会如此冒失问话。 中年汉子见他不肯说话,又是上前一步,复又继续问道: “好孩子,我没什么恶意,你能不能将你的爹名字告知于我。” 郭靖见他模样着急,但好像真没恶意一般。复又想了一想,觉得说出来也没啥紧要,这才说道: “先父名叫啸天。” 中年汉子闻言大手一松,镔铁短戟又是“哐当”一声落于地上,再抬头时已是热泪盈眶。 “找到了,找到了。孩子,你娘是不是姓李?” “你…你怎么知道我娘她姓李?”这下终于轮到郭靖吃惊了。 中年汉子当下更是心情激动,他上前就是一把抓住郭靖的大手,牢牢的握住手心之中。 “孩子,是…是你,不会错的就是你。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了。十八年了,你都长得这么大啦,唉,我是一闭眼就想起你那故世的爹爹。像,真像,太像了。一般的身高,一般的脸模,就是黑了点。” 郭靖听闻他如此说道,那还不知,对方定是与自己的爹娘认识,当下便是急忙问道: “前辈,你认识先父吗?” “何止认识,我们还是八拜之交呢,你父亲是我的义兄,情义胜于同胞手足的兄弟。……” 中年汉子说着说着,喉头就开始哽咽起来,再说时已是泪流雨下。郭靖在一旁也是如此,眼中也是不禁湿润起来。 此时一旁的几女已经是听傻了,也不知是何时,黄小北已是来到了那个红衣少女的身旁,并且还伸出手指来点了点她的胳膊。 “你爹,他叔……” 第90章 应邀赴会郡王府 “……林师叔,刚有一叫郭靖的说是您的好友,我特将他们一行人带至中院会客厅内……” 林志北刚在驻地后院静室里与一道人大吹法螺之际,就见看门的小道童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待听完小道童禀报过后,当即就与身旁道人拱手说道: “道玄师兄,我说的那人过来了,看来咱们今日的论道是不成了。” “论道有的是时间,不过你说的那人我可得要出去看看。想想就连咱们的大师兄,也没得师父他老人家这般日夜不休的教导过,看来此子还真是福缘不浅…”道玄说完,当即便与林志北齐齐踏出门外。 道玄本家姓王,看其年龄也才二十六七左右,可是在这中都之地却已是驻守了八年之久。 而他之所以会这般说道,正是因为他也是出自于丹阳一脉。 全真位于中都的驻地,也不过是个几进的小院子罢了,还没几息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中院会客厅中,只是让林志北惊讶的是,这多出的两人又是谁。 “林师兄…” “林师兄,我找到我家杨叔叔了。……” 这不,也不用林志北去胡乱猜疑了,他才刚踏进会客厅内,内心喜悦的郭靖,当即就兴奋的迎了过来。 单只这杨叔叔三字,林志北已是心中了然。 “呵呵,那就恭喜郭兄了,敢问可是杨铁心杨老先生?” 林志北话刚出口,只见那中年汉子就浑身颤抖的快步跑了过来,更是一把就攥住了他的袍袖。 “林道长,小老儿正是杨铁心是也,你…你可知我家康儿现在在哪?我听靖儿说,丘真人已经找到我家孩儿,还收他为徒,教了他一身本事,是也不是…我…我的儿真的还在世吗?…” 刹那间,那中年汉子杨铁心就如同泄了洪的堤坝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了起来。 原是他与郭靖相认过后,不免就谈及了郭靖这些年来的情况,只是说着说着,郭靖就将醉仙楼比武一事说了出来。杨铁心乍听自己儿子竟然还在人世,哪能不去激动,要不是身体还算健朗,可能当场晕厥也有可能。 林志北见此一幕也是头皮发麻,可谁又能知道事情会有这般巧合呢,几人也才分开了一会儿,郭靖竟然就将这个叔叔认了回来。 “杨老先生,还请稍安勿躁,其中原委颇为复杂曲折,我家丘师伯不日就会来到中都,到时自会将原原本本的告之于杨老先生。不如您就与郭兄暂住于全真驻地之中……” 可无论林志北如何解释,那杨铁心依旧是紧握他的袍袖不肯松手。想想也是,突然听闻自己儿子还在人世,谁又能不去激动呢! “林道长,丘真人几时会来中都,我…你…我家孩儿……” 林志北见他虽是腰粗膀阔、甚是魁梧,可其身体内早就千疮百孔了。当下哪还敢用力挣脱,只得随了他的性子,又继续耐心安慰起来。 可这一幕,却将身旁的王道玄给看傻了眼,他本来只不过是想来认识一下郭靖的,可谁知竟然平白无故的在此看了一场“大戏”。 虽说对方口中又是康儿、又是丘师叔的徒弟,可纵使他去想破脑壳,也没敢将哪位给联想起来,只当丘师叔不知何时又收了一个叫做杨康的徒弟。 想想天下之大,同名者何其多也。毕竟当初他入门之时,不也是因为谭师叔门下有个弟子,已经叫做王志玄了,他师父这才给他取了道玄这个道号。难不成他王玄还非得叫王志王不成?只是那个王志玄师兄福薄,还没及冠便已病死。现在回想一番,还好是对方占了先,要不然…… 林志北好说歹说,王道玄也在一旁插机打浑,才终于将这杨铁心给安抚了下来。当下他算是彻底赖在这里不走了,王道玄见此,也是客客气气的为其安排了个客房住下,更是安排了几个小道童随同他女儿一起,返回客栈里将他们的行李全都给取了过来。。 只是这一个下午的时间里,这个杨铁心拉着郭靖进去客房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直到夜幕降临小道童过来催促用斋饭时,这两人才眼眶湿润的走了出来。 期间林志北,从三女口中得知了这事件的原原委委,也顺便和那个穆念慈招呼了一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就当众人已经上桌准备用餐之时,却又见那个看门小道童从外面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师父、林师叔,庐江郡王府上简管家过来拜上请柬,说是他们家的王爷请您们去府上一聚。” 话一说完,便将手中烫金的帖子递了过来。 “庐江郡王?这里有宋国的郡王在此?”林志北疑惑道。 王道玄看其不解,待接过请柬后,这才解惑道: “这庐江郡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完颜师弟。这还不是上面的那一位,又怕宗室闹事,又舍不得封地食邑,这才想的这个招数。现在这中都城内,那些不得宠的一字亲王全给改了个遍,别说是庐江郡王了,就是襄阳王,临安王也是应有尽有。……” “原来是完颜师兄啊!” 林志北说完后,也是久久无语。 说完后又不免悄悄的瞅了身旁的杨铁心一眼,只觉这缘分一道,真是妙不可言,其父在其旁,其子门上催。 师兄弟两人当即与众人招呼一番,便是动身前往王府而去。众人也没去说什么,只是到了杨铁心这里,较之白日里却是冷淡了不少。 待看到两人走出门后,杨铁心这才猛的一拍桌子,当即就是怒不可竭的站了起来。 “念慈,收拾行李,咱们回客栈去住。靖儿,你也随我们一起走。” 几人不由面面相觑,穆念慈向来听话,得老父亲吩咐,起身就往客房而去。而郭靖为人又太老实,虽不知对方为何会如此,但一想对方是自家二叔,也没去驳了对方。 反倒是那还没有走的守门道童见状,忙是不解的拦了过来。 “杨老先生这是何意,是不是小道等人做错了什么?竟惹得您还要搬将出去。若是让师父师叔回来看见老先生不在,小道等人也是不好交代啊!。” “哼,别和我提你那师父师叔了,想那丘真人如此豪杰,却没想…没……唉,我与你说这些做啥,腿长在老汉身上,老汉想去哪便去哪,你们全真教难不成还要囚禁老汉不成。”杨铁心终究还是顾了丘处机的颜面,不想将话说的那么难听,只是搬走之心已是成了定局。 守门道童见再三劝阻不成,遂又提出帮忙搬运之事,皆又被杨铁心一一拒绝。 只是等到郭靖之时,众人却又犯了难。 皆因桃花岛三女因自家小姐黄蓉缘故,那是死活都不肯放郭靖独自离开,但凡郭靖去到哪儿,她们就是寸步不离跟到哪儿。 看这架势,只要一言不合,有可能又得来个三女合抱了。杨铁心不得已下,只得同意将之三女也一起带上了。 倒是那道童心细,心想只要他们一走,我便就悄悄的跟将上去。 可众人才刚走出全真驻地不远,却见一长发披肩,全身黄衣的少女,正骑着一匹小红马向众人方向赶来。 “郭家哥哥……”远远的,只听那女子声音好听至极。 刹那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原是那黄衣女子已是骑着小红马来到面前。众人待之近来一看,只觉她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美艳不可直视,纵使翩翩仙子也是不过如此。 “是小姐……” “小姐你想死我们了。” 黄小北更是直接不说话了,她看自家小姐还没下得马来,她就在其一旁顺势就搂住了自家小姐的大腿。 “林道长,三才阵。” 只一句话,其余二女马上心领神会,拉腿的拉腿,扯身子的扯身子。还没等那小红马反应过来,其背上的少女就被三女给“绑架”走了。 “喂,你们三要做什么,快快放开我。”黄蓉只觉憋屈之极,本想着打扮美美的,在那郭靖面前露露脸让其印象深刻一点,可谁知却让这三货给破坏得死死的。 “小姐,你可别想再抛下我们了,现在我们可是学了林道长为我们量身打造的《金蛇缠身三才大阵》。” “哪个狗屁的林道长,尽是坏我大事……” …… 话说那个狗屁的林道长,此时已是来到了王府门前。 再抬头时,其原本的赵王府匾额早就更换成了庐江郡王府的字样。只瞬间,他就不由想起了那个被他暗中除去的完颜洪烈了。 “唉!杨师兄,你很快又要有一个爹爹了!” 由不得林志北还在腹诽,只见那庐江郡王府邸之中走出了一位身穿蟒袍容貌俊美的少年公子,其身后亦是跟着一群江湖打扮的老老少少。 “哈哈,林师弟,一别快有三年,师兄我甚是挂念啊!” “呵呵,当不得完颜师兄挂念,师弟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过来拜见师兄,反而却让师兄相请,这让师弟着实是过意不去。” 林志北话刚说完,杨康已是一步上前就欲搂住他的肩膀,可无奈林志北身高太高,倒让他一时讪讪又给缩回手去。 杨康也不觉尴尬,当即就是牵着对方衣袖就往王府中走去。可纵使如此,他也不忘去招呼了一旁站立的王道玄。 “王师兄,同行。” 待三人刚踏上台阶,杨康就忙不迭的为众人互相介绍了起来。 “诸位,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兄王道玄真人,想必大家都有耳闻。而这位是我师弟林志北,师从全真广宁子郝师叔门下,乃列广宁一脉首席其位。” 紧接着,他又指着身旁几人对着林志北两人说道: “王师兄、林师弟,这几位都乃是我府上的知交好友。” 说完便指着几人一个一个对着林志北他们介绍了起来。 其实杨康还没为众人介绍之时,林志北心中已是大致猜出几人身份,只是记忆久远,姓名一时记不全罢了。 几人中有老有少,都是一身的江湖劲装打扮。 最老那人头顶全秃,眼珠突出双目红丝,曾在黄河闯下赫赫威名,江湖人送外号鬼门龙王,反其本名沙通天却是少有人提,有当面恭维的一般都是沙龙王称呼。 而那精瘦的矮小汉子,更是凶名远播,他便是那千手人屠彭连虎。 红颜白发的老头是那长白山参仙梁子翁。 至于其他五人,一头青发头生三个大瘤的,乃是沙通天的师弟三头蛟候通海。而那四个较为年轻一点的,也全都是沙通天的徒弟,号称黄河四鬼。最为年长的叫断魂刀沈青刚,手中拿一杆大枪的叫追命枪吴青烈,长得又矮又胖的那个是夺魄鞭马青雄,最小却又最丑的叫丧门斧钱青健。 杨康一番介绍下来,众人已是走到了摆宴的大厅之中。 林志北的心中已是震惊连连,他本以为完颜洪烈死后,这些人就会树倒猢狲散,可谁想又让杨康给聚于一堂。 尤其是那沙通天的四个徒弟,按说以他们的过错,纵使不死,也绝不会再留于杨康府上才对。 可现在看到他们依旧自在的模样,足可见杨康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只是让他不解的是,那采花贼和西域秃驴怎么不在此处? 按理说,林志北本是不愿去待见这几人的,可无奈杨康太过于热情,他一时也不好抹了对方的脸面,随即也只好随意抱拳与对方互相行了一礼。 纵观对方,亦是如此,若是声名远赫的刘真一,众人倒也是不敢小觑,可对方也就两个全真教的三代弟子而已,众人要不是看在杨康的面子上,可能看都不会去看其两人一眼。 这不,只见几人中那个身体矮小的精瘦汉子彭连虎,当即一步踏出,走到杨康身旁说道: “王爷,时间已是不早,咱们还是开席吧!” “哎呀,你们看我这脑子,一时高兴竟然忘记怠慢贵客了。” 杨康说完,就吩咐起了下人来,不一会儿,酒菜就已被陆续端了进来。直到这时,又见杨康端起酒酒杯壶挪步来到大厅中央。 “今日难得双喜临门,一是梁老先生今日能够重回王府,以后大家又可一同共事,当真是可喜可贺。” 杨康话毕,大厅内却是鸦雀无声,梁子翁也是闹了个大红脸,只讪讪的低头在那闷声喝酒,最后还是杨康使了个眼色,沙通天等人这才随意的恭维了几句。杨康虽然心中无奈,可见几人已是做出让步,也是只能作罢,心中想的却是等这宴会过后,好与梁子翁私下谈谈心,听说他年轻哪会儿喜欢美女。要不,等会送她几个? 林志北也是看的一头雾水,个中原委他也不明,只是觉得这个梁子翁好像受着众人排挤而已。 “咦,好像就是这个姓梁的,养了一条好大的药蛇吧?” 一想到蛇肉,林志北顿时又情不自禁的流出口水来了。 可正当他还在心念念的惦记对方的蛇肉之时,又见杨康说了起来。 “还有一喜,便是我那林师弟难得来次中都,想我和林师弟自幼相识,至今已有九年之久,虽见面颇少,但也是惺惺相惜。今日正好借此机会,请诸君满饮此杯酒,也当为师弟接风洗尘。。” 杨康说完,仰头喝完杯中酒,众人见之,纵使心中不愿,也是端起了酒杯陪了一回。 虽说宴会气氛尴尬,可难得好酒好菜,又有美人伴舞,林志北倒也是吃的尽兴,看的……,更是难得的安逸一回。 可有时你怕什么,他就会来什么,正当林志北刚刚举杯准备饮下之时,却见外面的天空之上忽有一道蓝焰升起。 “蓝焰流星……” “王师兄不好,辰时方位有我全真门人……” 第91章 寻蓝焰援手六怪 王道玄闻言顿时酒醒,两人当即也不去和众人道明原委,只与杨康告饶一声后,就迈步向门外“走”了出去。 待杨康反应过来之时,两人早就消失在大厅之中了。 “哼,两个三代的弟子而已,有什么好神气的,我们这些前辈们都坐于此处,也不知道过来敬杯酒水再走,我看就是他们的师父来了,也没有这么摆谱。” 沙通天向来性子暴躁,今日又是一忍再忍,此时见两个小道士只与杨康招呼一声就离开了宴会,顿时心中就不满起来。 众人听后都纷纷呼应,皆是忿忿不平起来,梁子翁也在此时趁机当了回捧哏,可无奈众人理都没有理他,更别说去接他话茬,这让他不由得又闹了个大红脸来。 不过他这也算是自作自受,想当初完颜洪烈一死,他自觉王府没落,随即就息了当这门客的心思,只待将那宝蛇带回长白山,继续温养待他成熟好来练功。 可不成想他刚踏出中都城时,就无意中见到了他一生最怕之人,虽只瞄了一眼,可好悬没把他三魂吓掉了七魄。顿时心中不免猜忌不断,哪里还敢回那长白山中,当即便又是缩回了中都城内,可他身上钱财毕竟有限,这宝蛇又是每日需求颇多。可正当他感到为难之际,却没成想杨康找上门来,这一推二就之下,他今日终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顺势再次住进了这个王府之中。院子还是以前的院子,只是与以往众人的关系,可就变得一言难尽了。 好在杨康对他态度不错,倒让他略微宽心了些许。 “好了诸位,许是我那师兄师弟有啥急事,众位只管尽兴便是。” 杨康说完又是举起酒杯,与众人痛饮了起来。 …… 话说林志北两人一出王府大门,就纷纷运起《金雁功》朝着东南方位而去,可两人功法虽然一样,但这速度就是一目了然了。 林志北见此,哪还顾得了对方的颜面,当即抓住他的手臂就全力奔跑起来。 好家伙,这风驰电掣的速度,好悬没把王道玄刚刚吃的酒菜全给催吐出来。 待赶到蓝焰方位之时,却见一座硕大的破落庭院就映入了两人眼帘。只是这附近一片荒芜,门前更是生满了杂草。 王道玄常居中都城内,对于此处也是熟悉的很。 “林师弟,这里是前雍王府完颜洪正的府邸。” “是不是那个才坐了几个时辰龙椅,连个名号都没有的倒霉蛋?”林志北不由讥笑道。 王道玄闻言也是讪笑道:“其实这个四皇子还算不错的,他当年在监国期间也是最为仁慈,更是对我们全真教信赖有加,师兄我当初也常受他邀请……喂,师弟你等等我。” 林志北走近一看,只见其正前方朱漆大门处横七竖八还贴了十几道封条,其上的匾额更是被人摘去。 “唉,这才几年,就得变如此破败了。”此时王道玄也是走了过来,不免感慨起来。 林志北也没有理会于他,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听见里面不时传来一阵怪异的啸声。当即他也没有迟疑,一个纵跃就是跳了进去。 “唉!我早就说过不要轻信那耶律兄弟,可你为何就是不信呢!”王道玄长长叹出一口气来,随即也是跟着跳了进去。 王府很大,比之杨康的府邸还要大上几倍不止,只是长久无人打理,到处都是生满了杂草,林志北刚一进来就听见草丛里“簌簌”响动,待看过去只见有一条小蛇从草丛里面窜出。 林志北心中“咯噔”一声,当即便招呼王道玄,让他留于外面接应。 这一路而行,王道玄也是自知自己武功差他太多,现见他说得谨慎,故而也没去争议,当即又翻墙跳了出去。中都八年,明哲保身他可算门清儿。 此时林志北见没有了后顾之忧,当下也没作迟疑,就朝着这条小蛇前行的方向而去。庭院很大,光是正门就有五道, 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户皆是细雕花样,并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可惜有的已是破碎支离。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长久无人打理,已是点点斑驳。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 ,果然不落富丽俗套,越过最后一道正门,只见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后面假山水亭应有尽有,更是栽种了数不清的灌木丛立,庭院两边全是亭廊,中间更挖有一养莲养鱼的鱼池,鱼池后面反是一块极大的坪地。 待林志北穿过灌木丛林,才来鱼池边就见对面隐隐绰绰间,有几人站于那假山屋檐之上,口中还不时发出一声怪啸,随着这怪啸发出,依稀可见地上传来一阵沙沙细响,好似爬行动物的摩擦之声,定是蛇类无疑。 院落空地处亦是如此,只见一群持剑之人正围着六人缠斗着。这群人虽然武功稀疏平常,可有蛇群相助,倒也与六人斗得旗鼓相当。而在六人中间又有两人,一人只在那静悄悄的站着,另一人却是盘膝而坐,好似受伤了一般。 此时虽然月光不显,但依稀间只觉这几人颇有熟悉之感。 林志北悄悄走近的同时,又见一道黑影又突然从屋檐上跳了下来,直奔场上八人而去。 “多管闲事的柯瞎子,今日这里就是你们的丧生之地,只是可惜了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了,啧…啧啧。” 江南六怪? 林志北乍听此声,当即身子便往那黑暗中一隐,同时也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等他来到檐下之时,此时月儿又悄悄露了出来,借微光看去,不是江南六怪和那华筝又是何人。而那盘膝之人,却是一个须眉皆白的老道,只是林志北却不认识。 “姓欧阳的采花贼,你命姬妾去掳劫良家女子,这事我们怎么就管不得。今日虽说让你设计得逞,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哼哼,区区几条小蛇而已,还伤不得柯某人。” 此言一出,林志北嘴角不由一抽。不过心中却在疑惑,又是欧阳采花贼,又是姬妾,那分明就是白驼山庄了,可为何这些人却全是一身黑衣装扮呢? 只见那黑衣欧阳怪啸一声,一条条大小不一、品种各异的蛇儿就纷纷涌至他的身边,其站于屋檐假山的几个黑衣人也是纷纷跳下,手中更是拿着一根两丈来长的木杆,嘴里呼喝,用木杆在蛇群中拨动,就如牧童放牧牛羊一般将蛇赶到场中而去。 刹那间,只见密密麻麻的蛇儿全部围拢成一圈,将几人围在里面。犹如一个大型的“甜甜圈”一般,恶心至极。 “哈哈,大言不惭的柯瞎子,要不是如今蛇儿才刚刚出蛰,就凭你们几个三脚猫,还需小爷亲自出手吗?” 话一说完,嘴里就是一阵厉声怪啸,此时围拢于地的蛇儿纷纷朝着江南六怪等人游去,而那几个赶蛇之人,也纷纷伸杖相赶。 江南六怪也是全身戒备,虽说这些蛇儿才刚刚出蛰,动作也不灵敏,可这数量也是不下千余条的,而且其中不泛有剧毒之蛇,万一被咬一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可谁知就在此时,这庭院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更加怪异的呼啸声来,其声之大,其声之阴森,顿时间让这些围于一起的蛇儿纷纷乱窜起来,几人赶紧啸声阻止,可这怪啸声音太大,无论他们如何呼啸,都被对方声音压过。 而这些蛇儿,本就是他们这几天趁着出蛰之际匆匆收的,此时一没指挥,哪还愿意听从众人命令,好在这些人都服用过蛇药,倒也不怕蛇儿,此时见此纷纷拿那杆子往回赶去。 可江南六怪就有点苦不堪言了,这些乱窜的蛇儿实在是烦不胜烦,六人只好挥舞手中兵器砸去。 黑衣欧阳一听如此怪啸,哪还不知道有高人在旁,他本想报出家门用来威慑对方,可又不舍让这些蛇儿逃窜出去。于是乎,他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支三指长的短箫吹了起来,短箫也不知是何材质,可声音却是异常响亮,一时竟然将之怪啸压了下去。 眼看蛇群就要重新聚拢之际,这怪啸声又突然变得尖锐无比,加上又是晚上,感觉好似阴风袭袭,鬼狱降临。而且这啸声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又忽焉在西,又忽焉在东,又倏尔在南发出,似乎有十多人伏在四周呼啸一般,众人听了也觉毛骨悚然、汗毛倒竖,更何况这些蛇儿,早就不听命令四散而逃了。 顿时间只见那黑衣欧阳猛地扔掉了手中短箫,抱头怒吼对着四周咆哮起来。 “敢问阁下是哪位江湖高人,我们西域白驼山庄在此只为解决私人恩怨,若是扰了阁下清静,我们撤走就是,还请停下啸声,勿要惊走我的蛇儿。” 才短短几句话,又是尊称,又是自报家门,又是虚以委蛇,又是铮铮之求。 “哈哈,白驼山庄?欧阳采花贼,这么说来你就是那欧阳锋的侄儿欧阳克了?” 声音怪异无比,犹如地府鬼王。待众人寻声看去,却见一身穿全真道袍的高大道人,正气定神闲的站于那屋顶的飞檐之上。 “阁下是全真……”黑衣欧阳话没说完,却见江南六怪一方之中,突然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呼喊声。 “是林道长,林道长你帮我们打他,他是坏人,是大淫贼……林道长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呃……小华筝…… 林志北闻言也是苦笑一声,原来他听对方啸声驱蛇,就突然想起九阴真经里面的一门功法《鬼狱阴风吼》来,于是乎他便准备拿来一试,只是他以前从未练过,又加想起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来,于是便试着自创一门新的功法,哪知一试之下,只觉啸声才是最为过瘾,顿时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就连再次开口说话,也一时不免没有转变过来。 “哈哈,大漠不辞而别,万没想到还能在此碰上江南七侠。” 林志北此时说话也是恢复正常,人也在飞檐之上飘然落下,真好似一只金雁一般,轻盈无比。 “鄙人欧阳克,乃白驼山庄少庄主,敢问阁下是全真七子哪位门下高徒?”欧阳克本想问是全真七子中的哪一位,可看对方脸皮生的如此稚嫩,这才给憋了回去。 “林道长,此人武功高强,又兼诡计多端,来我中原还没一月,少说便有百女清白毁于他手,六岁幼童到六十老妇皆不放过,林道长,你万不可让此人给跑了。”朱聪在一旁也是暗自焦急,他知双方都是五绝后人,肯定会顾忌情面,就如当初崖顶那梅超风一般。故而他还未等到林志北开口,就立马添油加醋了起来。 欧阳克听后不由气愤不已,他这一路行来也是委屈,刚踏入金国境内,就遭遇了一群官兵不分青红皂白的拼命围堵,好说歹说没用之后,他们只得奋力反抗,可接下一路更是一波接着一波,无奈之下只得四处逃窜,等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有一群高手过来搏命,于是乎,又是四处逃窜。要不是他叔父命令,他可能早就返回西域去了。 直到后来俘虏了一名士兵,才从他口中得知白袍人的所做所为。这下他哪还敢去穿这白衣,当即命手下全部换成黑衣,这才安然来到中都,只是途中不免又故态复萌,与那江南六怪结了仇。本来已是走脱,可谁成想刚到这中都城门处,又让他再次碰上了江南六怪,好在白驼山庄的驱蛇人早一步来此布置,于是他将计就计,这才把几人给引了进来。 可谁知就要将这几人收拾掉的时候,却来了个看不出高浅的小道坏了他的好事。而最为关键的还是这朱老二,一开口就是黑非颠倒、瓢泼脏水,还六十岁老妇,这让他如何能忍。 “你这书生莫要胡说八道,于此颠倒黑白,我被你们追了一路,哪有这时间……” 林志北生平最是不喜其为人,也懒得与他聒噪,当即就将对方言语打断。 “做了就要认,解释做甚,朱二侠说你受了便是,难不成还委屈你了。” 欧阳克闻言不由怒火攻心,复又想对方如此年轻,就是武功再高也不过如此,刚才那怪啸定是特殊法门罢了。 只见他也不开口,反而眼睛望着人群里的华筝和韩小莹一眼,嘴里更是发出啧啧淫笑。几人见之无不大怒,可正当准备开口怒斥他之时,却突见欧阳克一步上前,身子有如蛇类一般,待来到林志北面前之时,身子侧斜右足足尖猛向他胸口踢去。这一脚既快且狠,阴毒异常,正是“西毒”欧阳锋的家传绝技,只要对方被踢中了,立时骨折肺碎。 “呵呵,会咬人的狗儿果真都是不出声的。” 林志北嘲讽一句后也不避让,只待欧阳克右脚来至胸前之时,才轻轻一掌拍向了他的足尖,他也没用全力,只想看看欧阳克的武功,好日后碰上欧阳锋时也好有个应付,可只这轻轻一掌,也让欧阳克好不狼狈,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欧阳克心中暗暗叫苦,知道今日是碰到硬茬,可又不知对方武功达到何种境界,只欺对方年幼,刚才那一下定是讨巧罢了。至于服软逃跑之类,那是更不可能了。万一若是传将出去,他叔叔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念及此处,他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待跺跺脚恢复一下酥麻之感后,当即就是拔出插在后颈中的折扇,铁扇入手即张,轻轻一挥,只见铁扇里突然迸出数十枚钢针出来,极速向那林志北射去。紧跟着他又是快步向前,这次乃是左脚踢出。 林志北看见钢针射来,只微微一笑,再出手时已是一片金光乍现,再等欧阳克冲到跟前时,却觉对方手中不多不少,正抓着他的十二根透骨钢针。 可纵使如此,他这一脚却未因此而有丝毫窒滞,眼见这脚定可踢到林志北面门之时,却突然感觉自己左脚一片酥麻无力,紧接着浑身也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的左脚已被对方抓住,而自己的十二根钢针也是一根不少的插在其上。 “毒………” “┏ (^w^)\\u003d?走你。” 林志北也是趁机将一道纯阳真气打入他的身体,这才轻轻一扬将他扔了出去,顿时间欧阳克就如腾云驾雾一般飞起,直接飞出了二丈之远,直到砸中了一个蛇奴这才停了下来。只是再看他时,就如同落了水的狗子一般,趴于地上只顾大喘着气。别说是继续动手了,就是说话都是困难无比。 江南六怪见此痛打落水狗的良机,哪里肯会放过,当即便是一拥而上,就欲要将那欧阳克毙命于此。 可不成想,欧阳克那二十几个姬妾当即便是挡了上来,更是对着那几个蛇奴喊道: “快带公子走,回西域找老爷。” 第92章 我乃全真赵抱渊 “快带公子走,回西域找老爷。” 只那“老爷”二字一说出口,在场众人心知肚明者,无不心神凛然。 “西毒”欧阳锋…… 凡多年行走江湖之辈,谁人敢言不识五绝乎。 可凡事都有例外,像江南六怪却独喜另辟捷径。 “我呸,此等淫贼死不足惜,纵使是你家那老爷欧阳锋来了,我柯镇恶也照杀不误。” “大哥说的好,此等淫贼不死,世间女子一日不得安宁。”朱聪说完,还特意回头看了眼后方的某人。只是见他依旧无动于衷的模样,心中也不免叹了一口气来。 “姐妹们,为了公子,今天咱们拼了。” 只见领头那名姬妾说完,当即就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出来一口就是吞了下去,余下二十二名姬妾见之,也是纷纷效仿。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很快就战在了一起。至于林志北,好像忘记那个逃跑的欧阳克似的,也不去追赶,只站在原地看起了热闹。 这些姬妾虽说武功只是一般,可身处白驼山庄已久,又经欧阳克亲自调教,在那耳濡目染之下,都不免练就了一手的淬毒暗器本领。 现在又是黑夜,“六”怪动起手来难免都会有所顾忌,生怕误伤己方。可这些姬妾就不一样,她们一心只想着那欧阳克逃得远远的,更恨不得与场中几人同归于尽才好。 故而战斗之时,她们也不管是对方还是己方,只要哪里人多,她们手里的暗器就向哪里打去。其五花八门的暗器就犹如不要钱一般的撒了出去,待暗器一完,更是不要命般的冲上来就是乱砍,好似不怕疼痛一般。 结果双方才斗了几个来回,这些姬妾中就死了两人,重伤更是五六人之多,可纵使如此,这些倒地重伤的姬妾依旧奋力的向那江南六怪爬去。 “是那药丸,不要留手。”朱聪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刚刚的怪异之举。 众人闻言,无不动容。实没想到欧阳克这等采花淫贼,竟还能让众女这般死心塌地。 尤其是那华筝,哪里见过如此疯狂一幕,当即就是一头扎进了林志北的怀里,死死抱着他的腰肢就是不愿松手。 “又……” 而此时那些蛇奴,也是趁机带着欧阳克跃过了墙头。这一幕落在林志北眼里,却不禁让他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更在期待,他那纯阳之气在其对方体内爆发时的模样。 而那江南六怪一见,当然不愿让对方就如此跑掉,当即就是收起了心中的轻视怜悯之心,对着这些女子纷纷下起了狠手来。 可谁知就在此时,墙外突然扔进来一团团的物什,众人借着月光看去,只见是那一条条的小蛇纠缠在一起,好似一个肉球一般。 “大哥留神,空中有蛇,卯向打“离”位,丑向打“损”位。……”朱聪充当柯镇恶双眼,每说一句,柯镇恶手中毒菱镖、毒蒺藜就会打向何处,其准头无不令人叹为观止。 这还真是四流内力,三流身手,二流暗器,一流铁骨。 只可惜这蛇儿颇多,才区区几枚暗器又如何能够射杀的完。顿时间只见空中如同下了蛇雨一般,六人纷纷举起武器挥砍而去。而此时这些服了蛇药的姬妾,也不顾这些蛇儿落于身上。在趁着六怪手脚凌乱之际,又纷纷的扑了过来。 这不,六怪一边清理着小蛇,一边又要戒心这些悍不畏死的姬妾,在噼里啪啦一阵乱砍声中。 只听柯镇恶突然大叫一声: “哪个鼠辈放的暗器,有种的光明正大……” 其他五怪见此,立马纷纷停手,围在了柯镇恶的身边,再看时只见柯镇恶右脚背之上插了一根牛芒银针,此时在月光映射下更觉银光闪闪。 六怪这一松懈下来,悍不畏死的众姬妾,反而还占得了上风。顿时间,只觉六怪险象环生,韩宝驹更是一个不慎,让对方一剑给刺中了后臀处。 林志北见此,也赶紧一把推开了怀里的华筝,对着欧阳克的姬妾们就是一声大喝。 “临……” 突然间只闻一声乍响传来,当犹如大道之音惊世,又如那黄钟大吕轰鸣。 只一声“临”字,哪些原本还一心拼命的姬妾们,此时却如同中了邪怔一般,待在那原地动也不动。 江南六怪“见”状,当即就纷纷招呼而去。 “六侠,手下……唉!” 林志北也是无奈,他本不想耗费精神去施展这招,若不是华筝所累,他百般手段可来救援六怪。唉!华筝误我…… “林道长,你这是……”韩小莹虽是不解为何这般神奇,可也没有去犹豫。当即就是一剑劈下,而她对面的那个姬妾也是应声倒地,眼看也是活不了啦。 待得几息过后,等那些姬妾恢复过来之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而此时场上的主动之权,已经尽数掌控在六怪手上,她们还没能坚持多久,就被这六怪给全部砍杀当场。 “唉!太浪费了,咱汉家好多好男儿,还没娶到媳妇呢!” 林志北心里默默想到,不过对于这些助纣为虐之人,他倒也没有太多怜悯。 由不得林志北继续感叹,只听朱聪一声哀叹传来。 “唉,这就是群疯婆子啊!。” 众人闻言也不由唏嘘不已,朱聪更是趁机跑到那群姬妾尸体上摸索了起来。。 可就在此时,柯镇恶再也坚持不住,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五人见之立马全都围了过来。 “不要管我,快去追那欧阳克。” 柯镇恶对着五人大声怒吼,同时也不忘回头“看”向林志北处。 “姓林…道长,你…为何不去阻拦。难不成你…你怕了那个老毒物不成。” 林志北无奈一笑,当即一步踏出,就来到了柯镇恶的身后,随之一掌就是拍了下去。刹那间,柯镇恶只觉身体一阵暖意,刚刚还头晕恶心的感觉也是随之一空。 “柯大侠也未免太小看林某人了,我之所以不杀那欧阳克,倒也不是怕了那个老毒物,只是不想让对方没了顾忌而已。而且只要这欧阳克还没死,这个老毒物的所做所为才会有所收敛。再说了如果能用这个欧阳克,将那个老毒物从暗处引出来,岂不是更好。就不知诸位,到时可有胆子随我一战。” 林志北话音刚落,柯镇恶当即就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哼,柯某我今日就信你一回,若是他日老毒物来到中原,姑且算我老瞎子一个。还有,今日算我老瞎子欠你一命,日后我老瞎子定当还你。” 朱聪见此,也立马接过话来。 “我们江南七怪本就一体,到时也得算上我们。” 眼看众人就要没完没了之时,却听“扑腾”一声,原是那个老道已是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林志北见此,忙是赶了过去。 刹那间,众人只见一片紫光乍现,而那老道士原本已经发黑的脸颊,也是肉眼可见的消褪下去。只才约莫十几息的功夫,只见那老道脸色已是恢复如常。 “呼…福生无量天尊,三清老爷保佑,老道我都差点看见酆都大门了。”老道士睁开眼来,亦不免长吁短叹起来。。 众人见之,也是纷纷道贺。等那老道士一一回应后,又不免将目光看向了林志北处。 “不错不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内力,看来不出几年,追上你那师父、我那郝师弟,也是指日可待。” “呃……”林志北一愣,也不知如何接话。 可这一幕落在对方眼中,不免又是一阵欣慰。 “呵呵,你也莫要惊讶,《紫气诀》老道我还是认识的,你这孩子练得不错,看来我那懒散的郝师弟,这些年来终于是用心了一回。” “呃……敢问道长是?”林志北只觉这老道太会脑补,不过听他口气应该是与全真颇有渊源的。 老道士笑意盈盈,待站起身来,又待整理了一番道袍后,这才仰着脑袋悠悠说道: “重阳恩师抚我顶,一枕梦醒入终南。同携丹阳悟金锁,尘垢揩净长真来,不忍世间浊与尘,一舟渡江往南城。曾邀旧友斩黄梁,又交幼安谋未成。蹉跎一生叶归根,我乃全真赵抱渊。孩子,你当叫我一声赵师伯。” “赵师伯……?” “哈哈,孺子可教也。”老道一听,顿觉心花怒放。不过待他看到满地尸体之时,又不免皱起了眉头。 “福生无量天尊,人死旧债去。志北,你去把这些女子入土了吧!” “呃,……我去??” 林志北一愣,可待回头之时,却已见南希仁几人已是忙碌了起来,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走了过去。须知他在六岁杀人之时,都已经有专业人士(尹志平)帮忙料理了,可如今,竟然越过越回去了。唉,想想就是不忿啊! 待得一番忙活过后,众人这才走出了院子。可才刚越过鱼池,就见王道玄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在外面久等,生怕里面出了变故,这才硬着头皮闯了进来。待看见林志北安然无恙后,这才放心下来。 当然期间也少不得被那赵老道给晃点,喊了一声赵师叔。 一路之上,众人也不免与林志北两人谈及了此事的曲折由来。 话说江南六怪他们一行八人,自从出了大漠过后,想着那比武在即,故而在塞北道上之时,就将郭靖一人给赶了出去,让他独自磨砺去了。 可谁知众人才刚刚分离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一群女子正在那鬼鬼祟祟,更是满嘴的污言秽语。六人一商量,就决定兵分两路,由着韩小莹来保护华筝,其余几人去跟踪那些女子。可谁知就在当夜,那欧阳克就随着那群姬妾去掳劫了一名良家女子。五怪自是不能坐视,当即便与他动起手来。 欧阳克武功虽高,但五怪十余年在大漠苦练,功夫已大非昔比。而且最主要的是那五怪隐于暗处先动了手。 欧阳克一时不察,先是中了柯镇恶一记毒菱镖,又被朱聪欺身,以分筋错骨手扭断了左手的小指。 欧阳克见此,那还敢生出再战的心思,当即便是落荒而逃,只是那助他为恶的姬妾却被柯镇恶用毒菱给射杀了一个。可等再去追寻那欧阳克时,哪知他却绕道而行竟是找寻不着。六怪知道单打独斗功夫都不及他,又不敢分散围捕,只好放弃找寻,决定赶来中都与郭靖汇合。可谁知却又在中都城门那碰见此人,而赵老道也刚刚云游至此,正好他又曾是柯镇恶大哥旧识,故而就上前帮忙助拳。 只是不成想,欧阳克设计将众人引至废弃王府中,而那里早就被几个蛇奴和一群姬妾藏满了蛇儿,赵老道武功虽然一般,但是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关键时刻那欧阳克突然从怀里甩出了一条银环蛇来,当时他为了救那华筝,便让这银环给咬了一口。还好他随身带着那蓝焰流星,这才将林志北给引了过来。要不然,去见他那恩师也是早晚之事。 待众人唏嘘完后,已是可见全真驻地挂的大灯笼了,只是隐隐约约间又见一瘦弱的小道童,似乎杵在那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着。 “清扬,难得你有心在此候着,下次在屋内候着便可,无需在这屋檐之下吹风。” “师…师父、林师叔,那杨老先生与郭少侠在你们走后就搬出去了,任凭弟子如何劝阻,也是无用。……”小道童说完,又不免将自己一路尾随,以及对方的落脚之处,又都诉说了一遍。 江南六怪此时一听,顿时纷纷围将了过来,更是七嘴八舌了起来。 “林道长,你既然见过靖儿,为何不与我们说道。”韩小莹最为关心郭靖,此时听到他的消息,哪还能忍住。当得知与林志北一路同行,不免就抱怨了起来。 林志北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当下只得苦笑说道。 “唉!我说韩七侠,你们也没问我啊!这一路都在说你们与那欧阳克如何如何了,再说了我也不知郭兄已经离开这里了啊!要不这样,今夜七位于此处暂歇一晚,明日一早我让清扬带你们去那客栈如何??” “不,就现在去。……”柯镇恶一震铁杖,当场便做出了表态。众人也没异议,皆纷纷附和了起来。 小道童清扬也是无奈,在看到师父点头之后,又是马不停蹄带着众人朝那客栈而去。 只是可怜小华筝,本以为找到了落脚之处,就可以好好安歇了,可谁知又要来回折腾。你看她就是走时,还时不时回头,看那全真的驻地依依不舍呢! “赵师叔,您里面请。”王道玄见六怪等人走后,忙向赵抱渊拱手说道。。 赵老道点点头,就踏了进去。 “唉!这变化可真快,前几年我来这中都城中,还没这道观呢!” 赵老道似有感叹,待进观内后更不免长吁短叹起来。每每言及总是你师祖如何,你师父师叔们如何,王道玄听言也只能频频点头应是。 可待赵老道环顾身边之时,亦不免疑惑的问道: “咦,志北去哪了?” “回师叔话,林师弟说您蛇毒虽解,有如大病初愈,故而他特地外出去找寻一些补品回来给您补补身子。”王道玄如实回道。 赵老道闻言,顿时面露欣慰之色。 “唉,这孩子不错,纯孝,像老道我年轻那会儿。不过像老道我这般年纪了,哪还有什么好胃口去进补。我且先去睡觉去了,你待志北回来后,也让他也早点休息吧,别把心思放于我这个老道身上了。” 王道玄听他如此说道,又见他早就疲惫不堪,只得命弟子将他带至客房休息去了。 赵老道本就高龄,劳累一天不说且又受蛇毒煎熬,此时躺在床上,很快就入了梦乡。可就在梦醒梦扬间忽听道观内传来急促的敲门之声,只觉迷迷糊糊之间,又似乎响起女子咋咋呼呼之声。 “小林子,姐姐我来找你了……” “小林子……” 赵老道一听,当即就是惊醒过来,可当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之时,又传来“小姐、小姐”的急促呼唤之声, 这下,他那还有半点的瞌睡,当即就麻溜的从那床上爬了起来,衣服都还没穿利索,就抽了根拂尘赶将了出去。 “道玄小儿,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观内藏污纳垢,看我今日不来肃清全真门风……” 这赵老道刚刚踏进中院,只见迎面跑来三个相貌迥异的小坤道,可待他仔细瞧去时,好悬没把他给吓坏。 “我的个亲娘嘞,这…道玄小儿好品味……” “喂,老道士你别跑啊……” 赵老道刚被三女追至后院,只见王道玄与一黄衣女子,“有说有笑”的从那后院里走了出来。 好家伙,这他能忍,竟将生意做到观内来了。 “好你个道玄小儿,今日我定要将你那狗腿打断,送与终南重阳宫里。” 老道说完就要动手,可谁知就在此时,那黄衣女子突然就对他眨了眨眼。 “好妖女…老道我岂会受你诱……唔唔唔,放……” 只是说还未完,就感觉自己这枯瘦的身子,好像突然被那几条大蛇给缠住了似的,更是动弹不得。就连嘴巴也没幸免,只觉一只油腻腻胖乎乎的手儿,一把就捂了过来,差点没把他给憋死。 “三位黄姑娘快快松手,这可是我全真的老人,使不得使不得的。”王道玄连忙拦去。 可无论他如何求情,三女都如置若罔闻一般,直到那黄衣女子点头,她们这才松开了手。 “呼…,老道我好像又见到那酆都的大门了!!” 第93章 盗药蛇欲通二桥 虽说几女后来道歉态度还算诚恳,赵老道也就此揭了过去,可他还是觉得郁闷至极。如这般折腾下去,他感觉还不用三日功夫,可能这道观之内就有可能要大摆筵席了。 念及此处,他哪里还敢于此停留。当即便立马溜回了客房之中。 王道玄见自家师叔如此,也忙让道童将四女带入客房之中,自己也是溜之大吉。 刹那间,刚刚还乱糟糟的道观内,瞬间为之一静。 唯有那四女的客房里,依旧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左一口郭大傻,右一句柯瞎子。前一句放火烧了对方客栈,后一句反而又说到了林志北的身上。 林志北自从回到道观后,又一次的溜了出去,而且正是那杨康的庐江郡王府邸之中。 此行他也不为别的,只为梁子翁的那条大宝药蛇。 林志北一路悄然疾行,待进入王府后,直接就来到刚才众人饮酒的香雪厅中,只见此时宴会早就撤下,留下三五个丫鬟正在收拾着。故而他心中猜测,那个梁子翁定是回到了庭院之中。 当即他也没作停留,就直奔这些门客的所住馆舍方向而去。只是刚行至馆舍附近,却见一人手提灯笼,嘴里低哼低俗小曲,正一急一缓的走了过来。 “我的小乖乖哟,我不疼你疼谁个?还是疼着你吆……” “老简,好雅兴啊!” 话音刚落之际,只听“啪”的一声,一只大手已是搭在了这个手提灯笼之人的肩膀之上。 来人也是一怔,待他举起手中灯笼转过头去,却是眼前一黑,依稀间只能记得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了。 “那个梁子翁住在何处?” 林志北一言既出,对方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娓娓道了出来。待问清楚之后,他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对方的脑门之上。 待再开口时,犹如金口玉律一般。 “好了,记住这条路没有,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尽头就倒地睡去吧!醒来就会……” “嗯……” 来人好似丢了魂魄一般,面无表情的提着灯笼就向对方指的道路而去。 林志北见一切妥当,这才穿廊过舍直奔梁子翁的住所而去。 可待他才刚行至对方馆舍之处,只见馆舍大门已是紧闭,里面甚至还传来阵阵的靡靡之音。 看其欢乐程度,应该不止一女乎。 林志北也没兴趣听将下去,当即朝那门上就是一掌拍去。却见那无声无息间,门闩已是崩断大门更是敞开。 他一步踏入,便觉药气冲鼻,又见桌上、榻上、地下,到处放满了诸般药材,以及大大小小的瓶儿、罐儿、缸儿、钵儿。只是那股靡靡之音,却是更加的清晰可闻了起来。 林志北皱了皱眉,暗啐一口之后,才继续环顾起四周来。 只见阴方的角落之处,放着一个硕大的大竹篓子,林志北一见,便知这就是自己今晚的目标所在。 于是乎,他当即上前一步,只是刚一走近,就闻一股腥臭扑鼻而来。他也心中暗喜,知道此行已妥。可正当他刚将那大手放于竹篓之上时,只觉里面一阵涌动传来,更有“嘶嘶”声响传出。 刹那间,那里屋里原本还“算”欢快的靡靡之音,顿时就停了下来。随即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之声。 林志北暗自一笑,手中劲力也是随之一发,顿时这竹篓里面,瞬间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等到那梁子翁赶将出来之时,只见自己这馆舍已是门闩断裂大门敞开,而他那宝贝药蛇,更是不翼而飞。 “啊!啊!……啊!……是哪个天杀的小贼,偷了我的大宝贝……” 夜本寂静,可这声叫声着实是太过于凄惨。等传见林志北耳里之时,他已是早就提着竹篓,出了这门客的馆舍居所之外了。 “天与弗取 ,反受其咎。老梁头,谢谢嘞!” 林志北自嘲一句,速度更快三分。 沿途更是丝毫没有留念,直接朝那东南方向而去。 待再次踏入“雍亲王府”之时,林志北只随意挑了一间“鬼”屋,就走了进去。 借其微弱月光,待他掀开竹篓之后,只见一条小碗粗细的殷红大蛇正软绵绵的蜷缩成一团,躺于那竹篓之中。 林志北也不管不顾,抓向那大蛇七寸处就向外提了起来。待得他全部取出后,只见这大蛇通体朱红竟有三米多长,相应辛辣之味也是更重。 林志北掂在手中估计了一番,少说得有三十来斤。 大蛇似知有危险来临,可无奈全身骨头已是散架,除却嘶鸣已无任何手段使出。它见林志北看来之时,蛇口中顿时伸出一条分叉舌头,不住向他摇动,眼神更是哀鸣不已,似是乞求。 “呵呵,好一条有灵性的大蛇,怪就怪你似阳属阴。而道爷我又迟迟不能滋生阴气,故而今日只能借你一用了。”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生……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随着林志北盘膝坐下,一字一句念来,这大蛇也好似听懂了一般,只依偎在林志北脚下,动也不动。偶尔间还会伸出舌头舔舐一下林志北的鞋底。 待得林志北诵读完后,手指中指已是一片金灿之色,只见他往那蛇身一点,顿时就破开了一道半寸伤口。刹那间,只见其鲜血就是涌将出来。 也不见林志北如何动作,一道鲜血凌空而上直直被他吸入口中。再见时,已是一片紫光闪烁,而那大蛇的伤口处,只留有丝丝印痕存在。 林志北可不会鲁莽行事,他也只取一酒杯而已,若是无效也可将此蛇馈赠他人,好过于暴殄天物。 待蛇血入腹时,蓦觉一股药味而至,只觉其辛辣苦涩,其味更是无比难当。林志北也不敢迟疑,当即就运转其《先天纯阳功》来,刹那间只觉全身一阵酸麻传来,过得一会,更觉周身一股燥热之气升起,越烧越旺。 还没三息功夫,只见林志北如同这大蛇一般,全身已是殷红一片,可转瞬间又是金光闪闪,再往复又是蜡黄无比,待得功法行至一周天后,他这才恢复如初。 林志北刚一收功,就不由大失所望。倒也不是说这蛇血无效,反而说这蛇血效果甚佳。只是这阳气比较以往,仿似更盛了几分,反而是那阴气却仍旧未生。 “唉!这叫个什么事嘛,有用倒是有用,可如此下去打通天地二桥就更加困难了。” 林志北自言自语一番,待看脚下大蛇之时,却又心生不舍之情。 “唉,若是将你送将出去,难免是逃不过那烹煮煎炸,不如就让我将你养于此处,只待吸取完你体内药性,就将你放之自由吧。自此咱们也算是互不亏欠,更不枉我将你从那梁老头处救下之恩吧!……” 大蛇似有所感,竟诡异的点了点头。林志北也没察觉,只是想到任这大蛇散养于此,终是不妥。好在他一番找寻之下,终于让他寻得一特大石制鱼缸。 鱼缸呈圆形深宽两米有余,上宽下窄外更刻花鸟鱼虫。但林志北一手推去时,只觉这鱼缸少说重有五六千斤之多,只叹当时这王府之人,运来时得要花费何等人力。 “起。” 随着林志北的一声大喝,龙象镇狱劲已是全力运转开来,再加上那先天纯阳真气的加持之下,只见他周身衣袍高高鼓起,四处落叶杂草更是纷纷扬扬。在伴随着“咚…咚”几道脚步声后,再见时,他已是颤颤巍巍的将这鱼缸给抱离了地面,虽步履蹒跚且又踉踉跄跄,但终究是让他一步一步走了起来。 他知蛇儿喜阴,故而是想将这鱼缸扛于那幽暗房舍之内。只是让其不美的是,这房舍之门都是太小,只那厨房大厅才能容之。 待得一番忙碌完后,林志北又挥起拳头锤下一块扁平假山当盖,这才心满意足的躺在这鱼缸之上睡了过去。 待得翌日清晨,待他去那后院里捡回一些死蛇丢于鱼缸之中后,就不管不顾的向那全真驻地走去了。 只是当他刚回到驻地之时,却见那大门台阶之上,坐着三个长相颇有特色的小坤道。 “黄三黄……” 林志北只是一声喝来,闻声的三女顿时就扑了过来。 “是林道长耶。”别看黄小志最胖,此时此刻她永远都是一马当先,第一个跑来。 黄小林也是不弱人后。“林道长,你终于回来了。” “打瞎子去。”不知何时,林志北的身边,却突然幽幽传来一句不合时宜之言。 三女一看门外身影,当即便是欢呼起来。其声之大,就连对面房舍主人,也是探头出来,可只一眼,又给吓了回去。 没过片刻,只听观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原是那黄蓉听到外面喊声跑了出来。 待得林志北抬头看去,只见一黄衫女子怔怔的杵在那门口,看着自己发起呆来。 变高了,变大了,更比小时候好看了。 “呵呵,才分别九年,怎么蓉儿小姐姐就不记得我了。” 林志北话音刚落,只听那大门处,瞬间传来一阵抽泣之声。 “小林子,呜呜呜,姐姐我被人欺负了………。” 当两人再次见面之时,只一句蓉儿小姐姐,黄蓉那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还是迸发了出来。许是从她心里都在觉得,小林子就是她的家人。还是在那个桃花岛上,一口一个蓉儿小姐姐的小男孩吧!在家人面前,委屈了哭出来不是很正常的吗? 林志北当即就被对方举动弄傻眼了,这咋才一见面就哭上了呢! 林志北当即就将几女给带回观内,又约莫再过了盏茶功夫,才从几女口中得知了其原由。 话说这江南六怪到了那客栈以后,当即就与杨铁心、郭靖等人一阵唏嘘,只叹这造化弄人,更为杨铁心感到由衷的开心。。可聊着聊着,期间又不免谈及到黄蓉四女身上。 可任凭这黄蓉如何聪明,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报了个家门,这个柯镇恶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大骂起来,更是一口一个“小妖女”来。 这下可把黄蓉给气坏了,想他一十六年来,哪里受过这等恶气。当即便与对方吵了起来。而这个柯镇恶更是可恶,一口一个小妖女不说,还尽数贬低桃花岛武学,在对骂之时,更是大言不惭说他当初只是随便一杖,就将那个陈玄风给毙于了杖下。 好家伙,桃花岛就不要面子吗?四女那里还能忍,只可恨双方还没斗上几个回合,就让郭靖给搅和了好事。 黄蓉一气之下,更是当场带着三女便是离开了那个客栈,直奔林志北而来。本来郭靖也想追赶过来,可无奈才一步迈出,就被朱聪几人给拉了回去。 林志北待听几女说完后,也不知为何,总有种观看那“狗血剧”的即视感来。 可正当林志北还在幻想这狗血剧本该如何大结局之时,一旁的黄蓉却突然凑上前说道。 “小林子,你当初为何一声不吭就离开了桃花岛,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小姐姐了??” “你爹赶我走的啊!”林志北直接脱口而出。 黄蓉闻言当即炸毛,顺势一把就向林志北的耳朵揪去。 可林志北那能让她如意,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子却诡异的后旁飘移了一步。待黄蓉继续追来纠缠不休之时,只见他五指张开,姿如抚琴,只轻轻在那黄蓉的手肘处一拂。 顿时间,黄蓉只觉手肘一阵酥麻传来,手臂已是再也无力抬起了。 “呜呜呜,好你个小林子,连你现在也都欺负我了。…好痛啊!…” 黄蓉本就觉得委屈,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家人”,哪成想更加委屈了。 三女站于一旁,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动弹,若是他人可能早就冲了上去。可一看是林道长,好吧,反正他是自家小姐弟弟,姐弟打闹不是正常吗? 林志北也觉不好意思,刚刚也是纯属条件反射而已,他纵使再混账,也不可能去欺负小女生不是。 念及此处,他又是一掌朝着对方背后拍了过去。 “卧槽,好扎手。” “呜…呜呜,小林子你还打我。咦,好舒服,不痛了。。”黄蓉本还眼噙泪水、委屈巴巴,可瞬间又止住了泪水,大眼睛更是滴溜溜的转动了起来。 虽是白日,可紫光依旧显眼,好在一瞬即至,林志北也趁机收功。 “我说蓉儿小姐姐,当初本就是你爹赶我走的嘛,你可不知道,他不但晚上将我一个人囚于书房里,更是在第二天一早,就拖着我去到了那海边。” 林志北可是实话实说,黄蓉看他不似说谎,又想起岛上某人,顿时间就沉默了起来。 待得良久,只当几人都觉尴尬之时。只见那黄蓉却又突然开口说道: “小林子,我不该瞒你的,你们全真教的老顽童周伯通,其实也被我那爹爹给囚禁在了桃花岛上。” 第94章 密宗闹事玉阳至 “呃……” 林志北闻言一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接她话。 对方已是如此真诚,而我却将他们父女俩,都给小“锤”了一遍。 “那个蓉儿小姐姐,其实我家师叔祖早就出岛了。” “呵呵…这不可能,那老顽童不是我爹爹的对手,更是走不出那桃花大阵。”黄蓉才不相信呢!不过待见对方不似作假,又忙不迭的追问了起来。 “唉,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道来,话说在……”林志北有如说书先生一般,于此一字一句慢慢道了出来。 待他终于讲完之时,其周边已是人头簇拥了。 不知不觉间,赵老道、王道玄等道观中人,一个不落全部蹲坐于此,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啪…啪啪啪。”甚至于,赵老道还带头鼓起掌来,刹那间,只听道观内更是掌声不断。 “哈哈哈,我大全真又复师父在世之雄姿也……!” 赵老道话音刚落,只见三个高低不一的女子,突然就站起身来,这一举动好悬没把他给吓坏,当即便是转身跑到了林志北的身后。 黄蓉看见这老道的怂样,也连忙将三女给制止了下来。只是再听林志北“说书”之时,再看看那赵老道的模样,顿时就不由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对对对,小林子最为厉害了,一锤下去地动山摇,再锤下去天崩地裂,我那爹爹又如何是你的对手……咯…咯咯。” 黄蓉说完,众女也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还不等林志北出言反驳,就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王道玄一个眼色使出,清扬就屁颠颠的跑了出去,可还没等他跑出门口,就见一群密宗喇嘛,就来势汹汹的闯将了进来,其浩浩荡荡更有百来号人之多。 “师…师父,来了好些个大喇嘛。”清扬说完,就赶紧跑了回来,好像这些喇嘛是什么豺狼野兽似的。 等众喇嘛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后,本来还算敞亮的道观前院,瞬间就给塞的满满当当。 可正当王道玄准备开口询问之时,众喇嘛们又突然纷纷向两旁让开,待得众人看去时,只见两个身着大红披单的大喇嘛联袂走了出来。 两人都约莫四十来岁左右,一人高大肥胖,头戴一顶金光灿灿的尖顶僧帽,却长有一脸横肉,一人清瘦矮小,光头垢足,反而生的慈眉善目。 “姓王的小道士,听说你家的长辈过来了,还不快点让他出来拜见佛爷们。” 肥胖喇嘛一说完,眼睛就直直的盯向了赵老道处。 赵老道也不含糊,当即一步踏出,就径直走了出去,待他走到两个大喇嘛身前一米之时,这才停下了脚步。 “呵呵,恩师在世之时,曾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老道我这虚活至今,今日才知密宗的大和尚,竟然还是佛祖的爷爷。啧…啧啧,真长知识了。” 赵抱渊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众喇嘛闻言,当即就是脸色一变。 而最前方的肥胖喇嘛更是不忿,掀开披单就拿出了一对铜钹在手。 “灵智师弟且慢,咱们密宗向来以德服人,万不可失了出家人的模样。” 清瘦喇嘛待这边安抚下来后,又面向赵老道作了一个佛礼。 “小僧萨班,来自密宗大轮寺,这是我师弟灵智上人,乃是手印宗大法师。敢问老道长是全真七子中的哪一位?” 赵老道老神在在的受了他一礼后,这才笑道: “呵呵,可惜今天你们是白跑一趟了,贫道我何德何能,只为那终南山上一普通老道士罢了,又岂能配称全真七子也。” “什么?你不是全真七子?” 灵智上人闻言当即暴怒,随即又对着赵老道骂骂咧咧道: “老牛鼻子,你既然不是那全真七子,有何资格出来与佛爷们对话,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去。” 灵智上人骂完,不由分明就要动手去推搡对方。 可就在他手臂刚刚伸出之际,却听人群后面一声乍雷响起。 “大喇嘛住手,休得伤我赵师兄。” 众人闻言回顾,只见一中年道人凌空飞至,每一脚都踩在了那些喇嘛的脑袋之上。众喇嘛哪能让他如了意,皆纷纷伸手向他脚腕抓去。 只见这道士轻功着实了得,每每有喇嘛出手,他已经踩到了前面一个喇嘛脑袋上了。周而复始,还没几息功夫他就来到了双方之间。林志北见到来人,嘴角也是微微扬起,原本那抓向那桌角处的大手,也是慢慢的松了开来。 灵智上人见来人武功了得,原本还停于半空的左掌,当即便是全力一击拍了过去。 来人见之也是不惧,运力于掌就是迎了上去。两股劲风才刚触及,犹如炸雷一声响起。灵智上人当即便将左掌收回,又突变内力为外功,右掌斗然探出,来抓对方手腕,这一下迅捷之至,众人见了也是眼花缭乱。 可来人变招却也甚是灵动,只见他反手勾腕,以强对强,以硬碰硬,也向对方手腕处抓去。 刹那间,只见两人手腕已是各自搭上拉扯起来,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声后,两人又是立即分开。 灵智上人更是后退一步,脸色也是瞬间变了又变。待看对方好似无事一般站于原地,这才双手合十,不情不愿的作了一个佛礼说道: “佩服,佩服,不知道长是七子中的哪一位,今日佛爷我算是认栽了。” “哈哈,贫道王处一。” 中年道士说完,还不忘伸手去抚摸了他颏下那疏疏的三丛黑须。 “呃…原来道长便是那人称铁脚仙的玉阳子王真人。小僧萨班,来自密宗大轮寺,在藏区也得了个大法师的尊称,只是每每思及都深感惶恐。今日可算得遇全真教王真人真容,少不得也要求教求教,好来印证一下小僧的多年所学。” 萨班大法师当即便是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行了个佛家礼节。 王处一神色一凛,心中已是暗暗叫苦,其实刚刚虽是短短交手,可他已觉身体不适了。再看这萨班法师,好似乎比那灵智更胜几分。可是对方已经言战,他纵使不敌,就为“全真教”这三字,他也得拼死而上。 可正当他准备上前之时,只见一道人影闪过。再看向时,王处一内心也不禁热泪盈眶起来,全真有此子,吾亦心安也。。 “福生无量天尊,全真七子门下林志北,特来与大法师请教请教。” 林志北说完,便拱手一礼。 萨班突见一个小道士出头,心中也不禁疑惑起来,只是礼节方面比之林志北来,却更加的到位。 “无量寿佛,小道长你……。” “咳咳,我林师侄一人即可……”王处一见对方似有不愿,赶紧就替林志北应承了下来。 “呵呵,既然如此,小道长就请吧!” 萨班话一说完,便往那地上盘膝一坐。 这一番举动,当即就让围观的众人懵逼了起来,就是聪明如黄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萨班大法师面带微笑,只是向前一指。 “小道长,请……” “大法师是要坐禅斗法吗?”黄蓉在一旁看的稀奇,不由开口问道。 萨班闻言,笑意更浓。 “阿弥陀佛,然也,是也,是亦不然也。”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实在猜不透这大喇嘛此意为何。 林志北也是同样如此,他琢磨几下,只见对方好似无半点争斗之心,可又似不怀好意一般。 可谁知就在此时,一旁的黄蓉突然开口说道:“当慎辨于天人之际,尽其天而不益以人。” “无量寿佛,女施主懂治乎?”萨班眼睛一亮,当即就灼灼看向了黄蓉。 黄蓉盈盈一笑,又继续说道:“何谓治?” 萨班闻言一愣,稍一沉默即道:“佛为治。” “喇嘛是和尚,和尚非喇嘛,喇嘛无佛,和尚无活佛。何又为佛,佛又何治。” 黄蓉继续穷追不舍,只是把众人听的云里雾里。 好在这次萨班没在犹豫,当即便是开口说道: “泥佛是佛,活佛亦是佛,心之所至皆是佛,佛治也,心治也,心治也,我治也。” “是亦不然也,不然如是也。心之所至皆是佛,佛之所治皆为道。复为道乎!!”黄蓉笑容继续不改。 两人说到这里时,众人已是明白这大喇嘛的意思了。 “萨班大法师,你这是准备与我全真辨经乎。” 王处一得知对方意图,也不由踌躇起来。只是心中暗想,若是大师兄和三师兄在此,当让这喇嘛哑口无言。 “王真人,请了。”萨班行了个佛礼,又向王处一摊手道。 可有时候怕什么,他就会来什么。他兴致勃勃来到中都,也只是想来教训这个灵智的,可结果却惹来了这文斗的喇嘛。 正当王处一放空心灵,准备应战之时,却听“啪”的一声巨响传来。 待他抬头之时,却见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的看向了萨班大法师处。 王处一也是不由望了过去,只见那盘膝而坐的萨班大法师,正悟着脑袋在那龇牙咧嘴着,其身后的众喇嘛更是义愤填膺就要冲将上前。 “都给我回去。” 随着萨班一声巨喝,众喇嘛又纷纷退回了原位。萨班见之,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面前站立之人。 “小道长,你这是何意,小僧我何时招惹过你。” 哪只他话音刚落,林志北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只任凭这萨班大法师如何躲避,还是避免不了这“啪”的一声巨响。 “小道长,……” “何意是吧?招惹是吧?” 随着林志北一声大喝传来,结果又是“啪啪”的两声响声传出。 “小道士,你莫要不讲规矩,这是两宗交流……” “规矩是吧?交流是吧,敢跑我全真道观里来惹事?还一口一个佛爷的,我佛你妹。” 林志北感觉打的不过瘾,又一爪向那一旁的灵智上人抓去。 “萨班师兄,救我……” 灵智本就已受暗伤,此时对方一抓之下,别说是去反抗了,就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他本就生的肥胖,林志北一抓之下,当即就提住了对方的后颈窝处。待见众喇嘛想要上前营救时,他暗劲一使猛的就是砸了过去。 好家伙,这些喇嘛本来就人多聚于一起,此时见灵智上人砸来,不但不躲,反而是抢成一团想去营救。 只是刚一触手,当场便有十几个喇嘛,被暗劲所震飞,更是吐血倒地不起。反而那灵智上人却好像没事一般,正呆愣愣的躺在地上,双眼茫然的看着那天空。 萨班的大光头一连被敲打了好几下,只觉又痛又麻,好不难受。再回头看看一众喇嘛的模样。顿时间,他只觉自己这高人的形象已是彻底崩塌。 念及此处,他哪还能忍得下去。纵使是佛祖在世,亦不过如此吧! “小道士,你安敢欺我。唵嘛呢叭咪吽……” 可是他冲来的快,去的却是更快。 “呵呵,带一群秃驴在我全真观内装大师是吧?我生平最烦的就是你这种嘴强大师,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尽在这公共场所逼逼叨叨。” 又是同样的招式,又是同样的味道,《摧坚神爪》果真好用,一抓一个永不落空。 只见这萨班怒气冲冲而来,林志北也不躲不避,只仗着身高便利,直接越过对方脑袋,一抓就落在了对方的后颈窝上。 “走你。 (^w^)\\u003d?……” 众喇嘛见状,哪还敢如刚才那般头铁去接,皆纷纷往四周躲了过去,只是这满地的伤号,实在太影响众的速度了,待这萨班大法师砸来之时,不免又连累了好几人。 “走…快走,今日不宜出行,佛祖果不欺我。” 众喇嘛见领头两人已是如此,哪还敢于此停留,当即便是扛着受伤之人,纷纷朝着门外抢去。 可待这些喇嘛们才刚刚跑到了门外,又纷纷开始辱骂了起来。 “小牛鼻子,今日咱们灵智上人是没吃饱饭才会败于你手,等上人饱食后定将你抽皮扒筋。……” “全真教欺世盗名,只会趁人之危,有种摆下擂台啊!小人…真乃小人……” “……” 是可忍孰不可忍,观内几个小道士当即便抄起家伙冲了出去,可还没等他们冲出门外,这群喇嘛们又是一哄而散。 众人一见这些喇嘛如此胆怯,皆是哄堂大笑,只唯独王处一脸色苍白、满面病容,又好似喝醉了酒一般在那摇摇晃晃不止。 “王师弟,你这是…受伤了?…”赵老道一把将他抱住,满脸焦急的问道。 王处一点点头,纵使是在赵老道的怀里,他仍旧是踉踉跄跄站立不稳,其语气更是虚弱无比。 “志北,是毒…砂掌……快…快扶我去那后院,“再……再……找一只大缸……盛满……满清水……” “王师伯,何必这么麻烦,你盘膝坐下即可。” 第95章 遇铁尸差点团灭 “啪……” 随着林志北的一掌拍下,王处一当即便是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刹那间,众人只觉眼前一片紫光闪过。 还没过得片刻,只见王处一原本脸上弥漫着的黑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退了下去。待得林志北收功之时,再看那王处一,已是脸色红润恢复如初了。 “哇,好神奇……”一旁的黄小志无不羡慕的说道。 众人见之也感神奇无比,等林志北已是调息完毕后,更是纷纷围了上去。 可还没等到他们开口寒暄之时,却见一少女正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林…道长,快…快…打起来了…” 少女一口气说完,便仰着头靠在那大门处,喘起了粗气,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院内那些喇嘛们留下的血迹。 “小华筝,你喘口气再说清楚点,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又打起来了?”赵老道看见是江南七怪身边的女孩,当即便是迎了上去。 华筝当即便大口大口的喘了几下,又急忙说道: “是…是六位师傅…听说有藏地的喇嘛…过来惹事,就准备过来助拳。可是才刚出了客栈大门,就碰到了…崖顶之上的那个女人……” “啊?” 赵老道只觉一头雾水,可却听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来。 “梅超风……” 林志北话音刚落,华筝就是忙不迭的点头回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梅超风,她这次还背了个帮手过来。” 此时王处一已是调息完毕,华筝刚才的所言,他更是一字不漏的听入了耳中。 “不好,一个梅超风已是了得,如果再加一个陆乘风的话,纵使是我和丘师兄联手,也只是堪堪对手。江南六侠碰上他们,恐怕会有大危险。林师侄,我们还是速速过去援手才是。” 江南六怪与梅超风的恩怨,他也早就从马钰那里耳闻过。此时听到这少女的报信,当即便要拉着林志北向外走去。 “小女娃,你速速带路。” 华筝虽然不识此人,但见对方打扮,以及刚才口中所言,定也是林道长的长辈。现见他又如此热心,当即便转身就向外跑了出去。 “老道我也过去看看。” 赵老道一听江南六怪情况,也是一甩拂尘就跟了过去。 只是他刚踏出大门之时,却又突然回头对着观内的四女说道: “喂,桃花岛的几个小丫头,你们家来人了,一起过去看看吧!” “小姐……” 黄小志刚要准备询问,便被黄蓉给打断了。 “走,我们也回那客栈看看去,正好可以会会梅若华这个叛徒。”说完,便带三女出了道观。 至于王道玄,反而半点跟过去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见几人走后,忙吩咐着小道童冲洗院落来。 几人才刚行至半条街道,林志北便已不忍其速了,他当即二话不说,就一把抓住了华筝的胳膊说道: “我带你走,你来指路。” 此时情况紧急,林志北哪还有什么男女之见。待到华筝反应过来之时,只觉自己的手臂就是一紧。 “嗯。” 华筝也知轻重缓急,小脸只是一红后,当即便给林志北指其路来。 “林道长,左转?……林道长,右转┏?。林道长,你慢一点,过前面的那条街,进入巷子里再直走一里半路就到了。” 林志北闻声而去,路上也丝毫没作停顿,只是他这一加速,却苦了他身后跟随的王处一了。他一边要朝着林志北追去,一边又要不断的躲避来往的路人,这还没一会儿的功夫,早已是不见了对方的身影。 至于后面的赵老道和黄蓉四女,更是不知被其甩了多远了。。 “小姐,我们还去吗?那个瞎子被打死了岂不是更好吗?。” 黄小志是真的不想再跑了,才短短一条街道,她早就是汗流浃背了,可无奈她家小姐不愿意呢! “去,怎么不去,去晚了可就没热闹看了。” 顿时间,只见众人你追我赶起来。中都城的人们已是见惯不惯,见几人追追赶赶,只还当哪里又有热闹可看呢! 好在客栈离道观还不算太远,待到林志北进入巷子之时,也才刚过了盏茶功夫罢了。 客栈虽然在巷子最深处,但其前也有好大一块坪地似的。。 “柯瞎子你少吹牛,当时你明明就是躲在那棺材里面,你又如何能够偷袭得到我家的贼汉子。纵使你现在吹破天去,今日你们江南七怪,是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只是当林志北当进入巷口之时,就隐约的听见了梅超风的叫骂之声。 再待他远远看去之时,只见江南七怪中好像只有柯镇恶、朱聪、韩小莹三人,还在与那梅超风搏斗着。而那郭靖以及其他几人,好似已是倒地不起了。 至于那个陆乘风,远远看去时,只见他正老神在在的,坐躺于那客栈门前的椅子之上,好似悠悠的把玩着什么东西一般。而他的身边也还站着两个人,正是那杨铁心父女俩。 他们此时就如同那木桩一般,动也不动的守于那里。 林志北定睛一看,就已是猜出两人,定是被人给点了穴道。念及此处,他哪里还敢怠慢,当即便将华筝的手臂给松开,就全力向巷子深处冲了进去。 此时场上的打斗更是十分激烈,只见梅超风骂完之后,就直接朝着柯镇恶冲了过去。一旁的韩小莹见之立马圈转长剑,斜里向她削去,可哪知梅超风擦身而过之际,她的手臂却斗然间似乎长了半尺,直接避开了韩小莹刺来的一剑,直接一掌正中她的肩头,韩小莹登时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只见梅超风也没去理会于她,速度依旧不减,继续向那柯镇恶杀去。 等来到对方身前之时,当即便是一掌拍去,柯镇恶铁杖一挡,整个人便被震得单膝跪地。梅超风随之其手臂关节忽然喀喇一响,手臂更好似斗然长了数寸,复又变成爪状,劈头盖脸的朝着对方的脑袋抓去。 柯镇恶曲膝半蹲之时,又赶紧将铁杖向上高举,当即又险之又险抵住了对方的爪式,更在努力抵挡之时,还不忘抬头说道: “哼,一人做事一人当,陈玄风确实是我一人所杀,当日我在射瞎了你的双眼之后,又将那匕首掷入了陈玄风的小腹之中。……” 梅超风闻言一怔,其身后朱聪也是偷袭而来。可她却仿如不知一般,待他来近之时,却突然一脚跟向后反踢而去,朱聪那里会想到这招,当即胸口便被踢个正着,待他准备再从地上爬起之时,却“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已是再无战斗之力了。 看似是有来有回,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林志北鞭长莫及,也只能听那梅超风在那疯狂大笑。 “哈哈,柯瞎子,你确定真的是那小腹之中吗?是上三寸还是下三寸,还是说你这瞎子只记得兄弟说的方位打穴,不记得具体位置了?” “哼,我只是一个瞎子而已,我兄弟言那,我便打那。再说过了这么久,谁还记得具体位置呢?” 柯镇恶难得解释了一回,只是这梅超风此时已经失去了耐心,只见她手掌一拧一握间,柯镇恶的铁杖就已经被她夺了过去。再待那一脚踢出之时,柯镇恶已是再也无法阻挡。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原本还倒地不起的郭靖却突然向前一跃,代替柯镇恶生生受了对方一脚。 刹那间,只见那郭靖已是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林志北此时距离对方还有半里路程,眼看就是想要救援,也是来之不急了。 “靖儿。” 纵使柯镇恶眼盲不见,可也知道郭靖这次定是凶多吉少了。 “咳…咳,不…要杀我…大师父。是我…是我杀了你…丈夫。是我刺的匕首。” 郭靖受了她一脚,当即就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可纵使如此,他还依旧还向着梅超风解释了起来。只是言完之际,人也立即昏迷了过去。 “靖儿……”韩小莹重伤倒地,可见眼前一幕,只觉肝肠寸断,哀嚎不止。 “梅超风,陈玄风真是我所杀,想你丈夫死时,靖儿也才六岁,如何能够杀了你的丈夫。” 柯镇恶说完,当即就是向前一扑,更是一把抱住了梅超风的左腿阻她前行。 “梅超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莫要杀我靖儿。” “哈哈,你徒儿替你顶罪也好,反正今日你们正好一起下去做个伴吧!我家那贼汉子可是在下面等的太久了。” 梅超风说完后,当即不管不顾,对着柯镇恶的脑袋便是一爪抓了下去。 “手下留人……” 人未至,声却先至。 梅超风闻言,当即脸色就是一变,随即手里的动作却是更加的迅速了起来。 正当她五指就要触及柯镇恶的脑袋之时,却听“飕”的一声,梅超风只觉手腕一麻,随即便是钻心的疼痛传来。 “林道长,你为何又要坏我好事?” 林志北左赶右赶,终于还是让他赶了过来。 “梅超风,当日崖顶之上我帮你拦住了七侠,今日在这深巷客栈里,我也同样帮七侠拦住了你。自此以后,你们若还是要去打生打死,我定当不会再去阻拦。” 眼看林志北已是稳住了对方,柯镇恶也立即就向郭靖处扑了过去,可是才刚刚一探郭靖的命脉,柯镇恶转身就是乞求了起来。。 “林道长,林真人,求求你救救我的靖儿。求求你了,以后但凡林真人何等吩咐,柯瞎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时的柯镇恶哪还有以往的铮铮铁骨,话刚说完,便是曲膝准备磕头。这一磕是真心实意,这一磕也是他那心中隐埋已久的温柔。 林志北纵使再浑,也不可真的让他磕将下去。 只见柯镇恶弯腰之时,林志北已是大手一托,就将对方给搀扶了起来。 “使不得,柯大侠万万使不得啊!你这可是折煞晚辈了。……” 林志北说完,哪还敢继续安慰对方,当即便朝那郭靖跑了过去。 只是双指探去之时,却又让他大为吃惊起来。 “原来少林寺的大力…还丹还有这等功效。” 眼看着郭靖已是快要奄奄一息之际,可随之他的体内却是悠然生出一股气流出来,这股气流甚是温和,只是通过经脉汇聚于他的心脏后,就依附于那,帮其自行治疗起来。虽不及他的莫名真气,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用。 而这股气流在运行治疗之时,郭靖的身体也是源源不断的散发出一股沁鼻的香味,正如当日的那个大还丹一模一样。 “呵呵,好一个生生不息大还丹,怪不得就连少林寺的大和尚们,一生只能食之一颗呢!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帮你炼化一番吧!” 林志北此时也没顾得是否有他人在场,当即便是一掌拍向了郭靖的心脉之处。 顿时间,只见一片紫霞蔓延开来。 “梅师姐…是否……”不知何时,陆乘风已是悄然走入场中,更在梅超风的耳旁轻轻念及道。 “不…不要妄动。” 你当她梅超风是那善男信女吗?只是心中不敢罢了。崖顶一战犹在眼前,她哪里还敢生出丝毫的邪念来。 此时江南六怪尚有余力的,不论是走还是爬,也都全部聚到了一起,挡在了两人之间。 紫光闪烁不断,郭靖体内的大还丹药力也正慢慢消失,又在反复不断的滋补着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处。待之温养完毕,余下的药力又通通化为真气,流入了郭靖的丹田之中。 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等到王处一赶来之时,林志北也正好收功调息完毕。可是看那郭靖时,却好似没有半点要苏醒过来的模样。 “郭兄,此时不醒,更待如何。” 林志北嘴唇微张,可其声却如洪流滚滚而至。 “啊!……” 郭靖如同诈尸一般,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待他茫然打量了一周后,突然又双眼润湿、泪如雨下。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七师父,原来你们也都死了啊!”六怪虽都身受重伤,可现在听到乖徒儿如此诅咒自己,反而还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郭靖见他们只笑不语,莫名觉得伤悲起来,可待又看到一旁的林志北时,就不由的更加悲伤了起来。 “林…林师兄,你这般神仙人物怎么也……” “你给我闭嘴!”林志北嘴角一抽,更觉脑门处已是挂满了无数的黑线。 可正当众人都在庆幸之时,却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厉喝之声。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梅若华,我看你今日往哪里逃。” 第96章 十八年故人相见 “哈哈,是小师妹,定是小师妹。” 梅若华是梅超风投师之前的本名,这名字除却桃花岛众人,江湖上更是无人知晓。此时她听一少女口中呼出此名,哪还猜测不出对方身份。 一旁的陆乘风闻言,更是老泪纵横起来。 “哈哈,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乘风没有愧对师父的养育之恩啊!” 说完,就一瘸一拐的朝着黄蓉跑了过去。 你别看他瘸,可这速度那是相当的快。还没几息的功夫,便已来到黄蓉面前。 “乘风,陆乘风。……” 黄蓉何等聪明,眼珠只是一转,便已是知道来者是谁。 “陆师兄,快快随我擒住梅若华,我定保你重归我爹爹门下。” “呃……这……” 陆乘风瞬间愣住,随即便哭笑不得的对着黄蓉说道: “小师妹,师兄我几月前承蒙师父不弃,已重归于桃花岛门下了。” 陆乘风说完后复又想想,便又加上一句。 “小师妹,不光我一人,咱们所有的师兄师弟皆已是重归师父门下了,便是梅师姐,亦是如此。……” “什…什么……” 由不得黄蓉不去吃惊,她发现自己离岛也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可这变故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先是从小林子那里得知老顽童已经离开了桃花岛,现在又从陆乘风嘴里得知他们重归于爹爹的门下。 这一个接一个的惊天大瓜出现,瞬间让她觉得,这次离开桃花岛是不是自己错付了。 此时梅超风也是来到黄蓉面前,语气相较于以往来,更有说不出的温柔和讨好。 “小师妹一路定是舟车劳顿了吧,你看师父他老人家也是想你的紧,不如随我们……” 梅超风话未说完,便被黄蓉厉声打断。 “梅若华,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脸面与我说话,我爹爹能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你给我滚。” “小师妹,我……” 黄蓉骂完,见梅超风依旧赖在原地,这让她一直积累的情绪,一下就宣泄了出来。 她当即捡起韩宝驹落于地上的鞭子,朝着那梅超风就是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 梅超风面露惭色,也是不躲不避只是任她鞭挞,还没几下已是皮开肉裂。 陆乘风当即便上前一步,随之一把抓住了黄蓉抽来的鞭子。 “小师妹不可,梅师姐已经知道错了。……” 可还没待陆乘风好言相劝完,就被梅超风给劝退了下去。 “是我愧对师父师娘,若不是我与贼汉子任意妄为、盗取经书,师娘也不会离去……,陆师弟,你就让小师妹打吧,这样我的良心也会好受一点。 “梅若华,你就别假惺惺了,像你这种人还配谈良心吗?我…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的。” 黄蓉说完,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小脸蛋儿,立马就梨花带雨了起来。随即更是一甩扔掉了手中的鞭子,掩面便朝那巷口处跑了出去。 “黄姑娘……” 郭靖一见,就欲起身追去,却不料让那柯镇恶一把将其给抱住。 “靖儿,你是想气死我们吗?” 其余五怪见之,也是纷纷出言相劝起来。 可是还没等黄蓉跑到巷口,就被堪堪赶来的赵老道以及三女,给拦住了去路。 “黄丫头,你这为何哭泣,难不成又是我那志北师侄欺负了你??” “别烦我,都给我走开啊!” 黄蓉此时心中悲戚,满脑子都是想着她那已故的母亲。现见有人拦路,当即便是一把将众人给推了开来,又继续朝巷口跑了出去。 “小姐,你等等我们啊!” “小姐,……” 黄小志三女还没喘匀气,便又跟着跑了起来。 “唉,梅师姐,别再发愣了,咱们也快点去看看吧,或许小师妹会原谅你呢!” 陆乘风哪还敢耽搁,说完便也跟了过去。 “啪…啪啪。” 梅超风心中一时也是茫然,待听陆乘风所言过后,更觉羞愧难当。当即便是一连抽了自己三个嘴巴子后,这才闻声追了过去。 刹那间,众人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当真是如鬼如魅,奇快无比。 “志北,你若不放心,便跟去看看吧,此处有我便可。。”王处一看其一幕,也不免关心说道。 林志北闻言,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 “有那梅陆二人跟随,安全方面倒是无须担心的。再说了,这是对方同门之间的恩怨,我也不好过多插手掺合。不行等她回到观内,我再去瞧瞧便可。” “唉,你…你看着办便可。” 王处一摇头苦笑,更是不等林志北继续开口,便径直向那杨铁心父女走了过去。心中却想,这黄家丫头如此这般,可能是很难再回道观了。 此时赵老道也是终于赶到,他一见江南六怪如此模样,就不免一阵唏嘘不已。可随即,他又将目光看向了林志北处。 林志北也不用等他开口,心中便已是明了。他当下也没去磨叽,径直走到受伤最重的南希仁处,随之就是一掌拍了下去。 “啪……” 好一番忙活过后,此时已是日到正午。 这下江南六怪一行人倒去从心起来,赵老道只是随口一提,杨铁心便立即返回客栈收拾了起来。 来也匆匆,回也匆匆。待一行人刚踏入道观之时,只见一群道士已从前院迎将了出来,而为首的却正是与林志北分行不久的马钰、丘处机两人。 “马师伯、丘师伯……” 林志北一步上前,就待要行礼之时,却见杨铁心突然从后面挤将上前,径直朝那丘处机扑了过去。 ““丘…丘道长,我家孩儿在哪?” 丘处机刚想与江南六怪招呼,可突然见一人跑他面前,说着一些不明不白的话,当即不由让他生出一头雾水。 只是处于礼貌,他这才和煦问道: “尊驾是谁,你我相识吗?” 你道丘处机为何不识于他,而杨铁心却能一眼认出丘处机来。 原是这丘处机,内功深湛且才驻颜不老,虽然相隔一十八年,但容貌却仍与昔日并无太大差异,只是两鬓颇见斑白,多添几道皱纹而已。 可这杨铁心自身遭大故后,又落魄江湖已久,日夜更是风霜侵蚀,所以这容颜,早已非复旧时之模样,故而丘处机却识他不得。 杨铁心闻言也是一怔,随即便高声说道: “丘道长,我是杨铁心啊!十八年前,临安府牛家村一同饮酒歼敌的杨铁心啊,丘道长可还记得吗?” 一十八年,蓦地听到故人姓名,丘处机当即便是愣住,再待仔细观察对方相貌,这才依稀记得模糊印象。当下他便不禁是又悲又喜,更是控住不住情绪高声大叫起来。 “杨兄弟,是杨兄弟,哈哈哈,你还活着?当真是三清保佑,谢天谢地!” 杨铁心见他认出自己,当即便翻身朝他磕头起来。丘处机一见,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杨老弟,万万不可。” “丘道长,您…那徒儿杨康真是…我的孩儿吗?还有我…我那拙荆,她还…还在人世吗?” 杨铁心生怕对方给他来个否认,待之将话问完,其身体就如同打摆子一般,更是摇晃个不停。 丘处机也是感触不已,待对方才刚刚问及出口,就是迫不及待的说了出来。 “杨老弟,幸不辱命,你的妻儿我都找到,你儿杨康我更是亲自收入了门下,传他武艺,也算不忘当日之诺言。” 杨铁心闻言几欲晕倒,还好有林志北在一旁搀扶,这才摇摇晃晃的站稳身子。 只是见他还要继续询问之时,一旁的林志北,见之立马将其打断。 “此处门庭之外,言语多有不便,不如大家一起去那后院再细谈如何。” “善,还是志北考虑周全。”马钰接过话来,随即忙将众人迎进院中。 众人也是一个不落,都随那丘处机行至了后院之中。 待得众人才刚刚坐下,郭靖就在六怪的吩咐之下,来到了丘处机面前,更是一声不吭的就磕起了头来。 丘处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郭靖,只是一直与杨铁心交谈,故而没得功夫与江南六怪问及。此时一见对方举动,心中更无疑惑,当即便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莫要再磕了,够了够了。你是靖儿吧,你都这般大了。像,真像你爹模样……” 丘处机一时更是激动不已,刚与郭靖说完后,就忙向江南六怪行了一个大礼。 六怪“见”之,皆纷纷还礼。 双方还未言语,其十八年前的恩恩怨怨已是消失殆尽,徒留的只是无尽的感慨万千。 “七侠高义,丘处机心服口服,愿甘拜下风。” “师弟……” “丘真人……” “丘道长……” 不光是江南七怪,就连马钰闻言也是愕然不已,几十年的同门相处,丘师弟是何等骄傲之人,却未想这才刚刚见面,便已言败。 “丘道长,这郭杨两家孩子还未比试,你这又是何处此言。”柯镇恶很是不解,当即便是问了出来。 丘处机一言未发,当即又向对方行了一礼。可还不待众人还礼,他又走到杨铁心处,继续行了一礼。 “丘道长,使不得,您是世外高人,更与我有恩,为何反来与我行礼。” “哈哈,我算哪门子的世外高人,不过是个好斗的牛鼻子罢了。” 丘处机面露苦涩,待见众人不解,又摆手拒绝过来相劝的马钰后,这才悠悠开口说道: “杨老弟,贫道实在是愧对你与郭兄啊!若不是因受贫道所牵连,郭杨两家又岂会有如此变故。” “丘道长万不可出此言,铁心实在惶恐啊,靖儿受七侠教诲,生性敦厚善良,纵使大哥九泉之下,亦是含笑不已。而道长你又帮我寻得妻儿,康儿又受道长亲自教诲,这般大恩已是够了,真够了。” 杨铁心说完,已是泪流满面。只是在思及妻儿之时,又不免询问起来。 “丘道长,我那妻儿现在何处,可否告之地点,我…我实乃等之不及了。” “这有何难,康儿母子便在这中都城内,我现在便带杨老弟过去相认便是。” 丘处机一把抓住对方衣袖,便要向外走去。江南六怪等人见之,更是纷纷起身相随。 林志北一见,当即心中便是“咯噔”一声,暗道不妙起来。 “丘师伯且慢。” “呃,志北你这是何意?为何出言阻之?” “自古以来皆是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岂有让杨老先生去拜见杨师兄的道理,若是传将上去,杨师兄以后又该如何抬头做人。不如我去将杨师兄母子请来相聚,岂不更为妥当。” 此时林志北只能闭着眼睛胡扯了,若真让这群人闯进了王府,那才真的是让杨康“身败名裂”了。 众人闻言虽觉有理,但总觉就是怪怪的说不出来,尤其是那郭靖,还于一旁傻乎乎的说道: “请来不是很麻烦吗,我们过去不是更方便吗?” 林志北嘴角一抽,也是懒得理会于他,直接就越过众人,径直来到了丘处机身旁。 “丘师伯,烦请告之杨师兄住址,我去去便回。” 丘处机闻言一愣,可还没等他开口,突听耳边有一道劲风传来,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复又听见林志北的清晰声音传来。 “丘师伯,您糊涂啊!想那杨师兄是何等爱惜羽毛之人,若是众人齐去王府,你让杨师兄是认爹好,还是与我们全真断绝关系好?不如我将他们母子接来观中,岂不是对大家更好。” 丘处机闻言一愣,又见一旁众人都仿佛置若罔闻一般,便已深知对方乃是用“传音入密”之术与自己耳语。 于是乎,丘处机也赶紧凝聚内力,使之逼音成线。 “志北,你说杨康会因这荣华富贵不认这个亲爹?若是如此畜生行为,我便一剑杀了他,省得脏了我全真门楣。” “丘师伯不可,杨师兄从出生起,便是锦衣玉食,完颜洪烈生前更是当他亲生骨肉,而你们又对他一瞒就是十八年。别说是身为王爵的杨师兄,就是一平民百姓,也一时半刻,接受不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爹爹。故而,我请师伯将心比心,给那杨师兄一点时间,最好不要将此事公诸于世才好。而且杨师兄这个王爵身份,以后对于我们汉人大计,也是有诸多便利,还请师伯三思。” 待林志北说出此番说辞之后,丘处机也是深深陷入沉默之中。围观众人只是不解,可还不等杨铁心继续开口询问之时,却又见丘处机突然闭上了双目。 “弟子谨听丘师伯吩咐,这就去请那杨师兄母子过来。” 林志北故意高呼一声,顿时就冲出门外消失不见。 “丘道长……” “呵呵,杨老弟不便心急,静候便可,正好咱们趁此机会聊聊这些年的一些变故,我也顺便将康儿小时的一些趣事告之,也好助你们父子相认后更为融洽……” 第97章 得真相杨康暴走 杨康饭后正准返回房中昼寐之时,却突见府中简管家又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禀王爷,昨日赴宴的那个林道长复来求见,小人已是将他带至听雨亭内候着,……” 杨康一听来人,瞬间就没了睡意,当即便是大踏步的赶了过来。 一路穿过回廊,绕过画楼,待又行了好长一段路后,这才隐隐约约看见听雨亭内,正有一熟悉的身影安坐其中。 相隔老远,林志北便是听到呼唤之声,待回头望去,只见杨康一身素衣装扮,正远远的向着亭内赶来。 “林师弟,你这不请自来,可是头一回啊!今日既然来我府上,当补昨日宴会未尽兴之遗憾……”杨康一入亭内,便是迫不及待说了起来,只是话未说完,便被林志北出言打断。 “完颜师兄,昨日之事还请多多包涵。可今日师弟我不请自来,实乃是受丘师伯他老人家吩咐,特来请太王妃与师兄移步,去那观中一聚。” 杨康闻言一怔,当即便是开口问道。 “我师父何时来的中都?” “今日刚到。”林志北回道。 杨康生平不怕父母,偏偏最怕这个丘处机,此时一听他名,只觉身形都是一晃。 可复又想起对方刚才之所言,就不免左右为难起来。 “师弟你有所不知,自我父王故去之后,母妃她便一直待在后院诚心礼佛,至今从未踏出府邸一步。纵使是我多次请求外出踏青散心,皆都是被她老人家严词拒绝。唉!每每见我母妃容颜憔悴,做儿子的我也是心如刀绞啊!” 杨康说完,便是长吁短叹起来。林志北见之,也忙出言说道: “完颜师兄,可否让我拜见一番太王妃,毕竟乃是丘师伯所托,我若未当面请示过太王妃,回去也不好与师伯交代不是。” 杨康沉默片刻,又见林志北执着如此,这才叹气道: “唉,好吧,那你跟我来吧!不过我也不能确定母妃她是否会答应。” “观内供三清,丘师伯又道法高深,老王妃去了说不定还能解开心结呢!”林志北顺着他话说道。 可杨康听后却是苦笑摇头。 “或许吧!” 一路无语,待行至后院最深处,只见有一个单独小院。 待一眼看去,只觉这里与王府好似格格不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道长长枯竹篱笆,复又出现三间乌瓦白墙的小屋。这分明就是寻常乡下百姓的居屋,不意却建在这豪奢富丽的王府之中。可是林志北心里却知,这正是牛家村杨家的模样。 远远的,林志北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木鱼的敲打之声,方才让人觉得这寂静的小院,竟然还有人在里居住。 两人绕过竹篱,待来到小屋门前之时,里面传出的木鱼声音更盛。 只见杨康立即停下了脚步,也不见他前去叩门,只于外面弯腰行礼,继而呼道: “娘,丘师父差林师弟过来,说是请您去那牛角巷中的道观一聚。” 杨康的称呼颇为让人奇怪,明明母妃不叫,却与寻常汉家一般称呼。 此时小屋内木鱼声音也是戛然而止,待得好半晌过后,才从里面传出一道轻柔之音。 “康儿,你让小道长回去吧,娘今日倦了。” 说到这里又是戛然而止,随即这小屋之内,复又响起木鱼的敲打之声。 杨康闻言苦笑一声,正准备请林志北返回之时,却不料林志北已是开口言语了起来。 “小道林志北见过太王妃,出门前丘师伯曾吩咐过小道,待见了太王妃当面,只须知会她一声,临安城郊牛家村现有郭杨两家故人在我观中。” “啪……”随着一物重重落地,小院内顿时又是一片寂静。 “娘……” 杨康刚才娘字出口,小屋的屋门却猛的被人从里面拉开。 只伴随一道“咯吱…吱呀”声响,只见从里面冲出一个四十不到的中年女子,正呆呆出神的抓住那门框之处。 女子一身浅灰粗衣布衫,纵使未施脂粉却依旧姿容秀美、美艳动人。 林志北心里暗啐一口,乖乖,也怪不得这完颜洪烈纵使是不能人道了,也会做出那杀夫夺妻之举,实在是这包惜弱她太香了。 “娘。”杨康低呼一声,便立即迎了上去。 包惜弱好似置若罔闻,只怔怔看着林志北,过好半响过后,才开口问道。 “小…道长,丘道长可说是那个故人。” “呵呵,太王妃去了便知。”林志北说完就待立原地,只任凭这包惜弱如何询问也不言语。 “康儿,快…快去观中。”包惜弱此时心急如焚,那还有心思去收拾打扮,只穿着这一身素衣就径直朝院外走去。 “娘,你慢点,我去备马车。” 杨康虽然心中疑惑不已,可还是赶紧命令下人备车去了。只是等他母子两人坐上马车之时,却遍寻不到林志北的身影,待问过守门家丁,这才得知对方已经离去。 杨康也没继续迟疑下去,在得了母亲的吩咐过后,就独自驾着马车朝道观处驶去。 只是马车刚到道观门口,却见林志北竟然站于门前,正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 “太王妃、完颜师兄,里面请了。” 道观内一片寂静,好似没有半点声音。综其原由,不过是林志北先一步回来,提前安排的罢了。 待得林志北将两人带至一处静室后,也不见他言语就向屋外走去,正当杨康想去追问之时,却突听静室屏风后面悠悠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 “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的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还有我这衣衫也是够穿啦!你这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好儿多歇歇,别再给我做衣裳了。” 杨康一听屏风其后有男人在那胡言乱语,当即便是又惊又怒。心中更是埋怨林师弟不靠谱,竟将自己与母亲带到一陌生男子房间里。 可正当他转身准备带母亲出去之时,却已见自己的母亲已是全身颤抖个不停,更是泪流满面的瞧着那屏风后面。 “谁在里面?出来。” 杨康还当母亲被对方突然出声所吓,当即便是喝问了过去。 可谁知就在此时,屏风后面之人却更加激动起来。 “是康儿吗?你今年十八岁了吧!” 突然被一个陌生之人叫出了自己的小名,杨康当即便是呵斥了起来。 “哪个王八蛋在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刹那间,屏风后面为之一静。杨康又是接着喝骂几句,可依旧无见回应。于是乎,他随手抄起一旁的凳子就顺势砸了过去。 “康儿…不可……”待得包惜弱反应过来,杨康已是投掷出去。 “砰……” “哎吆!……” 想他力道何其十足,只一凳过去,屏风当即便是分裂开来散落在地,顿时就将里面之人给露了出来。 只是好巧不巧的,这凳子余势虽已去大半,可也将里面之人砸的头破血流。 此时隔壁屋里之人听得动静,不免就心生浮躁起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那柯镇恶与丘处机两人,他们听得杨铁心叫唤,真恨不得冲将进去,好在最终是被林志北给强压了下去。 众人无奈,只得继续聆听下去。 “好你个汉子,躲在屏风后面装神弄鬼是吧!” 杨康一步上前,揪起对方衣领,就要一拳打下去。 “康儿,莫要打。” 别看包惜弱平日儿文文弱弱、最重礼仪,可此时却如同发疯了一般,竟生生的抱住了杨康,硬是将他拖了开来。当然了,这全都是杨康怕伤了自己的母亲,才任由施为的。 包惜弱双目圆睁,看着对面地上那不认识的邋遢中年汉子,颤声问道: “你……你是谁?你怎么……怎么知道我丈夫去世那一夜……那一夜所说的话?” 杨康闻言一愣,随即又不解的看向了自己母亲的肚子。 我有弟弟妹妹了?可母亲又不像…… 正当他已神游天外之际,却见那倒地的汉子已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也不去擦拭额头继续流淌的血液,却突然捋起他衣袖,又在哪疯言疯语起来。 “岳父大人,我杨铁心在此发誓,此生若让您闺女吃得一点苦,流得一点委屈泪,便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啊!……” 杨康只觉眼前一花,那原本还在他身后的母亲却突然冲了上去,一把就扑到了汉子的面前。 “铁…哥,铁哥,是你没错,我记得你这伤疤,你……你当年不是……。” 包惜弱话未说完,杨铁心两行热泪已是流了下来,只是这又是泪又是血的,掺在一起好不吓人。 “惜弱,你瞧我是鬼吗?” 只这一句话,包惜弱便如同魔怔了一般,突然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对方。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总是不放开你。就是做鬼,我也愿意陪你做鬼,跟你永远在一起。这一次,你别想再抛下我了。” 杨康傻了,彻底傻了。原本一直在他心中,如同圣洁白莲的母亲形象,瞬间就轰然崩塌。自己这父王这才亡故多久,母亲她就…… 于是乎,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娘亲,您糊涂啦!父王才刚刚故去,您可莫要去学我那十四皇婶去**。待我杀了这个老汉,做儿子的就当这事从未发生过。” 杨康说完,一把就将包惜弱从对方怀里扯开,随之一爪就向对方眼睛挖去。 “康儿不要啊,这可是你的亲生爹爹啊!” 轰隆隆……好似一道炸雷响起,而此时杨康的手指,离对方的眼球也堪堪只有寸余。 “呵呵,娘您是不是神智糊涂了,我亲生爹爹不是才刚刚故去了吗?” 包惜弱趁此机会,也连忙跑到双方中间,更将那杨铁心紧紧护在自己身后。 “娘没胡涂,娘清醒的很。他就是你的亲生爹爹。你道你是大金国女真人吗?错,大错特错,你是汉人啊!你也不叫完颜康,你本来姓杨,叫作杨康!” “噔…噔噔……” 杨康一连后退几步,身子颤抖更如筛糠一般,如此这般好一会后,才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母亲,声嘶力竭的喊道: “疯了,你…你疯了,你为了偷汉子真的疯了,我爹爹可是完颜洪烈,是咱们堂堂大金国的赵王爷,可不是这眼前的乡下汉子。” 杨康说完,复又看向对面,双眼瞬间变得通红无比,泪水也是滚滚而落。可瞬间,又变得凶光毕露起来。只见他双臂一展,手腕一翻间双手已是曲指成爪。只一步踏出,就把自己的母亲拉至一旁,瞬间就将其身后杨铁心露了出来。 “老逼登子,今日本王就送你上西天。” 眼看五指已是快要插至对方脑门,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倏地一柄拂尘飞来,只是那么一挥,杨康的手腕就已是被其紧紧卷住。刹那间,杨康只觉手腕如同被千万把小刀切割一般,疼痛难当。 “孽徒,你认贼作父一十八年。今日亲父到了,你难道还要弑父不成?” 杨康只觉耳边突如一声炸雷响起,待转身看去,更是双腿颤颤。 “师…师父……,你和我娘都是骗我的吧!我怎么会是这汉子的儿子,呵呵,不可能的。” 丘处机闻言怒道:“孽徒,我们何故骗你,若你不是我杨老弟的儿子,就凭你金国小王爷的身份,你当我会收你为徒吗?……” 只是任凭丘处机如何辱骂,杨康就如同那行尸走肉一般,丝毫没有反应。这一下可把丘处机彻底的惹恼了。 “你这个孽徒倒是说话啊,莫不是舍不得这小王爷的身份不成。” 说完见他还是无动于衷,丘处机一时气不过,当即便是一脚踹了过去。可是就在此时,原本已经怔住了的杨铁心却蓦地冲了过来,一下子就挡在了杨康身前,更结结实实的挨了丘处机一脚。瞬间,杨铁心就如那滚地葫芦一般,径直飞出去了四五米远。 丘处机只是在气头上而已,故而这一脚也就是用了一成的功力,可就是这一成的功力,也够这杨铁心受的。 这不,杨铁心才刚刚稳住身子,当场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铁哥……” “杨老弟啊!你这又是何必。唉!” 包惜弱和丘处机两人见此,连忙纷纷扑了过去。 可谁知就在此时,那杨铁心却是一把抱住了丘处机的脚腕,苦苦哀求起来。 “丘…丘道长,杨某对不起他们母子,纵使他不认我,我也不会怪他,万望你千万不要…不要怪罪于他,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隔壁众人一听,只叹这可怜天下父母心。尤其是郭靖、华筝和那穆念慈三人,眼眶已是一片红润。 可是就在此时,众人却听杨康一声厉喝传来。 “少来和我假惺惺了,十八年了,我今年都十八岁了,你们和我说,我叫杨康。你们又告诉我,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哈哈,都把我当傻子玩是吧,我告诉你们,别指望我会认他,他不配。” 待杨康一顿歇斯底里完后,又一把扯开了缚在手腕上的拂尘,只往那地上一扔,就疯的一般跑了出去。 “孽徒……” “丘道长,不要……” 丘处机见之就要追将上去,可却发现自己的脚腕,已被那杨铁心给紧紧抱死了。 “诸位莫慌,杨师兄处自有我去照理。” 一道声音传来后,三人只觉眼前一花,静室房门前已是一道人影飞了过去。 第98章 梅超风师命难违 “驾…驾…驾……” 马车自出了城门后,那是越行越远,道路也是越行越偏,直至来到一荒山处,这才停了下来。 马车颇为豪华,可驾驭马车之人,却是个一身素衣打扮头发凌乱的少年郎。。 只见他一下马车,便跑至一歪脖子树处,就是拳打脚踢起来。不一会儿,只见树皮翻飞,其上更是道道明显抓痕。 “啊……” “我是大金国的庐江郡王完颜康,我不是那什么汉人杨康。呜…呜呜……我不是杨康。呜…呜呜……父王,我想你了。……” 杨康双腿跪地,紧紧抱住身前伤痕累累的歪脖子树,其口中亦是发出一声声的悲戚之音。 待得他好一番宣泄过后,这才起身擦干了眼泪,准备返回那马车之处。 可只这一抬头,却见有一道人,正躺在了自己这车顶之上。 “林师弟……?” 顿时间,杨康双眼又是蒙上一层雾气,后槽牙亦是咬的咯咯作响。 “姓林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事情。” 林志北苦笑一声,只是轻轻一跃便是下了马车。其心中也是腹诽不已,八百年后但凡看过金老射雕的,谁还不清楚你完颜康就是杨康。 于是乎,他便是如实回道。 “师弟我的确是早有耳闻。” 杨康闻言,当即便是大怒,直接朝着对方就是大声嘶吼了起来。 “你和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就瞒了我一个人?你们若是要瞒,为何又不好好瞒下去,为何偏偏又要把这件事情给捅出来呢?” 林志北也是长叹一声,最起码在他看来,杨康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罢了,却并没有像原着那般,终生徘徊不决于生与养的大恩之中。究其原由,还是那个完颜洪烈。 “唉!……师兄是怪我们没有早点与你说是吗?可若是我们早点说与你听,你会信吗?你能接受吗?正如今日,纵使是你娘亲自说出口来,你还不是一样不能接受吗?” 杨康听后拳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面色也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过了好半晌,终该是一屁股坐于地上疼哭了起来。 “呵呵,我也不想去信啊!可纵使我不相信又能如何,试问这天下,有哪个当娘的,会与自己的儿子去开这种玩笑。可若要我去认这个汉子去当爹,这是万万不能的。” “唉!完…师兄能如此去想,那便是最好不过了。”林志北见他算是想开了,本欲转身就走。可待一想,大手又不由的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之上。 “杨师兄若是不急着早点回去的话,且容师弟我与你说个故事听听吧!” “呃……” 杨康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 “呵呵,我都这般了,哪还有什么心情去听你说故事。” 林志北淡淡一笑,也没再接他话语,只在那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钱塘江水浩浩荡,日夜无休绕临安。八月江畔乌桕红,斜阳映照牛家村。山东有客为郭杨,义结金兰携至来。根落三年家已成,岂料风雪不容人。” “话说这郭杨两人自此作伴落户,待得成家立业之后,两家便一起耕田打猎,待了雨雪天气就相约一起饮酒切磋,一时竟好似那神仙生活。直到那一场风雪之夜的到来……” 杨康本无心思去听,可无奈对方说的出彩啊! 只是听着听着,他的心中隐隐约约已是猜测出,这郭杨的杨,该不会就是那道观中的汉子吧! 待到林志北说到丘处机出场,杨康心中更是咯噔一声。等后面又说到有黑衣之人来袭时,杨康更是为其捏了把汗,可听到自己的师父,竟然一人一剑就杀掉这十几人时,他更是不禁脱口叫好。…… 直到说那杨氏生性善良,平生最受不得小猫小狗受得半点之伤时,杨康心中已是彻底坐实了其身份。只是又听她竟然在当日夜里,救了一个身受重伤之人时,杨康却是眉头一皱,随即便就苦笑起来。 知母莫如子,母亲的性子他实在是太过了解。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受伤的鸟儿,她都得掉出几滴泪水来。 林志北说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说到了段天德带兵来袭。待杨康听到郭啸天身死,郭氏杨氏更是被其虏走之时,当即便是脱口而出骂了起来。 “好个段天德,若是落入我手,当是千刀万剐。” 看着杨康那忿忿不平的模样,林志北不由会心一笑,又接过说了下去。 “那段天德挟郭氏逃跑,却不料被丘师伯听闻消息,只可惜在追踪途中又被其贼误导,与那江南七怪一战,……” 林志北每每说到“精彩”之处,杨康都仿佛置身之中一般。 他只恨段天德奸诈卑鄙,他又敬七怪古之侠义,他也怨丘处机引来祸水,他更明白这一切的一切,可能就是她的母亲…… “林师弟,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消息,就是那个被救之人泄露出去的,还是说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就是那群黑衣人的同伙。” 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眼神古怪的瞅向杨康处,心中更是对其“佩服”不已,这是骂完生父骂养父啊! 牛掰。 “林师弟……” “呃,呵呵,我这是一时走神了。”林志北不由尴尬一笑,待见那杨康双眼复又迸出凶光之时,这才凑到他耳旁循循善诱起来。 “杨师兄,你可知那晚被救之人是谁吗?” “是谁?难不成还是我所认识的不成?”杨康不解问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将你养大成人的完颜洪烈。”林志北如实说道。 杨康当即便是呆愣原地,更是不敢置信起来。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师弟你莫要拿我父…王来开这种玩笑。” “师兄若是不信,自可去问你母亲便是。只是其中原由错杂,纵使是你母亲也有可能会被蒙在骨里。当今之计,唯有找到那段天德,才能彻底将当年之事调查清楚。” 林志北从头至尾,都没去说这事就是完颜洪烈所做,可一切串联起来,又将矛头全部指向于完颜洪烈,只是他已身死,虽不至让杨康为其身份左右为难,可看似又是将此事的源头,给彻底的掐断了。 至于他最后所说的段天德,以郭靖与杨康两人的性格,不论是谁抓到,定都会问的明明白白的。与其这样,还不如由他来推波助澜一番。 “师弟,那个段天德你可知在何处……咦,怎么又不见人了?”等到杨康回过神来,正准备继续询问林志北之时,其身边哪还有对方的身影了。 疑云半去,杨康当即也没继续在这无病呻吟了,跃上马车就往中都城内驶去。 只是现在让他回那道观,亦是觉得为难。可母亲毕竟又在哪里。一时间,杨康又不由的陷入了两难之中。 等到他驾着马车浑浑噩噩的停下之时,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更是不知不觉间已是回到了王府的大门之前。杨康心中不由苦笑不已,正当他暗嘲自己处事不决之时,却见门房内突然跑出了四只黄河小鬼。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杨康本就心烦意乱,现在又看到这四个货色围在马车周边,当即便没好气的问道。 “你们找我有事?” 黄河四鬼闻言都不由讪讪一笑,其中的老大沈青刚,更是凑上前来讨好道。 “没事没事,呵呵,我们就是看王爷您这独自出门,有需要差遣的活也是不方便。要不您下次去哪里,就带上我们四个呗,这端茶倒水、鞍前马后、跑腿打杂……” “快点打住。” 自从完颜洪烈死了之后,苦于沙通天的情面,杨康对这四人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可这心里始终都是有着芥蒂的。 只当他呵斥完四人,正准备跃下马车准备回府之时,却又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身后空空荡荡的马车,顿时他的脑海中,就不由的浮现出,平日里母亲那和蔼慈祥的面容。 “唉,她终究还是我的娘啊!” 念及此处,他原本回府的心思又渐渐的淡了下去。 “我母妃如今还在王师兄的道观之中,你们四个随我一起去把她老人家给接回来吧!……” 杨康说完,随手就将马鞭扔给了对方,复又钻回了马车里面。 四人接过命令后,由着老四钱青健驾着马车,其余三人徒着步,一路之上也是不敢停歇,就直奔那道观而去。 可就在他们刚才驶入巷子之时,却见巷中央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好巧不巧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不是到了?”马车内传来杨康沉闷的询问声。 老四钱青健闻言,立马转头小声回道:“回王爷,还没到,只是有个疯婆子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打发了吧,尽量别动手。”杨康的声音也是很快传了出来。 老二吴青烈脾气最为暴躁,此时一得命令,就不由分说的指着对方骂了起来。 “喂,你个疯婆子,这大晚上的不找个地方去睡觉,跑来这路上装鬼啊!” 几人本以为只要喝骂几句,就能将对方给吓走,可谁知那女人却是丝毫没有害怕,反而还一步步的朝着马车走了过来。 “喂,你若再前行一步,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吴青烈刚一说完,四人就纷纷绕到马车之前,站成了一排。 此时坐于车内的杨康,也是察觉到了外面的诡异,不由就将布帘给掀了开来。 随着他定神看去,只见那拦路女人,一头长发散乱披肩,漆黑的脸上更是有着一道道的鞭痕,纵使是这夜晚都依旧可见的空洞眼神…… 杨康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随即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师父。” 黄河四鬼不由面面相觑,他们本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可谁知这个疯女人,竟然还是自家王爷的师父。只是对方这样貌,实在是让四人不敢去恭维。 四人见此也是放下了心神,甚至一向忠厚的沈青刚,还拱手朝着对方行了一礼。 女子脸上好似有着莫名的哀伤一般,待行至马车前,这才悲声道。 “当日去那大漠之时我曾应过你,许诺暗中护你父亲,可如今变成这般,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吗?” 杨康闻言一怔,随之便是苦笑道: “师父何出此言,徒儿我纵使再糊涂,也不会平白怪到师父头上。想那几万人的大军,武功再高又能如何。唉!……”杨康说完便是跳下了马车,准备迎将上去。 待听得杨康如此说辞,女人此时的模样,却是更加的哀伤了起来。 “好徒儿,为师此生能够收下你这个徒儿,已是心满意足了。可为师终究还是害了你啊!这千不该万不该,我就不该传你那几门武艺。” “师父,这是为何?”杨康不知为何,总觉今晚的师父好像有点不对劲。 女人凄然一笑道:“好徒儿,师父今日也不瞒你了,我教你那武功本不该是我所有,乃是我从师父哪里偷偷盗取来的。” 杨康何等聪明,只三言两语间,已隐隐约约觉得这事情变得不妙起来。 “师父,你…你不会是想要废掉我的武功吧?” 杨康言毕,只见自己的师父却是摇了摇头,顿时他的心中就是一安。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却又是如坠冰窟。 “若只是废你武功,为师倒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可我师父曾在几个月之前说过,他说这武功但凡有一个人看过,便杀一个,有一百个人看过,便杀一百个,更何况…你还练成了。” “这…这么说,师父…今夜过来,是要来杀我的吗?” 此时杨康已经全身颤抖了起来,他深知对方的武功高超,就是自己加上四鬼使出浑身解数来,也是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可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其一旁的黄河四鬼却突然朝着那个女人冲了过去。 “王爷你快跑,我们四人拖住她。” 杨康一怔,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却又听到一声厉喝传来。 “给我滚开……” 女人只是随意一掌拍去,那冲得最前面的吴青烈,就被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之上,其口中更是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二师弟。” “二师兄……” 黄河三鬼大喝一声,更是不要命的向着对方冲去,可双方终究是实力差距过大,那女人只是一掌一个,可怜三鬼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是相继赴了老二吴青烈的后尘。 梅超风也没再去理会这四人,身子一闪,就如同鬼魅一般径直来到了杨康的面前。 顿时间,杨康只觉脑袋一片空白,亦是心如死灰。可就当对方手指触到自己的脑袋之时,却又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 只见这女人突然收回手臂,就这样怔怔的“看”着杨康。 “好…徒儿,终究还是为师对你不住,当今之计,为师只能带你去一个地方了。若是我师父他老人家能够饶过你,那便最好不过。若是不肯饶你,为师大不了陪你一起去死便是。” 刹那间,杨康刚刚已经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突然间变得烟消云散。 “师…师父,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大不了我此生都不去修炼那几门武功便是。” 天大地大,师命最大,可女人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好徒儿,随为师去吧。” 女人说完,就是一指点了过去。可谁知就在此时,却听倏地一道风声传来。黑暗中,只见一柄拂尘从天而降,直接卷向了女人的手腕之处。 “好你个梅超风,胆敢伤我徒儿。……” 第99章 梅超风煽风点火 梅超风只觉一股劲风袭来,当即手腕便是一翻,待得来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是将这拂尘的麈尾给抓在了手里。来人见此忙是运劲回拉,梅超风也是不松分毫。突然间只听“啪哒”的一声,拂尘当即便是齐中拉断。 可就在这拂尘拉断之时,来人随之就是一剑刺了过来,径直向梅超风的面门而去。 梅超风赤手空拳,在听得剑声之后,当然不会去拭其锋芒。只见她弯腰低头间右脚猛的在地上一跺,当即便是使出了桃花岛的绝学灵鳌步来,只是她在拱身冲向对方之时,九阴白骨爪也是随之而至。 可谁料来人见此,身体却是突然向后一仰,对准梅超风的脑袋,猛的就是一脚踹出。这一脚来势汹汹,更是力道十足,仿如那远古蛮象,只需一足踏出,群兽当避之三舍。 高手过招,皆在一瞬。 只当那来人一脚快要踢中自己脑袋之时,梅超风的身体却是突然向右一转,就如同那陀螺一般,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待她再次站稳身子之时,来人又是一剑劈来,虽只薄薄一片铁剑,却犹如千钧重山压来一般。梅超风又是故技重施,身子一转躲过了劈开的一剑,反手就是朝着对方的脸上就是一抓。 刹那间,两人便是斗在了一起。梅超风身法轻盈,武功多为诡异毒辣,招招都是那要害之处。而来人却是恰恰相反,武功大开大合间,亦是正气浩然。不管梅超风如何花里胡哨,他自一剑斩之。 杨康看得是眼花缭乱,心中更是震惊连连。他以往只知两位师父武功高超,可却不知竟会高到如此地步。 难得遇见如此良机,当下他便用心记了起来。可才记着记着,他只觉自己头昏目眩、天旋地转起来,胸口更是如同堵噎了一般,几欲呕吐而出。他当即便是暗叫一声不好,立即就转过身去,可纵使如此,他亦是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也是直直的向前栽去。 眼看杨康整个人快要砸向地面之时,却见黑暗中突然飞出一中年道士,只是轻轻的一挥衣袖,杨康就觉自己便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直至向那道士飞去。 “孩子,静气凝神,快快压制体内真气。” 杨康听得吩咐,哪还敢怠慢,当即便盘膝而坐调理起来。那道士见他聪颖,也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待他安稳下来后,这才走到了一旁,检查起黄河四小鬼的伤势去了。 场上两人才交手数招,梅超风便知来人武功之强就是与自己相比,也是在伯仲之间。现在又听有人到来,哪还敢继续恋战下去。 可若是让她就此退走,又觉心中不忿。 于是乎,梅超风趁着对方变招之际,连忙运用其身法拉开了距离,待得来人追来之时,又连续几个腾跃就上了巷道旁的屋顶之上,这才得闲问道: “呵呵,阁下好武功,不知是全真七子中的哪一位?” “贫道丘处机。”来人语气很是生硬。 梅超风故作惊讶,又似调侃道。 “吆,原本是长春子丘真人啊,这么说来,你便是我徒儿完颜康口中的男师父了吧?啧…啧啧,没成想你武功如此高强,为人反而却是如此的吝啬,这一身的武功只是藏着掖着,也没见你教我徒儿什么。不像瞎婆子我,可是把最好的武功都教给了他。” 梅超风秉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态,说完后又对着杨康处阴阴一笑。 “好徒儿,为师说的没错吧!为师可痛你了。” 梅超风身为东邪传人,只可惜黄药师的邪气,她只是学了个一知半解,剩下的就是她的临场发挥。 就如现在,她知此次已是无法再将徒弟带走后,故而就不由心生一计,竟拿言语来挑拨双方,好让这两师徒生出间隙后,她再趁机将那杨康给带走。 疯了,完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随你走了。我怎么就这么傻,为何刚刚还要去拒绝呢! 杨康麻了,他感觉自己是彻底的麻了,本来体内都快要梳理好的真气,其隐隐约约间,又开始沸腾了起来。 他现在就如同一个小鹌鹑一般,只顾蜷缩着脑袋,闭上眼睛在那瑟瑟发抖呢! 梅超风是高兴了,可着实是把丘处机气坏了,只见他浑身颤抖的不停,手中的宝剑都快要拿将不稳起来。待回头看到那杨康瑟瑟发抖的模样,更是气就不打一出来。 “孽徒…你…你…等会看我如何收拾你…” 丘处机骂完便想追上屋顶,可再抬头时,哪还有梅超风的身影。 “唉!……”丘处机长叹一声,可待将目光落在那杨康身上之时,又不由的将手中的宝剑提了又提。 可是就在此时,马钰、赵抱渊以及江南六怪一行人又纷纷赶了过来。 丘处机见此,这才将宝剑给收回了剑鞘里面。 “丘师弟、王师弟,这里发生了何事,这四人又是何人,还有没有生气了?” 马钰为了照顾江南六怪几人,这才将脚步放慢了一些。待来到了这里时,却正好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黄河四鬼。 “唉,还不是那个梅超风干的好事。打死了三个,皆是被震碎了心脉,这个最年长的倒是运气好,可能是梅超风打偏了,只是断了七根肋骨。”王处一见到来人,这才从那沈青刚的身边站了起来。 此时杨康也是终于调整好了气息,可还没等他想出如何将此事圆过去的时候,却听见那中年道士说出的话。 杨康得当即便是如遭雷击,只觉脑中一片空白。那还去管事后丘处机如何惩治于他了,撒开腿就向那黄河四鬼跑了过去。 “啊……” 眼看杨康就要扑在其中一人身上之时,却见一旁的王处一眼疾手快,一把就将杨康给拉了回去。 “你这孩子莫要碰他,小心他断骨插进了内腑里面。” “为什么,她为何会这样……都怪我,都怪我啊!……” 杨康双膝一软,当即便是跪在了地上。众人看去时,只见他已是泪流满面。 王处一看着不忍,正欲将他扶起之时,却不料丘处机走上前来,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啪。” 只见这一巴掌下去,杨康那俊俏的脸庞当即就是浮肿了起来,嘴角处更是渗出了丝丝的血迹。可就是如此,他也没有吭出一声,犹自跪在那里抽泣着。 丘处机见他如此模样,也觉心痛。可待一想梅超风刚刚说的话,又不免气就冲了上来。 “孽徒,你现在知道哭了是吗?我当初收你入门之时,让你背的门规你是不是都统统忘在狗肚子里了?是我让你偷拜她人为师了吗?……” 丘处机越说越气,不免又是抽了杨康一巴掌。可那杨康也是倔强,也不去与他求饶,只是跪在那里呆愣的哭着。 “丘师兄,真可以了,一切等回去再说吧!……”王处一见此,当即便是拦了过去。 马钰等人虽是不明所以,但也纷纷过来劝阻了起来。 只是看到那四人之时,又不免犯起了难。 最后众人一合计,重伤的抬进观里治疗,死去的三人就送回王府之中。 江南六怪和郭靖更是主动请缨了护送的任务,只是为防路上再次碰到那个梅超风,马钰就让王处一与七人一起做了个伴。 几人动作很快,杨康更是不假他手,主动将这死去的三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抱上了马车,更是目送八人赶了马车走出了巷子。 至于他自己嘛,虽是想要跟着一起回府,可是也得丘处机同意才行啊!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随我回去。” 随着丘处机一声厉喝传来,杨康这才战战兢兢、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杨康这边刚至道观门口,只见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就是围了上来。 “我的康儿,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了,你是不是又出去和人打架了……” 包惜弱心疼的摸了过去,可杨康却是退了一步,就给躲了过去。 “康儿……” 一声康儿,杨康只觉心口一酸,可随即他又想起了,白日里林志北说的那件事来。 “我问你一件事,你莫要瞒我。” 包惜弱听对方说话语气,眼泪又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不免让一旁的杨铁心看得心疼不已,只是话到嘴边,又不由的咽了进去。 杨康也是不忍,可那件事情就如同是魔怔一般,只反反复复的在他脑里面乱窜着。 “你…别哭了,我问你,你当日夜里所救之人,是不是我…父王?” “康儿…你…你怎么………” 久违的记忆,瞬间就冲入了包惜弱的记忆之中,当即便是让她呆愣原地。 杨康何等聪明,见她母亲如此模样,心中那原本不敢确定的猜测,已是逐渐开始明朗了起来。 “呵呵……” 杨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此时他比谁都想找到那个段天德,将此事给问得明明白白。 巧合,若是一次他信,可有如此巧合碰在了一起,就不由让杨康开始怀疑起来。 父王身居高位,可为何好巧不巧就出现在江南之地,又如何突然在当日会身受重伤。若这也罢了,可这官兵来袭之时,为何父王又一次巧合的在这江南之地,还单单只救下了母亲一人。 实锤了! 念及此处,杨康只觉眼前一黑,“扑腾”一声就是栽倒在地。只是迷迷糊糊之间,却听到耳边不停响起“康儿、康儿”的呼唤之声。 也是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瞬,又许是永恒。等他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床上。其外已是一片光明,窗外的阳光洒进屋内,仿佛这世间的万物,都透着无限的生机一般。 可当他掀开了被子坐起身来,准备起床之时,却见床榻之上正有两个人正趴睡在此。 “娘亲……”杨康一张口,这两字自然而然就是脱口而出,随即泪水更是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 可是就在此时,屋内却有一道声音悠悠传了过来。 “醒了就起来吧,你这一夜可是把你父母吓的不轻。” “林师弟……”杨康闻言看去,却见林志北坐于那桌旁,正悠然自得的品着一杯香茗。 “康儿…康儿,你不要走。” 许是包惜弱做了什么噩梦,一句梦话就是脱口而出,这不由又让杨康热泪盈眶起来。 “唉,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看着就是别扭。” 林志北将手中茶杯一放,转身就向外面走去。可正当他走到门口之时,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杨康的声音。 “林师弟,谢谢你了。” “卧槽,真肉麻。” 林志北说完,就嘴角含笑走了出去。只是还没等他踏出后院,就迎面撞上了等待已久的丘处机。 “志北,我…那孽徒他没事了吧?” “回师伯,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只不过是杨师兄没得要领,乱学了九阴真经里的武功,又一时大悲之下,导致这真气行岔了路线,冲入了脑中而已。” 林志北这可真是实话实说,毕竟他也只是轻轻的拍了一掌。 可这话听在丘处机的耳中,却让他是担心不已。只是他一向嘴硬,又不愿在小辈面前失了面皮。 “哼,我全真教乃是玄门正宗,武功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厚积薄发,他却偏偏去贪快,学那梅超风自己也搞不明白的九阴真经,纵使是练死了也是活该。” 林志北闻言也是不由一笑,对方担心杨康他又岂能不知,只是碍于脸皮,不会挂在嘴上罢了。正如那江南六怪一般,整天还不是除了骂就是骂。可杨康毕竟不是郭靖,两人的心性也是完全不同。 “呵呵,丘师伯所言极是。只是杨师兄当年太小,他哪里分得清好坏。只顾得上一味贪图快速罢了。要说九阴真经虽也是道门功法,可其里面的武功招数,大都是黄裳前辈与那方腊教徒争斗之时,观看对方的武功招数摹改而成。常人习之,终究还是一害。练得越发高深,危害却是越大。至于杨师兄,他也才刚刚达到入门,所以解决起来也很简单。可若是没人指导,继续放任他修炼下去的话,总有一天还是会自食恶果的。到时就是我再出手,亦是无可挽救……” 丘处机闻言,不由就是皱起了眉头。 “志北,若是不去废掉他的武功,可有法治。” “呵呵,丘师伯您还是蛮关心杨师兄的嘛!”林志北笑道。 丘处机瞬间急眼,就差赌咒发誓了。 “我没有,我关心这孽徒做啥,我只是不想杨老弟伤心罢了!对了,你不是看过那九阴真经吗?要不我将这孽徒交给你来教导。” 嚯,好家伙,这全真七子真不愧是一脉相传。当日马师伯教导郭靖是如此,现在这丘师伯教导杨康亦是如此。可林志北又岂能随了他的意。 “可别了,师伯你没觉得杨师兄时而做事较为偏激吗?我若教他,也只是治其身,难以教其心。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此事解决也是不难,师伯只要将杨师兄带于身边几年,多与他讲解一些我道家的经文注释,再寻得良机将那混元一气功传授给他,杨师兄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林志北一说完,便赶紧向那院外走去。为了让这师徒俩不至于形同陌路,林志北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林志北也不由佩服其自己的聪明才智。 可正当他得意洋洋走出道观之时,却被一矮子给拦住了去路。 “喂,姓林的小牛鼻子,我家的王爷呢?快带你家彭爷爷进去看看。” “福生无量天尊!……卧槽,实在是没法忍啦!……林北的,我让你小牛鼻子,我让你自称爷爷……。” “啪…啪啪…” “哎呀呀!哎呀呀!疼…疼。” “沙兄,梁兄,快来救我啊!。” 第100章 华筝言语蛊郭靖 林志北很是不爽,自己还没打过瘾呢,这一个个的就开始装怂了起来。 林道长、林真人,甚至连林爷爷都给称呼上了。 “喂,说你呢,就头上长三个脓疮的家伙,别一口一个林爷爷的,我没你这么丑的孙子知道吧!” “林爷爷教训的是……” “啪……” 林志北又是一人抽了两巴掌后,这才放过了他们几人。 此时道观中的众人也是陆续的走了出来,待问明事由后不免就是哭笑不得,尤其是王处一和江南六怪他们,别看他们嘴里说的好听,可那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 想昨夜送那三鬼去到王府之时,这群人当时有多么的嚣张和蛮不讲理,此时他们就有多么的狼狈。 看到有人过来善后了,林志北在与众人寒暄一番后,这才甩甩手朝着那巷子外面走了出去。 “林道长……” “林道长你等等我啊!” 林志北这才刚出巷口,就听后面有人追了上来。 “咦,华筝你不在观内好好待着,追我过来做啥。” “林道长,你去那里啊,带我一起呗。自从我来到中都以后,不是待在客栈里就是住在道观里,实在是闷死人了。……” 华筝一脸委屈的模样,说完后还怕林志北不同意似的,又赶紧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袍袖。 此时巷口处人来人往,林志北见此也是赶紧的抽回了自己的衣袖,随即一脸无奈的道: “你要无聊,可以去找郭靖,还有你那新认的穆姐姐,让他们带你到城中逛逛啊!” 林志北不说还好,这一说华筝就更加的委屈了。 “哼,郭靖除了吃饭睡觉就只知道练武功,穆姐姐又要整天孝顺她的新妈妈,他们哪有时间带我去玩。要不,你忙你的事,我就跟在你后面好不好,我发誓,我绝不打扰你的。林道长,好林道长,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华筝说完,当即就装作委屈的模样,又使劲的揉了揉几下眼睛,可惜却是干干如也。 林志北也是无语起来,不过看她一个小丫头首次离开父母身边,也是怪可怜的紧,索性也就由着她了。 可还没过多久,他便开始后悔起来了。 “林道长,我们大漠就没这么多规矩。真搞不懂你们汉人,为什么非要男女授受不亲。” “呃……” “林道长,这些女人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为什么脚都那么小。……” “哦……” “林道长,我想吃那糖葫芦。……” “嗯” “林道长,我们去哪里啊!这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吧,我好累啊!……” “唉!” 一路之上,林志北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八百只鸭子中间,嘎嘎嘎的吵闹个不停。 直至他快要忍无可忍之时,这才来到了中都郊外的一户农院门前。 农院独门独院,由于年代久远,墙皮也是斑驳脱离,其周围全是用陈旧的竹篱笆圈着,院内好大一片空地,却是铺满了去年枯死的杂草。 而在这枯草丛中,却有三个高矮胖瘦小丫头正在拿着锄头,左一下右一下漫不经心的磨着洋工。 “黄三黄……” 随着林志北一道喝声,只见三个锄头已是腾空飞起。 “林道长,你带啥好吃的没有?” “林道长,你怎么把华筝妹妹也给带来了。” “小姐,屋内。” 三女叽叽喳喳就是围了上来,可还没等林志北反应过来之时,华筝却是兴奋的迎了上去。 “哇,你们三个怎么在这里。……” 好家伙,原来也才八百只鸭子,现在好了,变成三千二百只了。 抓鸭子,抓几只,…… 林志北看见四女如此,哪还在此停留,当即便是向那房内走去。 一踏入屋里,却与外面迥然不同,虽不说富丽堂皇,但也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上铺的是上好的青砖,墙上涂的是上好的黄石灰。 待他走出厅堂,又行了丈远的内廊,这才敲响了面前的房门。 “走啊!我都说了不要烦我了。” 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就是笑道。 “咳咳,我说蓉儿小姐姐,你这住我房睡我床,现在还赶我走。唉,真是世道不古人心不惑,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啊!……” “小林子……” 黄蓉一声高呼过后,当即就是打开了房门扑了出来。 “呼,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上了呢!……” 当黄蓉走出屋后,几女也是跑了过来,当她看到华筝时,也是不由的愣了愣神,可随即就被对方一口一个黄姐姐,给逗得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只见农院厨房处炊烟已是缓缓升起。 林志北更好似那地主老爷一般,搬出一个摇椅躺于院中,好不悠闲自得。 “小林子,开饭了……” 随着黄蓉的一声吆喝,众女也陆陆续续的端着饭菜走了出来。 林志北只从吃一口开始,这筷子就没有停下过,待看饭菜见底后,这才意犹未尽的擦起嘴来。 好吃归好吃,可终究还是不管饱啊! 华筝亦是如此,她只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想想对方的厨艺,再看着对方那美如天仙的相貌,又不免让她自惭形秽起来。 “黄姐姐,我要是像你这样一半就好了。” 两人相识也才几天,以黄蓉的性子,本不会与她有多么亲密。可谁让华筝这小嘴甜呢! “华筝妹妹为何会如此想呢,小林子曾经就和我说过,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各自的优点缺点……” “黄姐姐才没缺点呢,人长的这么好看,武功又这么的高,就连做菜都这么的好吃。不像妹妹我,干啥啥不行。……” 华筝这段时间可是憋坏了,这一路上除了韩小莹偶尔与她说说中原的情况外,连个拉家长的人都没有。等到了中都后,好不容易认识个穆念慈,可又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直到后面遇到了黄蓉她们,她这才觉得活跃了一点,只不过一个时辰还没到,她们就被六位师傅给赶了出去。…… 现在让她重新碰上对方,只觉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似的。 黄蓉聪明归聪明,可是从小长在岛上,心机还是略显稚嫩。这不,华筝几句好话恭维下去,黄蓉已是明显的飘了,姐姐妹妹更是叫了起来。 林志北在此待的也是无趣,在与几女招呼一声后,就站起身来向外走了出去。 几女见他一走,聊的反而更加欢快了,尤其是这个华筝,更是句句不离大漠如何如何壮观,郭靖又如何如何老实,她的“干娘”~郭靖的母亲又如何如何的慈祥。 此时林志北当然是听不见了,他出了院子后左转,又行了百丈距离,就见一渔夫正在那小溪里垂钓着。 “陆先生当真是好雅兴啊!” 林志北说完,便是一屁股坐了过去。也不管是否会打扰了对方,就弯腰抄起一捧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搓洗了起来。 渔夫见他如此,也不恼怒,反而却是立即站起身来,朝着他的方向便是深深行了一礼。 “昨夜承蒙林道长相劝,陆某真是感谢不尽。” “呵呵,过了过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林志北笑着摆摆手,又将自己的鞋袜脱尽,竟在这小溪里洗起了脚来。 “哈哈,林道长真乃洒脱人也,竟还在这中都郊外,找了这么一个好出处。”陆乘风有样学样,也将原本赤裸的大脚给放入了这溪流之中。 林志北闻言呵呵一笑。 “让陆先生笑话了,我哪有这等闲情雅致,跑于此处添置房产。这院子原先是我那王师兄的旧宅,只是如今他们搬进了城中,这才搁置了下来。” “哈哈,纵使如此,也得谢过林道长的相劝收留之恩。。” 两人有说有笑,可当林志北重新穿回了鞋袜之时,面色却又突然一变。 “今日便聊到此处吧,小道士我也该回去了。对了,你也不用去找你那师姐了,作为昨夜的惩罚,她现在正帮我养着蛇呢,至于什么时候能放她自由,就看我的心情吧!” 说完他也不等陆乘风回复,当即便是飘然而去。 “林道长慢走……” 陆乘风面露笑容,双手抱拳目送对方而去,好一个谦谦君子模样。可等林志北的身影不见后,他的脸色却又瞬间变得铁青。 “哼……” 此时屋内几女聊得正是尽兴之时,院外却传来了林志北的呼声。 “华筝,我要回去了,你是待在这里,还是随我一起回去。” “小林子……” “林道长,我和你回去……” 四女又是好一顿挽留后,可终究还是站于门口,八目相送了起来。 回去的路依旧漫长,两人就这样慢悠悠的走着。 只是相较于来时的活泼好动,华筝归途之时,却显得异常的沉默。林志北也只是当她累了,反倒是乐得清闲。 一路无语,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直到两人来到巷口之时,华筝这才吞吞吐吐的说出第一句话来。 “林道长,你说黄姐姐是不是很好看?” “恩。” 林志北回顾看她一眼后,复又继续向前走去。 “那我好看吗?”华筝的小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其声音更是细不可闻。 此时林志北已是走出三四丈远,可看见华筝还是站于原处,只当她是累了,就不由的鼓励道: “累了是吧?再坚持坚持就到观里了。” 说完林志北便是停下了脚步,等待起她来。 “林道长,我……”华筝吞吞吐吐。 “要不你坐那休息一会?”林志北环顾一圈,随即就向路边的石墩子指去。 “我不累,不用了,咱们还是继续走吧!” 华筝苦笑一声,就快步走到林志北前面去了。 “你等会。” 林志北脑中突然一凛,随即忙是追了过去。 华筝听到对方呼喊便是停了下来,可就当她刚刚转身过来之时,便见林志北突然贴近的脑袋,正慢慢的低了下来。 华筝小脸一红,当即便是闭起了眼睛。 可是就在她心跳加速之时,却听耳边突然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华筝,我且问你,你今日聊天没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吧?。” “呃……我没啊,林道长你昨日不就是告诫过我吗?我记得的…”华筝一时语塞,心中顿时失望不已。 林志北见她反应如此迟钝,不免就是一阵头痛。 “我这么和你说吧,我那杨师兄的养父便是完颜洪烈,如果你的身份泄露出去,难免他不会对你动什么歪的心思。你一定要切记知道吧!不论是谁都不能说。六侠和郭靖我倒比较放心,就你话多,我真怕你自己会说出口来。” 华筝闻言,眼睛一红。直到沉默了好半响,这才含糊不清的点了点头。。 “我…我都听你的,今日黄姐姐问我时,我只说我是郭伯母收养的干女儿。……” “恩,没有最好,以后话少一点知道吧!” 听到华筝如此听话,林志北心中的一块大石,也是莫名的落了下来。 毕竟,他可不想因为是自己的原因,而让一个无辜之人去受到伤害。 无事一身轻,道法自然成,林志北觉得这脚步都好像变得轻盈了几分。 两人回观不表。 …… 待得夜幕降临以后,林志北这才走出观中径直向那养蛇的雍王府而去。 可他前脚才刚踏出道观,观中就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 银月映下,却正是郭靖与华筝两人。 “华筝,我…我,我还是不去了吧,要是让六位师父知道了,他们肯定会生气的。” 郭靖扭扭捏捏,说完便想回去。 可谁知才刚刚迈出一脚,就让华筝给扯了回来。 “郭靖,你要是回去的话,以后可就见不到黄姐姐了。黄姐姐可是说了,他们过几天就要回桃花岛了。” “我……”郭靖犹豫半天,一边是心心念的黄姑娘,一边又是师父的吩咐。一时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华筝一看他的模样,眉头就是深深的皱了起来。 “我说郭靖,你这性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除了犟,你连个主意都不知道自己拿吗?你看看人家林道长,只要是认定了的事,便就立即去做。你再看看你,干什么都要问你娘和师父。” “我……”郭靖脸皮一红,只急得在那抓耳挠腮。 “你什么你,亏黄姐姐今天还说,你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善良最让人放心的人……。唉,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是回去睡觉吧!。”华筝说完看也没有看他,就欲向道观中走去。 “我…我是想去,可是那个梅超风…我…” 郭靖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踏进门内的华筝就立马窜了出来。 “去就快点啊,我都打听过了,那个梅超风不在,再说有黄姐姐在那,你还怕啥……” 第101章 众人同往牛家村 逝者如斯夫,一瞬已七日。 晨曦微露,众人已是围坐一堂,道观中堂大厅内云雾缭绕,阵阵檀香已在袅袅升起。 郭靖、杨康两人,此时正跪在那大厅中间。 “我郭靖……” “我杨康……” “今日结为异姓兄弟,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心协力,不离不弃。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若是违背此誓,当为万箭穿心而死……” 郭靖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杨康无奈,嘴角抽搐间,看众人目光望来时,也不得不跟着念了起来。 “二弟。” “大…大哥。” 两人又是一番流程过后,这才相互扶持的站了起来。 林志北也在一旁看的眼皮直跳,可就当他以为已是完事之时。其高高在座的柯镇恶,却突然对着身旁的马钰拱手说道: “马道长,不知你介不介意多个徒弟。” 马钰闻言一愣,随即就是大喜。 “柯大侠真的舍得?” 柯镇恶难得一笑,可不知为何,却比哭起来还要难看。 柯镇恶心中也是无奈,他自从重新见识这铁尸的本领后,这几日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心中所想无不是怎么保全郭靖的安全,可想来想去,唯有投身全真门下,这个梅超风才不敢轻举妄动。 故而趁此机会,他当即便是提了出来。 “哈哈,马道长说哪里的话,就凭两年崖顶教导,靖儿也该诚心诚意喊你一声师父。” 柯镇恶说完,又对着大厅中厉声喝道: “靖儿,你还愣在那里做啥,还不快点过来给你师父磕九个响头。” 谁说这郭靖傻了,最起码他在听到柯镇恶之言后,当即便是来到了马钰的面前,双膝一软就是跪了下去。 “咚…咚…咚…”x9 “哈哈,恭喜大师兄收得良徒”。 见到礼成,王处一当即便是站了出来恭贺起来。 众人一听,也是纷纷效之。 “想他二人,又是结拜兄弟,还是同门师兄弟,以后传将出去,定为一美谈。”朱聪折扇一开,也是笑道。 林志北见众人都在开心,就不由与一旁的杨康恶作剧来。 “杨师兄,你以后是叫他大哥,还是直呼郭师弟?。” “呃……”杨康先是一愣,随即双眼就是泛出莫名的光芒。 “多谢师弟提醒,我竟忘了此茬。” 杨康一说完,便就向那郭靖迎了过去。 “恭喜郭师弟,贺喜郭师弟,能够拜入掌门师伯门下,可是莫大的荣幸。” 郭靖听后也是跟着傻乐了起来。 “二弟说的极是。” “呃……” 杨康又傻眼了。 此时众人中,若是最为开心的,那便数重抱美人归的杨铁心了,只见他走到厅中,扬声说道: “诸位听我一言,既然今日双喜临门,杨某便想再添一喜如何。” “哦,不知杨老弟何喜之有?”丘处机一见自己的老兄弟开口,立马就捧起场来。 两人会心一笑,杨铁心当即就将穆念慈招了过来。 杨铁心看着一旁的女儿,又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郭靖,颇为欣慰的笑道: “靖儿,你过来。” 郭靖一愣,虽不知其由,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靖儿,你父当年和我有约,若都是男孩便结为兄弟,若都是女孩便结为姐妹,若是男女便是结为亲家。现在你和康…儿已经结为兄弟,已完我们当年之约定。 可我还有一义女,虽不是亲生,但却胜过亲生。今日做叔叔的,可是代为做主,将我这义女托付给你,也好让这段佳话再延一曲。” 众人闻言,皆是纷纷贺喜。 可郭靖却是如遭雷击,心中更无半分主意,此时华筝离他最近,于是便是求助的看了过去。顿时间,两个年轻人不由面面相觑了起来。 穆念慈见众人齐齐看来时,纵使她是江湖儿女,也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可待她羞涩的拿眼看向郭靖之时。 一瞬间,穆念慈只觉一股酸意泛起,心中已是做好了退出的决定。 这一幕不由落入了一旁的杨康眼中,心中只觉对那杨铁心,更加的鄙夷了起来,反而对着这没有血缘的穆念慈,却是心生了丝丝的同情。 念及此处,他嘴角一翘,眼珠更是滴溜溜的乱转,只盼捣乱坏了这个所谓的“亲上加亲。” 江南五怪见后更是一怔,随即就是露出一脸的愁容来。唯独柯镇恶乐呵的找不到北,也不是他讨厌华筝,可若郭靖能娶汉家女,他当然更是乐见其成了。 韩小莹最是心软,当即过去便是抱住华筝说道: “孩子,苦了你,这一路从大漠跟我们来到中原,唉!……” 此时华筝一脸的懵逼,她知道对方定是误会了什么,可这举动确实让她不适,万一要是让别人也跟着误会,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于是乎,她立马挣脱了韩小莹的怀抱,连忙摆手说道: “韩师傅,我不苦,真不苦,甜的很。” 可谁知她这么一说,韩小莹心中更是坐实了似的。于是她便朝着柯镇恶说道: “大哥,你看……” 我看?我看个鬼啊! 柯镇恶大手只是一摆,当即便是说道。 “既然是靖儿父亲生前之约定,我们做师父的当然鼎力支持,七妹你也该高兴才对。” “唉!……”韩小莹一声叹息,就此不语。 “靖儿,你为何不发一言?”丘处机见场中诡异,不由就是催促道。 郭靖一时也不知所措,只怔怔的在那不发一言。此时听得丘处机呼唤,更是急得抓耳挠腮起来。 “我…我……” “靖儿,吞吞吐吐当不是好男儿所为,你想说便说吧!”韩小莹见无人出声,就连忙对他使起了眼色。 郭靖听得鼓励,心中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当即就是大声说道: “我不想娶穆姐姐。” 一言既出,众人无不惊愕万分。 反倒是一旁的杨康眼前一亮,立马跟着附和了起来。 “我支持大哥所言,穆姐姐只是他的养女,当不得数,就是违背了也不算毁了两家的约定。” 丘处机听到郭靖所言之后,便已是怒火冲天了,可谁知自家的孽徒又在一旁拱火,这让他当即便是呵斥了出来。 “你给我闭嘴,长辈如何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插嘴。还有你父亲也不知道叫,一天到晚就是他…他…他。” 可当他又准备呵斥郭靖之时,这才想起了对方的师父们皆在此处。 “大师兄,柯大侠,你们怎么看。” 马钰性子本就温和,又刚为人师,当然不会多言。可是柯镇恶却是不同,他举起铁杖不由分说的就是砸了过去。 “大哥,你快跑,这里有我。” 杨康一把抓住铁杖,对着一旁的郭靖就是大喊大叫了起来。 “啊!……我跑什么?……” “还你什么你,快走啊!”华筝见此良机,趁机抓起郭靖的衣摆,就朝门外拽去。 郭靖一时脑袋还没转过弯来,一会以为柯镇恶要来杀他,一会又在感激杨康仗义,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华筝跑了出去。 “孽徒,看你干的好事。柯大侠莫急,我这就去给你追回来。” 丘处机追出门前,还不忘对着杨康处就是一脚踹去。 随着杨康大叫一声落地,杨铁心一家也是彻底给吓坏了,纷纷就是跑了过去。穆念慈也是不甘落后,更是先两人一步,将那杨康当作弟弟一般,抱入了怀中。 好家伙,在场众人瞬间呆立原地,随即闭口再也不提那郭穆两人之婚事。只拿言语安慰几句穆念慈后,就纷纷向外走去。 眼看众人如此,林志北甩了甩积水的脑袋,也连忙跟着闪了出去。只是心中想着那丘处机脾气暴躁,不由就是担心的走出了道观。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巷口,便迎面看见一人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丘师伯,他们人呢!……” “别提了,碰到桃花岛的那群人,让这小子趁机溜了。。……” 丘处机也是无奈啊,他刚追至巷口将郭靖给堵住,就碰见了黄蓉一群人上门来寻找林志北,他本就心烦,不由就是语气重了一点。 等到他与陆乘风斗了几招过后,郭靖两人也早就不见了踪影。这下把他气的,随即也不留手,运起《龙象镇狱劲》,就把这陆乘风一顿好锤。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这瘸子走路都费事,可是跑路却是一个顶俩,等他追了俩条街道过后,除了满天飞舞的枯叶,早就不见了对方的人影。 林志北听他述说,也知道他的担忧,当即便是开解起来。 “丘师伯你也无需担心,这郭靖华筝和黄姑娘几人也算熟识,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到了晚上,他们就自会回来的。” 林志北好说歹说,丘处机这才停止了回去摇号的冲动。 等到两人又是一番寒暄过后,林志北也是快速的朝着那雍王府方向跑了过去。 “梅超风,给我出来。” 随着一声厉喝,只见一披头散发的瞎眼婆子,快速的从那废弃的房屋里面跑了出来。 “恩公有何吩咐!” “梅超风,我已助你修成摧坚神爪和摧心掌法,更将你体内多年积淤全部清理完毕,你我之约定可愿遵守。” 林志北一步踏出,瞬间便至梅超风身前。待其站定后,其一旁又有八影归位,纵使鬼魅者亦之不及。 梅超风俯首一旁,一连又是拱手鞠躬不已。 “恩公放心便是,三年之内我绝不动那七人一根汗毛,可三年之后他们七人必须答应要与我生死一战,此后生死不论仇恨方消,若背此誓,天打雷劈。” “恩,如此便好。既然如此,你便回去吧!再顺便将这大蛇也给一起带上,待一深山老林处放生便可。” 林志北说完,当即便就扬长而去。 纵使过了良久,梅超风依旧是俯首相送模样。直到天空慢慢飘起了细雨,梅超风才返回了屋内,将那大蛇小心翼翼的装于竹篓里后,这才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 待到夜幕降临,林志北吃饱喝足,再次返回道观之时,却见众人都是愁容满面的围坐在一起。。 等他好一番询问过后,这才得知郭靖竟然托人送来了一封信后,就与桃花岛众人一起南下去往牛家村了。 期间柯镇恶,也不知道用铁杖磕碎了多少块地砖,竟将这地面砸的坑坑洼洼。 最后还是丘处机一锤定音,众人同携南下而去。 杨康在得知后,当然是不肯走了,可无奈这次却没有一人帮他,就是他想回去通知沙通天他们,也是走不出这道观大门。 真是无可奈何。 待得翌日清晨,天麻麻亮,众人就开始收拾起来。 “志北,等你祭拜完老天师后,在腊八之前定要回至终南,此次北方道门齐聚山门,可由不得马虎。。” 马钰、王处一、赵抱渊三人已是将包裹收拾妥当,直至门口时,还不忘与林志北再提一嘴。 “大师伯,等我拜祭完师父后,定当马上赶回。”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过后,这才目送三人离去。 等到丘处机之时,只见他们一行十几人更是浩浩荡荡。 其马车都是备了好几辆。 毕竟又有女眷,又有“王爷”的嘛! 林志北又是一番相送寒暄过后,再回道观之时,只见这一个偌大的道观里,竟然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人。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又过了几日,王道玄这才带着一群小道士,从乡下游历归来。 师兄弟俩一见面,便就是一顿挤眼弄眉。 “师弟,你说这杨师弟真的是我们汉人吗?那这消息有没有泄露出去??” “怎么,师兄还想在贵族圈里,帮忙宣传一番?” 林志北已是与他说了好几遍了,他还是不愿相信的跑来反复问着。 “师弟,看你这话说的。”王道玄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可随即他又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 “师弟,我有一计,你看可行?” “有话便说,你那些徒弟全在前院,这后院就咱们俩人。”林志北一把将他推开,嫌弃的说道。 王道玄也不恼怒,反而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师弟,你说要是这金国皇族之人全部死光了,咱这杨师弟不就是能荣登大宝了,到那时这江山不是又回到了咱们汉人的手中了。” 此时王道玄就如同一头嗜血的疯子一般,正来回在这方寸“领地”里来回渡着步。 好在林志北还算清醒,不由开口提醒道: “我说王师兄,你可知这金国皇族又有几人,全部死光梦里想想也就可以了。”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要是杨师弟荣登大宝,我全真教岂不是一家独大,以后别说北方,就是南方又如何。” 只当王道玄还在幻想之中时,林志北却是一盆冷水扑了过来。 “王师兄,天快亮了,该醒醒了。你也最好收敛一点。……唉,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都是为了咱们全真教。可你也要量力而行啊,现如今这完颜珣已是坐稳江山,他的几个儿子更是坐拥重镇,就如你们这些摩尼教徒,为了替那完颜洪正复仇,不也是次次徒劳而返吗?” 林志北话音刚落,王道玄便是呆若木鸡,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师弟你知道了……” 第102章 遇事不决用摄魂 “呵呵,师兄你且看看这个吧!” 林志北大袖一挥,只见一份名册从他袖中飞出,直至王道玄面门而去。 王道玄双手接过,翻开后只见从右至左,就是满满几列鲜红的大字。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此时的王道玄双手虽是颤抖不止,可其表情却有着说不出的虔诚。 待他继续翻开,其后更是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明教教主张三枪、明教副教主石靖耻,……明教黑金龙王完颜洪正……明教厚土旗掌副旗使王道玄…… 等到王道玄看完最后一页后,这才抬头看向了林志北处。 “不知林师弟,是从何处得了这份名册的。” 林志北闻言,也不由的想起了那条大蛇来,若不是那大蛇在那鱼缸里的怪异举动,他又如何会想到去敲碎鱼缸,又如何会发现了这般隐秘。 念及此处,他便如实说道: “雍王府后院的鱼缸之中。” 王道玄愣了片刻,随之便是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唉!…时也命也,龙王着实是不该如此大意,看来这一饮一啄,自有天意,若他生性谨慎点,又何故在得意中丢了性命。……” 林志北听他竟然感慨了起来,当即便是皱起眉来嘲讽道: “哼,世人皆以为张三枪已是亡故,可谁诚想这只不过是你们摩尼教的障眼之法而已。呵呵,敢问王师兄,是何时入的摩尼教?又是何时入的我全真教?” 看到对面林志北一脸肃色,王道玄也是不由的苦笑一声。 “呵呵,我本就是教中子弟,幼年时由张教主亲自送往了全真教中,更是拜入了师父门下。此事除了师父和孙师叔外,倒也是无人知晓。 至于这掌副旗使的职位,也是四年之前,我从战死的本家大哥手中接过来的。……呵呵,林师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志北闻言也是讶然不已,实没想到他竟是被亲自送入全真教的,而不像他心中所想的卧底身份。 “师兄真实诚也,只是不知全真在师兄心中,是何位置?” “呵呵,既是明尊门下,亦是全真弟子,这有冲突吗?” 此时王道玄已是镇定下来,他见林志北沉默不语,又接着说了起来。 “师弟,自重阳祖师爷故去之后,你可知我全真为何未曾衰弱,反而其隐隐已经坐实北方道门玄宗之首位?” “呃,…师兄莫不是说我全真之兴,还是因你们摩尼一教暗中扶持不成?” 林志北双目一凝,语气亦是变得生硬了几分。 王道玄闻言顿时讪讪一笑,忙不迭的陪笑道: “师弟说笑了,两教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咱们全真不受中原当权者忌惮,故有北地信息之便,而我明教虽掣肘颇多,可于西域野蛮一带,亦是如鱼得水。正因如此,当年张教主这才找到了师父他老人家。……” 林志北不由撇了撇嘴,说白了,不过就是两教掌教之间的相互利用罢了。 “呵呵,师兄这是谦虚了,我看不止是这西域吧,就连这金国全境,不也差点入了你们之手。” “唉,谁说不是,若不是龙王当年根基浅薄,又误听了耶律狗贼之谗言,我们也不至于此。”王道玄咬牙切齿,全教几十年心血毁之一旦,纵使如他们这些年轻弟子,亦觉心痛不已。 “呵呵,那倒的确是可惜了。不过我有一事倒想要问问师兄,不知师兄对于十年前龙虎一脉的淮水一役,可曾有过印象。”林志北也是趁机打铁,忙是询问起来。 王道玄闻言一愣,随即便是苦笑道: “唉,我知师弟问意,当年我下山之时,师父就曾嘱咐于我,可我私下查了几年后,除了得知那耶律辨才,为此事找过龙王被拒外,其他就是浑然不知了。可自从龙王故去后,此事更是线索皆断。前几次教中龙王一派的兄弟们,来中都报仇之时,我就曾私下里询问过,可也都是茫然无知。” 林志北听后点了点头,若说真信了对方之所言,那也是万万不会,只是有着表面师兄弟情谊在此,就不想一时与他撕破了脸皮罢了。 若是不然,早就用上那摄魂大法了。 可纵使如此,该说的场面话还得说的。 “希望一切都如师兄之言吧,毕竟师父十年忌日在即,我这个徒弟虽不成器,但也该去收点利息了。若到时真的牵扯到你们摩尼弟子,师弟我这心里也是过意不去是吧?呵呵……” “师弟说哪里话,若是当年有我明教弟子,参与谋害老天师的,师弟尽管出手便是。”明教教徒众多,喜欢惹事生非的也多,故而这江湖仇杀早就是司空见惯。只要不是一个派系,又不影响到明教根基,王道玄反而还隐隐有点乐见其成。 随即两人又是聊了一会,王道玄更是趁此机会,对着林志北隐约提出了入教的事宜,可才说出口来,就被林志北哈哈带了过去。 须知此时的明教,可不如后世那般,打着驱除鞑虏的口号。 要知现在的他们,就纯纯是一个瞎造反专业户,光其宋之一朝,从北至南,才短短两百年间,从方腊到余五婆,再到这诈死的张三枪,他们就已经造反了六次之多。 林志北要是有这精力,还不如早早应了六婶的提议,接过北神霄一脉的担子来的实在。 念及此处,林志北哪还有心思去与他墨迹,当即便是趁着天黑就出了道观而去。 王道玄见此,也是暗自叹惜不已。可随即又赶紧书信了起来。 在其昏昏暗暗的灯光照射之下,只见石兄两字清晰的跃然纸上。 话说这林志北自出了道观后,便一路向南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驻扎在南门的军机大营之处。 “呵呵,中都兵马副都指挥史,这耶律辨才此生也是做到头了。” 林志北自言自语一番过后,就闪身进了军营之中。 军营虽大,可却一点也难不倒林志北。他行至暗处只侧耳倾听一番,便迅速的钻进了一个军帐内。 他刚一踏入军帐内,随手就将已经熄灭的油灯点燃后拿在手中,径直朝着那床上的壮汉走了过去。 “啪” “喂,该起来尿尿了……” 只见他轻轻一巴掌下去,那床上的壮汉当即便被扇醒,可当他刚睁开眼睛想要发怒之时,便见有两道鬼魅一般的紫光射了过来,随即他只觉得脑中一声炸响传来,整个人就迷迷糊糊的,掀开被子下床而去。 “快去带路,去耶律辨才住处。” 随着林志北一声令下,其一旁的壮汉,就如同那提线木偶一般,一声不吭,抬腿便走。 林志北也是如影随形,一路只要察觉有士兵经过,便将那壮汉拉至暗处,等那士兵一过,又让那壮汉继续带路。 只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壮汉便行至一颇大的府邸处,只见他不管不顾,一把撞开了堵在门口的四个“雕塑”后,就径直的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待到进了府邸过后,只听飕飕之声不断,凡是有过来阻拦之人,皆是立马变成了雕塑一般,呆立不动。壮汉走后,这些雕塑七孔才慢慢溢出鲜红色的血液,“扑腾”一声倒于地上。 随着壮汉推开了一扇房门之后,只见其内一片灯光通明,眨眼间又是一连“扑腾”之声传来。许是听得响声,其内室里便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声。 “谁……咳咳……” 壮汉仿佛置若罔闻一般,又迈腿向内走去。 “咳咳,是谁如此没有规矩,咳咳……” 随即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之声。 “没规矩的玩意,谁让你擅闯本官的府宅内室,外面的人都死……咦,你又是何人……” 刚踏进内室,只见一长髯中年男子,身着凌乱手提宝剑就是迎了过来。 “想必阁下便是美髯公耶律辨才吧?我师父可是想你的紧。……” “老夫便是,你师父又是何人,吾………” 耶律辨才还没说完,却见对方突然一指点来。随即只觉浑身一阵酥麻,人虽还感觉清醒,但亦如嗜睡一般。可还不等他多思片刻,便见一麻袋迎面罩了下来。 林志北袋口一收,转瞬间便是出了这府邸。待抬头时,已见天空渐渐泛起鱼白,当即也不再逗留,提气就是狂奔起来。 只见他也不朝城外走去,反而一脚踏入巷中,攀上屋檐腾跃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又来到雍王府中。 “行了,别在装死了。” 随着林志北的声音传来,躺于地上的耶律辨才也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来,随即就四处的打量了起来。 耶律辨才目光所及,皆是一片断壁残垣。其正前方处,还站了一位长相十分俊朗的小道士,看其道袍颇为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敢问阁…道长尊姓大名,为何将我虏至此处。” “龙虎一脉,淮水一役。” 林志北话音刚落,那耶律辨才当即便是“扑腾”一声跪伏于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其隐隐约约间眼角处还有泪光泛出。 “哈哈,这么多年来,老夫天天盼着今日到来,今日终于是得偿所愿了,老夫便是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耶律辨才说完,便是一脸激动的看向了林志北,随之起身后,就是一步步向林志北走了过来。 “孩子,你是庆先兄的后人吧,想当年老夫于庆先兄一见如故,我们更是与江南梅庄八拜之交。只可惜老夫识人不明,错信了那个张宗旦,竟趁着我与庆先兄在淮水离别之际,暗下杀手。实没想老夫丢落水中,反而自救了一命。可待我逃回中都,却没成想就收到了张兄的噩耗,……” 耶律辨才说着说着,口中更是大呼一声: “庆先兄,今日弟弟陪你去了。” 话音落下,便一头向那断墙处撞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传来,本只一人高矮的断墙,又是拦腰而断。 恩,现下只有半人高了。 耶律辨才这一下也是使出了大力,只见他额头处已是一片殷红,整个人趴在地上,其鲜血正啪嗒啪嗒的顺着额头滴落于地。 可就在他感觉耳鸣眼花、天旋地转之时,身旁却“噗嗤”传来一道笑声。 “表演的不错,就是可惜没死成。……” 林志北一步踏出,大脚便是落在了对方的脚腕之处。 只听“咯嚓”一声。 “啊!” 耶律辨才当即便是痛呼了起来。 “哎呀,你看我真该死,怎能这样不小心呢!” 林志北看似自责,可是话音落下之际,又是一脚踏出。 “咯嚓……” 耶律辨才大呼一声,随即便是义愤填膺的叫嚷道: “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夫…知你心中恨意,其实老夫也恨自己。……” “行了,装的不累吗?当日我师父他们便是如此被你哄骗的吧?说真的,若是没有淮水一役的前车之鉴,我还真有可能信了你的鬼话。呵呵,现如今,你便是说破了天,也是无用了。不过你死后也无需担心孤单,听说你那长子耶律镛,弟弟耶律善才,都尽在这中都城内……” 林志北话音落下,便传出耶律辨才疯魔一般的嘶吼声来。 “妖道,你有事冲我来啊,关我家人何事……庆先兄,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你们龙虎山竟出了如此妖道啊!……” “哈哈,你这嘴皮还真的如那死鸭子的嘴一般,梆梆的硬!” 林志北嘲讽完,当即便抓起对方的头发,将他拖至自己面前,随即便是温言细语了起来。 “看过来,乖,听道爷话,来看着道爷的眼睛,贼漂亮的,还能发光的呢!” 三魂杳杳,七魄幽幽。微生空中,摄魂夺魄。 随着林志北暗暗催动,只见其眼中紫光闪烁不断,饶是耶律辨才心神坚定,也不过只是一瞬,便就呆若木鸡,任由林志北审讯了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个名字,就从他嘴里说出。 完颜洪烈、完颜洪熙、……张宗旦、天闻……铁先生……,一个接一个的名字当即便被说了出来,共有百人之多。 待其说完,林志北便将他拍醒,又提着对方脖子,继续对他使用了摄魂大法来。等反复审问几遍后,这才将之放了下来。 可当他刚一解除功法,只见那耶律辨才汗出如浆,形如鬼魅,眼睛拼命挤眨,嘴角抽搐更有白沫吐出,全身就如痉挛一般,在那地上蠕动了起来。 这还没过上十几息,气息便是慢慢的弱了下来,直至全无。 完颜洪烈。耶律辨才,也才死了两个,看来任重而道远呢! “嗯。下一个便是那完颜洪熙吧!” 林志北暗自嘀咕完,右手一翻,手中便是握了一柄匕首。 隐约间,可见其匕首上,正刻有“杨康”二字。 他当即也没迟疑,匕首只是轻轻的向下一挥,一颗狰狞的人头便是落入他手。 “呵呵,想必这个人头,王师兄定会喜欢的。” 第103章 去少林祸水东引 最近这中都城内,又开始变得风声鹤唳了起来。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一连发生了几件大事。 当今陛下的亲信耶律辨才,就突然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囚于中都,不得远出的荣王完颜洪熙,在家中被人割去了首级。 城北的那些喇嘛庙宇,竟因走水,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庙里的喇嘛更是一个都没能走脱掉。 甚至就连重兵把守的鸿翼府,都是在一夜之间,被人屠得干干净净。纵使是守门的大黑狗,都没能逃过六马分尸的酷刑。 金皇大怒又如何,派遣的军队一批批的守在城门又如何,结果将这中都城闹了个底翻天,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这不,一大早在道观内炫粥的林志北,其耳边都传来小道士为此议论纷纷的声音。 “师弟,你要不就在此多留几日吧,你这一走了之,待下个月龙王一派的兄弟们来到中都,你让师兄我该如何交代啊!到时岂不是让他们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会做人吗?” 王道玄一口喝完碗中稀粥,便就可怜兮兮的盯着林志北看了过去。 好家伙,这一眼看来,好悬没把林志北刚刚喝的十碗稀粥,给恶心的吐了出来。 “哈哈,师兄的心意我就承了,今日一别,终是还有再见之日。只盼日后师兄做事莫要偏激,害得大师伯二十来年的心血白费。……” “唉!既然如此,师兄也就不留你了。不过师弟这一路去往江南,正是我教活动之地,不如就将我的信物带上,也好有个方便。” 王道玄见留他不住,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灰褐色的铁牌,捧至林志北的面前。 林志北凝神看去,只见这铁牌呈火焰形状,四周灰褐火焰中部又似用朱漆涂之,鲜艳无比。其上更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正是自己当日那名册开篇文字。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看及此处,林志北哪还肯去接受,当即便是推搡了回去。 “哈哈,师兄还是自己留着吧,师弟去也。” 话音落下之际,林志北也是扬长而去之时。 “仰天大笑出门去,志北终是道门人”。 悠悠声音传至,王道玄双目远眺之时,已是尽惹风沙。 “师弟,你也一路保重。师兄此生纵使再如何,也与你一样是个道门人。” 王道玄一番自言自语后,复又冲着院外弟子呼唤了起来。待得弟子们齐齐来至,他这才吩咐了起来。 “尔等入我门下,虽挂有全真之名号,可却无福进入终南之修行。中都繁华鼎盛之地,又易污染道心。故为师我特去铸了些八卦铁冠赐予尔等,只望尔等在往后修行之中,因束铁冠之重,而不忘我道家之本。……” 王道玄说完,便见清风已是将那十几顶铁冠双手捧至。 …… 话说这林志北自出了道观之后,也不往南而行,却直至西门去处。 中都城西门方向最为偏僻贫瘠,却又人口最多。其中多是为贫民、流民以及一些小帮会居住于此。 道路虽宽,可却被各种摊贩挤满。昨日下雨又加上路上行人踩踏,道路早就变得泥泞不堪。可纵使如此,路上亦是人来人往,只是每每跳过泥坑处,都伴有女子惊呼之声传出。 林志北亦是混在人群之中,可他每一脚踏出时,原地却无任何印迹显出。其脚下破旧鞋袜也都没有沾染丝毫足污垢。只是人来人往,无人发现罢了。 待到穿过这条街道后,林志北又转过好几条巷口后,才来到了一处紧闭大门的姑子庙前。 此处颇为偏僻,偶尔才会有人路来。故而林志北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直接堂而皇之的跃了进去。 这姑子庙不大,只分前后两个院落,林志北自从进了里面后,就径直朝那后院走去。 可待他刚刚踏入了后院,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莺声呖呖之音。 林志北霉头一皱,随即又眼神古怪的看向了房子之内。只见他右腿微曲,只轻轻的一使力,人就跃到了屋檐之上,待绕屋后俯眼窗缝看去之时。 只见室内正有一对俊男美女于那榻上嬉闹着,只是男人的左脚却好似不太灵活一般,每每挪动那左脚时,动作都是极为的小心翼翼。 待到情至浓处,那女子突然将头发一扯,瞬间露出了一个油亮的大光头来,竟拿着男人的大手放在上面摩挲了起来。 男人起初还有着兴致,可还没摸几下就拍了拍她的光头,又对着她吩咐了起来。 女子跪坐榻上连连点头,眼波流转更是柔情似水,接着便是弯腰低头趴伏了过去。 真可谓,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待得良久,男子终于是失去了耐心,一把就将这光头女子给掀翻在地,继而就歇斯底里的叫骂了起来。 可这女子也不恼怒,从那地上爬起来后,又将男人抱在怀里安慰了起来。 “我的好冤家,许是这脚伤影响了你。等会奴家去那街上,讨来一只肥美的大母鸡给你补补。待得你美美饱餐一顿过后,奴家再将那观音的白莲斗篷披上,好给你助助兴。” 女子说完,又是好一阵亲呢,这才念念不舍的放开了男人,一步三回头且又身姿摇曳的走了出去。 待女人走出屋子后,男子好似得了魔怔一般,只傻傻的看着屋梁发呆。等好一会儿了,才赤红着双眼开始嘶吼起来。 “全真教的小牛鼻子,等我叔父来到中都,定会要你好看。……” 男子骂骂咧咧不停,待得口干舌燥停下之时,却余光撇见了一道士正站于床头,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哎吆,欧阳公子当真艳福不浅,就连佛门比丘也是对你投怀送抱啊!” 林志北口中啧啧称奇,实没想到这欧阳克纵使伤成如此,还不忘其风流快活。 可只一眼,榻上男子就如同见到了厉鬼一般,身如筛糠起来。 “是…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哈哈,欧阳公子,是否感觉自己阳气越来越是充沛,体内就犹如烟熏火燎的一般,可却偏偏对于那事力不从心呢!” 欧阳克本就怀疑,现下听他如此说道,更就彻底的坐实了。 当下他便挣扎着从榻上下来,可才一提真气,便觉在其经脉里面乱窜。丹田处更如火烧一般,迅速燃至全身。虽是形似欲火,可又发泄不出去,一时膨胀让他疼呼起来。 “你…你这妖道到底对我使了何种手段?……” 欧阳克如同疯魔一般,从榻上滚落下来,就往林志北方向爬去。林志北又哪能让他碰到,只轻轻一脚踢去,欧阳克便就呆立不动了起来。 可欧阳克纵使穴道被封,还依旧在那放着狠话。 “小道士,今日你要是将我治好,咱们自然恩怨两消。若是不然,待我叔叔来到中原,定将你们全真教杀得一个不留。哈哈,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月前我就打发家仆回了西域。……” 林志北闻言,当即便是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你猜猜,既然我能知道你的藏身之地,那我岂能不知你的布置?毕竟不把你折磨惨了,又岂能将那只老蛤蟆给引出来呢?只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待在这中都了,故而咱们的游戏得变个法子玩玩。” 林志北说完,当即在欧阳克错愕的目光注视之下,来到墙壁处便凌指刻画了起来。一瞬间,只见这碎屑恣意满天飞舞。 “欧阳淫贼辱我佛门清静之地,今日既然让我少林得知,故而断去四肢带回寺内囚禁。区区西域毒物,若是有种,尽管上山便是,也正好让我少林为这武林除去一害。” 林志北看了又看又觉不够,当即便是一指向那墙壁插了进去。顿时间,只见墙壁如同豆腐一般,整个手指都已经没入了墙壁之中。 待他将手指拔出之后,又转身对着欧阳克笑道: “欧阳公子,不知我这大力金刚指,可曾入得了你的法眼。” 这一招祸水东引之计,当真是让欧阳克看傻眼了。 “你这小人、卑鄙无耻之徒,没想到全真教王重阳如此英雄,门下竟出你这种不要脸的……” 可怜欧阳克话未说完,便被林志北一脚踢晕了过去,倏地又是一个麻袋从空而降。刹那间,除却墙上的刻字和那指印外,房间内那还有人的影子。 又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那个小尼姑才端着满满的一锅鸡汤进了房中。待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以及这墙上的刻字后,她这才大呼一声扔掉了手中的鸡汤,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待她再次返回后,其身后已是跟着两个高鼻深目的黑衣汉子。 …… 林志北自从抓了这欧阳克后,便一路南下直奔登封而去,一路遥遥千里,虽是步行,其速度却是丝毫不弱于马匹。可纵使如此,等他赶到嵩山脚下之时,已是快近五月端午了。 此时少林自二十多年前达摩堂之乱后,首次大开山门。故而嵩山脚下小镇早就人满为患,却是来自天南地北的信徒香客,以及一些与少林交好或者看热闹的江湖门派。隐约间,林志北甚至还看到了,有全真教的身影掺杂其中。 若说最开心的,还数这小镇之上的居民,原本沉寂了几十年的小镇,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平日儿一文的包子,此时十文都是供不应求。平日儿无人去光顾的店铺,更是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林志北提着麻袋行于小镇上,忽然间仿佛置身于后世旅游景区的感觉,尤其是哪些娇艳的莺莺燕燕,身着五彩斑斓衣服的同时还戴着一串佛珠,更是让他想起了后世的“佛媛”。 他也没有就此多作逗留,就闪身进了一座农家之中。待他刚进入了庭院,就见一群大光头便是围了过来。 “林…林少侠,你这身打扮的,可让小僧一时好认啊!。” 只见林志北一身长衫黑衣,头戴斗笠,脸上沾满了密密麻麻的胡须,手中还提了个硕大的麻袋。难怪天水大和尚一时没有认出来。至于他口中的少侠称号,也是两人早就约定了的称呼。 帮忙可以,若是肆意将他身份宣扬出去,林志北认得他,手中拳头可不认他。至于私下里如何,林志北才懒得管他。 毕竟此次前来,名为助拳,实为行那祸水东引之计。 “我说天水,你们也不乔装一番,难道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上山不成?” “哈哈,为师讨回公道,岂能不正大光明。待得端午上山,若是真要动起手来,还望道长定要鼎力相助。……” 两人行至角落,不由攀谈了起来。可其一旁的其他大和尚就开始不乐意起来了。 “你这大胡子,便是天水师兄口中的高手?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高手,竟然能值三粒大还丹的。” “呃……”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便是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高大胖子,手提一柄月牙铲,正跃跃欲试的走了过来。。 “天呐师弟,林少侠乃是我的至交好友,莫要如此无礼。” 可还不等那胖和尚走近些,一旁的天水就赶紧上前,将那胖和尚给挡了回去。待他忙活完后,又赶紧来到林志北前道歉起来。 “林少侠莫要怪罪,我这师弟脑袋就是一根筋的。你看此次为了助拳,想必一路风尘仆仆也累了,我这就带你去休息去,这个包裹我来帮你拿吧!” 天水说完,就伸手向包裹递去,可林志北却理也没有理他,手臂一甩就是躲了过去。天水虽闹了个无趣,倒也没有恼怒,反而继续笑嘻嘻的带起了路来。 天水自出了院子后,就将林志北带到了隔壁不远的一间院落里面。院子不大,已经有四个人住了进来。此时看到天水又带一人过来,当即便走了出来观看起来。可等那四人刚一走出来,只是一眼,林志北便是怔在了原地。 “白师叔,你怎么也在此处?” 第104章 千年古刹终开门 随着夕阳沉落,在一片嘈杂声之中,夜晚就此悄无声息地降临。此时在一间幽暗的屋子中,看着对面之人,一件件的从袋子里掏取出东西,林志北已是目瞪口呆了起来。 雷劈枣木、雷击桃木、雷击熔岩石、阴鬼磁、焰硝、紫遂…… “白师叔,这些你在哪里找的?你不会真的跑去打劫了吧?” 由不得林志北吃惊了,这鼓鼓囊囊一大包,可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凑齐的,纵使有些材料,龙虎山也不一定有如此存货。 听得林志北如此发问,白玉蟾也不好意思的讪笑一声,待得凑到近前,这才鬼鬼祟祟的说道: “志北,我这还是小头,大头全在周师叔那里。” 随着白玉蟾的娓娓道来,林志北真的是彻底傻眼了。 原来自从两人偷偷下船过后,就一路朝着上清派而去。只是两人时运不济,才溜进了上清派,就因为动静闹的太大被对方给发现。结果也是可想而知,这上清派别的不多,就是这大黄袍数量惊人,几年前也才十八个,此时已经到了二十个了。 好家伙,任凭周伯通武功如何高强,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啊。好在对方心慈,没下杀手,这才让两人给逃了出去。 等两人逃到山脚,那是越想越不甘心。可是明来又不是对手,待得白玉蟾苦心积虑想了良久,才决定遵从本心和对方来阴的。 周伯通向来没有什么主见,此时听他描述,只觉好玩。当夜便是带着数十斤新配制出的泻药,又重新上山去了。 上清派只管戒严,过了几天都是悄然无事后,就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实没想到,待他们一松懈下来,竟有人行如此阴损之事。 就在第四日才做完早课过后,这上清派可算是彻底的遭了殃。 臭气熏天不说,最关键的还是上清大殿里供奉的雷法材料,竟然全部消失不见。可待这些大黄袍调息好了身体,周伯通和白玉蟾两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两人这一路北行,不知道多少道家门派遭了殃。两人倒也是赚得钵满盆满,只是两人不得法门,一番胡乱修炼下来,一大半的材料就这样白白嚯嚯掉了。 待白玉蟾到了此地后,也只剩下这一包的材料了。可纵使如此,还是将林志北给吓的不轻。别人材料都是研磨好,用白玉瓷瓶盛好,可他倒好,直接装在麻袋里。 “白师叔,那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此,我那周师叔祖人呢?” “我…我给弄丢了。”白玉蟾吞吞吐吐好半天才低头说了出来。 林志北闻言惊呼道:“什么?白师叔你…你是何时将周师叔祖弄丢的。” “在东平府地界时,周师叔说看见了一个故人,待我追过去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后来我又返回原地停了三日,可还是没等到周师叔。于是我便就继续寻找了起来。这不,待听到少林寺开山门的消息,我就想周师叔向来贪玩,定会来凑这个热闹。所以我就直接来到了这里,看能不能凑巧碰到他老人家。” 白玉蟾向来没有架子,此时做错了那就更不用说了,心里想着如果林志北等会说他,他也不绝不反驳。 不过好在林志北也就一带而过,也没有如何说他。老顽童丢了他倒是无所谓,可就怕这老顽童四处去找小孩子结拜啊! 想想就感到毛骨悚然。 “白师叔,你也不要自责了,周师叔祖武功高强,丢是丢不了的。” 待到林志北随意安慰他一句话,两人又接着扯到了这些和尚的头上。 直到过了子时,两人这才各自休息去了。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端午佳节。 此时的小镇早就人满为患,少林大门还未打开之际,半夜里就有无数的男女老少上山而去。 等到林志北一行人走出来之时,只见小镇上已是人流涌动。众人也不耽搁,十几个大和尚以及十来个过来助拳之人就跟着人群,向那山上而去。 此时少林寺寺外,已经聚集二千之众,少室山自山腰以至山脚,还至少也有三四千人如那长龙一般,蔓蔓延延上山而来。林志北一行人也在其中,只是这十几个大光头倒是唬人。不过周围众人倒也没去多想,只以为是其他庙宇来的和尚。 由于被这朝圣的气氛所慑,此时一路之上的行人,竟然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发出大的声响来。只听到这微风吹来,落在树叶和丛草之上,发出沙沙呼呼的声响。当然了,还有一群五体投地的朝圣者的跪拜磕头声。 待林志北入了少室山后,只见面前五峰耸立,一路之上立碑如林。再过了立雪亭,少林寺更是已然在望。 此时香客有累了路边休息的,也有继续上山而去的。而随着隐隐约约前方传来的九记撞钟声,林志北只见那千年古刹已是慢慢打开了大门。 在上百名白色劲衣的和尚的簇拥下,几十个一身黄衣,身披红色袈裟的大和尚们,陆续的出了这寺庙大门。 “阿弥陀佛……” 远远的,一声佛号传来,众人只觉精神一振。原本那些休息的人,更是纷纷起身,挣扎的向前走去、趴去。 而那些白衣僧人也一个个手持水壶走了出来,凡是看到有妇孺老弱,都会提着水壶去给他们喂水。当然了,期间也少不得对方的高歌颂赞,磕头言谢。 林志北一行人互相看了看,就纷纷挤开人群走上前去。 尤其是那天水、天呐两个大和尚,更是先他人一步,跑到了寺门台阶处。 “阿弥陀佛,诸位止步。” 随着又一声佛号传来,只见一身穿黄衣的大和尚,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大和尚高呼一声佛号后,又对着众人稽首行了一礼,这才说道: “不知是那个名山的师兄们,光降敝山,原该是恭迎入寺,只是今日我少林大开山门,若是任由诸位进来,恐惹香客跟随,故而还请诸位师兄下了台阶,于那门前可好。” 和尚看到和尚,当然是以礼相待。 可和尚看到和尚,又不一定会以礼相待。 “我们要是非要进去,你又能奈我何。” 前几日才刚刚讥讽过林志北的胖大和尚,正手持月牙铲,径直朝着对面大和尚走去。 其余众僧虽没说话,但也是一副忿忿之色。 “阿弥陀佛,小僧天止,添为少林知客僧人,当不敢阻拦师兄,只是今日太过特殊,若是师兄非要进去,可否等三日后再来,到时小僧定扫阶相迎。” 天止作为知客僧,当然生的好脾气。纵使对方一而再挑事,他也是笑脸相迎。这让一旁的林志北也是大呼厉害,心中更是想到了自家的那几个知客师兄,不自觉就是比了下去。 “不行,待我回山后,也定要建议大师伯如此培训,没这脸皮和涵养的,哪有资格看我道家大门。” 正当林志北神游天外之际,一声乍喝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天鸣,你给我出来……” 哗…… 此时不光寺内高僧,就连寺外香客,皆都看了过来,一时之间少林寺内外,更是寂静无比。 “阿弥陀佛……” 佛号声止,只见一位四五十来岁身披大红袈裟的和尚从人群里慢慢走了出来。 “二十八年未见,实没想天呐师弟还是如此急躁。天止师弟乃是恩师后来收的弟子,不认识天呐师弟,还请勿怪。” 众人皆是看了过去,实没想到这天鸣竟然如此好说话。。 此时林志北一行人中,也有位最年长的僧人走上前来。 “天鸣师弟,二十八年了,少林终于是重开大门了,今天我们也终于再次回来了,就不知能否进得了这大门。” “阿弥陀佛,天海师兄此言折煞我等了,这少林寺大门自在此处,诸位师兄师弟想进便进,又何须要来征求天鸣意见。” “呃……” 众人一时呆愣于地,尤其是这十几个大和尚,原本以为是要做过一场的,哪只竟然如此虎头蛇尾。不过一想二十八年前第一次回寺后的待遇,又一个个戒备起来。 “哈哈,既然你天鸣如此说了,我等师兄弟今日若是不进,岂不是让人耻笑。”天呐也不行礼,更不去唱那佛号,只手擎月牙铲,就直接走将了进去,待路过天止身边时,还刻意耸肩撞了对方一下。 只不过这天止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只是踉跄了一下,随即就是稳住了身子。 众人皆是鱼贯而入,就是林志北一行助拳之人,也是无人出来阻挡。 少林寺外的香客,看到有人进去,皆是纷纷攘攘起来,后来在白衣僧人讲解下,才得知他们本就是少林中人,这闹腾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待得天鸣方丈将一行人带到西禅堂后,脾气最为暴躁的天呐又在吵吵闹闹了起来。 “天鸣,你带我们来待客的四方堂,到底是什么意思?” “哈哈,师弟难不成忘了本寺的规矩不成。”天鸣也不与他计较,语气一如既往的和煦。 “什么规矩,我怎么不记得回寺的僧人还进四方堂的。” 天呐忿忿不平,手中的禅杖也是叮当作响。 可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佛号,只见一位年迈老僧杵着禅杖慢慢走了进来。直至来到天呐面前,厉声便道。 “本派数百年的规矩,凡是本派弃徒叛徒,终身不许不再入寺门一步,否则当受削足之刑。你们二十八年前,私自逃出寺庙,当时眼中还有我这个师伯吗?” “苦闲师伯……我…我等当日也是迫不得已,都是苦乘方丈纵容门下弟子欺辱我等,我等这才连夜逃了出去。”天呐委屈不止,这可是自家的亲师伯啊,为何不向着自己。 苦闲老和尚一声冷哼,随即便是呵斥起来。 “欺辱你等,你等还好意思来说。天海你来与我说说,是谁回来后,不分青红皂白便是打死了四个火工僧人的,是谁在寺庙内与新达摩堂弟子大打出手的。……” 一声接一声的厉骂下去,这一行十几个大和尚就如同哑巴一般。可事极必反,许是他骂得太厉害的缘故,那天呐竟然冒然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不忿起来。 “我不服,师伯说的好没道理,那为何我等第一次回寺时,我师父的首座竟然让别人得了。我等所管辖的事物皆被撸了去。” “你也好意思去说,我且问你们,你们当日下山半年之久,只顾为师报仇,又置事务于何处,又置少林规矩于何处。若不是老僧为尔等求情,你们当真进得了山门。还有这达摩堂首座的位置,你们又有何德何能窥视之。” 苦闲老和尚一口气说完,又不解恨的拿起禅杖朝着天呐抽了过去。 天呐也不躲避,只是任他抽打,可嘴巴却还没闲着。 只见他手指天鸣方向,对着老和尚叫屈道: “师伯,你说我们何德何能,那他呢,今年不过五十余,又有何德何能接任这少林方丈之位。” “你…你是要气死我。你天鸣师兄又岂是你能比较的。” 老和尚如果和和气气还好,只这一句,顿时彻底将这天呐给点着了。 “我不服,我们都不服,当年师父不明不白故去,怎么不见你来出头,如今却仗着辈分压我们。若是这样,这少林寺,不回也罢。” “师弟,不可无礼……” “我觉得师弟说的对,我等也是这般想的。” 二十八年的红尘洗炼,让众人心思早就各异,有人劝阻,有人却是附和起来。可总归都是一脉师兄弟,故而皆纷纷向老和尚看了过去。 “孽障啊!……”老和尚悲愤不已,其一旁的天鸣也是坐不住了。 今日本是少林大喜之日,若是让他们闹将下去,终究是损了少林的面皮。故而他当即就是走上前来,对着众人就是行了一个大礼。 “我知诸位师兄师弟心中不忿,可事情毕竟已是过了二十八年,就是恩师,也是因当年之事郁郁而终。故而,今日所有怨,所有恨,我天鸣一人接下便是。不过诸位可愿与我走一遭塔林。” “好,难得师弟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等就随你去那塔林,在你我各自师父面前,做个了结。” 天海作为大师兄,当即便是一锤定音做了决定,其余人等皆无意见,只是摩拳擦掌起来。 可当林志北一行人站起身来之时,却见外面陆续走进一群黄衣劲道僧人。 “无相,带这一群客人去那禅房休息,尔等定要小心伺候,莫让他人言轻我少林待客之道。” 看着黄衣僧人逐步靠近,天水等人当即便是站了出来。 “天鸣,这些人都是我等至交好友,你此举又是何意。” 只任凭他人如何去说,天鸣依旧摆出一副从容之姿态,真真大师本师是也。 “呵呵,天水师兄许是在外待久了,莫不是忘了这塔林,除了我少林弟子,外人是不能踏足的吗?” “无相,你们也莫要杵在这里了,速速带客人下去休息吧!” 第105章 铮铮声响群蛇至 待那天鸣方丈话一说完,一旁的武僧便就纷纷围拢了过来。众人见此无不愤然,当即便是纷纷站起,与这些武僧对峙起来。 白玉蟾与林志北对视一眼后,当即便是上前一步,走到天鸣面前言语道。 “呵呵,大和尚你也莫当我等是傻子,说去禅房休息,不过就是软禁罢了。我等只是为助拳而来,可不是你少林寺的弟子,岂能任你摆布。”众人一听,纷纷觉得有理,皆跟着附和了起来。 天鸣见此,眉头紧皱,随即不悲不喜的道: “阿弥陀佛,想必诸位施主有所误解,我少林一向待客以诚,岂有软禁之说。” 众人此次受邀助拳而来,哪个不是自觉有头有脸之人,又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忽悠的。当下天鸣话毕,人群中就有一身高八尺的汉子,提着一个熟铜棍走了出来。 “天海大师,我等此次受你邀请而来,你怎么说。我等可没有在你少林寺做客的习惯,要么让我等与你一起,要么让我等下山而去,这鸟气我可受不了。” 眼看群雄愤起,天海一行人的面色,也开始难看起来。 “马先生莫急,此事我们定不会让诸位难做。” 天海话毕,又转身对着天鸣说道。 “天鸣师弟,今日诸位侠士乃是受我等邀请上山,诸位丢了颜面,那便是我等丢了颜面。既然是规矩使然,群雄进不得塔林,那不如我们就此解决如何?” 天海话音落下,其后十几位师弟就哗的一声,全部围拢了上来。其一旁的天呐,更是高举月牙铲跃跃欲试了起来。 “都给我停下,今日是少林重开山门的日子,你等莫不是真要闹出笑话才肯罢休。既然塔林去不得,那不如就去达摩堂好了,也正好合了你们这些达摩堂弟子们的心意。” 眼看就要僵持下去,苦闲老僧终是站了出来。 天鸣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是黯淡了下去。在只手做了个佛礼之后,就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天海一行人。 “师伯提议,小僧决无二话。” 天海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也觉提议不错,可顾及群雄脸面,又不得不说了一些场面之话,群雄得了颜面,也就纷纷作罢。 随后众人便是陆续走出了西禅堂,向那达摩堂而去。一路之上,林志北两人紧随众人身后,正在那不停的使着眼色。 “志北,按照弟子传书时间来算的话,那个老毒物应该还有好几天才能到达登封。你这昨夜就将小淫贼给送了进来,万一要是让少林寺提前找到,岂不是功亏一篑?”白玉蟾凑到跟前,细语传音道。 林志北闻言,面上也没丝毫表情,同样以传音方式说道: “师叔莫要担心,昨夜我将那家伙给送入了这少林寺的塔林之中。想来这少林寺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只待那老毒物一来,咱们便只管看那热闹就是。” “呵呵,怪不得你刚才传音给我和老马,让我们出来闹事呢!原来你是把人送入了塔林之中。唉!只可惜这《摄魂大法》,使用起来还是太苛刻了,要不然咱们把那黄药师给控制住,让他来与这老毒物血拼,岂不是美哉。” 白玉蟾纵使传音之中,也在捶胸顿足不已。 林志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也懒得再理会于他了。 好在白玉蟾一向脸皮够厚,倒也不以为然,反而又是凑了上来。 “志北、志北,你说那个欧阳克是真傻了还是假傻了,以我来看,你昨夜还不如将他直接弄死后,再丢进少林寺,岂不是更好。万一要是装疯卖傻,又被人提前发现了,咱们不就暴露了。” “呵呵,直接将他弄死,可就看不出囚禁的效果了。不过他能不能捱下这几天,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至于真傻假傻,白师叔纵使不相信《摄魂大法》的效果,也得相信自己的医术吧!”林志北说完,便就大步向前而去, “唉,我说志北啊!你还是心太善了……喂,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等到两人又分别传音几次后,很快就随众人来到了达摩堂前。好在今日少林大开山门,弟子们基本上都是出去招待香客去了,要不然这达摩堂可容纳不下。 “天海师兄请吧。” 随着天鸣话音落下,众僧纷纷就随他进入了达摩堂里,可等到林志北一伙人想要进去之时,却被一群武僧给挡住了去路。好在苦闲走在最后,见此立马拦了下来。 “诸位施主,达摩堂重地,一向不让非本寺之人进入。今日老和尚在此做个陪,与诸位施主一起去那厅前等候,不知诸位施主可否卖老和尚一个面子。。” 众人都自觉是有头有脸之人,现见人家长辈都如此说了,也不好在此胡闹,只得随了苦闲老和尚一起去了前厅等候了起来。 老和尚很是健谈,众人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就陪他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下去。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去了,可等到午时已过,天海一行人还没出来的时候,众人就开始坐不住了,老马得了白玉蟾的眼色,马上就嚷嚷了起来。 “老和尚,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天海大师他们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让你少林寺给害了性命吧?”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稍安勿躁,静候便是。我们皆出一脉,纵使如何,也不会害了自家人性命。若是诸位施主饿了,也可知会外面小沙弥一声。” 众人从早上进得寺庙到现在,早就有点饥肠辘辘了,现在听得老和尚如此说道,当即便有几人就向门口处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小沙弥,就提了个食盒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一人一个馒头,一钵不见米粒的稀粥,这就是全部了。 “妈的个巴子,这就是你们少林寺的待客之道,太欺负人了吧!” 众人中有位最肥胖的汉子,此时终是忍不住了,破口就是骂了起来。众人一听也都纷纷附和,唯独林志北与白玉蟾两人,眼观心、心观鼻,既不言语也不动那黝黑的馒头。 苦闲只觉一阵烦躁,可心中一想,一切都是为了少林之时,便又按耐了下来。 “诸位豪杰,我寺僧人餐餐皆是如此,若是尔等不够,再去添加便是。” 众人一听,见他模样也不似说谎,也不好再去闹事,就又跑到门口而去。 待群雄饱食过后,有人心思就开始活泛了起来,竟提议要去游玩少林一番,好在有眼力见的连忙就给阻止了下来。 就这样,众人又是继续等待了起来。期间老和尚不但与众人海阔天空,竟然还让外面武僧将那少林武功演示了一番,并还唤过来一名叫做无色的和尚,让他说起了自己的身世来。 “小僧本是绿林出身,因被仇敌所伤,倒在了少林寺的门口,因感恩救命之恩,故而投入少林门下,现拜了罗汉堂首座门下……”众人一听,更加好奇起来。 老和尚见众人好奇,不免就提出了挽留的意思。无非不过是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若是有空一起研究武学岂不妙哉。待他一通说了下来,又不断说了一些佛家精要,众人中最少有一半,已经有了向往之心。 林志北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由警惕起来。 这老和尚不是好人啊!竟然打起了让人出家当和尚的念头。 这不,要不是白玉蟾暗地里劝阻,这老马说不定早就忘了家里的老婆孩子,屁颠颠的就给答应了下来。 眼看天色渐暗,也不用众人催促,老和尚就直接对着门外沙弥吩咐了起来。 可就在众人准备用餐之际,只见一个小沙弥气喘吁吁的外面跑了进来。 “师祖,蛇…山门外面好多的蛇……” 此时端午之际,有蛇也属正常,众人都是走南闯北之辈,自以见识过人,只当这个小沙弥胆小,不禁就开口嘲讽起来。 “我说苦闲大师,你们家这小和尚,胆子也未免太小了吧,看我老王出去给你抓走。” 人群中闪出一人,当即便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 众人一见,也都放下碗筷,待听到小沙弥说完,皆纷纷随着苦闲老和尚走了出去。 “志北,你说是不是这老毒物提前来了?”白玉蟾当即便是传音问道。 林志北点了点头也不言语,就随着众人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渐黑,众人还没来到山门处,便见这一路之上,有僧人护着大批的香客从外面跑了进来,沿途更有零散的蛇儿在庙里爬来爬去。 而那刚刚跑出去的老王,也是随着这些人一起,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嘴中更是哆哆嗦嗦的念叨着。 “蛇,好多的蛇,山门那里遍地都是蛇,都快爬进庙里来了。” 众人一听,当即哗然,便纷纷加快脚步而去。可就在此时,前方却传来一阵呼喊声。 “师伯……” 众人借着月光看去,只见天鸣一马当先,天水等人也是随之而至。 苦闲看到天鸣等人到来,忙是迎了上去。 “天鸣,山上香客众多,你快去吩咐弟子将他们全部给接进来,可莫要惊吓了他们。” “回师伯话,中午时分我就让弟子们陆续安排香客下山去了。现在还有少数停留在此的香客,我已经让无相他们接去大雄宝殿处了。” “阿弥陀佛,那便最好不过了。” 苦闲老和尚闻言也是苦笑一声,随即就吩咐起众人一起向山门赶去。 待沿路看到有零散的蛇儿,众人少不得就开始清理起来。尤其是那老马,手中熟铜棍只要砸将下去,所过之蛇无不是被砸成肉泥,可待他回头一看,不免就是吐槽了起来。 “我说苦闲大师,你们出家人真是不爽利,要都像你们挑来挑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山门。” 老马说完,就是一棍呼了过去,只见他一棍下去,又是一条蛇儿饮恨当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苦闲一声佛号过后,手中禅杖拨动,只见一条的蛇儿腾空而起,径向墙外飞去。其他少林众僧见此,也都纷纷效仿,唯独天呐例外,他那兵器挥舞之间,所见的蛇儿全是断为两截。 “哈哈,天呐大师这样才够爽快。”老马一见,便是哈哈大笑起来。 苦闲等人口中佛号不止,相待劝他,又见群雄下手更是狠辣,这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巴。 众人还没片刻便是赶到了山门之处,只见此时门口已是站满了僧人,少说也有四五百人。最前方更是有两百多名棍僧成半圆站立,将这大门之处团团围住。每每有蛇游荡过来,便拿棍子挑飞。只任凭蛇儿再多,只能在外围游荡。偶尔才有一两条漏网的蛇儿,从那院墙处游荡进寺。 众人见门口拥堵,纷纷就是跃上了院墙。林志北见此,也跟着效仿了起来。待他一眼向外看去之时,只见无数的蛇儿正向山门处蔓延爬来,鳞片摩擦着地面,让人仿佛听得见金属摩擦的声音。每一次蛇的头部前进一点,身子便一蠕动,无数条蛇攀爬过来,就如同一条银河般绵延不绝。 “苦闲师兄……” “苦闲师伯,逗留的香客已经全部进了寺庙,现下此处已安排棍僧守着。……” 山门前众僧看有人过来,纷纷上前行礼。苦闲等人见状,也一一还了回去。 待他走出山门后看见眼前场景,也不由的长叹一声出来。 “阿弥陀佛,多事之秋,实没想到我少林才刚开山门,就遇到此人前来挑衅。” “师伯是指……”少林寺自闭山门后,久不在江湖走动,就连天鸣也一时不知师伯口中这人是谁。 倒是一旁的天海以及助拳众人,闻言后却是心神一凛。 “苦闲大师,你所指之人,莫不是西域哪位?”老马本就来自于西域,故而心中已是隐隐猜测出几分,当即便就是说了出来。 “嗯,当今天下,除了西毒欧阳锋,还能有谁。” 众人一听,除了一些年龄较小的沙弥外,无不觉心中一片寒意袭来。可正在此时,却听山腰处似有铁铮弹奏声响。 只听“铮…铮”两下,却声如裂帛。 而更远处,一声声怪哨声,更是起此彼浮,与这铮铮声遥相呼应。 众人闻言,当即就是戒备起来。苦闲大和尚更是敛容屏气,一字一句说道: “来了,他来了。” 第106章 轻而易举得九阳 此时弯月已是升起,其大地之上只有缕缕银霜洒出。虽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亦昏暗无比。 而那少林寺的山门之前,只有一排灯笼亮起,其微弱光芒照射之下,只听远处却不断传来嘶嘶、沙沙声响,众人闻言无不凝神戒备,连得大气也不敢去喘一下。 此时铮声、怪哨声也是越来越近,蛇群听到声音传来,也仿佛更加亢奋一般,其涌来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可是就在此时,只见蛇群又突然停了下来,竟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在发出嘶嘶声响过后,就自动向两旁游去,径直的让开了一条道路出来。 就在众人觉得惊奇之时,只见一条金色的小蛇游了过来,朝着山门的方向就是嘶鸣了起来。 刹那间,只见无数的蛇儿就如同潮流一般,群拥而至。原本还算轻松的棍僧,此时也是手忙脚乱起来。不一会儿,只听“啊”的一声大叫,就见一名僧人抱腿跳了起来,阵形一松,刹那间蛇群就如同洪流遇到缺口一般,滚滚而来。 一旁的棍僧见此,其手中挥舞的棍棒,立马就是凌乱不堪起来。 更有甚者,竟然弃了位置,倒提着棍棒就向后面跑去。顿时间,只听哀嚎声更是不断。 山门处众僧见此,当即就欲过去营救。可是就在此时,只听人群中一位老僧手提棍棒,一步踏出大声厉喝了起来。。 “罗汉堂弟子何在,快快随我布下罗汉大阵……” 随着老僧一马当先而去,就有上百名黄衣僧人手持木棍,从人群中跳了出来跟了过去。 只见这些和尚,每组九人,又分作十二组,一排排纵横预立,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八人。 “阿弥陀佛,这些蛇儿都有剧毒,万不可让它们进了寺里伤了香客。罗汉堂弟子听令,杀生即止杀,今日开得杀戒,佛祖亦是不会怪罪于我等。” 随着那老僧的又一声令下,这些黄衣僧人,当即就是越过了棍僧的位置,向那蛇群冲了而去。 只见他们所到之处,蛇群纷纷就是被毙于棍下,只任凭那金色小蛇如何嘶鸣,也是无济于事。 “松火来了,诸位师傅快快让路……” 罗汉堂弟子刚扑了上去没多久,又见一群灰衣僧人每人抱着一大捧油松棍,从那寺庙里面跑了出来。 待他们来到山门前方,也不与众人招呼,就径直点起火来,一队人负责点火两队人负责将这些点燃的松棍插在山门前,互相配合井然有序。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整个少林山门处映得如同那白昼一般。 “这就是少林的火工僧人吧,我看就是军中行伍也是不过如此吧!”白玉蟾撇了撇嘴,不由的向一旁的林志北处吐起槽来,可待好半晌也不见对方回话,就不免转头看去,却正好见到老马那一张憨厚的脸儿看了过来。 “我看到林哥儿,早就回寺里去了。” 老马憨憨一笑,随即又向寺内一指。 白玉蟾当即心里一紧,立马就闭上了嘴巴,又转头看向了山门前方。 林志北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此处,早早便是溜回了寺里。 无他尔,九阳也。 多日布置,皆在此时。 待他穿过了人声鼎沸的大雄宝殿之后,一路就直奔藏经阁而去。 藏经阁离那大殿不远,正在大雄宝殿正后方。 此时藏经阁方向,也是亮着微微的灯光。远远看去之时,林志北便觉大为失望。 只见这藏经阁拢共也就是一层的大殿,长十丈、宽八丈、高只两丈而已。这也不像山下小镇居民吹嘘的那样嘛,什么藏经阁、阁藏经,少林有个藏经阁,藏经宝阁十三层,临去数去是单层,回来又数是双层,内藏经书九万卷,卷卷都有万余页。…… 林志北一边吐槽,一边快速的靠了过去。待他来到这藏经阁的正门之处,就见有四位僧人正严阵以待的守在此处。 他当即也是不敢大意,一身轻功也是运用到了极致,绕着这藏经阁就是快速的转了一圈,待发现这些门窗皆是从里被封死之后,他当即便是一个纵跃而上,等他落下之时已是在这藏经阁的飞檐之上了。 林志北随即就是运起飞絮劲法,踩着屋檐上的瓦片就朝着唯一的正门方向而去。待到了以后连忙双脚一勾屋檐来了个倒挂金钩,又运起蛇行狸翻窜进了内檐里挂了起来。 眼见外面四位僧人没有动静传来,林志北更是倒挂着身子手脚并用起来,待来到虚掩的大门处,身子便如同燕子一般轻轻滑落。等快要于门齐高之时,便如同蛇儿一般挤开大门滑了进去,待一进入,又随手将这大门给关了起来。 虽只短短一瞬间,但其光这身法,林志北就用了不下好几种。 待他入了大殿,瞬间便是傻眼。只见这藏经阁内,摆满了一排排高达丈余的书架,每个书架更是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经书。虽其没有九万卷,亦是不差分毫了。 至于在其寻找九阳,当真不外乎于大海捞针也。 可正当他已经快要放弃之时,却听藏经阁最里面似有心跳脉动之声。 林志北心神一凛,当即便是绕着这些书架,慢慢的向里而去。 待他才绕过了四排书架过后,远远只见其最里面有一空置之处,此时有一佝偻灰衣老僧,正背对自己盘膝而坐。 佝偻老僧嘴里不时的还嘟哝一句,只是含糊不清,远远的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隐约之间,林志北的手心竟然润湿了几分。他也不知为何,每每想要动手之时,可其脑海中都不由得冒出那个神秘莫测的“扫地神僧”的身影。尤其是看到对面那老僧,如同那普通人一般,看似更是浑然没有内力之时,林志北就更加的犹豫起来。 卧槽,这得内力修到何种境界,才会返璞归真如这般模样。 “咕噜……” 权衡利弊之时,林志北又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其心中更是翻江倒海起来。 “盘他?” “不行,强如乔峰来到这藏经阁都得盘着,我这行吗?”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算了,越是这种冢中枯骨,越是妖孽万分,小爷我还年轻,没必要去冒这种险。” 林志北念及此处,飞絮劲更是提到了极致,退去之时亦如丝棉飘至。可谁料就在此时,那老僧突然一个喷嚏打出,随即就是低呼一声“阿弥陀佛”。 好家伙,这可把林志北给吓了一哆嗦,他还误以为已是被这老僧发现,当即那还敢去迟疑,忙是使出螺旋九影就向老僧扑了过去。 “尼玛,黄老邪都给小爷一锤砸吐血,我还就不信你比那黄老邪还要强。” 他的速度何其之快,几丈的距离便是转眼即至。可越是靠近,林志北的心中便就越是疑惑。远远之时还不觉意,可待靠近过后,他怎么感觉这个老僧,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眼见自己的拳头,已是快要砸在他的后背心俞大穴之时,可这老僧仍却是未曾发觉一般,还是坐于那里丝毫未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林志北右臂猛地向后一挥,右拳就这样凌空停在了这老僧的后背三寸之处。只是拳头虽停,可这拳风鼓起时,将一旁的经书吹得哗哗作响。 “阿嚏……” “老和尚我这是又睡着了吗?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老僧一开口,林志北便觉其声苍老无比,亦无丝毫内力波动而出,反而如那行就将木的老人一般似的。 林志北闻言傻眼了,只怔怔的站在老和尚身后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这…这还真是一个普通老人?我啥时竟让一个普通老人给吓住了,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 林志北也不由的苦笑一声,随之也是收起了心中的警惕。当下便是伸出了一只大手,一巴掌就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之上。 “喂,老和尚,该起来尿尿了。” 好家伙,只这一言,好悬没把面前的老和尚给吓死过去。 只见他浑身一个哆嗦,忙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随即转身就对着林志北处弯腰行礼不止。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和尚…我…我不该在看管经书之时瞌睡过去,还请师傅们饶恕则个,和尚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林志北定睛一看,只见这老和尚须眉已是皆白,长的那叫一个丑陋,鼻孔上翻且不说,还生得招风耳、厚嘴唇。不过面色倒是较为红润光滑,一时倒也让人猜不出具体的年纪来。 不过看到他如此惊慌模样,林志北就猜他在寺内的地位,也是高不到哪里去,就如同张三丰的师父觉远大师一般。只是这老和尚运气不济,不像那觉远学了一身不俗的本事。。 可也不知为何,自看了这老和尚一眼后,林志北竟生出了丝丝的同情之心,不忍下手起来。 “老和尚,你莫怕,只管抬起头来便是。” “哦!” 老和尚也是老实,闻声便是抬起头来。一瞬间,只见他那丑陋的模样就如同定格了一般,显得更加的丑陋了。 “不知老和尚如何称呼啊?” “念梦……” “呃……少林寺还有念字辈?” 林志北只是错愕一下,随即便就回过神来。毕竟些少林寺半路和尚众多,也有可能对方就如全真的挂职道士一般,拿着本名当成了法号呢! 于是他也懒得再问这些无关紧要之事,直接就开门见山的命令了起来。 “老和尚,去把那楞伽经找出来给我。” “嗯。” 老和尚应了一声过后,拿起一旁的蜡烛,便就向那书架处走去。林志北见之,也是连忙跟了上去。 只见老和尚一路直行,就径直来到右手边第一排第三个书架之处停了下来。待林志北看过去之时,就见他踮着脚在从下往上第八层处,一连就是抽出了四本薄薄的经书出来。 林志北一见封面,便见楞伽经三个大字跃然纸上。他当即便是大喜,就欲上前去接过书本。可谁知这老僧却突然转身离去,又直奔至第三排第一个书架第五层处,又从里面抽出了一本厚厚的蓝皮经书出来。 待这五本经文合在一起之时,这老僧才慢慢走到林志北处,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五本?怎么回事? 林志北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随手接了过去。 五本经书,其四本封面都有楞伽经三字,唯独这第五本,却是个无字的封面。 当下他也没有在意站于一旁的老和尚,便是将那四本楞伽经挑了出来,更是借着老和尚手里的烛光,打开翻看了起来。 只见这四本楞伽经书翻开后,里面果真是夹杂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一举手,前后左右要有定向。起动举动未能由己,要悉心体认,随人所动,随曲就伸,不丢不顶。……”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待翻到第二本时,林志北心中已是确定了下来,这楞伽经里面的武功,百分百就是传说中的武功九阳真经无亦了。 当下他便欣喜若狂,忙将这四本经书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可就在他拿起这第五本经书,翻开之时,其一旁的老和尚突然一个站立不稳,“咚”的一声就是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林志北的心思,又全在经书之上,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老和尚已是紧闭双眼倒了下去。 刹那间,只听藏经阁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 林志北见此,那还顾得上这个老僧,只一脚踩灭了地上的蜡烛之后,就借着书架的遮掩,与进来的几人错身而过后,闪身跑了出去。 “哈哈,没想到九阳神功如此容易得手。” 林志北一踏出藏经阁,就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自言自语了起来。 可他却没有注意到,他刚才转身而去之时,其地上躺着的老僧就已是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来。 “有趣,真有趣,没想到除了那个吃药取巧的小道士外,这天下竟还有人只凭其肉体,就能将这先天纯阳功练之大成的。呵呵,如此好苗子、如此英俊的长相,老和尚我又岂能轻易放过。……” 第107章 九僧禅音斗铁筝 等到林志北赶回山门前,正是那罗汉堂棍僧大展雄风之时。 只见他们九人一组,五人为攻四人代守,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凡是他们所行之处,只有一地的蛇尸留下。 眼见这些蛇儿纷纷毙命,远处的铁筝声立马就是响了起来。那条金蛇待听得筝声过后,当即便是嘶鸣了起来。 一瞬间,原本还继续奔涌而来的蛇群,突然就纷纷向着两边的山林游了进去。 黄衣棍僧们看到蛇群游走,顿时也是停了下来,待他们看见手中棍棒上的血迹后,更是口呼佛号不止。 可就当他们放松心神之时,后方站于院墙之上的群雄,却是突然喧哗了起来。 “不好,诸位大师快去拦住这些蛇儿,这些蛇儿是准备爬墙进入寺里。” 黄衣僧众闻言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喊什么阿弥陀佛了,当即便是九人一组,各自朝着那些蛇群追了过去。 可是就在此时,一道道明亮的哨子声,却突然在山门不远处急促的响了起来。众人闻声看去时,只见远远便有十个白衣人,正口含短哨手持丈长木杆,已是不知不觉的爬上了山来。 他们每走一步,口中的哨子便是急促一分,其手中的长杆更是以一种诡秘的频率,敲打在地面的台阶之上。 刹那间,众人只听这群白衣人的身后,顿时传来一阵阵的诡异之声。 “嘶…嘶!……” “咻…咻咻……” “蛇,好多的蛇,比刚才还多。” 老马视力极佳,又兼站的较高,故而是最早发现了端倪。 可此时提醒又能如何,待众人反应过来之时,这群白衣人身后的蛇群已是涌至了过来。 众人一见,便觉头皮就是一麻。 如果刚才只有几千条的话,那么现在便是刚才的十倍还要多。 此时那十个白衣人,也仿佛置身于蛇群的汪洋之中。只见他们每个人的肩膀之上,都盘曲着一条金色的异蛇。在那燃烧的火光照射之下,好似发出耀眼的金光。 “铮…铮铮…铮铮…” 随着一阵阵铁筝之声传来,这些白衣人也纷纷吹哨回应了起来,随即就带着蛇群,朝着山门处走了过来。 “诸位师兄弟,快快随我去拦住他们。” 天鸣方丈当即便是大喝一声,可还没等他跳下台阶时,却听寺院两侧不断有哨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间,最少有不下百来道哨声传来。 隐约间,似乎就连那后山悬崖之上,都有哨声在回应着。 苦闲大师,我们这边有好多白衣人啊!” “左边也是。” “不好了,少林寺被这些蛇儿给围住了。” 虽说少林寺只有一条上山的路,可这些白衣人却用前面这些蛇儿当作诱饵,待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之时,这些人又驱赶着蛇群,悄悄的绕至两侧以及后山去了。 苦闲一愣,随即就是反应过来,对着寺外的众僧就是喊了起来。 “罗汉堂众弟子,快快回寺。” 众僧也都不是傻瓜,此时看着眼前这密密麻麻的蛇儿,早就心生了怯意,只听一声令下后,便是纷纷就向山门处跑了回来。 其速度之快,就连自负轻功了得的柯镇恶,“见了”也是汗颜。 待这群僧人跑回寺中之时,天鸣急忙就是催促了起来。 “快…快关寺门,大家退至大雄宝殿处。” 只是还不等那寺门关闭,群雄就已经纷纷从院墙之上跳了下来。 “咦,志北你是何时回来的?” 白玉蟾才刚跳下院墙,就见身前站立的黑影,当即便是拉着对方奔跑了起来。 “回来都好一会儿了。”林志北也是随口回了一句,便又继续不快不慢的跟着众人跑了起来。 等林志北一行人赶至大雄宝殿之处时,只听其内早就喧闹一片,隐隐约约的还有香客哭泣的声音传出。 少林僧人也是不敢耽搁,一进入寺庙后,便是遥相呼应了起来。不一会儿,浩浩荡荡就将近有上千名僧人赶了过来。等他们将一些文僧以及老幼僧侣,安排进了大殿里面之后,便又纷纷手持棍棒,将这大雄宝殿团团保护了起来。 此时天海一行十几人也是不甘人后,站在了人群的最前方位。其中脾气最为暴躁的天呐,更是手持月牙铲在那破口大骂道: “欧阳老贼欺人太甚,莫不是以为我们少林寺怕了你不成,有种你出来啊,玩些蛇鼠毒虫,算得什么天下五绝。” “天呐师弟,快快噤声。”天海闻言,立马就是呵斥了起来。 天呐长年在外行走江湖,故而血性正浓。可少林闭山已久,一些和尚虽武功练得不错,可也就是在寺里以及附近的庄落里蛮横一点罢了。此时待看见那密密麻麻的蛇群向寺内涌了进来,一些原本守在寺里的和尚们早就是吓破了胆子。 更有甚者,有人却将那矛头指向了天海一行人中。 “天海是吧,你就说是不是你们在外面得罪了那个欧阳锋,要不然咱们少林寺封了这么久的山门,他又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 此言一出,原本还众志成城的人群,顿时就开始哗然起来。 天呐更是挥舞着手中兵器,就要向那说话之人扑去。 “遭瘟的怂货,你莫不是欺爷爷手中的武器不利否?” “天呐师侄莫要冲动,此事师伯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苦闲上前一步,一掌格开了天呐的月牙铲,随即转身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孽畜,此等危难时刻,你不思团结守寺,却口不择言说出如此诛心之言。你就是这么学的佛法吗?……” 苦闲一顿呵斥完后,又转身对着一旁的天鸣道: “阿弥陀佛,天鸣师侄,你现身为咱们少林寺主持,那此人便是交给你来处理。但不管如何,当要让天呐师侄一行人消气才是。” 眼看魔头将至,少林寺竟还起了内讧。这让林志北一行人,也不由的冷眼旁观了起来。原本还有几人心向往之的,也随即打起了退堂鼓来。 尤其是那老马,更是与一旁的白玉蟾低声细语了起来。 “老白,还是你看的通透啊,谁能想到这武学圣地的大和尚,竟然还有这等小人。” “唉,谁说不是呢!”白玉蟾隐晦一笑,随即又立马面露可惜之状。 林志北于一旁听得两人言语,也是不由笑了起来。 天鸣的动作也是利索,只三言两语间,就将那个口不择言的僧人给定了罪责。更是让他一个个赔礼道歉了起来。天海等人虽然脸色难看,但为了顾全大局,也不得不装作大度揭了过去。 唯有天呐、天水两人没有言语,待看见这僧人被押解下去后,就立马离开了和尚的队伍,跑到群雄这处来了。 “呵呵,我还是回去卖我的馒头吧,这离开几日,我还怪想念我的摊位呢!” 天水苦笑一声,随即又向林志北靠近了一些。 “天水师兄,师弟揉面也有一手,待此事过后,咱们一起去摆摊如何?” 众人闻言,便也知道这两人已是心决。天海几次欲劝,可待张口后又不知如何言语,只得闭上了眼睛,口呼佛号不止。 正当众人各自心思之时,却见几个武僧远远的跑了过来,其隔着老远时便是大声呼喊了起来。 “方丈师叔,那群白衣人已是驱蛇过了天王殿,马上就要来此了。” 众人闻言,忙是戒备起来,天鸣更是赶紧吩咐了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四座罗汉大阵便是布置了出来,其东南西北各有一百零八人,将这大雄宝殿紧紧保护其中。 “铮…铮……” 待这罗汉大阵刚刚布置完成,便听那铁筝又是弹奏了起来。而这筝声,此时就好似在众人的耳旁响起一般。 筝声每一音弹起,众人只觉心跳便是快上几分。铁筝声越来越快,众人心跳也是逐渐加剧,只感胸口怦怦而动,极不舒畅。到后来更犹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 不一会儿,一些内力较弱的武僧头顶已是犹如蒸笼一般,一缕缕的热气直往上冒,面色更是如同煮沸的大虾,红彤彤喜人的很。而那大殿里面,更是鬼哭狼嚎了起来。 “阿弥陀佛,快快堵住耳朵,万不可听这筝声。” 苦闲见机不妙,当即便是厉喝了起来。 只一言,便如那佛音入耳,众人心神也是一凛,随即立马付诸行动,纷纷就是将耳朵堵了起来。 “天鸣师侄,你快去安排好殿内香客。” 苦闲吩咐完后,又对一旁的几个老僧说道: “诸位师兄弟,随我坐念心禅。” 话音落下,只见人群中又走出八位老僧,与那苦闲一起,径直来到人群最前沿盘膝坐了下来。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九位老僧虽各念各的,可却又似惊人的同步一般。刹那间,众人只觉这大雄宝殿处,就犹如身处在西方的佛国里面似的。 其佛音传来时,教闻者更是顿生欢喜,心珠朗佛门,香华奉至,庄严、肃穆、祥和、心生向往……不一种种。筝声急,佛音便快一分,筝声徐,佛音更柔一分。 时而铮铮之声大作,铁筝重振声威。时而佛音又盛几分,更显世间慈悲。可是就在此时,却听不远处传来“绷”的一声巨响,犹如那裂帛被人用力撕裂一般。 林志北闻声看去,只见其东侧的钟楼最顶部之上,其隐隐约约坐有一人,正在那抚琴叹息。 “欧阳锋……” 苦闲刚刚说完,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其他八位老僧中,亦有三位也是如同他一般,吐出了一口鲜血。纵使余下那五位,此时也是紧闭双目,于那调息了起来。 “哈哈,好一个少林寺,好一个禅宗佛音。” 对方只一开口,众人便觉其声铿铿然似有金属之音,听来十分之刺耳。 随即众人又觉眼前一花,一道高大的身影已从钟楼之上飘然而下,待得落地之时,却是悄然无声。 “啪…啪…啪。” 来人每行一步,便是双手互拍一下。等他拍到第三次时,一声声哨声便是与之呼应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上百名白衣人,就从那暗处显出了身形来。 只见他们手持长杆不停的在地上敲打着,其后千千万万条的蛇儿,便如同听到了命令一般,排成了长队,快速的蜿蜒而至。 这些蛇儿里三层外三层,互相重叠一起,又如那山脉一般,团团将这大雄宝殿包围了起来,其“嘶嘶”声鸣过后,便觉一股股腥臭传来。 “尼玛,真难闻。” 林志北赶紧屏住了呼吸,他从未有像今天这般,痛恨起自己灵敏的五识来。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响起,人群也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路来。只见刚刚进入殿内的天鸣,已是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能面对天下五绝,而继续保持着这份从容的他,才方不负身为少林寺主持的身份。 “阿弥陀佛,不知欧阳老先生大驾光临寒寺,所为何事?” 天鸣话音刚路,便见那欧阳锋已是从蛇群里一步步的走了进来,只见他身穿一身白衣,高八尺有余。虽高鼻深目,脸须棕黄。但却更显英气勃勃。其眼神如刀似剑,甚是锋锐。 其手中拿着一根弯弯曲曲的黑色粗杖,似是钢铁所制,杖头铸着个裂口而笑的人头,人头口中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齿,模样甚是狰狞诡异,更奇的是这杖上盘着两条银鳞闪闪的小蛇,不住的蜿蜒上下。 待他行至天鸣身前打量一番后,这才一脸倨傲的说道: “哈哈,小和尚,你们主持苦乘呢,叫他出来与我说话。” 少林虽久闭山门,可主持更迭之事,一般江湖之人应该都是早有耳闻,现在听他如此嘲讽问话,纵使天鸣表面未见异样,其心中已隐约怒火烧起。 “南无阿弥陀佛,小僧天鸣,家师已于年前病逝,现添为这少林寺主持,若是欧阳老先生需要问话,便与我说即可。” 一言既出,不卑不亢。纵使五绝当前,亦是面不改色。 欧阳锋双目一瞪,手中黑杖于地一震,其上两条蛇儿更是咻咻嘶鸣不已。 “哼,好一个明知故问的小和尚,十息过后,若是未将我那侄儿送出,休要怪我大开杀戒。” 第108章 蛤蟆神功破阵法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欧阳锋话音才刚落下,顿时这大雄宝殿处,就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就连这空气里,都似乎弥漫着阵阵的压抑,让人感到无比的窒息。 天鸣闻言,虽心中疑惑不止,但却是丝毫不敢去怠慢。待欧阳锋行至身前之时,便忙是行礼唱佛起来。 “阿弥陀佛,今日我少林大开山门之际,难不成是欧阳老先生的侄儿为图热闹,来到了我这少林寺中?” 欧阳锋初听时就已眉头紧皱,待他说完后更是勃然大怒。 “小和尚…,你莫不是来寻我开心的吗?你们将老夫的侄儿关进寺里,又让老夫前来你少林寺,怎么现在老夫来了,你就装作不知吗?” 欧阳锋说完,伸手便在怀中一掏,只见一张拓字的白纸,瞬间就朝着天鸣的方向飞了过去。 天鸣忙是双手接住,待一打开看后,只觉全身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是渗了出来。 “欧阳淫贼辱我佛门清静之地,今日既然让我少林得知,故而断去四肢带回寺内囚禁。区区西域毒物,若是有种,尽管上山便是,也正好让我少林为这武林除去一害。” 一旁僧众见此,纷纷就是围了过来。待见到纸上文字,当即便是愤怒了起来。 “这是哪个小人所为,这不是污蔑我少林寺吗?……” “对对对,就是污蔑,想我少林慈悲为怀,又岂能做出断人四肢之恶举。……” “阿弥陀佛,其贼子好生狠毒啊!……” 一众僧人争先恐后,都在努力撇清干系,更是对写字之人咬牙切齿的辱骂起来。可通篇下来,好像他们皆都没有看到淫贼两字似的,更没提起玷污佛门清静之地之事。 林志北只是阴阴一笑,便就冷眼旁观了起来。毕竟能看到这些平日里慈悲为怀的大和尚们原形毕露,不也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吗? 听那辱骂声不断传出,天鸣也是连忙喝止了下来。若是任由他们继续如此,待到大殿里香客下山过后,这少林寺的名声岂不是没法要了。 待得周围为之一静过后,天鸣又忙朝着对面的欧阳锋行礼说道: “欧阳老先生想必不知,我少林寺今日才开山门,以往寺里僧人出入皆有记录,若是抓了你的侄儿关在寺里,又岂能逃过寺里众人的眼睛。想必是老先生中了他人的奸计,毕竟盼我少林不好的,也是大有人在。” 天鸣说完,其隐晦的看了眼天海一行人后,便又立即转过头来。 欧阳锋只是冷冷一笑,便是嘲讽道: “小和尚,你当我不认识你们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指吗?那墙上的指印……” 待听欧阳锋描述过后,众僧侣当即便是讶然,随即更是七嘴八舌起来。甚至有人将这矛头,又隐隐指向了天海一行。 天鸣当即上前一步,便是据理力争起来。 “欧阳老先生,我少林自建寺以来,武功不知传出凡几,难道只凭这大力金刚指,就一口断定是我少林所为吗?” “小和尚休得聒噪,不管是否少林所为,搜查一番便知。” 欧阳锋哪里听得他们啰嗦,当即便是一声厉喝将其打断,随即又转身对着随行之人,吩咐了起来。 “阿大、阿二,带人搜寺。” “遵命……” 众僧闻言俱都一愣,可见对方举动之时,当即便是群情愤激起来。 天鸣更是一步踏出,便要阻止。可还未等他踏出台阶,便见一杖迎面而来,当真是又快又疾,其上更有两条银蛇狰狞的吐着毒信。 天鸣见此,忙要伸手阻挡,可还等他触碰到蛇杖,只见一根禅杖已从其身旁掠过,瞬间便与对方的蛇杖撞击在了一起。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传来,一旁挥杖的苦闲,更是连连后退了三步,这才稳住了身子。 “南无阿弥陀佛,欧阳施主此举,不觉有欺我少林之嫌吗?” 苦闲一声佛号过后,一旁八位老僧更是齐齐走了过来,与他站成了一排,其隐隐有对欧阳锋形成包围之势。 “呵呵,尔等莫不是做贼心虚了?既然不是尔等所为,让我搜查一遍又有何不可。” 欧阳锋冷笑一声,丝毫没将这一干僧人放在眼中。 众僧闻言,当即哗然,无不激愤起来。甚至一些脾气暴躁的僧人,更是手持棍棒、戒刀走了过来。 “方丈,你说我们怎么办?” “苦闲师伯,我少林不能受此大辱啊!。” “不就一些爬虫吗,我等还不信斗它不过。” 眼看少林受辱,只见不断有僧人跑出阵列,就欲上前与那欧阳锋拼命起来。 “阿弥陀佛,尔等速速回去,不可对欧阳先生失礼。” 苦闲九人见之,忙是将众僧给拦了下来,待见欧阳锋依旧神态自如之时,九人这才齐齐松出一口气来。 “欧阳先生且慢行之,我少林虽是不才,但亦有八百可战武僧。纵使欧阳先生蛇阵再厉害无双,也难免会有所伤亡,不如你我双方,可否各退一步如何?” “呵呵,如何各退一步?”欧阳锋虽冷言冷语,不过也是随手招呼白衣人暂停了下来。 苦闲九僧人脸上神情肃然,相互望了一眼后,便高喧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欧阳先生身为当今五绝,我等九人虽知不敌,但也欲要向先生请教一番。若是我等败了,便让僧人们配合先生搜查如何?。” “哈哈,老和尚们好生狡猾,九打一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看来老夫二十余年未在中原走动,这西毒的名头某些人早就给忘了。” 欧阳锋自嘲一笑,随即便又吩咐起那些白衣人来。 “布蛇阵,撒毒雾,不可放走一人。待我将这些老秃驴击败,再去搜寺不迟。” 随着欧阳锋一声大喝起,忽然间,只见杖风如啸,蛇杖便直向那九僧面部扫去。 九僧见此,气势也是一变,待格开蛇杖之后,立马组成了罗汉阵法,纷纷便是围着欧阳锋旋转了起来。 与此同时,四周的哨声也是不断响起,只见那些白衣人一边驱赶着蛇群入阵,又一边不断的从怀里掏出药粉撒向了空中。 刹那间,只见药粉所抛之处,皆是雾蒙蒙一片。纵使此处灯火通明,亦是看不清毒雾里面场景。 “志北,意欲如何。”白玉蟾见那毒雾涌来,也觉头皮发麻,忙是传音催促起一旁的林志北来。 “上殿顶,静观其变,趁机咱们下山便是。”林志北说完,便伸手抓住一旁老马衣领,随即就向那大殿顶部甩了上去。 “老马,屋顶躲好,万不可下来。” 话音落下,他又反手朝着一旁的白玉蟾抓了过去。 “喂,志北,别…我自己可以上去的,别…别…啊呀!” “走你。?” 等他将白玉蟾也送上屋顶后,待回头看去时,只见那天水大和尚早就冲进了棍僧之中,严阵以待去了。 “唉,真尼玛多事。” 林志北摇头一声叹息后,便也上了殿顶。群雄见此,便是纷纷效仿,只因殿顶太高,有人轻功泛泛,只能望高悲叹。林志北也是懒得理会,只坐于飞檐之上观看了起来。 目光所至,只见那欧阳锋迎头一杖横扫而出,当真是威猛绝轮,霸道凌厉。可这九个老僧也是不凡,他们配合巧妙,阵法亦如天罗地网般的严密。 一杖即至,便有三根禅杖齐齐迎上,眼看就要搅在一起,却见这欧阳锋突然撤杖,反而欺身而上挤入三人身前,左手如同灵蛇游走,直取苦闲三人手腕。待封住那禅杖的攻势后,其右手蛇杖向后左荡右挥,幻起了一片护身杖芒。 但闻当当七八声响,两把左右合击,绕劈而至的戒刀,就被欧阳锋这蛇杖拨震脱手,飞向了空中。 就这一瞬空隙,欧阳锋又斜身侧卧退回原位,一身内力贯注杖身,借力化力间,只是轻轻一拨,三根禅杖当即便是滑向了一侧。 欧阳锋又是借势一翻,杖随身起,寒芒一道,隐隐间,只见两条蛇信直指苦闲的咽喉。 好快的杖法,好奇的身法,眼看那苦闲必伤在欧阳锋的蛇杖之时。只见左右三条软鞭,如同黑龙出水一般,卷飞而至。一鞭直劈,一鞭横扫,最后一鞭却是卷向了苦闲的身子。 “金刚伏魔圈?”欧阳锋讶然一声。 “哈哈,欧阳施主好眼光,不知可识贫僧袈裟伏魔功也。”老僧中却有一人,突然脱掉身上袈裟,便是双手一扬而去。 刹那间,欧阳锋只觉眼前一黑。 九位老僧见此,当即便是一喜,三鞭…三禅杖随即就是齐齐招呼了过去。 眼见兵器就要落下之时,却听袈裟里面突然传来“咕…咕…咕”几声怪叫,随之只见这袈裟猛的鼓起,待这兵器落于上面之时,就如同击打在皮革上面一般,发出“砰砰”声响。 说是迟,那是快。 众僧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只见那袈裟又突然扬起,猛的覆在这些兵器之上,待到他们想要撤回兵器之时,却见这袈裟已是猛的一卷,六僧只觉手中一震,兵器已被这欧阳锋连同那袈裟一起,夹在了左腋之下了。 只见那欧阳锋劲力一震,左腋一松,众人兵器便是纷纷落地。 欧阳锋一声冷笑传出,整个人便向那地上一趴,只见全身立马鼓涨起来,肚中更是发出诡异怪叫,。 “咕…咕咕……” “不好,这是蛤蟆功,快快避开。” 苦闲话音刚落,便见那欧阳锋已是腾空而起,双掌更是平推而出。 当下最前方两老僧已是避之不及,只能双双伸掌迎将了上去。 “砰…砰…” 只听两声巨响传来,两位老僧便是口吐鲜血,倒飞而回。 “苦济师兄,……” “苦了师弟。……” 众僧忙是伸手接住两人,待再看去,只见两人已是身受重伤,再无一战之力了。 欧阳锋一把拿起插在地上的蛇杖,当即一步一步的紧逼了过去。 “哈哈,少林罗汉阵法,也不过如此嘛!现下你们还有何话要说?” 此时场中的僧众,他们一看九位老僧败下阵来,当即便欲过来救助,只奈何又被老僧喝退了回去。 “全部都给我退下,莫要失了我少林的气度。输了便是输了,我等也是无话可说,欧阳先生尽管施为便是。” “哈哈…,尔等不算无信之人。” 欧阳锋闻言,当即便是哈哈大笑起来。其声铿铿然似有金属之音,只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阿大、阿二,你们过来……” 一声令下,只见两个白衣人迅速的从蛇阵里跑了过来,欧阳锋也没废话,直接将蛇杖上盘旋的两条银蛇取下递了过去。两人见之,忙是小心翼翼的接过,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 “去吧,只要在百米之内,它们自会识得克儿的气味。” 欧阳锋一番吩咐过后,两人也是毕恭毕敬的退了回去。 随即只见他们回到了人群里,就各自带着一群白衣人分头寻找了起来。 见此场景,一干少林僧众只觉羞愧难当。隐隐间,有些年幼的僧人,甚至竟然当场哭泣了起来。 苦闲一声叹息,也忙是吩咐了起来。“天鸣,速速安排弟子协助他们。” 欧阳锋双目圆瞪,便欲开口呵斥,可随即想想,便又强忍了下来。待目送少林那些僧人追了过去后,他便径直朝着大殿之中走了过去。 众人见之,当即便是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志北,咱们现在走吗?我看时间差不多了。”白玉蟾见对方已是走入殿中后,忙是催促了起来。 “别急,那群白衣人要进藏经阁了,我看这些大和尚能忍到何时。” 林志北摆了摆手,就隐隐期待的看了过去。 一旁的老马闻言后,也是讥讽道: “我呸,还千年古刹呢,斗阵不过连脸都不要了,现在还亲自将人带去那藏经阁,真是一群怂货。……” 就在老马继续冷嘲热讽之时,只见一个老和尚,从那藏经阁的大门里面走了出来。才刚出门,便就指着一众白衣人骂了起来。 白玉蟾双目一凝,当即一脸兴奋的道: “咦,老马你别说话了,藏经阁那里吵起来了。” 第109章 林志北莫名受制 众人远远看去,只见十几个白衣人还未踏上台阶,藏经阁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慢慢打了开来。 待众人定睛看去时,只见一老和尚正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眼见这十几个白衣人,不由分说便要闯进藏经阁里。这老僧哪肯依从,他也不顾赶过来的僧众劝阻,对着那群白衣人就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只是这藏经阁离此处较远,众人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其声,但却是听不清具体骂啥,只知这群白衣人已是暴跳如雷起来。 林志北见之,只觉心中一凛,左手劲力一震,几块碎瓦片却已是捏在了掌心,而那右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胸口那藏经之处。 不为别的,就冲这五本经书,林志北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你们且在此处待着,我过去瞧他一瞧。” 林志北话刚说完,人便飘然而去。只留面面相觑的白玉蟾两人,在那相互顾视着。 “老白……?” 见老马一脸焦急模样,白玉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就是安抚起他来。 “老马听话,咱就在这待着。” “可…可是林哥儿他一个人不会有危险吧!” 老马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臂,就欲跳将下去,可待一看地面位置,又立即将头给缩了回来。 “妈耶,有点高耶。” 白玉蟾闻言不由的一拍额头,只觉无语至极。 “行了,咱们武功低微,过去也是添乱的,不如就在这等着林哥儿回来便是。” “那…那好吧!”老马吞咽了一下口水,又很从心的坐回了原位。 随即在他目光注视之下,不知何时,那个林哥儿已是跑到了对面藏经阁的飞檐之上了。只是当他转头欲要开口询问之时,却被那白玉蟾一个狠厉的眼神,就给生生吓的憋了回去。 待得林志北刚刚站定,便听那个叫念梦的老和尚依旧在那“骂骂咧咧”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心存善念,福虽未至,祸已远离。心存恶念,祸虽未至,福已远离。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做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想我少林寺本是佛门清静之地,自建寺以来,已有千年之久,纵使战火浩劫,仍然屹立不倒。而那些行恶的魑魅魍魉,却是恶果加身,已坠阿鼻地狱。 今日你们所做所为更犹胜前者,不但强闯我少林宝刹,更是将佛祖之尊严践踏脚下。殊不知今日因,他日果。不如听老和尚一句劝,快快离寺而去吧,也当为你们积点善德,种点善果。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群白衣人本就在西域横行霸道惯了,被堵在门口已是不甚耐烦,此时又被对方说教,那就更加暴跳如雷了。 “今日少爷要找,但这话唠的老秃驴也要死。……” 只任凭那些少林僧众如何劝阻,都是无济于事。 只见他们口中哨声呼呼吹响,成群结队的蛇儿便是纷纷涌至而出,个别尚有血性的少年僧人刚想要出头,便被一旁上了年纪的僧人,纷纷给拉了回去。 刹那间,藏经阁门前的少林僧人立即肃清一空,只见五颜六色的蛇儿遍地攀爬了起来。而那群怒气冲冲的白衣人,更是随着蛇群,杀气腾腾的冲上了台阶处。 “阿弥陀佛,你们这是做甚,老和尚我也是劝你们善良啊!喂,你们别过来,我跟你们讲,老和尚的徒弟可是很厉害的。” “啊!徒儿快来救我!” 念梦老和尚眼看这群白衣人汹涌而来,顿时就战战兢兢的后退了起来,哪还有刚才振振有辞的威风了。眼看这些白衣人越来越近,只听他大叫一声,转身便就溜回了藏经阁里。 白衣人见状,当即抛下了蛇儿,纷纷就是追了进去。众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心中唯恐经书有失,但看到这满地攀爬的蛇儿,又怯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师父,要不趁那群白衣人不在,我们把这些蛇儿都给超度了吧!……” 眼看四周皆是少林僧众,人群中一个小和尚就不由的向他师父提了一嘴,可还不待他捡起地上的棍棒,就被他师父制止了下来。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戒杀生者,或增福禄,或延寿算,或免急难,或起沉病,或生天堂,或证道果,随施获报,皆有征据。无方痴徒你可悟了?” “呃…” 无方小和尚一愣,随即弱弱的回了一句。 “师…师父,你虽说的有理,可我还觉得心中念头不通达啊!” 小和尚话音刚落,只见大和尚一声厉喝传来。 “孽徒,平日里让你多读佛经,你却只知习武好斗,现在只是些许蛇儿,就勾得你心魔作祟、杀性自起。…自今日起,为师就剥得你护院武僧的名头,罚你给寺中香客手抄三千遍楞伽经,待你什么时候心性平和下来再复原职。……” “师父,无方知错了,求你大慈大悲,收回成命吧!……” 小和尚闻言,“扑腾”一声就是跪了下来,更是苦苦抓着大和尚的僧衣哀求了起来。 其它僧众见之,也是纷纷相劝,可无奈大和尚已是王八吃秤砣死了心,直接无视了一干僧人的求情。一挥袖将那小和尚绊了一个跟头后,更是大义凛然的说道: “阿弥陀佛,尔等莫要再劝,纵使佛前,我意亦已决。……” 都此时此刻了,眼看这群和尚们还在这里慈悲为怀,林志北的嘴角,就不禁一抽。 可待想到那个念梦老和尚的处境之时,当下林志北也是不敢耽搁,闪身便是又进了这藏经阁之中, 此时众僧的注意力,都在这一对师徒的身上,哪还能留意到林志北的身影。 此时藏经阁中一片黑暗,原本老和尚看书的蜡烛已是熄灭,可这样的黑暗,对于感观灵敏的林志北来说,却和白昼无啥差别。 只是当林志北方才踏入藏经阁后,不知为何,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已是根根竖了起来。 诡异,寂静,仿佛刚才跑进来的十几个白衣人,好似不复存在一般。 等他朝地上看去时,就更觉毛骨悚然起来。只见随着白衣人一起涌入的上百条蛇儿,此时或蜷曲成一团,或直条条的僵直在那儿。不过毫无例外,所有的蛇儿,原本光滑的鳞片都变得黯淡无光了起来。 林志北当即屈指成爪,掌心处劲力一吸,只见离他最近的两条蛇儿,已是凌空而起飞入了他的掌心。 冰冷、僵硬。 这才短短几息的功夫,原本还活蹦乱跳的蛇儿,已是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林志北心中一凛,当即便欲转身夺门而出。可谁知刚刚还是敞开的大门,却不知何时已是紧紧的关闭了起来。 “啪……” 林志北才刚转身,他的身后就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啪”的一声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当即他的心中就是猛然一惊,冷汗也瞬间就从额头处流了下来。 也是由不得他去吃惊,自他武功大成后,如今日这般情况,还是首次。 若是常人,习惯使然,必是回首看去。可林志北则是反其道而行之,大手才刚拍在他肩上之时,他整个人就是猛的向前一窜,只这一窜,他人也是到了紧闭的大门之处。可谁知这大手就如同涂了胶水一般,竟死死的粘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随行而至。 “喂,乖徒儿,该回来尿尿了。” 第110章 恐怖如斯老和尚 这声音,苍老、悲凉、却又铿锵有力。 没错,正是那个念梦老和尚的声音。 此时此刻,林志北哪还不知,自己这是被对方当猴耍了,就凭这一手,对方又怎会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呢! 自己这哪是什么好心过来救人的,这分明就是自投罗网的嘛! 念及此处,林志北立马从心的转过身来,更是赶紧从怀中掏出那五本经书,毕恭毕敬的捧了过去。 “恕晚辈眼拙,不识前辈大师真容,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前辈恕罪。” 林志北说完,更是毕恭毕敬的一鞠到底。 “乖徒儿,你莫怕,只管抬起头来便是。” “呃……” 林志北闻言,嘴角更是不由抽搐。 这还真是现世报啊!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只是待他抬起头来之时,心中却是猛的一惊。乖徒儿?自己真的不想剃度啊! “那…那个大师,这是您老的经书,还请您老收回吧!晚辈只是浅浅的翻阅了几页,当不得数,当不得数的。” 林志北说完,又是一鞠到底,其双腿已是隐隐蓄满劲力,随时都可破门而去。 此时此刻,性命要紧,至于暴露身份是否,已经由不得他去多做考虑了。 一息、二息,直到过了三息,才听见那老和尚,又悠悠的开口言语道: “哈哈,既然老和尚我都送了出去,又岂有收回的道理。只是有一点让老和尚我很是不解,这楞伽经里藏的秘密,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老和尚虽言语人很是和蔼,可是听在林志北的耳中,却好似晴空霹雳一般。眼下才至五月天,他的整个后背,就已被冷汗所湿透了。 “呵呵,大师就当晚辈乃是机缘巧合罢了。若是大师不愿收回经书,不知可否让我就此离去。” 林志北说完,又悄悄的向后挪了挪脚步。 “且慢!你不能走。” 林志北才刚有异动,只见念梦老和尚的衣袖便是瞬间一扬。 卧槽,好快。 林志北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对方的衣袖已是搭在了他的右肩之上了。 只这一下,林志北便觉身子猛的向下一沉,更觉这衣袖犹如手臂一般,牢牢的将他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呵呵,晚辈自知盗经罪无可恕,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望大师能够放过晚辈同行友人,他们对此实不知情,真不该受我之牵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不知这老和尚是何来历,但对方只是随意一下,自己已知不是对手。纵使殊死一搏,亦也很难逃脱。不如暂时放弃抵抗,用以迷惑对方,至于他口中友人一说,也不过是自己彰显义气的表现罢了。 林志北在赌,好在他是赌对了。 “唉,你这孩子就是想的太多,若是我要杀你,又岂会将这经书赠送给你。” 老和尚苦笑一声,随即只见他衣袖轻轻一甩,就径直掠过林志北的面前,复又收了回去。 只一瞬,林志北便觉身体一松,整个人也立马就收回了对身体的控制。 可随即他只觉脸皮一凉,待他忙伸手抚摸之时,已是无比光滑起来。 “哈哈,好一个后生,好一个俊俏的小后生,比我生的好看多了。好、好、好、好、好、好。” 老和尚仿佛看到稀世珍宝一般,只目光灼灼看了过来,其口中更是一连说了六个好字。 可是听在林志北耳中,却觉无比的刺耳和尴尬。 若是女子说说也就罢了,关键是在和尚嘴里说出,还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和尚,那就更加刺耳了。 “大师,您着相了,区区皮囊在我们出家人眼中,不过只是作为相互之间的辨识罢了,当不得如此看重的。” 林志北心中苦笑不已,只盼望能早日移开此地,实在是这个老和尚,太过于诡异了。 可谁料这个老和尚,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就拉着他向大殿里面行去。 只是一边走,还在一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哈哈,你这孩子悟性不错,美丑不过就是一皮囊罢了,可偏偏这世人就是看不开。就像老和尚我年轻之时,也因相貌丑陋而产过自卑,现在想起亦都不免唏嘘不已。对了,说到现在,我还不知你这孩子叫啥名呢!你和那个叫王重阳的小道士又是什么关系?” “呃……” 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便立马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道: “全真弟子林志北,见过念梦大师。至于大师口中的小道士,正是晚辈的师祖。” “师祖?这才二十几年没见,小道士都收徒孙了。唉,这时间过的真是快啊!没想到只是一眨眼,我就在这藏经阁里待了四十多年了。” 老和尚似在缅怀,又似在伤感。可还没过几息的功夫,他便又恢复如初。随即转过身来,抓住林志北的双肩笑盈盈的说道: “乖孩子,想你师祖门下弟子众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且跪下给我磕九个响头吧!” “(⊙o⊙)啥?……” 第111章 少年惊闻逍遥踪 正当林志北疑惑之际,却觉双肩猛的就是一沉,就犹如那千钧重山猛的压来一般,一时猝不及防之下,随之膝盖也是情不自禁的弯曲了下去。 林志北虽不是天生傲气之人,可老和尚此举也是让他无法接受,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若是诚心所致,他还尚能接受,反之则是亦然。 他当即也是来了脾气,全身真气鼓荡而起,先天纯阳功与那龙象镇狱劲更是运用到了极致。待他双腿已经曲成马步之状时,终是顶住了老和尚给予的压力,与之与他抗衡了起来。 “咦……”老和尚也是讶然一声,随之双手也是慢慢蓄力起来。 此时此刻,林志北只觉浑身的力气,都似没法使出来一般,每每自己多用了一分的力气,对方就猛的增加一分。待两相一抵消,他的力气又似泄了下去。随之真气也是亦然,无论他提起多少,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可纵使如此,在他眼中,对面那老和尚始终都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儿。 只是才过了短短几十息的时间,林志北已是面红耳赤了,浑身更是汗如雨下,就连头发也是跟着颤抖了起来。 眼看他就要抵挡不住之时,对面的老和尚劲力却是突然一收。 顿时间,林志北只觉浑身就是一松,可随之而来的,他那双膝也是突然一软,更只觉四肢百骸尽皆酸软无比。好在踉跄一步后,他终是站稳了身子。只是一旦没了压力,他那真气又似活过来一般,只是一个念头,真气便就自如的行了个周天。 “哈哈,好气力,好纯的内功。不错,不错。就是有点邪乎。” 老和尚张口一笑,更觉丑陋了三分。其实他的心中已是惊讶不已了,如他这般高手,试一个小辈岂会花费如此之久。 殊不知他一心为了收徒,已是暗中运用那门武功来,想要磨灭林志北这一身他派的功力,只是无论他如何去化解,林志北一身的真气,都好似不曾消失一般。这一切,都不由让他口唤邪乎。 林志北闻言就欲开口,可是就在此时,殿外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争吵之声。 可谁料老和尚却似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目光灼灼的盯向了林志北。 “好孩子,让你磕头就这么难吗?” 呃…… 林志北愣了愣神,可待看到对面那油光的大光头后,随即脸色就如同便秘了一般。只是吞吞吐吐好半天,也不知该去如何接话。 “大师,我…我……” “你觉得老和尚这一身武功如何,只要你肯磕头拜师,老和尚就全部教给你如何?”念梦老和尚见他不肯,直接诱惑道。 林志北明显有了意动,可待他一想到全真以及龙虎对于自己的恩情,再想想那噩梦一般的大光头,他的内心就更加坚定了起来。于是乎,他当即就是作揖行礼回道: “承蒙大师错爱,可晚辈自幼蒙受师门之恩,至死不敢忘怀。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只为通天的武功就改投门庭,晚辈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也。” “咳…咳咳,老和尚我当初也如你一般,也是这么说的,可后来不也一样改门换庭了?” 念梦老和尚好似又陷入了回忆之中,其脸上还不时的荡漾着春天的气息。 可还不待他继续回味,藏经阁大门却猛的被人从外面撞开,只见一个白衣人提着火把,很是嚣张的闯了进来。他才刚一踏入门内,就开始大声嚷叫起来。 “阿七你个后娘生的,你们玩够了没有,还不赶快出来,找到少爷要紧。” 见那白衣人来势汹汹,林志北也赶紧朝着老和尚说道: “大师,我去打发了他。” 林志北说完,迈腿就是走了出去。念梦老和尚见此,只是微微一笑,就紧跟他的身后而去。 “喂,你们是谁,看到……” 白衣人刚要准备寻人,却突见书架后面走出一位少年,其后还跟着一位丑陋无比的老和尚。 只是他们话还有说完,却见那少年突然就是动了起来。 林志北一见这白衣人,心中积郁已久的憋屈就是油然而生,当即呼的就是一拳砸了过去。 白衣人虽为欧阳锋的蛇奴,可武功只是泛泛,此时被林志北的拳风所震,连口中的哨子都已忘记吹响了。可就在林志北拳头将要砸在他的脑袋之时,一旁的念梦老和尚却突然袖子一甩,顿时那个白衣人就被凌空卷起,直直就飞到了书架的最顶层之上躺了下去。 而林志北这一拳,相应的也是砸了个空。 林志北错愕抬头,目光所及,只见这些书架顶上,连同刚才那个白衣人一起,已经横躺了十几个白衣人之多,一动也是不动。 “大师,你……” 念梦老和尚微微一笑,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忙是打断了他的问话。 “只是封了他们的气息罢了。” “那这些蛇呢?”林志北趁机问道。 老和尚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答是所非道: “她不喜欢蛇,我就不喜欢。” “啥?” 只是还不待林志北继续发问,门外已是涌进来了一大群的少林僧众。纷纷就是朝着两人跑了过来。 林志北眼珠一转,他趁老和尚被众人缠住之时,当即就是一个闪身跑出了殿外。 只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肩膀之上却又是突然一沉。 “唉,大师您不要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好不好?” “呵呵,这不是怕我的乖徒儿跑了吗?” 老和尚嘻嘻一笑,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林志北的身旁。 林志北见甩他不开,不由就是苦笑起来。于是乎,他决定直接摊牌了事。 虽对方虽然武功高强,可林志北心里也是有着傲气的,他今年也才十五,若有一日打通任脉,荣登先天之境后,他就不信还比不过这个老和尚。 只是想法总归是想法,他还没傻到当人面说及出来。 “大师,我…我就实话和您说了吧,此生我是打死都不会去当和尚的。您要是想找传人,这一个少林寺还不够您选的吗?您为何就非要逮着我不放呢?” 老和尚愣了愣神,随即便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孩子,我何时说过让你出家来了?再说了,你当传人能够随便选的吗?……” “真不用当和尚吗?……”林志北闻言一喜。 “老和尚还能骗你不成,对了,此处不是说话地方,我带你去一个清静之地。” 许是看到殿内的僧人们又是跑了出来,老和尚还不等林志北说完,就是拉着他跑了起来。 只这一跑,又不禁让林志北目瞪口呆起来。纵使是他,使出任何的轻功来,亦不过是借力而行、提跃飞纵、闪身挪移罢了。 可这老和尚在拉着自己的同时,竟然做到了双足踏空凌虚而行。虽每一步踏出步伐都好似不是很大,可却速度奇快更是如履平地。 “好厉害的轻身功法。”林志北见此,也情不自禁的出口赞叹道。 老和尚腿上动作不停,嘴角却噙着说不出的得意笑容来。 “休迅如飞凫,飘忽若有神,凌波微步间,罗袜生尘烟。乖孩子,我这凌波微步可还入你眼?……” 老和尚本还打算继续循循善诱,却不料林志北一声惊讶出来。 “凌波微步?…你…你说这身法是凌波微步?” “哈哈,这还能有假不成。” 老和尚哈哈一笑,此时他也是到了地方停了下来。林志北抬头一看,只见此地竟然是少林寺的菜园子里。只是还不待他去说道,便被老和尚一把扯了进去。 “乖徒儿,现在这里没人,你就在此地磕头吧。哦,对了,我竟把咱们的门派名字忘记和你说了,你且听之。……” 还没待林志北反应过来之际,却见这老和尚已是坐于一旁的门槛之上了。 “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咱们门派便是由其得名。虽说现下咱们逍遥派声名不显,但这也为师性格所至,想在百来年前,咱们逍遥派可是……” 老和尚说到逍遥派时,仿佛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侃侃而谈。 可他却是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到逍遥派三个字时,林志北那一抹的错愕,以及不敢置信的眼神。 逍遥派? 难不成这个老和尚,就是当初那个被六婶师门赶下山的老头子? 也是不对,自神霄派上山以及对方逃跑,都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看此人的年龄,那么应该就是当初那老头收的徒弟无疑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虚竹的徒弟还是徒孙了? 正当林志北神游天外之际,老和尚却是突然话语一顿,接着又一脸严肃的看了过来。 “好孩子,其实念梦也不是我的法号。我本无名,自小就被人弃在这少林寺中,蒙得少林收留,赐法号……” 法号两字刚才说出口来,就听这寺院里面,突然又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哨子响声,且哨子声中还伴随着找到“少主”的呼唤之声。 林志北心中一凛,心想那群白衣人定是去过塔林了。 此时老和尚也是戛然而止,随即话机又是一变。 “唉,当年的少林也如今夜一般,只是现在的少林寺,再也没有当年的那个小和尚了。” 待他说完,却又突然眼神一亮,看向了一旁的林志北处。 林志北一见对方看来,面皮不由就是一抽。 “莫要看我,我赤手空拳,不是那个欧阳锋的对手。您老本领高强,亲自超度了他便是,也当是为这武林除去一害。” 老和尚闻言,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 “好孩子,我是不能出头的,若是我的消息走漏了出去,以后不光是这少林,就是这天下,可能也不得安宁了。就比如刚刚你若没进藏经阁里,我也是不会出手的。” 许是看到林志北疑惑的眼神,老和尚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来。 “我的事等此夜过后,自会与你说清。你现在尽管出去施为,我自会传音让苦闲配合于你,若是你真的不敌,我也会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老和尚这次说完,也不由林志北再次拒绝,当即提着他的手臂,就是出了菜园子,直奔大雄宝殿之处而去。 待两人来到大雄宝殿之时,只见整个大雄宝殿四周已是爬满了蛇儿,而那些白衣人还在拼命的鼓吹着哨子。 至于大雄宝殿的台阶之上,更是“热闹非凡”,只见那欧阳锋抱着一个四肢皆断,看起来痴痴傻傻的男子,正在那痛哭不已。 “克儿…克儿,好一个少林寺,好一个满嘴谎话连篇的佛家之地,我的侄儿如今这般模样,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周围一众少林僧人见了,纷纷就是撇清干系,可欧阳锋此时正在气头之上,哪还听得进去众僧之言。待他越听越是烦躁之时,更是直接对着身旁的白衣人下起了命令来。 “杀…杀…杀,阿大、阿二,今日大开杀戒,只要是少林寺里的人一个不留。” 一旁的老和尚看到此幕,也不由的摇头失望不已。别人都已经骑在了头上了,可这群僧人还唯唯诺诺的要和别人说道理。 念及此处,他当即喉咙处就是一阵鼓动,林志北一见便知他定是使出了传音入密。果不其然,只见刚刚还唯唯诺诺的苦闲,态度却是猛的一变。 不一会儿,只见那些武僧皆是纷纷提棍举刀围了起来。 “乖徒儿,该你了。” 还没待林志北反应过来,只觉自己已是腾云驾雾起来,直奔那发怒的欧阳锋而去。 林志北嘴中虽没言语,可心里却不由的腹诽不已。 卧槽,活该你们道统被神霄派所灭,真该。 正当苦闲等人,又重新组成了阵法将那欧阳锋合围起来之时,却突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劲装少年,已从外围扑了进来。 “老和尚,把你的禅杖借我一用。” 林志北凌空飞来之时,一手就搭在了苦闲的禅杖之上,得了传音的苦闲也是心领神会,当即大手一松,就任由林志北拿了过去。 欧阳锋看来人虽然年轻,但武功之高,较之苦闲等人不知高了几筹,当即也是不敢大意,将手中的欧阳克往身旁的白衣人怀里一塞,提起地上的蛇杖就是迎了上去。 两根长杖一击之间,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传来,欧阳锋更是连连后退四五步,这才止住了身子。其拿蛇杖的右手,更是颤抖不已。待他站定,只觉胸口一阵翻涌,只是为了颜面,他这才一口吞咽了下去。 至于林志北倒是如同没事人一般,更是借着对方蛇杖的力道,回到了几位僧人的罗汉阵中。 想他本是蓄力而至,又是凌空飞起,这一杖砸将下来,那当真是犹如霸王在世一般,只是苦了这个熟铜的禅杖了,此时已如一张大弓一般,成了那半圆之状。 林志北见了也是不以为意,只见他双手一拉一扯,原本弯曲的禅杖,又是变的笔直,甚至比起原本好似还多了寸许左右的长度。 “好个年轻人,你是何人,为何什么插足我与少林的恩怨。” 欧阳锋只是微一调息,便就厉喝而出。 只是还不等林志北开口说话,却见苦闲一步踏出,一脸傲气凛然的说道: “但教欧阳施主得知,这位少年英侠乃是我“已故”师叔祖的关门弟子,也是小僧的师叔是也。……” …… 淦!…鬼才是你师叔呢! 第112章 林志北逼退西毒 只见欧阳锋手拄蛇杖,面露凄苦之状,正一步步上前而来。 “这么说来,你们少林寺终于是来了个当家做主的了吗?我虽号称西毒,可也不是那种蛮横无理之人,今日不论别的,我们就说道说道我侄儿的事情,这点不过分吧?你们瞧瞧,这孩子都被打成啥样了!……” 众人闻言不禁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原本骄横的欧阳锋吗?这才过了多久,他竟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了起来? 难不成真是自家小师叔武功高强,震慑住了对方? 正当苦闲等人心神大定,欲要过去与他解释之时,却见对面的欧阳锋,突然就是一撕衣袍,随即便往那地上一趴。顿时间,他所站立的台阶之处,当即就是散发出了大量黄色迷雾。 眼见这黄雾逐渐蔓延了开来,众僧人也是纷纷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了这诡异的黄雾,可唯有林志北猛的就是窜了出去,其手中的禅杖更是抡圆了一般横扫了起来。 只随着“咕…咕咕”三声怪异叫声传来后,就见这黄雾又是一阵激荡,随即便见那欧阳锋,竟从这黄雾里面飞了出来。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他双手握住蛇杖横于胸前,浑身更如同吹气一般鼓胀,其身后的黄雾更是随着他的移动而汹涌跟随。 顿时间,只见一股黄烟生起,瞬间将两人的身影全部遮掩埋没,随后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传来,笼罩两人的黄雾也是为之一空,迅速向周围扩散而去。 再看现场时,林志北正双手紧紧擎住那根禅杖作横扫模样,而那禅杖的另外一头,却被这欧阳锋用蛇杖死死的抵挡住了。 刹那间,又见两人突然分开,当即又是缠斗在了一起。只见两条长杖各自飞舞,叮当之声更是不绝于耳,一时间兀自难分胜败。 只奈何,林志北手中的禅杖不过就是熟铜所制,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其禅杖就被砸得弯弯扭扭。 时间一久,欧阳锋仗着手中蛇杖坚硬,慢慢的就开始占了上风起来。 “呵呵,好小子,实没想到少林还有你这号人物,看来千年古刹的名头也非是浪得虚名嘛!哈哈,只是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竟忘记我西毒名号的由来。” 眼见林志北节节后退之时,欧阳锋却突然阴阴一笑,竟对着林志北幸灾乐祸了起来。 林志北也是不语,先天真气运转之间,浑身的龙象劲力也是随之迸发而出。只一瞬,但见他后退一步,在躲过了欧阳锋蛇杖的同时,也猛地运力将手中的禅杖来回折叠起来。 只是眨眼的功夫,原来一人来高的禅杖,就已被是他搓揉成了尺余长短。 欧阳锋虽是不解他的行为,可出手却是没有半点的懈怠,就在他后退之际,手中蛇杖更是横扫而去。 眼看杖风四方八面向他袭来,林志北更是嘴角微翘,待那蛇杖快要靠近之时,其右手的废铜尺余禅杖,竟被他当成了大锤一般,由上而下向那蛇杖砸将了过去。 众人耳中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随即便见一根黝黑的铁杖腾空而起。 好家伙,林志北何等力气,他全力而为的这一锤,当即便打了欧阳锋一个措手不及。 欧阳锋虽说力气不小,遇到武功比他弱的,往往也是以力压之。可待与高手相搏之时,他往往使出的都是他最为擅长的灵蛇杖法。其杖法本就含有棒法、棍法、杖法的路子,又是走的招数繁复奇特、变幻无方的路线,故而他每次出手都是力出七分、劲收三分。此时猝不及防之下,当两件兵器相交之际,欧阳锋只觉一股巨力袭来,随即双手一震一麻,手中的蛇杖当即就已是脱手而飞。 待欧阳锋看那空空如也的双手之时,也不禁愣了又愣。可是就在此时,林志北又是一锤横扫而来,其势澎湃力不可挡,手中烂铜未至,其风声已是呼呼响彻当场。 可五绝高手又岂是泛泛之辈,虽是仓促之间,但是欧阳锋也是不慌不忙,只见他真气一荡,浑身当即便又是鼓了起来。在那“咕”的一声之后,他的右掌已是猛地朝着林志北手中的烂铜禅杖,就是迎了过去。 可就在两者就要触及之时,欧阳锋的手臂却如那蛇儿一般诡异游动,竟宛若无骨的绕过了林志北手中的武器,猛地向他的手腕处缠了过去。 林志北早就知道他有这么一套古怪拳法,纵使欧阳锋在这紧急关头突然猝发,他也是心中不慌。这时见欧阳锋终于使了出来,他当即就将手中的烂铜一扔,手也是勾腕成爪,摧坚神爪当作了鹰爪,反向他的手腕处抓将了过去。虽知短短一瞬,可却是惊险连连。 欧阳锋也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变招,可对方这一下变招当真是又快又狠,又恰恰正好克制了他“灵蛇拳法”的巧妙法门。看来似乎碰巧使上,可欧阳锋却是丝毫不敢大意,忙是变招使用了最强的蛤蟆功来。 只看原本还软绵绵的一拳,突然就变成了凶狠无比的掌法。林志北心中更是大喜,当即就是蓄满全身的劲力与他对拼了起来。 两人此时都是走的刚猛路数,除了要害处的躲避以外,竟然你一拳我一掌,如同庄家把式一般对拼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已是斗了数十招而不分上下。可就在此时,欧阳锋却变的不耐烦起来,只见他不管不顾,也不去理会身上露出的空门,竟然双掌齐齐就朝着林志北的胸口推了过去。 以二人如此修为,若是偶一疏神中了对方一拳一掌,立时内力随生,防护相抗,纵然受伤,也不致有甚大碍。欧阳锋此时明显也是打了这个主意,他故意露出空门,就是为自己这全力的一击。 林志北见此,哪能如他心意,当即也是双掌迎了过去。只是四掌相交之时,这欧阳锋竟然不管不顾的,就将全身的内力,通过手掌源源不断的催动了过来。林志北那还敢大意,当即也忙是催动内力抵挡了过去。 欧阳锋见他力大,知是天生。可若是比拼内力,他就不信自己几十年的苦修,还不如一个半大的孩子。 刹那间,林志北只觉对方的内力犹如长江浪涛,源源不绝的涌来,过了一浪又是一浪,非但无丝毫消减之象,反而越来越是凶猛。林志北虽自信内力深厚,纵使不如五绝也是差不了多少,但只是拚斗了几次过后,就觉这欧阳锋的内力竟然越来越强。 众僧见二人比拚内力,不禁也是大为担忧,尤其是天水等人就要冲过去帮忙,可立马就被苦闲拦了下来。 “莫要过去,此时不论打断了谁,对方都有重伤反噬的风险。” 苦闲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周围的白衣人众,生怕他们一时冲动害了自家的小师叔。 才过了盏茶的功夫,两人的头顶已是透出一缕缕的白气,渐渐越来越浓,就如那蒸笼一般。林志北心中也是不由叫苦,如这般搏斗,他还是生平第一次,由不得他当即就是怒喝了起来。 “老毒物,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欧阳锋闻言,也不言语,却突然诡异的一笑,随之就在那自言自语的数起数来了。 “三…二…一……” 随着欧阳锋一字刚刚说完,林志北只见站在大殿门口处的一个小和尚,竟然毫无预兆的瘫倒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除却正在拼斗内力的林志北,以及一些苦字辈天字辈的僧人们还在坚持以外,这个大雄宝殿处的少林僧众们,就在林志北的注视之下,犹如多诺米牌一般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哈哈,年轻人,老夫的“软骨黄风散”效果如何,可否配得上我的西毒名号?对了,忘了提醒你一句,你越是使用真气,这药效发挥的就是越快。哈哈哈……” 欧阳锋笑起来如疯如魔,倒地的众僧闻言也是纷纷一怔,紧随着各种佛家问候,也是随之而至。 可是欧阳锋却置若罔闻一般,源源不绝的内力犹如泉水一般汹涌而来。 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何这个年轻人拼到现在,却一点中毒的迹像都没有。 殊不知,林志北现在已是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刚刚才在藏经阁里与那念梦老和尚拼斗了一番,此时再经过与欧阳锋这番比试内力,瞬间就让他的气血急剧翻涌了起来。不一会儿,其嘴角处,也是慢慢的渗出了丝丝的鲜血来了。 欧阳锋一看他的状况,当即就是猛地催动起内力来。 “哈哈,年轻人,下辈子再见吧!” 随后他更是一道口哨声吹响,随着这哨声一响,整个大殿处的蛇群就是沸腾了起来,“嘶…嘶嘶”声后就向倒地的年轻僧众爬去。苦闲等人见状,只能纷纷强忍着毒雾救治了起来。 此时林志北已经快要不支起来,正一步步向后退去,眼见其背就要靠在大殿墙面的扇窗之时,他的耳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乖徒儿,你莫怕,示敌以弱护住心脉,只管往后退来。” 林志北一听,面皮不由就是抽搐起来。不过生死存亡之际,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只听“砰”的一声,他的后背就是狠狠砸在了窗户之上,只这一下,其身后的扇窗当场就是破碎开来。 正当林志北腹诽之际,只觉一股热气透过那破碎的窗户正源源不断的进入了他的体内。那股火热的真气,犹似滚水一般从其夹脊穴中疾冲进来,犹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莫可抗御,自背至胸,都冲入了胸口的“膻中穴”,又由膻中穴处迅速涌至双臂双掌。 “就是现在……” 待那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乍响之时,林志北猛的运起全身的真气,猛地推了出去。 欧阳锋万万都没有想到,对方本已快要干涸的内力,却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犹如大海一般汹涌澎湃起来。纵使他如何催动真气去抵挡,都是无济于事。 对方只是一推之下,他便已是腾空飞起,重重的砸在了大殿的台阶之下,好在有着满地的蛇儿当了软垫。只一瞬,他便挣扎的爬了起来,可紧接着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其内竟还夹杂着团团黑块。 “老爷,您没事吧!……” “老爷,……蛇杖。” 一旁的白衣人见状,纷纷就是围拢了过来,有人搀扶,有人递来了捡起的蛇杖,尤其是那叫阿大的白衣人,口中哨子声更是不断,还没几息都功夫,整座大殿处的蛇儿都是纷纷聚拢了过来,护在了他们四周。众人看去,就犹如几座肉山一般,恐怖至极。 “抱好克儿,我们撤。” 欧阳锋见事不可为,当即便是缓缓向后退去。刹那间,只见蛇群如同雪球一般,滚动了起来。这些少林的僧人见此,哪肯依从,纷纷就朝着林志北催促了起来。 “阿弥陀佛,小师叔,万不可放跑了此人。” “唔唔唔,无花师弟被毒蛇咬死了,小师叔祖你可要替他报仇啊!……” “……” 可无论这群僧人如何去催促,林志北都仿佛未曾听见一般,始终靠在那破碎的窗户之处,不言不语。 眼看欧阳锋一行人已是慢慢退了出去,此时瘫倒在地的众僧,只恨自己浑身无力,纷纷就是嚷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 苦闲一声厉喝过后,随即就朝着林志北处跑了过去。 众人此时也是发现了一些端倪,赶紧纷纷就是闭上了嘴巴。 待苦闲跑到林志北身边之时,见对方已是紧闭起了双眼,只任凭他去如何呼唤,林志北也是毫无反应。众僧见此,便是纷纷聚拢了过来。。 “小师叔没事吧!”一旁的苦了等人也是强忍着伤势,来到了此处。 “许是脱力了吧,天鸣你快去取一枚疗伤的小还丹来。” 苦闲吩咐完,弯腰便要将林志北背起。可谁知就在此时,一柄锋利的带钩宝剑,却从暗处突兮的刺了过来。 苦闲等人本就伤的伤,残的残,待到发现宝剑刺来之时,已经是来之不及了,只能纷纷闪身躲避。 可谁料这柄宝剑只是将众人逼退之后,就又突兮的收了回去,待之众人反应过来之际,只见黑暗之处又突然跳出一道人影,抱起了一旁昏厥过去的林志北,就是闪身飞下了台阶。 “恶贼,快快放下我家小师叔。” “快快拦住他……” 苦闲等人见此,哪肯罢休。 只是他们才刚刚抬腿追去,只见对方回手就是甩出了几十根钢针过来,其针在灯光的照射之下,竟还发出莹莹的蓝光。 “快快避开,这钢针有毒。……” “啊!苦闲师兄,你下次提醒能否再早一点。” 第113章 斗酒嵩山胜重阳 眼见不知从哪里蹦出的小师叔(小师叔祖),就这样被别人掳走,众僧哪里肯依,纷纷就是追了过去。 此时少林苦字辈僧众皆个个带伤,无字辈及无字辈以下僧众,又因内力低微,纷纷中了“软骨黄风散”瘫软在地,唯有天字辈僧人追了出去。 可无奈这个蒙面黑衣人轻功诡异至极,一步踏出,竟然分出了两道幻影出来,身影不但奇快迅疾如风,更如鬼魅捉摸不定。 等到众僧追到山门之处,除了正在仓皇而逃的欧阳锋一行人外,哪还有蒙面黑衣人的身影。 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他们看到那欧阳锋已是再无一战之力时,那就更加蠢蠢欲动了起来。 于是乎,这六十几位怒气冲冲的天字辈僧人们,在受到天呐、天水两人的言语刺激后,一怒之下就从山门前追杀到了凉亭处。 待得这群僧人发现了身子骨有些酥软之时,这才想起了那个软骨之毒,不得已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跑回少林寺里。 待得这群天字辈僧人返回寺里时,受到传音的苦闲也联合其余几位老僧一起,就此在寺里开起了动员大会。至于欧阳锋上门一事,他们却是提也没提,仿佛就未曾发生一般。 “天鸣,你小师叔祖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自今日起,我少林大开山门,广收“渡”字辈弟子。……” …… 话说那蒙面黑衣人,将一众僧人甩开之后,又在寺里折返了好几个来回,这才从后山绕道小路下了山去。 这一路飞奔而下,当真是风驰电掣。才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到了山下的小镇里了,眼看他马上就要到了落脚的地方,却在离大门不远的胡同口处,竟被一个相貌丑陋的老和尚给堵住了去路。 “阿弥陀佛,望请这位施主慈悲,可否将我徒儿还来。” 黑衣人闻言一愣,随即仿佛如同看傻子一般,看向了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丑陋老和尚。 “我说老和尚,你莫不是想徒弟想疯了吧?还不快快给我闪开,我的脾气可不好。” “呵呵,那老和尚我就看看,你的脾气如何个不好法。” 老和尚一步迈出,竟然双足凌空踏至,待得黑衣人反应过来之时,对方已是悄无声息来到了他的身后。 “啪……” 衣袖只轻轻拍打了他的肩膀一下,顿时间这黑衣人就如同变成了一座雕塑般,一动也是不动,只能怔怔的看着老和尚,将林志北从他怀里抢了过去。 “老秃驴,你莫要伤害我的师侄,有事你就冲着我来。……” 此时黑衣人的面巾刚好掉落,不是白玉蟾还有何人。 “师侄……” 老和尚闻言一怔,本来准备点向他眉头的一指,也是停了下来,随之又是一袖拂去。 “阿弥陀佛,施主真是我这徒儿的师叔?难不成你也是那全真的弟子??” “呃……” 白玉蟾刚想开口,只觉浑身一松,其被对方刚刚点中的穴道已是悄然解开。 此时他虽心中有着万千疑惑,可却再也是不敢放肆了,实乃是这个老和尚的武功,他完全就是看不懂啊! 当即,他忙是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实不相瞒,贫道白玉蟾,添为全真第八脉首座,而您怀中的少年,正是我全真广宁一脉的首席大弟子林志北。……” 老和尚听后也是不以为意,只是随意的摆摆手道: “既然你是他的师叔,那此事就更加好办了,你回去与你那师兄说清楚,以后这孩子就归于我的门下了。” 老和尚说完,抱着林志北便要离开。这下可把白玉蟾给急坏了,他当即一步上前,就是死死抓住了对方的衣袖不放手。 “大和尚,这可使不得,你也是出家之人,哪有强抢他人徒弟的道理。” 白玉蟾话刚说完,便觉抓住对方袖子的大手瞬间就是一麻,当即就不自觉的松了开来。待他欲要再次抓去之时,对方的身影已是飘至到了十丈开外处。 “大和尚,你别跑啊!你这样所为,让我回去该如何与郝师兄交代啊!……” “哈哈,斗酒嵩山胜重阳,为僧为儒又为道。你回全真只管如此说道便可,你家长辈定是不会怪罪你的。” 对方话音落下,其身影已是那黑黑的一丁点了。白玉蟾见此,不由当街就是捶胸顿足了起来。 “唉!贫道家里长辈都不在了,贫道找谁去说道啊!死秃驴,只知仗着武功欺负贫道,真是不当人子。……周师叔,你到底在哪里啊!……” 白玉蟾虽是忿忿不平,可其声却是细若蚊呐,生怕是让那对方听去了似的。虽眼看对方早就不见了人影,可他哪肯就如此放弃,当即提步就朝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他才刚刚跑出了胡同巷口,迎面就碰见了老马扛着熟铜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两人相隔丈余远时,老马便急嚷嚷的喊道: “老白,林哥儿安置好了吗?怎么你一个人还望外跑呢?” “唉!别说了,林哥儿被一个不认识的老和尚给抢跑了,我这不是正在追吗?。……”白玉蟾抱怨完,提起脚步就继续向外跑去。 老马闻言一愣,随即立马转身就是跟了上去。 “喂,老白你倒是跑慢点,等等我啊!” …… 林志北迷迷糊糊之间,只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是漫长的梦。 在这梦里,他仿佛又是回到了那个蓝星,回到了那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小时候。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每天都要去那学校读书。 而每天去往学校的路上,都必有他小舅那辆开了三手的手摇拖拉机相伴随。 好家伙,这一年二百多天的颠簸啊,好悬是没把他给摇散了架子。可还没等他抱怨出来,就突然发现周边的环境又是一变,待他环顾四周时,竟不知不觉的又坐进了空荡荡的动车里面。 刹那间,只见这动车就是开启了起来,其速不但快疾无比且又无比的平稳,只是不知那个调皮鬼打开了“窗户”,让这外面的寒风呼呼的就是吹了进来。 林志北只觉遍体生寒,他几次起身欲要去堵住“窗户”,可无奈他的身体就像被焊死在了座位上一般,只任凭林志北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正当林志北不受其寒之际,却感觉这快速奔跑的动车,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只是还不等林志北欢呼出来,却又感觉这捆缚他的座椅处,竟然慢慢变得滚烫了起来。 这种滚烫感,竟然直接从他的前胸后背处,开始灼烧了起来。 烫,无比的烫,直到他无法忍受之时,直接就是一声大叫喊了出来。 “好孩子,好孩子,快醒醒。……” 待得这一声大叫过后,林志北只觉这股灼烫立马就是散去,顿时间便觉浑身一片清凉涌来,当真是舒爽之极。可还不等他继续美梦下去,却听耳畔处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呼唤之声。 只半醒半梦之间,林志北却见眼前有张苍老的脸庞,正在慢慢向他贴了过来。 “卧槽,哪来的老逼登子。……” 话音落下,林志北一拳就是砸了过去。 “好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你莫不是还想要弑师不成?” 林志北只觉眼前一花,原本砸出去的拳头,就突然被一只大手给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哎吆,痛…痛…念梦大师手下留情啊!。” 拳头处突然一紧,使得林志北瞬间就是变得清醒,待得他定睛看去之时,忙是朝着对方“求饶”了起来。 “呵呵,莫要与我作鬼脸了,老和尚我还没有使出力气呢!还有,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陪我看看这不可多得的景色吧!” 老和尚大手一松,整个人就是向后飘然而去,待飞至丈余左右之时,却已是高坐在那大石之上了。 林志北愣了愣神,随即也忙是爬起身来,只见此时天色已是泛白,一轮红日也正在冉冉升起,待光线越来越亮之时,只映得对面老和尚的脸庞,那是无比的红润。 林志北随后又向四周看去时,只见群山尽收眼底,俯瞰四周时更是云雾缭绕,令人如梦似幻。风起云涌间,浮云好似涌动而来。白云翻滚时,又好似排山倒海般浪潮。 辽阔、磅礴,无不让人心旷神怡,心相往之。 林志北看的入神,可老和尚缺似乎很是伤感,只怔怔的看着远处的红日愣愣的发起呆来。直到过了好半响,他才是回过神来凄然一笑。 “呵呵,嵩山的日出景色美吧,二十四年前,我与王重阳那个小道士,便就是在此处观看日出日落,更是斗酒赌输赢。可谁成想才过了三年,小道士就羽化登仙而去。唉!这世间,老和尚我从此又是少了一个可以饮酒之人了。” 再次听到自己的师祖,被对方叫成小道士时,林志北也是不由的嘴角一抽。 于是乎,他忙是拱手行礼朝着老和尚处问道: “大师,晚辈斗胆问一声,您今年到底多大了?” “呵呵,时间太久了,也是好久没去记数了,也许是一百三,也许是一百四了吧!”老和尚木然的摇了摇头,又继续看起了风景。 “呃……” 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心中便是翻江倒海了起来。 唉,自己为何就早点没往那处想呢? 这般年龄,这层身份,还有念梦的法号,无一不是指向了那个人。 难不成这老和尚就是那个人不成……? “大…大师,请恕晚辈无礼,敢问您可是虚竹子前辈当面?” 林志北话音刚落,老和尚当即便是呆愣了起来。 “咦,你这孩子在哪听过我家师兄的名号?王重阳那个小道士,应该是不知道我师兄的名号才对啊!……” “师兄……???” 只一言,林志北却更加的傻眼了。他满以为自己的猜测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可谁知对方竟然是那虚竹的师弟来了。 可按照记载,虚竹应该是没有师弟才对吧? 疑惑、不解,一瞬间统统涌上了他的心头。林志北喉中就如堵了一根刺般,不吐就是不快。 可还没等他问出口来,一旁坐于巨石之上的老和尚却突然开口说道: “好孩子,你若是有难言之隐不回便是,反正待你拜入我的门下,这些隐秘我自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 老和尚说完,忙是收拾起身上的僧袍来,待得梳理整齐过后,又对着林志北说道: “好孩子,我逍遥派的入门没有太多讲究,你只需跪下磕九个响头便可。……你也不用急着拒绝,纵使你拜入了我逍遥派,我也不来勉强于你必须就要脱离全真门下。只要你心中切记逍遥,能把这道统传承下去便可。” 老和尚说完,便就笑盈盈的看向了林志北处。 而林志北也是没有让他失望,只要不让他去做背信弃义、背叛师门的小人之事,再多几个师父又是如何。 念及此处,林志北当即便是双腿一屈,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将了下去。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砰…砰…砰……”x3 只这一磕,林志北面前石头纷纷就是碎裂,可再看林志北的额头处,却是连颜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福生无量天尊……哈哈,够了够数了,乖徒儿快快起来。……” 老和尚见此哈哈大笑,忙是跳下了巨石,上前就将林志北搀扶了起来,随即又立马在自己的怀里摸索了起来。 “乖徒儿,你且等着,为师我送你一样东西。” 林志北见此,忙是将手伸了过去。 只见老和尚面色一喜,随即就从怀里掏出一枚碧玉为身宝石点缀的指环出来,更是不由分说的抓住林志北的右手,戴在了他的拇指之上。 “指环?……” “七宝指环,也叫做逍遥神仙环。”老和尚说完,不由就是退到了林志北的身侧站立。 林志北只是一愣,随即就想起了这是何物来。 正当他就要取下还将回去之时,可谁知对面那老和尚,来到他的面前就是深深一躬拜了下去。 “逍遥派不肖弟子林灵素,拜见本派新任掌门。……” “师父万万不可…… 等…等会… 师…师父您…您刚刚说您叫什么?……” 第114章 林宗闻道生平事 林志北看着面前的老和尚,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 “师…师父,您这名字和神霄派林宗的名字,好像一模一样啊!” “哈哈,既然一模一样,那为何就不能是同一个人呢?”老和尚看他吃惊模样,不由就是打趣了起来。 “啥……?” 林志北不敢置信看着对方,其言语更是磕磕绊绊了起来。 “师…师父,您…莫要开玩笑了,林宗可是最不喜和尚的,您…怎会是他呢,再说林宗当年不是……” “哈哈,你这孩子也莫要遮遮掩掩,你是不是想说为师当年行那灭佛之事?可为何如今却是一副僧人模样?” 林灵素坦荡一笑,更是直言直语。可待看到面前林志北依旧疑惑的模样,又是耐起性子解释了起来。 “为师我之所以不喜和尚,那是因为我不喜我心中之所不喜,若是将那不喜统统去之,岂不就全变成了我心中之所喜。” 林志北见他说起了绕口令来,当即也是头大起来。至于灭不灭佛的,他可没兴趣去打听。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总是无法相信对方,就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神霄派林宗。 “呃……,那这么说来,师父您真是林宗本人了?不是说当年您为救二帝,力竭……” “呵呵,我若不死,天下无人安心。”林灵素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 “哦……” “师父,您且让我缓缓,我头晕……” 林志北浑浑噩噩的靠在石头之上,只拿眼睛朝着面前的便宜师父看去。 他看着看着,便突然伸出双手向对方的脸上摸去,林灵素老和尚也不疑有他,可谁知林志北摸着摸着,竟然用力撕扯了起来。 “哎呀,你这孽徒又在做啥……” 老和尚一把甩开了他的双手,作势便要打去,林志北见此忙是告饶道: “不是,师父您听我说,我也曾看过您的画像,那叫一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仙气飘飘,可…可如今你这模样,也…也……” “我这模样本就如此,那画中模样,只不过是我为进朝堂不受排挤,易了容而已。” 林灵素老和尚没好气的说道,随即又将他伸来的双手给轻轻拍开。 此时林志北脑子还处在宕机状态,只觉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将他的脑子塞得是满满当当。 虽不知这个便宜师父,何时又成了逍遥派弟子,但只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当年神霄派为何能如此简单的攻下灵鹫宫了,这尼玛就是在唱独角戏啊! 蓦然之间,他猛地回过神来,随即目露震惊的看了过去。 林灵素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待伸手将他一起拉至身后的巨石上坐下后,这才悠悠开口说道: “为师老了,近日记忆也好像模糊了些许,既然你拜入为师门下,为师的一些事迹也该让你知晓。要不然,哪天为师突然撒手人寰,你除了为师叫啥外,其生平之事迹竟是道听途说而来,那岂不是大大的笑话了。” “呃……” 林志北刚想开口您定能长命百岁,可猛地反应过来,对方已是一百多了。庆幸的是,他这次总算没有嘴快,要不然非得又一次喜提孽徒的称号不可。 当即他也不敢胡思乱想随便插嘴了,只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对方。 林灵素神色庄穆,其神色也渐渐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自小家贫,三岁时就被遗弃在这少林寺中,除了记得自己本家姓林以外,名字早就忘记干干净净了。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寺里过了六年,我正在想着此生是否就是这般之时。却只因看到菜园子里的一个老和尚被饿的可怜,于是便是给了他一个馒头,那成想这噩梦就开始接踵而来。 原本轻松的活儿没了不说,还天天挨骂受训吃不饱饭。想我这脾气又如何受得了这些,可无奈我当时年幼言轻,又如何反抗得了这些人。……而刚好此时,我无意中听说从定州来了个大文豪正在寺里礼佛,于是乎我便主动与他接触,他不嫌我丑,我佩服他的学识。一来二去之下,我们两人便就慢慢的熟络了起来。期间我也趁机将自己在寺里的遭遇,与他哭诉了出来。他见我可怜,又因我心善伶俐便是动了恻隐之心。 待我听说他身边缺个书童之时,更是毛遂自荐了起来,他虽知此举不合常理,却也为我厚颜向寺中的大师讨要了起来。好在我只是个菜园子里的小沙弥,虽是得赐了个虚梦的法号,但也只是呆的年长混的法号罢了。而寺里这些大师,巴不得他帮寺庙在朝堂之中说道说道,现在见他有事要求,当然是乐见其成。……” 林志北闻言一怔,随即连忙说道: “师父,您所说的那个大文豪,想必就是东坡居士吧?” “呵呵,正是他老人家。” 林灵素神色自若,语气更是说不出的自豪。 林志北见他如此模样,知他心中定是对那苏东坡极为尊崇。于是乎,林志北忙是一个马屁拍了过去。 “师父真是好福气,竟能拜入东坡先生门下,这是别人几辈子都是羡慕不来的福气啊!” 老和尚一听,似是不好意思起来,只在那摆手说道: “呵呵,过了过了,我只不过是先生一书童而已,那敢自称是先生门下弟子,不过这福气当是真的。” “哈哈,纵使书童,可东坡先生这一身学问,师父定是学了不少,如何不能说是门下弟子?”林志北见他喜欢,更是奉承了起来。 这一顿奉承,可把老和尚乐呵坏了。 世人常说出家人清心寡欲,那只是没得他们的心头好罢了。 正如林宗灵素,若无苏轼,他这一生当是另外一番景色,又如何不让他不去感恩戴德呢。 “自从跟了先生后,我不但随他游览大好河山,开阔眼界。更是受他蒙智,得以知道人生意义。……只奈何,人有悲观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林灵素说到这里,突然又悲痛上涌,眼眶模糊了起来。 林志北见此,忙是关心问道: “师父,您没事吧!……”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我只是感叹天妒英才罢了,先生何等才华,竟如此早去。” “呃……” 林志北嘴角不由一抽,他虽记不得苏东坡活了多大年龄,但好似不是英年早逝吧? 可随即一想对方的年龄,林志北又果断的闭上了嘴巴。 啥也别说了,百岁老人在他眼中,都是孩子啊! 林灵素呆愣了好久过后,这才长长一口气叹了出来。 “唉!自从先生故去之后,我又一个人茫然不知何去,东轩先生见我整天浑浑噩噩,他知我以前曾为过僧人,又见我没有成家的意愿,便写了书信让我去那九华山云门寺里礼佛。我虽不情愿,但也不想驳了他的颜面,于是便收拾了行李去往了那里。………可谁成想,这群僧人都是见钱眼开、眼高手低之徒,他们见我空手而来,虽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暗地里却百般与我为难。后来见苏家人从不来寺里,他们便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纵使一点小事也是辱骂与我,我若与他们争辩,他们便是拳脚相见。相比起少林寺里的生活,这里却更加困难百倍。” “想我自从跟随先生后,虽样貌丑陋难免受过别人歧视,可也从来没有过如此待遇啊!于是乎,我一怒之下,便就是偷跑了出去。…………可这天大地大,何处又是我家。我沿街行乞化缘,别人施舍我便跪他,别人不给我也谢他。直到有一大雪之日,我被那云门寺里的和尚发现,他们认为我之所为有辱了他们寺庙名声,于是不分青红皂白便是打断了我的腿脚,可我自始至终都未曾报过他们寺庙的名号啊!……路人虽看我可怜,可也惧怕他们淫威,只任凭我断腿趴在那大雪之中,直到半夜我饥寒交迫冻死过去,才被一位老人家所救下,后也才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而这位老人家,正是我的师父,你的师祖。” 林志北听到这里,心中便是“咯噔”一声。 “徒儿斗胆,敢问师祖之名讳?” “唉!……” 林灵素微微一凛,随即反倒是摇头苦笑了起来。 “你师祖虽口口声声说我相貌丑陋,但机缘巧合之下,仍是传了我一身的武艺。但自始至终,却从未与我说过她的名讳和师门。直到过了十几年我与你师伯虚竹子相认后,我才知自己乃是逍遥派弟子。至于师父的名讳我也是问过于他,他只说你的师祖姓李,是你师祖辈弟子中最小的那一个,可到底叫什么名讳,他也是不知。……” 李沧海,这实锤就是李沧海没跑了。 林志北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只是见自己师父又在娓娓道来,他这才强压心中的震惊,认真的听讲了起来。 可越是听他说道,林志北越是胆战心惊。 比如他学得一些本事后,走蜀地,下江南,习道法,待之大成后,更是广开山门,只是当时他还不知自己逍遥派的名头,于是鼎鼎大名的“神霄派”便是就此诞生。 后来就更不用说了,他因功法之高深、道法之精妙得徽宗赏识,自从登入廷堂,更是借势而起,一朝得志间不由就想起少时在寺庙所受磨难,只觉这天下佛土皆都脏乱不堪,不像道家之人心胸豁达无欲无求。其寺庙和尚更是骄奢穷恶,不读华严不读伽蓝,只知横征土地暴敛财富,早就失去了出家人的本性。 他当即便联合天下道门,于那大醮之日当着群臣之面,建议徽宗行那抑制佛门之事宜。而当时朝堂中又多为迎合之众,此时一见徽宗之意,皆纷纷将那佛门贬的一文不值,后更是将天下寺庙其所得呈书上去。徽宗见此,哪还能忍,原来宋之羸弱,皆乃佛门所至。 于是乎,宋之风气突之一改,浩浩荡荡的灭佛也是就此展开。 苦受其害的天下佛门,更是齐聚一堂纷纷赶赴京都,可谁料皆都一一败于他手。无论是禅宗少林,还是四大佛山皆是如此。 此时林灵素已是骑虎难下,可自灭佛四年,宋之一国其之国运竟然蒸蒸日上了起来。可正当一片红火之际,却不料引出两位绝世高手出来。 这一战,林灵素不但知晓自己师门出处,认了两位师兄。更是被其中一位师兄,直接带于天山囚禁了起来。其门下弟子,更是纷纷被赶至出京,流落江南隐名而去。 而这一囚,便是整整二十三年,待得他听闻金国南下东京,掳走徽、钦二帝时。林灵素这才偷跑回江南,召集隐于暗处的神霄弟子,举派北上营救。只奈何,他消息一出,佛门便就齐齐过来阻拦,就连远在大理的天龙寺也是掺上一脚,誓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待得神霄派在与金兵周旋之时,还不得不去分心应付佛门,一时之间,更是举步维艰。好在此时道门各脉听闻,纷纷赶赴京都支援,可无奈此时朝堂人心涣散,竟撇下千里北地,举派南去。如此举动,岂能不寒道门之心。 不得已下,林宗只能布下瘟疫挡敌,伺机抢回二帝。可谁料就在此时天山那位已是赶到。那位向来心善,哪能让他如此行事。而他也是一心只为救人,不愿放弃。于是乎,一场阔别二十三年之久的大战,又一次爆发而来。 可此时的林宗已不是当年之林宗,在这二十三年来,他一心向武,已是将这逍遥绝学尽数精通。那人虽身负二百来年功力,可终究乃是他人之物。一人身负旷古内功,却是纵享温柔之乡久久不能自拔,而另一人却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事业做大做强,待得大理那位赶来之时,结果两人却已是拼了个两败俱伤。 只可惜,经此一役,营救二帝终是功亏于溃。林宗见事不可为,为安天下人心,又为道门各脉能够安然离去,不得已下只能在天下人面前假死脱身。…… 林志北听到这里,不由疑惑问道: “师父,那后来神霄派攻打天山,莫不是为报当日之仇?” 林灵素老和尚闻言,苦笑摇头说道: “虽你虚竹子师伯曾囚我二十三年,又阻我营救二帝,可我们毕竟都是同门师兄弟,而且他又对我倾囊相授,我又岂会做出恩将仇报之事。当日之所以做出攻打天山之举,皆乃你虚竹子师伯,正处三十年一次的散功之际,而此时金国皇室又不知在何处听闻了,天山有长生不死之术,于是乎他们便收买了三十六岛主七十二洞主,合力上了天山而去。 待我听闻消息之后,只能匆忙赶去救援,更是一怒之下将那些叛徒全部处决了事。只是为防金人再次滋生不该有的想法,只得留下神霄派于此山上,更是编了个道统之争的由头。毕竟除了我们三人外,世人皆是不知我也是逍遥派的弟子。……” 此时金乌已是坠去,可林志北依旧听得津津有味,仍在继续追问道: “师父,那后来怎么没再听说您的事迹了?莫不是就此归隐天山了?” 第115章 日期近赶赴淮水 “呵呵,为师的事迹已是与你述清,现下也该把我们逍遥派的功法尽数传授于你了,你先将那四本薄一点经书拿出来,咱们先从为师独创的九阳真经开始吧!……” 时间一晃已是过去三月有余,此时嵩山之顶巨石之上,一老一少依旧盘膝于此。 “好徒儿,我已将北冥神功、凌波微步、九阳真经、白虹掌法、小无相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生死符、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等一干功夫尽数传授于你。从今日起,我便将逍遥派与神霄派皆托付于你了。 只是你身体古怪,一身内力没法化去,终是无法修练我逍遥派最强功法北冥神功。可待得你日后若是选了传人,传授北冥神功之时,定要嘱咐于他,切忌不可吸收别人内力化为己用,若是误吸了也当立即散去,要不然等到年老体衰气血难以供给之时,这些外来之物终是会反噬其主。到时身体的各处穴道、经脉,先是会自然而然的出现麻痒、溃烂,继而全身内力失制,在其周身百骇游走冲突且又宣泄不出,直到一身功力慢慢溃散而去这才痛苦而死,其之痛苦,纵使比之凌迟都要犹胜百倍、千倍还要多。 还有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你最好也不要修练为好,虽说每次散功都是涅盘重生、永驻青春,可终究是掣肘在身,万一到了紧急关头,终会是误了大事。……” 老和尚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忍的往事一般,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林志北闻言心中一凛,其隐隐约约已是猜测到了什么。 怪不得师父言语之中,只说他当时放下了执念,大理那位也是出家为僧,其后三人共同隐居大理无量山推演武功,却始终不提那两人如何离世之事,纵其原因已是一目了然。 当下他也不敢再问,免得触及对方的伤心处,只得毕恭毕敬的回复道: “徒儿当谨记师父的教诲,只是每每想到立刻就要离开师父身边,不能尽孝,我这心里终是不舍。要不师父您就随我……” 林志北话未说完,就被对方笑声打断。 “哈哈,你这孩子终究还是好的,只是为师这几十年来已经在这住习惯了,你若得闲过来看望看望我就够了。对了,你此番下山,没事当多翻翻那本无名经书,虽其上面招式功法不成连贯,可都是你天山那位师伯祖,穷其一生收集而来,总是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林志北离别在即,老和尚言语也不免唠叨了点,待其山下小路慢慢有一人提了食盒上来,他这才停了下来。 “苦闲见过师叔祖,见过小师叔。师叔祖早安,小师叔早安。” 苦闲来到巨石旁,忙是拱手行礼道。 老和尚已是习惯,自是心安理得。可林志北见一七十来岁老人如此,纵使已是两月之久,他亦不免嘴角抽搐一下,忙是闪身躲了过去。 老和尚揭开食盒,只拿了两块馒头后,就将食盒全部递给了林志北。 “吃完了就早早下山去吧,你那个全真的师叔,整天死乞白脸的堵在山下,你若再逗留下去,别等会又在山下哭闹了。…… 至于为师的事情嘛,你下山后也莫要与任何人说起,纵使你那六婶也是如此,切记切记。” “嗯……徒儿知晓了。” 林志北默默接过,也是马上应承了下来。 又随着老和尚一番嘱咐后,就将林志北打发了而去。待其隐隐不见身影后,苦闲这才默默走上前去,双手捧至厚厚一叠纸张,跪伏于地道: “师祖,小师叔自拜入全真之后,所有的经历全部记载于此,……只是六岁之前的经历却好似空白一般,已是查无可据。……” “嗯,此子心性颇合我意,来历也是我道家正苗,查与不查也无意义了。” 老和尚接过纸张,只随手一扬,皆纷纷化为粉末飘散而去。待之袖袍一挥,苦闲也是当立即站起身来。 “朝闲,此时头等大事还是尽快联系你朝善师弟,让他带领金刚门众定要关注好西夏动向,只要等那李遵顼一死,便立即协助德旺夺取国主之位。至于大理那里,你也当嘱咐你泰瑞、泰祥两师侄,定要监视控制好段家,莫要有半点松懈。” “谨遵师祖令,朝闲这就去办。” 苦闲领命后,立马就躬身下山而去。唯留老和尚一人于此山顶,唉声叹气着。 “好徒儿啊,你若是没在那蒙古惹事该有多好,也不知道这蒙古乱斗过后,还能剩下有几成兵力了,看来指望他们南下与金人斗起来,也是难了。” “唉!我的时日已是不多了,就不知此生能否再看到,这汉家北地收回的一日了。” 老和尚悠悠说完,只看着北方怔怔出神,只是其身影,却有着说不出的佝偻和落寞。 …… 林志北刚一下了少室山,只见路边早有一道身影等待于此了。 隔着老远,那人就向他赶紧跑了过来,待之来到身前,更是一把将之紧紧抱住不放。 “好师侄,我可想死你了……” “呃,白师叔,你莫要如此,我不是早就让苦闲大师通知过你了吗?” “别提了,这老秃驴不是好人。” 听到林志北说到苦闲两字,白玉蟾更是伤心不忿了起来。 “对…对对,师叔说的极是,这老和尚就是个大坏蛋。呵呵,这两个月来,师叔为我也是吃苦了,咱啥话也别说了,待去那镇上,我定请师伯美美吃上一顿大餐当为赔礼。” 林志北见他委屈起来,也觉怪不好意思的,立马便哄道。 白玉蟾见他如此说道,更觉委屈起来。 “志北,你一定要相信我啊!你听我说,那苦闲老秃驴真的不是个好人啊!他就是个骗子,他的武功与那欧阳锋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了,……喂,志北你莫急着走啊,我真的没说谎啊!,我在他手上还没走上十招,他还威胁我说,不让我去通报全真,要不然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呜呜呜!…” 眼看他没完没了的絮叨下去,林志北只得停在了原地安抚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信您总行了吧!……对了师叔,今天是何月何日了?” “八月初九,怎么了?”白玉蟾随口答道。 林志北一听日期,便是焦急了起来。 “啥?这么快就八月初九了,我还得中秋那日赶往淮水祭拜呢!” “啊!我想起来了,老天师十年忌日快到了。那还等啥,快走啊!……” 眼看中秋在即,待得两人来到镇上一番休整后,当即也是不敢停留,便“马不停蹄”的朝那淮水河畔而去了。 待得八月十三那日,两人这才坐船渡河来到了淮南地界,只是两人才刚下船行之没多久,便见有两个小孩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大师兄……” “大师兄……” 一隔两年有余,再看面前两个孩童,一个十岁一个七岁,又约莫长高了许多,可其相貌依旧两年前粉雕玉琢一般,倒也没啥太大变化。 “大可、灵儿,好、好好,都长高了长大了,……怎么就你们两个来了,六叔他们人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志北话音刚落,只见一行十几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哈哈,一早便是收到弟子飞鸽传书,言及白道友与志北已在摆渡过河,我们左赶右赶,却没想还是晚了一步。” 林志北见到来人,也忙是迎了上去,待去到面前之时,更是一个个行其礼来。 “志北见过二叔,见过三叔,见过六叔,见过六婶,见过……” 众人几年未见,待那林志北行完礼后,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似的,纷纷就是围了过来嘘寒问暖了起来。 待到看见白玉蟾在旁,龙虎山一众亦是如此,丝毫没有冷落之意。 眼看众人就要在此地絮叨起来,向来女中豪杰的林珍荏当即便是分开人群,牵起林志北的手腕便就向外走去。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在此处寒暄了,志北一路舟车劳顿也是累了,我们龙虎山的草庐就在不远,六婶这就带你过去。” 众人见此,皆是纷纷口呼糊涂,二先生更是邀请白玉蟾,紧跟其后。 可待那林珍荏行至两小身旁之时,却突然松开了林志北手腕,当即一手揪住张灵儿的耳朵,就是提将了起来。 “死丫头,我让你调皮偷跑出来,不等我们一起,要是你半路上让人牙子给抓了去,你让我和你爹咋办?” 说完她还用力的揪了一圈,只痛得小灵儿在那龇牙咧嘴,却是半点不敢发出声响。张可大更是如此,虽说他地位在此,对方没把他如何,可这架势着实是吓坏了他。 这几年灵儿越发大了,林珍荏管教的也是越发严厉了起来。张启山劝过不知多少次了,可她每每回答都是神霄派教徒便是如此,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服管教者,刑罚伺候,省得以后学艺不精出去让别人欺负了去。 待得日久,张启山也是习以为常了,此时便是如此,他嘴唇只是蠕动几下,终是没有上前劝阻。正当众人看不过去,想要上来劝阻之时,林志北却先一步上前,将那小丫头给救了下来。 “六婶你也莫要生气了,灵儿毕竟还小嘛!再说也是我们感情好,听了我的消息她才会偷跑过来的。……” 林志北好说歹说,林珍荏这才松开了大手,小灵儿何等聪明,此时见到林志北能够维护于她,当即便就一头扎进林志北的怀里哭泣了起来,就连张可大也不例外,赶紧悄悄的挪到了他的身后躲了起来。 林珍荏一见两小如此模样,气得差点又要动起手来。 “志北,你看看你看看,你六岁之时就敢手提大锤砸人脑袋了,你看这两个,都怂成啥样子了。唉,师门不幸啊!……” 众人闻言脸皮不禁一抽,这两个里面有一个,可是自家的小天师啊!可一看自家小天师这等模样,又都纷纷闭上了嘴巴。 唉,这胆子还是小了一点,带妹妹偷跑出来,等到长辈教训妹妹之时,竟不敢开口为其说话,看来该有个狠人来管教管教了。 张庆风、张庆安兄弟俩,齐齐相顾后,也不免相互传音起来。 “老三,要不等回到龙虎山后,将大可交予六弟妹管教如何,反正大可体内有大兄的天师渡,纵使打得皮开肉绽也是无事的。” “二兄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回山后便就如此办吧!……” “老三,只是天麟那里有点难办啊?” “二兄,天麟若是异议,揍他便是。” 此时张可大却是不知,他只是向后一躲,其命运立马就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就连他的父亲,说不定都会受他牵连,少不得挨顿皮肉之苦了。 待得事了,众人这才相邀白玉蟾他们继续而去。一路之上,林志北不免也是提及到了尹志平,在得知他还在龙虎山藏经阁里苦读后,这才放心下来。 等到了草庐之后,待众人用过午膳过后,少不得又从淮水一役,说到了龙虎大战,只是谈及到报仇之事,皆又都沉默了起来。 要么对方是身居高位,要么对方已是隐姓埋名查无可寻。 结果过了十年,竟然只能空手过来祭拜。 “二叔、三叔,我这有个名单,乃是我从那耶律辨才嘴里撬出来的。” 眼看众人气馁,林志北赶紧从怀里将当初记下来的名单翻了出来。 众人互相传递看去,只见一张白纸上,已是用墨笔记载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可竟有一半之多竟然用红笔涂了个叉叉。 “志北,这个叉叉乃是何意?”二先生忍不住问道? 林志北闻言一笑,言简意赅的说道: “要么他自己死了,要么被我宰了。就连当日铁锁横江,放火行凶的鸿翼府,已被我杀的干干净净了。” 哗,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唯独林珍荏在那拍手叫绝。 “哈哈哈,好,杀的好,志北之果断,当有我派林祖,昔日之风范。……” “呃……” 林志北不由嘴角抽搐,对方若是不提这茬,自己一时也是忘却了,现下在看向六婶之时,不免就开始唏嘘了起来。 毕竟六婶的师父,那可是自家师父的徒孙啊! 我是该叫您六婶呢? 还是您该叫我师叔祖? 你说这辈分闹的,咋就这么让人……! 第116章 淮水祭拜遇摩尼 “舜耕苍苍,淮水泱泱,我龙虎一脉无愧天地,无悔于心,十年荡荡其游魂,何处又留存。其身葬鱼,其魂自散。望三魂早降,七魄来临,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龙虎一脉天师在此祈求,乞请山神龙王、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怜吾族人残魂,进差役,意收寻,天门开,地门开,……请兮归来……各位道友魂兮归来………” 其淮水中央,此时风平浪静,正有一乌篷小船停歇于此,船不大,却密密麻麻挤满了一众身穿道袍之人。 只见张庆风一身紫袍站于船头,其左手招魂幡,右手招魂铃,正于此诵读祭词,他身后更是静坐十几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默诵太上口念度经,其心悲其神戚。…… 这一祭拜,便是整整一个时辰过去。 可今日竟是出奇的安静,原本来来往往的淮水,竟然没有一只船儿路过。 众人此时心思背痛,虽是诧异,却也没作计较。可等众人诵完祭文祭拜完后,才刚刚渡船回至岸上,便就隐隐约约的听见淮水上流,其远远传来一道苦笛声响。众人忙转身回顾,只见一白帆楼船正在顺流而下,径直向众人位置而来。 随之林志北定睛看去,只见那大船船头之处,正站一白衣少年书生,正手持横笛于那吹奏着曲子。 笛声悠悠,似含悲鸣,又似是哀悼。 大船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行至众人面前。只见这时船上抛下几个大锚,在随着船身一阵缓缓摇晃,又慢慢的停了下来。 此时那吹笛之人,也是停了吹奏,待之大船停稳过后,那人才将横笛执于手中,只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之下,遥遥抱拳向下说道: “小生见过龙虎山诸位道长,还请诸位道长稍歇脚步。”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认识这年轻人是谁,唯有林志北眼尖,注意对方衣袖处,隐隐有一铜钱大小的火焰花纹。 于是他忙对着张庆风传音而去,张庆风闻言一怔,只是使了个眼神过后,就立马不动声色的朝着对方还礼说道: “福生无量天尊,不知小先生此举,意欲为何?” 等听到张庆风回复之后,那年轻书生只轻轻一跃便从船头跳了下来,身法当是潇洒至极。 待其一步上前,行至众人身前,又是抱拳说道: “我家教主听闻龙虎一脉道长,今日于这淮水祭拜同门,故而特派我等于此守护拦截其来往船只,勿要打扰了诸位道长祭拜之事。现诸位道长已是祭拜完毕,想来定是有所空暇,我家教主已是于船上摆好素宴,不知诸位道长可否赏脸,上船一叙。……” 张庆风见他如此说道,才是得晓今日河面无船原故,可是对方身份却又让他望而止步,只是碍于情面,他又不得不回复道。 “你家教主好意,我等自是感谢不尽。只是今日刚刚祭拜完毕,实是无心赴宴,还望你家教主能够体谅。……若是无甚要事,我等也就此告辞了。……” 张庆风说完,众人也齐齐转身便欲离去,可谁料那年轻书生却是大声急呼而出。 “难道诸位道长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非要置你们龙虎一脉于死地吗?” “呃……”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竟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又齐齐的转身而去。 “难不成你们摩尼教还知道内幕不成?” “呵呵,还请诸位道长随我上船,我家教主自会一一告之。……”年轻书生说完,当即便是退至一旁,抱拳后作出了邀请的手势。 众人相顾而视,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张庆风处。 张庆风见众人看来,待思索一番后,便就点头应了下来。 “小先生,请了……” “二先生您请。” 看到一老一少顿时谦让起来,一旁人群中,白玉蟾忙是对着林志北使了个眼色。 林志北微微一点头,当即上前一步,只一手探去,就将那书生手腕给抓在大手之中。 “呵呵,小书生,我与你一起上船可好。” 林志北说完,也不顾那书生反抗,抬脚便就往那船上行去。 众人见此,随即心中都是大定,忙也跟着两人身后上了大船。 待得林志北上了大船后,也不松手,自顾自的抓住书生手腕,径直朝那大船中间的船楼中走去。 只是等他刚行至船楼门前,便就看见从里面走出一个白衣青年男子。男子好似没有看到林志北的行为似的,竟还热情的迎接了过来。 “哈哈,贵客自然上门,何不进来一坐。” 林志北迎面看去,只见这男子约莫二十七八模样,一脸净白,眉毛乌黑眼睛清澈有神、鼻梁秀逸坚挺,薄薄上翘的嘴唇上还有着两撇小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颇为精致。 待这男子走近,他也是随手将那书生松开,其后就目光灼灼的看将了过去。 “你便是摩尼教的教主张三枪。” “呃……” 青年男子闻言一愣,随即忙是笑着摇头说道: “呵呵,倒教小道长失望了,张三枪是我师父,我姓石,名靖耻,现添为教中副教主一职。……” 石靖耻说完,也是不等林志北回复,只是对其眨眨眼,便就跨过他的身旁,又朝其后上船的龙虎众人招呼了起来。 “晚辈石靖耻,见过龙虎山诸位前辈当面……” 其一时之姿,当八面玲珑之状。 他也浑然没有摩尼教副教主姿态,其礼之盛,也让龙虎一脉诸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待之众人进到船楼里面坐定过后,石靖耻便就朝着众人深深行了一礼。 “我也知在此时相邀诸位道长上船,实乃是不合情理。可若是就此与诸位道长错过,我……” 石靖耻话未说完,便就被林珍荏打断道: “石教主是吧,不知你刚刚让那小书生过来传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呵,想必这位便是神霄林掌教吧,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一般,为人豪爽大气快言快语。” 石靖耻本还想继续客套两句,可见她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当即便讪讪一笑,急忙说道: “还请林掌教稍安勿躁,且听石某一一道来。” “自当日淮水一役前,我便听闻有人假扮我教中人,在其沿路关卡之处,多与道门以及龙虎弟子为难,待我们一路追踪来此后,贵派弟子已是遇难了。后来我也派遣教中弟子几次前往龙虎,只是想要问其原由,却不想那些弟子鲁莽差点坏了大事。 还好贵派深明大义,给了我们开口解释的机会。可纵使如此,我们也是难以吞咽下这口气来,只是一直没有线索罢了。待得后来张宗旦行踪暴露,我们也赶忙顺着线索查找了起来。这一查,还真让我们查出件了不得的大事来。……” “愿闻其详,还请石教主快快讲来。” 张庆风等人闻言,忙是催促起来。 众人也是齐齐望去,只见那石靖耻一字一句说道: “妖后与奸臣勾搭为奸祸乱后宫,指派他人暗害龙子,而这个执刀之人,便就是那张宗旦。” “福生无量天尊,石教主此言当真?” 众人无不愕然,就连一向处事不变的张庆风,此时也是不可置信的惊呼了起来。 众人表情如何,也是被这石靖耻一一收进眼里,这让他更是颇为满意。,待其扫视众人一圈后,又在继续说道: “是真是假想必诸位道长自会明鉴,当今官家曾有九子,可却是无一人成年,难道这世人就没有怀疑的吗?你们真当那韩侂胄只是因为干政,而被赐死吗?” 众人此时也是信了几分,只是在吃惊之余,不免就是愤怒了起来。 正当众人忿忿不平之际,张庆安却是猛地一拍大腿怒吼了起来。 “若是这张宗旦所为还真有可能,他自被宫刑之后难免怀恨在心,只是让人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报复。” 石靖耻闻言,立马摇头苦笑道。 “三先生若是如此想法也是不错,可您却还是太高看了这个张宗旦了。” 看到众人不解,石靖耻又继续说了起来。 “这张宗旦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他之所以敢如此行事,也不过是有那史弥远的撑腰罢了。而那淮水一役,我若猜测不错的话,十有八九便是这史弥远所为,张宗旦不过只是明面上的那把刀罢了。” “啪!……” 众人闻言当即哗然,张庆安更是一掌砸在了茶几之上。 “好胆,好个史弥远,我龙虎一脉早就不在护道之列,此贼为何还要如此算计。” 石靖耻见此,不由摇头道。 “这史弥远一向主降,而你们龙虎当初可是附和了韩侂胄的北伐之举,如此举动,如何不让他视你们龙虎为眼中钉肉中刺呢?再说你们龙虎一脉在这江南经营多年,遍地皆是你们龙虎信徒。他又岂能不去忌惮。而且他这一举动,又无形中拉拢了五山十刹,这样他的位子岂不是更加稳固。” 众人相顾而视,一时也不敢确定对方所言是否属实,本以为只是那张宗旦为了道统之争,所向当今官家献的佞计,使得他们龙虎一脉遭了当今的猜忌,实没想到竟只是这史弥远忌惮所至。只是对方一面之词,众人还是不敢相信,故而待得一番传音私语过后,张庆风这才一步向前,拱手作揖道: “石教主所言,吾等自当感谢不尽,若是一经查证,自当有厚礼谢之。” 石靖耻在众人不经意之时,其隐隐看了林志北一眼后,当即便是爽朗笑道: “哈哈,厚礼也就不必了,若能彻底洗清我教之嫌,那便是弹指相庆了。毕竟我们两教都同处这江南一带,这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还是多多走动才为大妙。” “若真是如石教主所言,大家多多走动,有何不可。” 正所谓见面不打笑脸人,张庆风见对方如此客套,也不好扫了对方颜面,随即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说来龙虎身为道门一支,向来吸收教徒都是你情我愿,倒也与摩尼教无太大冲突,故而大家都是心领神会罢了。 待得一番客套过后,众人又继续寒暄了一会,龙虎众人这才提出了告辞事宜,石靖耻见众人去意已决,也没说甚多留之言,只是面带微笑,将众人送出了船去。可其隐隐约约间,人群之中的林志北,身子却明显的轻颤了一下。 直到众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后,石靖耻还依然站于船头,久久都未转身。 正当石靖耻怔怔发愣之际,那久未露面的少年书生,却突然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教主,您不是说要与这些人共计大事吗?怎么……” 石靖耻听到身后所言,顿时也是回过神来。不过他倒也没有怪罪对方冒失,只微微苦笑摇头道: “挟恩而图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龙虎这群道士若是隐忍倒也罢了,若是真去复仇,倒时我等自会有机会,让他们承情乖乖主动与我们配合。” “教主所言,可否是那五山十刹之人?” “呵呵,若无那五山十刹指使,你当那史弥远吃饱了撑的,会去招惹这群老道士。” 石靖耻微微一笑,其脸上竟有说不出的自信和飞扬。 …… 此时一行众人各个都是心事重重模样,倒是刚刚被赶到里间的两小,还在继续没心没肺的纠缠着林志北。 这一幕,不由又让林珍荏大为恼火,只是林志北此时在侧,她这才强忍了下来。 待到众人回到草庐,张庆安当即就没有忍住,言语了起来。 “诸位,你们觉得那个姓石的所言,可为属实?” “唉!我想对方倒也没有欺骗我们的意思,毕竟他们摩尼教与当今赵家可谓是生死之仇,他倒也没有必要将我们与官家的仇恨主播嫁到史弥远的头上。”张庆风向来作为龙虎山的智囊,脑中只是想一想,可是否了对方的猜测。 众人闻言也都七嘴八舌起来,可基本上都秉承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 只是在讨论到去往临安时,更是当仁不让的争抢了起来。 林志北看在眼里,也立马上前一步提了出来。 “诸位叔叔莫要争吵,我刚好与白师叔欲往那临安一趟,不如就将此事交予我来办如何,也不枉龙虎培养之恩。” “妥……” “善……” 众人知根知底,现见林志北能够站出来,当即便是心安。可随后众人欲往临安之意,就更加的坚定了起来。 众人心意是好,可这吵吵闹闹着实不成体统,当即张庆风一声厉喝阻止,随即一锤定音道。 “好了,诸位也莫要争吵了。既然志北如此说了,那此事便由志北全权处理便是,正好你三叔于那临安城最为熟络,便也与你们一起吧!” “二兄所言大善。”张庆安闻言,当即便是应承了下来。 其余众人见此,也只能悻悻然的退却了下去。 可唯独那张启山,依旧在那喋喋不休。 “二兄,我对那临安城也是比较熟络的,不如我也一起如何?” 张庆风闻言还未回复,便见那林珍荏一道凌厉的目光就是扫了过来。于是乎,他当即想都没想,便就给回决了。 “咳咳,启山勿要多言了,灵儿还小,你还是多多在家教导为好。再说了我龙虎这边,也还有件事需要你夫妇两人来办。……” “啥大事?”张启山茫然回道。 “咳咳,此事说来也是简单,只是在你们在教导灵儿之际,也将大可给一起稍上吧!……你们也莫要推辞,弟妹教导我还是比较信服的,以后大可在你们手上,灵儿啥待遇,他嘛,翻倍就是了……” 张庆风说完,又看了他们夫妻俩人一眼后,不自觉的又加上了一句话来。 “那个弟妹,你可以不用给我们面子的,该打就打,反正他身上有大兄的天师度,出手重些,也好助他早日消化不是。……” 第117章 钱塘江边牛家村 待到夜幕完全降临之时,林志北在与众人提了一嘴之后,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将了出去。 才不一会儿的功夫,林志北就又来到了摩尼教的停船之处,此时船上已是昏昏灯光点起。 只是他才刚刚踏上大船,那石靖耻便已早早于此等候多时了。 “林恩公,快快里面请。” “恩公称呼就免了,毕竟我也不是特意因为你们,才去杀那耶律辨才的。你若称呼,叫我道士或者道长就行了。” 林志北面色一寒,语气竟有说不出的冷淡。 “你……” 其一旁的少年书生见状,顿时便要上去理论,可还没有越过石靖耻身前,便就被他给拦了回去。“快快退下,莫得冒犯了咱们的林恩公。” 待他训斥完,随即又朝着林志北拱手抱拳道: “呵呵,门下弟子年少冲动,还请林道长海涵。正好我已与船楼里面布下素宴,就权当与道长的赔罪了。” “我看大可不必了,咱们就与这船板之上说清便是。不知我今日下船之时,你那传音到底是何意?” 无论对方如何和颜悦色,林志北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冷漠对待。 石靖耻闻言也是不以为意,待吩咐书生将那吃食搬至船板处后,又继续陪着笑脸朝着林志北说道: “林道长切莫误会,我之所以传音相邀,实乃是存着交好的意思。我与道玄贤弟乃是八拜之交,他也在书信之中多多提及于你。尤其是你帮龙王报得大仇之事,更是在我教内被传为美谈,龙王一脉的兄弟,现在无不视林道长为恩人……”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林志北就不耐烦的将他打断。 “你先打住,莫要与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且问你,你白日里所言史弥远之为,到底是否属实?还是说你们摩尼教存了什么心思不成?” “唉,林道长为何如此看我,就凭林道长为龙王报仇之举,石某也不敢行那欺骗之事啊!” 石靖耻话音落下,林志北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若是属实,那便最好,告辞。” 眼看林志北说完,就欲转身而去。石靖耻见此,忙是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林道长且慢离去。” “你还有事?”看到对方突然拦路,林志北顿时就是不悦了起来。 石靖耻苦笑摇头,待抱拳行了一礼后这才言道: “不知林道长近日是否欲往临安,行那报仇事宜?若是前往,我教中弟子自会任由调遣。” “石教主的好意,贫道就心领了,至于贵教弟子,我看就大可不必了。若是无事,贫道就此告辞了。” 石靖耻看他心意已决,也是自动退至一旁,双手一摊,作出了请的手势。 “林道长,请。” “恩,石教主好意,我自心领,长路漫漫,后会有期。” 林志北说完,一脚踏出,人也飘然而去。只这一幕,不由看的石靖耻双眼发光,心中更是连连称赞起来。 你道林志北为何会如此对他,自他上船以来,其故意不展笑颜,只是不想与这些魔教中人多有瓜葛而已,可对方至始至终都是笑脸相对,现双方已是告别在即,他若还是如此,岂不是显得自己格局太低。 林志北这边刚下船去,书生就带着两个弟子抬出一张食桌走了出来,待他见到对方身法,也不由的来到石靖耻的身边唏嘘了起来。 “教主,此人武功真高,纵使我们五散人齐上,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哈哈,江贤弟你也太小看了这个林道长了,别说是你们五散人了,纵使加上我与汤兄、范兄,我想都很难从他手上讨得了好。” 石靖耻苦涩一笑,这才返回到桌旁提筷吃了起来。可书生却不信的撇了撇嘴,待他落座后,犹自不忿的说道: “教主,您也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您一人便就可以对付他了。” “呵呵,我若是对付那些老道士还有自信,可若是林道长……啧…啧啧,还是吃菜吧,说这些做啥,有道玄的香火情在这,只要不太过得罪于他,想来也是无事。” “教主此言差矣,纵使他武功再高,可只有一人,又如何是五山十刹那些秃驴的对手,我看他到时候定是狼狈而逃,而我们再来个神兵天降,他又岂不感激涕零。到时莫说是香火情了,说不定只要教主稍微提醒几句,他还不就自动加入了教中。……” “哈哈,但愿如此吧!……” 殊不知就在他二人正在寒暄之时,其大船的桅杆之上,却有一道人影飘然而至,待得两人吩咐弟子收拾碗筷之时,其桅杆上之人这才冷哼一声飘然而去。 “呵呵,好魔头,竟然将主意打到你道爷身上。” ※※※ 翌日清晨,一行人已是收拾妥当,直直就向江南而去。待一路而行又过了半个多月的光景,这才穿过淮南、庐州、安庆来到了徽州地段。 可正当林志北三人将要分别之时,小灵儿却突然从人群之中冲了出来,只紧紧抱住林志北大腿死死不愿松手。 “志北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走呀,灵儿舍不得你。呜…呜呜……” 虽才短短二十几日,可小丫头却觉得这已是自己这两年多来最为幸福的时光了。 “灵儿乖,咱要听话,你已是大孩子了。……” 只任凭林志北如何相劝,小丫头依旧紧紧抱住就是不愿放手,直到林珍荏走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这才将小丫头给扯了下来。只是如此粗鲁,看的林志北当即就是冷汗直流,忙是上前维护了起来。 “哎呀我的好六婶,您倒是轻点啊!” “呵呵,这丫头皮实着,没事的,你看眼泪不就止住了吗?” “呃……” 众人闻言皆是无语,可待林珍荏目光看来之时,又不自觉将脑袋转向了一旁。 林志北嘴角不由一抽,从那六婶手里拉过小灵儿,将她带到一旁安慰了起来。只是小丫头刚刚离开她母亲身边,眼泪又不自觉的默默流了下来。 “灵儿乖,咱是大孩子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嗯嗯,灵儿不哭。可是志北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走啊,要不你就把灵儿一起带走吧,灵儿很听话的。”小丫头强忍着哭意,泪珠只在眼里噙着打转儿。 林志北闻言也是苦笑不已,每每看到这丫头,他又不由想到了自己,在王师伯手下的那段苦难岁月。 “灵儿好好听话,你还太小,等你长成哥哥这般大时,哥哥就带你一起出去如何。” “哥哥不准骗我,我们拉钩。”小丫头一听,泪水瞬间就是止住,当即连忙说道。 林志北见她模样可爱,不由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随即蹲了身来伸出了右手,将小指弯曲成了勾状伸了出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道声音,顿时同时响起,尤其是那空灵的童真声,别提是有多开心了。 待得林志北终于哄好了小丫头后,一行人这才分成二支队伍各自而去。 此时林志北、张庆安、白玉蟾三人,离那临安不过也就几百里路程了,当即他们乘了小船,待向西南驶了一段距离,复又步行几日,又直直花费了四日光景,这才过了钱塘江,来到临安郊外。 眼看天色黯淡了下来,可林志北却是丝毫没有的在意,只与两人商讨一番过后,见两人也没休息的意思,便就沿着郊外江堤继续而去。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他一路行去,竟然颇有轻车熟路的感觉。不一会儿,只见他将众人领进了一个小村落里。 几人放眼看去,只见江边远处一弯流水,正绕着十七八家人家。可待进了村中,却见村中尽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只见村西头挑出一个破酒帘,似是酒店模样。 白玉蟾、张庆安两人见檐下摆着两张板桌,立马就欲往店里而去,可还待他两人走去,便就被林志北给叫住了脚步。 “三叔,白师叔,这店早就荒废了,我们到了村南头,自有歇脚的地方。” 白玉蟾见他熟络,也不禁好奇问道。 “志北你来过这里?” “上次与大师伯、丘师伯同行至桃花岛时,特意绕路来过此地一趟。”林志北说完,便径直走到最前方带起路来。 待众人又行至两里多路,迎面只见一空旷之处,却是坐落两户相连的人家,而其中一户人家的厨房正袅袅冒出了一缕青烟。 只是还未等到他们行至门口,却见那生烟的屋子里,却突然跑出了一个十七八岁,模样颇为俊俏的少女来,只见她虽穿得一身暂新的衣服,可其上面却是沾染了不少的污垢,发上虽是插着一枝荆钗,但却依旧蓬蓬松松。 少女倚在外院栅栏旁,只睁一对大眼睛呆愣愣的望着三人身上。待看到三人脚步未停,继续往这边行来之时,却见那少女大叫一声,似乎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突然就向屋内跑去。 隐隐约约间,三人还能听到那少女惶恐的惊呼声。 “穆姐姐,外面来了三个丘伯伯。” 白玉蟾和张庆安两人,见到如此情景,不由就是一愣,随即又是不约而同的呼道。 “癫病……” 林志北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径直就向那院落走去。白玉蟾两人见状,也忙是跟了上去。 可当他们刚刚踏进了院子,只见从里面又跑出了两个少女出来,其中后面那一个,正是那刚刚跑进去的癫病少女。 林志北看见出来之人,当即便是笑着迎了过去。 “穆姑娘,好久不见了。” 话音刚落,只见前面那少女却是连忙弯腰半蹲行了一礼。 “林道长,你是几时来的,快快进屋来,正好待会家里就要开饭了。” 白玉蟾两人不由面面相觑,随即就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林志北处。 穆念慈倒是好为人处世,她见林志北身后两位装扮,虽是不认识但也定是全真的长辈。于是乎,她当即就走过去施起礼来。 待得几人见过礼后,她就将三人迎进了屋子。此时屋中刚好点上了油灯,只是灯光却是有点昏昏暗暗。 三人这边才刚刚找个凳子坐下,穆念慈就已经端着沏好的茶水送了过来。 “诸位道长请用茶,也刚好在饭点时候,这水都是现成的,就是茶叶差了一点。” 众人接过茶水,也是忙不迭的感谢了起来。 此时林志北见屋内只有她们两人,便就直接开口问道: “穆姑娘,不知丘师伯、杨师兄可还在此处?” 穆念慈苦笑一声,摇头说道: “丘道长柯大师傅他们,自中秋前去往临安城后,直到今日还未归来。现在这牛家村里,也就我和爹娘三人在此。” 穆念慈说完,又将身后那少女拉了出来,并且对其嘱咐道。 “小曲儿,你去村东口将我爹娘叫回来,就说林道长和他的师门长辈来了。” 待她说完,又是重复几遍,随即又让少女自己说上一遍,这才将她打发了出去。 待看到少女走后,张庆安这才开口说道: “穆姑娘,这女娃娃是你妹妹吗?我看她的病情已经很久了。贫道虽然不才,也是懂得一些岐黄之术,不如等她归来,贫道帮她瞧瞧如何。” 穆念慈闻言,顿时为之一喜。在代替那个少女感谢过几人后,随即又将那少女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林志北虽没言语,可也是心知肚明,倒是白玉蟾两人听后,不由高呼穆念慈等人心善。 期间众人只是简单的寒暄几句,穆念慈便就匆匆的跑进了厨房,为众人添饭添菜去了。于是乎,三人便就在这客厅里等待了起来,直到过去了二刻之久,门外才隐隐传来一道匆促的脚步声响。 来人还未行至门口,其声便就幽幽传了进来。 “林道长,老汉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待得声音传来,只见一头发花白的汉子已是踏进了屋内,待得他看见屋内三人之时,立马就躬身行礼起来。 只见对方还没弯下腰去,林志北已是一步闪出,扶住了他的胳膊。 “杨老先生可莫折煞我也,万万不可如此。” “林道长为了我们两家,可谓是费心了,这屋子简直就与以前的一模一样。就凭这份用心,老汉也得给道长鞠个躬。……” 待得林志北好一番推辞后,杨铁心这才肯罢休。直到这时,那傻姑娘才蹦蹦跳跳的拉着包惜弱走了进来。 可还没当林志北迎将过去之时,却见那包惜弱,眼泪“哗”的一下就是流了出来。 “林道长,我家康儿都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你神通广大,能不能帮我们将他给找回来啊!” 第118章 东邪亲至牛家村 随着穆念慈将那菜肴一盘盘的端了上来,众人在一番谦让声中也是相继落了座。 待小曲儿看见几人上座后,就急里忙慌的端着一大海碗米饭向那桌上跑去,可她还未靠近桌旁,便让穆念慈一把给拉了回去。 “小曲儿,这是爷们吃饭的地方,姐姐带你到里屋吃去。” “那姨姨呢?姨姨也在里屋吗?” “恩…,姨姨也在里屋等着曲儿呢!” 随着穆念慈的回应,小曲儿如同一个几岁的顽童一般,奔奔跳跳就向里屋跑了过去。 “咳咳,让诸位道长见笑了。” 杨铁心歉意一笑,随即端起了酒杯伸了出去,众人见之,也是纷纷端起了酒杯。张庆安一口饮尽后,更是钦佩的说道: “杨老居士说哪里话,你们这可是了不得的善举啊!……” 杨铁心哈哈一笑,又接着敬起酒来。 众人一时也是相互推杯换盏起来,龙虎山向来不戒荤腥,白玉蟾、林志北又是从来不遵循规矩的主,四人一时倒也吃的畅快。 待得酒过三巡,再林志北的询问之下,杨铁心也不免将这一段时间内的事情娓娓道了出来。 话说他们一行人自从离开中都之后,就一路南行无阻,只是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牛家村后,已是六月中旬左右了。而守于此处的小道士,也早就将之里里外外都是修缮完毕。众人一见,也是皆大欢喜。 于是众人便就于此住了下来,只为等那郭靖的到来,也就是在此时,众人才发现了村中痴傻的小曲儿,包惜弱向来心善,最是见不得如此。一番商讨之下,最终还是决定将之收留了下来。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这个郭靖却迟迟没有到来,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直到上个月初,郭靖一行六人才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柯镇恶当时见面便要责骂,更是要将黄蓉四女赶将离开,好在经过丘处机几人一番劝解,这才暂时收了脾气。 待大家问过这才得知,原来是他们一行在南徐州渡江口处,竟然有幸遇到当今天下五绝的洪老前辈,郭靖更是蒙受了那位老人家的厚爱,学了一手不俗的掌法,这才为此耽误了行程。 杨铁心说到这里,不由就是眉开眼笑起来。林志北见之,也是知道他这是发自内心的为这郭靖高兴呢! 于是乎,他又连忙朝着对面问道: “杨老先生,那后来呢?” 林志北话音落下,杨铁心当即就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来。 “唉,说来也是一言难尽啊!” 杨铁心一声叹息过后,又接着说了下去。 自从这郭靖到来后,柯镇恶虽说表面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这内心也是很为高兴的。至于黄蓉四女,他也一时没有再去理睬。 可谁知就在郭靖来后第二日,众人同去他父亲的坟前祭拜完后,便就有自称归云庄的人找上门来,只三言两语过后,丘处机、江南六怪以及郭靖一行人便就随他们而去了。杨铁心见之,在吩咐一番包惜弱几女后,便就与杨康也随着众人一起,赶去了钱塘江边。 等他们赶到江边之时,只见一青衫老者持萧孤立,而那梅超风、陆乘风两人,正毕恭毕敬远远的站于他身后。 黄蓉四女一见此人,当即便就纷纷哭丧着脸跑了过来。 顿时间,爹爹、老爷称呼不绝于耳。 江南六怪以及郭靖等人一听,哪还不知晓眼前之人,正是那名满江湖的东邪黄药师。 丘处机当即也是上去行了一礼,可这黄药师理只是点了点头后,随即就是点名,让那郭靖以及江南六怪出来领死。 想来江南六怪是何等脾气,当即也不顾丘处机如何眼色,纷纷便就站了出来。 只不过去的快、倒的更快,纵使是加上郭靖,那青衫老者也只不过多费了几拳几脚罢了,而且这其中还是碍于洪七公的情面在这,要不然早在动手之时,这郭靖以及江南六怪就要饮恨于此了。 期间任凭黄蓉以及丘处机如何去求情,这黄药师都是无动于衷。 黄蓉几劝无奈,一怒之下便就一头扎进了钱塘江里,好在此时江水有波无澜,可纵使如此黄药师也是惊怒交集,他虽知女儿深通水性,自小就常在东海波涛之中与那鱼鳖为戏,纵使整日不上岸来也不算一回事,可她这一去却又不知何日再能重见。 于是乎,他当即也顾不得再杀郭靖几人,当即便就飞身抢到钱塘江边,只见这微波荡漾的江面之上,一条水线就笔直的通向江心而去。 可还不待他呼喊出生,只见一旁三女,“扑腾”三声就是跳了下去,直直朝那黄蓉的位置追了过去。纵使是黄小志那臃肿的身材,此时在这江水之中,也是如同鱼儿一般,迅速无比。 陆乘风见此,也忙是催促手下摆船追去。 黄药师在呆立半晌过后,当即回过头来,便是要让他们七人当场自杀了事。 丘处机见此也是赶紧继续求情,可那黄药师却是依旧对他不理不睬。 郭靖见此,当即便是挺身而出,向那黄药师言道父仇未报,待宽限月余,到时不管能不能找到仇家,都定当赶去桃花岛领死。 而此时黄药师怒气已是渐消,心中又是记挂着女儿,那还有太多心思再去理他,当即大手一挥,点了点头后便就转身上了船去。 众人见此无不愕然,却不想只凭郭靖几句话,就轻易的将他打发走了? 众人虽是不敢相信,只道他还有更加厉害毒辣的手段在等着众人。可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却见梅、陆两人也是早就不见了身影,而那归云庄的大船,更是扬帆而起渐渐的驶离了此处。 待得黄药师他们走后,郭靖七人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恨不得立马便就找到那段天德报了大仇。 于是众人当即便就纷纷行动,丘处机心知自家师侄中秋日时,还要于那淮水祭拜老天师,定是赶之不及。 故而他当日便就去了临安城中,直接让那驻守的弟子飞鸽传书,飞往那全真的祖庭所在。 为保郭靖,丘处机迫不得已之下,也只能摇人了。 等到丘处机第二日天黑归来之际,正好看见了郭靖七人垂头丧气的赶了回来。待得他们一番寒暄过后,这才知晓他们打听了两日,却是无果。只是大家聊着聊着,丘处机却是不由想起了十八年前,嘉兴法华禅寺焦木和尚的言语来。 于是乎,他当即就是与江南六怪提醒了出来。 江南六怪一听,也是反应过来,当即他们那里还能坐的住,当夜嚷嚷着便就要赶往临安城云栖寺,去向那枯木老和尚问个明白。 好在丘处机、杨铁心等人一番劝阻下,六人这才决定休整一夜,等得天明再出发。 待得翌日一早,众人便是按照昨晚的商定,让杨铁心、穆念慈、包惜弱、小曲儿、华筝五人留于此处,其余人等赶往云栖寺而去,只是这一去便就是到了此时还未归来。 杨铁心说到此时,已是喝了个半醉,嘴里更是不停念叨着自己的武功低微,要不然十八年前就可以将那段天德击杀于此了。…… 众人闻言当即便就纷纷安慰了起来,可随之众人又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桃花岛……” 林志北当即心中一凛,随之向众人看了过去。 “杨老居士,若按时间来算,丘师兄他们定是在赶往桃花岛的路上,说不定已是去了桃花岛上了。” “张师兄之言极有可能,看来我们找人的话,须往那岛上一行了。” 杨铁心闻言,心中更加焦急起来,他以前一个人时,也是如此猜测的,只是不敢与妻女说将出来,害怕她们担心,此时听他们三人这么一说,心中便就更加肯定了起来。 “这…这该如何是好,若靖儿他们真的去往了桃花岛,那…那……” 杨铁心一时激动,不由就是磕磕绊绊了起来。 林志北见此模样,忙是笑着安慰道: “杨老先生,你也莫要太过于担心了,不提我丘师伯与他们一起,就凭郭兄得了北丐的看重,那黄药师也不会太过于做绝的,更别论还有黄姑娘于那一旁求情呢!……” 张庆安、白玉蟾见此,也不免安慰了他几句。 随即,众人就于上岛找人事宜,不由又是唏嘘了一番。 “志北,以你现在的武功,若是再对上这黄药师,你觉得有几分把握?” 只在白玉蟾目光灼灼看来之时,林志北不禁自信笑了起来。 “呵呵,若只是切磋将他击败的话,一成也没。可若是生起搏斗的话,倒有六成。至于拖住他,在他面前将人带走的话,这倒是有十成十的把握。” 众人一听,皆都大喜。张庆安更是当场安排了起来。 “呵呵,那便好。我看不如这样,这上桃花岛之事,不如就让志北一人去往,至于我和白师兄,就留于这临安城附近,调查这史弥远如何?” “善…,我看可行。”白玉蟾当即也是附和道。 众人见这提议也没毛病,当即也都纷纷点头赞成了起来。 只是等林志北回应完后,却在那里左顾右视了起来。 “杨老先生,您刚不是说华筝也留下了吗?那怎么没有见到她人呢?” 杨铁心闻言,不由苦笑一声。 “唉!……那女娃子性子野,靖儿他们前脚刚出门去,她后脚就是追了过去。等我与念慈赶到村东口之时,她早就随着靖儿他们一起,坐在那全真弟子迎接的马车之上,对着我们挥手告别。” 杨铁心说到这里,脸色也是一黯,随之又是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唉,都是苦命的人,我看靖儿心思,好似都在那个黄姑娘的身上,也不知道这女娃娃追去,又有什么结果呢!” “呃……” 林志北为之一愣,一时也是不知如何回答。 待得众人停下碗筷之时,不知不觉间已是过去了一个时辰之久了。 等到穆念慈端上热水来时,张庆安只是随便清洗了脸上的油污一番,便又旧话重提起来。 于是很快穆念慈便就拉着小曲儿走了出来,张庆安见她到来,也不再废话,当即就是给其诊治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已过去……小曲儿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张庆安轻轻的抬手按在了对方的额头之上,还在微笑面对。 慢慢的,一刻钟也是一瞬而至……小曲儿开始哭闹起来,张庆安的额头也开始冒出丝丝的汗液,随即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盒银针出来。 直到一炷香过去,看着穆念慈怀里早就睡过去的小曲儿,林志北又默默走了上来,一指复又点了过去。…… “呜…呜呜,穆姐姐,我怕……我的脑袋好痛!” “唉!……” 张庆安看到面前哭闹不停的傻姑娘,又是一指点了过去。 刹那间,原本闹哄哄的客厅里,又重新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 “咳咳,……这女娃娃的癫病应是小时受惊所得,故而其心性一直保留至今,看来若是诊治的话,还当以水磨功夫为主。” 张庆安思量片刻,就唰唰的在桌前的白纸上涂写了起来。 “穆姑娘,你明日便按这个药方将药抓来,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睡前给她饮下,待服用一个月后,到时我自过来重新为她诊治。……” 看到穆念慈此时抱着小曲儿,杨铁心当即伸手就是接了过去,自又是一番言语感谢。张庆安闻言,只能摇头苦笑不已,更是口呼惭愧。 众人接着又是一番寒暄,待看时辰已是不早,杨铁心也是一脸热情的将众人安排在了郭家的屋子里安歇下去。 一夜又是无话…… 待得翌日清晨,三人一番告辞之后,便就步行向那临安城而去了。 临安原是天下形胜繁华之地,这时宋室南渡,建都于此,人物辐辏,更增山川风流。 三人一路疾速而行,待来到临安城东面候潮门时,已是过了午时。只一眼看去,其城门处两边就有无数摊位林立,吆喝声更是此起彼伏不断。 “三叔、白师叔,我们是就此用斋,还是去往驻地所在?” “还是去驻地吧,用斋不在一时。” “张师兄此言,正合我意。” 林志北见二人如此,只得继续带路而去。他上次去桃花岛时,曾来过一次,故而也算是轻车熟路。 三人不急不缓,又行了一柱香左右,这才来到了皇城东正门脚下,待抬头看去,但见正门处金钉朱户,画栋雕栏,屋顶尽覆铜瓦,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巍峨壮丽,光耀溢目。 可还没等三人停留歇足,便见一道士匆忙忙从远处跑了过来,远远就在那里招呼了起来。 “志北师弟……” 第119章 长春门下在临安 “潘师兄……” 随着林志北的一声呼喊,只见那道士更加快步的跑了过来。 待他来到众人面前之时,当即便就拱身作礼道: “长春门下弟子潘德冲,见过白师叔,见过龙虎山张真人。” “哈哈,我还当驻扎在这的弟子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皮猴子啊!” 白玉蟾哈哈一笑,伸手就将他扶了起来。 原来这潘德冲,自龙虎大战后,便一直跟随丘处机于江南一带传道,不论是龙虎山还是紫阳一脉他都是熟络的紧,故而白玉蟾一眼便是认出来他来。 潘德冲听他如此说道,不由就是苦笑的挠起了头来。林志北见他窘迫,随即立马开口岔开了话题。 “三叔、白师叔,此地人来人往,史弥远眼线又是极多,实乃不是言谈之处,咱们不如移步去那驻地里如何?” “善……” “志北言之有理。” 潘德冲见此,立马就热情的指起路来。驻地离这很近,待穿过街道来到巷口便是,四人这还没盏茶功夫,便就来到了驻地之处。 临安城寸土寸金,此处驻地虽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院落,可也花费了信徒不少的银两。 驻地门外只有一人来高的土坯,围成了个院墙,不过院子倒是收拾的较为干净,竟无一根杂草,虽地方有点狭小,但不管如何,这可是实打实的皇城脚下。 待得四人刚一踏进门口,只见这小小的院落里面,又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六个道士来。 “弟子宋道安、夏志诚、张志素、王志明、于志可、鞠志圆,见过白师叔,张真人。……” 白玉蟾两人见此,忙是上前搀扶起来。 “呵呵,丘师兄门下当真雄壮也,我还以为只有德冲一人在此呢,实没想到你们都在此处。” 宋道安在几人中年岁最大,现听到长辈言语,当即便代表众人出来回话道: “回师叔话,自两年前师父返回北方大地后,便言这江南之地,才是我汉家根基之所在。故而特留下我们七人合驻于此传道,若是碰上有人闹事,我七人布下北斗剑阵也能有个照应。” “嗯,你们七人武功都算登堂入室了,若是使出北斗剑阵,普通一流高手也是无惧也。……”白玉蟾手捻胡须,很是欣慰不已。 随着众人又是寒暄几句过后,这才相继的走入了院中。等见大家都是入了院中,此时走在最后面的潘德冲,顺手就将大门给关了起来。 待他看见林志北看向他时,不由就是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志北师弟,看你风尘仆仆的模样,定是还没有洗漱用斋吧,你先随宋师兄去厅堂稍坐,师兄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潘德冲说完,随手就是将于志可、鞠志圆二人招来,径直朝那厨房处走去。 其余人等也是各忙各的,有端茶的,有倒水的,有来递毛巾的,甚至还有人捧来了一大盘的水果点心。 等张庆安用那热水洗了一把脸后,不由就是羡慕了起来。 “哈哈,还是丘师兄有远见啊!看来老道我回龙虎山后,也得多收几个徒弟才是。……” “哈哈,张师兄有如此想法,那就对了,你们龙虎山光支脉就有上万,好弟子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到时候别说端茶倒水了,就连出行那都是十八抬大轿伺候着呢。……” 白玉蟾闻言,当即便就是哄笑了起来。 “你啊你…都这麽多年了,这张嘴就没有饶过人。” 一旁几个小辈听了,也觉好笑,只是怕无礼冲撞了长辈,这才给强忍了下来。 待三人洗涑完毕后,宋道安也是忙将白、张二人恭请了上座,这才于右方首席处坐下作陪了起来。 几人还没客套几句,白玉蟾便就直接开口询问了起来。 “宋师侄,最近可有你家师父的消息。” 坐于下首的宋道安,也忙是拱手回复道: “回师叔,自上月初九日,我与德冲师弟,随同师父去往一次云栖寺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师父了。不过师父在打发我们走时,曾是有言林师弟近期内定会过来临安城,为此我与六位师弟,这才日日夜夜坐于街口处候着……” “那这么说来,可就是整整一个来月了。” 白玉蟾闻言,当即眉头便是紧紧皱了起来。待他一番自言自语后,随之又是看向了下首的宋道安处。 “宋师侄,你师父当日除了交代志北的事外,还有说过什么吗?” “再也没了。” 宋道安想了一想,这才摇头说道。 待白玉蟾目光扫来,其一旁其余几位三代弟子,也是摇头不知。 林志北在与白、张两人相顾而视后,也是不由的疑惑起来。 “宋师兄,那丘师伯进得寺里所为何事,你们应该知道吧?” “嗯……” 宋道安点了点头,随后就是说了出来。 “师父只说要去找那枯木大师问话,其他我等也是不敢多问。等到了云栖寺门口后,师父就将我与德冲师弟赶了回来,随后他老人家就带着杨师弟、郭师弟以及江南六侠走了进去。至于以后的事情,我等就是不知了。” 宋道安刚刚说完,紧接着又立马补充道。 “对了,那江南六侠他们一路言语时,倒是多番提及到了枯木大师,说他什么包庇亲侄,犯下大错犹不补救,不配大德高僧之名号。……” 林志北听得心中急躁,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枉然了,可若就此放过这条线索,又不免觉得不妥。念及此处,他当即便朝着上座两人拱手说道: “三叔,白师叔,要不这样,等用过斋饭后,我独自去这云栖寺走他一趟。” “志北,你还是早点去那桃花岛吧,这云栖寺我与你白师叔去一趟便是,省得耽误了你的时间。”张庆安一听便觉不妥,当即便是提了出来。 可此时林志北心中已是做好决定,毕竟亲口问及,哪有他用摄魂来的真实。 “三叔,云栖寺就在临安城中,来回也是耽误不了多少功夫的。而且这枯木的武功也是不高,正好适合我来问话。” 林志北说完,还悄悄的对着白玉蟾眨了眨眼。相那白玉蟾多么人精一个,当即便就想起了那个欧阳克来。 于是乎,他还不等张庆安言语出来,便就开口说道: “张师兄,我觉得志北的提议不错,这云栖寺离这也是不远,志北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耽误不了桃花岛之行的。” “这…既然白师兄都没有意见,那便如此吧,不过志北你还得快去快回,若是无太大变故,其他后续就交给我和你白师叔即可。” 张庆安想了一想,还是不由的多嘱咐了几句。 三人意见统一,就准备如此付诸行动之时,可其一旁的宋道安几人,却是焦急了起来。 “志北师弟,你之所言是何意思?莫不是家师他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呃……” 三人闻言一愣,不过在看到对面几双眼睛巴巴的看了过来,不由就将牛家村之事简单说了出来。 宋道安待听闻后,眼眶不禁就是润湿了起来。 “段天德?枯木大师的侄儿,……这样说来师父此行,定当是去兴师问罪的。怪不得他老人家将我与德冲师弟打发走了,若是被那群和尚知道这层关系,以后少不得过来骚扰我等。唉!我等做弟子的,不能去为师父分忧,反而还要师父为我等牵肠挂肚,真乃该死也。” “唉!还不是我等武功低微,师父也是怕我等牵连其中受到伤害吧!” “我等……真是愧对恩师厚爱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免就于此处自我反思起来。可是就在此时,潘德冲三人已是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待见几人眼眶湿润,不由就是问将了出来。 时间紧迫,白玉蟾哪还有心思与他们磨磨唧唧,当即便是打断了他们的问话。 “行了行了,都别再问了,有的没的有啥好担心的,你们几人要是有这等孝心,还不如好好把那武功练好,也不枉丘师兄对你们的教诲。” 此时潘德冲三人还是茫然无知,可见宋道安四人拼命点头后,也急忙跟着一起点起头来。 只是三人等跟风点完头后,却更加觉得迷茫了起来。 师叔勉励几句,怎么还红眼了呢?没觉得这话有多重啊,师父哪次训话不是吹胡子瞪眼的,比这可严厉多了吧?? “好了,你们三个也不要在那傻站着了,再不快点上菜,我们三人可就要饿得啃桌子了。” “噗嗤……” “哈哈……” “白师叔您且放心,白面的馍馍我们蒸了百来个,干干净净没有沙石的米粥,我们也是熬了一大锅,今天只管敞开吃就是了,若是没吃完,我们还不依呢!……” “哈哈……” 一瞬间,满堂皆是哄然大笑起来。 白玉蟾只是一句俏皮话,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厅之中,顿时变成一片喜气洋洋之景了。 丘处机教徒时向来冷面寒霜,何时有过好脸色来。这一对比之下,七人只觉这个白师叔,更加和蔼可亲了起来。 等到用完斋饭过后,林志北只随便收拾一下,待问清楚云栖寺的具体地址过后,当即就是扬长而去了。 林志北一路急行而驰,不知不觉间就是用上了自己刚学会的凌波微步,每一步踏出便是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中的一卦,待之踏出六十四步后,也是正好将之走了一个周天。 顿时间,他只觉一股温和的内力攸至进入自己的体内,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又被自己的先天纯阳内功给消融的一干二净,虽只是一丝丝,但林志北清晰感觉到,自己许久未曾增长的内力,正已慢慢的递增了起来。量虽小,见效甚微,但终有一天当可聚水成川,万流汇海。 如此周而复始,只不知不觉间,他已是来到了云栖寺的山脚之处。 林志北当即一个激灵,随即打断了对内力增长的迷念心境。等一番凝神静气平复下来之后,这才上了山去。 此时午时早过,可天上的太阳还是当头高挂。林志北也不在意,辗转腾挪间,便是进了云栖寺里。只随便进了一间有人的屋子后,当即便就使出了许久未用的摄魂大法来了。 “大和尚,枯木老和尚身在何处,速速带我前去。……” 林志北话音落下,人便就闪过了暗处不见了身影。待得花费盏茶功夫,林志北才在一间禅房门口停了下来。 屋内虽然一片寂静,可在林志北的耳中,却听见一道微乎其微的呼吸声响。只是这呼吸声响,细绵而又蔓长,远不像江南六怪口中描述的枯木,能够达到的境界。 可是纵使如此,在林志北看来,也只不过是堪堪入眼罢了。当即他也没有遮掩,直接推门而入。 “吱呀………” “是冠英吗?为师的内伤已经好多了,你也莫要整日来此伺候了。” 随着苍老的声音映入耳中,只在林志北的注视之下,许久未有听到回应的盘膝老僧,也慢慢的转过身来。 刹那间,老僧只觉一双闪烁着奇异紫茫的目光,正灼灼射了过来。 老僧心中一凛,一口便是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可还不等他清醒过来,便见那紫光越来月盛,越来越是妖异。 “好一个老和尚,少林寺果真藏龙卧虎,就连分支仙霞派都能出如此的高手。我看你这武功,就是比之我丘师伯来,也是不遑多让了。” “老僧出身大理……” 林志北本是自言自语,可谁知对方在摄魂大法的影响之下,竟然含含糊糊的在说出了自己的身世来。 这不禁让林志北,呆愣在了当场。 “老和尚,你将你的名字身世再说清楚一点。” “老僧段智德,出身大理皇家旁系,家祖曾因高氏叛乱,举家逃来大宋,……” 林志北此时已是傻眼了,他只是想着通过这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问出丘处机等人到来后,所发生的事情罢了,可谁知竟然抖出了此等隐秘来。 随着林志北眼中的紫光越来越盛,枯木也如掏豆子一般,全部抖落了出来,甚至说到最后,就连自己的家学《一阳指》,也是背诵了出来。 只可惜,由于他乃旁系出身,这《一阳指》法,也只是传到了四品而已。实打实,属于那半残产品。 念及此处,林志北不禁又是好奇起来。 “老和尚,你既然身为大理皇族旁系,怎么好好想着出家了?还有你为何又跑到仙霞派出了家?回天龙寺不是更好吗?……” “老僧年轻时曾入过军伍,因权势之争沾染杀戮,后得道济大师点化,这才大彻大悟入了佛门,只是当年大师云游四海,这才指我拜入了仙霞恩师门下。……” 随着枯木一句句回话,林志北这才将里面的来龙去脉弄将了清楚。 只是随后在谈及到了他的侄子之时,这枯木纵使被控,仍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悲愤的表情来。 “他父亲早死,我又早早出了家,他这才没人教导坏了心肠,可天德纵使做尽了坏事,也终是我的侄儿啊!焦木师弟死后,我本想打死于他,可他答应我改过自新了……” “…………” 第120章 连夜赶赴桃花岛 “啪……” 越听越不爽利的林志北,当即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只一瞬间,原本已被控住的枯木老和尚,当即就被疼醒了过来。可随即他便觉得自己的脸颊处,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待其余光不经意的扫视之下,他整个人又是怔在了当场。 “阿弥陀佛,敢问老先生何时来这禅房之中……” 奈何枯木话未说完,对面那高大的老者便就怒气冲冲的骂了过来。 “好一个禅宗大德高僧,好一个慈悲为怀的佛门罗汉。你侄儿性命便是性名,那别人的性命就是草芥不成。这么多年来,你的侄儿害死了多少人,你就不知道吗?就连你的师弟焦木也是因他而死。…错了,应该是因为你而死才对。…… 可纵使如此,你还在处处维护于他,甚至还不惜动用了自己与朝堂权臣的关系,将他一路扶到了指挥使的位置……这次仇家之子找上门来,你宁愿受他们每人三掌,也要隐瞒你侄子的消息,甚至还谎称他早已去世。……如你这般罔顾他人死活,宁愿同门冤死也要包庇亲侄之行为,也敢自称是修行佛法之人,老夫看你修的是魔才对。……” 林志北越说越是激动,其不知不觉间,眼中的紫光更是不断闪烁。 枯木一时也被对方言语震住,竟呆呆的不知如何去反驳。可随即,他就是露出一脸的惶恐之色,伸出来的食指也不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林志北闻言冷哼一声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秃驴,难道我所之言,还是冤枉了你不成?” 枯木双目紧闭,面上也好似一副痛苦表情,待过了好半晌后,这才弱弱的回了一句。 “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天…天德他已是改过自新了。……” 林志北一听,更觉充满了莫名的讽刺意味。其心中因为少林的原由,对于佛门的那一点点好感,瞬间就是变得荡然无存了。 “哈哈,老秃驴,你自己所言,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会信吧。哈…哈哈,佛门本是清静之地,现如今却是变成了尔等藏污纳垢之处,皆是因为出了你这表面仁义道德,暗地里男盗女娼的坏种秃驴。怪不得这天下的恶人全都信服你们佛门,原来只要放下屠刀,立地便可成佛。……” “不…不是如你所言这般的,老僧承认自己是有私心,可我此举也是秉承导人向善的佛理啊!……” 枯木见对方说的如此难听,其佛心不由就是起了波澜,纵使对于自己所做所为也是表示过怀疑,他亦是强撑了下去。 只是如此一来,林志北对其感观,不免就是更加的厌恶了起来。 “老秃驴,你也别在这里自欺欺人了。你之所为,我看还不如原原本本的编成那话本,待送到临安城中,让那些达官老爷、贫苦百姓们好好评论去吧!” “老先生,千万莫要……” 枯木闻言大惊,亦如那落水之人,已将林志北当成了水中浮木,挣扎着便要爬将过去。 林志北也不言语,只是看他“表演”。 枯木也是没有让他失望,待他大手将要触及到林志北之时,其食指却是倏忽先至,径直就点向了林志北胸口的膻中大穴。 林志北面露笑意,看他一指点来之时,却依旧站于原地,丝毫没有躲避之意。 随着一股劲风过后,顿时寂静无比的禅房之中,又听一道沉闷的声响传来。 只是在这刹那之间,枯木眼中却见有一道金光突然乍现。 “少林金刚不坏神功……” “扑腾……” 枯木当即便就跪在地上,磕头不止起来。 “只怪小僧枯木一时迷失心智,竟然罔顾佛门善心,冲动冒犯了禅宗祖庭大德护法尊者前辈,实乃罪该万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林志北面色一怔,随即就是反应了过来对方所为。可待其看向跪伏于地的枯木后,不由就是轻蔑一笑。 “呵呵,口中诵读阿弥陀佛,双手却是尸山血海,真真好一个贼秃……既然有对老夫出手的勇气,怎么连看一眼老夫都是不敢了。……” “小僧该死,无知冒犯护法尊者,特供七宝奉上,还望尊者恕罪……” 枯木越磕越是心惊,越磕越是惶恐。可见对方久久没有回应时,胆怯之下又不免抬头看了过去。 四目视,乍紫芒,徒增迷茫。 弹指间,八十载,芳华释然。 忆少年,曾梦想,会挽雕弓射北狼。 望加官,乞进爵,反借乡民魁首忙。 酒淹胸胆笑阎王,一朝便登临安堂。 幞冠绯袍意惶惶,直呼嚯嚯礼金皇。 两股战,冷汗生,得遇高僧渡厄难。 心惊死,大病至,躲险脱身至空门。 可怜木鱼六十载,还为小儿夜惊惊。 直至仇敌寻门来,甘愿自身代罪行。 理尚存,自思量。不顾徒儿呼唤,自跪于佛像下方。 一指出,至心房,自绝佛前勿忘,爱徒长跪唱悲凉。 “师父……” 陆冠英只身跪于佛像身前,紧紧将那枯木的尸体搂在了怀里,早已是悲痛流泪不止。 云栖寺的一众和尚,闻讯也是齐齐赶了过来,待见到眼前情景后,纷纷便是盘膝坐下默念起了往生经文。 “哼,少年双手血腥,到老庇佑恶侄,如今死后有人送终,也算你几十年礼佛积的善果了。” 林志北幽幽说完,身影便是消失而去。待一路疾行之下,便直奔大宋禁军军营而去。 此时临安府屯驻禁军,共分五部,有雄节、威果、全捷、龙骑、归远。 而这段天德,正是南宋禁军威果部第六指挥所指挥使中的一个副职罢了,虽看上去很是威风,外人见了也得称呼一声段指挥使,可实际上这在南宋,只是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武官罢了。 只怪这段天德额有刀疤,脸有青记,在这士大夫看脸的年代,纵使有着枯木的情面在,也是原地踏步而行。 待林志北来到了威果军营后,只随便抓来一人,便就打探出了他的消息,等将这段天德抓获之时,其还正在军营之中呼呼大睡呢! 这还是在大白天里,若是等到天黑,鬼知道他在那个青楼伎院呢! 待得一番审视确认过后,林志北便就一点指了过去,随即抓起了对方套进了麻袋里,就悄悄的出了大营。他可没有当初丘处机之“勇”,只身一人堂而皇之的独闯军营。 毕竟都是为了一口饭吃,至于和这些小喽喽一般计较吗? 余下一路,林志北也丝毫没有耽搁,可纵使如此,等他回到驻地之时,天色已是黯淡了下来。 “嚯,这便是那段天德吗?面生如此丑陋青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等林志北打开麻袋,一旁的白玉蟾就不由就嫌弃了起来。 尤其可见,以貌取人,不光是这官场之上如此,就连清心寡欲的道门也不例外。 天色已黑,潘德冲几人将斋饭端上桌子后,林志北就在用斋之时,又将那枯木老和尚的言行述说了一番。 众人听后,无不愤怒。可待平息下来过后,又不免担忧了起来。 “唉!实没想到这佛门的高僧,竟是如此之人。”张庆安闻言过后,便就一声叹息出来。 其余诸人也是如此,皆也是纷纷不忿起来。 顿时间,你一言我一语,不免就是失了道家无为,于此痛骂其秃驴来了。 白玉蟾忙是喝住了众人,可随即又是不免的担忧了起来。 “唉!只怕丘师兄他们已是听信了这枯木所言,其心无他念之下,早就直奔那桃花岛上赴约去了。” 林志北点了点头,其实在他心中,也是和对方想到了一处。 “三叔、白师叔,我们不如还继续按原计划来行事,等我用完斋后,便就连夜赶路去往桃花岛吧!” “志北,你已是劳累了一天,还不如趁这天黑不便休息一夜,等明日一早再动身赶路吧?” 张庆安虽觉他的提议不错,可难免还是更关心他多一点。 林志北闻言,虽不免有点心动,可待看见面前七位师兄焦急的模样,只能苦笑一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众人见此,也不再劝,当即就连忙为他准备起干粮水袋。 等到林志北用完斋饭,又随意的寒暄了几句后,便就左手提着干粮,右手扛着麻袋,连夜步行出城“打工”去了。 临安城离那桃花岛可不算近,细算下来,将近有着四百来里路程呢! 林志北有着凌波微步,倒也不需马匹不惧路程,可纵使如此,他一刻不停赶到昔日渔村之处时,还是花费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 一路下来,虽内力不减反增,可这人嘛,却着实有点疲倦了。 可纵使如此,他也是不敢耽搁,连夜敲响了某间屋门。 “符师兄,……” 只听那“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房门,当即就被一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待出来之人看见门口站立的林志北时,不由就是惊呼了出来。 “林师弟,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师父和师伯师叔他们,早在三天前就去桃花岛了……” “呃……” 林志北闻言一愣,可还没有等他开口言语。对方便是走了过来,拉起林志北就准备向那海边跑去。 “林师弟,我家的小船早就在海边藏好了,咱们还是快快赶去那桃花岛吧!” “符师兄,我这赶了一天的路,连口水还没喝呢,你总得饶我一口热水吧!”林志北见他如此模样,也不由的欲哭无泪起来。 道人愣了愣神后,连忙就是跑回屋去,可还没有过了几息,便就端着一瓢清水跑了出来。 其不经意间,水更是泼泼洒洒扬了大半。 “师弟你快喝,喝完了我送你早点上岛去。” “不是…,我说道清师兄,咱需要这么急吗?”林志北幽幽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大饼来。 符道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见林志北不急不缓的喝着清水,甚至不知在何处摸出一张大饼之时,只恨不得亲手将那清水给他强灌下去。 “哎呀呀,你快喝啊!师父他们都上岛三天没回了,你说我急不急。再说了,今天村里苟三叔打渔回来,说是有一船白衣人又上了桃花岛,这要是那黄药师的徒弟过去助阵,师父他们不更是凶多吉少了吗?” 林志北闻言又是一愣,随即心中便就“咯噔”一声。 “一群白衣人?符师兄你可知他们船上有什么标记吗?” “我问过了,苟三叔说他们离得远看不清楚。” “就没了吗?”林志北忙问道。 “没了啊!还有什么?这村里打鱼向来都是躲着这桃花岛远远的,大船是往桃花岛去的,谁敢不要命跟过去细看,躲还来不及呢!” 符道清说完,在看了发呆的林志北一眼后,又是催促了起来。 “哎呀呀,林师弟,志北师弟,咱们还是路上吃吧!。” “呃,…我很快就好。” 林志北只三两口,就将大饼给塞进了嘴里,随即头一扬,又是一口将水全给喝了下去。 纵使如此,他还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只是不待他再去讨要一瓢,对方已是拉着他的衣袖,朝那海边的方向拖了过去。 林志北也不抵抗,索性也是由着他,甩开步子就是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一路小跑到了海边,又将那小船从那草丛里面放下海里之后,符道清不禁又开始为难了起来。 “我说志北师弟,你这麻袋里面到底装的是啥,怎么这么沉?要不还是扔了吧,我怕到时候师兄我划不动啊!” “呵呵,道清师兄莫慌,你只管掌舵,师弟我来划船便可。” 林志北说完,便就拿起两只船桨,很自觉的坐到了船上去了。 随着小船慢慢划出了礁石区,林志北就在对方的指导之下,慢慢的使力起来。 “卧艹,好快……” 符道清才刚刚掌控好方向,只见这普通的渔船,便如那利箭一般,快速的冲向了这大海之中。 第121章 盈月夜至竹林处 此时盈月当空,万籁俱寂,清风渐起时,唤起沉睡的浪涛纷纷醒来窃窃私语不止。在其一望无垠的浪花飞舞中,只见一叶扁舟正在这起伏间快速的遨游。 渔船虽小,可是在林志北这不停摆动的双桨之下,其速度比之程家的宝船来,也是不遑多让了。 “啊嚏…啊嚏…” 符道清由于出来时仓促,只着一件薄内衫的他,在这海风吹拂之下鼻子也渐渐的堵塞了起来。在一连几声喷嚏后,随后又开始抽起鼻涕来了。时不时随着几片浪花溅来,他早已坐在船上瑟瑟发抖了起来。 “符师兄,接着。” 话音刚落,符道清便见一个宽大的道袍扑面而来,待之落下后,好巧不巧又正好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会推辞,言语中谢过了林志北一番后,抓起道袍就将自己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随后两人又是继续如此,其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桃花岛时,两人已是在这海中划了将近一个时辰左右了。 林志北一眼望去,只见那海滩处有着好几道微弱黄晕的光芒,正随着波浪的起伏而在不停的摇晃着身影。 “师弟,你看那些灯光,应该就是程师妹家大船的位置了吧!” 林志北点了点头后,随即就奋力的朝着灯光处划了过去。 待得两人驶船靠近过后,只见这湾滩深处,正停靠着四艘大船。四船一大三小正一字排开,将这本就狭小的湾滩处,挤得是满满当当。 四艘船中那最大的一艘,林志北也是最熟悉不过了,正是宝应程家的宝船。至于另外三艘小一点,一艘是五颜六色的花船,一艘是挂着“陆”字的楼船,还有一艘却是个没有任何印记的普通商帆船。而这昏昏暗暗的灯光,也正是从这帆船上面透射出来。 至于那另外的三艘船只,却是一片的漆黑。 “符师兄,你且将这小船藏好,我去去就来。……” 林志北话音落下,也顾不得这渔船还在海边未有靠岸,当即就是顺手提起了麻袋,一步凌空踏在了水面之上。 “小……心!” 等得符道清反应过来之时,林志北已是提着麻袋飞了出去,只见他一步踏出,人就向前窜出两丈距离,待其落入水面后,又犹如金雁一般,轻盈无比,复又踏出,如此往返,还没十几息的功夫就是上了远处的帆船之上了。 “咱们全真的金雁功,…有这么厉害吗?” 符道清看了看远处的帆船,又低头看了眼月光映射下盈盈的海面,不禁就有点蠢蠢欲动了起来,可是当他才提起脚时,不由又是胆怯的缩了回来。 “唉,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划船吧!” 林志北这边刚一踏上甲板,就已将这些人的出处猜测了出来。 他目光所及之下,只见面前宽阔的甲板之上,已是整整齐齐堆满了由着竹子编成的竹笼。 每个竹笼都是编成了四方形状,长只三尺,宽高刚好一尺。竹笼挨着竹笼,除了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外,竟将这甲板塞得是满满当当。只是在那微弱灯光的照射之下,透过这些竹笼间缝隙时,竟然折射出了幽幽的光芒。再加上那时不时的蠕动之声,更是让人觉得心中恶心发毛。 这不,林志北才刚将麻袋往船板上一扔,顿时这些笼子里面的蛇儿,在听到声响后立即就发出了嘶嘶声响。 “谁……” 一声询问声起,船舱里顿时跑出来了四个白衣人来。 可是还没等他们弄清楚外面的情况,只觉一道影子猛地从暗处窜了出来。四个白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便就纷纷呆立当场。 不一会儿,只见这四个白衣人的七窍处就开始慢慢渗出了丝丝的血珠,越溢越急,很快他们一身的白衣,就尽被这些鲜血染红。 刹那间,这鲜血的气味就是弥漫开来,使得原本还是颇为安静的蛇笼里,仿如变成了煮沸的开水一般。 林志北见此,眉头不由紧皱起来。随即只见他双手一扬,原本还站立的四个白衣人,就径直跌落了船下而去。待又看到闹腾的蛇儿之时,他当即便是呼啸而出。 “扑腾……” “扑腾……” “……” 此时正在给小船打结的符道清,猛地听到这四道相继的落水声响,不由的小手就是一抖,原本快要打好的活结,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死结。 “卧槽……” 符道清气不过,苦学九年的脏话也是脱口而出。 只不过他才刚说出口来,其耳边却又突然传来一道恐怖的怪啸声响。 这啸声尖锐无比,加上又是深夜,听在符道清耳中,更觉阴风袭袭,又如鬼狱降临。而且这怪啸声连绵不绝,纵使符道清已是堵住了耳朵,还被这怪声震得气血翻涌,头疼欲裂。 正当他要承受不住之时,一只大手却突然抵在了他的背后。顿时符道清只觉一股暖流迅速在全身蔓延开来,原本还乱窜奔涌的真气,也一瞬间就被压制了下去。 “呼哧……” 待其身后大手撤去,符道清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来。可还不待他去打坐调息,身后就传来了自己师弟熟悉的声音来。 “符师兄,这里基本上已经安全,你且上咱们的大船休息片刻,我先上岛里看看去。” 符道清虽说已无大碍,可这海上漂泊,已是将他弄得精疲力尽,此时听对方所言。他都没有考虑,便连忙答应了下来。 “哦,好的吧,不过你也要小心一点。” 待他说完过后,再转身时,哪还有林志北的身影了。 蓦然间,他才发现,这偌大的海滩边,竟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了。当这海风吹来时,他仿佛又莫名的听见了一声声古怪的铮声箫音,鬼怪嘶鸣。 于是乎,他也顾不得再去重新给船打结了,忙是裹紧了袍子就朝着宝船的方向跑了过去。 林志北在嘱咐完对方过后,也是马不停蹄的就往桃花岛里跑了进去。纵使如此,他也没忘记手里的那个大麻袋。 只是他才刚刚赶至桃阵处,便就见十几个白衣人手持长杆驱蛇而来。 在那月光照射下,只见这十几个白衣人身前,千千万万条青蛇排成长队蜿蜒而行。 这群白衣人自上岛过后,便就是驻守在这,其身边带的当然也只是最为听话的青蛇而已。此时他们听到怪啸,似是在自己船只停泊之处。于是乎,他们也没回去通报,便就纷纷折返回去,待去海边看个究竟。 可他们才刚刚将蛇群集结完毕,还没走出几步远呢,迎面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在快速赶了过来。 这群白衣人看到来人速度不减,当即便有人喊起话来。 “喂……前面的哪个谁,可知刚才海边的怪啸声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可来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反而直直的就是朝他们蛇阵处冲了过来。可还未等来人靠近蛇群,其前方的青蛇纷纷便往四周躲了过去。白衣人见之大惊,忙都持杆上前,不住将逸出队伍的青蛇挑入队中,更是气得咬牙切齿的骂了起来。 “喂……你个短命鬼快快停下,莫要惊扰了我们的蛇儿。。” “聒噪……” 林志北一声大喝,随后一步踏出,就来到了那个刚刚骂话的白衣人身边。 只一拳下去,便见这白衣人当即就是高高飞起,直至飞到四丈远时才重重的砸进了蛇群之中。这一砸,少说也有几十条的蛇儿饮恨当场。原本就有点凌乱的蛇群,此时受到了惊吓,顿时就四处乱窜了起来。 其余白衣人见之大怒,纷纷便是收起了长杆,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竹哨放进了嘴里。说是迟那是快,还没等他们口中的竹哨吹响出声,便见林志北的身影一阵摇曳后,瞬间就是化为了九道身影闪进了这群白衣人身旁。 刹那间,此处就如同来走进了功夫片场一样,而这些白衣人也立马化成了斧头帮众,纷纷就在空中腾飞了起来。 在等到这些白衣人落下之时,林志北的身影已如一道黑线,闪身冲进了前方的桃树林中。 此时的桃林阵中,到处都是落在地上的烂桃和树叶,纵使有那么一两个挂在树上的桃子,也早就熟透晒干了水分。林志北一路东行,再转而北行,好似轻车熟路一般,就径直穿过了这片桃林,可直奔至最北处时,却被一片极大的竹林挡住了去路。 借月光看去,只见这竹林之间有条羊肠小道直通里面,可当林志北踏步进去后,还没行至十步,便觉一片漆黑,而且这些绿竹交叉纵横,又让这条小道变得较为拥挤。 为了安全起见,林志北可不想在这天黑之中,还在这绿竹之间挨身进去。于是乎,他便一脚跺下,在借着这股劲力同时,他当即就是使出了神霄派的功法《跃龙门》,顿时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支利箭般,就直直飞至到竹林上空,落在了竹梢之上。 此时林志北,就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在这苍翠的竹林上空走了起来。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仿佛兮若清风之邀月,飘飘兮若翩翩之君子。 可惜拎着一只麻袋,终是破坏了他的潇洒形象。 竹林极大,还未等他行至里路,便隐隐约约的听见竹林深处传来吆喝声响。 当即他也不敢耽搁,一步踏出即是丈许,且又速度极快。只才不过百息的时间,他便行至竹林的最中间处了。 待其远远看去时,就见那空旷处座有一间竹枝搭成的凉亭,其凉亭四周已是灯火升起,映得这空旷之处一片通明。 此时就在这凉亭之处,上百人正分成三方站立,不时就有呵斥声响起。而离这竹林最近的一方,其前方七道背影却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耀眼。 林志北见此,忙是落在了竹林之中,当即便就隐去了身影,正慢慢的朝着人群那里移动了过去。 “药兄,不知你考虑如何,只要你吭一声,今日不光是什么江南七怪,就是全真七子,我欧阳锋也定都帮你拿下。” “锋兄说笑了,这是我与全真教以及江南七怪的梁子,若是假借你手,待得以后传到江湖上去,难免会折损你我的威名。……还有贵侄的癫病,请恕黄某医术不精,实在是无能无力。” 林志北定睛看去,只见那欧阳锋此时已是一脸落寞之色,可仍旧还在那锲而不舍的言语道: “药兄医术通天,若是连你都没法医治了,那这天下又有何人能治?药兄,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我能将克儿寄托在你桃花岛上吗?” 欧阳锋话音刚落,一旁的黄蓉就立马出声说道: “我们桃花岛不欢迎你们,爹爹你可不能答应他。” 黄药师闻言脸色一变,随即轻声呵斥道: “莫要没大没小,谁让你这么和欧阳伯伯说话的?” “爹爹,你不记得他那傻子侄儿,是如何恶心蓉儿的吗?他刚一见面便就喊我媳妇,还要动手动脚,你让蓉儿以后该去如何做人啊!我听柯大侠他们说,他侄儿以前可是个大淫贼啊!你如果要将他留在这岛上,那蓉儿走便是了。……” 黄蓉说到这里,已是声泪俱下,黄药师看在眼里,也是痛在心里。 他虽是不重礼教大妨,可更不忍心爱的女儿伤心流泪。而当他转身之际,待看到一旁脸色阴沉的欧阳锋时,其心中难免有点不忿了起来。 “锋兄,实在是抱歉了,黄某我也是无能为力啊,我看你还不如去另寻高人吧,我若记得不错的话,龙虎山张天师,灵隐寺道济大师,都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医术高人,若是随便找其一,也比放在我这桃花岛强上百倍。” 这也是因为欧阳锋与他同为五绝,黄药师才会耐着性子说出这番话来。若是常人,他已早就将他赶走了。可他觉得自己已是说的委婉,但是听在欧阳锋的耳中,不免就是倍觉讽刺。 “哼,龙虎山的老牛鼻子早在十年前就已故去,道济那个老秃驴更是云游四海找不到人影,就是死活也没人知道,你提出这两人,莫不是在拿我取笑吗?” “呃……” 黄药师闻言一愣,随即苦笑一声接着说道: “呵呵,黄某已久不在江湖上走动了,消息难免会有所懈滞也属正常。若是锋兄没有他事的话,还是早早离岛去吧,且我与全真教以及江南七怪他们,还有事情没有捋清呢!……” 欧阳锋愣了愣神,随即脸色变得是更加的阴沉了起来。 “药兄,你真当我欧阳锋不要面子的吗?……” 第122章 设计一阳破蛤蟆 “锋兄,话我已是说的明白,也非我不顾两家情面不治,实乃你那侄儿慧府已浊,而我又无通天岐黄之术,如何敢言将治之事。若你还认为是黄某敷衍了事,折损了你的颜面,大不了你我就此做过一场便是。” 黄药师一言既出,全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此时三方人马也是表情各异,梅超风、陆乘风更是一步踏出,来到了黄药师的身后就是戒备了起来。白驼山庄那边的蛇奴们亦是如此,只见他们紧握长杆,口含竹哨,大有一言不合,便就呼叫蛇群的架势。唯独全真七子一方,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巴不得双方干起来才好呢。 欧阳锋向来在西域横行惯了,此次爱“侄”心切,一时急躁难免气血上涌,可待冷静下来后,才想起对方东邪名号的由来。自己虽说做事肆无忌惮,可对方更是肆意妄为,让人捉摸不透。 此时若只他一人登岛也就算了,关键他还有好“大侄”所累。待再一看对面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小道士时,他原本腾腾升起的怒火,亦如那破了洞的皮囊泄得是干干净净。 念及此处,欧阳锋也不得不强装笑颜。 “药兄莫要误会,我这也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既然药兄今日是有正事要办,那我便改日再来唠叨便是。若是药兄深夜无聊,也可去海边船上一坐,正好解你我兄弟二十几年未见之思念。” 欧阳锋知道对方脾气,若是逼的太急,说不定当场翻脸都有可能。可若让他就这么走了,那夜是千难万难。毕竟这黄药师已是他唯一能够想到,可以诊治他“侄儿”之人了,不管对方如何推辞,不到山穷水尽,他也是决不罢休的。 黄药师见他已是缠上了自己,现又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一时也是颇为无奈起来。 “锋兄自便就是,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莫要将希望过多放于我的身上。毕竟这九州大地,能人异士倍出,锋兄还是多多寻找更为妥当。” “哈哈,药兄所言极是,只是寻找良医也是不急一时,待你我兄弟叙完旧也是不迟。” 欧阳锋故作豪爽的一笑,待见这黄药师已是面无表情不再言语之时,这才吩咐其手下收拢蛇群起来。 片刻后,只听这些蛇奴口中竹哨声不断响起,顿时密密麻麻的蛇儿就从竹林里纷纷爬了过来。众人见之,也是纷纷躲避闪让。可这些蛇儿就如同受到了命令一般,只顺着这哨声整整齐齐的排起了队形来。 众人一见,无不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江南六怪他们,虽说他们当日也是领教过蛇阵的厉害,可毕竟当初的那些蛇儿,也只不过是他们临时搜寻到的而已。不像现在这些蛇儿,全是对方从白驼山庄从小饲养,不论是个头数量,还是毒性训服,都是天壤之别。 此时众人惊恐模样,一一都被欧阳锋看在了眼里,这不由就谁他神清气爽了起来。待见自己扬威效果已是达到,欧阳锋在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这才大摇大摆的带着蛇群往那竹林外面走去。 可眼看他们就要离去之时,马钰七人的耳边,却又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来。当即他们连忙就将自己喜悦的表情掩饰而去,马钰更是一步上前,挡在了欧阳锋等人的去路之处。 “欧阳前辈,且慢离去。” 欧阳锋闻言一愣,随即轻蔑的打量了起拦路之人。 “王兄的徒弟,你挡住老夫的去路,欲为何事?” “呵呵,欧阳前辈真是贵人多忘事,莫不是忘了当年那夜发生的事情了?” 马钰不卑不亢,仍旧逼将前去。 众人闻言,俱都呆愣当场。莫不这全真教,还要和欧阳锋掐架不成? 不过这一幕在黄药师看来也属正常,毕竟学有所成,当年受的欺辱若是不找回场子,纵使王兄在天之灵,也是死不瞑目了。 可还不等欧阳锋反应过来,丘处机六人不知何时,已是来到了马钰的身后戒备了起来。 欧阳锋见此怒极反笑,也是不再言语。待惹得对面的众人不解之时,其手中拐杖却突然猛得在地下一顿,只听“呜”的一声怪响,其杖头中突然飞出一蛇形暗器,就笔直往马钰的面门急射而去。 那暗器速度极快,可马钰这边反应也是不慢。只见他随手一挥一舞,其手中的拂尘便是根根扬起,就如同那孔雀开屏不断起舞一般,直将他面前挡的是密不透风。而那蛇形的暗器也被这舞动的拂尘丝搅动,径直朝那竹林里飞去。 欧阳锋见此,目光更是寒冷了几分。 “呵呵,你这小道士,比起二十多年前,武功倒是精进了不少。看来王兄的徒弟,也不是太脓包嘛!” 欧阳锋话刚说完,其身形便是突至马钰面前,当即就是一掌劈向了他的面门。马钰见之便要伸手格挡,可还未至一半时,其背后就突然伸出两柄利剑,直至欧阳锋手掌而去。 欧阳锋见来剑锋芒毕露,也是不敢托大,当即便是撤掌而回,随即一杖便是砸了过去。 刹那间,只听“当啷”两声巨响传来。其持剑的两人便是连连后退。 可还不等欧阳锋继续追去,马钰已是拔剑刺了过来。 “齐占原位,北斗天罡。” 马钰一声大喝,其后就立马闪出六柄宝剑,齐齐就向欧阳锋刺了过去。 六人出列之时,其丘处机还不忘回头高呼一声。 “还请六侠等速速离去,我等布阵颇为耗地。” 欧阳锋自从少林寺归来后,行事便就更为小心了许多。此时眼见七子的剑阵极为了得,他那还敢大意,当即便是沉着应付了起来。可这阵法他也是头一次见上,一时也是毫无头绪。只觉这七人相互相应、浑若一体,更是毫无破绽可言。 一时间,欧阳锋不由的就是急躁了起来,其挥舞手中的蛇杖也是越来越急,越来越重了起来。 此时北斗剑阵对于全真七子来说,早就是轻车熟路了,他们见这欧阳锋急躁起来,当即便是步步为营起来,只见他们以静制动,见蛇杖来袭,便才几剑合击而去,若蛇杖撤去,他们又收剑而立。正所谓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只将欧阳锋牢牢困在阵中,也不贪图一时之得失。 欧阳锋也是如此,他只盼对方快快出手,好来找寻其中破绽。可谁料这七人竟而对他围而不攻起来。 若是以他武功,纵使一时破不了这个剑阵,可若是要在这剑阵之中逃脱,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是他一向以己度人,此时见黄药师站立在旁,不由心中就开始浮想联翩了起来。他只怕自己才刚刚逃脱,便被这黄药师于暗中偷袭。更别提和七人硬拼,落得一身的伤了。 欧阳锋一时之间顾首顾尾,反倒逐渐的落入了下风。 黄药师看破也不说破,更不提离开的意思,就这样带着女儿徒弟观看了起来。再说以他高傲性格,又怎会随意开口提醒,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头。 只见双方招数越来越慢,七人围拢的剑阵也是越来越狭窄。眼看情势渐趋险恶,欧阳锋也是更加焦急了起来。 他只自己若再继续如此,还不待黄药师偷袭,今日便就折损在这古怪剑阵之中。当即,他便连忙凝神静气,抛弃杂念一心应付了起来。 欧阳锋既能得五绝称号,又岂是浪的虚名之辈,当他沉着应对之时,隐隐中就发觉这阵法的破绽之处了。 当即只见他突然一顿,随后其手中蛇杖,就猛地向七子中最弱的孙不二、郝大通扫去,郝孙二人忙是举剑招架,可只一击二人便是连连后退。机会一瞬而至,欧阳锋那愿放过,其手中的蛇杖也是紧随而去。可待刘处玄、马钰、王处一准备发招相助时,却见这欧阳锋竟将手中的蛇杖猛地一掷,径直就向他们三人扔砸了过去。 三人见此,忙是齐齐出剑抵挡,可这蛇杖在欧阳锋全力一击之下,力道何其之大,待得三人合力抵住蛇杖之时,俱都被这力道震退了七八步远。 而就在此时,这欧阳锋竟又迅速折返身子,向那丘处机、谭处端方向跑了过去。 此时马钰五人失了空门,待得反应过来之时,丘处机于谭处端处已是自动隔绝于阵法之外了。 欧阳锋见之大喜,随即也是不再藏拙,直接就用出了他最强的《蛤蟆功》来。 “咕…咕咕……” 随着三声怪异的叫声过后,欧阳锋的身躯四肢,其肉眼可见便是鼓涨了起来。 只见他双脚猛地的在地上一蹬,其身体便是凌空而起,抬起双掌直直就向丘处机、谭处端两人拍了过去。 “锋兄,手下留情。” 黄药师生平只服王重阳一人,此时见他徒弟们凶险,不由就是惊呼了出来。 话说回来,打归打,骂归骂,可若他们真的将命丢在这桃花岛上,万一将老顽童和那小煞星惹来,终究还是个麻烦不是。 而且现在双方距离较远,中间还隔着一群白衣人以及全真五子,其任凭黄药师如何焦急,一时也是救之不及了。纵使他使出弹指神通,这层层人墙也是挡住了石子的去路,除非是这石子会转弯才行。 只是有一点让他颇为的疑惑,明明对面那两人已是落单了,却不知为何还是一脸的笑意。 说是迟,那是快。丘处机、谭处端两人看欧阳锋来袭之时,就已快速向后退去,只是不知为何,这两人仿佛是不知自己身陷险境一般,竟然连手中的宝剑都忘记抬起。 欧阳锋速度极快,只一瞬,双掌便已来至两人的身前,眼看就要拍下之时,却见两人身体猛地蜷曲成一团,分别就向两旁滚去,其姿势真是说不出的难看至极。 而这一招,在这江湖之上,也是有个雅致的称呼,?毛驴打滚。 虽两人反应迅速,可这落在欧阳锋的眼中,只觉奇慢无比。甚至他连停顿的时间都不需要,身子只是一扑其双掌就如同一条灵活的蛇儿一般,紧追两人而去。 眼看两人就要避之不及之时,只见这两人刚刚闪开的地方,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高大身影来。 而那人影站立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欧阳锋扑来的方向。 就在欧阳锋惊诧的目光注视之下,那道人影竟然不躲不闪,反而缓缓的伸出一只手指出来。 只好巧不巧,当欧阳锋双掌将要拍在丘谭二人身上之时,那人的手指竟诡异的点在了他的额头之处。 “噗……” 隐约间,众人似乎听到了漏气的声响。 可还没待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原本浑身鼓涨的欧阳锋已是腾空而起,直直的向后腾飞了起来。 “砰……” 只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欧阳锋已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可还没过得一息,他便就从地上翻滚起身,只是当他踉踉跄跄刚刚站起时,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后只见他那鼓涨的身体,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下去。 “一…一阳指。” 欧阳锋刚刚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可纵使如此,他还是用着仇恨的眼神盯着那道人影。 “好一个南帝,好一个段智兴,没想到我欧阳锋,终还是折在你的手里。我恨啊,我好恨啊,为何这天下会有一阳指这门功法。……” 此时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亦其难消欧阳锋心头之恨。 想当初自己蛤蟆功才刚刚大成,就被王重阳一指破去,而当时自己还算幸运,未在破功之时运功蛤蟆功。可等好不容易修炼回来,又被这段智兴设计破了功。而且这次更惨,竟然是在运转功法之时,被彻底破功泄气的。现下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还能不能练回来了,纵使能够练回,莫不又是一个二十年了。如此大仇,你让他如何不恨,更由不得他破口大骂起来。 “姓段的,我向来与你无冤无仇,二十三年前,我见你国库紧张,还特地从西域给你送去十万两黄金,可你就如此设计于我吗?你他娘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小人……” “喂,你骂够了没有,我啥时说过我姓段了。……” 那人影似乎也是受不了他的辱骂,待将丘处机、谭处端两人扶了起来后,便就慢慢的走了过来。 只是当他揭开面具之时,人群里顿时就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小道士……” “小林子……” “林师兄…林师弟……” “林道长……” 可待轮到欧阳锋时,其双眼瞪向对方之时,不由更加的目眦尽裂了起来。 “原来是你这个小和尚,你难道真的要不死不休吗?” “呵呵,不死不休,那到不至于。不过贫道倒想看看,这天下五绝,能顶得住我的几张生死符……。” 第123章 种生死东邪不忍 林志北话音落下,其身体就蓦地幻化出了九道残影,眨眼功夫便是来至欧阳锋的身前,待得对方还未反应之际,便就挥舞着双掌拍了过去。 好一个天山六阳掌,好一招“白日参辰现”,此时再配上了九阴真经的螺旋九影来,顿时间只见林志北的身影一化为九,且每道身影的双掌又是幻化一片掌影,掌影相互呼应,一瞬间便是形成了由着掌影组成的天罗地网,密不透风的朝着欧阳锋而去。 可怜欧阳锋的蛤蟆功才被破去,一身强横真气正处紊乱之际,此时在面对林志北密不透风的掌影之时,刚开始还能抵挡一番,待过了十息后,他那一身紊乱的真气就如同无数只耗子一般,在其体内乱窜了起来。当他无法凝神静气之时,对于林志北的来袭掌影自然而然的就是松懈了下来。 而林志北等待的也就是这个机会,只见他在左掌不停的拍出,右手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水袋直接震裂开来,顿时满满一水袋的清水就是喷洒而出。 欧阳锋身为西毒,对于玩毒可谓是信手拈来,此时见到这满天飞洒的普通清水,他也一时想不明白对方此举为何,只觉是一头的雾水。不过对方突然撤下一掌,倒是让他得到了短暂喘气的机会。 可是就在此时,他却看见对方的右掌掌心之处,竟然冒出来了丝丝的寒气,其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七八片薄薄的寒冰来。 正当他感到愣神之际,林志北的右掌却猛地连拍三掌而来。 刹那间,欧阳锋就只觉对方右掌处顿时传来一阵寒意,此时他哪里还敢大意,忙双手凝聚全身最后可控的真气招架而去。可此时他又哪里还是林志北的对手,林志北只是随意一架,就是震开了他的双手,随即一掌就是拍向了他的肩间“缺盆穴”。 只一瞬,欧阳锋只觉自己肩膀处微微一寒,仿如裸身落下了一片雪花似的,可就当他不以为然之际,跟着小腹“天枢穴”、上臂“天泉穴”三处也觉得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来了。 欧阳锋忙是催动掌力抵挡,可忽然间只觉整只手臂以及小腹处瘙痒不止,情不自禁下他就是缩回了手臂,可谁知就在他撤掌之际,林志北又是欺身绕后,随之一掌拍向了他的背心“神道穴”。 欧阳锋霎时之间,便觉缺盆、天枢、天泉、神道,四处穴道中同时麻痒难当,直如千千万万只蚂蚁同时在咬啮一般。 欧阳锋以毒自居,一向自视甚高,只道是中了对方的暗算,可若只是如此他倒也是不惧,虽是手忙脚乱之际,但也是连连在这四处穴道上连点几下,随即就在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只手一捏锦盒就是应声而碎,待其掌心碎木片纷纷掉落之际,只见掌心已是捏着一枚鸽子蛋大小颜色沉暗的黄色圆球。 只见他当即大手一扬,便是立即塞进了口中,只是在吞咽下去之时,其嘴角却不由的抽搐一下,随即又是露出了肉痛的表情来。只当他以为已是无碍之际,其四个穴道处却又猛然迸发出一股更加的麻痒来了,一股接着一股,一波接着一波,由内到外,又由外至内。 纵使欧阳锋心智坚定,具有大毅力之人,此时也是支持不住了。他哪里还顾得林志北在旁,当即便是伸手在其身上抓挠起来。 林志北见他模样,也是停下手来,站于一旁观看起来。目光所及,只见欧阳锋已是撕扯开了衣衫,直露出黝黑的上身来,待之手指所到之处,其裸露身上更是鲜血迸流。越是如此,欧阳锋撕抓的便越是厉害,不一会儿,原本光滑的胸膛手臂早就没有一块好肉了。 可纵使如此,欧阳锋一直都在苦苦坚持,没有求饶一句。 众人见欧阳锋霎时间竟形如鬼魅,嘶唤有如野兽,都不禁骇然变色,更觉毛骨悚然。此时白驼山庄的一众白衣人早就围拢上来,只是将那欧阳锋团团护在其中,却是不敢上前一步。 可就在此时,只见场中一道青影闪过,径直的挤开了那群白衣人来到了欧阳锋的身前。 两人在刚刚动手之际,黄药师本是不想出头的,只盼望他们两败俱伤更好。可待看到那欧阳锋的模样后,再想到自己与对方同为五绝之时,不免就有点兔死狐悲之感。尤其是看到对面那个青葱少年,不由就更为甚之了。 “锋兄,你待如何?” “痒,钻心的痒,痒死我了。” 欧阳锋话毕,便又伸手抓挠,可其身上早就没有一块好肉,只一抓之下,更加却血肉模糊起来。待他再欲抓去之时,黄药师当即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随即又迅速的在他周身大穴上连点了几指。 “锋兄,你且忍耐片刻。” 黄药师说完,当即便是察看了起来。 只是任凭黄药师如何查看,也没看出对方有任何的中毒情况。想这生死符何等精妙,虽只薄薄几片寒冰,却是林志北凝聚不同内劲手法打入,其讲究的更是变化多端,只是林志北任脉未通,这才少了一丝阴气的变化。可纵使如此,也不是黄药师随便几眼,就能瞧出端倪的。 只是这欧阳锋,虽被封了几处大穴动弹不得,可这瘙痒得不到舒解,反而是不减反增了起来。其一声声嘶鸣之音,更胜刚刚。不一会儿,只见他的脸色已是一片青白,全身青筋更是隆起鼓肿数部,一眼看去更是情状可怖。 黄药师为此,也是一筹莫展,他更知欧阳锋此时已是迫在眉睫,已经由不得他再去研究了。 念及此处,他也不得不放下心中骄傲,转身看向林志北说道: “林小子,可否放过锋兄一回,想锋兄受过此次教训,定当是不会再敢与你们全真为敌了。” 林志北闻言呵呵一笑,可随即立马就一脸寒霜的摇头道: “呵呵,这欧阳锋武功高强,又有如蛰伏毒蛇,我若今日放过,难免他日不会反噬一口。想我全真家大业大,可禁不住他来折腾。” 待他话音落下,其右手也是微微张开,顿时就露出了剩余的几块薄冰来。 只一幕,不由就让黄药师眉头一皱,凝神戒备了起来,其原本插在后腰的玉箫,也是赶紧的攥在了手中。毕竟欧阳锋凄惨一幕,还是历历在目,也是由不得他不去小心。可纵使如此,他还是没有后退一步,反而一步上前,提步向着林志北处而去。 “林小子,若是黄某一力担保,不知可否通融呢!” “哈哈,黄岛主……你觉得呢!” 第124章 欲调解反被擒拿 林志北话音刚落,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谭处端那熟悉的呼喊之声。 “志北,接锤。” 谭处端话音落下之时,他便与丘处机一人提起一柄大锤,当即就是朝着林志北处扔了过去。 在伴随一阵剧烈的呼呼风声,以及铁链抖动当啷啦啦的声响时,只见两柄黝黑的大锤交错开来,正带着一条同样黝黑的铁链凌空飞起,正朝着林志北疾驰而来。 待看见这两柄颇为熟悉的铁锤之时,黄药师的心中也是不禁为之一凛。他本欲踏出阻止,可当余光扫视到一旁急不可耐的爱女身上之时,又不免的犹豫了起来。再细一想他也只不过是为欧阳锋出头罢了,若是刚刚真的迈出这一脚,那今晚绝对就是不死不休之局了。 只当他还在心存顾虑之际,其对面的林志北,已是凌空而起,随手接过了飞在空中的两柄大锤。 两柄大锤的样式还是没变,只是大小比起以前略大了一圈罢了,可待一落入手中,林志北却觉比之以前的那两柄,竟然要沉了一倍有余。 正当他还在疑惑之时,其面前不远处的黄药师却是冷哼一声说道: “林小子,你的武功虽是诡异,可若不是你趁锋兄分神之际,偷袭破了他的蛤蟆功,你认为你会是他的对手吗?还是说,只凭你手中的那几块冰片以及这两柄大锤,你就认为可以拿捏我等五绝了。” 黄药师话音落下,随即也将掌心对着林志北微微打开,待其看去,只见十来根寸余长的透骨钢钉,正在灯光的照射之下,发出幽幽的冷光。 其天下五绝,黄药师可谓武功最为繁杂多变,轻功也是最为飘逸诡异。若是以往之时,林志北也许还会忌惮对方分毫,可现在他九阴有成,又加上习得一身逍遥派绝学。虽内力未增多少,可若与之交手,已不是当初只会空耍大锤来震慑对方了。 故而此时听得他言,林志北索性也是抛却了以往的谨慎心思,一步踏出大锤扬起,其更是战意昂然的说道: “常言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欧阳老贼既然失于我手,那也是我的本事使然。至于黄岛主你认不认可,你觉得小道我会在乎吗?” 黄药师闻言一怔,随之语气也不由的低沉了几分。 “林小子,须知冤家宜解不宜结,黄某姑且问你,锋兄之症你到底是解还是不解?” “呵呵,黄岛主如此聪明之人,又何必再来明知故问呢,难道是小道士我的态度,还不够坚定吗?” 林志北轻蔑一笑,不由嗤之以鼻起来。 只一幕,不由就让黄药师怒火中烧起来,想他何等骄傲之人,自他武功大成搏得东邪名号过后,又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还被驳了面子的。纵使是对方的师祖王重阳,当年力压自己一头,不也是与自己惺惺相惜吗? 可轮到这个小子,那整个就是一个混不吝,数次拂了自己的面子不说,此次更是变本加厉蔑视起自己来。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待念及此处,黄药师其语气亦不觉变得更加寒冷了起来。 “小道士乳臭未干,竟不知天高地厚,念你一身武艺来之不易,若再继续一意孤行,可别怪我不念王兄昔日之情谊,收了你这好不容易修来的一身道行了。” 黄药师一言既出,林志北的面色,当即便就阴沉了下来。 “呵呵,世人常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果真是诚不欺我。既然如此,小道士我今日还非得一意孤行不可了。我就想要看看,你黄药师又如何收了我的道行。” 林志北话音刚落,其一旁的全真七子便是闪身而出,一字排开站于他身后,提剑戒备起来。 黄药师见此场景,不由的更加愤怒,一挥玉箫便欲而去。至于林志北那诡异的薄冰,也是早就忽而不视了。 可还没待他迈出脚步,便见一道黄色的身影已是飞入了场中,正好站在了双方的中间处。 “蓉儿,刀剑无眼,还不快快退下。” 黄药师爱女心切,当即便欲走去,要将她拉扯回来。 可没成想,黄蓉早就猜得自己父亲的心思,还没待黄药师走来时,便直接就朝着林志北处跑了过去。 “好你个小林子,谁让你这般没大没小,竟和我爹爹如此说话了。” “呃……” 还不待林志北反应过来,黄蓉已是来到了他的身前,对着他拼命的眨起了眼来。 林志北见她如此,哪还能不知她的心思。只是今夜黄药师的态度,着实有点让他不喜。 故而等他话到了嘴边之时,亦不免情绪不稳了一点。 “唉,那你来说说,我该如何与你爹爹说话?” 黄蓉见他如此说话,不由就是一愣,随即便是娇嗔的伸出手来,就朝着林志北的耳朵揪了过去。 林志北虽知她是为了缓解双方关系,才是如此为之。可这长辈面前,他又哪会再与对方继续如孩童时那般打闹。于是乎,他便一步移出,躲了开来。 只是不待黄蓉再继续下去之时,其身后便传来黄药师怒不可遏的呵斥声来。 “蓉儿,还不给我回来,男女授受不亲,这大庭广众之下,嘻嘻闹闹成何体统。” “小林子……” 黄蓉没去理会父亲的呵斥,反而半是委屈,半是焦急的看向了林志北处,其一声小林子,更是道出了黄蓉无尽的不满。 “唉,你还是快点过去吧,今日你爹爹,已然是配不上这个“邪”字了。” “老夫配不配得上,又岂由你这小辈说三道四。蓉儿,你眼中还有没有爹爹了,还不给我快点过来。” 此时双方的言语,待落在了黄蓉耳中,使得她原本还颇为欣喜的神色,也是不由地黯淡了下去。 他看看自己的爹爹,又看看眼前的林志北,仿佛觉得这两人,都瞬间变得陌生了起来。 一时间,黄蓉那委屈的眼泪,也是不由自主地就噙在了眼眶之中打起转来。 林志北见此,心中也不免觉得一紧,只当他准备开口之时,黄蓉却是一跺脚,已是气呼呼的跑了回去。 可谁知就在她与黄药师擦身而过,行至那群白衣人附近之时,却见那人群里面,原本已是紧闭双眼呆立不动的欧阳锋,猛然间就是睁开了双眼窜了出来,一个闪身就是来到了黄蓉的身边。 黄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其对方大手已是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又迅速的返回了人群之中。 只这一幕,不由就是看得林志北目眦欲裂了起来。 “欧阳锋,尔敢!” 第125章 被算计西毒殒命 众人见此,无不哗然。 当然其中最为愤怒的,那还必数是黄药师无疑了。 毕竟那可是他相依为命,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亲闺女啊! 可等到他反应过来之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亲闺女,就这样被欧阳锋无故的擒在手中了。 而且这个擒拿自己亲闺女的人,竟还是自己刚刚不顾颜面都要力挺相护的老友时,这顿时让他在无尽的愤怒之中,更是懊悔莫及了起来。 尤其是当他听到女儿那痛苦的咳嗽声时,黄药师只觉自己的心头已是痛到了滴血。 “欧阳锋,你这是何意?还不快点放开我的蓉儿。……” 只是任他如何声嘶力竭,欧阳锋都仿如充耳不闻一般,反而其一脸得逞的看向了林志北处。 “哈…哈哈,咳…咳咳……,小道士,出家人不是向来都讲究好生之德吗?今日只要你解了我的痒症,再放我等安全离开桃花岛,我自会放过这黄家闺女的。要不然,老夫也不介意这黄泉路上多个漂亮的小伴。” “老毒物,你莫不是要找死不成?……” 黄药师闻言便是勃然大怒,当即就在辱骂对方之际,偷偷弹动手中的透骨钢钉,就欲向对方射去。 只是黄药师还未得及付诸行动,就被这欧阳锋一眼识破,随之只见他竟然把那黄蓉拖至了身前,更命令那些白衣人在外围拢一圈,瞬间就将其自身的要害处给遮挡得严严实实。 “咳…咳……药兄,若想要你闺女安然无恙,也不需要我再多言了吧。不过我还是劝你莫要做出冲动之事,要不然我这一害怕,手一抖,最后伤心难过的还不是你……。” 欧阳锋说完,也不待黄药师回话,又目光期待的朝着林志北看了过去。 “小友,你可想清楚了,要是准备拖延时间,老夫可不客气了。” 林志北看去时,只见他脸皮、全身,已是不停的抽搐起来,足以见他奇痒已是快要到了极限。 而此时黄药师已是说不出的懊悔,早知道今日会演变成如此境地,他又何必为了这小人而强出头呢! 只是这天下什么药都有,可唯独没有那一味后悔药。 待念及此处,向来高傲如他,也不由的转身回顾,眼巴巴的就朝着林志北处看了过去。 只是还未待他开口请求之时,其一旁人群中已是突然闪出一人,“扑腾”一声就是跪在了林志北的身前。 “林…林师兄,我求你救救黄姑娘吧!……” “郭兄……。” 看着面前便欲磕头的郭靖,林志北也是赶紧就将他拽了起来。 “唉……” 待得一声气息长叹而出后,林志北随即就从怀里摸索起来,还没过几息功夫,便就见他掏出了一枚豌豆大小的血红丹丸,径直朝着欧阳锋的方向就是扔了过去。 “老蛤蟆,解药拿去。” 欧阳锋为觅良机,其身上的奇痒已是苦忍了许久,待见对方扔来一小小药丸,一时哪还去顾得了什么真假,当即便是推开了身前的白衣人,随即伸出了大手,就朝着那药丸抓了过去。 可就当他徒手接过药丸之时,这枚药丸竟迅速的在他手心融化了起来,顿时间,场中就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只不过才眨眼的功夫,这血红药丸融化后而形成的药汁,竟又以诡异的速度渗透了他的掌心之中。 欧阳锋见此便是大惊,只当他以为又是中了对方暗算之时,可其身体原本那些奇痒之处,竟慢慢的开始平息了下来。 这药真有效?…… 其奇痒虽只稍戢,也不由得让他欣喜若狂起来。 可他这股欣喜的由头还未显露出来,便又觉手心处突然就是一热,随即这股热意就如同那大江大浪一般,其汹涌澎湃而来。刹那间,他仿佛自己就置身于一片岩浆火海之中,不禁就开始头晕目眩了起来。 而就在这一瞬间的分神之际,他只见面前突然就有一道青影闪过,接着手中便是一松,其原本还挡在他身前的黄蓉,已是不见了身影。 紧接着,欧阳锋只觉自己的丹田处又是一痛,待他低头看去之时,只见一枚锃亮的钢针,已是插在了他的小腹之处。 丹田被破,欧阳锋体内的真气,当即便犹如那滔滔江水一般,快速的散失而去。 顿时间,欧阳锋只觉万念俱灰起来。 什么天下第一,什么九阴真经,此时都统统化为了泡影,随风消散而去。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早在林志北的谋划之中,他在怀中掏取药丸之时,便就已传音到了黄药师的耳中。 而且这药丸,也压根就不是什么生死符的解药。 如果说那薄冰,是逍遥派灵鹫宫的生死符的话。那么这血红药丸就是林志北的生死符修改版了。 其用自己独特血液,再运用生死符手法凝聚成丹,待入敌体,只需接触皮肤就有奇效。也不像生死符那般,还非得由穴道而入才行。 而且这血丸非但没有生死符奇痒之效,反还能压制生死符的奇痒。而且入体后只不消片刻的功夫,其一身血液,就如那沸水一般滚烫炙烤,至而还会出现急性溶血的效果。 起当初,他也是想起后世输了不同血型血液的理念,这才瞎琢磨出来的。可待他来到江南之地以后,一连实验了好几十个贪官污吏后,这才发现了自己血液的奇特之处。 只不过,他一直所实验的对象,也只是普通人而已,而像欧阳锋这般的高手,他也是头一次,只是没想到这个实验的效果,却是相当的理想。 这不,通过欧阳锋接过血丸之后的反应来看,林志北已是猜测得大差不差了。 而当他恍惚之际时,黄药师更是谨记林志北的吩咐,立马就运转起轻功,闪身过去,从对方的手中将黄蓉给抢了过来,随即又赶紧闪身回到了林志北的身旁站立。 当然以黄药师的性格,少不得也会趁机去收点利息,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欧阳锋此时的反应,竟然会如此的迟钝。 直到回来站定后,黄药师的心脏处,还依旧是“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纵使身为五绝又如何,当他软肋被别人掣肘之时,还不是如同常人一样无异。 尤其是当他看到女儿受惊过度的模样之时,更不由的老泪纵横了起来。至于自己刚才对欧阳锋下的狠手,早就是被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而那所谓的什么锋兄药兄,他更是嗤之以鼻起来。 “我的蓉儿。” “呜…呜呜,爹爹。……” 一时间,就在这氛围紧张的现场,竟还播放了一场父慈女孝的感人大片。 只可惜,这满场的观众都是无心欣赏,反而纷纷都是看向了血糊淋啦的欧阳锋处。 待众人看去之时,只见这欧阳锋已是踉踉跄跄的倒在了白衣人阿大的怀中了,其脸上身上就如那煮熟的虾蟹一般,变得是通红不已。 “哈…哈…咳咳…,亏老夫…还被人称为…西毒,实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毒物一道上,败于一个小辈之手。老夫,…不服。” 等欧阳锋断断续续说完后,人更是变得虚弱无比,其汗水仿如那泉水一般喷涌而出,流淌个不停。还不一会儿,他所呆立的地方已是湿漉漉的一片了。 众人见之,也是不由惊呼骇然。 其不论手段如何,这欧阳锋可是实打实的武林神话啊,现如今竟被一个刚刚弱冠的少年,整治的如此之凄惨。待之众人再看向林志北时,无不都露出震惊神色。 可林志北就好似置若罔闻一般,竟径直来到了那群白衣人面前,其目光怔怔的,就看向了人群里萎靡不振、瘫软下来的欧阳锋身上。 “呵呵,服又如何,不服又如何?我承认,今日若不是我用一阳指偷袭于你,鹿死谁手亦未可知。可是这江湖不就是如此吗?难道西毒前辈至今还未看透吗?” 欧阳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是大笑起来,只是这浑身又是汗水又是血液的,着实是难看至极。 “哈哈,江山辈有人…才出,是老夫…我着相了。世人皆…云因果报应,老夫…本是一直不信,可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也许…也许…也是老夫…咎由…自取…吧!” 欧阳锋今日先被算计破功,后又被中下生死符,再紧接着被黄药师又破了丹田,这一连串的打击折磨之下,待得他说完之后,人也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林志北看着面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已是快要走到末路,其心中也是不禁有点落寞起来。 可还不待他去多想,又听这欧阳锋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对象又换成了他人。 “药…兄,千不该…万不该,都怪兄弟…一时蒙了心智,兄弟我知…自己乃是咎…由自取,只求……我…死后,药兄…能否看在……咱们同为过…五绝的份上,可否…照顾…一下我这个…痴傻的侄儿,兄弟我…这就给你……赔礼不是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等欧阳锋一口气说完后,就仿如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推开了抱住他的白衣人阿大,随即就猛地朝着黄药师的方向,跪倒在地,一下接着一下磕起头来。 只不过,待磕到第三下时,他的脑袋却再也没有抬起来了,只怔怔的跪伏在那,一动也是不动。 “庄主……” “老主人,呜呜……” 一时间,“扑腾”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场中白驼山庄众人,已是全部朝着欧阳锋的方向跪倒在地,痛哭了起来。 而一直都被阿二抱在怀里的欧阳克,也在此时被对方叫醒后,强行给按在地上磕头时闹腾了起来。 “你们都是坏人,放开我,我要找叔叔。” “叔叔,我要找叔叔。……” 许是让他看到了跪伏于地的欧阳锋,他竟一把推开了按住他的阿二,挣扎的就朝着欧阳锋处爬了过去。 “叔叔,你醒醒啊,叔叔我们去玩啊!……” “乘风,把他带下去吧!” 黄药师似是不忍,终是应了“老友”的请求。 而那群白衣人仿佛也是知道此举最为稳妥,竟也是没有阻拦,只任由对方一掌拍晕了欧阳克,提将了出去。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皆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起来,就连起初一直叫嚷着的黄蓉,也是没再言语了。可唯独江南六怪中的老大柯镇恶,待他听闻后,当即便就在那手舞足蹈了起来。 “哈哈……痛快,痛快,这老毒物一生作恶多端,当真乃是好报应。” 黄药师闻言,当即眉头便是紧皱,可好歹还是忍了下来。可谁知这个柯镇恶,反而还继续变本加厉,对他喋喋不休了起来。 “黄岛主,这欧阳克虽不知为何现在变成了傻子,可他痴傻之前,其所作所为当是人神共愤。按说他现在已经很难害人,但柯某觉得,你还是将他驱逐出岛为好……” 柯镇恶一开口,自是滔滔不绝起来,几句话过后不由更是说教了起来。 可还不待他将话说完,便听一道厉喝声传来。 “瞎子,你这是在教黄某做事吗?” 赤裸裸的蔑视扑面而来,无尽的屈辱,更是瞬间就充斥着柯镇恶的心头。只是当他忿忿不平,准备再次反驳之时,黄药师已是不理不睬,径直来到了林志北的身前,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当即便是躬身拜了下去。 “黄岛主莫要这般,您此举可真是折煞晚辈了。” 林志北见此,也忙是准备还礼过去,可还没等他抬手拱礼,便被黄药师阻拦住了。 “林小友当受我礼,小友救我女儿,便如救我,此等大恩大德,黄某自当是感激不尽。以后但凡林小友又何差遣,黄某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唉!过了,过了。……” 前一刻,两人还欲打生打死,可这一刻,两人竟又言欢了起来。 当这一幕落在桃花岛、全真教众人眼中时,只觉心中一块大石,此时才终于安然落地。 只是两人还未交谈片刻,其一旁的黄蓉却是走了过来,突然一脚就朝着林志北的脚上踩了过去。 “臭小林子,谁让你气我来的……” 林志北见此苦笑一声,也是没去躲避,只任由她一脚踩了过来。可待这一幕落在了黄药师的眼中时,不由就是脱口而出呵斥了起来。 “蓉儿,不得对林小友无礼,我平日里教你的知恩图报去了哪里?……” “哼,我就无礼又怎么了?” 黄蓉本就觉得今日已是受尽了委屈,此举也只不过是她一时的气恼罢了,可谁知却是又迎来了黄药师的一顿呵斥。当即她只觉心中更是憋屈至极,于是乎朝着黄药师嚷了一嗓子后,便就大哭着朝竹林外面跑去。 只是她才一走,其身后便立即就跟上了好几条尾巴来了。 “小姐,你等等我们啊!” “黄姑娘……” “喂,靖儿,你给我回来。孽徒,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父吗?你给我回来啊!……” 一时间,只见现场又是鸡飞狗跳了起来,而刚才闭上了嘴巴的柯镇恶,又在那里大嚷大叫了起来。 黄药师仿佛已是司空见惯了一般,见此只是朝着林志北歉意一笑。 “黄某教女无方,倒让林小友见笑了。” “呵呵,黄岛主且说笑了,想我与黄姑娘本就熟识,些许玩笑也不为过。” 林志北摆手苦笑一声,可待说完后,又突然对着那群白衣人一指。 “黄岛主,这欧阳锋虽是死了,可是他的这些手下,若是放将出去,终究还是一害。以我看来,不如就此解决了如何?也当是给这桃花林中添点肥料。” “呃……” 第126章 桃花岛仆人归位 “林小友,你看我这偌大桃花岛,着实是有点冷清了,不如就将这些人,留在我桃花岛上如何?” 听得黄药师娓娓道来,林志北的面色,也不由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黄岛主,这些白驼山庄的仆人,可全都是用毒驱蛇的好手,你就放心将他们留在岛上?” “呵呵,小友莫不是忘了黄某的名字不成,若某还惧怕这些许小毒,又岂配称药师二字。” 林志北本还欲提醒一番,可待看到对方如此自信的模样,也不由的讪笑了出来。想他黄药师何等人物,才区区几十个白驼山庄仆人,他整治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其原本还忐忑不定,心念死灰的白衣人众,待听到两人这番对话后,内心都不由的萌发出了求生的欲望来。此时纵使全部跪于地上,也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感激的看向了黄药师处。 尤其当黄药师看向他们之时,这些白衣人甚至还在阿大的带领下,激动的朝着他磕起头来。 只是当他们还在心存感激之际,却突然间只觉眼前一花,都没看清对方是如何过来,只见有一道青影已是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黄药师的步伐,犹如那穿花蝴蝶一般,双手更是翩翩起舞。只是双手十指间,却夹着密密麻麻的寸长银针来。只每每一掌下去,便有两道白衣人的痛喝声响起。 众人看去之时,只见现场这几十个白衣人,竟然在这短短几息的时间里,已是尽数中招倒地,正趴在地上无力的哀嚎了起来。 现场众人都以为黄药师只是每人拍上一掌,略作惩戒罢了。可其行为,又哪里能瞒得过林志北的眼睛。当他定睛看去之时,只见这群白衣众人,其每人的双肩琵琶骨,以及脊椎大椎穴三处,竟都各自被黄药师用其手法种入了一根钢针。 林志北看在眼里,也不由的佩服起对方的手段来了。虽才短短的三根钢针,可却暗藏着几十种不同的手法。 不愧是天下五绝,林志北也渐渐熄了,心中刚刚燃起的轻视之心。 到了他们这种层次,一眼就能看出无数的奥妙与破绽。当他还在思索其破解方法之时,已是走将回来的黄药师,其一脸喜意的朝着林志北侃侃说道: “林小友,不知我这手段,与你那薄冰相比又如何呢?” 听到对方当面询问,林志北当即也是面露笑意的说道。 “呵呵,我若猜得不错的话,黄岛主每一枚钢针上面,都具有不同的毒性吧?当这三根钢针种入人体后,不但会令人身负三种毒性,其三根钢针混合起来还会组成一种新的毒性,而且每种毒性不同的钢针其位置不同,都会是不同的毒性。就如眼前这几十人来说,我竟发现了几十种不同的毒性。由此可见桃花岛的附骨钉,当真是名不虚传。我看西毒这个毒字,黄岛主或许更配称之也。” “哈哈,林小友眼光着实不凡,我这附骨针的特性,可谓是给你抖落个干净。不过黄某嘛,还是喜欢这个邪字,哈哈……” 等到两人又是一番寒暄后,黄药师这才趁机指使起梅超风来。 “超风,这些人就交由你来处理了。” 梅超风听到吩咐,忙是应承了下来,可待她行至白衣人身前之时,却又突然抬起空洞的双目看向了黄药师处,当即又是毕恭毕敬的询问了起来。 “敢问师父,这群人该按几等法处置?” “蠢货,你眼睛瞎了,难不成脑子也变浆糊了,些许小事,还要我再来教你不成?” 梅超风一听,当即便是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待磕过一个响头后,这就立马起身来到一个哀嚎的白衣人旁。 只见她弯下腰来,双手突然抱住了身下白衣人的脑袋,其两根食指却猛地就往对方的耳朵里面一伸。顿时间,只听一道凄惨的嚎叫声,便是传将了出来。 可当这白衣人张大嘴巴嚎叫之时,梅超风又突然探出手去,抠进了对方的嘴里。众人只听一道沉闷的声音传来,待其看去之时,只见她已是提着一条三寸余长的红肉,径直扔于了一旁的地上。当即也是不顾手中的鲜血,继续一掌拍向了对方的小腹处。 接着,又继续周而复始的朝着下一位走了过去。这群白衣人才都被钉上了附骨钢针,一时也是无法挣扎,只能任由梅超风为所欲为。 其一时间,这漆黑的夜里,众人只觉这片竹林仿似变成了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一般,而那披头散发的梅超风,更是化身成了地府里的黑无常,正在惩治着这些孤魂野鬼。 好家伙,这一幕不由就让全真教三代一些胆小的弟子,当场吓得呕吐了起来。例如华筝、程瑶迦之流,更是转身紧紧抱住了身旁的竹子,在那瑟瑟发抖了起来。 就连向来自觉漠视一切的林志北,也是看的头皮发麻,嘴角不由的抽搐不止。 “黄岛主,你这是否过了,我看还不如就让小道超度了省事?” “哈哈,小友你尽管放心便是,他们只是被割掉了舌头,刺聋了双耳,废了丹田气海罢了,离死还远着呢!” 黄药师一言既出,众人无不觉得毛骨悚然。 放心?我放啥心?我是这意思吗?对方的突然宽慰,令林志北也不禁茫然了起来。 一旁的全真七子几欲开口,可等话到了嘴边,又是不由的吞咽了回去。 黄老邪什么性子,他们又岂能不知,于是乎,秉着眼不见为净的念头,他们当即就招呼起所有弟子,索性转身就朝着海边停船处而去。 可怜程瑶迦、华筝两人,还未来得及与林志北招呼一声的机会,便就被孙不二一手一个提了起来,快步的踏入了竹林之中。 此时场中剩余的人,独数柯镇恶最为激进了,可这次还不等他开口讥讽出声,就被身旁的朱聪、南希仁几人,捂住了嘴巴,拖拽着朝那全真派一行人追了过去。 林志北见此,不由也是哑然失笑。 随即他便就在黄药师等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之下,就径直朝着那群白衣人走了过去。 刹那间,这群原本已是恐惧绝望的白衣人,待见这个害起了老主人的元凶过来时,其脸上竟然瞬间迸发出了喜悦的表情来。 尤其是那些还没有被付诸刑罚的白衣人,其表现更为的欣狂。 “少侠……” “好少侠,你就行行好,快来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少侠你就大发慈悲吧,我们不会怪罪你的。” “……” 这群白衣人苦于无法行动,可其一言一行竟然统一的一致,更别说有什么辱骂的话语,竟将这个仇人当成了唯一可以解脱的依靠。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不管他们如何乞求,林志北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待到了人群中央后,竟一把提起了欧阳锋的尸体,当即便是转身走了回去。 这群白衣人虽不知林志北的意图为何,可见自己的老主人尸体被夺,当即便又由哀求转变成了辱骂。可换来的,却是梅超风更为娴熟且迅速的动作。 待得林志北走到黄药师面前时,这才停下了脚步,面露笑容道: “黄岛主,你看这夜色已黑,小道我就不做打扰了,至于这欧阳锋嘛,怎么说也与我家师祖同属五绝人物,若只简简单单葬之,恐又有待失礼之。在小道看来,不如就由我带回船上让师伯们为他做一番法事,也好过不失了他的身份。……” “呃……” 黄药师闻言,当即就是为之一愣。可随之其心中,更是不禁吐槽了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自己虽说是破了对方丹田,这才使对方快速散功死去。可是追根溯源,对方之死,还不是这林小子一手导致的吗? 堂堂五绝竟会落得了如此的下场,可待思之一二,黄药师又不由兔死狐悲了起来。等再去回复林志北时,已是明显有点兴致阑珊了。 “呵呵,既然林小友有这份心意,那便快去吧!至于这群白驼山庄的仆人,就交由黄某处置便是。” “那…告辞!” 林志北拱了拱手,随之便是提着欧阳锋走入了竹林之中。 黄药师目送而去,待他不见了身影后,这才转过身来,目光不定的看着这四处游走的蛇群发起呆来。 等得好一会儿,直到陆乘风归来,梅超风这边也整治妥当后,他这才回过神来。 “超风、乘风,你们这几天务必将岛上的蛇群全给收拢起来,我留之自有大用。……” “是,师父……” 梅陆两人忙是弯腰施礼应是,等再抬头时,哪还有自家师父的身影了。 可纵使如此,在直到好半晌后,梅超风才敢战战兢兢朝着一旁问道: “师弟,师父他老人家走了吗?” “唉!……走了快有半盏茶的功夫了。” 陆乘风一声长息叹出后,随之又是苦闷的说道: “师姐,你说咱们桃花岛这么大,这些逃散的蛇群,该去如何收拢啊!” “咱们六个师兄弟中,着实还是属你最笨,你有这闲功夫在这瞎操心,还不如快点给这群哑巴上好药,等到他们止住血,这些抓蛇的事还用得着咱们劳累吗?” 梅超风说完后,还不忘鄙视的看了对方“一眼”。 师姐弟相识这么多年,陆乘风也早已是摸透了对方的脾气,此时两人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后,任对方如何说他,他倒也不去恼怒,反还喜颠颠的拍起了对方的马屁来。 “呵呵,师姐果真是聪慧过人,自打入门来,小弟就对师姐敬佩不已,实没想过了这些年头,师姐竟是越发的……” “好了打住,你也别给我拍马屁了,咱们六人中,唯你最是能说会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改掉这臭毛病。” 梅超风没等他话说完,便是将之打断,只是说着说着,竟是不由自主的缅怀了起来。 陆乘风也是同样如此,尤其是从中都回来后,每当他看到自家师姐,那黝黑的脸庞竟一天天的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时,他只当又回到了刚拜师时,踏上桃花岛的那段岁月。 念及此处,近些年来逐渐沉稳的他,其说话的语气,竟不由的向着年轻那会儿般了。 “呵呵,师姐说哪里话,小四我这可是发自肺腑,怎么能说是拍马屁呢?……” 只小四说出口来,梅超风当即就是为之一愣,可随即她立马就故作生气的一跺脚,假装呵斥了起来。 “哼,就属你贫嘴,还不给我干活去。” “得了,师姐吩咐,小四自当从命。” 任两人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嬉皮笑脸之时,其竹林之中却是有道青影,悄无声息的闪了过去。只是没人注意到的是,这个青影离去之时,其脸上竟然罕见的带着欣慰的笑容。 …… 等到全真七子一行人上了船后,果不其然就见到了正坐在船厅里生着闷气的黄蓉,以及一旁讨好的郭靖几人。 而原本还在渔村里守候着的符道清,此时也是蹲在船厅的一角,正瑟瑟发抖的看着厅中耀武扬威的黄小志三女。 唉!谁让他刚才嘴快没过脑子,只一招就被三女紧紧的抱住,破了他苦修二十来年的“身子”!! 这不,众人刚进入厅中时,丘处机一眼就看到了符道清特殊的存在。 “道清,此次当记你首功,要不是你带志北连夜赶来,……咦,你没事蹲在角落里发抖做啥?……” “呜…呜呜,师父你只管惩罚我吧!我…我不干净了。” “啊……” 阴风凛凛而薄人兮,其声凄悲。此时的符道清,正是如此。 可待众人听他一番沥血哭诉之时,竟不约而同的莞然失笑起来。 尤其是玉阳子王处一,其大笑之时,脸上竟还带着丝丝的红蕴。 而刚好就在此时,林志北一手提着麻袋,一手提着欧阳锋踏进了船厅之中。可才走到门口,便听到厅中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呵呵,大家都在聊什么?怎么这么开心啊!” 众人看到林志北归来,当即便就纷纷露出不同的表情来,有欣喜,有欣慰,也有崇拜。可唯有几人却是与众人不同,比如黄蓉在看他回来时,冷哼一声后就是转过头去,而原本还蹲在角落里的符道清,当即便是委屈的冲了过去。 “呜…呜呜,林师弟,师兄我……唔唔唔。” 只可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王处一,突然走过来一把捂住了嘴巴。 “志北,没的什么大事,就是你符师兄胆子小,今夜受了点惊吓,说起胡话呢!对了,你怎么还把这个欧阳锋也给带回来了?” 可谁知林志北只是对他浅浅一笑,也不见他言语,待将手中麻袋扔到郭靖身旁后,其反手就将另外那一只手中欧阳锋的尸体,朝着脚下就是重重一砸,当即便是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来。而只当众人还在疑惑之时,却听林志北悠悠的说了起来。 “欧阳老先生,你还准备装到几时,难不成真要我将你的脑袋拧下来,你才肯醒过来吗?” “咳咳,……。” 第127章 生死相欺诓五绝 “卧槽,这…是在诈死!” 当众人听到从地上传来的咳嗽声后,无不是面露惊色,其身为七子之一的郝大通,更是不由自主的爆出了粗口来。 一旁的林志北嘴皮不禁一抽,其悄无声息的侧过身去,只低下头去目光怔怔的看向了,正躺于船厅中喘息不止的欧阳锋。 “咳…咳,小友有必要如此看着老夫吗?想老夫已是废人一个,难不成还能跑了不成。” 欧阳锋慢慢平复喘息后,这才躺于厅中抬头看着林志北,自我调侃了起来。可谁料他话刚才说完,其身旁便传来一道幽幽的冷笑声。 “呵呵,都到这个时候了,欧阳老先生莫不是还准备与我继续虚以委蛇下去,你真当我不知你蛤蟆功的特性吗?难不成非要让我再废了你的中丹田,你才肯彻底的老实下来吗?” 等到林志北话音落下,其原本还眼神闪烁的欧阳锋,也是彻底的呆愣住了。其恍惚之间,他的思绪已是飘起,仿似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青葱年华。 白驼山庄自欧阳氏在白驼山建立以后,一直只在西域一隅,处于那种不温不火的状态。更由于年代久远,待传到欧阳锋父亲欧阳松手中之时,其家中武学早就所剩不多,白驼山庄也是处在了风雨摇摆之中。 想他欧阳一姓出自于姒,欧阳姓更为禹王的直系后代,当为汉家复姓之首。可为了延续白驼山庄的命脉,欧阳松甚至娶了当地颇为势力的胡家女子为妻,更是在与那胡女生了两子后立誓终生不作他娶,这才将白驼山庄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正当其家族中人,都以为白驼山庄以后只能如此了。可却谁也有料到,就在他们两位少庄主,一次去往星宿海探险回来后,只才短短几年功夫,竟就将白驼山庄推到了西域诸势力的顶端。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欧阳锋偶然获得的几页残篇说起。 其上不但记载了训蛇之法,还有那琳琅满目的毒功毒药,都瞬间让他白驼山庄在这西域,立于了其不败之地。而其中最为珍贵的当为一篇残缺的功法,《一气玉蟾劲》。 而这残篇因为欧阳锋获得的,故而他在与兄长分享之时,只是透露了其驯蛇之篇,而这《一气玉蟾劲》,他却是独自一人偷偷修炼了起来。 起初之时,欧阳锋也因这功法姿势丑陋不堪,而心中觉得鄙夷不屑。可当他修炼之后,却是瞬间就是惊为了天人。 世上万般真气,皆是出自丹田归于丹田,可这功法却是在修炼以后,竟在体中形成上中下三处气旋来,其分别对应人体上中下三处丹田。 故而这功法修炼的速度,也是其他功法的三倍之快。这不,也只三年功夫,他就一跃从三流之境踏入了一流之境,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他的勤勉和悟性,但纵使如此,最大的功劳还当归是这门功法。故而,他哪还敢说出自己功法的名字,又因自家嫂子的一句玩笑话,说他的武功就如田地里的青蛙一般,他索性就把这功法的名字改成了蛤蟆功。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功法好则好矣,但却是个残篇。比如这功法自他大成之后,其三处丹田却也相应的形成了三处罩门所在,虽其修炼速度比之他人快了三倍,可其破绽处也比他人多了两处。 而让他更加不满的,就是这个功法却始终只是一个残篇,自他功力达到一流巅峰之时,也是相应的就停滞了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自听了《九阴真经》的消息后,其不惜万里奔波,赶赴华山参加比武论剑的原因了。 只不想,自他踏入中原之后,他的骄傲也是瞬间破灭,他的噩梦更是相应而至。 光有一个听都未曾听过的先天之境的高手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三人与自己旗鼓相当。而这三人中,还尼玛的有个家伙,其家传功法竟死死的克制了自己。 对方每每一指点出,自己体内的真气就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气血更是汹涌澎湃而起。 实属无奈之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神功秘籍,被那个叫王重阳的人夺取而去。只这还不算,他还要一门心思不着痕迹的,去讨好那个姓段的小国皇帝。一箱箱一袋袋的金银珠宝,天材地宝,更是如同草芥一般,从那西域源源不断的拉往大理而去。 好在付出终会有所收获,他此举不但获得了大理皇家的友谊,更是在一次与对方的书信中,得知了那位先天高人王兄的近况。于是乎,他本已是死寂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只是让欧阳锋万万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个大大的圈套,对方垂死病中是不假,可如此大张旗鼓,竟只是为在临死之前,引出暗中的自己,从而设计破了自己的蛤蟆功。 欧阳锋经此一劫,哪还敢继续待在中原,连夜就是逃回了西域。想他只是得了几页残篇,就能一跃踏入五绝之境,又岂是蠢笨之人。 如若说那姓段的没有掺和其中,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只奈何自己此次罩门被破,他更是不敢往那大理一行了。 时间匆匆二十来年过去,欧阳锋不但早就将上丹田修补完毕,更是自觉武功又是上了一层楼,而正准备待机前往中原一行之时,金国的赵王府竟遣人送来一封请柬。欧阳锋见机已至,可秉着吃一堑长一智的心态,他只是派遣自己的侄儿先行中原而去。 可谁能料到,对方这一去,竟会将自己给玩脱了。在得知手下汇报后,欧阳锋无奈之下,也只能匆匆收拾,赶往了中原而去。而令他也没有想到的是,单单就一个少林,就差点让他折戟沉沙。可等他好不容易养好伤势,赶往桃花岛后,那个年幼的恶魔竟然又是追了过来。 欧阳锋沉默了好一会儿功夫,这才苦笑出声。 “小友果真非常人也,纵使当年王兄如何惊才绝伦,亦不过只是将我这蛤蟆功,认为是成一门浑元气功罢了。实不想你我只才见面两次,竟就将我这蛤蟆功看得通透。” 欧阳锋虽是虚弱不堪,但亦勉强从地上站立了起来。只一幕,就惊得舱内众人纷纷叫嚷了起来。 尤其是性格最为暴躁的柯镇恶,更是将铁杖高高举起,作势就要过来拼命。 “林道长,你且让开。柯某自行走江湖以来,最为痛恨的就是不讲武德,落井下石的小人。但今日若是能够为这武林除此一害,老瞎子我情愿一辈子都来担负这个骂名。……” “呃……” 林志北闻言也不禁哭笑不得起来,谁言这瞎子性子耿直来的,这尼玛绝逼就是想要出名的!可因碍于双方已是熟识,对方又与自己门中的长辈乃是交好,故而林志北也只能耐下性子,面色和煦的说道: “呵呵,欧阳老先生虽担有西毒名号,可自从来到中原后,一无称霸武林之心,二无祸乱我中原之实。除却二十来年前的华山论剑,杀了不少挑战的武林名宿外。也只不过在我全真重阳宫,大闹过一次罢了。如此算来,欧阳老先生倒也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故而我想请柯大侠以及诸位,暂且稍安勿躁,……可好?” 众人一听,当即也是纷纷停止了臊动,就连柯镇恶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了铁杖,由着韩小莹扶回了桌边坐了下去。 毕竟江湖中人,面子都是自己“挣”的,他死都不怕,唯独就怕这个邪门的小道士,一怒之下真会撕了自己的脸面。 待见厅中又是变得寂静以后,林志北这才目光怔怔的,看向了一旁已是在闭目养神的欧阳锋。 “欧阳老先生,常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如此,不如大家过往的恩怨,就此揭去可好?” “啊!……你…你不杀我?” 由不得欧阳锋不去吃惊,就连一旁的他人,听见了林志北如此言语,也是万万不敢去相信。如丘处机、柯镇恶等人,更是激动的站起身来,随时都有冲过去质问的冲动。好在是马钰与他在一起久了,早就摸透了他的性格,忙将几人拦了下来。 林志北见此,转身对其投去了感激的笑容后,又继续与那欧阳锋拉扯了起来。 “欧阳老先生说笑了,怎么说小道我也是个修道之人,自蒙师父以及诸位师伯师叔教导,还是稍有点仁德之心的。况且你也与我师祖重阳真人,乃是齐名五绝,若只因为你曾闹过咱们重阳宫之事,就此扯上性命之谈,也着实是有点太过了。” “难得林道长深明大义,这…这都怪老夫当年起了天下第一的贪念,这才夜闯王兄的灵堂。但老夫可以发誓,当年夜里,老夫真真没有害过,全真教任何一员道长的性命。我想林道长的七位长辈,亦是可以作证的。” 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纵使强势如欧阳锋,此时待见到有生机乍现,也不得不放低语气,诚恳的说道。 一旁的全真七子,在听闻过后也是顺心点头应是。而这一幕,不由就让欧阳锋好一阵的感激涕零。若林志北在看穿他时,便是要打要杀,他也就此认命算了。可此时他见对方毫无动手之意,其心中反而又变得患得患失了起来。 眼见现场又变得沉默下来,欧阳锋忙是对着林志北行了一礼说道: “林道长,你看咱们两家既然心结已了,那我可否就此离去?” “呵呵,欧阳先生这么着急离去做甚?难道就不想在两年后的华山论剑上,再一争雄风了吗?” 林志北淡淡一笑说道,可这一笑,当即就又让欧阳锋的心中“咯噔”一声,七上八下起来。 于是乎,他当即就是忙不迭的解释了起来。 “唉!林道长说笑了,现如今我的蛤蟆功已破,克儿又变成了如此痴傻模样,这个什么武林第一,在我心中早就成了过眼云烟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带着克儿早早回到白驼山庄,再给他纳些妾室,让他早点生几个大胖小子,好陪我来颐养晚年。”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小道我就在这,先恭喜欧阳老先生了。” 林志北先是满脸喜意的恭贺着,可随即脸色就是一变,故装作恍然大悟道: “哎呀,这都怪我,早知老先生有回西域之心,我就不该在你的身上种下《生死符》了,想我这解药也只有一年之效,其解药药性每次凝聚后更只有三日之期,若这一年之后老先生再次毒发,又如何能够及时赶到我全真祖庭所在呢?” 林志北说完后,还不忘懊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可这一幕,不由就让欧阳锋那原本已是血肉模糊的脸颊,瞬间就是变得苍白无比。当待他言语之时,更是磕磕绊绊不已。 “林…林道长,你…你说这什么解药,只有一…年之期?” “唉!老先生与我祖师同辈,晚辈又岂敢欺骗于你,绝对是童叟无欺。” 林志北幽幽说完,其神情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一般。 欧阳锋在一旁听闻后,也是早就傻眼了,只刚才岛上那片刻功夫,就已是将他折磨的精疲力尽。如果这奇痒再次复发的话,他还真的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坚持下去了。 “林道长,你这什么…符,就不能一次彻底的解决吗?” 林志北闻言后,只是报以愧疚的摇了摇头,也是不再言语。 欧阳锋见此情形,他那所谓的颜面,早就被抛弃在那九霄云外了,当即其双腿不由的就是一软。好在一旁林志北眼疾手快,及时将他搀扶住,免了他再次跌了颜面。 “唉!欧阳老先生也莫要如此诅丧,这生死符虽是难缠,但只要一年服用一次解药,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反而还有强身健体之效。以小道看来,要不老前辈你就在我们全真祖庭终南山下落户得了,也省得每年从中原到西域来回往返之苦。” 林志北将话说到如此份上,欧阳锋纵使是再笨,其心中也是已经明了。其一时之腹诽,更是难免不了。看来这个小子,比起他那祖师爷,简直更要腹黑一百倍啊! 往后余生,自己可算是折在他的手中了。待念及此处,欧阳锋只能苦笑一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既然林道长,如此盛情邀请,我自当会带克儿常游终南也。” 想他欧阳锋如此骄傲,又岂肯受制于人。而此时之所以委屈求全,也只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罢了。 可这些落在林志北的眼中,换来的只不过就是莞然一笑。 “呵呵,我全真之美景,当不会让老先生失望。” 林志北说完,其还不忘伸出右手,在他肩膀之上轻轻的拍了三下,可待当欧阳锋回顾之时,林志北已是默然离开,径直朝着郭靖的方向而去。 “郭师弟,莫要看戏入了迷,怎么不打开我送你的礼物看看啊!” 第128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郭靖听他言语后,只懵懵懂懂间,竟一时不知其所措。 好在一旁赌气的黄蓉看不过去,上前一把就扯开了麻袋上系着的活结。 “啊!林师兄你这…这礼物,怎么还是个人?” 当郭靖看到麻袋里面的段天德时,不由的就是目瞪口呆了起来。 林志北笑而不语,可其食指却是朝着郭靖的方向,凌空点出。 刹那间,郭靖便觉一股劲风而至,可没待他反应过来之时,这股劲风便是隔着麻袋点在了段天德的身上。 “林师兄……” 郭靖向来心善,他见林志北指风犀利,当即便是担忧了起来。 “呵呵,郭师弟你且问问此人是谁再说。” “哦。……” 郭靖一时也只觉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的性格向来都是如此,想不明白就不去想。 于是乎,他随即就将目光,看向了半套在麻袋里的微胖男人身上。 段天德自被掳以来,不是被林志北用摄魂大法迷晕,就是被对方封住穴道,故而其神识,一直就处于在迷迷糊糊之中。 待他好不容易醒转过来,竟还错以为自己身在那军营之中呢! 只是当他睁开眼睛,在看到面前郭靖那一张憨厚的大脸时,更是瞬间就被彻底的吓懵逼了。 “好一个大……大胆贼人,你莫不是不想活了,其朗朗乾坤之下,竟敢私闯我威果军营。” 郭靖闻言一愣,一时竟不知去如何回答对方。倒是其一旁的黄蓉,见到郭靖语塞,当即便是不忿的朝着段天德呵斥了起来。 “喂,你这人莫不是眼瞎不成,再睁大眼睛看看,这里还是不是你的那什么威果军营。” 黄蓉说完,还不着痕迹的偷瞄了一下坐于桌边的柯镇恶,待见他没有反应过来时,其嘴角竟是不自觉的微微翘了起来。 这一幕,不由就是落入了林志北的眼中。在前世看电视时,他见此只觉黄蓉古灵精怪可爱至极,可其不知为何,当他身临其境亲眼所见之时,其内心竟有一种,隐隐约约反感的念头来。 难不成是自己的心理年龄老了,也逐渐开始厌恶年轻人的跳脱不成? 由不得林志北心中还在腹诽不已,其一旁就传来了丘处机的厉喝声响。 “好你个狗畜牲,可还认得贫道丘处机否?” 待得林志北回过神来,只见丘处机已是上前推开了郭靖,一把就将麻袋里的段天德揪了出来,随即当着众人的面,遂将对方单手举过头顶,便就要朝着脚下掷去。 “丘师伯,且慢动手。有郭师弟在此,何必您老人家亲自动手呢!” 林志北见状,当即上前一步,紧紧的就是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好悬救了段天德一命,可纵使如此,也是吓得段天德哇哇大叫。 此时丘处机,也是静下心来,待他一想,只觉林志北言之有理。可无奈这个青皮贱货叫的聒噪,当即便是惹得他怒火不已,待将他放了下来后,其左手揪住对方的衣领,右手不停,一连就是抽了对方四个嘴巴子。 郭靖在一旁听到他们谈话中,竟然提到了自己,其不明时,更觉是一头雾水。他一时焦急也不知如何去询问,只知拼命的挠着自己的头发。 好在郭靖的师父众多,又都对他疼爱有加,此时待听到有关于他,当即便是关心的问道。 “丘道长高义,此人竟能惹得道长如此大怒,当不是良善之辈。只是不知此人姓甚名甚,又因何事惹怒了道长?” 丘处机抽了四个耳光过后,其心中的怒火已是消退了稍许,可待听到朱聪询问后,其怒火又是不自觉的升腾了起来。 “朱二侠,你来仔细看看此贼,可有觉眼熟尔。” 丘处机说完后,其揪住对方衣领的左手,便是扬长一甩。当即只见他手中那七尺的汉子,就犹如块破抹布一般,竟径直的朝着对面的朱聪处飞了过去。 “呵呵,道长十八年前,也是如此试探朱某的。” 朱聪忽地跃起,其双足蜷起,整个身体竟是抱成一团,待到段天德飞来之时,突然伸出扇子在对方的屁股上面一拍。只一下,段天德又是向上飞起三米左右,差一点,其脸部就要与厅顶接触,不由就是吓得哇哇叫了起来。 说是迟那是快,待到段天德又快要落下之时,却又攸至伸来一根扁担,从他的衣领里面直插而入,竟将他挑在了扁担之上,复又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众人见此,无不开口称赞,反倒是手拿扁担的南希仁,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忙是摆手致意了起来。待他看到身旁不停扇风的朱聪时,遂是赶紧的将话题转了过去。 “二哥,这人好是眼熟,我想你是误会丘道长的意思了。” “哦,是吗?” 朱聪知道自家四弟向来惜字如金,其一言一行更是从不玩笑,此次见他如此严肃,遂也绝了开玩笑的心思。于是便收起了折扇执于手中,当即快步走到了段天德的身前,倒转扇柄挑开了他那凌乱的头发。 额头刀疤,脸上青记。 他看了又看,瞧了又瞧。逐渐的,他那柄折扇已是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 “哈…哈…哈哈,靖儿,好靖儿,你快过来,你快点过来,找到了,找到了。” 当他说完时,其眼中竟已是晶莹了起来。 “啊!” 郭靖此时还处于懵逼之中,待听到朱聪不着边际话的话,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段天德自十八年前被丘处机追杀后,就是一直提心吊胆着,其脑中更是时时刻刻不敢忘记对方的长相。 而丘处机修炼全真功法,十八年过去,除却两鬓有点斑白外,其外貌基本没啥变化。待他被对方提起的那一刻,就已是认将了出来。顿时间,便已吓得魂飞天外。 只是还不容他反应过来,便就被对方高举放下扇耳光,又稍微喘口气后,接着就被对方掷来掷去。可等好不容易躺下松口气时,接着又被一个疯子逼到了眼前。只一眼,他便惊上加惊,当即就把一泡尿,全部撒在了裤裆之中。 当日他带了郭靖的母亲一路逃向北方,江南七怪在后追赶,在旅店的门缝之中,他曾偷瞧过七怪几眼,这几人奇形怪状最是难忘。 只奈何,就在他几欲晕厥的时候,这疯子竟又在他头顶大呼大叫了起来。 “靖儿,你还在发啥呆呢,还不快点过来。” “哦,知道了二师父。” 郭靖回过神来后,小跑的就是赶了过来。 “二师父……” 只是还不容郭靖开口询问,朱聪竟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刀递了过去。 “靖儿,快宰了他,他就是害你爹爹的凶手段天德。” 段天德…… 其三字一出,郭靖当即傻眼,可还没过一息的功夫,其全身就如打摆子一般,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郭靖始终都是一言不发,只怔怔的朝着段天德从上瞧到下,又从下瞧到上。只当众人都在不解之时,郭靖却突然上前一步,抓起了对方的头发,就拖拽着段天德向着厅外走去。 只任凭段天德如何求饶,他也是理也没理。 众人见状,也是连忙跟上。就连欧阳锋也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备,随着众人一起,走了出去。 郭靖刚一出了厅外走到船板之上,待将手中的段天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后,当即便就是面朝牛家村的方向跪了下去,更是一连磕了九个响头。待得响头过后,就是跪在那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就将段天德的老底,揭的一干二净。就连是从不知此事的欧阳锋,也是听得了个明白。他虽向来生性凉薄,可在看了一眼六怪时,其目光中也是不经意的露出了一丝丝的赞赏之情。 眼看大仇得报,众人一时也为郭靖感到高兴。 尤其是江南六怪,其心中更觉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想当年,他们七兄妹只为一句赌言,便是不惜万里追踪此人,可无奈却是徒劳六年无果,待今日林志北将对方送上门来,更是由不得他们心情激动了。 于是乎,他们六人当即便是纷纷来到林志北面前行起礼来。待得林志北好一番拉扯,六人这才平息了下来。足可见在他们的心中,郭靖已是到了何等的地位了。 只是众人喜动颜色的同时,却有一人,一直都是隐在暗处,阴沉着一张脸。 等看到郭靖站了起来,朱聪也忙是拿出毛笔,在白纸上写了“郭义士啸天之灵位”八个大字,供在了南希仁从厅内搬出的桌子正中。 郭靖见此,又是少不得一番磕头言谢,待得六怪将他扶起时,他又径直来到林志北面前,扑腾一声就是跪了下来。 “林师兄大恩大德,请容师弟我给你磕个头吧!” “郭师弟,使不得,都是自家师兄弟,万用不着如此。” 林志北苦笑一声,当即便是伸手扶住了对方,只是不待郭靖回话,其林志北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女子的调侃之声。 “郭大哥,人家小林…林道长眼光可是高的很呢,就连东邪西毒都不是曾放在眼里,哪还因为随手帮你找到杀父仇人,就会受你一礼。……” 呃…… 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便是摇头苦笑起来。 眼看林志北沉默不语,黄蓉也是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可只当她以为就此过去之时,却不料一声呵斥就是随之而至。 “你这小妖女给我闭嘴,人活在世,当知礼义廉耻,怎么说你的小命也是林道长所救,难道黄药师将你养大,就从未教过你感恩之心吗?” 柯镇恶一声厉喝完,随即又是提起铁杖,竟一杖精准的扫在了郭靖的小腿上。 “靖儿,磕头。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林道长对你之恩,你纵使一辈子都无法还清,岂能妖女三言两语,你就蒙头忘却。” “柯大侠,莫须如此。你让郭师弟跪我,这不是在折我阳寿吗?” 可任凭林志北如何劝说,郭靖仿佛是认死理一般,只拼命的拿头狠狠的磕在了甲板上,待之将他拉起,他复又继续跪下。 林志北拗不过他,随即转身不理,可纵使如此,郭靖还是一连磕了六个响头,这才憨憨的爬了起来。 眼见如此,黄蓉只觉更加委屈起来,其一时眼中的泪水竟是滚落了下来。 “哼,死瞎子,烂木头,磕头虫,你们都不是好人。……” 黄蓉一声骂完,随手一挥推开了身旁的三女,径直就跑到船边,纵身就是一跳,随之就是朝着桃花岛跑去。 “小姐……” “小姐,等等我们啊!” 三女忙是跟上,只是黄小志在临跳之际,竟还不忘对着柯镇恶的方向碎嘴了一句。 “死瞎子,你完蛋了。” 说完,便是纵身一跃,当即便听“扑腾”一声巨响传来,随之只见那溅起的水花升至丈,直直朝着甲板上的众人而至。 “哼,不知所云。” 欧阳锋离那船沿最近,见水花袭来,当即便是一袖挥了出去。只一袖之功,所有的水花皆是纷纷折返而回,让本是落汤鸡的三女,又是免费洗了个海水澡。 “你妈**……” “孽畜,尔敢。” 欧阳锋闻言便要扑去,将那碎嘴子的胖丫头凌辱至死,只奈何他刚提步,其肩膀处就被一只大手给压住。 “欧阳老先生还请息怒,几个丫头片子而已,何必与他们去计较。” “嗯……好吧,我今日权就当给林道长一个面子。” 想他欧阳锋纵横一世,也不是没被人当面骂过,只不过骂他的人,其坟头之草,早已是三尺之高罢了。可待他看见大手的主人时,其原本愤怒的语气也是慢慢的柔和了下来。只是看他忿忿不平的模样儿,林志北也只能在心中为那胖丫头,默默的祈祷了起来。 唉!不管这胖丫头知不知道是那欧阳锋所为,总之希望她以后莫要落单,碰到欧阳锋吧! 林志北无奈一笑过后,这才转身对着郭靖说道: “郭师弟,你也莫要拘谨于此,当报父仇,还是首要之重的。” “嗯。” 郭靖点了点头,随即也没在啰嗦,转身就直奔还在地上哀嚎的段天德而去。 “你…你不要过来啊!” 段天德眼见仇人之子直扑而来,当即也是顾不得其酸痛的身体,匍匐着就是朝着船沿处爬去。 可奈何他的速度,在那郭靖就犹如龟爬一般,才三两步,就被郭靖扯住头发提了回来,复又重重的摔在了其父的牌位之前。 “当啷……” 眼看短刀抽鞘而出,段天德更是鬼哭狼嚎起来。 “少侠,求求你不要杀我啊!你父郭义士不幸丧命,虽跟小的有一点儿干系,不过……不过小的也是受了上命差遣,真是概不由己啊!” 郭靖闻言止步,当即便就喝道: “是谁差你了?谁派你来害我爹爹,快说,快说。” “是大金国的六王爷,赵王完颜洪烈差的我。” 段天德只盼多拉一个人落水,把自己的罪名减轻些。却不料他刚说出口时, 其黑暗之中就见一杆长枪,径直的朝他胸口处刺了过来。 “康儿,快快住手。” 说是迟那是快,等丘处机开口之时,其长枪速度竟然不缓反增,眼看就要刺到段天德胸口之时,却不料一旁的郭靖,竟是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拍出。 刹那间,只见这来势汹汹的长枪,便就是从杨康手中脱手而出,直直的飞到了空中后,复又落入了海中。 “好一个降龙十八掌,实没想到二十年过去,竟还能看到七兄的绝技。” 欧阳锋眼睛一亮,不禁喃喃自语说道。 “二弟,切莫要动手,你是你,完颜洪烈是完颜洪烈,我虽是愚笨,但也不会一概而论的。” 此时郭靖站的笔直,在摆摆手示意完杨康后,其目光又继续直直盯在了段天德的身上。 “事出皆有因,你今日在此给我说清楚。” 由不得众人不去惊讶,向来嘴笨的郭靖,此时谈吐竟是如此的清晰明朗。 段天德见捡回一条命来,自以为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心中更是期待起来,于是乎,当即就将当日完颜洪烈之事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说了。只是在谈及对方母亲之时,总是推崇不已,更云对方乃是自己所见天下一等一的奇女子。 其语气,无不尽显讨好之意。 众人听了,无不都是目瞪口呆,纵使早就有所怀疑猜测的杨康,也是在听完后,其傻愣的呆在了原地,一动亦是未动。 段天德看见众人沉默不语,当即更是爬到郭靖脚下,双膝跪地朝着郭靖磕起头来。 “郭英雄,郭大侠,您就看在我当年曾善待您母亲的份上,您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将我给放了吧!……这都是完颜洪烈指使我的啊!……” 杨康眼看他还在唠咦叨叨的说下去,言语之中更是几句不离完颜洪烈的坏话,其心中只觉一团怒火在烧,其脸上更是臊热难耐。 完颜洪烈纵使千般万般不好,可也是待他如己出,更是用心抚养他一十八年。 再说人死如灯灭,他心中的那一丝恨意,也早就是烟消云散了。 待他念及此处,更觉是忍无可忍。于是乎,他便将手伸出胸口,当即就是掏出了一把尺长的匕首来,猛地就是朝着郭靖掷了过去。 “大哥,你还与这狗贼啰嗦个屁,这匕首上面刻有你的名字,合该让你今日用这匕首结果了这个狗贼。……” 第129章 郭靖手刃报父仇 郭靖随手接过匕首之后,在看到柄部刻有的“郭靖”二字时,一时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尤其是当他在听到脚下那不断的磕头求饶声时,他的耳中仿佛就是不断的充斥着,其母亲李萍那日日夜夜,也不忘为父报仇的嘱咐之声。 “郭大侠,您就放过小人吧!小人定当不忘您的大恩大……” 由不得段天德求饶说完,众人便见郭靖已是一把将他扯起,其手中已出鞘的匕首,更是对准他的心窝处一捅到底,直至柄端。 “噗。” 郭靖久居大漠,从小杀羊使得他的下手,当真是又快又狠。 这一匕首下去,不自觉就是对准了段天德的心脏之处。在伴随的一声沉闷声响起时,对方那苦苦的哀求之声,也是立即戛然而止。不一会儿,人就是没了呼吸。 “好,大哥做的极好。” 一旁的杨康见此,不由就是抚掌大笑起来。可待再看向郭靖之时,他却已是抛下了匕首,整个身子跪在了桌前,对着他父亲的灵位放声大哭了起来。 “爹,呜……呜呜,儿今日终于给你报仇了。……” 众人见此,也都一一上前,在郭啸天的灵前行礼致祭。 而杨康作为其结义兄弟,不但行礼致祭,还直接跪在了地下,随着郭靖一起磕了几个响头。随后在回想起他自己的身世之时,不由也是跟着痛哭了起来。 只是向来记仇的他,又如何能够忍受段天德的攀咬,纵使对方死了,他还是接过郭靖手中的匕首,割下了段天德的首级,放在了郭靖父亲的灵位之前。 众人也没上前劝阻,只是围拢一群看着兄弟二人。随后又有程府的下人送来了纸钱蜡烛烧了起来,而丘处机作为郭靖父亲生前的好友,二话不说便是走到灵前诵起了经文。 等到郭靖祭拜完毕,这才收起灵位随着众人返回了船厅之中,至于那个段天德的尸体,自会有随行的程家下人方便处理。 “志北,这个段天德,你是从何处抓来的。” 等到众人刚踏入厅中落了座,向来急性子的丘处机便是忍不住问将了出来。 林志北莞尔一笑,随即便将自己前往云栖寺的事情又是自述了一遍。只不过对于自己用摄魂大法让那枯木大和尚自杀的事,又如同临安城的那套说辞一般,作了一番掩饰。 众人闻言,有人叹息,有人激愤,各不相同。 “哼,亏那枯木还被世人称是大德高僧,柯某我真为焦木大师感到不值,竟因这个虚伪至极的同门师兄而害了性命。” “大哥说的极是。”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焦木大师所识非人啊!” 柯镇恶话音刚落,丘处机以及江南六怪的其他五人,当即便跟在其后忿忿不平起来。 尤其是他们想到上月前往云栖寺时,被对方欺骗的画面。其心中,一时更是火冒三丈。 “丘师弟,人死犹如灯灭,我等出家人当少些戾气才好。” 马钰看几人越说越来劲,也觉过意不去,只是身份使然,他也不好劝说江南六怪,于是便将话头指向了丘处机。 两人同门几十年了,丘处机哪还不知自家师兄的性子。被他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后,只觉无伤大雅,也是懒得反驳其言。 只是等他再去回想枯木之事时,顿时便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江南六怪亦是如此,再听到马钰言语过后,不自觉也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只当厅中为之一静时,却是传来了欧阳锋古怪的讥笑声。 “我说姓马的小道士,你这性子真和王兄像极了。可若事事都如此心平气和,你就不觉人生无趣了吗?反倒是林道长与丘小子的性子,我倒是颇为欣赏的。” 此时两家矛盾暂时已是解决,按照五绝之论,马钰作为对方晚辈,也不好出言反驳对方,只得善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是恭维了对方几句。 欧阳锋面子上得了满足,也觉心清气爽不少。其实他这番言语,皆乃是他故意为之,毕竟马上他们叔侄就要落户于终南山了,此时言语试探,也是来看看这个全真教的掌教真人,到底是何等的性格和其处事方式。 当然了,对方此举也是让他满意至极。 随后众人又是一番寒暄,林志北也是趁机将龙虎的事宜当众说了出来。众人一听,当即便就表态助拳,欧阳锋更是不遑多让的抢在了众人之前。 林志北也怕他离开自己身边,会起什么幺蛾子,当即便也同意了下来。 待得众人又是一番商量后,在看夜色已是不早了,随后便就纷纷的在船上房间里歇了下来。 眼看程家宝船位置已满,欧阳锋也是趁机邀请林志北上了他的蛇船,林志北几经思量下,也是同意了他的邀请。 “欧阳老先生,你看这些蛇儿……” 当两人踏上蛇船之后,林志北也是赶紧致歉起来。欧阳锋闻言嘴角不由就是一抽,尤其是当他看见这早就死去的蛇群之时,更觉心中一阵阵的绞痛。 可纵使如此,他还不得不装出大度的模样,在林志北话未说完便就摆手示意道: “林道长不必多言了,长路漫漫,想必这些蛇儿也是因为水土不服吧。” 林志北听后讪讪一笑,随即就将话题给转移了过去。 “欧阳老先生受伤颇重,而小道我最为擅长内息调养,若老先生不嫌,不如就由小道我来为你调养一番可否?” “呃……” 欧阳锋的性子由来谨慎,而林志北在他眼中向来神秘无比,他哪里还敢让他帮自己调养身体。可回头一想,自己已是被对方种下了古怪的《生死符》,若自己现在直接拒绝对方,万一让对方心生芥蒂,岂不更是不利自己将来的蛰伏之计。 于是乎,他牙关一咬,当即便就做出了与他性子不一致的决定来。 “哈哈,林道长内力高深,当为这天下第一,由林道长为我调养身子,老头子我这是走了天大的好运了。” 两人一番寒暄,当即便是进了船舱之内,可就在他们两人刚刚调息完毕之时,其程家宝船的方向,竟传来了激烈的争吵之声。 等到林志北他们折返回来之后,却见己方众人已与黄药师一行人对峙起来,而人群中的郭靖和柯镇恶两人,却是捂着脸蛋的模样。 林志北不用猜测,便是知晓他俩定是被这护短的黄药师,给抽了个大嘴巴子。 “哼,锋兄果真是好本事啊!既然你没事了,你的傻侄子你就自己养去吧!” 林志北两人刚一踏上宝船,其人群之中的黄药师便是看见了两人。尤其是当他看见欧阳锋时,更觉气都不打一处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群已是变成聋哑的白驼山庄仆人,就抬着睡去到欧阳克,从人群里赶紧跑了过来,来到欧阳锋面前时,当即双手就是一通乱七八糟的比划。 欧阳锋见状脸色也是立刻就阴沉下来,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现在自己蛤蟆功被破,若是贸然起了冲突,他还真的不是黄药师的对手。 可若要是指望林志北为自己出头的话,就连他自己都不敢报以奢想。 于是他朝着黄药师抱拳行了一礼后,也是赶紧接过侄儿,就立马走到黄药师的对面去了,反而与江南六怪一行人站在了一起。 “哼!” 在听到黄药师一声冷哼后,林志北也是立马喜笑颜开的走了过去。 “黄岛主深夜来访船上,莫不是只为了欧阳老先生侄儿所来。” 两人一番礼后,黄药师的态度也是明显缓和了稍许。 “这只是其一,我此时所来,还有他事。” 林志北拱了拱手,继续一脸笑意道:“哦,愿闻其详?” 黄药师闻言,对着林志北还了一礼后,便就转身看向江南六怪方向吼道: “柯瞎子,还有姓郭的小子,我本看在林小友的面子上,已是准备放过尔等,可你们不去领情,竟还对我家蓉儿大叫大骂。那既然如此的话,我也不必再给你们面子了。” 话毕,黄药师就朝着身后喊道: “超风,冤有头债有主,我若继续出手,难免别人说我以大欺小。玄风是你男人,此事就有你来解决吧!” “是,师父。” 梅超风闻声便是赶紧走了出来,待来到黄药师身旁时,又是随手行了一礼后,这才继续朝着郭靖等人方向走了过去。 “柯瞎子,我本是答应了林道长,三年之内绝不动你们七人一根汗毛,可三年之后你们七人必须答应要与我生死一战,此后生死不论仇恨方消,若背此誓,天打雷劈。 但是你们今日辱骂我桃花岛一脉罪上加罪,也是由不得我提前违约了。可若你们真的贪生怕死,大不了我自领师门惩罚,等上你们三年便是。” 嚯,好家伙,这话一说出口,柯镇恶当即便就炸毛起来。 “梅超风,我等何须你来饶命。林道长为我等订下的三年之约,我看不如今日在此取消便是,你我双方也好在此将所有恩怨做个了结。” 所以说,往往最了解你性格的人,反而却是你的仇人。梅超风话说出来,便已是猜出了对方的反应。 眼看双方一触即发,林志北也是赶紧的走了过去。只是当他提步之时,黄药师已是幻化成一道青影,挡在了他的身前路上。 “林小友,既然他们双方你情我愿,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林志北见此也不恼怒,反倒是拱手笑道: “呵呵,我想黄岛主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这宝船来之不易,若是损坏岂不可惜。我想既然他们有意解决恩怨,那何不移步上岛一战。” “呃……” 黄药师闻言也是一怔,可随即就是发出古怪的干笑声。 “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超风,林小友的话你听到没有,咱们恩怨归恩怨,可也莫要损坏了全真的宝船。” “是,师父。” 梅超风躬身一礼后,转身就是朝着船沿走去。 江南六怪以及郭靖见状,也是赶紧跟了上去。 “柯大侠,万不可鲁莽啊!凡事都可商量的嘛!” 马钰最为心善,其心中又是敬佩六怪为人,故而首当其冲的挡在七人去路,死活不让他们下船。 反倒是丘处机,已是手执宝剑,站在了六怪身旁,若是事不可为,他才不会顾忌什么江湖规矩,该出手时就出手。 柯镇恶话一出口时,便已是懊悔不已,可他的性子本就如此,既然说出口来,大不了以命填之便是,只是苦了随他们一起的靖儿了。 可随即他又是想到靖儿已是入了全真,当会有林志北保护。顿时间,他只觉心神一片清宁,就连往日沉重的身子也是轻盈了不少。 “哈哈,马道长莫要再来相劝了,人活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既然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恩怨,纵使身死,老瞎子我往日也能睡个囫囵觉了。” 其余五怪听后,也觉好有道理,于是便纷纷称道起来。 只是对方所言落在了马钰的耳中,不免就是长吁短叹起来。 “唉,柯大侠你这又是何必呢!” 江南六怪知道马钰好意,可此时他们也算是求仁得仁,再与对方行了一礼后,也是再不言语,直接绕道走到船沿处就是纷纷跳了下去。 马钰见他们去意已决,心知再劝也是惘然。于是乎,忙让全真三代弟子点起灯笼火把,先一步登上岛屿为其照明起来。 待觉众人站定后,柯镇恶不由开口就是大笑着说道: “哈哈,二弟、三弟、四弟、六弟,七妹,今日这一战,咱们若是战死,也可去泉下与五弟见面了。” 几人听后,不免就觉情绪高涨起来,纷纷便是抽出武器,口中更是嚷嚷着为五哥五弟报仇,就朝着那梅超风扑了过去。 “六侠且慢。” 几人还没迈出几步,只觉眼前一花,已是有一道人影挡在了众人身前。 第130章 生死之间大恐怖 “林小友,你不是说让他们自己解决恩怨,难不成你要出尔反尔不成。” 黄药师随后赶到,见之不满的开口道。 林志北笑着摇了摇头,其一拂袖子,待腾出双手,便是抱拳环视了一圈。 “各位且慢动手,且听小道一言。虽你们双方都有宿嫌,但双方均已有人不幸下世。而六侠以及郭师弟若以七敌一,虽是使然,但总觉不公。以小道愚见,不如就让郭师弟单独领教梅前辈几招如何?” 众人一听,当即便是哗然起来。尤江南六怪更甚,其嚷嚷着便是不让郭靖单独应敌。 其六人言语落在梅超风耳中,更是让她冷笑连连起来。 “哼,我岂能只跟一个无名小辈动手?既然我说过让你们七人一起动手,那便一起来就是,何必又在一旁聒噪不休。” “你……” 郭靖一向最为孝顺,生怕师父们害了性命。可眼看柯镇恶又要怒起,他当即也不经请示,便就独自一人朝着梅超风处奔了过去。 “梅前辈,晚辈当年无知,误伤了陈老前辈,一人作事一人当,你只管问我便是,万不可伤我师父。今日你要杀要剐,我是决不逃走的。……” 江南六怪见此那里肯依,皆纷纷手执武器便要挤将前去,虽是空旷地带,可无奈林志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任凭六人如何迈步向前,皆被他一一挡了回去。 “六位大侠,你等信不过郭师弟,难不成还信不过小道我不成?此时郭师弟能与当今一流高手生死过招,正是磨砺他的最好机会,尔等也当是让他放手一搏才是。而且有小道在此坐镇,郭师弟纵使是不敌,可亦无生命之忧。” 六人闻言怔住,一时也不敢相信郭靖能与对方厮杀,可当听有林志北保证时,他们也只得耐着性子,但其却是心中七上八下的站于一旁观看了起来。 此时全真三代弟子,已是高举火把、灯笼围成了好大的一圈,顿时就将这遍布沙砾的海滩边,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其无形中,又让郭靖捡了个大大的便宜。 毕竟梅超风眼瞎,有没有光亮,向来于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场中两人一见面,便是赤手空拳对峙了起来,众人看去,只见梅超风脸上尽现凄厉之色,且双手十指指甲处,在这火光的映衬之下,更是发出碧幽幽的绿光。 刹那间,只见她左手五指凝爪便已抓向郭靖面门处。 郭靖占着视物的优势,见她来招奇速,身子只是微微稍侧,便是躲了过去。 随即左臂反过来就是一掌拍出,正是对方的右胸处。 梅超风经验何等老到,当即便是撤爪变掌,与他对了一掌。 只当她心中窃喜之时,却觉对方的手掌处,竟是一连传来三股巨力而来。而她仓促出掌,其心中对他的武功又是固有印象,试没想竟会增长如斯。一时也没有抵挡住对方的掌力,一连就是后退了三大步。 降龙十八掌真不愧为当今天下第一掌法,郭靖一招“亢龙有悔”而去,只听“砰”的一声,对方顿时就被震得退开三步。 但梅超风武功学自九阴真经,向来是诡异之极,她的身子虽然退开。可不知如何,其手爪反能疾攻上来。这一招之奇,郭靖从所未见,大惊之下对方手指已是快要触及他的胸口。 郭靖自出大漠以后,别看吃了大还丹,又兼学会了降龙十八掌中的十五掌,可论实战甚至连江南六怪也是不如,更别提天天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梅超风了。 只当他感到措手不及之际,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郭师弟,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专是在对方明知不能发招之时暴起疾进,最为诡异刁钻,其灵于腕,发于肘,力于肩。你且莫要与她招式缠斗,你身高臂长皆优于她,故而不论她用如何招式,你只管拍她出手的肩膀处皆可。” 郭靖虽觉对方攻势凌厉,可当听到林志北吩咐过后,也是立感安心不少。 其危急中,只见他身子一缩,其右手划了半圈便是向对方肩膀处拍了过去。 梅超风听到风声怪异,忙侧身卸去了一半来势,但肩头仍被打中,只觉一股极大力量将自己身子推得向后撞去。她见机不乱,趁机右手疾挥,也将郭靖身子推出几步开外。 这一下两人都是使上了全力,只听得砰的一声大响,两人都同时在这沙滩上倒退了好几步距离。 江南六怪面面相觑,都是又惊又喜:“靖儿从哪里学来这样高的武功?” 朱聪更是望了林志北一眼,料想必是他全真教的传授,心下更是暗暗佩服: “全真教武功果然了得。” 此时郭靖与梅超风各展所学,打在一起,一个掌法精妙,力道沉猛,一个抓打狠辣,变招奇幻,场中只听得呼呼风响。 眼看过了十来招还没拿下对方,梅超风只觉脸皮臊的通红。当即她也是放下了心中的轻视,全真施展起九阴真经里的腾挪九转来了。 只见她跃前纵后,其身影便是四面八方的朝着郭靖而去。 郭靖眼见对方突然变招,仓促间只能跟着她见招拆招,可还没有片刻便听得嗤的一声,郭靖的衣摆便被对方扯下了一截,所幸是没有受伤。 可纵使如此,也是让郭靖心中一凛,其比斗之时也不禁畏手畏脚起来。 眼看他就要落败之际,林志北又是继续传音而来。 “郭师弟,论经验,你远远不是梅超风对手,所以不管她如何花样百出,千变万化,你也不要顾着去和他见招拆招,你只要把降龙十八掌中的招式连环往复、一遍又一遍的使将出来就是可以了。而且你胜在年轻气盛,若论持久她当不如你的。” 郭靖一听,也觉有理。随即便按对方所言行之。当下他也不去拆招,只一招招的打出了降龙十八掌中的招式来。待他付之行动后,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方法果然使得。 这不,两人又拆了四五十招,梅超风竟是不能逼近半步。 只看得林志北笑颜逐开,六怪咋舌不已,杨康等三代弟子目眩神驰。 梅超风也是越打越是着急,其心想自己苦练数十年,竟不能对付这小子?故而当下不免急躁起来,其手中动作也是越打越快。 她武功与郭靖本来相差何止凡几,只是她双目已盲,不免有点吃亏。 而郭靖又胜在年轻力壮,不但吃了少林大还丹增长了内力,又兼学得了降龙十八掌中的高招。只可惜没有学全,每每一套打完,总有半点停滞。要不然他也不会每次都是这么被动了。 故而,两人才能短时间打了个难解难分。 可待将到百招之后,梅超风对他这掌法的脉络已是大致摸清,她知这掌法威力极大,不能近攻。当下便就在离他丈余之外奔来窜去,要累他力疲。 梅超风身为老派一流高手,经验何其独到。果不如她所料,郭靖施展这降龙掌法最是耗神费力,这时候一久,郭靖掌力所及,已是不如先前之盛。 郭靖也是越战越疲,随即更是逐渐落在了下风。 可就眼看他要不支之时,却没想到他突然运起金雁功轻身一纵,向后跳出了三步开外,蹲在地上就是捡起了小石子就是朝着空旷处扔将了过去。 梅超风眼盲,哪里能识,闻得石子落地声响,便是五指闻声抓去。 郭靖见她背对自己,当即便是运起金雁功,无声靠近就是轻轻一掌拍去。待到梅超风反应过来之时,已是被震退了几步开外。可若等她回转追将过来之时,郭靖又是将手中石子抛出。一时间,竟是扔得不亦乐乎起来。 梅超风眼盲,全凭敌人拳风脚步之声而辨知对方所在,郭靖此举一出,梅超风落败已是在早晚之中了。 其现场,也是一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就连江南六怪也没想到,自家这个向来愚笨的徒儿,竟然在战斗之中,会有如此开窍。 只可惜还没几下,梅超风便已是得知了自己被耍。她虽是恼怒异常,可也觉悲哀无奈。于是乎,她当即便是原地站定,双手摆开阵势,也不去闻声而击了。 “哼,好一个卑鄙的臭小子。” 郭靖闻言,也是不敢乘势相攻,只得慢慢退后几步,这才叫道: “梅前辈,我武功远不及你,又不想白白死去,就只能出此下招了。” 众人眼见郭靖己占上风,若他继续如此而斗,显已立于不败之地。 只怪他心中觉得过意不去,竟然开口说话,露了位置。 这不,只见梅超风一声冷笑后,当即便朝着郭靖发音的方向,疯狂厮杀而去,其速度更是如鬼如魅。 郭靖见她来势凶猛,当即便是躲闪而去。而此次梅超风已是全神贯注在郭靖身上,听他飞身而出,便就立时跟着扑上,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双爪更是疯狂不停。 其一时之间,郭靖也是挣脱不开,就被她紧紧纠缠起来。 众人看去,只见郭梅二人又已斗在一起。 郭靖本就不敌,此时失去先手更加不利,霎时间连遇险招。这不,还没一会功夫,梅超风已是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之处。 可谁料就在梅超风一掌拍下之后,郭靖却是猛地睁开眼睛,口中惊呼: “热死我了。” 众人闻言望去,只见郭靖猛地从地上跃起,全身就犹如火烤了一般,红的发亮。 可随即,他又如发了疯一般,就是朝着梅超风扑了上去。 林志北见此双眼不由一亮,其双掌更是情不自禁的互拍了起来。 “哈哈,大还丹最后的功效终于是被激活了,郭师弟离一流之境不远了。” 第131章 了恩怨桃花离去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志北本就是随口一说,众人却都心中一凛。 又要出现一位二十不到的一流高手了吗? 虽说好像与少林寺的大还丹有所关联,可纵使如此,以这等年龄就能达到一流的,哪个不是惊艳绝伦的人物。 想想五绝,中神通王重阳此等年龄时,还正在醉心功名中呢! 一时间,羡慕、欣慰、嫉妒,不足言道。 马钰、江南六怪作为郭靖师父,当然感到老怀欣慰,其他老一辈倒也不会对小辈有如何想法。 可年轻一辈,其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了起来。 其他人且不论,纵使杨康也觉心中苦楚,其嫉妒之情更是差点洋溢而出。 “凭什么?凭什么我放弃锦衣玉食,废寝忘食一刻不曾停歇,如今也不过才堪堪达到三流之境,而这个傻子,却已经摸到了一流的门槛。” 他虽心中泛酸,可其脸上却与众人一般无二,露出了一副欣喜的模样,“由衷”的为郭靖的际遇高兴着。 且不说场外众人如何,此时场中的郭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犹如烈火焚烧一般,格外的难受,也是格外的精力充沛。 可正当他发了疯一般,朝着梅超风扑上去的时候,只听一道响亮的破空声伴随着寒风扑面而来,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只见一道人影瞬间挡在了他的身前,其食指与中指处还紧捏着一枚小小的石子。 弹指神通…… 郭靖顿时心中一凛,只是不等他思考之余,其场外就有一道傲气的声音悠然传进耳中。 “超风,唉……咱们回去吧!” 黄药师一声长叹,随即转身而回,就朝着岛内而去。 其一幕,直将众人怔在了原地,可唯场中的梅超风却是露出一脸的欣喜模样,当即跪在地上就是对着黄药师离去的方向,一连磕了六个响头,随即立马就起身朝着黄药师追去。 至于还在场中的郭靖,早就被她忘记在爪哇国了。 就连杀夫之仇,也仿佛从未发生过似的。 刚刚的你情我愿呢,刚刚的不要插手呢? 怂了,绝逼是怂了。 说起黄药师这人,林志北可太有发言权了。 君不见在射雕中,欧阳锋不光杀他爱徒,还在他爱妻墓中制造大型血腥现场。 结果到了华山论剑,他不是一样连个屁都没放,还一口一个锋兄的叫着,结果到了江南六怪这里,那可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综其原由,唯实力尔。 正当林志北还在神游天外之时,却突然感觉身后的道袍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待他回头看时,却见郭靖一脸懵逼的模样。 原本郭靖脑中还在构思如何出招、如何应对呢,结果对方竟然撒手就跑了,这让他突然有种裤子脱了,反而……。 只是他向来智迟,又兼性格敦厚,纵使诸般不解,也只敢偷偷扯了扯林志北的道袍,小声的问道。 “林…林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咳咳,怂……” 只是林志北话未说完,就听一道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响起。 “那六个怪人,我家爹爹说了,以后咱们两家的仇怨算是两清了,这桃花岛也不欢迎你们,你们可以滚了。” 话音落下,一道鹅黄色的身影,继而就是转身而去。 “黄姑娘……” 郭靖见此,忙就要追将过去,只是还未迈动步子,就被一声厉喝打断。 “孽徒,你的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师父了。” 柯震恶一声厉喝,仿佛还不解气,持着铁杖,闻声就朝着郭靖的方向打来。 好在一旁的马钰等人好言相劝,这才熄了对动手的心思,可在返回宝船时,嘴中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时不时就会蹦出孽徒二字。 郭靖经此一骂,哪还敢有多余的想法,只得耷拉着脑袋,茫然的跟着众人往船上而去。 林志北看在眼里也不在意,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此生郭巨侠的爱情路,可是要更加来得艰巨了。 此时已是深夜,宝船当然无法启航,待众人全部上了船后,程家的家丁们只是收了舩板,就草草了事。 众人也是又困又累,当然也不想继续折腾下去,三三两两就窝在舱内房间里休息去了。 待得翌日清晨,只听一声嘹亮的起帆声,宝船这才晃晃荡荡的离开桃花岛而去。 只是刚才行了小半时辰,天空突然降下骤雨,再待半个时辰骤雨这才停息,而本该是天朗气清的大海中,却又泛起了层层的雾气。 浑浊的光亮从雾汽上洒扬下来,照得雾中隐隐绰绰行驶的大船,似是那传说中的幽灵船一般。而那高高桅杆上的程字大旗,更是在这雾海中若隐若现。而待得午时左右,这雾气才慢慢的淡了些许。 待看见浓雾淡去,程家的下人们这才聚拥于甲板之上,只见随着他们齐齐的一声声吆喝,只见那手腕粗的绳索就被快速拉起,本已收起来的巨大的风帆也是紧接着升了起来,可顿时又被海风灌满,鼓鼓地飘动着。 此时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舷,发出清脆的声响,阳光洒在水面上,可在薄雾的映衬下,偶尔泛起了道道的波光粼粼。 船身随着海浪起伏,仿佛在跳动着的音符上滑行。船头劈开海面,掀起白色的浪花,海水如雾蓝色的绸缎般在船舷两侧流淌。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海与天连成一片,无边无际。船在这广阔的海洋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充满了勇气和希望。 海鸥在船上方盘旋,它们清脆的叫声回荡在海上,为这片宁静的海面增添了一丝生机。 程家的家丁们熟练地操作着船只,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坚定而有力。 可这时,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冒失的大叫一声,紧接着众人的叫嚷声更是此起彼伏起来。 船舱里的众人听到外面叫嚷声,皆纷纷快步走出船舱。 待他们顺着程家家丁目光看去,皆个个呆在当场,纵使是自诩见多识广的欧阳锋也不例外。 只见在对面的天空之上,海面就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般,反射着天空的颜色。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海面上的雾气开始缓缓散开。在这朦胧的雾气中,一座神秘的城池逐渐浮现出来。 这座城池的建筑的轮廓在雾气中显得模糊而神秘。有些建筑的外观宛如古老的阁楼,有着巍峨的塔楼和精致的雕刻。尤其是耸立在最外面的城楼,更是犹如神话中的南天门一般高耸入云。 雾气像是一层薄纱,轻轻地笼罩着这座城池,使得这座城池若隐若现,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仿佛这些建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幻影,随时都可能消失在雾气之中。 而在这城池的街道之上,甚至隐约可以看到行人和马车的身影。他们的动作显得有些模糊,仿佛是在另一个时空里穿行。 远处的天空中,云彩悠然地飘荡着,与城池的轮廓相映成趣。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照亮了城池的某些角落,使其更加显得神秘而迷人。 这座海市蜃楼中的市城池宛如一个梦幻般的景象,让人陶醉其中。 林志北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奇观,他只觉大自然太过奇妙,尤其是他站在这片辽阔的海面上时,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幻的世界,心灵也被这神秘的景象所触动、震惊,以及不可自拔。 “仙城啊!” 随着老管家一声虔诚的呼喊,瞬间就听“扑腾”一声响起。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跪了下去,刹那间只见程家的家丁已经跪成了一片,纵使程家的管家也不例外。 紧跟林志北而出的众人见此情景,也不由呆愣当场,尤其是首见海市蜃楼的郭靖,膝盖就是一软,好在马钰就在他身旁,及时抓住了他的肩膀,这才避免了他的出丑。 “氤氲起洞壑,遥裔匝平畴。乍似含龙剑,还疑映蜃楼。这只不过就是海市辰楼罢了,大家快快起来吧!” 只是任凭林志北如何劝说,程家的家丁们都仿佛置若罔闻一般,仍旧虔诚的跪在地上默默的祈祷着什么。 “噗嗤。”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林志北一脸苦笑无奈之际,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噗笑之声。 林志北顿时一愣,可待他回头看去这时,不禁就当场怔在了原地。 “黄…姑娘。” “哼,什么黄姑娘,臭小林子,要叫蓉儿小姐姐知道不?” 第132章 七子暗议谋匹夫 只一句话,林志北犹觉苦涩的味道瞬间就是涌上了心头,他仿佛又看见了年少时,第一次上岛见到对方时的场景了。 只是现在对方的模样,不由让他有点忍俊不禁。 一副程家下人打扮,头上戴了一顶戴笠,一件破旧的蓑衣披在身上,早就被雾水而打湿。俊俏的脸蛋上,更是乱七八糟的涂满了不知名的黑灰。可被雾水打湿后,竟道道化去,从脸上滑落进了细长雪白的脖颈里。 简直,让人有种忍不住去帮忙擦拭的冲动。 林志北见此,终究还是没有再次喊出蓉儿小姐姐的称呼。 “蓉儿小姐姐,你何时上的船,又怎么会如此打扮?” 黄蓉闻言,琼鼻不由一皱,可随即就是展颜一笑。 此时她的形象虽是邋遢,但却依旧掩盖不住她的聪明伶俐,和那副俏皮可爱的模样。 “哼,臭小林子,要你管,人家……” 黄蓉虽是不满,可话说出口时,声音仍是如娟娟泉水般的温柔简直,沁人心扉。只是她话还未说完,楼船的舱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呼喊之声。 “林师弟,掌门师伯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哦……” 林志北闻言一怔,待打量四周时,这才发现自己身旁,除了黄蓉之外,其刚才随自己一起出来的全真门人,早就是不见了身影。 “那…那我进去了。” 林志北见舱门口的师兄催促的急,对着黄蓉不由露出尴尬一笑,抱歉的说道。 黄蓉闻言,小嘴不由一撅,低头难过时,可嘴中依旧吐出了一个“嗯”字。只是待她再次抬头看去时,对方那高大的背影,早就掠过了自己的身边,大步朝着楼舱而去。 黄蓉内心不由就是一酸,眼眶也是瞬间就润湿了起来。这让她不由就是想起了昨夜里,她和自家爹爹的谈话。 “蓉儿,听爹爹一句劝,那小牛鼻子就是第二个王重阳,你就不要再去招惹他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只把小林子当成弟弟的,爹爹你想哪里去了。” “唉,傻丫头,其实,如果可以的话,那姓郭的傻小子也……” 可怜天下父母心,纵使自认为天下第一洒脱的黄药师,此时也是操碎了心。只可惜,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宝贝女儿。 …… 话分两头,各表一方。 当林志北七拐八拐,一脚踏进马钰的楼船舱房之时,只见全真七子早就正襟危坐于那等着自己了。 至于三代弟子,则是一个也没有。 林志北见此,心中不由就是一凛,一种古怪的想法不禁油然而生,终南全真创业集团高层会议。 嗯,终于带我玩了。 他心中虽是有古怪想法,可面上却是一脸的肃然。 “弟子志北,见过师父,掌门师伯…谭…” 林志北好一阵恭敬过后,马钰也是忙满脸堆笑的招呼道。 “好志北,都是自家人,莫得如此规矩了,快快找位坐下吧,此次招你前来,也是大家难得团圆,正好在上岸之前,大家一起闲聊闲聊。” “福生无量,聆听大师伯教导。” 林志北双手掐了个太极印,待合抱作揖后,这才在最未尾靠近孙不二处的位置,找了个小矮凳盘腿坐了下来。 林志北这边也才刚刚坐下,屁股还未落稳,就听首位上传来马钰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声。 “唉!……” “这次登岛之前,门中弟子就有书信过来,言及有自称五通大仙之人借我全真名头,在华山大修道观,甚还蛊惑当地百姓举办淫祀祭天,不知哪位师弟愿往华山走一趟。” 淫祀? 本还正襟危坐的林志北,只一听这两字,双眼瞬间就是迸发出了道道绿色的光芒。 祭祀告天,他可见多了。可这淫祀他可是见所未见,以往只听某某师兄谈及,这次可是让他逮了个正着。 于是乎,林志北“腾”的一声站了起身,随即立马躬身行礼,义正言辞说道: “大师伯,此贼人实乃抹黑我全真门楣,弟子愿走一趟,当是效仿师父当年,行破山伐庙之壮举。” “善。” 林志北话音才刚落下,其上位坐着的谭处端,不由就是击掌相庆,双眼望来之时,更是透出满满的欣慰和鼓励。 只是不待林志北跟着附和,就被一声咳嗽声打断。 “咳咳……” 林志北定睛一看,正是马钰所为,也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志北莫急,你先坐下,当另有大事落于你头上。至于这种小小邪道,就交由我们几个老骨头即可。志北功力通玄,实不该为此小事浪费时间,更何况欧阳老先生去我全真拜门,志北岂有不陪的道理。” 欧阳锋上山,在场七人可不敢掉以轻心。现在整个全真教,除却林志北,还真找不出一个可以压制对方的人。 林志北闻言,心里也是凉了半截,顿时就觉希望渺茫起来。 此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交头接耳,当中还是郝大通最为观颜察色,他见自家徒儿露出一副便秘的模样,忙也跟着安慰起来。 “老道我久坐山中,实是无聊的紧。我的好徒儿,这等破山伐庙之举,你可不能跟为师去争啊!” “哈哈,此大善也。师兄我也本想接下,没想到让师弟先行一步。要不,做个伴一起如何。” “哈哈,师弟路上正觉寂寞,有师兄作伴,岂不是正好。” 谭处端向来和他配合久了,他见郝大通开口接过了活儿,也忙跟着附和了起来。 眼见华山之行落实,林志北不由叹息一声。 唉,淫祀啊!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 “志北…志北。” 眼看林志北发起呆来,马钰还认为是对方好不容易主动申请门派任务而被拒绝,这才露出一副诅丧的表情。 殊不知,实是对方好奇心在那蠢蠢作祟呢! “呃,大师伯有何吩咐?” 林志北莫名一个激灵,忙是拱手回应。 “没事就坐下吧,无需太过规矩。” 马钰也是不以为意,随压了压手只是让他坐下,就不再讨论此事,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下首的丘处机处。 正待众人不解准备询问之时,马钰才缓缓开口说道: “昨夜我与丘师弟一夜坐谈未眠,只觉此生就如同大梦一般,浑浑噩噩的。虽我出家身着道袍,可依旧难放心中芥蒂。尤其北行大漠,志北每每举动,更让老道我羞愧难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此话乃志北大漠所言,我转而赠予诸位师弟,望我等共勉之。” “好…好好,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志北每每言语,当真是令人振聋发聩 。” 丘处机双眼一亮,随即拍掌高呼,其神情当有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丘处机至今都不曾敢忘啊! 志北师侄能说出此话,定是被大师兄入道淡然的性子给刺激到了。 丘处机激动过后,不免就是唏嘘不已。 马钰苦笑摇了摇头,没有接过话茬,又继续说道: “想我等久坐观中,只知受信众香火、受爱徒爱戴,实不知此等繁华犹如镜花水月,到头来皆是空梦罢了。想当年龙虎大醮,只觉这江南之地虽是风雨飘摇,可也算半个安居之地。可这次南行,虽才几年转瞬,尔如今……” 见马钰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其次座的丘处机立即就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哼,都怪那赵家小儿向来无能,只知任用奸人当政……。” “福生无量天尊,师弟谨言,切不可妄语。” 马钰亦不好过分呵斥,只得苦涩一笑。 丘处机也不以为然,继续豪言说道: “哼哼,如今朝廷腐败,朝堂权贵只知道争权夺利、贪污受贿,浑然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而金兵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的铁蹄所过,无数百姓更是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尤其江淮一带,更是为甚之。想我等虽在金地,可血液尚温,每每如此,贫道恨不得告印上天,行累累雷霆。纵使血海沐身,孽债缠身,贫道亦是无怨无悔。” 丘处机话音落下,众人无不穆然,其一时更是安静无比,唯听见坐于未席的孙不二,口中连连在直呼着无量寿福。 马钰见众人不语,继续摇头说道: “丘师弟所言亦是我想,我等虽为出家人,可若真任其自然,终究是难过道心。当年师父他老人家虽说是心灰意冷,这才出家创下了全真教,可纵使如此,凡是金国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莫不是赶紧传回南方。现如今我全真较之当初,其门人信众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如此,还在畏畏缩缩,岂不是有负恩师教诲,有负熟读道藏。只是……” 马钰话说一半,立即又是停了下来。待扫视四周一圈,眼见众人不解都在盯着自己,这才面露苦涩继续说道: “唉,只…只是奈何我等皆有官箓在身,金庭上下更是熟悉我等。正所谓牵一而动全身,若我等稍有异动,迎接的就是金人的雷霆暴露,老道我死则死矣,可终南毕竟是我全真祖庭,若因我等而毁,百年后又该如何去面对恩师。可若归山只管静诵黄庭,又与哪些佛庙里的菩萨有何区别。更何况我全真门中的哪些外门弟子,少不得更受牵连。如同康儿他们,纵使是去了这身富贵躲避深山,也是连累了他……” 沉默了。寂静了,整个舱房内显得一片压抑,众人除却叹息外,皆是一副垂气模样。 林志北倒也不以为意,拜入全真这么多年,他也深知这七位为人,心系汉室有之,行侠仗义有之,暗中维护忠良者更有之,可若要让他们下定决心反金者,这就略显气魄不足了。纵使性烈如火的丘处机,也不敢显于明面之上。 不过冥冥中,他好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 对了,杨康,富贵…… “咳咳,诸位师伯师叔,志北有个不完善的想法,不知……” “志北师侄,快快道来。” 林志北话还未说完,丘处机就立马催促起来。冥冥中,林志北莫名的感觉到,对方好像就在等待自己开口一般。 他站起身来,略一整理下道袍,待稍缓和下思绪后,半带犹豫道: “丘师伯门下弟子杨康,虽为金国郡王,可实为我汉家苗裔。” “好,好,我等怎么没有想到呢,好一个李代桃僵之计。” 这次林志北同样话未说完,舱房内立马就传来一道大笑声来。 待众人看去,只见丘处机已经站立起身,直接走到林志北身边狂笑起来。 “哈哈,志北师侄果真是大智慧之人,只略一开口,就让我等茅塞顿开。” 舱房众人闻言,瞬间七嘴八舌的恭维赞同起来。 不,不是,林志北已经彻底的懵逼了。 自己说啥了,自己好像还没说完吧? 不过只一回想,林志北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扶持杨康上位的想法,这些老登子们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不定,当初丘师伯执意收徒,却不偷偷带出来……不敢想,不敢想。 只不过,为什么非得借自己嘴巴说出来呢? 唉,谁说古人智慧不如咱们的,你看这套下的。 “哈哈,志北此议大善,既然如此,此事就由志北负责吧,期间如果需要我等如何,志北只管开口便是。诸位师弟可有何异议。” 马钰也不顾林志北如何表情,赶紧就将此事落实了下来。 “不,不是,大师伯,我不行的,若是打打杀杀,纵使你要金国皇帝小儿脑袋,我都能给你拧下来,可这负责如此大事,我…我不会啊!” 吃多少饭,干多大事,林志北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也立马摆手拒绝,可此时哪还容得他来反抗。 顿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起来,刹那间舱房里就如同早上的闹市一般,热闹极了。尤其是他的师父郝大通,更是一口就帮他应了下来。迷迷糊糊间,他只觉冥冥中充斥着无尽的恶意,正在扑面而来。待他踏出舱门时,只觉脑袋还在嗡嗡作响着。 “啪……” 情不自禁间,林志北一巴掌就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尼玛,我怎么就答应了呢!……” “卧槽……还有,俺啥时候就成了全真副掌教了,这全真教有这个职位吗??” 第133章 林志北言诳西毒 “师父,这神霄雷印您且收下,您西行途中,切不可为了沽酒就给当了,关键时候这也算是个保命的宝贝啊!” 待楼船靠了岸后,众人才在渔村休整了一日,郝大通就迫不及待的欲要西行华山而去。林志北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待分别在即送行之时,当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四四方方黄灿灿的印章出来。 印章非金非铜,也不知是何材料所制,也就约莫一寸大小,其印上有一指扣,印面刻有四字“神霄雷印”,而印四周亦是平整无比,则是密密麻麻刻有小字,承请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生杀枯荣、善恶赏罚、行云布雨、斩妖伏魔、号令雷霆,上照天心大道,下济幽冥群苦。 “啊,我要你这印章何为,老道带在身上还嫌硌得慌。” 郝大通也不以为意,摆手就要拒绝,倒是一旁的谭处端顺手帮他接了过去,在仔细端详了一小会儿后,随即就是塞到了郝大通的手里。 “郝师弟,既然志北有此孝心,你且就收下吧。” 谭处端说完,还不忘复杂的看了身边的林志北一眼,良久才在嘴中吐出三个字来。 “好,很好。” 林志北见他表情,大致也是知道对方猜出了什么,随即也没废话,又从身上掏出一盒印泥,复又递给了正在把玩印章的郝大通手中。 “师父,这是特有雷法材料与那特殊蛛丝揉捻出的印泥,正好与此章相得益彰,只需轻轻拓印少许于章上,在与人搏命之时,只需用内力催发,用此章印于对方穴道之上,不论对方内力是否高于您多少,都犹如中了雷击一般。只是内力越高,恢复就越快,故而此物只可作为一种手段,切不可放在明面使用。……” 林志北这边絮絮叨叨的交待着没完,而另一边的丘处机也与众人做着告别。 “诸位师兄弟,处机此去龙虎,期间康儿就任由各位帮忙照顾一二了。若他路上有何懈怠,只管教训便是。至于李代桃僵之事,也就多多唠烦大师兄与他点解点解了……” “哈哈,康儿生性聪颖,我们都是喜欢的紧。” 见对方出行在即,马钰也是笑着客套回应,可随即又是语气一变,竟难得的严肃起来。 “丘师弟,本来这龙虎由志北走一趟,那是最好不过的。可志平深受龙虎传技之恩,师弟如果不去,难免落张家的道兄们口舌。但此去龙虎大事要紧,能请位张家师兄过来坐镇也是好的,若事不可为,师弟切不可为此而与张家师兄们起口舌之快,更不可摆出脸色出来,到时只要接回志平即可。等我们去了临安府,自会私下里与张三先生通通气的。” 马钰说话间,还不忘轻轻做个手势,两人之间只是莞尔一笑,一切皆在不明之中。 随着几人相继离去,待看到林志北还于村口眺望之时,原本无所事事的欧阳锋却突然来到了林志北的身边,轻语说道: “神霄掌门雷印,郝小子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呵呵,欧阳老先生说笑了,既为师徒,当得相互扶持,我家师父性子如此,武功又未得师祖真传,做徒弟的我当然得为他老人家备点保命手段不是。” 林志北见对方上来客套,也是笑着回应。可待看对方那古今不变的模样时,不由的就是嘴角上扬起来。 “欧阳老先生特意等待小道士我良久,莫不也是与我辞行的??” 欧阳锋闻言,苦涩的摇了摇头。 “克儿如今都已然这样,老夫还不如举家随着林道长隐居终南,至少还落个大自在。” “哈哈,听说一阳指大成,可治天下顽疾,而我恰恰知道段皇爷的隐居之地,不知欧阳老先生敢不敢走一趟呢?” 林志北如同一个恶魔般,对方此时越是祈求什么,而他便是诱导什么。 欧阳锋闻言一怔,原本还古今不变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挣扎的模样。 “据传一阳指擅长治疗经脉,可克儿他……” 林志北见此模样,于是更加添油加醋道: “纵使一阳指无功,不也是个念想吗?老先生也不想你的侄儿,就如此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吧!” 一言惊起梦中人,试想他西毒欧阳锋是何等骄傲之人,只奈何现在受对方生死符掣肘,竟…竟然都已经如此习惯摆烂了。 眼看机会就在眼前,不但可以为克儿寻找一丝机会,甚至连自己也可以脱离对方控制,于是乎他也是不再遮掩,索性就直接摊牌了。 “林道长,既然如此,老夫愿厚颜违约一回,想要前往一趟,毕竟我那侄儿可是白驼一脉唯一的传人了……” 欧阳锋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其脸上竟然罕见的露出一副凄苦模样。只是其颤抖的脸庞,不也代表了他的紧张。他也不知对方是否在试探什么。 眼下既然已经脱离了桃花岛,又没了黄药师在一旁虎视眈眈,若只这区区生死符,就轻易的随着对方摆布,那他也不配西毒这个名号了。 只是他下丹田被对方偷袭破去,虽说功法原由,一身功力也不见得消退多少,可每每运功时那丝丝的停滞,就已经让他明白,纵使对方不用那劳什子的生死符,自己也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唉,老夫还是过于着急了。 只当他还在想着如何对策之时,却听见一旁的林志北玩味的笑了起来。 “呵呵,欧阳老先生难得来趟中原,也该与老朋友聚聚了。既然老先生心向往之,那我就让符师兄准备几匹好马和些干粮,也省得老先生路上匆匆购买,耽误了时间。” 一言既出,欧阳锋顿时露出欣喜模样,可随即又是摆出一副嘁嘁的表情来。 “林道长大义,竟为我叔侄如此着想,老毒物在此承情了。唉,只是我这身上的……” “呵呵,小道士学艺不精,若是他日能打通天地二桥,倒可解开,只是现在嘛,还得麻烦欧阳老先生忍忍了,万幸这生死符一年只会复发一次,只要老先生到时能够赶往终南山即可。不过我这倒有延长生死符毒发的解药,就不知老先生愿不愿意与我做个交易了。” 欧阳锋话还未说完,就被林志北给抢过了话茬,虽然他说话之时依旧笑脸相迎,可不知为何,欧阳锋竟然有种心颤的感觉。 待得欧阳锋长呼了好几口气,才将自己心中的不平静给压制了下来。 “愿闻其详。” “欧阳老先生此次来到中原,除却寻找你的侄儿外,可还曾记挂当初华山论剑的遗憾否?” “九阴真经。” 欧阳锋闻言,当即就是脱口而出。可随即双眼又是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死死的盯着林志北眨也没眨。 “哈哈,怪不得林道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老夫也该是早就想到了。” “或许,还不止呢!” 林志北调侃一笑,并对其眨眼扮了个鬼脸出来。可转瞬间又是恢复如常,继续诱惑道: “不知欧阳老先生有没有兴趣看看九阴否。” “有…有……” 欧阳锋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可立马面色就是恢复如常。 “林道长说笑了,九阴真经既然为王兄所得,那就已是全真宝物,老毒物我又何德何能可以观看呢!” 吆喝,林志北闻言,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你听听,这是西毒欧阳锋会说出的话吗?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看来这是烙在每个江湖人心中的印记啊! “哈哈,祖师爷在世时,曾言全真门人不可修炼九阴。故而,整个全真教中也就只有小道士一人,不尊门规习了去,而且母本已毁,有可能这个世上,也只有小道士一人记得全本九阴了。所以嘛,老先生应该是懂的……” 林志北话说一半,就是停了下来,继而一脸唏嘘的看着对方不语。 许是受不了对方的目光,好半晌后,欧阳锋这才期期艾艾试探问道: “那…那不知…老夫…该付出什么?” “哈哈,小道士就喜欢欧阳老先生的快人快语,出家人不打诳语,帮我取来一样东西外加你白驼山庄驭蛇、下毒、解毒之术。” “这……铁掌峰可是铁掌派的禁地所在,老夫我…我……” “欧阳老先生可不是如此胆小之人吧?”林志北继续激将。 倒也不是欧阳锋怕了那个铁掌帮,而是他的这些秘技,乃是他白驼山庄在西域屹立不倒的根本,若只单纯靠他武功,又该如何震撼那些西域群魔。 他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辈,心中蔼蔼亦觉他人也是如此。要不然也不会在海中被洪七公所救后,还会偷袭对方了。当然此事还未发生,可他长兄之死…… “这个容老夫想想吧!” 欧阳锋也没一口答应下来,可林志北那还愿与他继续虚以委蛇了,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我辈武人所求不过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罢了,难不成欧阳老先生忍得了有人永远压你一头,还是说,老先生舍不得外物,不想更进一步,只愿终老我全真祖庭之地了?” 林志北早就收了笑脸,更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直接扔进了对方手中。 “瓶中有药丸一枚,可延长生死符一年之期,想有两年时间,老先生该去如何选择,不需要我再多言了吧!” 林志北说完,也没继续搭理对方,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下,就独自一人转身返回村里了,徒留下欧阳锋一人站于村口久久不能回神。 林志北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他回到村里后,也是立马找到马钰等人言明了此事。 “志北,这是否有点不妥,毕竟我们全真与那铁掌帮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如冒然夺取对方禁地宝物……” 马钰性子向来和善,终是不忍道来。 林志北见此,也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了起来。 待过了好半晌,马钰等人这才恍然大悟。 “唉!实没想上官帮主何等人物,竟然会传位给此小人。既然如此,志北此举,倒也算得上是一举两得了。只是事后这九阴……” “哈哈,大师伯着相了……比起这九阴,我倒是更在乎这段皇爷愿不愿出手呢!” 第134章 洪七公千里来助 昨日雨急风骤,停滞不知归处。本盼天公作美,谁想又作续缘,待得鸡鸣快临时,才得了好几分的消停,可金乌依旧无影踪。 纵使我辈之武人,亦是无语话苍天。只得盘膝问道,长吁再留渔村。反倒西毒欧阳,携侄不告而别。徒留聋哑老仆,半分是不作交代啊! 难得落了个好空闲,林志北索性也是将全真的事宜全给推了出去,一头就是扎进了屋里打磨内力去了。 功力如他,剩下的就只是水磨功夫,和那个虚无缥缈的顿悟了。 凡习武之人,待达到一定境界,体内自会生蕴真气顺经脉流转,可乃后天修炼而成,故称后天真气,只得耐着性子,日复一日的打磨,待得这后天真气越来越精纯,贯通全身奇经八脉后,方才演化为丝丝先天真气。可这时还需及早打通天地二桥,吸纳天地之气于己身,若不如此,体内储存的先天真气亦会入不敷出,消失殆尽。故而待二桥打通,剩下的只需真气水磨到全返先天后,自然也就踏入了先天之境。 正所谓,八脉易通,二桥难搭。故而这江湖中,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皆是卡在此处,遗憾终去。 当然也不排除大气运之人,不用沟通天地二桥,只是吃点“天材地宝”或者借点外物,就糊里糊涂的达到了先天之境。可就如此人物,世间又有几人呢,又或者多少年才会出现一位呢? 听他师父林宗所说,近几十年内,除却那个玩鸟的剑客外,也就只有他们全真的那个“小道士”得了机缘。 可外物终究还是外物,两人虽也是达到先天,可终究没有得到天地二桥的好处,洗涤全身。 林志北自武功大成后,除却在少林寺遇到那个深不可测的师父林宗外,光是见到真气能够贯通奇经八脉的,已经是足有三人了。 可这三人还依然全是后天之境。 而且岁数越大,突破更是越发艰难。 如真有这等逆天悟性、惊天时运,也不可能卡在后天了。君不见这几人为了九阴真经,可谓是纠缠一生。 林志北现在亦是如此,可纵然未入先天,他也是领先众人一等了,现在差的只是飘渺的顿悟,以及那逆天的机缘了。 毕竟先天功,可是直接的开挂神功。 要不然王重阳也不会二十来岁才开始修炼,还可以踏足先天了。且不管对方有没有借助于外物,最起码他是最近几十年以及至今,唯一能够踏入先天之人。 林志北一边打坐苦熬,一边又不禁神游天外,直到忘我之际,他的下丹田处又不由生出一丝丝的燥热之感。起初还好,可越到后面,越是燥热无比,直到中丹田处也开始发烫后,他越发觉得犹如烈日炙烤、针扎刀割一般。可纵使如此,林志北依然咬牙坚持,直到上丹田处传来烈火焚烧之兆,他这才赶紧将内力运转停了下来。 “唉,又是如此,林宗师父明明都说了,我的内功乃天下第一流精纯,可是为何就是不能融合贯通呢!打通最后的任脉都是如此艰难,又何谈沟通天地二桥。” 虽说他此时内力深厚,比那三人更胜一筹;内力精纯,那三人更是无法相比。可未打通任脉,那始终就是没有打通。故而,真要与三人比较,内力运转时的自如性,那差的就不是一点不点了。 林志北长长一声叹息,渐渐才平复了心中的燥热,可直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经脉里还依旧会有一股针扎般的疼痛。 正当他准备运功温养之际,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 “砰…砰砰。” “林师弟,掌教师伯说刚刚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让师弟你过去一趟。” 唉,又来了。 林志北苦涩一笑,也顾不得继续温养经脉,起身随手拿过门后的黄纸伞,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雨不停的下,林志北也没什么心思闲庭信步,只三步并作一步,就快步朝着马钰的住所而去。 “师伯……” “ 志北,快快进来,快快见过北丐洪老前辈……”马钰显得很是激动。 林志北刚踏进马钰寮房内,只见屋里已经满满当当坐满了人,不光是全真四子,就连江南六怪也在此处,只是他还未得及脱掉身上的蓑衣,目光就被上座的一位老者给吸引了过去。 哦呵,这才多久,自己就见到第四个贯通奇经八脉之人了。 只见对方长着一张长方脸,颏下微须已是尽白,粗手大脚手上布满老茧。身上的衣服,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丁,但却是洗得干干净净,只是一身的酒气,着实有点冲鼻,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绿竹杖,莹碧如玉,背上负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老者坐在马钰右手边,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一男一女,正是郭靖和已经换回女装的黄蓉。 就一眼,纵使不用马钰来介绍,对方的名字就已经在林志北的心中跳跃出来。 故而,马钰这边才刚介绍完,那边林志北便是不假思索的一鞠到底,深深的作了一揖,口中高呼道: “全真弟子林志北,见过七公洪老前辈。” 老者早在林志北拜下来之时,就是腾的一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只一瞬,就是来到林志北的身边,双手一托。可如此,林志北依旧是自如的拜了下去。 老者一时也是吃惊不已,可只转瞬间,脸色立马就变得欣喜起来。 “哈哈哈,使不得使不得,老叫花子可受不了这些规矩。不过你这小娃子真的不错,老顽童是诚不欺我,你这一身内力之深,纵使老叫花子也怕是不如。” “洪老前辈过誉了,江湖中谁人不知老前辈一生光明正大、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武功更是登峰造极,一手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更是武林双绝,打遍天下无敌手,华山之巅更与其他四位绝世高手一起,被誉为天下五绝。而小道士我只是未学之士,萤火之光又岂能与皓月争辉。……” 林志北说的倒是尽兴了,可是却把洪七公听的那叫一个尴尬无比、古怪之极。 “停…停停,打住。老叫花子怎么感觉,你这个小道士是在损我呢?” “非也、非也,世人偶尔做件侠义之事,皆是常挂嘴边,生怕别人不知。可观洪老前辈您,几十年如一日皆为侠义奔波,人生最难便是坚持,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晚辈敬佩感动,更是心悦诚服。更何况老前辈一生不忘汉家身份,身为一帮之主,从没过半分享受心思,反而身处北方大地,日复一日……” 纵观射雕,洪七公虽然他一生贪吃,也曾经因为贪吃误事,自断其右手食指。可瑕不掩瑜,不论如何,可他一生当算得上侠之大者了。 相比于东邪黄药师,他没有矫柔做作。 相比于南帝段智兴,他又心系苍生。 相比于老顽童周伯通。他又担得起责任二字。 至于欧阳锋,好一个西毒了得,不比也罢。 咳咳,至于自家师祖…… 故而林志北这番言语,也属实算得上是真心话了。 洪七公听到这里,也不再怀疑对方的心思了,可这夸他的言语,着实是让他有点……。 “停,给我打住。你这娃娃的小嘴就和蓉儿一般,来得讨巧。不过老叫花子一生行乞习惯了,只知开口夸人,可没这福气受人夸赞。” 洪七公嘴上说着拒绝,可心里也觉美滋滋的。只是这脸上嘛,当然不能失了格局。 “呵呵,当得,当得的。” 林志北见对方如此言语,也没再继续太过于吹捧下去了,待得洪七公返回座位后,这才快步落在了马钰的身后,其脑中也不由思索了起来。 洪七公。 原名:洪七。 别名:洪老七、九指神丐、北丐、老叫花子等。 武器:打狗棒。 擅长武功:降龙十八掌、打狗棍法、逍遥游、伏虎拳等 职位:丐帮帮主。 帮派数量:大江南北数十万人也。 此人为人正直,若是与其交心,只要名正言顺,当大事可图。 得嘞,没事继续捧他,大事可期也。 林志北想到此处,嘴角不由就是一翘,随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一旁的老叫花子了。 此时已是九月天,屋里炉上的水已经沸腾了很久,水汽缭绕在内,蒸得整个房间都是热气腾腾,可众人仿佛都没察觉一般,皆是聚精会神的听着洪七公说道着。 “靖儿真是好福气,竟得洪老前辈如此垂青,不但得传神功,现遇险境甚至还不惜千里奔波过来救助。靖儿,你还不快给洪老前辈磕一个。” 谁说柯镇恶只会损嘴了,你看这话说的,不也是有半层楼的水平嘛! 由于没有欧阳克插足,洪七公虽然因为美食,还是将降龙十八掌传了十五掌,可依旧是没有收他为徒。 可纵使如此,他在得知郭靖踏上桃花岛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决然的赶赴了过来。只是路上多了个老顽童,这才让他耽搁了些许。可纵使如此,也足见他的舐犊情深了。 郭靖向来纯善,柯镇恶这边才刚吩咐完,他就快步来到洪七公磕了下去。 洪七公这次倒也没有像对待林志北那般,竟然坐直了身子,生生受了郭靖三个响头。 林志北见此,不由就是唏嘘起来,虽说郭靖得了对方传功,若是双方没有成为师徒,那岂不是可惜了,于是乎他又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降龙十八掌向来都是丐帮不传之秘,我观郭兄好像还有几掌没有补齐,不如趁今日团圆重逢之际,洪老前辈就收郭兄为徒,再将这降龙掌法悉数传给郭兄如何。而且郭兄性子向来纯善、尊师重道,老前辈至今还没个亲传徒弟,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若是洪老前辈还嫌不够,不如再捎带个厨艺了得的黄姑娘……。” “啊!” 众人齐齐惊讶出声,马钰等人倒也没去怪罪林志北多嘴,众人也不是笨人,只是一想,便觉这主意的确不错。 得了别人家的不传之秘,对方还不惜千里奔波救助,这声师父,于情于理,郭靖都该叫一声。 “这…靖儿已有传承,老叫花子我这不是夺人所爱吗?” 洪七公心动了,毕竟至今依然是孑然一身,虽说早已经习惯了。可是当今天看到王重阳徒弟徒孙满堂时,他也不由的生出了丝丝的想法。 “傻孩子,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给洪老前辈沏茶啊!” 马钰向来开明,他见郭靖还愣在那里,不免就是催促起来。 可谁想他话刚说完,就见一道黄色的身影已是高举茶杯跪了下去。 “师父在上,请受蓉儿一拜。……” 林志北见此一愣,随即一脸古怪的看向了一旁手忙脚乱正在沏茶的郭靖身上。 唉! 这傻郭靖,看来此世是要多个师姐了。 第135章 林志北立言明志 今日里渔村很是热闹,全真弟子更是跑到村民家中大肆的采购,待得午时时分,就连老天爷也格外的给了面子,太阳竟然撕开层层云朵,从那温柔乡里爬了出来。 只得显得有点虚脱,照在人的身上,已经没了往昔夏日的炎热。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天,终究还是要变了。 待得夜幕落下,一众人等在大肆庆祝之后,也是相继下了宝船赶回渔村借宿。杨康此时也是混迹在人群之中,只是相比于他人的高兴模样,他却是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个野小子就有如此机遇,竟能拜入五绝门下。我,我可是大金国堂堂的郡王啊! 我不服…… 凭什么别人对他都是和颜悦色,而对我却是一口一个孽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 话说这宋室衰微,只知偏禺一方,眼看就要气数将尽。活该我大金扫清六合,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这不正应了古人所说的应天合人,法尧禅舜?可我堂堂天潢贵胄,却犹如待宰牛羊受限于人,竟与一群粗鄙牛鼻为伍,奈何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真…真是呜呼哀哉…… 只是无论杨康内心是如何咆哮如雷,嘴里终究还是不敢吐露出半分来。 眼瞅着他就要随众转入村子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喊之声。 “杨师兄请留步……” 杨康闻言怔住,待转身之际,只见一高大身影已到身前。 只是不知为何,此时的他,莫名的有点心虚。 “林……林师弟。” “杨师兄莫要急着回去,掌教师伯有请。” 林志北说完,手掌也不由的径直攀上了对方的肩膀,呈勾肩搭背般的模样,转身就朝船上而去。 “啥…师……师伯……” “林…林师弟,可否慢点。不知师伯留我,是何要事,师兄近日自认还算循规蹈矩吧!”杨康大气不敢喘一下,自己也只是心中愤概,当不得真的。 “呵呵,好事,大好事,你再陪我请个老前辈,到时师伯自会为你解惑。” 无论杨康如何询问,林志北都是笑脸不语,直到来到楼船大厅前不远,他这才松开了大手,挤出一副正经模样。 杨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装的是啥药,只得随着他的步伐,紧紧的跟着。 此时大船上一片寂静,船外蛙声鸣鸣,那海岸旁时而忽明忽亮的,全都是仲夏留下来,稀稀拉拉的萤火虫儿。 洪七公还依旧斜倚在楼船大厅的木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品尝着葫芦里的美酒。 而郭靖黄蓉两人,就如同两个童子一般,正在帮他捶腿捏背。只当洪七公正觉无比惬意之时,却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先是左脚然后是右脚,就这样从漆黑的厅外踏了进来。 “洪老前辈当真是好雅兴、好自在,只是这夜风萧寒,楼船大厅又四通八达,如前辈不嫌,何不移步舱房一品香茗。” 前面来人还未靠近,其声已至。 郭靖见到来人时就欲起身招呼,可无奈身旁却黄蓉猛的一扯他的衣袖,随即一个凌厉的眼神瞪来,瞬间就让郭靖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回去,只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志北见此,不由抚额苦笑。 嘿,个子不高,气性倒是不小。 南方小土豆,脾气果真是难以琢磨。 自从上次甲板上一番寒暄过后,对方已经好几天没有搭理自己了。纵使两人见面,对方也是做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林志北也不知道何时何处又得罪了对方。 只是想不通,他索性也懒得去想。 反正古人曾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好在尴尬只是一会时间,洪七公待见到来人后,只是伸伸懒腰,就提着酒葫芦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你们全真教办事就不爽利,竟然还让你这个小娃娃过来传话,看来这趟,我叫花子还非去不可了。” 洪七公完全忽视了后面的杨康,大手举起葫芦,笑着对林志北处,摇了又摇。 任凭洪七公如何揶揄,林志北都是一副笑脸相迎,待对方来到自己身边时,这才刻意闪避一下,侧身朝厅外引去。 “没趣,你这娃娃比起蓉儿来没趣多了。靖儿、蓉儿,你们也随老叫花子我一起来吧!” “这……” 林志北只略带迟疑,可随即就是果断的闭紧了嘴巴。 舱房落于船尾,待一行五人推开房门走进之后,屋内正襟危坐之几个道人,明显都愣神一下,随即齐齐就将目光投向了最后面的林志北身上。 可他们得到的,只是一双略带无可奈何的眼神。 众人一番相互招呼后,待齐齐落座后,马钰不由又暼了林志北一眼。 郭靖为人如何,马钰还是信得过的,更何况他现在也算是全真的门人了,只是这小女娃子。 马钰不由苦笑一声,可随即想到对方身后的两座大山,其心中不免也就释然了几分。 赶,是不能赶的。 如果能够拉拢一番,…… 要不,还是交给志北来处理吧。 “志北办事,一向最得我们心意,此事不如就由你来说吧。” “啊!……” 这是又来甩锅了?? 林志北不知道今天已经几次抚额了,可看马钰等人的表情,他就知道这次又是躲不过去了。 见众人都齐齐的看了过来。 于是乎,他赶紧就是将目光投到了郭靖、杨康身上。 “郭兄、杨师兄,你们可知各自名字之由来。” 杨康闻言,嘴角不由一抽,更觉无聊至极,若不是这屋里有一众长辈,以及是林师弟提问,他可能早就拂袖而去了。 名字? 本王所厌者,正是这个名字也。 杨康虽没兴趣回答,可郭靖却是相当的积极。 “从小娘亲就说,我的名字是丘道长帮忙取的。取了靖康之难的靖,杨贤弟取了康字,好让我们不忘汉人身份,铭记靖康之耻。” 郭靖话音落下,屋内瞬间无声,就连一向活泼俏皮的黄蓉,也是默默的低头站在那里,没有半分的跳脱。 杨康自觉感触不深,可也没在这时去触霉头。 林志北见众人表情,心想大事可期。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郭兄你可知,除徽钦二帝之外,赵氏皇族、后宫妃嫔、朝中贵卿大臣等,共三千余人被虏金国,东京城中所有公私积蓄更是为之一空。堂堂一国之后,行牵羊礼。一国公主,更是落得谷裂而死。这非是赵家一家之耻,更是我大宋之耻,是我等汉家儿女之耻。……” 自古以来华夏民族便最重气节,更有“士可杀不可辱”的傲骨。但是“牵羊礼”一出,尤其是牵着当时象征整个华夏民族的赵氏皇族,这可谓是直接将华夏儿女的气节给按在地上摩擦了。 林志北前世时虽是个混不吝的存在,可每每听到这“靖康之耻”,都恨不得早生一千年,提刀上马和金兵狗贼一决生死,以扞卫我华夏儿女之尊严。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又兼武功大成,他又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来。 林志北越说越是激动,郭靖此时也是被他感染,眼眶早就润湿,他母亲大字不识,他几个师父都是最重脸皮之人,每每与他提及此事,也只咬牙切齿一笔带过,那有此刻林志北说的详细屈辱。 此时屋里一众人等,亦如郭靖一般振,就连一直漠视的杨康,此时眼神也是一片冰冷。 他自小在金国王宫养大,纵使揭开身世至今,他心中还是偏向金人为多。可因其母血脉,他也没像一众金国皇胄般,做过多少欺压宋人之事,但若一时让他代入宋人其中,恐也难以接受。只是冥冥中,他竟莫名有种恶心欲吐的感觉。 可众目睽睽,杨康只能闭嘴强忍,其心中却是不停安慰自己。 都是赵家小儿昏聩无能,若我大宝,宋人岂有如此之辱。不,不,我若荣登大宝,该为金帝才对,宋人一向孱弱,我之不屑。 殊不知他会如此去想,皆乃林志北一字一句,皆蕴含道家九字真言于中。若不然,杨康可能表面嘁嘁,其内心依旧风平浪静了。 林志北见众人不语,继续将炉中炭火翻滚起来。 “吾辈今日之耻辱,当怀先辈之过错,唯奋华夏儿女之全力,才成辉煌尊严之华夏。汉将陈公有云,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虽现我汉家江山孱弱,可我等子民热血未冷,岳公受其掣肘,方才事业未竞。我等现居北地,早不受他南方钳制,何不振臂呼。……” 林志北又是好一番的慷慨激昂。 洪七公起初也不在意,毕竟小道士念经,他也是见识多了,嘴上随便扯上几句,就有一群人将他奉为座上宾。 全真这些人如何壮大的,他可是门儿清。 可听着听着,他就感觉不对味了。 你丫这是想…… 洪七公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也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 大宋南迁,多少次北伐不也如镜花水月,最起码偏禺一方,也好过灭族灭国,似那无根的浮萍。 “唉,都多少年了,还有可能吗?” 蓦然间,一股悲伤就不禁他的涌上心头。 不怕你反对,就怕你不开口。 林志北正等着呢! “七公前辈,您名五绝震于北,我北方汉人何等水深火热,您是应当最为清楚。我等如果继续如此苦熬,和那冢中枯骨又有何区别。昔以宋庭赵家不幸,皇纲覆坠奔赴于南,乱臣贼子皆引虎狼以危我华夏,遂使大地陆沈、中原板荡,再也不归我汉人治下,其煌煌中原之地,更是被那异族盘据百年之久,若是再不施为,北地汉家百姓更无归汉之心也。七公…七公,您看,您细看,那北方草原蛮子已然崛起,百年前之举亦要重复乎。” 林志北说完,不等对方回话,转身就一把将杨康扯了过来,目光灼灼,让其避之不及。 “杨师兄,你自幼受蒙蔽“苦”养于金国王室之中,别且不论,就现下你觉金国兵卒还雄壮乎……” 杨康本就处在懵逼之中,又突然被对方拉来拉去,一时竟然恍惚起来。 他母亲乃是汉家女,他就连进入皇室宗堂的资格,都是由完颜洪烈出使大漠求换来的。故而金国是否雄壮,他真的不敢明言。 要不是大漠草原前几年几次南下,以及完颜洪烈身死草原,而金庭皇室无动于衷。 他可能至今还会以为金国雄壮乎。 纵使他如此想着,可当林志北望来之时,他亦觉不服起来。 “纵使金兵如何,也比宋卒强乎也。” 话一出口,他就不由后悔起来,可终究年少,始终也不愿再继续开口了。 “呵呵,是不愿说了,还是不敢说了?……金大安二年,完颜永济诏传大漠,铁木真拒不奉诏不说,还进兵攻打西夏中兴府,掳掠三万民众而回。次年二月,铁木真聚众誓师,自克鲁伦河南下宣战。同年七月,铁木真攻入乌沙堡,又占乌月营。当时大金号称四十万大军,更有野狐岭天险,可结果呢,完颜承裕从抚州一直败逃到宣德州宣平县。四十万大军更是只有十万逃了回来,可铁木真他们才多少人马,一万四千众。当初完颜洪烈为何出使,你还真的不知吗?至于后面的,还需我再多言吗?” 林志北冷言讥讽,丝毫不再顾忌往昔师兄弟的情分。 “我…我” 杨康噎语半天,好半晌没再言语。 一旁众人皆是冷眼旁观,洪七公还不知他有这个身份,就朝身后的郭靖问去。 郭靖老实,当被问及义弟隐私之事,只一张脸憋的通红,回也不好,不回亦是不好。好在马钰爱徒情切,当即接过对方问话,遂一五一十的将杨康身世说了出来。 洪七公身为外人,倒也不像丘处机那般激进,又觉讨论他人有失风范,故而就撇开了话题,朝着林志北就是嚷道: “小娃娃,今日你让老叫花子过来,到底所为何事。说具体点,莫要拐弯抹角了。” 洪七公话毕,舱房内不由一静,众人目光齐齐投向了林志北处。 此时微风吹过,烛光摇曳,不停颤抖,映照着周围的影子,也随着跳动而不断变幻。不时就会跳到林志北的脸上,使得那张原本稚嫩的脸庞,显得是那么的从容自如。 慢慢的,他的脸颊开始微微动了起来,一张一合间,言语已从他的嘴里吐露而出。 “顺应天意,重铸汉庭。” 第136章 立誓言北丐入局 “不妥,还是不妥……。” 洪七公一口回绝,头也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林志北趁热打铁,紧追不舍道: “何为不妥,人生在世不过春秋几十载,我等身为北地之男儿,更当提手中七尺之长剑,抚心中百年之不耻。如今祖地蒙窃,何不夺回也。” “不妥,就是不妥。我等毕竟只是江湖中人,哪懂得什么带兵打仗,抵不过是白白拿命去填罢了。” 洪七公也仿佛认定了死理一般,死活不肯松口。可待看到对面小道士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神后,又不由解释起来。 “师出无名,一团散沙。你小娃娃既然知道大漠已是崛起,那他们与金国不是迟早终有一战。到时南方自有北伐之师而来,我等再振臂高呼、里应外合,岂不更合大义,也省得白白牺牲我汉家好儿郎。” 洪七公一口气说完,似觉得最为合理,遂拨开葫芦塞子,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小家子气了。 林志北苦涩一笑,摇头叹息道: “洪老前辈,自岳元帅他老人家为国之羽,却陨于阴谋之后,您看看那南庭,纵使还有北伐之师,问君还敢搏命乎?更遑论如今中原遗失百年,民心早已不在,又有几人与那北伐分忧乎。与其低声下气,不知所谓的强附于人,何不咱们自主而趋之。”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多少起义之师皆是如此而散。可林志北现在既然敢说出口,皆因心中已有沟壑。 可这些话落在洪七公耳中,不免就觉刺耳无比,他虽一心为公,但也只局限于行侠仗义。更遑论,他身为江湖中人,却依旧居赵家人为尊。此时对方的一句自主趋之,不由就是让他眉头一皱。 此时此刻,他的一张老脸已是变得严肃了许多,口中更是吐出难得一见的阴腔怪调。 “呵呵,当年徽宗皇帝信你们道家一家之言,这才丢了大好江山,尔等还不自知?小娃子,难不成如今你们道家还嫌不够,非得亲自去掌控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不成?……” “七公此言重了,重了。” 马钰见其不妙,立马就向对方拱手作揖赔笑求饶。 可洪七公仿佛认准了死理似的,仍是不依不饶。 “言重,老叫花子觉得还是轻了。我看你们这些小道士,是修道修坏了脑子,谁人不去学,去学那太平道、李家道行事,如果王兄泉下有知,定是死不瞑目也。” 见对方如此说教,竟把自家师父扯了出来,全真四子皆纷纷起身欲要解释。林志北见此,也不想自家长辈们白白挨骂,于是乎一步踏出,径直来到洪七公面前站立,出言怼道: “洪老前辈许是高寿了,难道不知我家祖师爷就是起义出身的吗?” “呃……” “志北住口,还不快快退回去,我等身为晚辈,又岂可与七公如此言语。” 洪七公当即为之一愣,随之面皮也是瞬间涨的通红。好在马钰及时为他解围,这才免得尴尬当场。可纵使如此,他依旧冷哼一声,就欲当场拂袖而去,好在众人一番劝解,这才勉强坐下。 “七公,实不敢相瞒。志北口中所言,皆非我道家窥伺那花团锦簇,实乃是机缘所至。正所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我丘师弟有一徒弟,正是眼前之杨康,洪老前辈也知了他的身世,现如今金国朝庭混乱,如果加以运用,再由前辈丐帮以及我等全真相助,不愁没有金庭易汉之机……如此兵不血刃的机会,又岂有放过之理。……” 随着马钰的娓娓道来,洪七公的面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可其心中依旧觉得不妥。 只是如此机会放在眼前,若是放任自由,待得金宋兵起,他又觉是自己罪大恶极。 舱房内瞬间变得安静无比,唯独洪七公一人在那长吁短叹。 “七公,此计可行否?” 眼看洪七公陷入纠结之中,马钰等人立马穷追不舍问道。 “容老叫花子我再想想……” 马钰见状也不打扰,反朝着杨康招了招手,吩咐他到身前。 可待他挥舞了好几下子,发现杨康依旧杵在原地,露出一脸痴傻呆愣之相。 众人也知原由,一时也没催促。 唯独郭靖怕他怒了教中长辈,于是赶紧开口提醒道: “二弟,我师父叫你呢!” “哦……” 杨康闻言,也是回过神来,抬头看见马钰伸直的手臂,面皮不由一紧,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待他行礼站定后,面色竟有说不出的恭敬。这一幕,看的一旁的林志北,嘴角不由抽搐不止。 “弟子杨康,谨听师伯教诲。” “好,好孩子,师伯刚才所言,你是否听明白了。”马钰和善道。 杨康双手合抱弟子礼,依旧恭敬无比。 “弟子明了,但请师伯示下。” 见对方如此模样,马钰也不由满意的抚了抚胡须,越发的和颜悦色起来。 “好孩子,你虽出身金庭,一生富贵衣食无忧,可这毕竟不是你的选择。但身为名将杨公之后人,你当得铭记在心,你身上流淌的终究还是我汉家之血,你可醒得?” “师伯教诲,弟子杨康当时刻铭记在心。” 杨康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他虽对马钰所言,有点嗤之以鼻,可此时天降机遇,若自己因一时怠慢,岂不是悔恨终生。 念及此处,杨康的腰又弯下了几分,态度更是无比的虔诚。 全真几人见他态度如此,都觉孺子可教也。可洪七公犹不放心,目光紧紧的盯在了杨康的身上,来回的扫视着。 只瞬间,就让杨康感到浑身难受不已,恨不得直接转身逃离这里。 可他深知,此时自己不能有半点的马虎。纵使他强忍难受,也不得不躬身朝着洪七公行了一礼。 “晚…晚辈杨康,见过洪老前辈。蒙前辈不弃,晚辈当日日聆听前辈教诲。……” 洪七公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客套话,那凌厉的眼神直死死的盯着对方,好似能够看透一般。 “你叫杨康是吧,老叫花子我且问你,若真有一日你能坐上金国皇位,你会还政于大宋吗?” “啊!……” 杨康闻言当即愣住,其心中更是怒火中烧、雷霆咆哮。 凭什么,凭什么…… 他们配吗? 虽说杨康距离那个位置,还有十万八千里。可若人一旦有了野望,那心中的野草就会像疯了一般生长。 此时别说杨康愣神,就连一旁站立的林志北也是跟着懵逼了,还政于大宋,还是还政于那个耻辱的赵家? 关键这两个好像没有啥区别吧! 可能是旁观者清的原因吧,林志北深知,此时真还由不得杨康再去犹豫了。 于是乎,他赶紧提起真气凝聚成线,直逼杨康。 “故且先答应他!” 林志北没敢多作交代,毕竟洪七公功力深厚,若万一被他察觉,终究是不美。 耳边突然闻得师弟声音,杨康也是大吃一惊,可待听到吩咐内容后,他当即就是回过神来。他也不敢再去大意,径直就“扑腾”一声跪了下来,右手双指指天。 “黄天在上,后土为证。我杨康在此明誓,若昭一日得望大统,当学武周之举,还政于赵宋,如若有违此誓,定叫我七窍流血而死,受万鸦啄食之刑……” 杨康说的那叫一个顺溜,连大气都没带喘一口。众人见他模样,都觉这是他诚心诚意所为,不免更是高看他一眼,就连刚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都洪七公,此时也是轻抚胡须,露出满意的神情。 可就唯独林志北,已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洪七公突然一声叫好声,才将他彻底惊醒过来。 “好…好,既然如此,我老叫花子就舍命陪你们玩玩。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若你这娃娃违了誓言,可休怪老叫花子到时候不讲情面。” “七公教诲,小子此生不忘。”杨康打蛇随棍上,立马附和道。 一场大大的喜剧就此达成,除却林志北以及一直冷眼旁观的黄蓉外,众人皆是欣喜如狂。 杨康感觉今日就如做梦一般,久久不愿醒来,仿佛大位就在眼前,已是唾手可得。 而全真丐帮能够强强联手,全真四子心中更觉吃了定心丸。 洪七公一生奔波,临到老了,突然觉得这小日子有了奔头,那酒葫芦更是一刻未有得闲。 至于郭靖,他至今还没有弄清楚里面的弯弯道道,可他真心为自己的兄弟高兴啊!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时间越久,杨康的小嘴越发的舌灿莲花,更是哄得一众老者高兴不已,就连江湖已老的洪七公,此时心中对他的芥蒂,也是放下了不少。 直到快近子时了,众人这才满意而去。 林志北一人走在最后,心中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一般。论扶植杨康,他本就觉得希望渺茫,先是师兄王道玄提及,他没同意。后又是全真七子借他口说出。这林林总总,他总觉有根无形的丝线串联在一起,显得那么的别扭和不真实。 “喂……” 林志北置若罔闻,沿着依旧潮湿的小路,继续朝着渔村走去。 “喂,死小林子,你聋了。” 好吧,这次他算是听清了。 林志北回过神来,待打量一番四周,这才发现众人早都离去了,就剩他孤零零…… “喂,你看哪,我在你面前看不见吗?” “呵…呵呵……早啊!” 林志北不由尴尬一笑,此时太阴微芒,面前的小人儿看他模样,更显生气几分。其实林志北六识早开,怎么看她不见,不过就是掩饰罢了。 “早,早你个头。” 黄蓉气急败坏,伸手就是打去。林志北也没躲闪,任由她的小拳头打在身上。 反正也不痛不痒的,可以无视。 黄蓉打了几下,或许是觉得无趣,随即就是停了下来。可眼见对面之人,又在继续装聋作哑,她又是好一阵恼怒。只是她终究还是心软,不免还是提醒道: “小林子,我总感觉那个杨康心术不是很正,你还小容易被骗,以后…以后万事小心点。” 黄蓉说完,又怔怔的看了对面之人一眼,眼眶不由一红,转身就向远处跑去。 远远的,林志北都能听见那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儿。 “蓉…蓉儿小姐姐,江湖路远,你也要小心啊!” 第137章 马钰言明生间隙 夜已过深,天还未白。 此时林志北正盘膝床上,久久都不能入定。眼看心绪越加燥热,索性他就是向后仰身一倒,可久久的,更是闭不上眼了。 于是乎…… “砰…砰砰……” “谁?” “大师伯,是我。” “志北啊,现在都快到寅时了,师伯真的倦了,你若有事等白日里再说吧!” 屋内声音落下后,只任凭林志北几次呼喊,终是再没了声响。 林志北苦笑一声,无奈只能原路返回而去。 直到苦苦等到了天白,他又马不停蹄的开门而去。 “大师伯……” 看马钰屋门大开,林志北抬腿便要进去,可还没等踏入,便见江南六怪正于堂中与马钰高谈阔论,不时还传来几怪的大笑之声。 眼见有外人在场,林志北也不好追根究底,只讪讪与几人招呼一番,便欲等几人走后再来详谈。 只是他座下凳子未热,马钰就直言道: “今日难得天朗气清,志北正好于此,不如就多多辛苦一番,通知你各位师伯、师兄弟们收拾一番,咱们就定在今日赶回临安府城去吧!……” 马钰吩咐下来,林志北也只得悻悻然的接过活儿,失望而去。 等众人收到通知后,又是好一番的忙活,这才齐齐上了程家的宝船。林志北本就心事重重,不免又是落在了最后一批,行走间,不免就与一起有说有笑的三女碰上。 一眼看去,三女犹如春花争艳,各分秋色。 黄蓉娇艳,容色绝丽、风姿卓越、玲珑剔透。 程瑶迦娇羞,神色腼腆、云鬓如雾、香腮胜雪。 华筝娇媚,双目如水、长身玉立、英姿飒爽。 虽各有千秋,但只论相貌还是黄蓉最为惊艳。 只可惜,个子矮了点、胸肌着实是太过于平坦了点、屁…… 唉,我这最近到底为何,总觉心绪难静。林志北一声长叹,只敢与三女点点头,就快步闪走了过去。待上了楼船后,就马不停蹄欲往全真长辈的舱房而去。 只是还未行至厅堂处,就被一人给拦了下来。 “你这小娃娃怎么才上船来,害得老叫花子我一顿好找啊!” 看着昨夜还吹胡子瞪眼,今天就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老者,林志北一时竟也无语起来。 可洪七公仿佛是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一般,竟径直上前拉起还在发呆的林志北,就朝大厅里面走去。 对方如此热情,还真是让林志北有点不适。 “七公,何事这么神秘,外面不能直言乎?” 洪七公一时也没理睬于他,只围着他不停打转,嘴里更不时发出“啧啧”之声。 “七……” “小娃娃,你莫着急言语。老叫花子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得了你家师祖的真传了?” 呃! 林志北闻言一愣,自己行走江湖以来,除却那个深不可测的师父外,这还是第一个未有与他交手,就猜出他底细之人。 纵使西毒欧阳锋,两人交手一次,他都未有发现,直到自己露出全真身份,才想到这层面上。 只是不等他去疑问,却见洪七公的眉头锁得更加深邃了。 “唉,我就感到奇怪了,明明你小子的内力如此高深,为何却总没有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呢!奇怪,真是奇怪……” 林志北习武至今,刚开始全是名师指导,可自打通经脉进入一流之后,所走之路就犹如盲人过河,直至遇见师父林灵素之后,才得以解惑不少。 至于自家那个不着调的师叔祖,不提也罢。 这次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敢于交心的老江湖、老前辈,林志北当然不肯放过了。 “哈哈,七公有所不知,小道士我至今只通七脉,至于最后的任脉还未完全贯通,故而内力才显不够自如之感。” “啥…你,你还未通任脉,那督脉又是如何打通的?我就说嘛,你这娃娃才多大年龄,怎么可能就打通奇经八脉了。” 洪七公咂咂嘴,越想越是荒唐,不过涉及别人隐密,他又强忍了下去,不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林小子,既然你没有贯通所有奇经八脉,那你的内功为何如此之深厚纯正。” “您老人家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得了我师祖真传啊!” “啊,有这么厉害吗?未打通经脉就已经与我等相当了?当年纵使王兄踏入那个境界,也没这么明显啊!古怪,古怪之极。”洪七公还不死心。 林志北这时也是有了疑惑,遂问道: “小子有一事不明,七公刚刚从何处看出小子是得了祖师真传?” “猜的啊!” “啥……猜的??” “废话,这都看不出吗?就那七个能够教好你,一天到晚就知道仗着“屎桶尿桶阵”四处逞能,你师祖故去后,若不是我等……嘿,我和你娃娃说这些做甚。不过你这娃娃的功力在年轻一辈中,可真是独占鳌头了,纵使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没人可以说能压你一头了。假以时日,若是打通最后任脉,八脉齐通……啧啧,不敢想呀不敢想。” 洪七公有啥说啥,丝毫没有妒忌之色。说完还犹不自如,拔开缠在腰间的葫芦就是“咕咕”牛饮了起来。 大方了啊? 不过日子了是吧? 林志北嘴角不由直抽,本想开口谦虚几分,又觉索然无味。 至于功法一事,他本还以为对方目光如炬,没成想也是八九分靠了猜测。 不过两人虽然身份不同,可追根溯源到底还是习武之人。慢慢的,林志北不免就武功与之探讨了起来。他虽还是一副心事重重,可不久后,也不由自主被其吸引了进去。 时间飞逝,竟已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美食当前,洪七公哪还顾得上他,早就一溜烟儿去找他的“大徒弟”蓉儿去了,独留下林志北一人吹着冷风,回味着刚刚两人探讨的武功,慢慢的……。 直至华筝和程瑶迦两女…各自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林道长,你终于醒了啊!马道长他们说你这是入什么定的……” 见到林志北终于醒来,华筝当即就是小跑了过来,开心的小嘴更是一刻没有得闲。 “呃……我这是坐了多久?” 林志北见她兴致颇高,本不忍打断,可见她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终是岔开了话题。 “整整两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来,我…我……”华筝吞吐间,声音竟是越来越小细如蚊蚋。 此时林志北哪还会注意到这些,忙追问道: “都两天了,那也该早到临安了,那不知我大师伯他们还在船上否?” 眼看华筝低头不语,程瑶迦这才怯生生的说道: “林师兄,大师伯和洪老前辈先一步下船进了临安城中了,此时现在这船上除了我家的那些阿郎外,也就只有我们这些三代弟子在了。” 林志北这回听的明白,再好一番感谢两女后,当即就是提出了进城的事宜。 两女也没主见,余下三代弟子都唯林志北马首是瞻,当即也是全凭他来做主。等程瑶迦这边吩咐好家中的老管事后,一行人没作收拾匆匆忙忙就下了船去。 林志北记性向来特好,一进城中,就直接带着两女以及同门师兄弟直奔全真驻地而去。 “大师伯。” 才刚踏入驻地院中,只一声,显得好一个怨念满满。 林志北话音才刚落下,屋里立马就跑出来一人,来人也没顾及什么场合,当即就是抓住他的衣袖紧紧不愿松手。 “呵呵,志北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想死师叔我了。” “白师叔,过了,过了,我这才离开几天啊!有这必要吗?” “太有必要了,我辈习武之人哪次顿悟不是九死一生,师侄既然……” 白玉蟾话过一半,就被林志北立马打断。 “费师叔为弟子担心了,好叫师叔知道,这顿悟嘛,弟子基本每年都得来上几次的,大师伯他们都早已经习惯了。” “呃……一年都得来上几次……这,这还是人嘛!” 白玉蟾瞬间亚麻呆住了,纵使众人从他身边而过,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林志北一马当先径直踏入厅堂,待看见高高在上的那位老者之时,也是再也没了往日的顾忌,当即开门见山道: “弟子斗胆敢问大师伯,近日里可否收到我家道玄师兄的来信,弟子着实想念的紧啊!” 马钰叹息一声,面露愁苦之色。 “唉,志北你都猜到了,我该知道这是瞒不过你的。” 听两人之间谈话,仿佛有如猜谜一般,这让众人不由一头雾水。只是碍于其身份,又不好当面细问,只得耐着性子竖起耳朵准备倾听下去。好在没一会儿,两人终于是开了口,只是越听越是迷糊。 “大师伯不怕与虎谋皮否?那朵火儿可是邪门的很。” “志北,你可知,就是因为有你,师伯才敢应承的。” 第138章 赏花船相互窥伺 此时厅中一片寂静,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打哑谜的一老一少。 “呵呵,既然师伯言明,那志北也是无话可说。只不过这苦坐破关两日,终还是乏倦了,才生出有不该的想法,但请各位长辈恕个罪先,容我休息则个。” 马钰只是点了点头,就让对方离开了此处。 两人终是没将这件事儿挑明。 众人听了个寂寞,都觉一头雾水。好像什么与虎谋皮,又好像有恃无恐。反正就是云里雾里,一塌糊涂。 期间黄蓉少不得去怂恿一番,可洪七公那肯依她,只直言全真的事情少打听,这群道士一个比一个精明着,除却那个没事偷自家宝贝的周二愣子。 没错,就是那个为了“雷法”,从江南一直偷到江北,又从江北直接潜伏回家的周伯通。 时间一转而逝,直到夜幕降临。 此时的临安城中,竟是好个热闹场景。 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大街小巷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在街头巷尾不停穿梭,或品尝着美食,或挑选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夜市中,各种杂技、歌舞让人目不暇接。戏台上,戏子们精彩的表演引得台下之人阵阵喝彩。 街边的茶楼、酒馆也是灯火通明,好不热闹。人们欢声笑语,品尝着美酒佳肴,畅谈着天下大事。 而城中的河道之上,更有花船穿梭,船上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浓郁的香气弥漫。 船内更是莺莺燕燕,美姬如云,或轻歌曼舞,或浅笑吟吟。或达官、或贵人、或仕子,只围坐四周叫喝,倒也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只是偶尔有几个耳语几句,一道铃儿响起,便有附近罩着红绸的船儿驶来。这才看见里面早有男男女女拥抱一起,你口中有我,我喂入你口中,时而一片白花花飘来飘去,好一个快活了得。 好巧不巧,全真驻地的后院儿就离这条河儿不太远。众人都是习武之人,饭后消消食很正常吧。 “江南临安夜景之绝色,中都不如也。郭师弟,既然我们有幸来此,何不上船一观,也不枉来人间一趟。你且放心,这里一切花费师兄全给包了。” “二弟莫要胡言乱语,我…我虽然没读多少书,可也知道好男儿应当秉持正道,修身养性,以德为准。这上船游玩,非是我等所应涉足的。” 好一个出口成章,大义凛然。 憨厚男子表情十分严肃,对于身旁英俊男子所提,更是义正言辞的就拒绝了。 英俊男子虽说被扫了雅兴,还白白挨了顿说教,可他依旧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只不过他那骨溜溜的眼睛乱动,总感觉像是憋着什么坏的主意似的。 可是就在此时,又一条小小的花船驶来,河风吹拂间,薄薄纱罩飘起。 只一眼,两人就不由的傻愣在了岸边,目瞪口呆了起来。 “二弟,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 “没,没吧!” 杨康使劲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又重复道: “没错,就是林师弟,只是他身边的老道士不认识。” 小船虽然远去,可郭靖依旧踮脚注目,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二弟,你说林道长他…他……” 杨康闻言,不由翻了翻白眼。喝花酒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更何况有长辈作陪,岂不更加名正言顺。 不过他在瞅了眼身边的傻大个时,不免还是提了一嘴,省得他日后连累了自己。 “咳咳,有时候看破不说破,朋友才有得做,而且那老道士说不定也是我们全真的高人,你若是说将出口,呵呵……想想林师弟会的手段吧!” 郭靖当即就是一个踉跄,原本还坚定稳健的步伐,此时也是变得不稳了起来。 “不说,不说,娘说不可背后说人。”郭靖说完后,头还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呵呵,郭师弟,我觉得你娘说的对。要不,咱们也……”杨康继续怂恿。 “打死我都不去,我师父教我的三掌还没练熟呢,我该回去了。” 话音落下,郭靖也是踉踉跄跄就跑,虽动作丑陋,可这速度奇快,只三五下就闪进了黑黑的巷子深处。 直到不见了踪影,杨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来。只不过,他随即就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来。 “哼,这个郭大傻子,怎么就不上当呢?难不成他不喜欢美女不成?” 杨康窃窃私语,不一会儿也是拂袖而去。只不过行走之中,仍旧喋喋不休,不忿那众人为何会偏爱这个傻郭靖。 唉!暗中拜洪七公为师第五天,又失败了。 只是这一幕幕一处处,皆被暗中的一个小女孩,给偷偷的看在了眼里。 直到两人都已不见,她才慢慢的从院墙后面黑暗处走了出来。 嚯,这那是什么小女孩,分明就是个明眉皓齿的少女嘛。 只是这个子矮了点,胸肌着实不够…… 第139章 游船定策摩尼至 夜晚的河面异常宁静,一艘花船缓缓驶来,划开了道道波澜。花船上一美貌女子,才约莫十七八岁左右,一身白色素淡服饰,真好似那仙女降临人间。 微风轻拂间,女子的发丝也是随风飘动,她的美丽如同这河面上的涟漪,其令人深陷陶醉。 芊芊玉手抚琵琶,拨动琴弦轻声扬。 乐声伴随小曲悠扬如同一股清泉,不时引得两岸游客不由阵阵窥视。 直到这花船在河面上渐行渐远,而那女子的琵琶声、小曲声,却依旧萦绕在众人的耳畔中回忆。 可一眼看去,只见雇佣这艘花船者,竟然却是一老一小两位道士。不过宋人都好附庸风雅,皇帝也穿,士大夫也穿。一袭道袍,早成了士大夫与世无争的符号,更似他们心灵上归隐的家园。故而这船上两个道士,倒也不显突兀。 只是让人诧异的是,这两个身着道袍之人,竟然没有一丝的欣赏之意。两人挨的很近,甚至连抬起头来都是欠缺,好似低头言语着什么。自始至终,目光都从未在这女子身上逗留过。 “三叔真的好生惬意,有如此的好来处,也不提前与侄儿知会一声,还害侄儿我好一阵担心您呢!” 老道士手持拂尘盘膝而坐,待听见对面言语,不由倒转拂尘尘柄遥指对方笑骂道: “你这个皮猴子,莫要与老头子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为什么躲将出来,你就当真不知道吗?反正龙虎山那边没有回信过来,我是不会再回你们那里住了。” “嘻嘻,不回来也好,这样我也能常来找三叔喝喝酒了……” 林志北闻言,不由讪讪一笑。他自小就养在龙虎山天师府里,张庆安又岂能不知他的小九九。 两人又是闲聊一会后,待得花船驶到黑暗处,不由就是聊到了此行的源头之上。 “三叔,一切都调查清楚了没有?” “一切都已明了。只不过这姓史的着实是太过于谨慎,现在他的府邸四周有一营的禁军把守,只怕我们难以得手。至于那个张宗旦倒是容易,就住在那东城九宫野观中。” 林志北用力揉了揉眉心,直过好半晌后,他才似下定了决心。 “难得手也要出手,时不待我,若不早点出手的话,有恐打草惊蛇。史弥远好找,到时候这个张宗旦若是躲藏起来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张庆安摇头苦笑,他明白林志北说得在理。这个张宗旦武功不弱,若是逃脱躲藏起来,要再找到他就如大海捞针一般。可若是先对张宗旦出手的话,再去对付有所戒备的史弥远,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现在所有的疑团皆是纷纷指向了两人,失一而不能全擒,都是人之憾事。 “志北,要不咱们兵分两路同时出手如何,张宗旦武功虽与我相仿,可他身边也不缺九宫山同门相助,纵使我得全真的几位师兄们齐上,一时也难以将他擒获,一个不慎,恐还让他逃脱。可他若是与你相比,却要差了不止一筹,故而你只要暗中伺动,足以轻松擒获……” 张庆安意思已经很是明了,他是将看似武功高强,实则容易擒获的张宗旦,让给了林志北。而他自己却是选择了看似容易,实则更加危险的史弥远。 “三叔不妥,光一营之禁军守备就已是龙潭虎穴,更何况还不排除史弥远在府中养的江湖人士。” 林志北哪肯让对方去如此冒险,自家三叔武功虽说不弱,可若暴露影踪,又如何能从那一营的禁军中冲杀出来。纵使多几个与他一般的高手,也是如此。至于张宗旦那边,他们把握倒是大点。 明摆着,对方这就是拿命去搏运。 张庆安已经是决定冒险一试了,即便再困难重重,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大不了,到时候自己……。 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偏向自己史府一行,毕竟自己岁数已大,若是有差错的话,自己承担就是。 就当他打定主意强行让对方同意之时,却见对面的林志北猛地一拍脑袋,懊悔出声。 “三叔,你看我这脑子,我正好前几天认识一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若是能请他来出手相助,此事成矣!” “是何人?”张庆安双目一亮,能不用冒险当然是更加好了。 “洪七公洪老前辈。” “啊……是他老人家?” 林志北说完整了整衣装,便就准备起身下船而去。 此次回去请人,他倒是显得很有信心。 洪七公洪老前辈是谁? 那可是古道热肠,一心系公之人。到时候自己只要一番忽悠和卖惨,对方还不立马欣然同意。 待林志北起身之际,这时原本还在弹着琵琶唱着小曲的女子,也是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琵琶,对着林志北蹲身行了一礼。 “予曦恭送大兄。” “七姐莫要如此多礼,七姐大义,临安之地以后还得多依靠七姐打点。” 林志北说完,又与几人一番寒暄后,就立即下船而去。 毕竟大事要紧,容不得半点马虎。 “予曦,我前几日交给你的卷宗可曾熟读。”待见林志北完全不见了踪影,张庆安这才开口问道。 “嗯。” 女子低沉下头,俊俏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红晕,只是灯光黯淡,倒也难以看清。 张庆安见女子反应,语气难得肃穆些许,又接着开口道: “既然你已熟读了卷宗,自会知道重阳之体对我道门的重要性。志北得天独厚,定也是我道门大兴之人,容不得半点闪失。若待三年后他年满十八还未贯通奇经八脉,我望你到时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 “予曦知晓,为道门计,为我龙虎计,予曦甘为大兄炉……。” 女子说完,脸色已是一片通红,不过身份使然,她自从被查出纯阴体质的那一刻,已是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张庆安闻言点了点头,女子的态度更是让他颇为的欣慰。只是其心中,却不禁失望一叹。 唉!要不是灵儿那丫头还小,岂能轮在你这丫头的头上。毕竟偌大的龙虎山,也只她们两个纯阴之体罢了。而当年龙虎一战后,张启山一脉,可是被抬进了嫡系。 能与重阳之体龙虎交汇,其女子所得的益处,可谓是一步登天。 就当他还在为灵儿小丫头感到惋惜之际,小小的花船里却是突然间多了几分明亮。 众人见之忙伸头看去,只见一画舫已是悠悠驶来。 画舫里灯火通明,映照两岸灯影幢幢。只是让人感到诡异的是,如此之大的一艘画舫里,却显空荡荡的可怕。 众人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只略一打量,就齐齐缩回了头。可就当画舫快要临近花船之时,竟是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 画舫毫无预兆的动作,也让花船内的众人当场为之一愣,随即都纷纷戒备了起来。就连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予曦,其右手也忙从袖子里抽出了半截锋芒匕刃。 “咳咳,予曦。” 一声低沉呼唤传来,女子这才反应过来,又赶紧将匕首塞了回去,随即满脸娇羞飞语。 “让三爷爷笑话了。” 只是话音刚落,画舫内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声来。 “敢问船上可是龙虎张三先生当面……” “阁下何人?” 张庆安一怔,拂尘已是根根扬起,竖的笔直。待定睛看去之时,只见画舫里已是走出一人。 来人二十七八左右,其一脸净白,眉毛乌黑、眼睛清澈有神、鼻梁秀逸坚挺,薄薄上翘的嘴唇上还有着两撇小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颇为精致。一袭白衣着身,当是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真真一个美男子是也! “晚辈石靖耻,淮水一别,不知三先生可还记得晚辈。” 张庆安目光一怔,随即双眼立马紧紧眯起,一字一句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摩尼教的石教主啊!不知教主特意避开志北来找老道,到底所为何事?” “呵呵,一切皆是瞒不过三先生法眼,晚辈此次前来,只是为助先生一臂之力。” 第140章 歪打正着满堂客 此刻,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在临安城的一条幽静巷子深处,一群黑衣蒙面之人正围拢在一起。细数之下,人数竟然多达上百人。 “此次行动,俺也不多废话。要是有人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致使林道长他们身陷险境,就休怪俺老孙不顾及兄弟情义!” 为首的一人声音低沉,对着众人低声喝道。 人群中一阵骚动,随即就有人高声反驳: “老孙,你可别小瞧了大伙儿。林道长为咱们龙王报了大仇,要是此刻我等还不敢拼命,咱们跟那畜生还有何区别?” “就是,说得在理!” “你姓孙的也别门缝里看人……” 众人纷纷附和,讨伐之声不绝于耳,但声音却都是压得极低。 直到过了许久,领头的老孙猛地一挥手臂,其原本喧闹的队伍瞬间就是变得鸦雀无声。只见他大手一挥,当先便是冲了出去,身形矫捷如豹。其他人也是如影随形,紧紧跟随,仿佛一群黑夜中的鬼魅,也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军伍,无声无息。 殊不知,如同这般场景的,在这黑夜的临安城内,竟还有好几处也正在同时上演着。 ………… 林志北这边,他自返回全真驻地后,当即就去找到了正在大吃大喝的洪七公。 在一番言明之后,洪七公也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只是谈到具体事宜时,他也是死活不愿意接过史弥远的活儿。 按他老人家的说法就是,江湖中自有江湖人的规矩,不掺和官家就是他的规矩。故而,在一番商谈后,擒拿张宗旦这个勉强算得上江湖中人的败类,就落在了洪七公的头上。 一行三人商定过后,也很快就来到了停泊在暗巷中的花船之处。 别问为什么会有三人,那就要问洪七公了。 原来,他接下请求后还顺带了个“私货”,竟然把郭靖也给带了出来,还美其名曰:“让郭靖这傻小子多历练历练。” 郭靖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心里暗自叫苦。他本想在黄蓉身边多待一会儿,可又不好意思拒绝洪七公的好意。 船身微微摇晃间,郭靖刚一踏上花船,抬眼看去时不免好奇心起,这不就是他今晚刚与杨康一起看到的那艘花船吗?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 想林道长是何等神仙人物,他又怎么会做出那等腌臜之事。 他目光灼灼,只见船舱内布置得奢华而雅致,烛光闪烁,映照着墙壁上精美的画作栩栩生辉。舱内还有着两人在,那个老道他也远远的见过,可待见那女子端着香茗献来之时,他又不由的就是羞红了脸。 别再问,问就是对方生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更别说那翩翩行走间,艳色罗裙飞舞,其低头竟不见脚尖,便已是那人间之绝色。 想郭靖何时见过这等阵仗,只低着头接过香茗,就傻乎乎的牛饮起来。至于众人商谈着什么,他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而洪七公却是眼神一亮,只轻车熟路就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也不去接那香茗,只任由对方放在桌上,而他却是抓起桌上的酒肉大快朵颐起来。 与略显拘谨的郭靖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咳咳,这个张宗旦可不简单啊。”洪七公酒足饭饱过后,这才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说道。 林志北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他们知道,洪七公既然答应出手了,那必是有十成的把握。 现在如此说道,只不过是筹码使然。 可别把对方想成圣人,但凡一帮之主,可没有一个简单人物。 “洪前辈大恩,我龙虎山自会感恩戴德。……”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洪七公既然愿意出手,那这份人情他也当然却之不恭了。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期间洪七公继续一口咬定原则,史弥远虽是大奸大恶之人,可毕竟是当今宰丞,他是死活也不愿意接手。 张庆安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由他。 只是言语交谈间,他双眼却是微而略显闪烁,落到最后,这史府之行,竟然只落在林志北一人身上。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林志北也不觉意,当即便就闪身而去。 夜色已经渐深,河面之上更是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给人一种朦胧之美。郭靖望着河面时,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迈之情。可还不待他继续唏嘘下去时,洪七公已经对他招手了起来。 “靖儿,该咱们启程了。” “哦。” 话说林志北那边,他除却脱下道袍外,也没作过多掩饰就悄悄地向史府而去。 他一路施展身法,穿过层层禁军把守,未免发出声响打草惊蛇,也算是废了好一番的功夫。 直到来到史弥远府邸之中。他是左顾右盼,一间房屋一间房屋搜查起来。 如此黑夜里,史府府邸依旧是一片通明。史家之人早就睡去,可其巡逻的家丁,伺候人的奴仆们,依然是忙的热火朝天。 此时,摄魂大法就足以显威了。 就连史弥远几天一次,一次多久,对方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只是久久还没有找到那个奸贼而已。 而此时,就在史府的一间书房密室里,史弥远正一脸严肃的端坐于此,他的面前也是一溜烟儿的站着几十位身着官服之人。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心腹,也是他朝中的同党,如李知孝、莫泽、薛极、聂子述等等。 他们此时就如同一个个犯了错的孩童一般,正耳听面命听着对方的训话。 只见上位坐着那人,生得浓眉大眼,眼神中透着坚毅和睿智。鼻梁挺直,嘴唇宽厚,给人一种稳重而坚毅的感觉。头发整齐梳理,显得精神焕发。身材更是高大挺拔,穿着得体的服饰,流露出一种自信和威严。 他的神情专注而严肃,似乎在思考着重要的事情。双手微微握拳,放在膝盖上,仿佛随时准备采取行动。他的存在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仿佛他拥有着非凡的力量和智慧。 只任谁一眼见之其模样儿,都觉他乃人间少有之伟男子,实不会将他与当今奸相权臣挂上钩。 想当年他未掌权势之时,也曾热血未冷,浚沟洫,固堤防,实仓廪,均赋役,课农桑,禁末作,为水旱之备;葺城郭,修器械,选将帅,练士卒,储粟谷,明烽燧,为边鄙之防。 要不然,也不会得当初丞相京镗名言了。 君他日功名事业过镗远甚,愿以子孙为托。 他先后担任枢密院编修官,太常丞,兼工部郎官,宗正丞,池州知府,浙西常平,国史编修,秘书少监,起居郎,平章军国事,礼部侍郎兼刑部侍郎,直到大宋权相。 其一步步,也慢慢的从那个热血少年,变成了其心中厌恶之恶犬,它不但贪生怕死,还暗通款曲后宫,干政皇家权位继承,一边对金国奴颜婢膝,迄金求和换取苟且安宁。一边又在朝堂内党同伐异,陷害官员、鱼肉百姓。 真真是,好一个大奸臣是也。 直到过了许久,那上位之人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口说道: “诸位,当今官家骄横,对上忤逆太后,对下逼迫我等,真可谓生性凉薄多寡,实非乃仁君之相也。我意废之,再立新君,尔等意下如何。” 史弥远话毕,其双目如炬,更是紧紧盯着眼前几人。 梁成大等人闻言,当即惊起一身冷汗,实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过一想到他当初参与废黜太子赵竑一事,便也就心中释然了。 可如今这位,虽无实权,可也是九五之尊啊!这就不是与没登帝位的太子可比了,这是要杀头的。 关键是,如果成功,他们也不可能封王拜相,因为前面还有这史弥远继续把持朝纲,怎么也轮不到他们。 可若是失败了,他们却要跟着身死族灭。 两相一取径,难免就动力不足,心智不坚。只是他们本就依附史弥远发迹,品德低下,忠义之心更是没有多少。 现在既然史弥远提了出来。他们也只能应声附和,盲目跟风了。 纵使如此,史弥远还是不曾放心他们,又拍手叫出十几人来。正是殿前都指挥使夏震,步军司都指挥使候勇,马军司都指挥使李晋芳三人领头,其余临安府屯驻禁军雄节、威果、全捷、龙骑、归远五营主官皆是在列。 众人当即便是大惊失色,史弥远之举,何须再作废旧立新,完全都可以取而代之了。 当即众人纷纷表起决心,其手下忠犬李知孝等人更是跪伏于地,涕流满面。 “各位同僚,想他赵昀就是一昏君尔,史相公一手推他登上大宝,可他对史相公可有半分尊重,我李知孝更对他忠心耿耿,可他却当文武大臣之面,对我大呼小叫,肆意辱骂,百般羞辱,试问这大宋,何时出过这等昏君。须知这大宋,可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大宋,而不是他赵昀一个人的大宋。” 好家伙,李知孝一席话,在场众人无不哗然。当即纷纷开口附和,表达对当今不满起来。 史弥远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随即又是拍了拍掌。 待见众人闭嘴安静过后,他这才说道: “诸位,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大家决心已定,那当得效仿古人立下个契约才是,老夫为此议定一份君子之约,诸位若是愿意签就签,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强迫。” 说完,他还向侧室看了看,可许久还不见心腹进来,便觉火冒三丈。 如此大事当头,身为持笺之人,竟然让满堂诸公等候驻望。 实则有取死之道也。 就当他准备大发雷霆之际,侧室才慢悠悠的走出来一人。 只见来人年龄不大,却有九尺身高,其面如冠玉一袭华服,却是梳了个道髻。 不安,瞬间就是涌上了史弥远的心头…… “来人,快快将此贼拿下。” 呃!……来人闻言一愣,随即就是开口大骂。 “嫩是贼,嫩是贼,嫩全家都是贼,嫩全家都是直娘的卖国贼……” 第141章 除宗旦七公大意 发了,这次真赚大发了。 林志北本就想抓个史弥远,谁成想打草搂兔子,还顺带着抓了一屋子的文官武将。 只一瞅,好悬是没把他给“累”死。 文官最低的都是三品,武官最低的都是做到京城守备一营主官。 林志北自学会《生死符》和《摄魂大法》以来,可都从来没有这般累过。 要想猎物听话,那必须得双管齐下才是最为的稳妥。 先是点穴种上生死符,再然后来个原地洗脑。 这就很完美。 等到一番忙活完以后,林志北对这两门功法的理解,自觉是精进颇多,竟有更上一层楼之趋势。 至于效果嘛,那必须是杠杠的。 你有见过几十名文武同僚同时聚在一起,一边争先恐后阐述着自己的恶行,又一边不断的将自己都罪行一一写在白净的宣纸之上吗? 难得有如此盛会,林志北不由更加卖力起来。 甚至有时候林志北都觉得,自己简直是把这《摄魂大法》给玩出了花来。 只不过,他在这里面都快要玩出花来,可就苦了外面那群蹲坑的黑衣人众了。 从昨夜戌时准备,亥时开始蹲点,直至过了子时、丑时,寅时,眼看快至卯时天色露白,一众人等只能蜷缩在黑暗之处,那是大气都不敢带喘的。 腿脚麻了,你得忍着。 肚子饿了,你也得忍着。 尿意来了,你就更加得忍着了。 尿裤子,那可不行,这么大的味道,你当他守备禁军是吃干饭的吗?万一有个鼻子灵敏的,岂不是坏了恩人的大事。 为此,他们只能在黑暗中默默等待着,心中更是充满了焦虑和不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路上也开始零散有了行人,他们的耐心也在逐渐消磨殆尽。 “老孙,你看这天色都快要亮了,要不咱们冲进去吧?” 左等右等,见史府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发生,终有人耐不住性子跑来询问了起来。 “再等等吧,万一恩公没有得手,我们冒然冲将进去,岂不是害恩公陷入危险之境。” 老孙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其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他暗自祈祷着林志北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平安无事。 可眼看天色已经开始泛白,黑衣人中早就有人已经开始臊动了起来。 “老孙,恩公至今都没有出来,我这心里急的慌呀,咱们了不能再这样苦等下去了,要不让我进去看看吧!” “要不再等一炷香吧,要是恩公……” 眼看兄弟们的情绪已是渐起,老孙也渐渐的压制不住了,只是他话还未说完,远处负责盯梢的夜枭就发出了特有的咕咕叫声。 一听暗号声传来,老孙当即就是选择了闭嘴,全身更是紧紧绷起,戒备起来。而其余一众黑衣人等亦是如此,更有甚者竟还抽出了武器。只等随便来一个人一声吆喝,就向那史府冲去。 可就是在这几息之间,却见那史府的大门,竟然缓缓的打了开来。 目光所至,只见一顶朱红色的八抬大轿,从史府里面稳稳的被抬了出来,其后竟还浩浩荡荡的,还跟着几十位身着官服盔甲的文官武将。 而林志北的身影,赫然便在这群人其中。只是这身高,这一身与众不同的服饰,在人群中属实显得格外突出。 “我看见恩公了。” 黑衣人中曾有人目睹过林志北的真颜,故而当他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众人便很快得以知晓。 只是这剧本,怎么感觉与自己等人所想有点出入啊! 老孙和其他黑衣人不由面面相觑,心中更是充满了无尽的疑惑。 他们原本已经决定,等林志北将史弥远擒拿、暗杀出来之时,或者在里面闹出动静了,到时候他们就一拥而上,以命相助自己的恩公脱离险境。 然而现在看到的情景,却与他们的预期远远不符。 老孙不停的挠着脑袋,嘴里更是嘀嘀咕咕着什么。 “这是成功了,还是……” 话说林志北,自昨夜使用手段制服这群文官武将后,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处理他们。 他原本的计划是将史弥远就地正法的,反正这种人死不足惜。可待一想到会引起的阵阵浪潮,以及这群彻底被拿捏住的文官武将后,他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感悟”。 这些人并非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中的许多人也是被史弥远逼迫或者利诱,才不得不与其同流合污。 可终究还是做了坏事。 但是就这样将他们杀了或者放了,那自己辛苦那么久才给他们种下的生死符,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而且他们那一张张涂满黑字的罪行白纸,都握在自己的手里。故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林志北决定将这群人暂时先打发走,留待日后再做处理。 纵使这些人再如何折腾,此生也是无法脱离他的“掌中道国”了。 至于史弥远嘛!他还是决定带回去交由三叔来处理。 而此时龙虎山一切事宜,他总算是调查清楚了。史弥远在摄魂大法的控制之下,就如小童看见松鼠过冬的松子般,掏得干干净净。 说起来简直闻所未闻荒唐至极,一切的起因皆是那妖后杨氏,原是他在四十多岁高龄竟然生下一位龙子,相较于宁宗其他死的不明不白的儿子,这个完全可以无忧长大成人的孩子,竟然只将养了半个月就开始病入膏肓。 宫中为此下诏征求名医,甚至都以爵位论赏。可纵使如此厚诱,这个最年幼的小皇子,身子还是一日不如一日。 也就在此时,张宗旦突然临生一计,他竟主动跑去给何氏献计。 普天下,唯有龙虎山老天师的天师度,可以救活小皇子。 好家伙,这龙虎山当然是不干了。 身为正一道门领袖,可不光光只能依靠那曾经辉煌的历史,天师度才是他们龙虎山真正的底蕴。 可想而知,当何氏身抱已经咽气了的小皇子时,再加上张宗旦在一旁不断煽风点火,那种滔天怒气是何等的汹涌澎湃。 于是乎,在史弥远以及张宗旦一直不断的筹划之下,终于是促起龙虎山愿意接手旧辽遗部事情后,直接联络金国皇室密谋了淮水之殇。 所以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此时林志北思绪不禁纷飞起来,直到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他这才回过神来。 其目光不由的,就怔怔的看向了其远处的那群黑衣人。 自从他昨夜潜入史府后,就已经发现这群人已经埋伏于此。要是说这群人是所谓的江湖义士,过来刺杀史弥远的,那也说的过去。可这一夜都过去了,天都快亮了,这群人竟然还傻傻的在那蜷缩着。 总感觉他们有啥大病。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林志北也没去理会这些傻叉,就大摇大摆的随着轿子与众官员,堂而皇之朝着皇宫的那条路而去了。 这一下,可把这些黑衣人彻底整的不会了,只觉今晚行动愚蠢至极。 “老孙,我尿急……” “别尿急了,咱们也撤吧!没见恩公都走了吗?” 黑衣人来的快,回去时只觉步履阑珊,举步维艰。 …… 直到快要临近全真驻地的时候,林志北这才打发走了所有受控的官员,独自带着轿夫返回驻地而去。 至于大宋国的朝堂少了个权相,那就不是他去操心的了。说不定那个头盖骨被做成酒杯的赵昀,还不知道如何感天戴地的谢谢他呢! 毕竟没有了史弥远掣肘,他的日子那别提多滋润了。 直到来到巷子深处,林志北手提史弥远,再一个眼神打发走几位轿夫后,就一路飞驰的赶回了驻地里。可才刚刚走进内院,便见里面乱哄哄忙成了一团。 “什么,七公他老人家受伤了?” 待问清楚事由后,他提着的大麻袋都忘记了卸下,就直接闪进了寮房中。 “郭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一进门,除却围在床前的全真五子以及张庆安外,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上疼哭的黄蓉,以及跪在地上的郭靖。不由得,他就上前扶了郭靖一把。 “都怪我,我不起来,要不是师父为了救我,也不会给那个坏人偷袭了。呜…呜呜……” 郭靖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个不停。而他面前的大床上,原本气色还不错的洪七公,此刻面色苍白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着。 这一咳,急得小黄蓉的眼泪,又是哗哗直落。 “啊!志北你也回来了,此行还顺利吧?” 马钰看到来人,不由关切问道。 一旁的白玉蟾几次蠢蠢欲动想要开口,可待看了床上之人几眼后,又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嗯,幸不辱命。” 林志北点了点头,算是回了马钰的问话。 可随即他就皱起了眉头,在顺手将麻袋扔在地上后,就一步走了过去。 “三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庆安闻言苦笑一声,摇头说道: “唉!都是那个该死的那个张宗旦,竟然诈死骗了郭小友,洪老前辈也是救徒心切,这才着了对方的道。不过你也放心,他偷袭七公时,也中了七公一掌,后又被我趁机制服割了脑袋,总算是为大兄报了仇,只可惜七公他老人家……” 其实张庆安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相较于洪七公的受伤,他同时也关心着当年的原由以及剩余的帮凶。 那掌法玩得贼六的矮子不死,他的道心不顺。 不过他瞄了瞄角落里的麻袋后,果断的又将话给吞进了肚子里。 果然自家的侄儿,办事就是让人放心。 林志北这边也没多想,当即就挤进了洪七公的身旁查看了起来。这一看这下,就连他都是大吃一惊。 只见洪七公半躺在软榻上,其胸前衣襟大开,裸露的皮肤上,竟然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点,看似是已经上了秘药,可其红点处依旧是红的发黑,黑的发紫,紫的发亮。 隐隐约约的,竟还有一股淡淡的恶臭扑面而来。 “七公,都怪小子多嘴,若不是小子……” 林志北纵有千言万语,总觉噎在喉咙里难受的很。 洪七公倒是没有任何责备他的意思,见他一副愧疚的模样,咳嗽两声后,连忙勉强的摆了摆手,只不过就这简单的动作,都扯得他的嘴角直抽。 林志北看在眼里,也觉不忍。只这毒针,竟然恐怖如斯,就连堂堂的天下五绝,也被折磨如此。 一旁黄蓉见他过来,更是拉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起来。 “小林子,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救好七公的。” 林志北苦涩一笑,也没理会于她,待抽出胳膊后,他也赶紧向一旁的三叔张庆安询问道: “三叔,七公这是中了何毒,居然来得如此凶猛?” “志北,你且看看这些银针,光是取出这些银针,都费了我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也是七公,要是旁人……唉!” 张庆安说完,忙从一旁柜子里取来一托盘递给了林志北,托盘不大,只有一尺见方。可里面却是放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黑铁管筒,以及密密麻麻的银针,少说都有四五十枚之多。 而且每根银针都是细如牛毛,可就这细如牛毛的银针这上,竟然还有着参差不齐的倒钩存在。 “好毒的银针。” 只一眼,林志北就觉头皮发麻。他前世记得,唐门好像就喜欢弄这些玩意儿,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斗罗霸主”唐门,他也从来没去在意这些,谁成想今日竟然见到了。 张庆安见他观完之后,待将这些毒针接了过去后,又悄悄的扯了一下林志北的衣袖。 林志北会意,也忙跟了出去。 待到了后院角落处,张庆安才轻声叹息道: “志北,这次不好办了,七公他老人家中的毒,乃是鸩毒。而且还是一般的普通毒鸩,大有可能是鸩王之毒。更何况七公当时中毒之际,又没在第一时间驱毒料理,反而还与那张宗旦比拼了几招,所以这鸩毒更是……唉!” 由不得张庆安不去叹气,实属这份因果欠的属实是太大了,大到一帮之主,当世五绝,随时都会殒命的地步了。 林志北略一沉思,就更加坚定道: “此次将七公牵扯进来,都是因我而起。三叔,要不就由我来试试吧!” 第142章 治奇毒领悟阴阳 眼看身前的少年转身便欲进房,张庆安立马上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其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焦虑。 张庆安缓缓摇头,更是一脸的担心。 “志北,我是知道你的本事的,可这鸩王之毒可不是一般的毒物,如果…我是说如果事不可为,你切记不可过度使用。须知本源才是一切,大不了,我龙虎山愿其倾尽所有,助他徒弟打他任督二脉便是。” 林志北咬了咬嘴唇,眼神坚定地说: “三叔好意,但七公这次受伤属实与我邀请有关,我又岂能坐视不管?而且区区鸩王之毒,我还不曾放在眼里。” 张庆安不由凝视对方,久久才发出一声叹息声来。 “罢了…罢了,我且在一旁守着,记住我说的即可。” 林志北微微点头,便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张庆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随即也是快步跟了进去。 时光荏苒,当年那个没事成天提溜着双锤,四处瞎逛乱砸的孩童儿,如今已经有如此之担当。张庆安不禁顿感欣慰,其心中更是暗自祈祷,希望林志北能够顺利解毒,洪七公平安无事。 此时房间内,郭靖已被众人叫起身来,正与黄蓉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洪七公坐起身来。 而林志北也是将自己的掌心贴在洪七公的背后,开始缓缓运功。 刹那间,洪七公只觉一股澎湃的真气涌入体内,其燥热但却无丝毫灼烫之感,更觉身体暖烘烘的十分舒服。可这股真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察觉到全身一热后,仿佛又消失不见了一般。 “七公,可否能提起真气来。” 林志北治疗之余,不免还开口询问一番。 洪七公一脸舒服模样,只觉这屋里紫光乍现,好似那神仙场景。可待听到对方提问之后,不免又失望的摇了摇头。 林志北眉头不由紧锁,当即闭上双目,待调整好呼吸之后,先天纯阳真气经过手掌又一次抵至而出。 这次又较上次不同,其内力如大江大海连绵不绝,只顺着七公的背后经脉流淌,其所到之处,他体内的毒素就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正纷纷退缩。 紧随着,洪七公只觉一股灼烧感从背后一直蔓延,直至涌上心头。 “噗……” 随着洪七公大嘴一张,一股漆黑恶臭的浓血喷吐而出,让人闻之直欲呕吐。而他胸前密密麻麻的针眼处,更是不断的渗出丝丝脓液。 张庆安在一旁见之,忙是接过湿布,帮忙擦拭起来。 “七公。” 黄蓉双眼噙泪,不由紧张的呼喊出声。 反倒是洪七公,一口毒血喷出,只觉人也精神许多,而且他明显感觉体内的毒素,正在逐渐被消解、驱散。 只是久久提不起体内真气,又不免失望的闭上了双目。 可正当他感到失望之际,体内竟犹生出一股异样真气来,自他颈后大椎穴开始,一直蔓延至他的下丹田处,较之他本来的真气不知精纯了十来倍也。只是这真气才依附丹田不久,便就被自己体内的毒素吞噬消耗殆尽。 只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志北的额头也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专注而坚定。他更是不断地输送着内力,一点一点地清除着洪七公体内的毒素。这内力宛如洪流,奔腾不息。每一丝内力都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向毒素,试图将其驱逐。 然而,这毒素太过霸道,它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每当林志北清除一分,它便会以更快的速度增长一分。 尽管此时形势严峻,但林志北的内心却是没有丝毫的动摇。他宛如一座山岳,沉稳而坚毅。他不由深吸一口气来,调动全身的真气。 只一幕,屋内紫光不断闪烁,也急得一旁的张庆安不停的在那抓耳挠腮。 慢慢的,林志北似乎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既然刚猛易折,那如果示敌以弱、以柔克刚呢? 念及此处,他脑海中不由就是想起了师叔祖周伯通所授的空明拳,以及那还未出世的太极拳。 空明空明,以空而明,却能因内心澄澈而明解妙诣,正是所谓旁观者清。空朦洞松、风通容梦、冲穷中弄、童庸弓虫,真应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而太极则更顺应自然,遵循天道,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内含阴阳,相生相克。 一法通,则百法通。 以往他只需手持双锤,便觉可横行天下。故而,他的真气越发刚猛霸气。可万万没有想到,只一小小的鸩王之毒竟会有如附骨之疽一般,反而让产生他由阳生阴之意。 随即,他也赶紧打起精神来,其太极、空明之意也是随之而发,再配合他的特殊体质。刹那间,他的真气已然不是原先的刚猛霸道,反而变得愈发柔和起来,有如春风拂面,温暖包容。 可这股柔和的真气里又掺杂着丝丝霸道之感,有如道家的阴阳鱼眼,正不断盘旋。更是渐渐的渗透到毒素之中,与之融为一体。 毒素已经开始土崩瓦解。它们仿佛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这虚空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股奇异的能量从洪七公体内涌出。这股能量又纯又刚,正是他刚刚输出的重阳本源以及洪七公几十年纯刚内力的结合。只刹那间,竟然全部涌入了林志北的体内,与之相互交融。 顿时,林志北就仿佛自己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就连他那许久不曾突破的任脉,也在这一刻有了丝丝的松动迹象。 林志北忙是趁热打铁,直至一炷香过后,洪七公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了红润,直至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直到此时,林志北才缓缓的收回手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看着洪七公的状况逐渐稳定,众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自武功大成以来,林志北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难缠之毒,以往每次助人疗伤或者去毒,他都是手到擒拿。可这次,竟然浪费如此多时间。只是这次的收获,也是超出他的想象。 阳极生阴,他是终于踏出了这一步。而且还是在未打通任脉的情况下,真气运转竟然达到了小圆满大自如之境。 他抬手勉强擦拭下额头上的汗水,脸色虽是苍白无比,可其心中早就喜悦万分了。 只不过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不由就觉得他是强挤出的笑容,免得众人为他担心。 伟男子也…… 林志北哪里会猜到众人的脑补,当即便是宽慰郭黄两人道: “郭兄、黄姑娘,七公体内的毒性已无大碍了,余下的只需静养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初。” 黄蓉感激地看着林志北,眼中又不禁闪烁出一泉泪花,尤其是看到对方虚弱不堪的模样时,其心中更加是疼惜不已。 “小林子,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七公恐怕……” 林志北连忙摆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黄姑娘言重了,七公因我之托而伤,此当我份内之事。只是这鸩王之毒太过于凶狠,虽已清除,但仍需要小心调养。” “嗯,我自会注意,小林子你也去休息吧!” 黄蓉看在眼里,也是痛在心里。 张庆安闻言也忙走上前来,赶紧将林志北扶到隔壁房的卧榻之上坐下。 林志北此时也没逞能,只待坐定便要紧闭双目打坐调息。 只是他才刚闭眼,便觉嘴唇处一片温暖传来,触之细腻无比。林志北一惊,便是睁开了双目,正好看见一副梨花带雨的仙子映入在自己的面前。 而她的手里还捏着一枚小小的糖豆子,正欲往自己的嘴里塞来。 “小林子,这是我家的九花玉露丸,你快吃下。” 林志北见此也没矫情伸手去接,嘴唇一张,九花雨露丸便是吞咽入腹,只是黄蓉塞的急了一点,竟然将手指也…… 顿时间,林志北只觉嘴里一片细腻,不由的就是抿了抿嘴唇。这种要命的暧昧,瞬间就让黄蓉羞红了脸。 起初林志北也没觉意,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黄蓉已是闪身出了门去。 索性林志北也不去理会,闭上了双目就开始打坐疗养起来, 只是这一坐,可就把众人给等苦了。 直到夜幕再次降临,林志北才堪堪醒转过来。 呼…… 单单就是一口浊气,仿佛面前的空气都拧结成一股气旋,久久不散。内含阴阳,精纯雄浑。 只是还不待他收功起身,一张犹如老树皮般的大脸,就突然凑到了他的眼前。 “呃……原来是白师叔啊!那麻袋……” “别什么麻袋了,好师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当初我老白为了你,那可是把老命都敢豁出去。结果你们去找那个张宗旦麻烦,竟然也不捎上我。想当初他辱我老祖,结果我这还来不及报仇,就被你们给除了。如今这大仇未经我手,从此再无机会,这让老白我以后道心难稳啊!不行,不行,必须赔偿于我。” 白玉蟾看他已然恢复,当即也是没了顾虑,一见他醒来,便就凑了上去喋喋不休起来。 只不过他话音才刚落下,驻地大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厉喝声来。 “姓白的老杂鸟,我知道你躲在里面,你有种上山打劫,怎么没种出来啊!你家石道爷来了。” “靠北啦,上清派的老牛鼻子怎么找过来了,这没道理啊!……唉呀,师侄,你快去帮我挡挡,师叔我不是他的对手啊!” 第143章 上清来客诈老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此时的全真驻地简直是热闹非凡,只见一老一少正堵在驻地大门口,还未过去敲门,就开始远远叫骂了起来。 老者须发花白,一身阴阳道袍,简单挽起的道髻,显得颇为的凌乱。可面容却是生的极好,剑眉入鬓,目若朗星,鹤发童颜,面如刀削。只不过时而快速眨来眨去的眼睛,以及那不停抽搐着的嘴角,却是让人觉得格外的出戏。 最主要的,就是他每每开口之时,更是“出口成章”。 而他的身后却是跟着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轻道人,一身青绿的道袍披身,丹凤眼,卧蚕眉,其身长九尺,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当真是气宇轩昂,犹如天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只可惜面白无须,但不知为何,还是总让人联想起那位高高在上的道家高人。 “显圣,快给我去叫门,今日定叫他全真给我们个交代。” 老道士满脸怒容,转头吩咐身后年轻道人。可年轻道人却是一脸的抗拒,尤其是看到一群过来围观的百姓后,那更是死活也不肯答应。 “师父,人多,影响不好。” “你……” 老道气急,又见徒弟不听使唤,当即便去亲自叫骂。 “姓白的老杂鸟,我知道你躲在里面,你有种来打劫,怎么没种出来啊!你家石道爷来了。难不成你们全真教都是无胆的鼠辈不成……” 纵使路人指指点点,他依旧是不管不顾,也全然不顾什么脸皮。倒是那个小道士,却是后退躲了好几步,与这老道拉开了距离,一张脸也是臊的通红。 好家伙,反倒是更像那位了。 “吱呀……” 随着大门快速打开,马钰等人在喝退一众三代弟子后,也是赶紧跑了出来。 主要还是脸皮要紧。 “原来是上清石师兄大驾光临,快快里面请。想当初在龙虎山上,我与贵派刘师兄也曾秉烛夜谈……” 马钰话未说完,对面老道就是一口浓痰吐来,好在马钰身快,连忙给躲了过去。 “姓马的,你也别假惺惺了,我知道姓白的老杂鸟躲在里面,你让他滚出来,老道绝不打死他。” 呃! 纵使马钰脾性温和,可耐不住一旁的孙不二性烈如火,他见自家师兄受辱,当即便是回怼。 “姓石的,别家怕你,我全真却不怕你。如果你再辱骂我全真师兄,那也不要怪我全真不顾道门情谊,做过一场便是。” “怕你吆,显圣快请…,你躲那么远干啥。” 老道闻言,非但不怯反而一脸的激动,只是回头看去之时,不免就是一头黑线。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年轻的小道士,竟然悄悄的躲在了人群后面,看起了热闹。 只是还没等老道发火,就见全真驻地里面又走出来一人,上前不由分说便要拉扯他的手袖。 “张家师兄,你怎么在此?” 老道见到来人也没躲闪,反倒是露出窃喜神色。 原来天师府、上清派、灵宝派,三派同在江南,又同属正一,龙虎更是三山道派之首,所以三派向来也是走的极近。虽说近年来龙虎势弱,可远日里情分还在。 故而现在见到来人,老道士犹如是见了亲人,立马就准备开口邀拳。只谁料还未曾开口,其原本还躲得远远的年轻小道,却是抢先一步跑了过来,鞠躬行礼起来。 “晚辈关显圣,见过张师伯。” “嗯,不错不错,显圣之姿真有乃祖之风。” 见到有小辈有如此礼貌,张庆安也是一脸的欣慰。可随即转身再看向这石老道时,一张脸立马就是阴沉了下来。 当即他也懒得言语,强拉起身边的老道就向观里而去。 “张三……” “说吧,到底所为何事,怎的脸皮也是不要了?” 刚一进了院子,张庆安便就开口斥问道。 “张家师兄,你是有所不知,这姓白的不是个好人啊!他伙同全真的老顽童上山打劫,还…还给我们下了泻药………” 随着石老道的娓娓道来,众人的嘴角竟也学他一般抽搐了起来。尤其是全真四子,心中竟然可怕的冒出了一个念头来,对方说的真有理有据,而且这种事,还真有可能像是自家师叔能做出来的。 难不成,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故而,就连刚刚还在叫嚣着的孙不二,也是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好在马钰足够担当,事出有因必有果,他也不再遮遮掩掩。 “刚刚不二妄言,还请石师兄勿怪。周师叔四处游荡,至今我们也没有他的消息。不过白师弟正好在这观中,不如我去亲自给你叫来,如果真是我们全真所为,马钰自会给师兄一个交代。” “我与你同去,万一你是通知他去逃跑呢!” 只是马钰的一番言语,这姓石的老道偏信他不过,尤其他见这白玉蟾久久未曾出来,心中更是如此怀疑了。 众人见他如此小心,也只能由着他了。不过也纷纷跟随他们,又一起向后院走去,直至了林志北现在的卧榻之处。 “啊!……白师叔不在我这里啊!我也是刚被外面的叫骂声所吵醒。” 林志北双眼清澈,更带有一丝丝刚睡醒的惺忪。在面对这一群长辈的询问时,当然是一问三不知了。 众人见他如此模样,便已信了十分。可唯独那个石老道还在嘀嘀咕咕个不停,最后还是张庆安看不下去,又一把将他扯了出去。 这一出,可把这个石老道给急坏了,双眼更是挤眨个不停,时不时嘴角还抽搐一下。好在林志北没有见到,不然真的以为对方是尼古拉斯赵四附体了。 “你也莫在这里闹了,些许雷法材料,若真的是石师兄他们所为,让他全真赔你便是。” “不是,我…我没闹啊,明明是姓白的逃跑在先,他们全真教包庇在后,我骂骂又怎么了。而且也不是什么些许,这可是我们茅山百年的家当啊!” 眼看一众人等都已经默认,就连自家徒儿都躲得远远的时候,石老道就更加不忿了起来。 可随着张庆安一个狠厉的眼神扫来,憋屈的老道士不得不眼泪汪汪的闭上了嘴巴。 好在他闹的快,闭嘴也快。 眼见事不可为,他就索性一屁股坐在林志北的房前台阶上,诵起了上清大洞真经起来。 美其名曰:功课。 这不免就让原本本不平静的道观,变得更加喧闹起来了。 一群全真的三代弟子,原都被长辈呵斥躲在屋里,此时听到有人大声诵经,当即便是纷纷探头围观了起来。就连郭靖、黄蓉、华筝、穆念慈他们,也是跟着出来看起了热闹。 尤其是黄蓉和华筝这两丫头,时不时的还在指指点点着。 只这幕,不由就让全真四子彻底坐腊。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马钰走了出来。 “福生无量天尊,石师兄你不如列个清单吧,只等白师弟回来对实,我们全真教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偿还清……。” 风平了,浪静了,石老道也是彻底不闹了。 只见他一跃跳了起来,双眼更是冒起了精光。 “上乘雷惊枣木,三尺长双指粗一千一百五十七根;五行雷令桃木令牌五百四十二块;雷击云母二百九十一斤六两;阴鬼磁九十八斤八两;天星石一百五十二斤四两三钱;金蚕丝……焰硝六百五十五斤四两四钱、紫燧三百九十…、麻黄……这个零头就不要了,你们就给我凑个整吧!” 好家伙,众人已经麻木了。 你们上清派啥时候这么富有了? 还百年家底,千年也不够吧! 全真四子已经彻底无语了,如果按这老道口中清单计算的话,这得备多少辆马车才能去打劫。 马钰脾气好,可不代表他就傻呀,就当他要去打断对方的时候,只见林志北那原本紧闭的房门,却猛地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石元祯,香蕉你个巴拉,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们上清一派拢共有多少家私,你自己心中没数吗?才十九根上乘的雷击枣木,还都是弯弯扭扭,哪有什么两指宽了?还有……” 来人一出房门,指着石老道的鼻子见面就骂。可不知为何,刚刚还一副委屈不忿的老道士,此时反而露出了一脸的得意,时不时还朝着对方使劲的眨巴几下眼睛。 靠北啦,上当了,这老牛鼻子不是个好人啊! “姓白的,你真了不起,起初我还不敢确信真是你所为,实没想到啊!怎么,不躲了?” “你诈我?” 看这老道士的模样,白玉蟾心里那是有苦难言,原来这一切都是对方在诈他亲口说出来啊!他更悔不该没听林志北所劝,早知道就躲下去不露头了。 “呵呵,姓白的,你有这胆子去打劫,怎么就没这心思继续憋着呢?要不是你们那个师叔一路嚷嚷着什么雷公助我,我还真的没怀疑到你们的头上。而且前些日子里,也就你们俩一起在我们茅山附近走动过,且又武功高强的……” 白玉蟾麻了,他是彻底的麻了。他刚刚一直在想,自己一直都藏得好好的,原本根源都是在那个周师叔的身上啊! 周师叔,你可害惨我了。 “咳咳,石师兄是吧,关于这个打劫嘛,我要说这都是周师叔一人所为,我全程都没有参加,你信不??” 白玉蟾觉得自己还是挣扎一下为好。 石老道冷冷哼了一声,一脸嘲讽道: “你觉得我信不信呢?” 白玉蟾立马无语,纵使他聪明如斯,可做贼还终是会心虚的。 众人见此,哪还不知这个石道士刚才所为,皆为藏拙,你若装傻充愣,说不定也就可以蒙混过去了。怪只怪,自家的这个白师弟还是没有沉住气。 马钰念及此处,也不再多多浪费口舌之争了,当即言明: “既然此事为我全真做下,贵派有何损失,石师兄尽管如实开口便是,这因果我们全真教认了。” “哈哈,好办…好办,些许材料不过皆为身外之物罢了,只需丹阳真人答应贫道一个小小的请求,此事就当一笔勾销。” 此时的老道士俨然一副有道全真模样,浑然不似刚刚的撒泼模样。 马钰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听说能够化解因果,也是迫不及待了起来。 “福生无量天尊,还请石师兄明言,贫道等人绝无二话。” “真绝无二话?” 马钰闻言一愣,随即更为斩钉截铁道: “绝无二话。” “那敢情好啊!你们这次的机缘得算我们上清派一份。” 第144章 石老道嘴欠挨揍 临安城全真教驻地后院左手第三号寮房内。 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喧闹声,林志北只随意的调匀好气息,就从房间走了出来。本还想再问问那麻袋的事情,却见这偌大的庭院之中,仅余下白玉蟾一人了。 只是看到这孤零零的身影,林志北的目光之中,竟不由的添彩了几分戏谑之意。 “呵呵,不听老……师侄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唉,志北,失算了……” 白玉蟾继续在那里唉声叹气,林志北却是视若无睹,依旧戏谑道: “呵呵,周师叔祖那般不靠谱的人,你也敢去忽悠他,这下看把你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吧。” “咳咳,下次绝不再带他了。” “呵呵,你还想有下次?那姓石的老道一看就是个大嘴巴,以后师叔的大名,啧…啧…啧…武林唱响了。” 两人自少林一行后,一直就厮混到如今,早就熟的不能再熟。而这白玉蟾也是个向来不怎么注重辈分礼节之人,故而两人在一起开开玩笑,已成习惯。 或许是这次被说中了痛处,或许是林志北这戏谑的眼神刺激了他,或许是这次被人诈骗破了防,这次白玉蟾显得很是激动,不由得就是愤愤然说道: “哼,别忘了你也从我这里……呜…呜呜。” 林志北见状,哪还能让他继续说下去,当即上前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随即就准备朝着自己的屋里扯去。 只是他们才刚刚走到台阶处,孙不二就推开了房门,远远的招呼了起来。 “白师弟、志北,若是无事,且进来一坐吧。” 其实早在孙不二推开房门之时,林志北就已经松开了手。 现在听说是让他们过去,他不禁就将目光又看移向了白玉蟾处,使劲的眨巴了几下眼睛。 此时白玉蟾还在揉着自己的嘴巴,在听到孙不二的言语后,不由就是瞪了林志北一眼,话也没说就朝着对面的寮房走去。 林志北见他如此模样,不禁也是感到好笑。当即对着孙不二行了一礼后,也是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寮房内已是坐得满满当当,林志北尾随着白玉蟾走进门后,就直接来到了那个“关二爷”的身边站定。更是果断闭上了嘴巴,准备来聆听这些长辈们的拉扯。 好家伙,都与我一般的高。 这就是当初在龙虎山上,请神后胖揍赵志敬的那个家伙吧! 林志北这边思绪纷飞,屋里的几个老道士却是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马钰待人来齐,也没再含糊其辞了,他自从知道这个石老道奸诈狡猾后,决定还是开门见山为好。 “丹阳向来愚笨,还请石师兄明示,何谓机缘?” “呵呵,诸位师兄想必是久坐道观中,却不知那远处的朝堂此时已是一片沸腾了吧?”石元祯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谑笑道。看似仙风道骨,可时不时的挤弄几下眼睛,着实显得他更加猥琐。 今日他骂的实在口渴,此时纵使茶水刚沏,他也是迫不及待的端了起来。 小抿一口,着实烫人。 刹那间,众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皆一脸戒备地望向了石元祯处。 马钰故作矜持,一脸的笑意。 “哦,难不成朝中真有大事发生。” 此时的老道石元祯,丝毫没有留意到众人神情的变化,依旧一脸得意的在那自顾自说道: “呵呵,当然是大事了。还是天大的大事。朝堂里的史相公失踪了,你们说大不大?据说当今官家遣了五营的兵马,亦觅不得其踪,到现在还正在满城的寻找呢!” 石老道一口茶水下肚,神情竟似说不出的舒坦。待眼神环顾一周后,还故作戏谑说道: “诸位师兄,你们猜这后面怎么着了?” “哦,我等久做观中,又且一心向道,实不知这朝堂里的大事,还请是石师兄教教我等。” 马钰半眯着眼,其手中的拂尘已是无风而起。 石元祯犹不自知,挺胸抬头手抚长须,嘴中时不时还发出啧啧声响。那副模样儿,甭提多欠揍。 “呵呵,话说这史弥远不见了踪影才一日光景,往昔附骥他的文武百官,就尽失恭顺之态,皆上书于当今官家,诿过史弥远,言其旧日之举皆受指使,甚而有虚妄之词,以求自保无虞,更将史弥远诸般行径公诸于世。想必现在皇宫里的那位官家,可能还在为此事头疼呢!” 众人闻言一怔,随即又立马正襟危坐了起来,更是暗暗戒备。 唯有林志北嘴角挂起淡淡的微笑,原来一切皆在掌控之中。这举报史弥远,就是他的第一步棋。 石老道一口气说完,端起茶杯又是小抿一口,却发现茶盏里面已只余下小半盏了。 他不由抬头看去,只见自家徒弟身边,那个刚对自己行礼道小道颇为的年轻,忙是招手呼唤。 “那个小道童,快去帮老道再筛一盏新茶来。” 林志北这边还没动静,其一旁的张庆安却是先一步冷笑一声,继而眼神扫来之时,一抹狠厉闪过。 “呵呵,是吗?石师弟于家国之事,真是甚为关心,这等大事也能让你打听得这么清楚。不过这夜既深,还是切莫多饮茶水为好。志北,你也去找个位置坐下吧,切莫累坏了身子。” 呃! 石元祯闻言傻眼了,他真不知何时得罪了对方,就连一杯茶水也是欠奉。当即他赶紧放下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着的茶盏,随即叫屈了起来。 “我说张家师兄,你这话是何意啊!咱们虽不是手足,可也是胜似手足的兄弟啊!你这般做法,岂不是寒了兄弟的心。 石元祯言罢,忽闻“噗嗤”一道笑声传来,其笑声中竟还杂以几分戏谑。 石元祯微微皱眉,其目光扫过四周时,最终落于了林志北的身上。 此时林志北正抿嘴,欲掩其笑,然眼神之中却流露强忍之意。 石元祯脸色微变,沉声不爽道: “小道友,何笑之有?莫非不认吾等兄弟之情?” “不不不,我当然认同。只是你刚才的话,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林志北见状,连忙摆手说道,不过其心中不禁给他添加上了三个大字。 得加钱。 石元祯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但仍有些厉声斥问:“小小道童,有何趣之事?言之听听。” 其实在他心中,是本不该和一个小道童废话来的,可这张庆安的举动,又着实让他颇为的不安。他总感觉这个老道士,是想找个理由,等自己发飙后,他再好揍自己一顿。 自己明明就没说啥子嘛,从小揍到大,如今都老了,还没揍够吗? 故而,他为了缓和下气氛,也不得不拉下脸皮,来和小辈拉扯一番。 当然,他也没啥脸皮可言就是。 林志北见他继续追问,不由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 “我只是想到了曾经见过的一件趣事,觉得很是怀念。不过,这位师叔你也别太较真,我只是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石元祯听了,也跟着假装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也罢,既然是趣事,那就值得一笑。不过,我和张家师兄之间的情谊,可不是说笑的。” 说完,石元祯还不由的瞅了一眼身旁的张庆安,其心中也是彷徨了起来。 尼玛,自己就不该贪这泼天的富贵。这张老三该不会为了多吞一份富贵,就连往日的兄弟情谊也都不顾了吧? 想当初,他们龙虎有难,自己可是为此周旋,出手援助过的呢! 小人,和那个姓白的一般,皆是小人。看来这年头,能有和老道一般胸怀的,世间再也没了。 “咳咳……” 石元祯润了润嗓子,他感觉自己又有点口渴了。 好在,对方没有让他久等。 “石元祯,你也莫要与小辈拉呱了,你和老道实话,你今日所来到底还是何事?” 石元祯虽然心中有点不忿,可依旧露出一副笑嘻嘻的笑脸,谄媚般的说道: “张家师兄,其实我这次过来,逼迫白道兄为假,恭贺师兄才为真啊!” “何喜之友?”张庆安继续不苟言笑。 石元祯挤眨了几下眼睛,忽然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 “嘻嘻,这对张家师兄而言,无疑是一桩天大的喜事!你说这巧不,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赶到一天了。昨夜那九宫野观,竟然在一夜之间化为了灰烬,九宫一脉的驻观道人,更是无一生还。其中最惨的当属那个坏种张宗旦,尸体更是被烧成了一段焦炭,若不是在焦炭里面扒拉出的皇家金牌,恐怕连认尸都无从下手。啧啧,若说他是意外,老道我是打死也不信,看来这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张家师兄、马师兄,你说是也不是,真的太巧了。” 众人闻言皆都不语,一时间,屋里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隐隐约约间,孙不二的宝剑,也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她的手中。 直到过了良久,才传来一道叹息声响。 “石元祯,说实话,老道实属算是看走了眼,本以为你们上清派这一辈中就属你最没心机、最为胆小,不过你这次所为,着实是让老道我刮目相看啊!说吧,你到底看到了啥,又到底想要啥,咱们从小便是相识,你也知我的手段,可别想着和我打啥马虎眼。” 张庆安话罢,屋里不禁更是为之一静。 “呵呵,我就知道瞒不过诸位道友,说实话,昨夜老道徒弟机缘巧合,正好碰见了张家师兄三人去了这九宫野观。故而以我猜测,这史弥远一事也定与诸位有关吧?诸位也莫要与我狡辩,我徒弟可是与我说了,你们这观中,还有个受伤的老叫花子。” 众人一时无语,只唯独林志北一声轻轻冷笑传来。 “呵呵……”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诸位师兄,上清派石元祯愿为天下平,此事如果属实,当算我上清一份功劳……呃…你这个小道童为何又在发笑?难道老道很好笑吗?还是你在笑老道的风眼之疾……” 一道厉声传来,换来的却是大大的惊喜。 “呵呵,这位是石师叔吧?你说这天上有南天门,就不知可有西天门否?” 话毕,一拳就是砸了过去。 “你这小道童莫要自误。…喂喂…老道我……我自己人啊!” 第145章 众人计赚疑云去 “俺是授了道箓的,你一口一个小道童,还让俺给你端茶倒水,你莫不是欺俺年幼,笑俺脑瓜没你灵光,俺揍死你。” “志北,快快住手……” 只一合,也就一合,这老道就挡了一合。 跪了。 眼睁睁看着林志北一顿拳打脚踢过后,马钰等人这才纷纷围了过来。 白玉蟾更是首当其冲,上前一把就是抱住了林志北的老腰,拼了老命的朝着房门外面推去。 “你这孩子,是不是今天又忘记吃药了?唉,这犯病的时候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可惜他力气明显不足,推了好一会儿,这才将对方给推出了房门。只是刚出了房门,他还不忘回头好心保证道: “掌教师兄,我带志北先去吃药了,下次定不让他再随便出手打人了。” 马钰等人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待这白玉蟾又是好一番保证后,这才忙将房门给紧紧关死。 这场闹剧,这出精彩的表演,让一旁的张庆安看得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志北又长进了。 待得好一番收拾过后,再看眼前这鼻青脸肿的老头,众人不知为啥都觉格外的亲切。 “张家师兄,咱们三山一家亲,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石元祯怎么说也是上清的大黄袍,岂能让一个晚辈这么侮辱。” 看着这副鼻涕横流的模样儿,张庆安也觉于心不忍起来。纵使自己小时候揍他,也只是揣几下屁股罢了,志北这孩子,下手忒没轻没重了。 不过,为何莫名的有点兴奋呢! “咳咳,石师弟呀,我也不想说你了,你说你这口无遮拦都挨多少次打了,小时便是如此,到如今更是如此。人家志北有名有姓,你非要一口一个小道童,你见过有九尺高的小道童吗?” 张庆安好一番义正言辞,说的对面也是哑口无言。 直过了好半晌,石元祯这才唯唯诺诺道: “那我这也不能白白挨打吧!” 大戏拉开帷幕,马钰闪亮登场。 “还请石师兄见谅,都怪我全真教导不严。若师兄是有何要求,我全真自无二话。只可怜志北这孩子,数月前曾与那西毒欧阳锋遇上,虽只小胜半筹,可也不小心误伤了脑子。这段时日以来,也只能靠着药物来维持。唉,看来我全真复兴无望啊!” 好家伙,你这是道歉吗?你这是威胁吧? 尼玛,你早说他打得过西毒欧阳锋,我敢去吆喝他吗? 纵使石元祯此时如何不忿,也只能暂时打碎牙吞进肚子里了。 你且等着我来摇人。 “唉,原来如此呀,老道我虽受无妄之灾,但老道我更叹道门之不幸。如此精彩绝伦般的人物,脑袋竟然…唉!” 石元祯努力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儿,只是这张脸着实疼的厉害。 这瓜娃子,真瓜,真下死手啊! 石元祯强忍着疼痛,心中暗暗叫苦。他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算计对方一番,没想到却是碰了一鼻子灰。他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了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还是个“傻子”。 鬼才信呢! 马钰见目的达到,也是会心一笑,不枉他们几人刚刚传音入密之苦。 随即,他又与身旁的王处一耳语一番。 王处一也是连连点头,待对方话毕,匆匆破门而去。 石元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其心中不由暗暗期待起来。 “不…不知王师兄所去为何?怎么这般匆忙。” 马钰闻言,微微一笑,遂忙招呼一众人等坐下稍息。就连身为小辈的关显圣,也是分了个座位。 果不其然,众人也才刚刚落座,便见王处一拎着一个麻袋,龙行虎步般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齐齐看去之时,只见王处一大手随意一扬,其手中的麻袋,当即便是应声落地,沉甸甸地摔落在地上。 其在与地面亲密接触的那一刻,屋内扬起了一片尘土,更是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麻袋还好似微微弹起了几下,然后又静静地躺在了地上。隐约间,更有微弱的喘息之声,从这麻袋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 石元祯不禁吓了一跳,其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麻袋不放。可随即,他的老脸就如同绽开的菊花一般,春光灿烂。 “这里面,莫不是……” 马钰闻言也没言语,只是含笑的点了点头。 “张师兄、马师兄,这可宝贝着,千万要小心别弄坏了。”石元祯难掩其兴奋之情,没等其他人回应,就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作势就要解开系着麻袋的绳子。 只是石元祯的大手,才刚刚触及麻袋绳口,又快速的缩了回来。 众人见他模样,皆是不解。 “石师兄大可解开绳子,且看看里面是否如你心中所猜测。” 马钰的话音刚落,余音犹在空气中回荡,而在他不经意间时,其眼光又不免与身旁的张庆安对视了一番。 只这一眼,仿佛是两人之间的一种默契,又似是一种无言的交流。 张庆安嘴唇微微抿起,一步踏出纵身便是来到麻袋之处。随即一掌拍下,掌风呼啸,带有凌厉威猛。 石元祯眼疾手快,见状便就要出掌阻拦,可又怕因自己出手,坏了两家几百年的情谊。于是乎他当机立断,立马撤掌转身,随即身子一矮,一把就攥住麻袋袋口,当即便是一招鱼跃前滚翻给躲将了过去。 纵使如此,他是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只等身子刚稳,便又是一招兔子蹬鹰,双脚猛地揣在地上,其整个身体便是后仰飞起,直至离那张庆安隔开丈余,快要逼近墙壁处这才停了下来。 “且慢,师兄,好师兄,我的亲师兄,可莫要打坏了!” “淮水一役,皆乃此贼所策划,你莫不是要与我作对,与我整个龙虎为敌乎?” 张庆安言辞恳切,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然而,他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招式突生变化,如层层叠起的浪潮一般,掌势飘忽难测,令人难以防范。 石元祯不敢大意,忙使出上清的“流云踏步”侧身躲开,同时喊道:“好师兄,切莫急着动手,有话好说嘛,此贼留着还有大用。” 张庆安冷哼一声,言语狠厉。 “我管你有何大用,都不如祭奠我大兄来的实用。” 谈话间,只见他的全身肌肤,瞬间由白变黄,由黄变金。其双掌掌心处,更是有丝丝光芒闪烁。 “嘶…金光咒、五雷…,张庆安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咱们可是一起在相伴长大,情同手足的兄弟啊!你…你真能下得去手吗?” 石元祯已是退无可退,可又不舍扔掉手中麻袋。 当即便是闭上双目,准备来硬接对方一掌。 此时,一阵狂风吹过,却见一柄青龙偃月刀从空而降,直至横在两人中间。 “好徒儿……” “小辈,滚开。” 张庆安一声厉喝,右手雷光闪烁,作势便向关刀抓去。 “张师兄且慢。”话音落下,又是一柄拂尘而至,其尘羽如蛇般缠绕在对方手腕,紧紧拉扯不让对方所得逞。 “马师兄。”石元祯一言既出,不禁发自真心、真情流露。 众人此时也是反应过来,皆纷纷围拢过来劝架。 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附和,气氛也渐渐缓和下来。而张庆安满脸的戾气,也是慢慢褪去。 他深深吸得一口气后,这才缓缓的放下手来。 “诸位师兄,我并非有意发怒。只是此僚与淮水一役关系重大,我一时心急,才会如此冲动。”言谈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懊悔。 马钰手中拂尘一收,微笑着说道: “张师兄心情,世人皆可理解,但石师兄亦不是外人,何不听师兄言语过后,在做定夺。” 石元祯听后猛地点头,更是连连宽言告慰。 “马师兄所言极是,我纵使猪油蒙了心,也段不会害了张三哥您呢!想当初,孝宗崇道,咱们作为三家一起被选进宫中的童子,哪个不惦记着张三哥的照拂?当年淮水一役,师弟何曾睡过一夜好觉?前些年龙虎山大醮,师弟我更是上告老祖,十八大黄袍共赴龙虎为师兄撑场子。这次我自得知张三哥去过那九宫观后,便就立马找个理由赶来,赚白道友为假,为三哥谋才为真啊!……” 一件件、一桩桩,石元祯如倒豆子般吐出,一旁围观的众人皆都是沉默不语,隐约间,张庆安的眼眶也不由湿润了起来。 唉!老道这次是不是过分了点。 可随即,他的心神不由就是一激,猛掐一下自己腰间软肉。 差点着这大嘴巴的毒了,这家伙嘴里从来不掏实话,还需敲打才是。 于是乎。 “咳…咳……” 张庆安润了润嗓子,又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模样。 “石元祯,你也莫要赚我眼泪,咱们一码归一码,要我饶过这史弥远却是万万不可。如若此僚不死,贫道的道心难安。” “不难安,不难安。弟弟向三哥保证,这狗官绝对会死,而且死的臭名昭着。可若三哥动手,只会便宜了他。到时候当今官家寻他不得,只能草草了事,说不定还不得不给他安个忠义的谥号。” 石元祯见他有松口的迹象,忙不迭的拍着胸口保证道。 张庆安目光不断闪烁,神色也是慢慢转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石师弟作何保证?” “唉!”石元祯闻言,不禁长叹一声,随即苦笑说道: “我若说出,师兄可莫要怪我。” “不怪”。张庆安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纵使石元祯得他保证,可其心中依旧还是彷徨不安。 “好叫三哥知道,其实当今官家未登大宝之时,弟弟便一直都住在他的府中行教导保护之责……” 石元祯说到此处也是戛然而止,其眼神躲闪,却再也不敢看向对方。 “你…你,好…好你们上清派,好你个石元祯,我是该提前叫你一声石国师是吗?…”张庆安气急,手指指向对方,更是不停的抖动。 显然是气急败坏的前兆。 石元祯自知今日说出,往日的情谊将会淡薄,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若等一日他人拆穿,那情谊更将荡然无存。 “唉,我知三哥龙虎皆是痛恨他赵家,可若咱们不去争这个位置,继续任由九宫做大,以后江南又岂有我们的出路。 而且当今官家自幼疾苦,他是懂得百姓的,若三哥认为是弟弟,是我上清一脉贪图他皇家富贵,弟弟我也认了。只求三哥能够放下一时之痛快,弟弟自会让此僚死的轰轰动动,声名狼藉。” 张庆安沉默了,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纵使他再去发火,又奈如何。 只是大戏演到如此地步,若是不继续下去,终究还是不美。 他紧紧闭起双目,脸上一副痛苦表情。 “石师弟,此僚我可以交给你,我也不求什么泼天的富贵,你也可以对外言称对方为你所擒。但是后宫的那个老妖妇,我也不想让她好过。我知道你们上清派有的是办法,若是今日你不能给我个保证,三山情谊,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好叫三哥放心,那个老妖妇早在官家名单之中,只等官家口谕,弟弟自会亲自帮三哥料理,定让三哥满意便是。而且这份功劳,是三哥以及诸位全真道友挣的,贫道也绝不会独吞。” 石元祯闻言,不假思索的就是答应了下来。说完,还犹不满足,竟举指言誓道。 “今日吾言,当上奏九霄,下鸣地府。 晓禀众圣,通喻三界,三清祖师见证。天地以此为鉴,如若失言,便是欺天。如若失德,便违天意。万罪加身,身死道消。” “好师弟,莫要如此。师兄只是心中悲愤,实没想如此逼迫师弟。这史弥远,你带去便是。至于什么功劳,你也勿要报我名头,我心堵着慌呢!” 张庆安一声哀嚎,上前一步紧握对方双手,久久都不愿松开。 “早闻上清派石师兄最为重义,丹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既然张师兄已经开口,那这史弥远便由师兄带去吧,我全真一脉几十号人,绝不阻拦,也绝不贪功。” “呃……” 石元祯闻言一愣,略一迟疑后,便是恍然大悟。 “马师兄大义,既然如此,那上清、全真两派之恩怨因果,自当一笔勾销。以后凡全真有所求,我上清一脉自当力所能及。” 他虽嘴上说的大方,可其心里却是暗自不忿了起来。 为了一个史弥远,人情全都没了。这全真教还倒反天罡,打劫了自家祖庭不说,到头来,自家竟然还要承他们的情。” 张庆安几人见他模样,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心想几日之付出,终究还是得以回报。 原来还未付诸行动时,张庆安便已和众人思量好对策。 史弥远必须死,但不能死在自己等人手上。如若他不明不白死去,终究让人心中不美。可若要让他遗臭万年,自己等人亦难办到。 而去偷偷给这个石元祯报信,便就应运而生。 要不然,他又岂会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林志北活捉了对方。 要不然,他的徒弟又怎能如此凑巧,看到几人进去九宫观。 你真当能被选到宫中,陪伴皇帝身边的道童,只会念经祈福打坐不成? “咳咳,既然如此,那师弟就先一步告辞了,待事情落实,师弟自会再次登门言谢。” 石元祯见事情已经落实,当即也不敢多留。 更甚者,自己这每每说话间,这脸是真的痛啊!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石元祯两师徒也是匆忙告辞而去。 直至过了良久,突然大开的房门处,只见有两个脑袋探了进来。 众人见之,无不感到好笑,张庆安更是尤为甚之。 “哈哈,白师弟,现在心中可曾舒坦了没?还有志北,你下次若再出手,还是尽量莫要打脸了,你看把人家打的。哈哈,不过真痛快,谁让他们上清背着我们投靠这姓赵的。” “哈哈,多谢张师兄良策了。” “志北谨遵三叔教诲。” 第146章 误会起黄蓉生隙 此时夜色已深,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零散的行人匆匆走过。月色昏黄,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浅浅地洒在空旷的街道上,映照着一片寂寥。 冷风瑟瑟,不时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又缓缓飘落,如同被遗弃的孤魂,幽幽地飘荡。 一老一少正缓缓走来,秋意渐浓,凉意袭人。老者身躯佝偻,一瘸一拐,在夜风中显得如此单薄凄凉。而青年却手持关刀,背缚一硕大的麻袋。龙行虎步身姿挺拔,但眉宇间却是透着一丝的无奈。 “太欺负人了,简直太欺负人了。显圣啊,你看为师挨打,为何不来助拳?” 老者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些许愤愤不平。 青年的脚步明显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低声回答道: “打不过,太猛了。纵使请神,也是白白挨揍。” “你……唉呀,身为晚辈,竟然殴打晚辈,简直没有了天理。这全真教就没一个好人,下手真是太狠了。” 老者满脸怒色,颤抖的手指向身后的大门,眼中满是愤怒不甘。 青年默默地走了过来,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月色如霜,洒在他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师父,那个林师弟武功高,耳朵想必也是听的极远。” 呃!嘶…… 老者闻言倒抽一口凉气,紧张不停的挤眨着眼睛。到了嘴边的话,终是又给吞咽了回去。 “显圣,你回山请人去。简直太欺负人了。到时候我们所有大黄袍一起出手,由不得这小道童不叫我爷爷。” “师父,咱们不都是说好了,两派恩怨一笔勾销吗?” “我这是被打服的,不算数。” 由不得林志北出手没人阻拦了,实属这老头太无底线了。 本来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就可以解决的事,他非得嘴碎耍些小聪明,来个柯南附体。 这下好了,误人也自误了吧! “我不去,技不如人,聚众殴之,实非君子所为。” 青年话毕,紧了紧身后背负的麻袋,也不再理睬这老者,当即就是大踏步而去。 此时街道两旁的房屋紧闭着门窗,宛如沉睡的巨兽,静默地注视着这对师徒。 师徒二人的身影也是渐行渐远,消失在这夜色的尽头。 风依旧吹着,落叶依旧飘着,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夜晚的故事。只不过远远的,依旧还能听到这两师徒的唏嘘声音。 …… 话说道观这边。 众人又是一番感慨,虽是同属道门,却已分二心。 若为日后好相见,还不如趁早离去。 一众老道当即拍板,便就各自吩咐门下弟子早打点好行李,只等天亮城门大开后,便就离城而去。 林志北行李大锤皆是落在船上,便就无所事事起来。当即就应了白玉蟾的邀请,欲往那观外而去。 美其名曰,欣赏临安夜色余光。 实属闲来无事,去找找乐子消遣。皆因这南方寺庙林立,寺庙内僧侣个个肥头大耳、富贵逼人,不知体恤民苦,全无出家之相。 故而,当劫富济贫,行“破山伐庙”之举。贫者,道也。 为此,林志北大笔一挥,还特地书写祭文一篇,焚烧祭告三清教主。 凡请三清教主知晓,然此等消遣之举,实非志北之所向,皆乃此地秃驴大肆屯地、骗取香火钱者众多,其害有四。 一者,伤民财。百姓之血汗,辛苦所得,而以香火钱行骗,岂不伤民之财乎? 二者,损民心。出家本以慈悲为怀,救度众生为务,今屯土地以敛财,岂不损其慈悲之形象,失民心乎? 三者,乱风俗。香火钱之风盛,世人皆以全身家当为敬佛之法,而忘其本义,岂不乱风俗乎? 四者,玷佛门。佛门清净之地,宜守戒律,以修行正道为要,今以钱为务,岂不玷辱佛门乎? 佛本是道,若佛门玷辱,世人又视同为清静之地的道门为何物。 故而,弟子志北当以虫蠹之僧为鉴,当不污染我道门清名为主。考察市场、南下发展道家信徒为要。此举更乃是响应吾家道陵祖师之遗诏,亦是吾等之使命。 然发展道家信徒,需体恤当地风土人情,探寻民众之精神需求。以道家之道,感化众人,使其心悦诚服,皈依道门。此过程中,当以慈悲为怀,广结善缘,宣扬我道门教义,使更多人受益,勿让煌煌良善之辈,被臃肿之秃驴所误。 然发展信徒之路途艰辛,吾更当坚定信念,勇往直前。遇困难决不退缩,逢挫折永不气馁。以智慧化解难题,以耐心“打劫”身心、人心。 愿吾等不懈努力,终将道家之道传播南下,广度众生。使道门之光辉,照耀大地;让道家之精神,永传世间。 故而,如经杀劫。虽遭千万所唾弃,吾愿往矣! 正一龙虎天师府弟子,林志北敬上祭告之。 别问为什么会用正一弟子的名头,关键是这全真教,他业务也不对口呀! “喂,烧好了没有?” 林志北这边黄袍加身,满屋子的腾云驾雾。可就是苦了久久等候的白玉蟾了,他可是心动已久,只等道门帮其唱号。 林志北脱下黄袍,也没整理,便就随手一抛。 “白师叔,需叫上王师伯不,吾观他最近也有上进之心。” “然也,要不你速去速回。” 两人勾肩搭背而行,好一个有道全真。 只是两人才刚踏出门口,便见黄蓉堵于院落,其风中伫立,一袭鹅黄飘飘,宛如仙子下凡。 白玉蟾倒也识趣,见状立马撇开对方,独自向门房处而去。 “小林子,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去去哪啊?” 林志北自觉有事在身,便是敷衍说道。 “只是随便转转而已。” “呵呵,这临安城倒真是大得很呢,随便逛逛,指不定便上错了船。我可是听郭大哥说了,你昨晚竟去……了那个地方……” 黄蓉面色一红,语气轻嗔,眼神中带着一分戏谑,二分不满,三分失望。 余下还依旧有他。 殊不知,自洪七公与郭靖昨夜归来至今,虽是谈及过昨晚发生之事,可花船这等小事,大丈夫岂又会随便挂在嘴上。 林志北心中一愣,随即也是反应过来。他虽然不知道黄蓉如何知晓自己上了花船,可若说真是郭靖告诉她的,那她又岂会用这种蹩脚的理由,过来打趣自己了。 当即,他眼珠一转,略带调侃的说道: “我说蓉儿小姐姐,你确定真的是郭兄所言?可我若说后面七公和郭兄,也随我一起去了那里,你可信否?” 黄蓉心中满是疑惑,她知昨夜七公中毒,乃是受林志北所托而为。可若说七公和郭靖也去了那花船听曲,她是万万不信的。 “呵呵,果真如此吗?这般说来,你们去那处地方,无非是欲盖弥彰,假借商谈之名罢了。只可惜,这偌大的道观之中,为何就不能明言呢……小林子你也是长大了,有了心仪的女子,我自然是不会拦着你的。只是这等地方的女子……” 也不知从何起,这黄蓉竟越发的“玉里玉气”了。 “好了打住,若是没事的话,我且先行告辞了,白师叔还在门口等着我呢!” 林志北脸黑如墨,忙将对方言语打断,若再任由她胡乱揣摩下去,岂不是整个道观里都要听了去。 只这一打断,黄蓉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原来还笑颜如花的俏脸蛋儿,瞬间就是变得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近模样。 原本还一直灵动的眼神中,更是透露出一丝丝的冷漠。仿佛刚才的和煦都是幻觉,此刻的她,让人不禁产生了一股敬而远之的味道。 人还是那个人,可是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蓉儿小姐姐,好似是判若两人。 一时间,林志北的喉中,就仿佛堵住了什么似的,竟不知如何开口言语。 “哼,我师父七公说让你过去一趟。” 黄蓉一声冷笑,眼神更是一片冰冷。言语中再也没了絮叨,一句话说完便是转身就走。 林志北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竟站在院落里呆愣起来,只叫挠破头皮,也不知道对方发了什么神经。 “我…这好像也没说啥吧?莫名其妙。”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白看了一场好戏的白玉蟾,双眼瞬间变得雪亮、雪亮的。 “咳咳,我说志北师侄啊!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师叔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为道者,当清心寡欲。你说你,去了那等场所,怎么也不知道叫上师叔我呢!” “……” “喂,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第147章 临别在即传降龙 好一个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才刚被挤兑了的白玉蟾,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给挤兑了回来。 只是这孩子不耐絮叨,自己还没有说过瘾,竟然转身就走了。 “算了,看来今晚是去不成了,没这孩子在身边,总觉得这眼皮跳的厉害。”白玉蟾一番嘀嘀咕咕后,很是从心的返回了屋中。 尼玛的苍天,总有一天道爷给你灭了。 林志北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终还是一步踏上了台阶处。 砰…砰。 吱呀! 门轻轻开启,林志北低头看着前来开门的郭靖,那清澈而质朴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纯净。 或许,此时此刻,只有他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人吧。 “林师兄,嘿嘿。” 相较于他昨夜的自责,此时郭靖的心情,显然是好了很多。 林志北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走进屋内。 “七公,您老的身体可有好转?嚯……您老人家的胃口可真是令人佩服啊!” 一进屋,林志北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其刚刚心中的烦闷,也在瞬间消散了许多。 只见那张凌乱的床榻上,摆放着一张小巧的矮几,上面堆满了凌乱的空盘子,少说十几个。而此时的洪七公,正挽着袖子,坐在榻上大快朵颐着,哪还有半点中毒初愈的模样。 再看坐在他下首的黄蓉,正一脸怒气地坐在椅子上,胸口不停地起伏着,显然还在生着闷气。仔细瞧去,她的眼神中似乎还流露出一丝委屈和不甘。 只是每每看向他时,更透出丝丝的冷漠。 林志北只觉心头忽地一揪,一股莫名的无奈不禁涌上了心头。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正当他心烦意乱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洪亮的招呼声。 “林小子,要不要陪老叫花子喝上一口?” 洪七公见到林志北到来,并未有丝毫的掩饰,反而加快了吞咽的速度。 林志北回过神来,微笑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七公好意,小子心领了。小子已是饱腹,着实没有您老这副好胃口啊!” 洪七公哈哈一笑,摸了摸肚子,满足地说道: “哈哈,这世间美味众多,你这小子活该没这口福。不过这次还真多亏林小子你了,要不然我老叫花子以后可是没福享受美食美酒了。” 洪七公说完,便艰难地起身,似乎是想要给林志北行礼。林志北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扶住,又小心地搀回原位。而后,林志北躬身抱拳,诚恳地说道: “此次多亏七公出手相助,我师父的大仇才得以报。只是连累了七公,我这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洪七公苦于自身不便没法拦他,只能苦笑摇头。 “江南龙虎山,世代皆忠良。淮水一役,实在令人叹惜。老叫花子当初只恨未能及时赶去淮水,此次能为老天师报仇,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林志北闻言,心中满是感激,再次躬身行礼道:“七公的大恩大德,志北没齿难忘。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志北定当全力以赴。” “好了,咱们也别再谢来谢去了。你小子也算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次老叫花子虽然中了剧毒,但也算是因祸得福。你的内力着实古怪,竟然连我多年的陈年旧疾也给清除了。等我恢复过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去摸一摸上面那层境界呢!”七公哈哈大笑道。 众人一听,也不禁为洪七公感到高兴。洪七公为人正直,丐帮也在他的打理下行侠仗义,如果他能更进一步,也算是武林之福。 几人闻言,纷纷上前祝贺。 此时黄蓉的怒火,也好似平复了下来,竟还跟着调侃起来。只不过字字句句,皆是含沙射影、锋芒毕露。 “师父,您是不知道,某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现在都不把你们五绝放在眼里了,连我爹爹都被他打得吐血呢。等您什么时候能达到那种境界,可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某人一番,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省得某人自傲过头,闲到去逛那腌臜之地……” 这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林志北只觉得对方真好一副牙尖嘴利,自己更是头皮一阵发麻。 洪七公被黄蓉逗得哈哈大笑,也跟着连声叫好。不过,他随即脸色又是一正,语重心长地对林志北说道: “林小子,武功高强诚然是美事一桩,但切不可心生骄矜。回想上次华山论剑,老叫花子虽有幸博得五绝称号,但细想来,也不过是我们几人的自娱自乐罢了。且不说旁人,单是江湖中那些声名显赫的大门大派,难道就真的没有人能够超越我等吗?更遑论那些传承数百年的门派了。” “二十五年光阴转瞬即逝,再过两年便是我们当初约定的时间了,可惜王兄失约,欧阳锋又受制于你,老叫花子届时能否恢复巅峰状态也未可知,唯有段皇爷和黄老邪有资格争那第一了。林小子,到时候你也去凑凑热闹吧。虽说我刚才认为这名号有点名不副实,但有总比没有强。你们全真、龙虎自有宏图大计,若你能承袭王兄的名号,亦可在这天下扬名,对你对全真计,亦是大有裨益……” 林志北听了洪七公这番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激情,他拱手道: “多谢七公教诲!晚辈必当努力修炼,不辜负您的期望。” 洪七公满意地点点头,拱起腰隔着茶几,拍了拍林志北的肩膀,笑道:“哈哈,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不过,这华山论剑可不是光靠嘴上说的,还得有真本事才行。你武功不虚我等,但经验难免谦逊几分,我且与你说说我们当初的比试吧。这比试又分车轮战,双双对决……” 众人听闻,纷纷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洪七公滔滔不绝,一说便是小半个时辰,恨不得将自己的过往经历,巨细无遗地全盘托出。众人皆是好奇不已,就连林志北也不时露出惊讶的神情。 话毕,洪七公又拍着胸口说道:“林小子,以你现在的武功造诣,假以时日,定能重现王兄当年的风采。不过这次华山论剑,到时候就算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一定要帮你把王兄的名号给夺回来……” 林志北至此方明白洪七公此次的目的。原来洪七公早已打定主意,在与他人比试时全力以赴,待到对手精疲力竭,林志北便能顺理成章地拿下第一。 然而,林志北生性骄傲,他虽口中道谢,可真到了华山论剑之时,他还是决定将洪七公作为第一个淘汰的对手。毕竟,天下第一的名号,必须靠自己亲手取来才为香。 要不然,岂不是对不起手中两柄大锤。 而此次何止洪七公一人受益匪浅,殊不知,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正是自己。 还有两年的时间,只要自己能打通任脉,即便没有打通天地二桥达到先天之境。但在这华山论剑的几人之中,又有谁能是自己的对手?要想成为天下第一,就必须靠自己一锤一锤,锤打出来。 目的既已明了,林志北也不愿再耽搁,主要是他实在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君不见,一旁黄蓉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一丝的冷漠之中,还夹杂着无尽的幽怨,都仿佛已经化为了实质。 只是他还没有提及出口,却见洪七公一改刚刚的和煦,露出一脸的严肃。 “林小子,其实这次从九宫观归来之际,我曾无意发现一群黑衣人的存在,结合刚刚离去那老道口中所言,我怀疑这九宫观的大火以及满观的人命,正是这群黑衣人所为。” “哦,七公可还有别的发现?我在史弥远府上之时,也曾碰到一群人做黑衣蒙面打扮,只是当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才没有出手试探。” 林志北不由眉头紧锁,此时也是熄了离去的打算。 洪七公见他模样,便觉他也不曾知晓,不由提议道: “其实志北若有疑惑,不妨问问你那龙虎山的三叔,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 “嗯,七公说的在理,小子多谢七公指点。” 林志北闻言又是一礼,洪七公不喜礼节,忙挥手让他作罢,遂又招手唤来郭靖。 “靖儿,降龙十八掌你已学全,为师也好久没有考较你的进步,你且一招一式,就在这屋里慢慢打出与我看看。” “是!” 郭靖言简意赅,闻言后便脱下外袍,也不多想就在屋里比划了起来。 偷看他家演练武学,本是江湖大忌。林志北想要提出告辞,无奈洪七公百般不允,这才留了下来。 待望去时,只见郭靖已经摆开了驾驶,其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出。一时间,屋内狂风大作,掌力当真霸道刚猛。 可就在郭靖还未使出第二掌时,一旁的洪七公已经开口说道: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有余不尽。精要不在于亢字,而在于悔字。有攻也有拉,攻出去十分,拉回来就得二十分。……正如人生百态,不能一味亢进,万事皆知进退,固然要进,但亦要找好退路,否则凶险将至……经脉真气通手足,刚到尽头反为悔……” 洪七公这边堪堪说完,郭靖才好似反应过来。只见他身子又猛地一纵跃起,双掌在空中交错连拍,如飞龙翔空,气势磅礴。待落地时,却如金雁无声无息。 而当他打完这招,洪七公又在一旁侃侃而谈。 “哈哈,靖儿这招飞天在天,可是掺杂了全真的金雁功,当真更加玄妙了。真真师父领进门,修行靠各人。正所谓飞天在天,利见于人。由上势下,居高下击。飞龙借有德者而扬名,气走督脉行手阳明大肠经,跃至半空膝弯曲,提气丹田真气升,肌骨散去存玉枕,居高下击取敌首。……” 林志北刚开始只当对方有意留下自己,权为指点之意。可见他们在一旁演练讲解之时,哪还不知对方之意。 当即他便是站起身来,欲要离去。 “七公好意,小子心领。可这降龙十八掌乃丐帮不传之秘……” 只是林志北话未说完,便被洪七公将其打断。 “林小子,我观你武功路数之博,当为此世之罕见,全真、龙虎、神霄、紫阳,隐约还见桃花岛痕迹,莫不是我这掌法稀松,入不得你的法眼乎?” “七公莫要折煞小子,降龙十八掌乃当世掌法第一,岂能入不了小子法眼。只是……” “没有只是,你且坐下便是。靖儿,继续下一招……” 直到夜色已深,降龙十八掌也是尽数传授完毕,林志北这才被赶将出门,丝毫不留“情面。” …… “林小子天赋异禀,又有大毅力大决心,将来必成大器。只可惜全真、龙虎野心,终将会害了他。唉!” 洪七公一声长叹,面色不由一黯。黄蓉虽很是不满林志北昨夜之举,但见师父关切对方,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之芥蒂,上前安慰道: “七公,您也别太担心他了,他人可精了。再说龙虎和全真都把他当成了宝贝疙瘩,又岂会误了他。” 洪七公闻言,也觉有理,这才放宽了心。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黄蓉又继续开口了,不过这次由宽慰变成了抱怨。 “七公,不过您老人家是当真偏心,当初我可是天天好酒好菜招待您,您才肯教郭大哥一招半式。现在某人一句话不说,您都把压箱底的本事全教给了他。哼,简直太偏心了,蓉儿都不想理你了。” “哈哈……咳咳咳咳!” 黄蓉一句话,差点没把洪七公给笑岔了气。 “你这丫头,你要真想学、用心学。老叫花子这里,还有一门压箱底的打狗棒法,索性就只教你一人如何。” “哼,别人是龙,到我这就成狗了,我不学,太难听了。” “咳咳…咳咳咳,你这丫头是要气死我是吧!今日不学也得学。”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梦觅一夜鱼龙舞。 夜色渐深,人潮渐散,繁华过后终成空。 月光如银,洒在人间,泛起淡淡心彷徨。 独立江畔,凝望河山,心中思绪当万千。 天色泛白,一叶扁舟,当度人间不值客。 “咳……咳咳。” 一叶扁舟,一人持竿,一人伺候,一壶老酒,一位老者,独饮江山。 “坏七公,你的伤还没好,非要逞什么英雄,丐帮大会有这么重要吗?” 丐帮大会在即,等把降龙十八掌传授给林志北后,洪七公也没招呼,便连夜带着两个徒弟渡江而去。 “喂,郭大哥,你到底会不会划船,船头都飘到哪去了。” “哦!” “哦什么哦,逛花船时,怎么不见你哦了。七公你也别笑,买马车的银两都没有,还学别人去逛花船。……小林子,呜呜呜,姐姐错怪你了。” 第148章 摩尼齐聚牛家村 临安城通往牛家村的官道上,一群道士背负宝剑,身姿矫健,步伐沉稳。 其中有一人格外的引人注目,此人身高九尺,手持两柄巨大的铁锤,背缚一个硕大的麻袋,与身旁精神抖擞,轻装上阵的小道士们相比,他却显得臃肿了几分。 “志北,又在想那几个小姑娘了?” 白玉蟾一路上觉得无聊,见马钰等人都沉默不语,便背着一口大麻袋,挤到小道士们中间,气喘吁吁的与林志北攀谈起来。 自从昨晚洪七公师徒三人告别后,今日程瑶迦师徒也与众人分别了。江南六怪见状,也提出要回老家嘉兴一趟,左右华筝也不知该去哪里,便就被韩小莹一起带了过去。纵使她如何不舍,也是于事无补。 最后,放眼望去,整支队伍里,便就全都是道士了。 哦,其中倒也混了个,养尊处优的大金国庐江郡王杨康。 林志北环视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压低声音回道: “师叔莫要乱讲,我辈全真弟子,心中怎能贪恋儿女私情。有这等闲工夫,师叔还不如想想昨晚的收获,该如何妥善处理才好。” “这有什么好想的,你让张老兄帮忙处理就是,临安城里全是他的旧识。要是方便的话,最好折现帮我换些神机营的那个铁管子,大小都行,反正这赵家朝廷,也从来不管那些玩意儿。” 白玉蟾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顿时便觉兴味索然。他只随便敷衍了对方几句后,便又继续无精打采了起来。 林志北点了点头,当即便抛下他,朝着前方的位置跑去。 一瞬间,只听铁链之声,哗哗作响,引得一路的小道士侧目而视。 不过他也是视若无睹,依旧我行我素惯了。 “三叔,我跟您说件事。” 随着林志北的娓娓道来,张庆安原本就不太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瞪得滚圆。 “你说你们金银元宝不算,光饰品、珠宝字画…就劫…了有三千多斤?” “嗯,要不是天快亮了,估计还能…捡到更多呢!毕竟,我们也才拜访了几十家而已。白师叔说了,三叔你有门路,这些玩意儿,就全权交由您老人家帮着处理即可。……” “呃…你们还放在临安城道观的暗室里,你们可真是心大啊!…你们可真…唉!算了,算了,等去了牛家村,我就给你们写封书信吧。” 张庆安倒也没去推辞,就顺手给答应了下来。 可岂料他才话音刚落,林志北却又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出来。 “唉呀,您看我的记性。刚刚白师叔还说了,他看上了神机营的那火石炮和突火枪,想让我问您有没有办法掏点过来?” 张庆安不禁抚额苦笑,对方这要求也太离谱了,他也难办啊! “志北,要搞来这些东西也是不难,可要把它们运到终南山上,那可就难上加难了。你不知道,光这一根火石炮的铁筒管子,就有数千斤重,还有炮子儿,更是沉重无比。到时候你别说上山了,就是过江也是个难题。而且这些玩意儿,听着玄乎,其实也是不堪大用,火石炮倒还好点,起码能打出几百步。可那突火枪,纵使和观里的烧火棍比起来,我都嫌刺挠。” 林志北挠了挠头,不由讪讪笑道: “三叔,不行就把这些火石炮运到牛家村吧。到时候随便起上几间茅房,盖上也就可以了,反正白师叔上不上终南山,都是无所谓的。” 张庆安听了,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个主意似乎可行。 “嗯,那就这样吧,你们还有什么要求统统说出来,至于其中的规矩,办事人该拿多少,你们到时候可要舍得。” “放心吧三叔,这玩意太多了,还有啥舍不得的。您这好处在我这,等落了脚,我就亲自给你送去。” 林志北隐晦拍了拍背上的大麻袋,一副我很有钱、我很大方的样子。 张庆安闻言不由苦笑摇头,随即,拿起手中拂尘就是轻轻的抽了他两下。 “你这死猴子,你三叔是差那点银两的人吗?” “三叔,我这麻袋里全是金锭子,少说也能润你个百来斤的。” “呃……” ……… 牛家村江畔,抬眼望去,便见一排几十株乌桕树,叶子似火烧般红。 此时乌桕树下,早就围着男男女女将近几百号人,几乎每株大树底下都是挤满了人,身上衣服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正自焦急的守候在这江畔官道之上。 此时人群中,一精瘦高个黑脸中年汉子走了出来,径直朝着一旁人群走去,待见到围在里面的一白衣青年时,当即便是开口质问道。 “我说姓石的,你不是说恩公巳时就会到吗?你看这马上都快午时了,为何恩公还迟迟没有到来?” 被问之人皱了皱眉头,右手拇指不断抚着唇角的小胡须,其表情中已是略带一丝不爽了。 只是众人当前,他自不会自降身份与其争执。 可他不言,自会有人会跳将出来。 只见有一少年书生,从人群后方挤将上前,一言不语,便就指着精瘦汉子出言怼道: “孙铁枪你真好胆,石教主面前,岂容你来放肆,莫不是忘了咱们教中的规矩不成。再说了,等待林道长一行,本就没有邀请你们一系前来。若是等不了,你们大可离去便是。” 孙铁枪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怒色,只是碍于对方身份,一时也不好发作。 可随即他眼珠一转,狠狠地瞪了那少年书生一眼后,嘴里嘟囔道: “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若不是有这姓石的给你撑腰,就凭你这资历,又岂能与我老孙同名,当得散人之位。再者说了,你得称呼他为石副教主,可懂?” 江姓书生闻言气急,浑身都在颤抖,当即抽出一柄折扇,便要上前与他动手。 而对面孙铁枪也不含糊,一柄钢枪入手,枪花便是一抖,只等对面那姓江的书生攻过来。 只是江姓书生还没有跳出人群,一只大手便自他身后起,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他的肩膀。 顿时间,他便觉得全身酥软,一动也不能动弹。 “你们都给我住手,教中的《三规五令》,你们莫不是都忘了不成?” “哼!” 孙铁枪冷哼一声,收枪回拉,反手抛回了己方人群。 而江姓书生肩膀处的大手,也是随之撤去,得以自由的他,忙是双手交叉合抱胸前,第一时间躬身行礼道。 “座下散人江南,恕不敢忘教规,还请教主责备。” 摩尼教,又作牟尼教,发源于波斯萨珊王朝,为波斯人摩尼所创立,受基督教与伊朗祆教马兹达教义影响,崇尚光明。待传到中原之后,教中之人多嫌摩有魔之音,故而内中自称明教。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传来中原之后,因教众信仰原由,其教义也逐渐被中原汉化。其尊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为教祖,敬摩尼为光明之神,并崇拜日月。教徒服色尚白,提倡素食、戒酒、裸葬;讲究团结互助,称为一家,认为世上光明终必战胜黑暗。 只因教中龙蛇混杂,不被当权者所喜好,更多次遭遇朝廷围剿。又因其教义去恶行善,和释道并无大异,可又大相径庭,故而,又与江湖格格不入。索性他们破罐子破摔,只要大荒大灾之年,便效仿教中道祖张角之举,聚难民,举旗号。 自五代十国开始,至方腊、张三枪,其教皆以起义闻名。 而这几百年不断起义过程中,其教中也逐渐形成完善教规。统称为三大令五小令,又曰三规五令。 其三规名曰,凡我教众不得为官为君,凡我教众不得虐民害民,凡我教众不得自相争斗。 其五令又曰, 第一令:凡我教众,须守信义,出言如山,不得违诺失言,对非教众者亦当守信。 第二令:同教教众,即为兄弟姊妹,情同骨肉,重情重义,生死不渝。 第三令:尊敬长上,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照顾朋友。 第四令:尊重妇孺,不得调戏轻薄。任何处女寡妇,如与之有夫妻之事,即须娶之为妻,否则须庄重对待。朋友妻,不可戏,朋友女,不乱语。 第五令:视本教有如性命,长上有令,必竭力遵行,叛教通敌者杀无赦。对教外人士和气相待,甘居下风,不可妄自得罪,为本教树敌。 故而,只刚刚白衣人一句三规五令,众人皆是沉默不语起来。 孙铁枪也没再去争辩了,只是双手交叉抱胸,鞠身行了一礼后,便就返回了己方人群之中。 他亦知自己犯了不尊以及挑衅之罪,可是若要让他开口道歉,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至于处罚自己,呵呵,也就嘴上说说罢了! 而就在这时,忽见有一人自远方奔来。速度却是极快,只不过一溜烟儿的功夫,便就来到青年白衣人面前。 “禀教主,有四五十号人作道士装扮,似是全真教众,约莫离我们十来里左右,无马无车相伴。” 明教众人顿时精神一振,纷纷都聚拢起来。 尤其是孙铁枪一伙,上百号人围在一起,齐齐朝着官道的尽头望去。 只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隐隐约约间,只见又有一马跑了过来。 其隔着老远,便就扯开嗓子嚷道: “老孙…,林道长…他们快到了。” 嚯,得到自家人口实,孙铁枪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来。只不过向来嘴贫的他,也是隔着老远就是大声调侃了起来。 “我说康麻子,你这老马也该拿去集市卖了,还不如人家腿跑的快呢!” “滚……” 时间一瞬而过,隐隐约约间,似有一群黑点涌动。 众人见之,纷纷便就站起身来。 青年白衣人,脸上更是露出欣喜之色,连忙带头迎接上去,其浩浩荡荡更有几百人也。 可孙铁枪哪里肯落人后,其仗着队伍就停在前方,更是一马当先就是抢起道来。 此时王处一正带弟子走在最前方,待见远处尘烟四起,人头滚滚而来,当即便是高声嚷道。 “大家戒备,对方声势浩大,好似来者不善。” “哪呢,哪呢!” 白玉蟾最为好斗,一听到有架可以掐,瞬间背上的麻袋也不香了。其身子一抖甩给了林志北后,就从袍里抽出了一支烂铜大笔,嚷嚷着便从队伍最后方,就向队伍前方快步跑去。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定杀他个屁滚尿流,干干净净。” 第149章 全真摩尼终聚首 “个头最高的是恩公!” 明教人群中,有人带头欢呼,其隔着远远的,都能传到全真众人耳中。 “个头最高?志北,你认识这群人吗?他们为何叫你恩公。” 眼下孙铁枪一群人,已是浩浩荡荡抢在队伍最前方,将其余人等挡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 故而,全真教老人这才没有认出石教主他们,只当这些人是林志北旧识。 林志北虽六识已开,可也没有透视功能。 牛家村所处官道本来就窄,孙铁枪一众人中,又有大批的身高膀大之辈,他又如何分辨的出。 可是不待他回过神来,就见一麻袋从天而降。待他下意识接过麻袋后,白玉蟾已是一声戏腔冲了过去。 “唉,这老白,越来越孩子气了。” 张庆安在一旁摇头笑道,待接过林志北多余的麻袋后,也是招忙呼林志北一起上前,免得白玉蟾着了对方的道。 只是双方才刚碰面,两支队伍的步伐便就戛然而止。 刹那间,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在了一起。双方队伍二百来号人目光交汇,警惕、好奇更是不足道也。 林志北和张庆安对视一眼,心中不禁都升起了一丝疑惑,随即目光也是不由的锐利起来。 可就在此时,只见对面人群之中,走出一身形高瘦、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 他只快速的环视了一圈之后,便就径直来到林志北的面前,其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双腿一曲便就跪伏于地,对着林志北就是磕了下去,脸上竟还满是激动、恭敬之情。 “恩公在上,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孙某一拜。” 林志北见状愣了一下,本想伸手搀扶,无奈他素不相识,只得静看对方操作。 纵使他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可还是想不起来,有在哪里见过这位汉子的记忆。 只是不等林志北回过神来,对面那上百号人,竟也齐刷刷的跟着跪了下来,更是口中齐呼。 “恩公在上,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我等一拜。” 林志北见状,哪还敢胡思乱想,当即便是纵身闪到一旁。纵使手拿两柄大锤,背负一个大麻袋,那速度也是杠杠的。 卧槽,折寿了。 若只这中年汉子一人犯浑,他也懒得理睬,权当过路的蝼蚁。 可若这上百号人一起犯浑,尤其里面还有好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时,那可就成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事件了。 自己这还年轻,以后可有大把的时光潇洒着,可不能就这样折了寿命。 “喂,你们这些人快快起来,莫要这样折我阳寿,我何时成了你们的恩公?我怎不知?” 看到林志北满脸疑惑、不解的模样,领头磕首的中年汉子,也连忙招呼己方的众人赶紧起身。 随即他又深深对着林志北鞠了一躬后,这才一脸激动的说道: “恩公为我家老爷报了血海深仇,大恩大德我孙铁枪……” 一言既出,其身后一时间顿时此起彼伏起来。 “我等老爷下属家仆,多谢恩公为我家老爷……” 伴随着众人浩浩荡荡的礼拜声中,明教余下众人也是终于赶了过来。 人群中马钰、张庆安几人此时看到来时人,心中也不禁恍然大悟起来。 而这时,其明教后来的一众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齐刷刷的学着最前方那个白衣青年,其双手交叉合抱于胸前,对着林志北方向躬身行了半礼。 “吾等明尊座下……,感谢林道长为我教龙王报……” 哗…… 一言激起千层浪。 然此时,纵使不认识这些人的全真弟子们,都已隐约知晓了对方的来路。 唯独杨康还在迷茫之中,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免地,他就朝着身边的全真同门,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可此时已经由不得别人再去为他解惑了,只见林志北双手一松、身体一抖,大锤、麻袋纷纷怦然落地,发出“哐当”声响。 “石教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只是你今天这阵容,着实是吓了小道我一跳。我若猜得不错的话,当初史弥远的府外埋伏的黑衣人,以及一把大火烧了九宫观的人,也是你们摩尼教所为吧?援手之情,小道在此多谢了” 林志北挤开人群,一步上前,径直来到白衣青年的面前站定。于情于理,他也是还了一礼。 白衣青年连忙伸手托住,连称不敢。 抬眼看去,只见他一脸净白,眉毛乌黑,眼睛清澈有神、鼻梁秀逸坚挺,薄薄上翘的嘴唇上还有着两撇小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颇为的精致。任谁见到,都会高呼一声富贵公子哥儿,可谁又能想到,这竟是一个以造反当主业的帮派二当家呢! “哈哈,我等些许援手,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林道长对我教大恩,可比日月,纵使我等赴汤蹈火也是还之不及。” 花花轿子众人抬,只三言两语间,两人就仿佛相识多年的好友。 此时马钰、张庆安等人也是走了过来。石靖耻向来八面玲珑,见之也是忙上前招呼起来。 明教风评向来也就这样,全真弟子心里岂有不防范之理。而全真教一向以天下正道自居,自家人什么样儿,这群明教徒又岂能不知。 两派众人都见自家上位者相处如此融洽,其双方心中原本的不安,也是变少了些许。 只是双方还是刻意分开一点,毕竟多年阵营使然,一时做到好友一般,还是难上加难。 只不过有一人却是例外,那便是一刻未得闲的林志北了。 其浩浩荡荡好几百号人,凡有名有姓有点职权的,皆一一围拢上来,与他亲切问候着。 “淮水一别几月有余,不知林道长可曾记得小生。” 刚刚与孙铁枪差点动手的少年书生,此时也是拨开了人群,手拿折扇,一脸谦逊地来到了林志北的面前。 看到对面是熟人,今日对方也给了自己面子。纵使对方身份如何,林志北也没理由漠视对方。 “哈哈,摩尼教的五散人之一,我可不敢忘。” “但教恩公知晓,这江南只不过是个走后门的散人罢了,不值得一提。” 看到与自己不对付的家伙,竟然和自己的恩公攀谈,孙铁枪当即便是一脸不爽地,走过来拆起台来。 “呃……” 林志北一愣,随即便见那叫江南的书生散人,又从袖袍里抽出一根竹笛来,其左手折扇,右手竹笛。双眼更是泛红,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林志北的身后。 可孙铁枪仿佛似是开了窍一般,身子竟然朝着林志北的身后缩了缩,只是嘴巴却没有闲着。 “呵呵,某家恩公当前,今日且放过你这书生,若他日你再与我炸毛,小心撕了你的扇子,撅了你的棍子。” 孙铁枪此时心中一片得意,我就是不动手怎么了,我看那姓石的再如何维护于你。至于放狠话,那可是必须的,怎么也不能让恩公小看不是。 两人如同那赌场中的斗鸡一般,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书生定力似乎更差一点,尤其是看到对方戏谑的眼神,他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敌意,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将对方撕的粉碎。 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反正雷声大雨点小,自会有人过来处理。 这不,伴随一声咳嗽声响起,书生也是收回了手中的竹笛,又默默的退回了人群之中。 “哈哈,皆乃石某教下不严,倒让林道长见笑了。” 在外人面前发生这种事,也让好面子的石靖耻觉得丢脸,待他一番寒暄过后,其目光不由狠狠的瞪了那惹事的孙铁枪一眼。 孙铁枪许是看见了,也许是没有注意到,此时他就如同一个小跟班似的,只紧紧的跟在林志北的身后。依旧我行我素着,嘴角一直噙着戏谑的笑容。 石靖耻也是拿他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听。龙王一派,要么是当初龙王完颜洪正府上的老人带入教中,要么就是他早年结交的道上好友邀请入教。其中又以异族居多。自完颜洪正死后,更是自称一派,只一门心思去帮自家老主人报仇,哪管你明教其他人的命令。 关键是,他们又人数众多,光核心都有好几百号人。更遑论那些北地的普通信众了。怪只怪,老龙王完颜洪正活着的时候太有钱、太大方了。 要是张三枪在此,他们或许还会收敛一点。至于年纪轻轻,就登上副教主的石靖耻,那就得看他们心情了。 林志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实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明教(摩尼教),竟也如那乱哄哄的朝堂一般,派系林立。 不过他一想到当初的尹志平以及赵志敬时,也就释怀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亦可以说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鬣狗到处串,遍地是大哥。 不过,关他何事。 看着眼前一脸自谦的石靖耻,以及躲在自己身后的孙铁枪时,林志北不禁莫名的自豪起来。 最起码,现在全真教内的三代弟子们,可没一人敢和自己如此炸毛。 “咳咳,石教主说笑了,一家人吵吵闹闹实属正常,有何见笑之说。” 反正不是自家的事,林志北嘴上当然说的轻巧了。 眼看又是雷声大、雨点小,全真教的一众小辈等好是失望,无奈只好悻悻然的又在一旁继续装聋作哑了。 石靖耻好似也知道,自家的狗屁倒灶事情不少,只是无奈这次以善缘情谊走出明面,若只因怕丢脸就匆匆而去,那可不是他的风格。 欲成大事者,当不在乎脸皮也。 于是乎,他又腆着脸皮,继续交际起来。 “马道长、张道长,这次难得有缘聚首,不如就在前面牛家村歇歇脚如何。正好前几日教中的兄弟在此,修缮了好几家废弃的宅子,也能让道长们稍作歇脚之处。” “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对方教派向来风评很差,可马钰等谁不是深知黑白之人,当即也没推辞,便就携手同行而去。 至于其余两派众人,倒也不曾脸熟,皆分批而行。 唯有林志北,一步踏出,其身后黑压压一群人跟随,更有一刻不得闲的孙铁枪,还在后面唠唠叨叨个不停。 “哪个谁来的,快去帮恩公把大锤扛起来。什么……连两个锤子都扛不动,扛不动你也好意思和我们走在一起。” 第150章 古之侠名一笑中 众人刚至牛家村,杨康便被马钰遣至回家,只是苦了等候已久的杨铁心以及包惜弱几人了。 可没有看到郭靖同回,虽得知他得了名师指导,与师门一起外出之后,其心中难免又有点唏嘘不已。 好在到最后谈及大仇得报,段天德已被郭靖杀死之时,一家人才总算是释怀了少许。期间杨铁心更是哈哈大笑、泪流满面不止。其余几人虽也感到高兴,但也没像他那般的失态。 牛家村虽说离临安城不远,可也只是一个临江的偏僻小村。这一下子来了将近几百号人,可谓把这个小村落塞的满满当当。 好在明教众人早就收拾妥当,众人也不缺个落脚的地方,而且这些人生存能力真的没话说,其不一会儿,四菜一汤就是端上了刚刚搭建的桌子。 菜肉乃是他们随身带的,鱼也是他们刚刚跳江抓的。 只是让林志北疑惑的是,上次过来之时,其村中原本还是几十户人家,现如今只剩下杨康一家加上傻姑娘一人了。 向来深知这明教做派的林志北,也忙向一旁还在熬粥的孙铁枪招手道。 “那个老孙是吧,这村里原来的那些人去哪了?莫不是你们摩尼教所为?” 孙铁枪闻言,哪里还敢怠慢,当即便是小跑过来。只是在跑来路上,随意在身上胡乱的擦了一下他的脏手。 “回恩公的话,此次我们并未动手杀人。听闻此地乃恩公同门的故乡,我们又怎敢造次。这些房屋,都是前几日我们用银子换来的,这里的人也都心甘情愿,他们拿了钱,便都去临安城安家了。” “真心甘情愿?”林志北眉头紧皱,开口问道。 孙铁枪一时也有点局促,双手更是不停的在腿上来回擦着,像是有擦不完的脏东西似的。可随即,他又继续陪出一副笑脸说道: “嘿嘿,好叫恩公知晓,起初的确是有几家不情愿的,不过经大伙儿劝一劝,也就同意了。恩公若是不信,大可去找人打听一下。我们明尊座下,大爱世人,不得虐民害民,我们还是有点守规矩的。” “嗯,如此便好。” 林志北穿越至今,最是看不得滥杀欺压之事,若是碰上此等之辈,他少不得又要舞一回手中的大锤了。 只是待菜上桌以后,他又不免皱起了眉头。 “那个老孙呀,你们摩尼教不是食素吗?这是何解?” “嘿嘿,以前食素的,不过现在教中的人也无所谓了,只是还有一些老人改不了。我家主人在世便常说,兄弟们本就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如果只吃素食,哪有力气提刀。故而我们这些人,也从不戒荤菜。” 孙铁枪一边解释,一边还不忘捞起一条大鱼头,放进了林志北的碗里。 只是他刚端起酒壶想要斟酒之际,却又愣神停了下来,又连忙将酒壶放下,一脸的忏悔模样,直弄得林志北一头的雾水。 “唉呀,恩公你看我这记性。以前听闻道玄兄弟说过,说你们全真不比别家道观,也戒荤腥只吃素食。我这看见恩公一时高兴就给忘了,我真该死,我这就给恩公重新做去。” 说完,孙铁枪就举起巴掌来,猛地扇向了自己的脸上。 自此,林志北这才不疑对方有假,当即便是一指探出,其一缕劲风自指端迸出,转瞬便是击中了对方的手肘处。只一下,孙铁枪只觉手臂一软,便就无力耷拉了下来。可还不等他去回神,手臂处竟瞬间又是恢复如初。 “这…这……恩公武功,当真是出神入化,其文成武德,更是当世一流,纵使当今五绝在此,也不是恩……” 林志北也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反而提起筷子将碗中的鱼头放进嘴里嗦了起来。 只是才吃几口,便就放了下来。 “老孙,下次盐放少点,齁咸。” “啊!……好的好的下次定放少点。” 孙铁枪只呆愣一会,随即便是恍然大悟。随即,他自己也不去吃,只顾着伺候起林志北来。 相应地,林志北也是来者不拒,对方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只是酒水,他却一滴不沾。待得一桌子吃的干干净净,林志北这才觉吃了个四分饱。 当下他接过对方递来的热毛巾,只胡乱的擦了擦嘴,就给甩在了一旁。随之站起身来,又伸了伸懒腰。 “爽快,都快一整天没吃荤腥了,这嘴都快淡出了鸟味。” 林志北话音刚落,孙铁枪以及一群伺候林志北的明教众人,便觉对方大对自己胃口,皆是高声呼应起来。 “男儿大丈夫,当大口吃肉才来的痛快。” “确实,不吃肉,那还不是和牛羊一般。” 你一言我一语,隐晦的,孙铁枪差点就说出,让对方也随着大伙儿一起快活算球,再说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年轻的姐妹,绝对能伺候得恩公乐不思蜀。 好在他及时收住了口,只因他发现林志北又在招呼他了。 “好了,贫道我杀那耶律辨才,也只是为我师父,为我龙虎山报仇,皆是机缘巧合,才承了你们的恩情。” 林志北环顾一圈,见周围自是一片哗然,他也不理不睬,继续拱手一圈道: “今日你们这菜,吃也吃了;汤,喝也喝了,以往的恩情咱们就算扯平了,以后你们也无须恩公称我。江湖路远,有幸相识各位豪杰,也是我林志北的荣幸,不过我道自我道,只望各位豪杰他日行走江湖,多体恤下我汉人疾苦,莫多做强人行径,大家也好他日相见。” 林志北一言既出,人也相应抱拳一圈,只是不等四周明教众人回礼完毕,便就踏步而去。 “恩公…” 孙铁枪话到嘴边,终是没有吐露出口。久久地,待不见了林志北的背影后,这才抬手叫停了乱糟糟的现场。 “兄弟姐妹们,恩公虽说不认我等,但我等不能不识恩公。恩公乃名门正派,更是天下第一重阳真人的门下传人,我等以前可是做了不少恶事,与恩公一起,的确是玷污了恩公声名。恩公今日所言,我等当铭记于心,以后当不做强人之事。” 一时间,场中顿时为之一寂。 可没片刻,又变得乱糟糟起来。 “我说老孙,咱们不去做强人了,那咱们吃什么?” “就是,咱们也得吃饭吧?难不成你让我们种田不成。” “……” 孙铁枪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心中也不禁涌起了一股无奈。 群龙无首,便是如此。 自从完颜洪正走了以后,龙王一派之人早就四分五裂了,光如他这种队伍的,少说也不下四五支。都是谁也不服谁,谁都想当老大。 于是乎,他便带着一些亲切之人,南下寻找起林志北来,只望重振龙王一脉昔日的风光。 只可惜…… 他也深知众人的担忧,但也更记得林志北的嘱咐。 于是他便提高了嗓音,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 “兄弟姐妹们,恩公既然开口要求了,那以后咱们也就不能再去欺负汉人。如若有违背的,我老孙认得兄弟,我手中的大枪可就不识诸位了。” 众人闻言也渐渐安静下来,开始思考起孙铁枪的话。可是无奈只是安静一会,又开始吵闹了起来。 “老孙头,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呢?” 孙铁枪沉思片刻,一时也没好办法。若让他上阵冲锋,与人切磋还可,要是让他想办法给这些人来安排营生,那可就难为他了。 他当下便是绞尽脑汁,忽地双眼一亮。 “兄弟们,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什么主意,快快说来。” 孙铁枪一时有点得意忘形,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脑瓜子还是蛮灵光的嘛! “咳咳,恩公既然说不能欺负汉人,那咱们可以去打劫金人啊!金人有钱人多,随便找个富贵人家,够我们吃好喝好了。” 只是话音刚落,远处就突然有只臭鞋子扔来。随即,便是打骂声跟着而来。 “狗日的孙铁枪,老子也是金人,你莫不是还要打劫老子?” “就是……这姓孙的不是好人。老龙王才刚走了几年,你就把咱们金人对你的好,全给忘了。” 一旁同样的金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一时间,现场又开始乱了起来,孙铁枪见状,也是忙陪不是,可纵然如此,也不知挨了多少的骂。 自古有卧龙的地方就有凤雏。 自有人,自认为自己聪明一等。 “大家静静,且听我徒单雄壮儿一言。” 看现场又逐渐安静下来,那人不由洋洋得意起来,暗呼自己果真聪明,看来这领头的位置,以后非自己莫属了。 “咳咳,既然汉人不行,金人也不行,那不如咱们去找那些旧辽人吧,他们有钱又怂,正所谓,天授不予,反受其……” “滚你…,我们老辽人招你惹你了?” “那西夏如何?” “滚……” “不行就大理、吐蕃、高昌如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不行,咱们就到波斯那疙瘩去。我还就不信了,这里总不会还有波斯的狗崽子吧,大不了,咱们再顺手趁机占了那总坛。” 孙铁枪,铁枪杵地,眼眶湿润,内心更是一片茫然。 唉,这队伍该怎么带啊! 要不,集体去全真出家得了,让恩公来当老大? 第151章 庆安思定大小王 孙铁枪那边甚是喧闹,石靖耻闻之亦觉无言。 须臾,他便回过神来,并不在意那边所发生之事。盖因那伙人经年累月皆是如此,他早已习惯矣。 诟骂无用,仿若骂于猪狗,任君诟骂,依旧我行我素。 至于整治,更是不可行。昔日南下之时,尚有千人之众。当初那伙人我行我素,石靖耻只是略加整顿,而今陆陆续续仅余不足二百人矣。且孙铁枪尚算易管,唯口不择言,时有冲动之举。 譬如昨夜临安城中,有强人打劫寺庙,此辈竟不顾一切,尾随其后,凑热闹而已,更有甚者,头脑发热,纵火焚烧八十余家寺庙。 事已至此,倒也罢了,反正此等事情在他教中亦常为之。然关键在于,这些愚人竟然高呼口号,日后恐怕又要与五山十刹再起冲突。 对了,现今应称为九刹了,也不知云栖寺的那个老秃驴不知何故,竟然自杀了。 唉,脑瓜子疼! “石教主…石教主。” “呃,马真人您请说。” 马钰见到此景,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感叹这摩尼教如今真是良莠不齐,每况愈下。然而,他竟然还听信了徒弟王道玄的建议,接受了那个张三枪的联络。 “石教主,你刚才所言,张教主已经从北地归来,那不知北方现在的情况如何?” “但教诸位真人知晓,我师父张教主已与月前刚从大漠归来,曾与密信于我,言那王罕大军与蔑儿乞惕部皆都大败,全都逃至贝加尔湖一带隐藏起来,还有铁木真的盟友汪古部,已着手与那乃蛮部动武了。” 石靖耻将师父张三枪传来的密信内容,事无巨细地告知了马钰等人。令他疑惑的是,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草原部落,为何自家师父和这些老头都如此的关心。有这闲工夫,倒不如思考如何推翻金国江山。 心中的疑惑如隔靴搔痒,让他颇为不快。“马真人,石某有一事不解,还请指教。” “我与你师父是至交,你有何事但说无妨,不必如此客气。”马钰眼中含笑,伸手示意道。 石靖耻闻言,抱拳谢礼后正欲开口提问,屋外却突然传来敲门声响。 他只略作迟疑的功夫,房门已是被人打开,抬眼望去,只见是林志北提着两口硕大的麻袋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石靖耻不禁双目一亮,忙要迎接上去。 岂料有人快他一步,原来是白玉蟾已是先一步过去,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麻袋,悄悄的放置在屋子角落。 石靖耻见状,目光不由飘忽起来,他眼光向来独到,只一眼便觉那两口麻袋内,所装者皆为金银也。只是不容他去开口,一旁的张庆安却是注意到他的神情,赶忙出言打断道: “志北不是外人,我们几家之事也无需瞒他,石教主刚才有所问,直说便是。” 石靖耻不禁为之一愣,在朝着林志北方向抱拳一笑后,便也立即正色起来。 “只求诸位真人解惑,家师曾言北方草原终有一日会如辽金一般肆虐中原。可我观草原各部,兵力总计不过十万,将领也不知其名,且终日混战不休,又如何能与金国抗衡?即便当初野狐岭一战,也不过是金将无能,不战而逃,他们才侥幸得胜罢了。” 林志北初来乍到,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一无所知,只好静静地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马钰本想让自家晚辈表现一番,见林志北这副模样,只得作罢,继而为石靖耻解释起来。 “起初贫道也是如石教主所想一般,皆认为他北方草原兵少将寡,且这金国也是马背之国、同为蛮夷,自会有应对之策。想两年之前贫道往北方一行时,草原各部落还是各自为主,可这才短短几年时间,这铁木真已是横扫大半草原,更是大势已成。 贫道虽不会相面之术,可观此人之才能、野心、胸襟,当称得上是此世无双。而且这战场厮杀,又有何便宜可谈,皆不过是敢拿性命搏之罢了,女真金国早已腐朽不堪,已再没有当年之雄姿,而这铁木真部落却如那东升之旭日,已是……” 石靖耻亦是沉默下来,他年幼就坐上高位,虽是张三枪为了稳定教内派系平衡而为,但若他没有真才实学,又岂能安然坐稳至今。 只是他的性格偏向于大宋的那些文人,有点故作清高罢了。可若说头脑,他也是不差的。现在经马钰这么一说,其内心也不禁思量起来。 金国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纵使比起大宋也是强不了多少了,只奈何大宋一直懦弱,这才让人觉得他是依旧强盛。 念及此处,他也不禁开口问道: “既然如真人所言,那我们的计划还能可行吗?我们还能功成吗?纵使功成,又能挡住那北方的蛮夷吗?” “尽人力,听天命。力不尽则憾,命不听则枉。若是不为,大不了舍弃祖庭,携手归南便是了。”马钰苦笑道。 石靖耻也是长叹一声,亦是同样苦笑了起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当初我教方教主何等的英姿,亦占了南方大半锦绣,更有长江天险,最后还不是落个失败下场。如果北方草原真要比金国还加强盛,等他南下,这赵家江山又拿什么来挡?” “是啊!拿什么来挡?” 一时间,屋内几人顿时陷入沉默,一时无语起来,皆感前路之艰辛。反倒是一旁的林志北此时听了个大概,只见他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露出了一丝的不以为然。 “诸位何必如此忧心忡忡,朝代更替本就是历史的必然。金国当初何等强悍,如今也是不过如此。而北方草原的铁木真,却也并非不可战胜。” 众人一时不明,目光皆纷纷看向了他处。 林志北也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只顿了一顿,便又继续说道: “呵呵,当年小子也曾在草原呆过两年,还曾异想天开去谋一件大事,虽说没有功成,但也算是明白了一些道理。正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靠天靠地还不如靠我们自己,只要我们自身足够强大,又何惧这区区金国,又何惧那北方草原的威胁?又何惧那铁木真的铁骑。” 林志北当然知道未来对方的强大,可若就是他实言,这些人也得信呢!难不成非得编个理由,胡说得到祖师指点托梦不成? 咦,这也好像是个不错的理由,要不要试试。 屋内的众人听了林志北的言语后,心中的忧虑不免稍稍减轻了些许。他们也开始思考,该去如何增强自身的实力,可一时之间只觉一片迷茫,更不知前路该如何。唯有白玉蟾一人不住点头,好似同意林志北所言。 石靖耻搓着小胡子的手指越发的频繁了,苦笑声更是连连。 “林道长所言甚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可我们又该如何而为。” 同为明教,但此时之明教,较百年后的明教可谓是云泥之别。想在倚天时期,那时明教可谓声势达到鼎盛,教内高手云集,各分坛的力量更能够与朝廷地方势力相抗衡。行事宗旨更是以行善去恶,拯救世人为主。再加上打着“驱除蒙元,复我华夏”之口号,真可谓一呼百应。 可如今的明教,林志北觉得自己还是高看他们一眼了。一盘散沙且不说,教中各岗位分责不清,上下级更是一塌糊涂。最主要的就是这最高领导,缺少手段,还缺主见。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不喜与他们走近的原因。若不是他们还有可取之处,自己早就将他们驱赶而去了。 哼,若是自己,下属炸毛,一锤子砸不死他。君不见,全真三代早就以他为尊了。 “哦,那不知石教主在今日前有何打算?” “好叫林道长知晓,我当初之本意,是由我们在地方闹事,再去暗中刺杀那些金国将领,等他们无人可用之时,再让那杨康趁势而起,再一步步的登上金庭大宝,如此金国岂不是就落入我汉家之手。” 言毕他又顿了顿,见林志北没再开口,便又接着说道: “可现在北方铁木真已是崛起,我怕这般内耗下去,到时候岂不是给那铁木真做了嫁衣裳。” 众人一时沉默,就连马钰也是不禁叹息道: “的确是大有可能。” “哪该如何,左右都不过是如此。”石靖耻一时有点沮丧,近些年明教一直受宋金两庭打压,他们刚有点起色,眼看就有收获之时,完颜洪正却死于宫廷之斗。待迷茫几年之后,好不容易又有了新的目标,又被告知此计不行。 众人又是一番商议后,一时都觉拿不定主意。可就是在这时,屋内却是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声。 待众人看去时,只见白玉蟾下巴抬起,露出了一脸的鄙夷神色。 “喂,我说你们莫不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那金宋两国的皇帝以及文武百官们都不愁,你们愁啥?正所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做事何必婆婆妈妈,想啥做啥便是,若还未做便顾首顾尾,又岂能成就大事。” 白玉蟾见众人一副受教模样,更觉得意起来,下巴抬的也就更高了。 “愚公尚思移山,我等若坚定信念只管去做便是。唉,譬如昨夜,王师兄就是如此,也就志北最合我口味,想我们两……” “咳咳…咳咳咳。” 眼看白玉蟾又在口无遮拦,林志北不由地赶紧咳嗽示警。 有外人在场,这事可千万不能抖落出来了。 只是看到众人诧异的目光齐刷刷扫来之时,纵使林志北也不由地臊红了脸皮。 “呵呵,大家莫要如此看着我,昨夜受凉,有点咳嗽罢了。” 林志北如此说道,众人也只当听个乐子,如他们这般内力都不易生病,更何况林志北呢! 张庆安此时的嘴角亦是微微扬起,他手臂一抖,只随意的扬了扬手中的拂尘,麈尾却是不动声色地扫了林志北的道袍一下,也没等到众人发现,其目光却是看向了白玉蟾的方向。 “白师弟刚才所言,真如同醍醐灌顶,令我等茅塞顿开。” 张庆安面带微笑,缓缓说道。待见众人皆是点头同意,语气却又是一缓。 “只是,行事固然要果断坚决,但也需谨慎思量,不可盲目冲动。否则,便如那无头苍蝇般乱撞,最终还是难成大事。正所谓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如此,方能成大事,立大业。” 白玉蟾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张庆安的言语不太认同。只是他刚要开口反驳,其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林志北的传音入密。 “白师叔,先莫要开口。” 白玉蟾虽不知何意,但也依照对方要求沉默不语起来,张庆安见之模样会意一笑,又接着继续道: “当然,贫道非是否定白师弟之见。惟行之前,当明局势,预问题之或有。如此,方能胸有成竹,事半功倍。譬若愚公移山,虽信坚,然无善法,恐其一生亦难达目的。吾等须于信与慧间得平衡,方能无往不利。” 话音刚落,便见白玉蟾突然拱手言道: “后行事,吾当愈谨,当不负张家师兄之教。” 林志北见状,不容众人反应过来,忙起身朝着石靖耻方向,拱手作揖一气呵成。 “石教主,不知汝对此有何见?” 石靖耻不明所以,明明刚刚还在想着行动之法,可这转眼间怎么又扯到信念之上了。想他明教何时少过这玩意,只恨没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当成口号挂在嘴上了吧! 不过此时此景,他虽不明觉厉,亦是有样学样。 “张三先生所言,真乃警世名言也。我等既有勇往直前之决,亦当有冷静思之脑。惟如此,方能于此乱世中立于不败之地。只是光有信念,亦不知前路漫漫,不知张三先生可有良策乎?” 众闻言,皆表赞同。复又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张庆安处。 只见张庆安不慌不忙,拂尘抖动间,却是继续接道: “当今之世,局势变幻莫测,贫道一时也难有良策,既然如此,何不集思广义,不知诸位当以何策应之?” 此话题一出,众人纷纷发言。 马钰言道:“当以仁义为本,广结善缘,纳八方之好友,方能聚众立足于世,共赴北方之蛮夷。”白玉蟾则曰:“吾以为当以自身武力为后盾,行斩首行动,方可保自身无虞。”可他只一言,立马就被众人否定。皆因有人曾经就是这么干的。 众人各抒己见,争论不休。林志北见此情形,不禁与身边的张庆安会心一笑。 “咳咳,小道有一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众人闻言,皆忙出言询问。 林志北又正了正嗓子,忙拱手一圈,这才说道: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军无将不勇。群龙无首,难以成事。欲成大事,必先立个首领,以统众人之心,定方略,明方向。若无领头之人,众人如散沙,力量难聚,虽各有所长,亦难成大器。现下这里,虽只有我全真、龙虎以及石教主三家,可若成事者,当如马师伯所言广结善缘,待得五湖四海之助。可若到时,天下豪杰聚首,我等又以何人为首为令,难不成都是各自为政不成。” 林志北说到这里,其不动声色的对着马钰使了使眼色。 马钰立马会意,当即便是站起身来附和道: “凡领头者,须有过人之才、高尚之德,能服众,能谋断,方能引领众人,共赴辉煌。然领头人之选,亦须慎重。当观其德才,察其能力,不可轻率而定。众人当以公心论之,选贤举能,方可选出能担大任之贤才。” 其话音刚落,全真众人皆称大善,唯有石靖耻在一旁默不作声,好似魂游天外。 直至过了好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此…此等大事,不可一时定夺,当权衡利弊慢慢图之为好。我家师已在中都,一时难得南下,不如我修书一封。……” 众人闻言皆是无语,少年英雄却无一丝胆魄,不如吾家志北也。 时悄逝,不觉中,日已西斜。 散会。 第152章 临安城内互传书 石靖耻来时白衣飘飘异常洒脱,离开时却觉心中堵的那叫一个难受。本是来准备商讨下一步行动计划的,结果却是越谈越发感到脑壳子痛。 而与此同时,在牛家村的一座破旧宅院里,一群道士装扮之人围成一圈,正在高谈阔论着。 “大师伯,你对这位石教主有何看法?” 马钰沉默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此人聪明有余,可做事却略显优柔寡断,与其师父张三枪相比,总觉得…不够爽利。”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可身为出家之人,自不会太过于苛刻,马钰便是如此。 只是他话音刚落,白玉蟾却在一旁讥讽道: “师兄你就别给他脸上贴金了,看看他们这次之队伍,上下无序,调度混乱,如一盘散沙。这姓石的毫无霸气可言,只知道审时度势,满脑子都是他师父张三枪的命令。若是这张三枪不在了,到时候这偌大的家业,他能不能守住都两说。”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沉寂,马钰等人眼神中难免闪过一丝忧虑,皆是长叹了口气。 直至过了良久,马钰这才开口说道: “白师弟所言不无道理,现下北方有我们全真,洪老前辈的丐帮,以及他们的摩尼教,到时若是起事,少说也有数十万之众。幸得志北刚刚所提议,若不然到时难免一盘散沙,只是我道门若想在三者中出头,难免就要去联络南北其余道门各脉,此等艰巨,到时还望诸位师弟多多出力了。” 他话音一顿,见众人皆是应承下来,又转而缓缓与张庆安说道: “不日,龙虎山诸位师兄长辈与丘师弟他们就会抵达此地。届时,我们双方该怎样交往,还期张师兄可以从中斡旋。” “善。”张庆安也没二话,当即便是接了过去。 这也是他当初,为何先不肯与全真见面的原由了,若不是洪七公中毒,他是宁愿等龙虎山众人到来后,才肯露面的。可事已至此,他索性也是率性而为了。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过后,林志北免不得又将昨夜之事全盘托出。众人闻言,除却参与的白玉蟾,以及知晓此事的张庆安外,无不被两人的胆大而感到震惊。 只是当亲眼看到满满两大袋的金银锭子后,众人更是不禁被这些寺庙的财富所震惊。 尽管全真教已是北方道门的翘楚,但与临安佛门一地的财富相比,竟然还是相形见绌。才只几十家寺庙,就有如此多的财富。 若是将南北佛门的所有财富都汇聚起来……众人简直不敢想象。 而且两人此次这番打劫的举动,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已经深深地触动了众人的内心。 无他尔,全真教家大业大,本就不愁那开支,可谁会嫌多呢!君不见,重阳宫多久没有扩建了。 身为财务总管的刘处玄,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这些年来自己太不容易了。 时光飞逝,一夜又是悄无而去。 翌日又是无事,石靖耻许是正在与他师父联络,竟一天都没有看到人影,不免让人觉得他在躲着全真教一行人似的。闲来无事,众人又为曲曲儿(傻姑)诊治了一番,发现还是毫无起色。 第三日,亦是如此,风平浪静。就连摩尼教一群人今日也是清静了些, 只不过还是恩公长恩公短的,这上百号人隐约有出家之嫌,可惜遭马钰等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嗯,又是一天没见石靖耻。 闲来无事,又喊来那可怜的小丫头过来诊治了一番,期间除了发现这小丫头武学天赋还算不错外,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直至第四日,天色才刚刚泛白,门外便是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 林志北才刚洗漱完,便见杨康领着一位身着绿袍,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年轻道士,正步履匆匆地走进了院子里。 哟呵,大清早的,就看到关二爷了。 只是不知为何,林志北隐约感觉对方有点害怕自己似的。 “张师伯在上,晚辈显圣奉师父之命,特来呈上密函。” 双方见了一礼后,林志北便静静尾随看戏,只见这八尺大汉,刚进内屋,便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叩头便拜。 这几日众人次次聊到深夜,张庆安不免有些疲惫,他只是随意寒暄几句,便就伸手接了过去。 待缓缓地打开了密函,只是随着目光的移动,他的脸色也是变得愈发凝重。 张庆安的目光紧紧盯着这密函,手脚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仿佛这薄薄的纸张里有着千钧的重量。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待见一旁的关显圣恭恭敬敬模样时,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显圣师侄,你师父可还有其他的交代?” 关显圣闻言,连忙摇头答道: “师父他老人家只命我将密函亲手交给张师伯,并无其他特别的交代。” 言毕,似觉还有言语未完,只是怕唐突了对方,不免期期艾艾起来。张庆安见状,知他还有话说,当即便笑着催问道: “显圣师侄是否有话要说,但说无妨便是。纵使是你师父那老小子骂我之言,亦无不可。” 关显圣吞吞吐吐好半天,终似是下了决定一般。 “回师伯的话,此事与我师父并无半分关联。只是近日里朝堂局势颇显诡异,自史弥远被处死后,往昔依附于他的那些大臣们,竟然变得更加团结,如铁板一块,令当今官家束手无策。这几日,官家多次颁布新的政令,都遭到这些大臣的联合抵制。 更奇怪的是,起初官家以纯孝为由,拒绝了师父关于处置后宫何妖妇的建议。然而,那些以妖妇马首是瞻的大臣们,却反过来倒打一耙,终才逼迫得官家,将那妖妇打入冷宫。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人难以捉摸。” 张庆安听后,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他自小便被选入宫中,作为孝宗身边的随身道童,他当然是深知这朝堂内的复杂。 大臣们抱团,他也不以为意。毕竟都是为了明哲保身,下面附庸的人怕清洗,偶尔抱团取暖联合一起也很正常。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这些人弑主自保到底有何意义? 难不成这些人当中,有远超史弥远野心之辈,若是没有,又岂能让这些人团结一起。毕竟,树倒猢狲散,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若不然,又何必擒贼先擒王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张庆安一时摸不着脑袋,索性也是懒得搭理。反正习惯使然,这赵家江山一向皆是如此。 “显圣师侄,朝堂之中若与道门无关,也无须多理。不过我这边倒有些许要事,需要耐烦你那师父。” 张庆安说完,从自己的袍兜中掏出两封书信来,直接交予了关显圣手上。 一封洁白的信封上,书写吾之亲弟上清元祯亲启。 而另外一封,却是一纸泛黄的信封。其上只用毛笔勾出简陋的三座山峰,其上只书写了两个大字……敕令。 三山符令…… 关显圣低首恭敬接过,可只一眼,当即双腿一软,便欲要执弟子之礼。岂料一柄拂尘而至,只在他手腕一搭,任凭他如何去使力,终也是拜不下去。 “行了,莫要多礼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关显圣直起身来,眼神中满是郑重。他紧握着那两封书信,仿佛手中握着的是无比珍贵的宝物。其一番小心翼翼地将书信收入怀中后,又向张庆安深深一躬。 “弟子遵命,定不辱使命。” 说完便是转身就走,步伐却是异常的坚定和稳重。 “三叔,事情都解决了没有?” 看到对方远去,林志北也是走上前来询问道。 听到对方询问,张庆安摇了摇头,只笑着将书信递了过去。 林志北见状,忙伸手接了过来。 林志北的目光在书信上缓缓移动,每一个字都仿佛深深地印入他的眼中。他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思索,仿佛要从这简短的文字中解读出无尽的深意。书信内容虽只短短百余字,可林志北却是看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 良久… “呵呵,看来那个小皇帝有意拉拢咱们龙虎,只是心冷了,可未必再能捂热了。” 林志北话音才刚落下,张庆安便是一道冷哼声传来。 “连杀个老妖妇都磨磨蹭蹭的,还有脸封我龙虎总管天下之道门,哼,我龙虎可没这么大的脸去接。” 张庆安说完,好似想到什么,又拉过林志北缓缓说道: “对了,你们留在临安城内的那些玩意儿,我已经让他们师徒和予曦去处理了。后续若是你们要是嫌麻烦的话,就让予曦帮你们打理吧,至于这个你嘴中的回扣,你就看着给她吧,权当她以后的嫁妆。” “哈哈,一切三叔安排便是。” 林志北不禁哑然失笑,心想对方办事果然地道。 只待一番寒暄后,他的目光不由就是看向了临安城的方向,其心中早已是翻腾了起来。 呵呵,这赵家的朝堂,以后可就好玩了,只不过还剩下一些漏网之鱼,看来今晚得再偷偷去那临安一行了。 “志北,莫要发呆了,我又想起一治疗癫病之法,快快随我一起同去。” “哦,那我去帮三叔拿药箱。” “莫要去拿了,今天不用药治,咱得做回老本行,招魂。” 呃……… 第153章 掌重器同门下山 自“信鸽点军”的典故发生之后,其金宋两国都不约而同地在各地设立了捕鸽司,尤其是京城所在,更是将其视为重点。而捕鸽司的职责也只有一个,那便是捕捉和管理鸽子以及鹰隼鸟类。 毕竟,鸽子在军事和通信方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为了防止鸽子被敌方利用来传递情报,信息泄露和间谍活动的发生,捕鸽司的工作看似简单,实则一刻也不能停歇。 这几日,临安城的天空异常热闹,捕鸽司也忙得不亦乐乎。原因无他,若是能获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虽与升官发财无缘,但也能得到几十文到几百文不等的赏钱。对于贫苦家庭来说,这些赏钱足以让他们打打牙祭,改善生活。 然而,一夜之间,偌大的临安城捕鸽司,除了那些饲养和收捕自家信鸽的人,其他人等仿佛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可这也不过只是临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头。 例如,上次临安城失火后,那些尚未受损的寺庙,昨夜又有几十家遭受了劫难。 临安城的百姓们众说纷纭,纷纷猜测着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缘由。有人说是盗匪兴风作浪,有人说是仇家伺机报复,更有甚者怀疑是妖邪暗中作祟。一时之间,各种流言蜚语席卷了整座城市,让原本这段时间就动荡不安的临安城,更加的人心惶惶。 官府获悉此事后,也是高度重视,火速派遣大批衙役前往调查。而这些失去家园的僧侣们,更是全部涌进了衙门里,向官府哭诉着自己的遭遇,希望能够早日找到真凶,还他们一个公道。 更有甚者,仗着自己的声名,直接朝那皇宫而去,想让当今官家为自己做主。当今官家也是被烦的无奈,只好责令到临安知府头上。结果一级级责令下来,又是落在了这些原本的衙役的身上。 衙役们也是争气,在案发现场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结果还真让他们发现了,这些寺庙的破坏手法极其相似,似乎是同一伙人所为。然而,除了一些被烧毁的佛像和经书,他们也并没有找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了。 伴随着发财梦破灭的他们,当然是如实向上反应了,至于和尚怎么去闹,那就和他们没多大关系了。 只“可怜”这些遭灾僧侣们,除却去往其他寺庙挂个单外,也只能无奈在当地百姓家里借借宿了。 当然了,这里面最累的可要数林志北和白玉蟾两人了。 自昨夜林志北陪着自家三叔一顿“招魂”过后,他又伙同起白玉蟾,两人粒米未进,就马不停蹄的跑回了临安城中。 正所谓:月高天黑夜,劫财放火时。 两人分工明确, 结果,可想而知了。 这钱来的,林志北觉得真是会上瘾。要不然,白师叔为何会如此乐此不疲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白玉蟾心心念念的外物“神雷”,也从临安城里光明正大的拉了过来。 就连负责联络此事的石老道,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到不可思议。 他只是一开口,其屯驻的禁军就主动将这些宝贝给送了过来。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 林志北才不会告诉对方,这禁军的统领都早已经都是“自己”的人了。 掌控朝堂可是大忌,林志北每行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就连他出去“招兵买马”,都得借着发财的由头而去。 望着那黝黑硕大的炮管,以及一根根超越了当今科技水平的“突火枪”,林志北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迈之情。 这些强大的武器,可是自己一遍遍在白师叔耳中吹嘘,对方才会点名要的。他当然也可以直接为之,可冲在最前面向来不是他的风格。 干架、锤人,除外。 而且热武器的强大,他可是最有发言权的。而这些武器,也将成为他未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若想克制骑兵,唯有发展热兵器。 每每想起前世的那所谓的“世界和平”,他就不禁垂涎欲滴。然而,他除了知道名字外,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名字了。对其具体内容,更是可谓一知半解。别说制造枪支弹药了,就连一根小小的礼花,他也是束手无策。 但是,他造不好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不行。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天赋异禀的人,他们或许能够洞悉其中的奥秘,创造出令人惊叹的发明。也许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正有一位天才在默默地研究着这些神秘的领域,试图解开其中的谜团。 就比如,热衷“雷法”的白师叔白玉蟾,以及他全真广宁一脉的那个沈师弟沈从武。 书信早已发出,按照时间推算的话,想必这个头发花白的师弟,应该也是出发了吧! 就在林志北念叨之际,此时终南山上,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山间的清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沈从武几人已是收拾妥当,正与一众师兄弟们已做告别。 就当众人临别将近,却见远处正有两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而来。一个手执拂尘,一个背负宝剑。 众人见两人临近,连忙纷纷拱手行礼。 “吾等见过大师兄、赵师兄。” “咳…咳咳,都是同门师兄弟,纵不是天天见面,也没必要如此见外。” 联袂而来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代掌教刘真一,以及如今玉阳一脉的管事人赵志敬。 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的刘真一面色如金,一脸的病容,只是在这站立了一小会儿,就一连咳嗽了十几声。 “大师兄,你……” 见赵志敬投来关切问候,刘真一也是不以为意,忙伸手打断。 “不碍事,运功岔了气而已。” 说完,目光不由又看向了沈从武等人。 “咳…如今这世道不平,沈师弟这下山而去,咳咳…终得需要个照顾,现如今全真三代弟子之中,…唯赵师弟武功最为精进,有他相伴而行,我也能不负志北所托。咳咳咳……” 刘真一话音落下,其顺手拍了拍赵志敬的肩膀,双目也是露出赞许神色。 赵志敬似也感受到对方的期望,当即郑重地点了点头,承诺道: “大师兄且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一路护佑沈师弟周全。” 沈从武闻言忙拱手施礼,一脸感激道:“大师兄照拂之恩,师弟铭记于心。”说完又朝赵志敬一礼。 “师弟这一路,就有劳赵师兄了。” “哈哈,同门师兄弟客气做甚,你就权当我出门游历便是。” 赵志敬豪爽一笑,哪还有半分小人行径。 想前世,他之所以如此,皆因与尹志平夺权所故。可如今,林志北两柄大锤紧紧压在全真三代头上,他纵使再大的胆子,也生不出这等心思。 所以说嘛,小蝴蝶的小翅膀,力气还是很大的。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分别也是在所难免,只是期间不免对刘真一的身体状况表示担忧。刘真一闻言,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反劝大家不必担心,言语下次见面,自己定是生龙活虎。 众人心中宽慰,也就将此话作罢。随即便是告辞而去。 一阵清风吹来,待见赵志敬几人身影正在慢慢变小,刘真一又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唉,咳咳,先天何其难,悔不该贪心。” 第154章 赵志敬下山首战 此时,偌大的终南山全真教内,其三代弟子中,除了刘真一这位唯一的一流高手,以及刚刚下山的二流高手赵志敬外,整座山上再也寻觅不到第二个二流高手了。 后山坟包子里的娘们不算。 全真七子常年外出,每每外出就会将门中事物全部丢给刘真一。 起初师弟们都小,也没人与他分忧,他也只能独自承受。如今,师弟们各自长大,他总算是抽空拥有点自己的时间。 也就是在今年,他的内力才勉强突破到了一流。虽然他的年龄也才三十出头,可想想那个十几岁就一流的师弟,不自觉间,他总觉得身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了。 唉!又是一个从来不管事的小家伙,呵呵。 只是悔不该,他悔不该去贪心这先天功。 师父曾经说过,呼、坐、行、睡,乃先天功入门之基础,可凡人穷尽一生,终究难得一法。若能悟得三法,方可尝试先天。 七子中,唯丘师叔一人得呼、睡二法。周师叔祖天纵奇才,却反而只得呼之一法,纵使当年重阳师祖为他绞尽脑汁,也没法让他在坐、行、睡上面更进一步。 不过刘真一只要一想到周师叔祖的心性,不由就是笑了出来。就自家那师叔祖的性子,能坐得住那就叫怪事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悟性,也是如此之差,除却常年日久的“坐”,其他三法却如同一层迷雾般,久久未得领悟。只悔自己未听师父教诲,终是忍不住习练了上面的养脉之法。 现如今自己三焦灼阳,看来是命不久矣。 “咳咳,真一不孝,再不能伺候师父膝下了。” “咳…咳咳……” 只伴随一阵剧烈咳嗽声中,刘真一的身影也是越来越小,渐渐隐于这云雾缭绕,宛如仙境的终南山中。 而就在刘真一隐去,赵志敬、沈从武一行人,也才堪堪来到终南山脚下。 只是众人还未来得及去往山脚观中乘马而去,其山道处远远便见一白色身影,从对面快速上山而来。 虽是远远看去,但亦可分辨出乃是一位女子。在终南山下,一众人等倒也没啥防范之心,只当那少女是山下的住户。 众人皆是出家之人,看山道狭窄,皆纷纷侧身准备让路。可谁知这女子来到众人百步之远时,便就停下了脚步。她也不让开,只静静的站在中间,目不转睛的看着众人。 女子一袭白衣白裙,约莫十五、六岁,左手持着一柄二尺短剑,右手捧着一把采来的野菊。其身姿十分高挑,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左右长发如墨各结成几束,脑后头发陇在一起,又自然垂落。只微风吹过,发丝轻轻飘动,好似一朵盛开的花。 相距如此之近,众人也清晰地看到了她的相貌。仅仅是这一眼,其走在后面的两个小道士,脸颊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他们偶尔抬头偷瞄,心中充满了羞涩和惊艳。 少女好似没有察觉一般,仍直勾勾的盯着赵志敬一行人等。 而反观赵志敬一行人,却是各不相同。小道士惊艳又羞涩,沈从武年岁也大,早过了火热的年纪,虽一眼看去也觉惊艳,可只是多看了几眼罢了。 倒是赵志敬,好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只是眼睛偶尔扫去,却只是盯在了少女手中的短剑之上。可是再想想女子的年龄,不免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终究还是将视线收了回来。 若不是门规戒律约束,他可能早就 挤身而过了。 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快。说的就是他赵志敬。 要不然在前世,样样都胜过他的尹志平,为何在后期反而不如他了呢! 只是众人还没得来及开口催促,这白衣女子倒是先开口了。 “喂,你们是全真教的道士?” 话一出口,只觉其声轻柔婉转,一笑一颦间,更显少女神态娇媚,好一个出色的美人。少女说完还不自觉,又向众人走来。 赵志敬、沈从武二人不觉对视一眼,终还是更年轻一点的赵志敬,更有觉悟的站了出来。 只见他目不斜视,一身道袍整整齐齐,拱手行礼间,配上他下巴微微冒起的浅须,好一个年轻有为全真。 “贫道赵志敬,幸为全真教玉阳子王师门下首座大弟子。敢问姑娘是否需要上山,若是不然,可劳烦姑娘相让一下,我等师兄弟还有要事而去,自当感谢不尽。” “赵志敬?嘻嘻,也有志,不过我要是不让路又如何?”少女说完,嘻嘻直笑,只觉对方说话好玩,脚下却又是逼近几步。她看似处世未深天真烂漫,其神态却是尽显娇媚无比。 少女声音落在赵志敬的耳中,只觉刺耳无比。 “福生无量,此乃道家祖庭所在,岂可嬉闹儿戏。” 赵志敬双眉一皱,他乃一脉首座大弟子,此时在众师弟面前,岂能不要脸面。当即板着脸呵斥完后,又转过身去,对着一众同门说道: “咱们出家之人,无须与她人争执,此处山脚不远,绕山而行即可。” 只是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沈从武却是大声提醒道。 “赵师兄小心。” 原来就在刚刚赵志敬转身之际,其刚刚还嬉笑如花的少女,脸庞瞬间就是变得冷若寒霜。其原本右手的花束也是随手一丢,一道寒芒也是随手打出。 赵志敬闻言,忙转身看去,便见面前一道寒芒急速而至。 虽是仓促,但是赵志敬丝毫不慌,只见他左肩一抖,其悄无声息间,宝剑已是握在手中,相较于别人的右背处置剑,他的距离虽远,但却是更快。 “铛”的一声,只听轻轻的一声脆响,赵志敬便将那根寒芒击落,待目光触之,却见是一枚极细的银针,颤巍巍的插在山道旁的杂树之上。 赵志敬见状,不由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再去斥责对方。毕竟他自幼见识广博,知道暗器本就是武功的一部分,更何况他那不熟悉的白师叔,就非常擅长使用暗器,一手钢针使得神乎其技。 他虽然沉默不语,但一旁的沈从武却愤愤不平。 “你这小姑娘,真是好生无礼,我家赵师兄好言好语与你说话,你怎能一言不合就用暗器伤人?” “哼,我想伤人就伤人,关你什么事?” 少女皱了皱琼鼻,只见她双指间又夹住一枚银针,作势便要掷出。赵志敬见状,赶忙举起宝剑,严阵以待。然而,少女却是突然又将银针给收了回去。 众人也是不明所以,却见这小姑娘却是伸出来手指,指向赵志敬说道: “喂,臭道士,我问你们,你们全真教,是不是有一个小道士叫林志北的?他现在在哪里?还在山上吗?” 赵志敬和沈从武对视一眼,均是一脸的疑惑。尤其是赵志敬,更是脑补连连。 找林师弟的,难不成是林师弟在外面结识的朋友,可这样子也不像啊!还是说她仰慕林师弟,就如当年那个仰慕重阳师祖的女子一样? 当即,他那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立马就挤出了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 “好叫姑娘知晓,林志北正是我家师弟,只是他此时正在外游历未归,不知姑娘找我师弟所为何事?” 少女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是很快便就是恢复了原样。 “我找他何事与你何干?既然你是他的师兄,那你的武功应该比他还高了?” 说罢,少女便就抽出了手中宝剑,一步步向着赵志敬等人走来。 可谁知赵志敬听完这话后,仿佛没有看见对方拔出宝剑似的,其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立马就是变了一个颜色。就连说话声音也是不自觉的提高了几个音调。 “我没有,你别胡说,林师弟的武功之高,岂是我能相比的。” 呃…… 少女闻言,当即便是一怔,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吧?为啥这个道士好像有点害怕的样子?难不成是怕了本姑娘不成? 当下,少女脚下的脚步却更加迅疾了起来。 直到双方相隔不过十来步时,少女才停了下来。 “喂,臭道士,不如咱们打一架如何?” “全真祖庭所在,岂可嬉笑打闹?”对方言行落在赵志敬眼中,只觉疯癫野蛮之相,哪有半分女子模样。故而,他也不想与她多做交涉,只想早早打发了事,也好显他身为首座大弟子的威严。 可这少女却是不依不饶,其一言不发执起手中宝剑,便就向赵志敬攻来。 赵志敬无奈只能举剑挡去,他见少女年幼,只是简单的使了一招全真剑法中的纤云弄巧,想借助巧力震下少女手中短剑便就此作罢。 可谁知那少女就在双剑剑刃即将触碰之际,却是突然收回,猛地倒转剑柄,朝着他的剑刃砸来。赵志敬只一个不留神,顿觉宝剑如遭重击,直至向下垂去,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女子又是翻转剑刃,直直刺向了他的手腕。 好家伙,只是一个轻敌,转眼便是落入下风。可赵志北经验“何其丰富”,见对方利剑刺来,他却丝毫没有露出慌张神色,尽显高手风范。他手腕只是随意一抖,其仗着身高臂长,手中宝剑从下而上,绕过对方宝剑,剑刃犹如半月当空一般,直直朝女子手中宝剑劈去,此一招正是全真剑法中的月满西楼。 女子仿佛是知晓赵志敬的剑法似的,嘴角不由微微含笑,手中利剑又是突然收回,好似是堪堪躲过了赵志敬的利剑。可身子却也一个踉跄,只是眼看不稳之时,却又突然反身后仰扭腰欺前,其右腿驻地,左腿笔直凌空与身子成了一条直线,手中利剑陡然增长五尺有余,整个人更如同凌空仰卧的仙子一般。 当真是说不出的丰神脱俗,姿式娴雅。 只一个恍惚,赵志敬便见对方利剑,直直刺向自己的咽喉处,而自己手中的剑法已是使老,眼看已经是无法收剑回救。 可说是迟那是快,却见赵志敬也不收剑回援,就在对方利剑刺向自己咽喉之时,其身子却如陀螺一般旋转躲过,与那宝剑又拉开了三步距离。 “咦!” 少女轻咦一声,连忙收剑飘身而进,其姿态飘飘若仙,此次剑锋却是连点赵志敬的下盘。 一旁几人见两人斗的凶险,忙向两侧山坡上躲去。 少女也好似只认准了赵志敬一般,明明已经来到了沈从武他们身旁,却视若无睹依旧朝着赵志敬攻去。 两人又斗了几十招,少女剑法又轻又快,当真是快捷飘忽,剑招更是变化莫测,似乎平平无奇,可突然间又幻招忽生。一时之间,赵志敬只觉自己的剑法好似遇见了克星一般,每每才刚出招,便就被对方料敌先机,全盘克制。 他的四十九式全真剑法使将出来,能完整用完全招的总共还不过十招。好几次险里逃生,都是用出了林志北当初所教的螺旋九影,才得堪堪躲过。 “呼…呼……,不打了,你这臭牛鼻子只会躲,全真教的武功果然差劲。” 少女力怯,见久久没有胜他,无奈只能气鼓鼓的收剑退回。 赵志敬听到少女的话,不禁气得满脸通红,但又无可奈何。心中更是暗自想道:“这小姑娘剑法如此诡异,究竟是什么来头?就是野性难驯没半分女子模样,可能也只有林师弟才能驾……” 由不得赵志敬还去多想,少女见对方不再言语,就犹如得胜的斗鸡一般,异常的骄傲。 “哼,臭牛鼻子,你回去告诉你家师弟,如果年底他和我比斗,他还如你这般逃来逃去,那还不如直接挑着你家祖师的画像,过来认输吧!” 少女言罢,转身离去,然刚迈出一步,便又骤然顿住。只见她背身举起手中银针,向后轻轻挥了挥。 “臭牛鼻子,刚刚比剑,我若是用此,你还有命吗?” 这次说完,便就再也没有留恋,飘然而去。 直至回头看不见赵志敬等人时,她这才皱眉停了下来,小脸蛋鼓起,脚也猛地往地上一跺。 “哼,刚刚比斗,我竟然忘记使用冰魄银针了,都怪师父这段时间逼我练这剑法。……哼。” …… “赵…赵师兄,你没事吧?你看咱们要不要回山禀告大师兄一番?” 此时此景,若是让人看见,绝对让人怀疑人生。 只见一头发花白,年约五十左右的老道士,正点头哈腰的讨好着一个年轻小道,其嘴中更是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 直至过了良久,赵志敬才逐渐回过神来。可听了对方言语,他又不由苦笑起来,此时还未下山呢,自己这高人的形象,已是一片模糊了。 “呵呵,不过寻常江湖比斗罢了,何必让大师兄为我等担心,咱们继续上路吧!”说完便要抬脚,可他抬脚之时,只觉双腿仿佛犹如千钧之重。 “沈师弟,等会牵马,咱们还是换上一套常服吧!” “哦!……”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除却那个打得稀巴烂,还依旧噼里啪啦打得不停的北方草原外,整个神州大地,都仿佛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南方的赵家朝廷更是如此,权相史弥远之死,也仿佛没有丝毫的影响一样。起初金国还以为对方会政权不稳,想趁机来占波便宜。结果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除却民间沸沸扬扬庆祝了几天,整个朝堂反而还如以前一般,没有半点变化。 嚯,也不说与以前一样,如今的朝堂简直就是盛世预兆。个个都是忠臣,人人都是清官。 就连赵昀也是仿佛感受到了做皇帝的乐趣,以往他每每都要听着史弥远以及何后的吩咐后,才能在他们的监视下下达命令。 可如今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底下的大臣们除了个别大事会与他争执外,就连他想修葺宫闱、充实后宫、微服私访,都再没一人提出反对,反而还隐隐约约大有支持之意。 舒坦,贼舒坦。 除却这半个月内,临安城时不时遭劫的寺庙外,这个天下就没有令他赵昀糟心的事了。 至于收复北地,他可从来没有这份心思。 而就在离临安城不远的牛家村,此时却是异常的热闹。 苦等了大半个月,白玉蟾的突火枪都糟蹋了几十根。江南西道的龙虎山天师府,还有逗留在北地的摩尼教张三枪,才仿佛约定好了一般不期而至。 而此时最为高兴的,当数可以见到同门的尹志平了。 他学习时长两年半,终于是回来了。 “这…这,志北师弟你怎么好像又长高了?” 第155章 相聚分别又相聚 “学习时长两年半,阅览道藏数十万。太和师兄,果然牛逼。”林志北大拇指一竖,由衷夸赞道。 “咳咳,师弟莫要胡言,师兄我也只粗略了四千三百八十七卷罢了。其中还有好多典藏,一时也没来得及去深究,没去翻看。” 尹志平进修两年半,相比以前更是越发的谦逊了。只有学无止境,方知沧海一粟。 两人许久未见,当有说不完的话似的,每每回忆年少之时,更觉三日三夜都不够一般。只是谈及未来,尹志平却意有隐退山林的想法。 “师弟,代全真行走江湖,你一人足够,我现在只想早回终南,编撰属于我们全真的道藏。” “师兄,你……” 隐约间,他还是他。 隐约间,他已不再是他。 学习时长两年半,阅览道藏十万卷。徜徉书海觅真知,孜孜不倦求道心。道学宝库藏玄机,开启智慧照前行。 道藏奥秘深似海,勤奋探索不停步。只待融会贯通时,境界更上一层楼。虽有小成不自满,继续前行路还长。历经磨砺方成器,看透虚妄见本真。 立志传承大道义,惠泽众生心无怨。 直至良久,林志北这才双手抱礼一躬到底。 “师兄大义,定可得望长存全真。” 这一幕,不由让尹志平泪眶润湿。犹然间,不禁想起当初在北地夜色之中,自己一遍遍的对月问心。 “哈哈,师弟你少跟来这套,还记得当初你我之理想乎,我说愿道门永盛,可若问你时,总是不说。现如今,你可愿意说否?” 林志北闻言不禁哑然,终究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在其心中,却是暗暗念道: “快了,快了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林志北渐渐感到自己是一个孤独的人。这种感觉可能是逐渐产生的,也可能是突然涌上心头的。更有可能,是在那个破败的山神庙里,就已经开始的。 起初,他只是想单纯的活下去,后来,他又想要仗剑天涯天下第一。可结果还未到天下第一时,他又黯然的抓起地上那一捧黄土,默默发呆了一整天。 师兄弟两人,终是再没有机会聊他个三天三夜了。 现如今龙虎、全真、摩尼三家齐聚牛家村。陆陆续续总有摩尼教人慕名过来结识,还有龙虎山的几个小辈,更是天天在他身后大兄长,大兄短的。 两人只谈话时间,便有好几波人过来慰问,临到终于安静之时,马钰等人又是派人来请。 几家管事之人聚首会面,每每议事都是犹如那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甚至一些小事皆都废话连篇,不得要领,空耗时光。林志北看如此行事,索性也在默默观看,不过也因龙王一事,倒也趁机与摩尼一些管事之人混了个脸熟。 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直至又等了一个礼拜的光景,三家才总算是大致谈拢了。 计划不变,还是继续推杨康暗中上位。 全真偏北,而龙虎偏南,摩尼南北皆有。故而,北方的吞金之计,当由全真、摩尼为主。全真向来在金国高层中颇有德望,故而全真多与金国高层接触,将之暗中拉入全真阵营。而摩尼则继续在那乡野活动,发展信徒,只待时机一到,便就揭竿而起。 至于龙虎,则是暗中造势,关键时刻推波助澜,借助南方信仰基础,行街市童谣、鱼肚藏书、江中浮碑之举。 此外,为了更好地实施计划,三家还需派出精英,组成特别的小队伍。而这些人,不但需要具备出色的武艺、智慧和应变能力,还要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重要作用。 小队伍之间除了负责收集情报、执行特殊任务、协调三家之间的行动以外,还要与其他势力之间合作,与一些志同道合的江湖人士建立联系。 故而,每家只派亲信者来执行此事,全真这边,二代犹在,三代已经长大,一时倒也不急。 而摩尼教,除了两位教主外,三位明王、五散人、五旗主,还有各地坛主,更显人才济济。 至于南方的龙虎,反倒是略显凄凉,一时也只能继续由几位天师辈长辈负责。 尤其是北方大地,由于每一州县都得有人负责联络。一时间,三家都是不停的忙碌起来,暗中考察选人也是必不可免。 龙虎先是离别而去,他们人少,也最好处理。只让张庆安一人挑选几十名嫡系弟子,前往北方即可,剩余族人继续留于南方造势。 第二个离去的便是摩尼教,各高层决定纷纷前往各地分坛主持大局,势必将各地分坛紧密联系起来。 反倒是留下来的全真教,各地分观倒是不少,可大都不是核心管理,为今之计只有派遣三代得力之人,分散前往各地分观而去。可这分派人手之时,不免就有点头大起来。 委实是除却长春一脉,其余几脉还真没多少拿得出手的。比如广宁一脉,除却一个林志北外,其余皆是歪瓜裂枣。 故而,马钰等人一合计,几人当即便是拍板决定,去找寻那些早年在重阳真人座下听道的全真同门。而且那些早年听道的全真同门,可个个都有自己拿手的本事。比如像上次相遇的赵抱渊,他就是爱好结交天下好友,三教九流,基本全是相识之人,只是除了武功差了点。…… 当夜,众人在一番寒暄过后,便各自带走一些得力弟子,纷纷告别而去。而尹志平也是得偿所愿,终于可以回山而去。主打一个辅助刘真一管理祖庭,以及编撰全真道藏。 只是白玉蟾以及一直配合他研究发展火器的弟子,原本是建议迁回终南山的,可却被林志北给强留了下来。 现在整个临安城,文武百官命脉皆在林志北的掌控之下,又有何处会有此地安全。只是全真众人不知道罢了,可林志北执意留于此地,他们倒也没有再去争执。林志北便是沟通南北三家最主要之人,而且有他在此坐镇,何惧之有。 像终南山路途遥远,金国又一向不怎么重视火器发展,而火器材料,又是至关重要。不管迁去何处,又怎么能有靠近临安城的牛家村这里方便。 热闹过后,总是冷清。 龙虎山走了,全真教也是走了大半,摩尼教更是走的干干净净。 其原本热闹非凡的牛家村中,除却偶尔的演练武功外,现在也只能整天听见噼里啪啦的火器声了。 至于这段时间备受吹捧的杨康,也是瞬间被冷落了下来。 只是按于计划,他在这里也留不下几日了,只是为了多抽空陪陪他的母亲,他才一直没有回去罢了。至于对杨铁心,他是至今也没有喊出那两个字。 而在得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过后,杨铁心竟然罕见的,没再反对他回往金国,只是暗中将他养女吩咐出去,陪伴在杨康身边。许是不放心这个亲儿子,让他身边有个姐姐管着,好过于他会学坏吧! 而也在这个时候,一路南下的赵志敬等人,也是终于到来了。 就在全真教众人才走的第三天早上,余下弟子才刚来到村口演练武功,远远的便见有几个衣衫褴褛之人,正向这边走来。有相互搀扶的,还有负在别人背上的。隐约中,好似都是熟悉之人。 “前面是我全真的师兄吗?” 听到是同门声音,全真一众十余人,马上便收功迎了过去。只待与来人临近,便听陆续有人高呼道: “这声音好耳熟,好像是赵师兄……” “那个像乞丐的,莫不真是赵师兄?” “果真是赵志敬这个家伙,他怎么混得如此之惨了。”某个长春一脉的弟子,隐在人群中暗自开心嘀咕着。 众人终日习武,全真又是内家功法,故而众人视力极佳,其隔着远远的,便见赵志敬这群人中,好像还有四道颇为熟悉的身影,他们曾在中都呆过,故而有人倒也认得他们四人。 而其中一个额头长有三角的,他的背上趴着那人,好像还是广宁一脉的文化管事沈从武。 看见他们走在一起,有认识的弟子不由言语出声。 “咦,这不是杨师兄府上的四个贵物吗?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而这四个贵物也不是别人,正是杨康府上昔日的五大高手之四。 其中年纪最大、武功最高的,是鬼门龙王沙通天。 个子最矮,人也最瘦最黑的,是千手人屠彭连虎。 乍看一副仙风道骨,细看满脸猥琐的则是参仙老怪梁子翁。 至于那个头长三个肉瘤的,背负沈从武的,便是有着裙带关系、滥竽充数、冒充高手混工资的侯通海,其武功嘛,也就比江南七怪的柯镇恶高一点点吧!要是那柯大侠偷袭的话,两人还不一定谁能赢呢。 至于那个会大手印的番僧,早就抛弃杨康而去,后面又在林志北复仇的大火中,给顺手了结了,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师弟,师弟,我家林师弟在不……” 众人一见面,赵志敬就仿佛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激动得已经是语无伦次了。 而那四个贵物亦是如此,只是在人群中找寻一番,似是寻找某个身影。 “呼哧…,赵志敬,你不是说咱们的小王爷也在此处吗?……呼” 候通海放下了背上的沈从武,站在那里大汗淋漓,可纵使是喘着粗气,还不忘质问着赵志敬。 “我…我……”赵志敬一时语塞,他也只是人云亦云,哪里知道杨康具体所在,当初所为,也只是为了唬住四人,现在对方质问,他哪里回答得上来。 倒是有知情的全真弟子,在闻听对方言语后,出来为其解惑道: “这位老先生莫要着急,杨师兄正在家中陪伴他母亲。要不,我这就去给你叫来。” “去…去去,快点叫来。”候通海大大咧咧,挥手便是呼去。 只是话才说完,便被一旁矮小的彭连虎叫住。 “这位道长莫要去请,该我们去见王爷才对。” 说完,便就招呼几人跟上。 候通海一身汗水,人也累的够呛,听说又要赶路,好似还不情愿。不过他一犹豫,脑门便是重重挨了一巴掌。可待他大怒回头之后,又立马挤出了一副难看的笑容来。 “师…师兄。” “憨货,莫在这里发呆,还不快点跟上。” “哦!知道了。” 众人暗中一阵憋笑,纷纷便是向村中而去。 只是时不时的,赵志敬还心有余悸的朝着身后看去。 第156章 四贵物忠心可嘉 眼看分别在即,林志北也暂时熄了打劫寺庙的营当,一大清早便赶往杨康家中,教导起他们姐弟。如此往来,已是好多时日了。 穆念慈还好,教什么学什么,而且天赋还颇为的不错,基本一学就会。 可杨康就难办了,本来基础就差,还好高骛远,心念念就想超过他的义兄郭靖。 可万丈高楼平地起,再牛的速成功法,哪有基础的积累强大。只是他缠的着实紧,林志北无奈只好在九阴真经里面,挑出几门阴狠速成的功法传了给他。 他也练的欢快,纵使林志北劝说他打好基础也是不听,反倒是穆念慈,一门心思稳打稳扎。一门全真基础剑法,也是早已经融会贯通。假以时日,当是第二个孙师叔般人物。 可今日几人才刚刚热身,便见喜鹊登枝高叫。 “林师弟,师兄我不负重托,终将沈师弟给你安全送来了。”众人刚一相见,还不待林志北开口询问,赵志敬便就倾诉而出,发自肺腑。 “赵师兄这一路辛苦了……”看着赵志敬一行衣衫褴褛的模样儿,林志北话到嘴边,纵使千言万语,终也一句草草了之。 可只一句,便把这已经留须的孩子,说的是眼泪盈眶。 “…师兄我不苦,只是自从下山以来,这一路的歹人太多。光这一个来月以来,便就不下十来次,现在每每梦醒,都是分外想念师弟你的大锤!……。” 呃…… 好吧,这孩子是心弦绷得太紧,一时松的太开,才会口不择言的。 而那杨康府上的四个贵物,也是不遑多让。一上来,便就直扑杨康而去。 而杨康看着他们,其眼中也不禁闪过一道欣喜。 自己多日做小,从今日起他终于也有人在身后伺候了。 “沙先生、彭先生、梁先生、侯…,你们怎么来了?”杨康忙上前关心问道。 “王爷,您离开王府时日已久,我们也是放心不下,这才寻思着前来看看您。”几人中彭连虎最为精明,他见杨康询问,忙是暗中使了个眼色。 只是他却疏忽了,一直杵在众人身后大喘气的侯通海了。 “彭兄,不是那金国的皇帝,给咱们的小王爷赐了婚,找不到人后才勒令咱们出来寻找的吗?……” 候通海气息尚未调匀,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声音不绝于耳。再加上他那瞪得如铜铃般浑圆的疑惑眼睛,活脱脱地像一只长着三只角的老牛。 杨康一时竟然怔住,他实在想不出来,对方为何好好的给自己赐婚。 他也只是一个或有或无的郡王罢了,而且现在那位皇帝,可与他没有丝毫的亲情可言。 “彭先生,这是何时的事了,赐婚的对象又是谁?。”虽说是侯通海说漏了嘴,但是杨康还是询问起了彭连虎。 “回王爷的话,据说这是上月初八早朝拟定的,后来绛王来过府上一次,见寻您不到,便又回去了。可是隔日就让我们务必将您寻到。他…他说,这是一次您能得到重用的好机会。至于赐婚的对象,我等就是不知道了。” 彭连虎这次倒没有隐瞒,如实的回答了。 虽然杨康聪慧,但是只有十八岁的他,一时又哪有什么主意。他只是不停的在门前来回踱步,焦急地摆弄着手指。 而此时赵志敬被众师兄弟围拢在中间,一口水还没喝上,便被问东问西起来,尤其是几个长春一脉的弟子,问的更是起劲。 慢慢的,众人都是安静下来,聆听赵志敬在那吹嘘起来。就是杨康也是如此,他一时没了主意,也不知如何处理。索性坐到众人身边,全当是解闷子了。 赵志敬虽是衣衫褴褛,可一脉首座大弟子的风范那是丝毫没有落下,从终南山便就一直聊到牛家村。 说到精彩处,就连杨康也跟着喝彩来。倒是穆念慈心善,见众人如此不堪模样,倒是端来了不少的稀粥早点小菜,当即便是赢得几人的称赞。 而赵志敬一口稀粥,一口馒头,只觉自己是又活了过来。 “你们是不知道啊!都怪他们四个惹事,要不是我命大,这次我可是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说完,又转头埋怨起那四个贵物来了。 众人不明,皆纷纷询问原由,可那四个贵物,就是吞吞吐吐不愿去说。最后还是在杨康的拼命催促之下,这四人中,武功最低,可胆量却是最大的侯通海,才勉强站了出来。 “那个姓赵的,不对,是赵道长。你说这事也不能全赖我们不是?” “怎么不是全赖你们了,你说说,难不成还赖我和老沈吗?”赵志敬急了,真急了。 沈从武饿的厉害,喝粥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停过。听有人在喊自己,忙是抬头偷瞄了一下,不过随后又赶紧埋下头来,继续不理不睬,喝起了粥来。 候通海憨劲一上来,当即便是胡搅蛮缠起来。 “怎么全赖我们了,要不是你说自己是全真弟子,我们怎会愿意与你结识,要不是与你结识了,我们怎会耽误行程,要不是耽误行程,我们又岂会去惹到那两个……” 光去听对方的胡搅蛮缠,众人便已是明白了个大概,应该是这四人惹了什么厉害角色,连累到了一起同行的赵志敬了。 “你……你你…厚颜无耻…”你看,又把赵志敬给惹急眼了吧。 可是就当众人想要打听后续之时,憨劲褪去的侯通海,又是闭口不提后面所惹之人的结果。 “那后面呢?你们到底如何惹到对方的。”全真弟子中有人好奇,不免就是问了出来。 这一问,可把这四人问住了,皆是吞吞吐吐,仿如便秘一般,好半天都没有吐出一个字。只是杨康逼的太过厉害,四人这才承受不住。 而看着齐刷刷的三双目光看来,终还是武功最弱的侯通海承受了所有。 “说就说,不就是咱们当时招子没擦亮吗?” “什么咱们,是你们,是你们好吧!还有,要不是我乃全真弟子,说不定早就被你们四人杀害了。”赵志敬彻底怒了。 丫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带上我是吧?咱现在找到了组织,而且有林师弟的大锤在此,必须得翻老底。 呼,好家伙。 正所谓,一言激起千层浪。 随着林志北一个狠厉的眼神扫视而过,这四人竟不约而同的抖擞了一下。 “我…我们就是在路上看到一娘们长的带劲,想着抓来给王爷填个房。…” “啊!我没有,我不是这种人,你们莫要误我。”看着几十双目光齐刷刷扫来,杨康也急了。殊不知,一双纤手已是揪住了他的耳朵,狠狠的拧了一下。 这把杨康痛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哼,我过后自会与母亲说去。”等杨康回头之时,对方早就摇曳着腰肢朝着后院而去。 杨康作势去追去,只不过随着林志北更加凌厉的眼神瞪来,又不得不老实的坐了下来。 而一旁的赵志敬见状,忙将他手中的粥碗放下,左右摇头寻找起来。 “林师弟,你的大锤呢。” “呃…”林志北当即一愣,不禁脱口而出。“谢谢你了。” “呵呵……”赵志敬傻乐了,可是那四大高手却是吓傻了。 “林…林道长,我是冤枉的,我当时只是嘴花花,我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那娘们给揍了,我是真的冤枉啊!” 随着候通海的哭诉,赵志敬的补充,其余三个人的打科插诨,众人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原来这四个憨货在得了吩咐后,只留下了黄河只剩一鬼的沈青刚在王府看家后,他们四人决定一起出来寻找自家主子。 起初梁子翁是死活不愿的,他养了多年的大宝蛇丢了,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跟这群人鬼混。现在只盼着三人走的远远的,他好盗取王府富贵逃回深山里,重新养蛇。可谁知这三个憨憨,不由分说抓住他就出了庐江郡王府。 根本不管他愿不愿意。 他们一路南下,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潇洒、滋润。毕竟他们要武功有武功,要钱还是有武功。 可就是快行至淮水之时,众人和赵志敬一行人不期而遇。他们一路南下皆是步行,此时看到马匹,当时便起了歹意。于是乎,又是武功最弱的候通海站了出来。 只是凭他的武功,还真不是这赵志敬的对手,他还没有拔出剑来,便就将这三头蛟给放倒在地。 正所谓,打了老的,还有更老的。 沙通天这人最为护短,自家师弟只是借你几匹野马?你凭啥打我师弟。 于是乎,他也不顾所谓的江湖规矩,当即便是动起手来。 想原着里,连王处一也不敢说稳赢这货,更何况现在的赵志敬呢! 好在他有林志北所授的螺旋九影护身,一时也能撑住。只不过斗了三十回合,终还是败下阵来。 好在这时对方也是认出了全真剑法,又加上赵志敬口口声声不畏生死。众人说到精彩处,这侯通海竟还模仿起赵志敬当时的言语来。 “尔等狗贼若是胆敢杀我,我家师弟林志北自会提着大锤,将尔等通通砸成肉饼。” 只一个名字出来,这四个贵物当即便是吓出一身冷汗。 于是乎,一番不打不相识,又一番胡天海吹,赵志敬又飘了。 人在江湖,难免会有误会,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一行人如此便就结识同行,一路吃吃喝喝,好不潇洒。四人为了赔罪,还特意偷偷出去打劫一番,那是好酒好菜,永不差钱,永不断货。 而就在这时,其人群外围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你林北的,磨磨蹭蹭啥,后面呢?精彩部分呢?说好的小娘子呢?” 第157章 侯通海道出原委 随着林志北幽怨的目光看去,只见满脸黑烟的白玉蟾,正站在众人身后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白师叔,这大清早的,您老人家倒是好悠闲啊!” “呵呵……”白玉蟾也没理会他的阴腔怪调,只是发出一声冷笑后,就将一旁的全真弟子赶走,悠然自得的坐了下来。 一副我就是过来看戏的意思。 只是久久不见这几人继续说下去,不由又是催促了起来。 “那个头上长角的,你们几人中,我看就数你人最为老实,现在就你一个人来说,其他人别老插嘴知道不?” “哦,好的。” 看来人是林志北林道长的师叔,侯通海哪里还敢去怠慢。而且对方还如此的赏识自己,一眼便就相中了自己,这让他瞬间有了靠山的感觉。似乎觉得比起自己的师兄来,还要让人放心。 众人有坐有站,皆是不发一言,目光却都齐齐的看向了侯通海处。 侯通海性子本就憨憨,如此众星拱月一般的场景,顿时让他激情亢奋了起来。纵使那梁子翁暗中不断给他使着眼色,他也仿佛是视而不见一般。 而且他的讲述,简直是一字一句不漏,就连当时众人的神情,都是模仿得惟妙惟肖。 就连沙通天也不禁诧异了起来,实不知,自家师弟还有这等的本事? 话说他们一行人,自淮水相遇后便就一直同行南下,一路风尘仆仆直到又赶到了江南之地后,这才来到了城中稍做歇脚。 几人刚在城中租了一家客栈,便开始忙碌起来,有的负责打点,有的寻找喂马,有的负责准备干粮。 梁子翁此次出来,本就是被三人所逼,故而就在众人忙碌之时,他却趁机偷懒起来。尤其是看到在一旁帮不上忙的候通海时,索性就拉上他一起,跑去城中闲逛起来。 只这一闲逛,便就惹上了一个通天的大麻烦。 两人闲逛之时,侯通海还知道买些小吃回去孝顺自家师兄。可这梁子翁,一路上走来,一双眼睛就没有从女子的身上离开过。 只是宋国好规矩,所以这城中出门的女子也是极少。就是偶尔有几个路过的,不是太小就是太老,直把这个梁子翁给郁闷坏了。 就当他感到无聊至极,准备招呼身上挂满大包小包的憨货回去之时,却无意间看见一个女子正迎面走了过来。 女子一身白衣,生的是娇嫩婀娜、面如白莲。就是岁数略微大了点,大约有二十七八左右。 只这一瞅,可就把这个梁子翁给馋坏了。莫名的,他又想起当年在长白山采阴补阳的日子了。 而且自己现在身处南方,总不会再碰到那个洪老七了吧? 只是他如今年岁已高,贸然上手,又怕遭路人嘲笑。若是暗中动手,又嫌这个侯通海在一旁碍手碍脚。于是他便心生一计,对着身边的侯通海说道: “老侯啊!我这肚子好似是吃坏了,要不你先回客栈吧,我就近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这里人多,哪有方便的地方,反正离客栈又不远,回去便是。”侯通海本就憨憨,回答的时候声音嚷的极大,倒引得不少路人频频回头。 梁子翁此时只恨为何刚刚出门之时,竟把这个憨货给一起叫上了,现在好不容易想去吃点野货,也落了个不安生。 可无论他如何说辞,都无法将这个憨货摆脱掉。 其实他却不知,四人出行之前,沙通天、彭连虎两人,就对着侯通海千叮咛万嘱咐了,言这梁子翁有过背叛王府的前车之鉴,故而几人无论是谁,都不能给他一人落单的机会。 若不然,你当侯通海真吃饱了撑着,非得陪着这个不待见的家伙瞎逛吗? 只一会儿的功夫,梁子翁便是急得满头大汗。 眼看那白衣女子已是插身而过,他更觉心中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 只是一计不成,他便又生一计出来。 眼见摆脱不了对方,梁子翁索性怂恿道: “咳咳,老侯啊!你说咱家的小王爷今年快十九了,总该找个伴了。我觉得,刚刚那个路过的小娘子不错。” 梁子翁说完,还不忘转身对着那白衣女子的背影指了一下。 “不错啥?一看就是乡下老娘们,不配咱们小王爷。” 几人刚刚擦身而过,侯通海也是记得女子面容。现在听对方说起,当即便给回绝。 谁说侯通海憨的,明显还是知道门当户对的嘛。 “咳咳,不配没关系,就凭这脸蛋,就凭这身材,当个填房也不亏。而且你看这大屁股,绝对能生个胖小子。”梁子翁继续循循善诱。 候通海深觉他说的在理。四人中,若论忠心,他总是自称第一。如今为自家小王爷谋幸福,当然是义不容辞。 只可惜,他这次又没有憨。 “老梁,这个老娘们岁数还是忒大了点。再说了,那金国皇帝老儿,不是刚给咱们小王爷赐了婚吗?咱们小王爷又不缺女人。” “不大,大啥?这多好。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这老丫头最少三块起步,王爷不亏。而且哪个男人,会嫌弃自己女人多是吧?” 梁子翁本着孜孜不倦的教诲着对方,可候通海那长着三只角的大脑袋,依旧如同一个拨浪鼓一般,来回摇个不停。 此时两人离那白衣女子,已是相隔较远了,故而声音就是大了一点。路人纵使是听见了,也只当是两个老不羞罢了,不去理睬。 殊不知,就在侯通海刚刚开口提到金国皇帝老儿之时,却被路旁一穿红袍之人听了进去。 于是乎,这红袍之人便就一直悄悄尾随两人身后而行。 而两人也没发觉,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个不停。 白衣女子虽说年龄大点,可是这一身白衣孝的打扮,着实是乱了梁子翁的老心。他只觉这些年来,在那王府中算是白活了。 越想,他便越是心动。 “咳咳,侯兄,你想想,当今天下哪有男子不爱俏,纵使小王爷得了赐婚,有了王妃。可若多一个养在外面,不也是一个情趣吗?”梁子翁继续怂恿道。 候通海盲目的点了点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随即又马上摇起头来。 “老梁,我不是和你吹,当年我们在黄河上做生意时,那娘们,都是排成队让哥们挑,就白衣老娘们这种货色,那更是数不过来,可咱师兄,他就从来没有动过心……” 候通海只是一聊,便就再也收不住口。直把这梁子翁急的,那叫一个抓耳挠腮。“那你就不动心吗?” “嘿嘿,偶尔动点。可是师兄不让我乱来,说是咱们黄河帮办事,就得有黄河帮的规矩,只劫财不劫色,女子本就是可怜之人,不能坏了她们。”候通海说着说着,竟是露出了一脸的憧憬之色。 梁子翁一听,顿时急眼了。自己只是让你陪我去抓个人,你竟然还跑来和我谈起了规矩。 “喂,那你到底去不去?你想想,如果到时候小王爷高兴了,你不就是最大的功臣了吗?” “不去,师兄知道了会揍死我的。”这已经是候通海最后的倔强了。 “你不说,我不说,你师兄如何知道。大不了,你抓来了我先帮你藏起来,等咱们找到小王爷后,咱们再献上去如何?” “这…这个……”候通海明显开始心动了。 梁子翁见状大喜,马上便就拼命怂恿道:“你不是一直想当大将军吗?可在王府之中,你有出头之日吗?若是你能亲手抓住了这女子献给小王爷,到时候小王爷一高兴,岂不是…嘿嘿。” “哦,好吧!” 侯通海思索良久,终于还是应了下来,作势提着钢叉,便就转身准备向那白衣女子跑去。 梁子翁一见大急,忙伸手将他拉住,在他耳边轻语道: “侯兄,莫要猴急,这里人来人往的,你也不想你师兄知道吧?咱们得趁着人少的地方。……嘿…嘿嘿。” “嘿…嘿……” 候通海忙不迭的点头称是,梁子翁随后又耳语一番,尽是传授他一些拐骗掳走女子的招数。 侯通海得了传授,只觉这个梁子翁果真是博学多才。 两人于是转身,一路朝着那白衣女子悄悄尾随而去。女子好似发现,又好似没有发现,竟不自觉的走到了一处人烟罕见的巷子之中。 两人一见也没怀疑,当即追逐那女子的步伐,却是更加的快速了。 尤其是立功心切的侯通海,更是一溜烟儿的就绕到了女子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了起来。 “喂,老娘们,今天你能被咱们兄弟看上,也算是你的福气…只要你能做咱们小王爷的填房,以后吃香的喝…” 侯通海秉着能哔哔就不动手的原则,迎面就是喋喋不休起来,可那女子除了前面的一声老娘们外,耳边早就没有了别的声音了。 老…娘们… 白衣女子虽不算是那种国色天香,可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盈盈二十七八,依旧是娇嫩婀娜,许是年龄大了点,可眉目仿佛更加的传情。 可是落在侯通海的眼中,便只剩下一句老娘们了。 女子表示,她现在很生气。 无缘无故的,任谁被一不认识的老头,跑来面前指着自己说是老娘们,谁会不生气呢。 而且自己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纵使自己的二哥,也没这般气过自己。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尤其看到对面老头一身粗布短打,再一瞅其不堪的粗浅内力,再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粪叉子,她只觉受到了莫大的亵渎,当即便是扬起手掌,准备一掌了结了对方。 可谁知就在此时,便见一红衣红袍之人,手持长枪从巷子的檐墙上跳了下来,一枪就朝着侯通海刺了过去。 “大胆金狗,快快放开那个女孩。” 第158章 耍流氓不敌而逃 没成想,只这一枪一骂,却是恰恰救了候通海的一条老命。 那白衣女子显然是愣神了一下,可待她反应过来之时,那手持长枪的红袍男子,已与憨憨的侯通海战成了一团。 红袍男子好似是军伍出身,走的是直来直往、大开大合路线,可谓是毫无美感可言。而侯通海的武功虽大致也是如此,但钢叉里面却是稍微多了点点变化。只是那男子搏斗厮杀经验相当的丰富,纵使每每不迨都能及时化解。 两人这一斗,当真好一个不相上下、旗鼓相当,可是落在他们面前的白衣女子眼中,只觉是两个小孩子打闹一般,无聊至极。 当即,她也懒得看戏,扬起手掌便要拍向侯通海。 可谁知就在刚迈出一步之时,对阵的侯通海却是大声呼喊起来。 “狗日的老梁头,你还要看戏到多久?” 不怪侯通海如此,本就是对方忽悠自己来的,现在见自己有难,竟然还袖手旁观了。而且对方又曾经背弃过自家王爷,两者一叠加,故而就更谈不上什么尊重了。 红袍男子见他召唤援手,余光一瞥,只见那猥琐的老头正在一步步逼近,心中顿时大惊。 仅一人,自己已是难以应对,更别提两人了。若是自己的兄弟们都在这里,又怎会惧怕他们两人。然而此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步步走来,却是无计可施。 当即,他握紧手中长枪,将刚猛之力发挥到了极致,每一枪都带出破风之声。一时间,竟打得侯通海连连后退。可当梁子翁真正出手之时,红袍男子就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两人交手还不到十个回合,手中大枪便就被梁子翁单手给紧紧抓住,无论他怎样用力都是无法挣脱。 紧接着,梁子翁又是一掌拍去,眼看红袍男子只能弃枪而逃。可就在这时,众人只觉面前一花,一道白影突然闯入他们二人之间,迎着梁子翁的手掌就是拍了过去。 其雪白如玉的芊芊手掌间,仿佛蕴藏着一股黑色的流光。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两人手掌瞬间便就相击一起,可眨眼间,梁子翁就不由自主的向后连续倒退了三步,等他定住身子之时,只觉咽喉里一股腥甜传来。 而将他击伤之人,赫然便是自己一直心念念的白衣小娘子。 梁子翁怎会不知,自己这次可能又流年不利,碰到硬茬子了。 只是他江湖多年,经验丰富,而且又有过前车之鉴,怎会没有防备。 当即,他也没露出惊恐模样,只趁那白衣女子还没扑来之际,连忙从怀里掏出一鸽子蛋般大小的圆球,猛地朝着对面地上砸了过去。 女子年岁虽大,可好似经验不足一般,一时也没在意。 可就在这刹那之间,其原本就狭窄的巷子里,顿时便被一股黄绿色,且呛人口鼻的毒烟所弥漫,直叫人伸手不见五指。 而梁子翁也在扔出毒烟之时,就一把扯住了身旁侯通海的衣领,倒拖着对方,朝着来路狂奔而去。 虽说带上侯通海终究是个累赘,可若真让他折在这里,那沙通天又岂是好相与的主,更何况他和那彭连虎更是好得共穿一条裤衩。 两人一路逃命狂奔,直到安全回了客栈,这才放下了心来。 两人一计较,决定还是闭口不提,故而众人也是不知。至于这些许小伤,还真难不住有参仙之称的梁子翁。 等到众人启行继续南下之时,两人一路上也是遮遮掩掩,生怕碰上了对方,让自己所做之事泄露了出去。 如此这样相安了几天光景,就连他们都错以为对方已经是放弃了。可谁成想,他们一行人才刚刚行至临安城外,迎面便就碰上了他们最不想见到之人。 还是两个。 而此时那个红袍男子的身边,竟还有二十多个如同他一般打扮之人。尤其是中间有一红袍女子,更是美的惊人,此时她还正与那天的白衣女子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梁子翁、侯通海两人见状,当即便是躲在了众人身后,可没成想那白衣女子目光惊人,当即便是出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不论是赵志敬,还是沙通天等人,都是一头的雾水。可随着女子的呵斥声传来,众人其目光竟都不约而同的,瞅向了身后的猥琐二人组。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赵志敬竟还做起了和事佬来,只不过那白衣女子好似刁蛮泼妇,不但不让赵志敬多舌,反而还揪住便打。 “死憨货,等事后再与你来算账。” 沙通天眼见无法调节,当即也赶紧加入了战团。 这一打,真好是比爸爸打儿子。梁子翁原本以为,这些人中也就这白衣女子能打一点,可实在没有想到,那人群中的红袍女子,却是更加的生猛。 一杆长枪出笼,纵使彭连虎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也被对方打得连连后退,招架不住。 当即,梁子翁便又伸手,摸向了他的怀中。 “风紧,扯呼!” 随着一阵浓烟升起,彭连虎一把扯起赵志敬,便就顺着官道跑去,临走还不忘再提醒一句。 “老沙,不能落下人,记得一定要把沈道长他们给带上。” “……好毒的烟,大家快快闭眼,太辣眼了。” …… 他追,他逃。他再追,他继续逃。好在梁子翁怀里乱七八糟的玩意当真是不少,这才让众人躲过了那些人的追捕。 随着侯通海惟妙惟肖的描述,一众全真弟子全都听傻眼了。 林志北面色更是阴晴不定,看向这两人的目光,更是透着丝丝的狠厉。侯通海还好,他只是个憨憨,心智本就不全。可这梁子翁,明显是一肚子坏水,都这般的年龄了,还一天到晚惦记着女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硬…… 只是杨康当面,林志北暂时忍耐了下来。 “对了,这白衣女子以及那些红袍人,你们知道叫什么吗?”此时杨康也是察觉到了一众师兄弟面色不对,忙去询问,试图打岔过去。 结果几人听他询问,皆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候通海憨憨的挠挠头,他见众人都沉默不语,又先一步抢答道。 “回小王爷,当时逃的仓促,忘了问了。” 只这一句,是彻底就把林志北给逗笑了。 “卧槽,给人追了半天,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你们还有脸去吃粥,给我放下。” 随着林志北一声呵斥,纵使无辜的赵志敬、沙通天等人,也都是颤抖着双手,从心的放下手中的碗筷。而那两个一路跟随伺候赵志敬等人的小道士,更是茫然无措的低着头,轻声抽泣了起来。 “呃…你们继续吃吧,我说的是那两个耍流氓的。”林志北也是无语了,自己广宁一脉的弟子,心态怎么如此脆弱。 君不见,那个憨货侯通海,还站在那里沾沾得意呢! 瞬间,他只觉心情更加的不爽了。 当即他便朝着身边同门喊道: “黄师弟,你快去把我锤子取来,今日我在这牛家村中,给诸位师兄弟表演个锤刑。” 扑腾…… 第159章 善恶到头我来报 众人好说歹说,杨康更是拉下了脸来苦苦哀求,好说歹说才将林志北给劝了下来。 可纵使如此,他也没落了个好脸色。 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林志北没好气的站起身来,当即便是扬长而去。 一众小道士见此,也忙是跟了上去。 而好死不死的,这梁子翁刚放下饭碗所站起来的位置,正好巧不巧挡住了林志北所行的去路。 林志北本来就看这个梁子翁厌恶至极,现在却又凑到了自己面前,当即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林志北也没言语,伸手便是轻轻地扒拉了他一下。也许是用力太轻的缘故,竟然没有把对方推开。 这一下,惹得林志北更加的生气了起来。就连多日修炼的道心,竟都隐隐不稳起来。 “滚开,好狗不挡道。……” 梁子翁听到对方辱骂,就赶紧向旁边闪去,更是敢怒不敢言。 众人见状,也是面面相觑。可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为梁子翁说上一句话。 尤其是站在梁子翁身边的侯通海,此时见到林志北过来,更犹如见到洪水猛兽一般,竟撒开腿就朝着杨康的家里跑去。 其一边跑,还一边崩溃喊叫道: “俺…俺再也不敢了……” 好家伙,林志北也是无语了,自己还没把他怎么样呢!真尼玛好一个憨货。 众人眼见没戏好看了,便也就作鸟兽散去。 可唯独白玉蟾觉得意犹未尽,只可惜这闹剧草草收场,让他觉得好不过瘾。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拉着刚来的沈从武,其不管不顾的就朝着制造火器的地方而去。 可该惩罚的,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惩罚。 众人这才散去没有多久,候通海便就被杨康罚去了白玉蟾那里,做起了苦力来。 更是直言,凡是有危险的火器引爆,皆让侯通海一个人去点即可。 这可是完全把他往火海里推啊! 而且杨康惩罚侯通海之时,也没有避嫌他的师兄沙通天,对方看到如此惩罚,反而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隐约还有支持杨康的所为一般。 他也知晓,自家王爷这是护着自家师弟,若不是给一点惩罚,就冲那魔头的脾气,少不得以后见面还要整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至于那个梁子翁,杨康这边也才刚刚走到了他的面前,这还没有开口提及到惩罚之事。他便双眼一闭,猛地向后晕倒在地。 杨康傻眼了,沙通天彭连虎也是一样傻眼了,就连被惩罚的侯通海,更是彻底的傻眼了。 “这老梁是个狠人啊!装晕竟然也不叫我,亏我还与你一路同生共死来的。” 憨货的脑回路就是这么的清奇,候通海见他如此,心中也不禁腹诽起来。本还有样学样,可看一看师兄,再看一看杨康,终究还是将眼睛又睁大了几分。 无他尔,怕也。 众人虽不知其原由,皆也纷纷上前查看起来。可无论众人如何呼唤,这梁子翁的双眼却如生根了一般,紧紧的粘合在了一起。 这一幕落在侯通海眼中,其心中就更加坐实了对方装晕的举动了。 “老梁,真奸诈也。” 侯通海心中想法,别人当然不得而知了。余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重担还是落在了憨憨的侯通海身上。 “老梁,你说说你,这次害惨了我不说,现在装晕还要我抱你上床。”候通海一路上嘀嘀咕咕,只恨不得将手中的梁子翁直接抛下不管。 可终究还是义气当先,侯通海一口气将他抱到了隔壁屋子的郭靖床上。随后,他便领了杨康的命令,跑去快乐的放炮去了。 而余下三人,也只能静静的等着梁子翁醒来了。到时候是惩是罚,也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众人这一等,直直是等到了金乌西去,才等到了梁子翁的醒来。 可真等到梁子翁醒来之时,杨康几人只觉是傻了眼。 此时的梁子翁躺在床上,歪嘴流着口水不说,就连身子也都如一滩烂泥般,任凭几人如何搀扶,也是直不起来。 可纵使如此,他的神智却还是无比的清晰。 “小…小…小王……王……” 梁子翁慌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只清晰记得刚刚晕睡之时,梦中全是当年那些受辱女子的身影,在向他索命。 “梁先生,你可莫要吓吾……” 杨康好一副仁义之主的模样儿,熟读三国志的他,当真是把玄德公的那一套给琢磨透了。 众人见之,也是忙上前查看,可却全都查了个寂寞。只是彭连虎略有所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来。 无奈之下,杨康也只能披星戴月,朝着村中而去,直接敲响了林志北、白玉蟾他们的大门。 “林师弟,你可得帮帮我啊!” “白师叔,下属虽说不检,但人命关天,亦不可不救也。” 找林志北时,杨康主打的就是一个感情牌。 而到了白玉蟾,他却立马切换到了道德模式。至于林志北那里为何没用,因为他却深知,对方压根不会吃这套。 可事实证明,道德绑架终究还是胜过感情牌的。 白玉蟾这边,当即便是随他而去。可到了林志北这里,对方理也没理他,连大门也没给他打开。 到最后还是白玉蟾帮忙说情,林志北才吝啬的开了一条小小的门缝。 “杨师兄,你也莫来找我了,我真的不会医术。若想让我用内力来救此人,除非明日儿的太阳打西边出来。” 说完,作势便要关上大门,可只一顿,林志北的目光又落在了白玉蟾的身上。 “白师叔,你若有这时间发善心,我与你说的遂石枪,也不至于如今都没有一丝眉目。” “呃……”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只随便说两句,你还真当我是神仙了?还有,你答应给我找的人手呢?” 白玉蟾也是急眼了,自己还未提及此事呢,你小子倒是先作犬吠了。于是乎,他当即便与对方争吵了起来。 林志北闻言,也是懒得惯他,当即便是怼道: “人手我不是给你请来了?你如今还好意思继续拿这个理由搪塞我吗?” 白玉蟾不听还好,此时一听更是火冒三丈,直接一口浓痰就是啐了过去,还好林志北身手了得,要不然这么近的距离非得被他啐了一脸不可。 “我呸,你也好意思说,你也不看看你给我找的是啥人手。就你那师弟,是啥也会点,啥也不精。说起来头头是道,干起来毛毛躁躁。今日下午要不是我出手拦了一下,那头上长着三个犄角的家伙,非得被炸死不可。”白玉蟾说完犹不解气,直接便坐在林志北的门槛上不走了。 “我要人手,我要真正会造火器的人手,不是那种门门懂样样生的玩意儿。 ” 好家伙,梦溪丈人沈存中的嫡系传人,到了他的嘴中竟然成了玩意儿。 不过你还别说,白玉蟾这一闹,也是瞬间开拓了林志北的思路。 你只要造火器的人手是吧,我给你。顺便再给你送一堆会打铁的铁匠都行。 念及此处,林志北也是懒得与他聒噪,当即便是拍板道: “你且等着,明儿一早,就明儿一早,你要的人手,我绝逼能给你找来,还是要多少有多少的那种。” “吹,净吹,你除了吹还会干啥?这都一个月了,你给我的承诺呢?”白玉蟾怼起人来,那也是毫不留情。 林志北闻言也是气急,当时便口不择言起来。 “我会干啥,我会打劫,我会放火,我锤过黄药师,揍过欧阳锋,救过洪七公。我会啥,我会的你会吗?” “卧槽,你这么说是吧……” 隐隐约约,两人又有了干起来的趋势。 这让一旁的杨康不由看傻眼了,劝也不是,走也不舍。 可终究他还是为了不损失一位一流的打手,上前了一步。 “白师叔,林师弟,正所谓……”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两道异口同声的言语所打断。 “没你事,走开。” “啊…哦…呃……” 杨康终还是败下了阵来。 看看气愤而走的白玉蟾,再看看连夜跑去寻找人手的林志北,他也只能仰天长叹一声,默默独自向回走去。 只是他才刚踏出几步,便听迎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敢问前方可是长春师伯门下杨师兄否。” 杨康一时心事重重,待听到声音传来,这才定睛看了过去。 只见迎面而来的,正是白日里随自己手下四大高手一起归来的老道儿。此时他手提一个灵巧的小橘灯,正慢慢地在这黑暗的村路上走着。这朦胧的橘红的光,实在是照不了多远,可却分明可见这老道儿脸上被熏的漆黑的瘢痕。 “老道长是沈师兄吧?”杨康白日里没与他言语过,只能模糊确认道。 老道儿闻言,嘴角顿时上扬,可随即也忙不迭的推脱道: “师弟姓沈名从武,只是广宁真人门下一文道,入不得全真大门楣,这沈师兄之称委实担不得。” 他嘴上虽是如此说道,可是心里却美滋滋。 “长者为先,沈师兄年岁在此,怎么当不得。”杨康知他与林志北一脉,更加殷勤起来 两人仿如一见如故,又是一番寒暄过后,沈从武问到他夜游原由,杨康不禁又是长叹一声,又一次将梁子翁之事叙述了一遍。 沈从武一听乃是认识之人病倒,当即便就自告奋勇而去。 杨康闻言大喜,忙是将他恭作上宾,当即接过对方手中橘子灯,引路起来。 待两人回到郭靖家中,沈从武更是第一时间就是进了屋中。 “啊!…梁先生,你怎么遭受如此大罪啊!” 沈从武只是一眼看去,便就哀嚎起来。 一旁彭连虎见状,连忙询问道: “沈道长,可知这是何原因?我等也是略通医理,可只觉无从下手。观之,好似…好似寻常老者大厥模样。” “实也,可亦非然也。还是待我仔细看看,再做分辨。”闻到有人询问,沈从武也立马停止哀嚎,瞬间又是一副高人模样。 他当即坐于床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缓缓伸手便向那梁子翁摸去,只任凭梁子翁如何呼救,他都好似入定了般,置若罔闻。 “救……救…救我。” 直至过了良久,他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待见众人齐刷刷看来之时,沈从武又是露出一副高人模样出来。只是脸庞被熏的漆黑,有点影响气质罢了。 “沈道长,如何了?”杨康见他“醒”来,立马询问出口。 沈从武叹息一声,随即将众人齐齐拉至屋外,轻声说道: “风之为病,当半身不遂,口角歪斜。或但臂不遂者,此为痹,脉微而数,中风使然也。正如彭先生所言一般,只是没有想到,梁先生武功已达一流,依旧是难逃此中风大疾。唉!” “啊!……” 众人得到证实,皆是露出大骇神色。中风之症可不是药石可医,如今众人返程在即,这叫如何是好。 沈从武又一番寒暄,便就匆匆离去。医者仁心,知病而不知治,才是医者最大的悲哀。 殊不知,这一切的一切,皆是今日在散场之时,林志北趁他人不意,借故梁子翁杵在那里挡了道,轻轻用手扒拉了他一下的缘故。 其纯阳之气入脑,先天真气入髓,重阳之气入腑,三者一叠加,当日惩治史弥远也是如此。若不然,他会轻易舍了对方,去成就上清派吗? 故而,只要林志北不去明说,众人又哪能知晓。 就是彭连虎他们,也是认为梁子翁近日由于忧思恼怒,饮食不节,恣酒纵欲等,导致了他阴阳失调,脏腑气偏,气血逆乱造成的大厥。 试问他们几个,有谁见过只是被轻轻用手扒拉了一下,就能让人全身瘫痪的,更何况瘫痪的还是位一流高手。 虽说只是堪堪才到一流,但也是一流不是? 而杨康等人的返程也是越来越近,不由得也只能将他留在此处了,亦如林冲留于六和寺一般。 第160章 林志北暗中布置 看着瘫痪床上咿咿呀呀、口齿不清的梁子翁,杨康不由得长叹一声出来,随即便是默默的走了出去。 月色已是渐浓,天上早就爬满了星星点点。可当杨康抬头仰望星空之时看,心中却是涌起了一股无尽的惆怅。 那闪烁的星光,仿佛是他心中遥不可及的梦想,虽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 他就静静地站在原地,思绪却是渐渐飘远。不由地,就是想起了往日王府里的点点滴滴。 曾经的他,锦衣玉食生活奢华,完颜洪烈更是将他呵护有加,除却他那性子冷淡的母亲外,他的童年、少年可谓是幸福无比。 可不知道是从何时起,曾经的那份快乐幸福,再也消失不见。 曾经繁华无比的赵王府,连绵不绝的贵客,慕名来投靠的高手,更是犹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可如今也是变得冷冷清清,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了,就连自己的属下,也只剩下小猫二三只了。 更别提就连赵王府这块匾额,都被庐江郡王府的匾额所替代。如今虽说那位传旨给自己赐婚,可谁知那位“伯爷爷”又在打了什么主意呢? 隐约间,他又不禁想起了这次江南之行的机遇。有期待,有彷徨,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小激动。 只是不知为何,杨康却是觉得这一切宛如镜中花、水中月,虚幻而不真实。而且,那些人也根本没有半点顺从他的意思,好似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贵物,摆在供桌上哄玩一般。 “唉,我若是林师弟的武功,何苦于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杨康落寞的嘀咕一声,随即便返身朝着自家的院落里面走去。 夜色深沉,星星如同散落在天空中的明珠,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此时整个牛家村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只有偶尔“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突兀地划破了这份夜空下的寂静。 而刚刚负气而归的白玉蟾,此时正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落寞的看着面前已经炸膛散落了一地的突火枪,久久都是不能回神。 而就在此时,房门处却是传来“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白玉蟾茫然抬起头去,正是提着小橘灯,从杨康处归来的沈从武。 “白师叔,这天色已是不早,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沈从武很是恭敬,可白玉蟾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仍旧怔怔的坐在地上发愣。沈从武见状,只能无奈叹息一声,随手熄灭了手中的橘灯,就墙角处拿起了扫帚,默默地打扫了起来。 “喂,这么晚了,你也不要扫了。坐下来陪我聊聊吧!” 眼看面前不断忙碌的小老头子,白玉蟾的眼神中才稍微有了一点生气。 沈从武停下了手中动作,只手杵着扫帚站于那里陪笑道:“师叔且说,我站着便是。” “唉!随你便是。”白玉蟾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见他也是个执拗的主,也就没再强求了。不过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又觉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从武呀,你家老祖沈公,百年前便已开始研究火器,为何到了你这一代,还是固步自封原地不动呢?” 沈从武闻言一愣,老脸也是瞬间羞的通红。不过纵使如此,他还依旧恭敬的说道: “但教师叔知晓,我家老祖生前好游历,又博得好大的名声,自老祖走后,除了留给我们后人一些奇淫技巧外,也是别无他物。可世人却是不这么认为,只因老祖名声,嚷嚷会给我们留下数不清的宝物,每每如此,我们无论搬迁去往何处,都会被一些宵小之辈盯上,好不容易到了家父这一代,虽说能落得安生了,可也沦落到了种田的光景。至于老祖所传下的手艺,我也是后面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全真后,这才重新捡起来的。” “呃……”白玉蟾也是无语,敢情如此,这就怪不得了。 屋里瞬间又是安静下来,沈从武看着对方又在发起呆来,也只能默默的闭上了嘴巴,默默的抓起扫帚继续扫了起来。 顿时,屋里只听到沙沙的扫地声响。 许是这声响惊醒了白玉蟾,只见他呆愣的表情中更掺杂着一分迷茫。 “喂,你说,咱们这火器有搞头吗?能否突破桎梏超越这先人的成果吗?” 沈从武闻言又放下手中的扫帚,直直的站在原地好似是在思考,又好似是在发呆。直到好半天过后这才点了点头,可立马又摇了摇头。 只一幕,看得白玉蟾一头的雾水。 “喂,你这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到底是何意思?” 沈从武苦笑一声,默默的从怀中掏出一卷发黄陈旧的书卷出来。 “回师叔话,百年前老祖就曾言明火油枪用法,到如今才有突火枪的出现,可纵使如此,已是先我家老祖一大步了。现在林师兄又提出了遂石之法,虽说只是臆想,可这无形之中又领先突火枪一大步了。我自拜入全真前,家中已是两代务农,大字更是不识一箩筐。可如今我已将老祖这留下来的技艺,全都熟练掌握。” 沈从武说到这里,不由激动的挥舞下手中破旧的书籍,随后又接着说道: “弟子虽不才,但亦必生敢于追求,虽说如今火器、火药一道弟子不是太过熟悉,但若时间允许,弟子定能不负林师兄所望,必将他言语之物给造出来。” 沈从武目光仿佛突然之间变得坚定,脸上更是散发出说不出的自信和从容,整个人更不似从前那般的畏手畏脚。 只一瞬,白玉蟾就才好似重新认识他一般。只冲这份心性,怪不得他不通如今的火器一道,林志北还费劲心思,让人将他护送过来。 念及此处,白玉蟾也是不再迷茫,哈哈大笑一声后,猛地一拍自己大腿。随后就在沈从武诧异的目光中,其身子如同僵尸一般,也不见屈膝,竟直直的站了起来。 “哈哈,好师侄儿,今夜咱们都不睡了,我教你火药的配置之法。明儿天一亮你便随一起,去你那爱忽悠的林师兄门前堵门去。若是他不能给我个交代,继续忽悠于我,到时候咱们用雷法崩他去。” 沈从武闻言,忙是将手中的扫帚一扔,便就扑了过去,随着白玉蟾就朝里屋跑去,浑然忘记白天里对方的白眼埋汰了。 睡觉,有那秘制火药配置之法香吗? 至于堵门林师兄,他也全当说说罢了,就那两柄大锤舞起来,他才不信自家这个师叔,敢去扎刺。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了,牛家村里睡下的人早不知道被爆炸声吵醒了多少次。 至于他们口中的林志北,此时也是信守承诺又一次返回了临安城中。 “禀主子,刚刚我已让下人通知去了,明儿一早所有负责火器局人员,必会准时送达。” 此时一间亮堂的豪华密室之中,林志北正坐于高堂之上,其下首有十余人毕恭毕敬的站成两排,其中一个最为精瘦的老者走出人群,如同早朝的臣子上书一般。 而林志北如此这般,正是套用了某清的奴性教育。你还别说,这效果果真是杠杠的。 “徐坤是吧?这事你办好便可。对了,如今负责铁制局和禁军的是谁?” 林志北话音刚落,便见下首人群中又有两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人作势便要下跪,可随着林志北一个凌厉的眼神扫来,这才悻悻然的半屈起身子来。 “回主子话,老奴李知孝如今正是掌管这临安城中禁军调配一职,至于铁制局则是由蔡……” 李知孝急于表现自己,同僚还未开口,他便将其代劳了。可待落在林志北眼中,不由生出厌恶神色。但若论到用人,反而此人还是最为的放心。 不是因为他会忠心,而是对方更懂惜命。 只是偶尔嘛,还得去敲打敲打的,而且敲打此人,且不会生出厌反情绪,更能对他人起到敲山震虎之威。 “李知孝,别人不会说话还是哑巴了,显得你很能干吗?” 一言既出,落在李知孝耳中犹如晴天霹雳。“扑腾”一声,李知孝终是如愿的跪了下来,其不断的磕头不止,口中更是高呼饶恕言语。 “行了起来吧,以后需当记住各自本分,此次暂且饶你一回。” 林志北轻描淡写便将此事揭过,可是落在他人眼中,却已是两股颤颤了。 想刚刚林志北控制他们之初,自有人暗中设计谋他性命,企图自由之身。下毒、陷阱、暗中派兵埋伏,还是请来了灵隐寺的高人出手,都统统以失败而告终。 故而,这些人才会选择蛰伏认怂,至于他们什么时候会再起幺蛾子,林志北也是丝毫不惧。或许等到明年此时,生死符再次毒发,他们也许就会彻底的认清现实了吧! “李知孝,明日一早你且调派百来名禁军随火器局、铁制局一起前往吧!以后这些人就驻扎牛家村,此等小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晓得,晓得,小的绝对会给主子办得漂漂亮亮的。” 李知孝磕头如捣蒜,口中更是不停的保证着。 林志北也是懒得理会,挥手让对方退下后,这才正襟危坐的说道: “以后尔等将各自职务住所统统用纸张记录下来,且都交由李知孝处。等我以后需求之时,自会派遣他人去你们府上安排。” 林志北说完,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将李知孝召唤了过来。 “李知孝,这临安城中是否有红衣红袍全军配枪的伍卒,且个个武艺不凡,好像其中还有女将的?” 李知孝闻言,忙是放开了脑子搜索起来,可任凭他绞尽脑汁,都没有丝毫的印象。为此,他只得摆出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嘁嘁道: “回主子,城中五城兵马司、禁军、巡候,皆是都着红衣,可士兵却没有披袍的装束,至于将领嘛,虽有五品绯色的“翻领鹰头袍”,可也难凑几十个五品一起巡游。故而老奴认为,这些人有可能是从地方而来,他们袍子也是随便乱穿的,至于女将更是如此了,临安城天子脚下,岂能容忍女儿身厮混军营的。……” 林志北听他唠唠叨叨好半天,结果却是说了个寂寞,当即又将他又赶了回去。 如此又是一番寒暄几句,林志北实在无事之后,这才让众人解散而去,随后自己也是消失在这密室之中。至于以后牛家村的繁琐之事,他已是不用继续考虑了。 …… 翌日一早,天才麻麻亮。 忙碌了一夜的白玉蟾,刚想招呼自家的老师侄去往林志北之处,便听见村口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隐隐中还夹杂着小道士们的吆喝之声。 只是还不由他去思考,沈从武却是先一步推开了大门。 两人抬眼望去,只见几百号人正浩浩荡荡的,正从村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有骑马来回奔跑的官军,有牛车搬运拖拉杂物的壮汉,隐约间还见有几管大腿粗细黑漆漆的炮管,正隐隐对着两人的方向,好似随时都会开炮一般。 “师…师叔…叔,是不是…官…官兵过…来围剿咱们了……?” 沈从武的腿脚不由地颤抖了起来,说话也是磕磕绊绊,全然没有昨夜言语的利索。 “咕嘟”一声传来,白玉蟾也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当下就想要逃开,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只见那骑马的官军首领,竟突然下马朝着一旁跪了下去。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也暂时熄灭了逃跑的冲动。 只是目光所及,他便不由呆愣住了。 “志北…林师侄当官了?” 白玉蟾远远看去,,只见林志北与那首领低语了几句,而后又朝着自己的方向指了指。没过多久,便看到这首领大手一挥,随即便就带着所有人,径直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其隔着远远的,更是传来自家师侄那邪魅狂狷的嚣张大笑。 “哈…哈哈,白师叔,你看看我这次给你带来的人手,是否雄壮乎?” 第161章 北归途中遇故人 其得益于生死符,以及摄魂大法的掌控,林志北在这南宋地界,现在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区区一个小小的大宋火器局,径直搬空到了牛家村中,这还不是小事一桩。 至于朝堂上该去如何分说,自然有诸多的“老奴”们会为他去解决分忧。 不得不说,这大宋的“折冲之臣”们,办起事来可谓是滴水不漏。 一道所谓的祈社稷、强大宋,应以火器替代战马的折子呈上去,就连当今的官家赵昀,都被这满朝的忠臣之诚心所感动。 当即更是大笔一挥,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私库,全都给调拨了出去。 大宋穷吗?真不穷。可身为刚当上新帝的他,是真的穷啊! 后宫里的那个老妖婆的确有钱,可自己翻遍了后宫的所有角落,都没有搜到一个子儿。 就连自己往日孝敬她的宝物,也是不翼而飞。他是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这些宝物,统统都落在了一个经常出入皇宫的小道士手上了。 可即便如此,这个小道士仍是觉得愤愤不平。 倒也不是因为赵昀调拨的经费问题,而是这原本最为重要的火器局,如今却是这几支队伍里,人数最为稀少的。 其偌大的一个国家,一个火器局总共也才只有五十八个可用之人,而且还全都是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 这让他如何能填心中之愤然。 倒也不是火器局真的就只有这么一点人,实则是李知孝等人发现,火器局里的年轻人,全都是因承蒙祖荫而进去混日子的。 别说是让他们去配置火药了,就连一些火器去如何操作,他们都是一知半解的。 其一向以忠心耿耿值得称赞的李知孝,又怎会鱼目混珠将这些年轻人给塞入到队伍之中呢,这岂不是拿来恶心自家的主子吗? 大宋虽说已是偏禺江南之地了,可其军械先进与精良,却依旧还是领先于北方蛮夷许多。 更是早蛮夷一步,知道了火器的厉害,掌握了火器的使用方法。 可也就如此了。 因为那些高坐朝堂的士大夫,以及如今的官家,都对这火器仿若熟视无睹一般。 他们只顾哀叹自家的战马数量不足,刀剑不够锋利,武将不够英勇,殊不知自身其实坐拥着宝山却是浑然不觉。 纵使这些大臣假借名义发展火器,可这经费调拨,也是足以证明了。 私库没有钱,不是还有国库吗? 关键这赵昀,他认为不值得啊!反正自己私库老鼠见了都流泪,舍便舍了呗!可国库之财,这得留着岁币的。 然而,林志北却是深知火器的重要性和潜力。他明白,只有充分发挥火器的威力,汉人才能在这纷争的时代中立足,自己等人才能抵挡住那来自北方草原的狼群。 若凭真刀真枪去和对方火拼,那纯属就是一个笑话了。 岁月荏苒!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等林志北将这些兵卒工匠全部安排妥当之后,时间已是过去了三日。而此时紫阳门的一百八十三名弟子,受到白玉蟾的召唤后,也是一个没落下全部赶到了牛家村中。 这下白玉蟾心念念的兵工厂也是终于可以开工了。只是可怜了杨铁心老夫妻俩了,这一天天一夜夜的噼里啪啦,着实是够够的了。 直到此时,林志北才觉心中的那块大石悄然放下,此地有白玉蟾和他们紫阳门坐镇,他更是后顾无忧也。 余下之所顾虑的,便是定期来到临安城,给那些满堂文武解药即可。 至于后期是派人而来,还是自己亲为,已不是他现在所会去考虑的了。 因为安排杨康归去的行程,已是迫在眉睫。 此次回归中都,林志北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帮助杨康夺权上位,再好做以后打算。杨康也是乐见其成,待真要启程之时,他更是开口闭口再也没去提起,非要带着他母亲一起回去中都城的念头了。 至于那个瘫痪在床的梁子翁,更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已经是没有任何一人再去提起了。 …… 潜龙久困浅滩中, 今朝振翼回中都。 金庭汹涌任驰骋, 风云际会显神通。 十月的天,就连江南都已是转凉,众人这还未有过江,便见落叶泛黄已是飘落了满地。 一行几人自牛家村出发后,至今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纵使是吃饭也只是随地将就着几口,更别提找家客栈过夜了。 杨康数次欲要开口提起,意欲在这江畔觅个酒家,待休整了一夜再去启程上路。 然而看到一旁的穆念慈,时不时还过来给自己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好似没有半点的疲惫模样时。他便再也难以张口去提,无奈只能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继续跟在对方的身边强撑着。 只是苦中作乐的是,在看到侯通海、赵志敬两人也是同样如此时,杨康这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如此时,便也就再也不觉得有多累了。 蓦然间,他甚至还不由觉得有点心旷神怡起来。 “我未来可是要荣登大宝之人,如今这点苦难岂能让我折服。古人云,欲成大事者,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泛其身……” 可有些时候,事情总是那么的事与愿违,杨康这边已然是强迫自己忘记疲惫,正准备憧憬未来之际,却突然听见一道破空之声蓦然传来,待其觅声看去,只见一根漆红长枪,正急速地朝着自己直直射来。 其速极快,而杨康又习惯走在众人之前。 杨康当即大骇,见状连忙便想闪躲而去。可就在此时,只见己方阵中却突然飞出一柄黑黝黝的大锤,径直朝着那漆红长枪径直飞去,而大锤的后方还拖着一条黑黝黝的铁链,瞬间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声。 说是迟那是快,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传来,其疾驰而来的漆红长枪,当即便被漆黑的大锤稳稳挡住。待长枪受阻落地之时,其枪头已然扭曲变形。 杨康见状,心中不由暗松一口气来。可随即,他的目光就不由地,被前方一道曼妙的身影所吸引住了。 只见众人前行的道路之上,正有一道身着红衣红袍的女子正站在那里,那“望眼欲穿”的惊疑眼神,好似是正在看着自己一般。 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龄,生的是面若桃花、眼如寒潭。身体更是婀娜多姿,纤纤细腰简直可以只手可握,头发秀黑扎成了高马尾却只用一块红巾束之,再配上一身的红衣红袍,虽说是已有点破旧模样,但却更衬得她的英姿飒爽。 林志北与杨康等人,一见这女子的打扮,目光不由地就齐刷刷的看向了侯通海他们的身上。 “候三儿,此人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娘子么?”林志北忽地玩心骤起,不由地调侃起了侯通海来。 然而,侯通海却仿若没有听出其中的嘲讽意味,反倒是一脸谦恭地回复道: “林道长,正是这个红袍小娘子,其武功甚是厉害,就连彭老哥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侯通海一言既出,众人不禁哑然失笑。 唯独一旁的彭连虎,被气得面色通红、怒目圆睁。 他当即狠狠地瞪了侯通海一眼,心中更是暗骂对方是个大憨货。 他本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更有人屠之称号。可是如今只要一想到,当日这个红袍女子的身手,他便也再没了出去自证的冲动。 “哼,不是对手便不是对手吧,反正现在有林道长在此,纵使对方全都来了,又有何惧乎!”彭连虎怒哼一声,这已然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仿佛正印证了他的所想一般,彭连虎这才话音刚落,便见一群红衣红袍之人,突然齐刷刷的从一旁陆续跳了出来,又陆续的来到了那个女子的身后,持枪站立。 红衣、红袍、大枪。 而当日那个被梁子翁所惦念的白衣女子,赫然也正在其中。 “金狗,总算让我等逮到了吧?” 白衣女子怒喝一声,紧接着便左右环顾起来。 “喂,那个头上生瘤的金狗,你们擅长用毒的那个老淫贼何在!” 侯通海见对方目光所及之处,竟不由自主地伸手指向了自己,顿时一股憨劲儿便是涌上了心头。 “老娘们,你是在问我吗?” 老…娘…们…… 这一句“老娘们”,其一瞬间就让现场气氛,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白衣女子更是柳眉倒竖、美目圆睁。随即只见她大喝了一声,提掌便向着侯通海这边冲了过来。 “金狗,老娘宰了你。” 还没等那群红袍之人反应过来,这白衣女子距林志北等人,已然不足十步之遥了。 侯通海见此情形,慌忙朝着林志北的身后闪身躲去。 似乎是担心他人会嘲笑自己胆小,他躲避之后,还顺带捎上一句嘴欠的话。 “老娘们,我才不怕你呢!” “老娘们……” 此语一出,白衣女子愈发彻底地癫狂起来,更是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就朝着挡在前面的林志北挥掌拍去。 林志北侧身一闪,轻而易举就躲开了白衣女子的一掌,其随手轻提大锤顺势向前一顶,好巧不巧就顶在了对方的胸口之处。 刹那间,林志北只感觉一股绵软袭来。 而那个白衣女子,更仿佛魔怔了一般,平举着手掌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不过她的一张脸,已是鲜红欲滴犹如成熟的水蜜桃一般,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那硕大的大锤给顶岔了气。 “林道长,锤她。” 侯通海在一旁看的最为清楚,不由暗暗地怂恿起来。 林志北闻言眉头微皱,当即厉呵出声: “三头蛟,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侯通海顿时一怔,当即缩了缩脖子,声音也有些颤抖了起来。 “我……我只是…随…随口一说的。” 他刚说完,便就被沙通天一把揪住耳朵,扯到一旁去了,随后就是一阵低声谩骂。 而此时,这群红袍之人也是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手持长枪齐刷刷的冲了过来。 林志北眼神一冷,其大锤顺势一收,绵软感也是顿时消失。待再次扬起之时,已然不是刚刚的轻拿轻放了。 只听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响,林志北手中的大锤也是径直离手而去,朝着那群冲来的红袍之人便是快速飞去。 此时那红袍女子冲在最前,她见大锤飞来,也不去闪躲,反而提起手中的大枪,用力朝着大锤砸去。 可谁成想,当日打得彭连虎招架不住的大枪,才堪堪碰到大锤,女子便觉虎口一震,只听“当啷”一声巨响后,长枪瞬间便是崩成了一张弯弓般,继而脱手而去。 而那红袍女子更是被这大锤的余力,震退了四、五步距离,直到撞在她身后的同伴身上,又齐齐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停了下来。 此情此景落在这群红袍人眼中,犹如烈火烹油,更仿佛不惧生死了一般,又继续朝前冲来。 而当初与那侯通海战成平手之人,更是怒火中烧一马当先。 林志北见此,心中也不禁一凛。顿时收回大锤,作势又要砸去。 可就在这时,这群红袍人群的后方,却是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都给我住手!” 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一言既出,这群红袍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僵在了原地。 林志北等人闻声,目光也齐刷刷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目光所及,只见两名男子手提大枪,正快速地朝着这里跑来,其中一人如同这群红袍之人一般打扮,约莫三十出头模样,只不过他身材更加的魁梧,其目如炬,更有不怒自威之相。 而另外一人却是个身形高瘦,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 林志北一见来人,当即便就怔住。 可还不待林志北回过神来,这高瘦汉子却是先一步踏出,径直来到林志北的面前,其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对着林志北就是躬身行礼起来。 “恩公,俺老孙可算是盼到您了。” “孙…铁枪,你怎会在此?” 第162章 误打误撞结红袄 “孙铁枪,你怎会在此?” 由不得林志北不去疑惑,这孙铁枪可是摩尼中人,怎么会与这些大宋的军卒搅和在了一起。 孙铁枪不愧是林志北的头号铁粉,只一个眼神,便是读懂了林志北的心思。 他当即忙将那魁梧汉子拉了过来,一脸激动的说道。 “恩公,我来为你介绍。这是我师兄姓杨名安国。” “师兄,这就是我天天与你念叨的恩公林道长,当初要不是恩公于中都杀了那耶律辨才,那个耶律镛又岂能黯然退兵。” 孙铁枪叭叭一阵介绍,反而使得林志北更加迷惑不已。 自己也就杀了一个耶律辨才罢了,怎么又与对方扯上关系了? 难不成,我又成了一群人的恩公。 只是当他还在腹诽之时,便见那魁梧汉子已是单膝跪地,纳头拜礼。 “杨安国见过恩公,今日兄弟不识恩公真颜,更是刀兵相见让恩公难做,以后但凡恩公有所令,安国必当赴汤蹈火之。” 其后一众人等见状,皆纷纷跟着有样学样起来。纵使是刚刚那个被林志北伤了的红袍女子,亦是如此。 林志北见状忙将对方一一扶起,颇感无奈的说道: “唉!当初只是机缘巧合,你们何必如此。” “恩公您可不知,当初我们在山东路正被金兵围剿,而这领头负责之人,正是这耶律辨才的弟弟耶律楚才以及他的独子耶律镛。若不是恩公当时出手乱了对方的心智,我等又岂能安然逃脱。” 杨安国话音刚落,一众人等皆纷纷出言相应,其中数那少女是最为的耀眼。 女子武功高强,纵使受了林志北三成力道的一锤,依旧是喊的最为大声,仿佛是浑然不顾自身的伤势一般。而且她每每喊完,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看着林志北。 许是发现了林志北注意到她,少女也不害羞,更不恼怒,反而是一脸激动的慢跑上前。 “恩公,咳咳,若不是恩公所为,我与我家哥哥,早…咳咳……就被那些金狗杀害了。可今日我等却是冒犯了恩公,真是罪该万死……” 见少女如此模样,林志北也不由苦笑一声,随即就是一掌拍去,不依不偏正好拍在了少女的肩头。 “屏息凝神,气运关元、气海……。” 少女武功本就不俗,当即一点就通,还没片刻面色已是恢复红润,人更是仿佛未曾受过伤一般。 此时众人团团上前,纷纷称赞不已。浑然是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不快似的,就连侯通海他们当面,众人也再没了动手的心思。 除却那个咬牙切齿,却是丝毫不能动弹的白衣女子除外。 “多谢恩公施援,恩公不计前嫌,还肯为小女子疗伤,此等恩情,小女子必定铭记于心。” 女子性急,才刚恢复,便就按耐不住。 她当即对着林志北便是躬身一礼,只是还不容林志北去伸手相扶,便又直起身来,对着孙铁枪他们嚷嚷了起来。 “对了,哥哥、孙大哥,你们怎么也不介绍我啊!恩公,我哥哥他们不与我介绍,我就毛遂自荐了,咳咳……我叫杨妙真,我是我哥的亲妹妹。” “哈哈……” 众人一愣,随即皆都哄堂大笑起来。 有几个平日里嬉闹惯的,甚至还开起了玩笑来。 “我说妙真妹子,其实你是你哥哥的亲姐姐来的,哈哈哈。” “你们找抽是不?”杨妙真气急,抢过身旁同伴手中的大枪,就佯装朝那人打去。可才刚刚举起大枪,好似又扯到了伤口似的,当即捂住了胸口,又剧烈咳嗽起来。 那人见状立马停了躲闪,连忙回头过来道歉嘘问连连。 “妹子,哥哥们真不是故意逗你玩的……” “啊!” “嘻嘻,呵呵,上当了吧!” 可谁知这杨妙真突然怪笑一声,手中大枪更是又快又准的抽在了对方屁股之上,对方当即也是疼叫出声,可纵使如此,这些人又很快笑成一团,好似家人一般的亲密。 而此时的林志北,却站在一旁目瞪口呆了起来。倒也不是因为他们的打闹,而是因为这女子的名字太过熟悉了。 故而,他也顾不得冒失,当即问出声来。 “你是杨妙真?那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杨安儿?” “耶,恩公听过我和哥哥的名字?我家哥哥小名就叫安儿。”杨妙真双目一亮,顿时便又扑了过来。 “妹子不要失礼,你们也是,这里不是在家中,莫要如此打打闹闹的,冲撞了恩公。”杨安国见状一把扯住自家妹妹,又对着身旁一群弟兄呵斥了起来。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赶紧与林志北一顿道歉。 林志北压根没有在意,只是怔怔的看着那杨妙真,好半响才悠悠开口说道: “红袄军,一身红,红旗飘扬在风中。红衣红甲气势雄,为了四娘子向前冲。帼国英雄战沙场,齐鲁大地美名传。 贫道我还想着改日去到山东路,定要与你们这群义士认识一番,实没想真人就在眼前啊!” 说完,犹不自觉,又目怔怔的看了过去。 无他尔,相较于什么女侠,这小娘子太出名了。 北宋梁红玉,金未杨妙真,得一可得“天下”,咳…咳咳。 “恩公过奖了,要不是你当初仗义出手,我们红袄军也早就被那些金狗给全部围剿了……” 杨安国双目一红,似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往事。众人见状忙去劝慰,可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就好像在他的面前陆续走过一般。 舅舅刘全,结拜兄弟张汝楫、王敏、展徽、侄儿杨友…… 此次他们来到江南,不是他们只来了二十号来人。而是,他们也只剩下这二十来人了。 许是察觉了自己不妥,杨安国猛地一擦眼睛,忙又回过神来。 “呵呵,让恩公见笑了。” 林志北见之忙是安慰,随即邀请道: “先生们壮举,岂敢笑之。若是不嫌,共饮一杯如何。” 相较于摩尼教孙铁枪他们一伙人,这群人才是最最可爱的人。 “喝酒甚好,哥哥,这回能和恩公一起共饮,你就别再说我是女儿身,不让我喝酒啦。”杨妙真一听饮酒,当即又是扑了过来。 “哈哈……” “啊!我怎么把裘姐姐给忘记了。都怪恩公说要喝酒……” 正所谓: 一声四娘引共鸣,安国言谢恩公情。 若非当初仗义举,红袄早被金戎灭。 众人劝慰睹旧容,往事如烟脑海萦。 舅舅兄弟皆不在,侄儿杨友难再逢。 只身避祸江南行,所剩二十余精英。 察觉失态忙收整,共饮一杯意盈盈。 北方义军数十万,唯独红袄最可倾。 饮酒言欢同聚首,竟把姐妹早忘记。 第163章 红袄已然不成军 话接上回,自从这些红袄军结识林志北后,直言就要跟随林志北,一起北上去往中都而去。 已然是忘记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了,更别提那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白衣裘姓女子了。 “李全,你莫不是也要与这些淫贼一道吗?” 被点名李全的那人,正是当初能与侯通海打得不分伯仲的红袍之人。 此时他听到裘姓女子这话,顿时面露难色起来,左看看浑然不觉的杨妙真,右又看看这个裘姓女子,一时竟是陷入了两难之境。 而杨妙真好似未曾发现一般,反还跑去裘姓女子身旁,一脸期艾的说道: “好姐姐,这不都是误会吗?恩公乃是全真教的弟子,这些人想来也只是一时糊涂惹了姐姐罢了,而且这个…这个……” 杨妙真话说到一半,手指不由指向了侯通海处,竟一时卡壳,不知如何称呼起来。 “侯通海,叫我老侯便是。” 谁说侯通海憨的,这货有时候分明机智的一比。 “对对对,就是这个侯通海,他刚刚不是说了吗,都是那个……” 杨妙真说到一半,显然又是卡壳了。 “梁子翁。”候通海一见,又立马补充道。 杨妙真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都是那个梁子翁怂恿他的,而且那个梁子翁已是……” “中风瘫痪了,反正没多长盼头了。” 候通海已然是学会了抢答。 “呃……” 杨妙真一怔,随后又是劝解起来。 真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可能就连裘姓女子都发现了这个侯通海是个憨憨,又有杨妙真在一旁插科打诨,这才慢慢熄了继续闹腾的意思。 可是纵使如此,她还依旧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狠狠的对着众人放着狠话。 “你们且都听好了,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铁掌帮裘千尺,以后尔等若是再犯我手,我可不管什么全真教弟子,还是我家妹子的恩公。” 可她却是浑然忘记了,自己也只一个回合,便就被林志北制住之事。 众人也是心知肚明,只当她心高气傲罢了。就连脑子一直不做主的侯通海,此时也是唯唯诺诺点头应是,倒也再没有喊出那“老娘们”三个字了。 毕竟铁掌帮一出,对方又是姓裘的,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想到了那位的存在。 铁掌水上漂裘千仞,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可唯独林志北此时已是皱紧了双眉,目光怔怔的看向了对方。 铁掌帮,呵呵,这下可算“有缘”了。 随即他便不再关注,毕竟只是区区一个铁掌莲花罢了,纵使铁掌水上漂当面,他也是不虚此人的。只是不知这次没有了完颜洪烈,对方还会不会继续投靠金庭当那走狗了。 此一时彼一时,眼见对方一众人等已是统一的口径,非得要跟随自己,这也让他不禁有点唏嘘起来。 “杨兄真莫要如此,我这只是机缘巧合罢了,算得上哪门子的恩公。而且诸位南下应该有大事要做,岂能因为陪同我等,来回折腾。” 林志北话音落下,便见红袄军一众人等皆是低头沉默不语,个别的还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来。 直至过了良久,杨安国才悠悠发出一声叹息出来。 “实不相瞒恩公,我们此次前往江南,实属是逃难而来。自金庭上次派兵围剿过后,我等后期又陆陆续续与对方对阵过几场,当初的一众兄弟也都一一战死,如今能够活下来的,也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虽然我们人少已经难成大事,可我们抗金之心却是永不言弃。只可惜报国无门,没想到,连大宋…大宋也……” 说到这里,杨安国明显顿了一下,更觉心中是难以释怀,一时却也停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杨妙真见自家哥哥愤然,忙去接着话来,可是语气亦然不忿。 “哥哥说话好不利索,不就是他们宋国怕惹了金庭的记恨,不愿意接受咱们吗?” 一众红袄军当即便都愤愤不平起来,自己等人打的可是义军旗号,现如今却落了个报国无门的情况。可见自家妹子如此,反而又放下心中不忿,纷纷安慰了起来。 此时林志北也是疑惑不已,当初自己还询问着李知孝一行人等,这些红袄军的出处,可为何却是毫无消息传出。若是一两个人阳奉阴违倒也罢了,他可不信那群人全部都是如此。 只是随着他的询问这下,这下总算才是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这些人别说见到大宋的官家赵昀了,就连城门楼的守军这关都没有过去,奔波千里就连临安城都没能进去过。 杨妙真他们兄妹倒是偷偷摸摸潜伏进了城里,可压根就没有一个当官的,当他们是一回事,更别提向上汇报了。 起初这些人还想着继续软磨硬泡,可没成想孙铁枪竟然找到了他们。 本着他与自家首领的师门情谊,他又将几家接下来的计划模糊说了一遍,又兼林志北无意援手的情况下。他们索性直接离开了临安城,继而准备就随着孙铁枪一起搭伙了事。 实没想,机缘巧合之下,又与林志北等人不期而遇。 众人就此事接着又是一番寒暄,杨妙真的脾气,来得快也去的快。 “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姓赵的不欢迎我们,大不了我们以后跟着恩公便是。反正都是抗金,何处不是一个样儿。” 隐约间,她的目光不禁偷偷的瞄向了一旁的杨康之处。 林志北见此,不禁白了孙铁枪一眼。对方也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忙是赔了一个笑脸,只是模样儿却有说不出的猥琐。 许是怕林志北怪罪,他又连忙解释了起来。 “恩公,我家师兄乃是真正的英雄好汉,我想这事也就没有瞒着对方。而且我师兄又是一个有大本事之人,行军打仗更是一流,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孙铁枪别看武功平平,可这张嘴实属厉害,只几言几语,就让一旁默默听着的杨康垂涎三尺了。 这可是人才啊!林师弟不要,我要啊!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林志北也是垂涎已久了。 杨妙真……咳咳,这可是红袄军啊!纵使只剩下这些人,可也全是班底的存在,若是钱财人手足够的话,立马就能拉出一支队伍出来。 而杨康那边已是蠢蠢欲动,作势便要出来安抚一下对方,看能否搏取人心之时,没成想林志北已是开口言语起来。 “诸位皆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妙真…妹子更是一等一的巾帼英雄,如此英雄好汉相助,小道岂有推托之理,既然如此,何不共驱之。” 众人闻言,当是皆大欢喜,唯独杨康一脸的落寞,目光中不由露出了一丝丝的嘁嘁神色。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旁的穆念慈悄悄的过去,捏了捏对方的手掌,他这才勉强的挤出了一副笑容来。 此次南行之路,若是论收获的话,除却得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便就是身边这位“姐姐”了,也不知从何时起,对方已然和他的母亲划上了等号,在他的心中深深的刻上了一个印记。 至于是何种情绪,他也是茫然不知。 可能是他从来没有兄弟姐妹的缘故吧,也有可能是对方那无时无刻的温柔和从未有过的关怀吧! 纵使是他的母亲也从未有过如此,毕竟日日陪伴青灯古佛,时间久了,除了溺爱也只剩下开口闭口的善良,哪有时间教他、疼他、关心他、教训他。 此时队伍里一下加了二十多人,众人一起上路,顿时觉得热闹无比。只是杨康一路上有意无意的拉拢,都统统化为了乌有。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哪里让人不待见了,尤其是想到这些人以后都得用着自己的名义之时,顿时就更觉不忿了。好在一路上有着穆念慈时不时的嘘寒问暖,他这才好受了些。 当然了,这些人是不知道他的所想了,纵使知道了,也许也会一笑了之吧。毕竟这些人,就连当今宋金的两国皇帝都是不屑一顾,更何况还是没影的杨康乎。 若不是因为林志北的关系,说不定他这个小王爷的身份,还是他的索命符呢! 时光飞逝,等到一行人回到中都之际,天空竟已是飘起了雪花。 雪花轻轻飘落,瞬间一片大白覆盖了街道,宛如披上一层洁白的薄纱。纵然如此路上也有无数的行人来去匆匆,中都的繁华足可见一斑。 可待来到庐江郡王府时,却见王府大门紧闭,只留了一个侧门敞开着,其上的朱漆更有几块脱落。顿时一片凄凉、落寞、陌生的气息在杨康的心中弥漫开来。 杨康这边才刚露出苦涩一笑,便觉身后一只大手悄然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杨师兄,到家了。” “呵呵,到家了,这还算家吗?” 第164章 至中都道玄解惑 大金国虽说早就腐朽不堪,可这情报系统还是比较不错的。 杨康一行人才堪堪回到王府,他的那个伯伯完颜宗裕,便就后脚踏了进来。只不过还没停留到盏茶的功夫,继而又鬼鬼祟祟,赶紧出了庐江郡王府。 这一副小心翼翼,哪还有一个王爷的模样。 “林师弟。” 完颜洪裕才刚离开,杨康便第一时间,赶到了林志北所住的院子之中。 “林师弟,我这次可能要完了。” 林志北茫然不解,遂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莫非是因为你擅自离开中都之事,那位对你发难了?” 杨康闻言,苦笑的摇了摇头。 “林师弟可知那个老头儿给我赐了什么婚吗?他为了结盟西边的余辽,竟然让我去当个和亲的驸马啊!自古以来只听过有和亲的公主,哪有王爷作为和亲嫁出去的。” “啊!” 一言既出,就连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林志北,也不由地讶然出口。 许是因为林志北的缘故,原本应该快要灭亡的西辽国,此时竟然顽强的挺到了现在。 可纵使如此,只待铁木真收拾完了王罕他们,这个区区西辽国应该也是好景不长了。 而杨康,未来极有可能还是个亡国的西辽国驸马爷,外兼金国小王爷。 “咳…咳咳。” 由不得林志北继续神游天外,便又见杨康幽怨的说道: “我说好师弟,你说这老不死的到底是如何想的,我这才刚回来,他便要我在四日过后,就去上路和亲。……” 听见杨康埋怨个不停,林志北也不知为何,竟情不自禁之下脱口而出。 “不知陪嫁的嫁妆多否?” “师弟,你…”杨康着实无语了,都这个时候了,对方竟还拿自己寻着开心。 林志北讪讪一笑,随即赶紧摆手说道: “可知道是何原由这么着急吗?你那个名义上的伯伯可与你详细道来?” 杨康茫然的摇摇头,一脸落寞与苦涩。 “师弟可能不知,我那伯伯现在只是个闲散的王爷了,能打听这么清楚已是难得了。我只是没有想到,父…他都已经去了这么久,这个老不死的竟还如此不放心于我,这是巴不得将我赶得远远的,才好放心呢!”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杨康顿了顿,又赶紧圆了过来。 林志北见他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地白了对方一眼。养恩生恩,些许言语之上的问题,他可没有揪住不放的习惯。 “俗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才多大的事呢!你也莫要着急,等会自有熟人过来会为我等解惑。” 杨康闻言,顿时好奇问道: “谁啊?也是我认识的熟人吗?” 林志北只是点了点头,便是不再言语了,只顾精心擦拭他的大锤,每一个沟沟缝缝、棱棱角角,他都擦拭的格外认真用心。 可一旁的杨康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不停的在房间里踱步起来,几次都欲要开口询问林志北,可待看到他专注的模样,又是无奈强忍了下来。 时光飞逝流转,眼看天色已是渐黑,就当杨康耐心慢慢磨灭之时,却听院子里突然传来两道轻盈的脚步声来。 杨康见状,忙跑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孙先生……” 话说一半,杨康眼神又不禁看向了他身后之人。 熟人,的确是很熟。可是对方此时这身迥异的打扮,着实让杨康一时没有认出。 只见来人,一身全黑的道袍,将身体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着一顶硕大的铁冠,用黑绳系在脖子上。最为关键的是,他还蓄了一脸浓密的胡须,活脱脱犹如张飞戴冠一般。 别说是杨康了,纵使还在屋里的林志北一瞥之下,都差点认将不出。 “嚯,这才几个月不见,没想到王师兄这变化,倒是特大的。啧…啧啧。” 没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拥有全真教、摩尼教双重身份的,碟中谍之称的王道玄是也。 王道玄闻言哈哈大笑,与杨康照面作个揖后,便就径直朝着屋中而去。 “好你个王老六,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王道玄才刚踏进屋中,只见一枚硕大且又擦拭得无比干净的大锤,迎着他的面门直扑而来。 “卧槽……林师弟,你来真的?” 王道玄一句粗口爆完,整个身子便就朝着一旁跃去。可无奈这大锤,仿佛是如同长了眼睛似的,竟然拐了个弯又朝着他继续追来。 屋中本就空间不大,他连续两个跳跃已是被逼到了墙角之处,而大锤来势不减,直直便是砸向了他的脑袋。 王道玄心中大骇,额头上更是冷汗涔涔。眼看着大锤离眼皮越来越近,他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锤竟是诡异的停在了半空之中,离他的鼻尖也只有半寸的距离。仿佛他只要多呵一口“仙”气,鼻尖都能碰到大锤一般。 “呵呵,我的好师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真是好本事啊!就连掌教大师伯都夸你能干呢!” 林志北的语气极是温柔,可待落在王道玄的耳中,只觉针扎般的刺耳。 “林…林师弟,你可能误会师兄了,师兄真的是为师门好啊!你想想,若是杨师弟以后能登大宝,那我们全真岂不是就成国教了。” 王道玄这番言语,好似一股甘甜的泉水,流过了杨康那片干涸的内心荒漠。当即他便觉得对方的穿着,是那么的得体,对方的铁冠是那么的庄重肃穆,就连对方所留的胡须,都是那么的清新脱俗…气宇轩昂。 总之,哪哪都顺眼。 于是乎,他的那股玄德公之勇,瞬间又是涌了上来。 他直接视林志北大锤为无物,上前后深拥入怀,浑然不顾大锤的棱棱角角是否膈应,更是一脸的激动神色。 “林师弟,莫非你说的能为我等解惑之人,正是王师兄不成?既然如此,大家何不坐下细品香茗如何?” “呵呵……”林志北一声冷哼,也再没有言语,只是大锤却是悄然的收了回去。 王道玄见林志北收起大锤,当即也是松了一口气来。不由地,他又转身对着杨康道了一声谢,这才讪讪的找了个最外围的椅子坐了下来。 至于孙铁枪,在他看到屋里的情况之时,早就暗暗的开溜了。 “林师弟,杨师弟,自中都一别,已有几月未见,师兄甚是想念,师兄我……” 王道玄过来之时,心中却有千万无语想要倾诉,可待被林志北这么一闹,话到了嘴边,竟然全部成了客套。可纵使如此,他才说到一半,便被林志北给无情打断。 “行了,你也别假惺惺了,与我们说重点。这次杨师兄和亲之事,以你在中都骗吃骗喝的门路,应该是了解一点吧?” “咳咳。” 王道玄闻言,好悬没被气死。 什么叫假惺惺的? 什么叫骗吃骗喝? 自己是这种人吗? 可待他看到对面那副满是鄙夷与不屑的神情时,他刚想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又如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瞬间就熄灭得一干二净。 王道玄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面上露出一个看似从容的笑容,这才缓缓说道: “师弟这是哪里话,师兄我在中都自然是有些门路的。杨师兄和亲之事,我也确实知晓一些内情的,据说这次那余辽国使臣过来,本是欲要送出公主与金国联姻的,更是相中了完颜珣的第三子。可这完颜珣为了能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能够顺利登上宝座,哪肯让他去娶快要没落的余辽国公主,当即便与当朝的权臣左相徒单镒结了亲家……” 随着王道玄的娓娓道来,林志北和杨康二人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杨康听闻后,再也是忍不住了,当即便是发出一声悲愤的嚎叫。 “这老而不死的完颜珣,只为了给他的三子铺路,就活该让我去当“女人”和亲是吧?” 至于林志北,他的面色则是变得愈加的沉重和阴沉,直到好半晌过后,才阴恻恻的说道: “既其爱子,那贫道当则作和善者,不如送之一程如何。” 第165章 乾坤独断夜弑君 夜, 深如墨,黑如炭。 当今金国皇帝三子完颜守绪的寝宫之内,烛火闪烁,十余位舞姬争奇斗舞,争相扭动。一阵阵舞姿涌动,不时传出阵阵笑语盈盈之声。 而寝宫之外,却是暗流涌动,波谲云诡。 此刻,只见一道身影好似雨中海燕,游走于王府的回廊之中。他的目标唯有一个……搞钱。 啊呸,应该说是刺杀完颜守绪,志在扰乱朝纲。 至于刺杀一个完颜守绪,是否再会有另外一个完颜守绪出现,他已是全然不在乎了。 大不了,继续杀了便是。 只见这道身影轻车熟路地在王府回廊中穿梭着,他的脚步轻盈而敏捷,仿佛在黑暗中翩翩起舞。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其不一会儿,便就来到了完颜守绪的寝宫门前。纵使门口的守卫们,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但似好像未曾发现了他的身影。 他的速度极快又极其诡异,如同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一般。等他已经进了寝宫之内,这些守卫都没有丝毫的发觉。 而此时完颜守绪正躺在床上,好似一个看透世间的圣人一般,神游不知哪个天外去了。实则不然,皆是因为他已然进入了,那妙不可言的贤者世界中了。 而他的身边地下,则是躺着一地的…… 有些看似晕死了过去,只是那不断跳动的睫毛,仿佛预示了她演技的不堪。 “卧槽…尼玛好*…好*,好享受。” 那道身影才刚踏入寝宫里帐,双眼不禁猛然亮了一下,口中更是芬芳不断。 当然,越到后面,声音也是越发的大了起来。 大梦酣眠于榻上,完颜守绪闻得异声乍然惊起,即刻厉呵质问: “是谁?” 然而话音刚落,除却惊醒伏地佯装演戏的舞姬外,仅余完颜守绪那不断嘶哑的喘息声,以及他那剧烈颤抖的身躯。 彼时,他一手捂向了脖颈处,一手陡然伸向空中,试图抓取一丝希冀,却只是握住了虚无。他的喉咙中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喘息,每一次呼吸皆带来锥心刺骨的疼痛。他的面庞逐渐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似乎已超越痛苦的极限。渐渐地,又仿若回归了平静。 被惊醒的舞姬们纷纷起身之后,即刻阵阵惊叫声,在这寝宫内此起彼伏地嘶喊响起。 待寝宫外闻声的守卫们赶来之时,纵然一群群赤身裸体、雪白玉肌的舞姬展现眼前,他们却都仿若视而不见一般。 只见视线所及之处,一张庞大无比的大床之上,已然被鲜血染红,一具臃肿的身躯正横陈在大床之上,脖颈处正插着一把精致无比的匕首。纵然身死,可其脸上却依旧残留了说不尽的痛苦与不舍。 “王爷遇害了……快抓刺客啊!” 也不知是哪个机灵的喊出这一声,顿时静谧无声的王府之中,就犹如欢度新年一般的喧闹异常。 完颜守绪刺杀身死,很快就从王府中传讯而出。 其不一会儿,便有传讯至那皇宫的大内之中。 “咳…咳咳,…是谁……是谁杀了我的三子。咳…咳。” 此时皇宫正元殿寝宫之内,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卧榻于床,泪流不止,面色苍白至极,其佝偻瘦弱的身躯不停地剧烈颤抖,伴随着阵阵撕心裂肺的沙哑嘶吼,仿佛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绝望。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将他的灵魂咳出,让人不禁为他的状况担忧。 床榻旁一群年轻美艳的贵妇们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看着老者在痛苦中挣扎。她们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和哀伤,眼眶中闪烁着泪光,生怕这卧榻上面的老人故去似的。 而其中有两位约莫三十,穿着最为艳丽的贵妇人已是瘫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一般,其中年长的嘴里还在不断呓语。 “我的绪儿啊!……” “咳……咳咳,我…的三子。咳…咳。给我查,我要…咳咳…灭他十族。” 卧榻之上的老人正是金国如今的皇帝完颜珣,此刻他纵然病倒,却依旧虎威余在,虽是只能发出低沉的怒吼,可亦见一股血雨腥风迎面扑来。 而随着他的怒火刚刚吼出,一道高大身影,也紧随着那些不断出入的宫女、御医、密探们的身后踏进了宫殿里面,随后又悄然的隐匿在黑暗之中。 很快便有一柄精美无比的匕首,随着密探的托举,呈给了那个卧榻上的老人手中。 完颜珣只是看了一眼,便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被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惊愕和绝望,仿佛这柄匕首带来的不仅仅是个物件,更是一个可怕的消息。 看到完颜珣吐血,那群惊惶的美妇以及御医们,纷纷朝床榻上的完颜珣扑去。 而那两个贵妇人,仿若察觉到了什么,遽然从地上爬起,她们一阵推搡,将准备靠近完颜珣的美妇们、御医们全部统统拨开。其中年幼的那个,更是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匕首,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般地怒吼起来。 “这是英王的匕首,前日大宴之上我曾见过,他言说要将此送给身为母后的我……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姐姐,他杀了我们可怜的绪儿啊!” 年长的贵妇闻听,也随着她拼命地嘶吼了起来。 “我要杀了他给绪儿报仇……” “咳咳,不可能,不可能是老二……咳咳咳。” 完颜珣一口鲜血吐出,神智似乎也清醒了许多,赶忙予以否认。 可两个贵妇仍旧不依不饶,只是没容她们嘶吼多久,又有密探惊慌地踏入了寝殿之中。 “禀皇上,英王他……他自……自缢于王府之中。” “噗……” 卧榻之上的完颜珣,闻言当即就是一口鲜血喷出,彻底晕死过去。两贵妇也没能幸免,满脸满身都被溅染得血迹斑斑。 此时她们仿佛就如疯魔一般,越发的歇斯底里起来。可随即,又纷纷停下对视了对方一眼。 年长的那位,更是一声怒吼出声。 “王福何在,快把史氏给我拉出去杖毙了。” “诺……” “两位姐姐饶命啊!玄龄还小,不能没有母亲啊!” 随着几位力士太监的拖拽,一位美丽年轻的艳妇,也被几人从人群里不由分说的就给拖了出来。 艳妇虽哭得梨花带雨,面容却依旧娇媚动人,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她不断地挣扎着,试图挣脱太监们的束缚,可又哪里能够挣扎脱身。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然而,卧榻在床的完颜珣早已昏迷,他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犹如死去了一般。 整个寝殿内一片混乱,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战战兢兢只顾自己是否会被牵连到。 年长的贵妇则一脸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她眼中,史氏的生死已经无关紧要。 而那卧榻之上的完颜珣,此时已经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在这混乱的局面中,真相似乎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唯有史氏那不断哀求的声音,在这宫殿里面荡漾,可当希望真正破灭的那一刻,所有的哀求统统化为了最为恶毒的辱骂。 “王云、王惠,你们不得好死。如你们这般恶毒的蛇蝎婆娘,死了儿子那才叫报应。…哈哈哈,你们没有儿子了,你们没有儿子了。…我的玄龄还这么小…” 史氏当然明白,自己岂又是一人赴死,只可怜自己这才四岁的幼子了,她更恨自己怎么不去早死,留到现在反而白白害了自家儿子一命。 其声悲切,其言意赅。 而此时,那道一直隐匿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正默默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他的眼神中仿佛透露出一丝神秘的光芒,嘴角更是挂着一丝冷漠的淡笑。 “呵呵,乱吧,彻底乱吧,下一步就该摩尼教出力了。” 第166章 和亲黄改修皇陵 乱了,真的彻底地乱了。 即便两位王氏,趁完颜珣昏迷之际专横独断,且第一时间便掌控住了殿中在场的所有人。 然而天还尚未拂晓,其消息却已然早早传至皇宫之外了。 皇帝昏迷不醒,三皇子夜半遭刺,被疑为凶手的二皇子,竟然也畏罪自尽。 而原本立为太子的大皇子,却又早已夭折。 现今整个朝堂的视线,皆齐刷刷地聚焦于两个仅有四岁,被养育在宫中的四皇子与五皇子的身上。 只可惜四皇子一脉子幼母弱,待得知消息的群臣赶赴皇宫之际,其年幼的四皇子尸体,方才刚被力士太监从莲花池内打捞起来。看那泛白的皮肤,少说也是泡了好几个时辰了。 至于其生母史氏,更是早已香消玉殒,就连尸体都落了个支离破碎。 据传是误闯了皇帝的豹园,遭里面的猛兽生吞活剥所致。等到掌管豹园的力士太监赶来时,其身体也早已没了个人形。 至于情形到底是否属实,已然由不得这满殿的文武百官再去质疑了。 只因仅仅剩下的一个五皇子,如今还被两位王氏给紧紧的捏在了手中,让这些群臣们,丝毫不敢再有逾越半步的想法。 四岁的五皇子年纪尚小,其母又早早死于难产之中,故而早早就被两位王氏养在她的宫闱之中。 如果是这倒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个五皇子,还是个有名的痴傻儿。 懵懂无知且先不说,毕竟只是个四的幼子而已。可四岁之年龄竟还口不能言,寝不能安,纵使大小方便之事,亦是难以自理。如此这般,又如何能登大宝?可无可奈何,这已是当今唯一的血脉骨肉了啊! 这也就是为何,两位王氏在得知自家儿子被刺,以及二皇子自缢的消息后。其宁愿冒着完颜珣醒来后的雷霆震怒,也必须杀了这四皇子母子俩的原由了。 只要是傻子都知道,不论是完颜珣,还是这满堂的文武,他们的选择只会是那个四皇子。 纵使两位王氏如何使力,也没人会让那傻子上位。 而且两位王氏,现在就算再对那四皇子呵护有加,也难以动摇其母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若只让他母亲一人死的不明不白,那还不如让一个傻子坐在那个位子上,自己也是落了个安生。 最起码,也算是保住了皇太后的身份不是,免得落了个未来算账的风险。 更何况,这完颜珣能不能醒来,还不是由她们姐妹俩说了算吗? 果不其然,待天色大白之际,只听在那庄严肃穆的皇宫之中,突然就有钟声骤然响起。 低沉而雄浑的声音,纵使处在皇城之外几里之路的百姓们,亦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敲钟之人神情庄重,每一次的敲打都仿佛带着一种节奏感,像是在奏响一支悲壮的挽歌,回荡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威严且又庄重。 一连九道钟声,且又反复敲打五次,合计九五至尊。它仿佛就像是向满京城的人,预示着一个信号。 大金国此时最伟大的皇帝……完颜珣…驾崩了。 此时庐江郡王王府内,也是忙得热火朝天,杨康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穿上了他那连夜新制的郡王丧服。只待穿戴完毕,然后又整整齐齐地领着府中所造册登记之归属,其躬身候在王府朱门之外,只为等待着宫里的圣旨到来。 尽管他内心已是一片欣喜,但在表面之上却是一直保持着悲伤的神情,以免落得了他人的口舌。 前一天,自己还因为和亲之事,而担惊受怕了半夜。 可没想到才过了一夜的光景,这金国皇庭内,竟然会发生了这等大事。 皇帝驾崩,三个皇子身死,纵使聪明如他,也不禁心中嘀咕起来。 莫不是自己真的就是命中注定的贵人不成? 要不然哪有这么凑巧之事发生。明明自己都要被赶去西方的余辽之地和亲去了,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还能出现反机。 和亲是和不成了,谁家皇帝死了还有和亲的。再等下一次,最少也是三年后了。 到时候自己只要随便找个娘们成个亲,嘻嘻……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自家林师弟这一夜到底跑去了何处,自昨日半夜传来消息至王府后,自己就一直没有找到对方了。 这让一直忐忑的杨康,心中更加的不安了起来。 莫不是,这事乃是林师弟所为? 可随即,他又连忙打消了心中的疑惑,若只刺杀王子一道,他还愿意相信八分,毕竟王府护卫也就这样。 可若能送那个老不死的归天,林志北都能做到的话,他却是万万不信的。 如果对方真有这等的本事,纵使以后他身登大宝了,也觉难以心安也。 就在他心绪万千之际,从皇宫走出的无数传旨太监,其中一个也是终于来到了庐江郡王府邸门前。 来人没有半点啰嗦,下马便是掏出怀中绢布宣读起来。 先皇帝章宗第六子…故赵王完颜洪烈独子…庐江郡王完颜康听旨: 念尔父过往功绩,此番庐江郡王私自离京一事暂且饶恕,若有再犯,定不轻饶!现今真龙归天之际,郡王去往旧辽国和亲之事,也暂且作罢!庐江郡王完颜康当以皇家子孙礼入宫礼孝,以慰真龙在天之灵。礼孝之后,当另有重任,望尔以后勤勉政事,为我大金国之繁荣昌盛尽心尽力,切不可再行鲁莽之举,有损我大金国之威名。 另,继天兴统述道勤仁英武圣孝皇帝之陵寝修建之事宜,则着令庐江郡王多加费心。礼孝后即日动身,其务使陵寝规模之宏大,彰显我先皇之威仪。 钦此! 传令太监宣读完毕,当即就将圣旨高高托起,待杨康等人拜礼完毕,这才缓缓放入他的双手掌心之间。 期间全然没有半分的交流,更不提半分的茶水孝敬,当即转身上马便就扬长而去。 留下杨康一伙人懵逼当场。 尤其是杨康本人,只觉从一个泥潭跳入到了另外一个泥潭。 跑去修建皇陵还不如跑去和亲呢,前者禁欲三年不说,还得整天与泥巴打着交道,可后者最起码还能白得个公主,偶尔也能尝尝腥味不是。 念及此处,其薄薄的一方绢布,顿时就被他紧紧的握在了手中,搓成了一小团。 “王爷,这圣旨可否交由属下,供于后院宅堂之内。” 庐江郡王虽说只是郡王,可府邸依旧有着长史官职,也属是上面派下,起到监督藩王之耳线,领王府内外之掌度。当然小是小非之上,也有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联。 若犯错而不提醒者,当作重罚。 故而,杨康此举,府中长史立马就是跳将了出来,赶紧劝诫了起来。 “哼……” 杨康也没搭理于他,只将手中绢布向着对方一抛,便就转身回到了王府之中。 大有一副老子都要去修坟了,你又能奈何得了我的架势。 长史见状唯有苦笑,只能移步跟上,口中更是不断催促。 “王爷,按孝礼,你当要去宫中守礼二十七日,方才能出宫领命修缮皇陵。” “滚……” …… 杨康这边一回到府邸之中,就直奔后院而去,直到来到林志北的院落之中,这才停了下来。 果不其然,此时只见那道身影,正恣意的躺于庭院的藤椅之上,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捏着一枚精致的印玺把玩着。 印玺缺有一角,似有黄金填补。 杨康眼尖,就在林志北把玩之际,不经意的瞄到了印玺刻面,只见好像刻有八个模糊的篆字。 见到来人,林志北依旧悠然地躺在藤椅之上,完全没有半点起身的打算。 “呵呵,恭贺杨师兄,喜贺杨师兄,总算无需再做出女儿之态,被送去旧辽国和亲了。” 杨康嘴角微微抽搐着,面色更是愤愤不平。 “这有什么可祝贺的,这修坟远不如去和亲呢!”说完稍作停顿,紧接着又满脸疑惑地看向对方。 “林师弟,你坦白跟我讲,这老东西一家之变故,莫不是你所为?” 林志北听到这话不禁噗嗤一笑,随即顺手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与印玺,露出了一脸的促狭笑意。 “杨师兄,你猜呢?” 杨康眉头紧蹙,低沉嗓音苦涩说道: “林师弟,你也莫要跟我打这种哑谜,赶快讲来!” 林志北微微一笑,语气亦是异常的平和。 “杨师兄,你又何必如此急切呢?现今你的机遇就在眼前,就看你能否把握住了,你难道不觉得,修缮皇陵是件美差吗?” 杨康脸色一变,向前迈进一步,紧紧盯着林志北。 “林师弟,你我自小便就相识,论智谋,我自认不比你,可也不差。我可不觉得修缮皇陵是件什么好事。再说了,我刚刚问你那老不死一家之事,你也莫要拿别的搪塞于我。我…我可不像白师叔那么好忽悠。” “咳咳……” 林志北脸上尴尬之色一瞬而过,随即眼中又不由闪过一丝狡黠,脸上笑容反而较之从前更甚。 “杨师兄,你何必如此执着呢?有些事情,说破不看破,岂不是更好。” “这么说来,此事真是你所为?”杨康面色一变,语气都开始颤抖起来。 林志北见状,微微叹了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继而又微微的摇了摇头。 “是我又非我,只不过是有些人推波助澜罢了。” “林师弟可愿与我详细道来?”杨康脸色略微缓和少许,可本能的驱使让他不由问将出声。 林志北只是沉思片刻,便就将昨夜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随着林志北的娓娓道来,其原本脸色已是缓和过来的杨康,又变得阴晴不定起来。继而又开始变成了,惊吓过度的模样儿。 “这皇后和元妃也未免太过残忍,太过胆大了吧?” “哈哈,些许小事师兄就吃惊如此,那以后又如何能成大事?你可知,摩尼教众已是快要布置妥当,开始行动了。而你这次能外出修缮皇陵,不正也是你成就大事的好机缘。” 林志北生怕对方不明,又继续耐心解释起来。 “此番那完颜珣死去,只留下一个痴傻幼子,那两个老女人最为防范的还属你们这一脉的藩王们。 故而,只有远离中都,才好日后行清君侧,登大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等皇家子弟,当该去往皇宫给这完颜珣守孝礼,期间你那名义上的那些伯伯叔叔们,肯定会趁机拉你一起发难,到时候你当独善其身,万不可去犯糊涂。需知当初完颜珣夺位之时,这满堂的文武皆是帮凶,那些文武若为了保命,又岂能容得下你们再次起势。……” 随着林志北一字一句的耳提面命,杨康也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待他再看向林志北时,以往那轻佻的眼神,已是变得凝重了几分。 “林师弟省得,此事我心中自有分寸。” 说罢,两人又是一阵寒暄后,杨康这才作了一揖,欲就转身离去,可待才刚刚转身,竟又蓦然回首。 “师弟,刚才种种我皆忘记,师弟日后但有所为,师兄也必不会再去追问。若待一日师兄能够大宝,这江山当归师弟一半。……” 这次说完,再也没有停留,已是大步迈出了院中。 唯留下林志北独自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林志北的衣角,仿佛也吹乱了他心中的思绪。 “杨康啊杨康,但愿你以后还能记住今日之话吧!……” 可话音落下之际,他的目光不免又落在了一旁的矮几之上,不由自主地就是抓住了那枚精致的印玺把玩起来。 “呵呵,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也不知这个玩意儿是真是假,不过既然能落在完颜珣的宝库之中,当也算个宝物吧!纵使是敲碎了,应该也能雕出两块牌子来?” 说完,仿佛犹不可信,又拿在手上丈量起来。 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两字。 “四块。” 第167章 至房山三老作妖 此时的金庭皇宫之内,一片的庄严肃穆。 宫殿庭院之中,众人皆是身着素缟,每每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白色的衣裳就如同一群洁白的精灵一般,在这风中轻轻的飘动。 偌大的皇宫之内,到处都被白色的帷幕和花海所覆盖,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宫女们默默地忙碌着,摆放着香烛和祭品。 而在宫殿前的广场上,一群皇室成员们整齐地排列着。他们皆都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哀伤。每个人都是身着素缟,头上都是戴着白色的布条。 而杨康,也是赫然在列。 此时完颜珣的灵柩正放置在神龙殿内,被华丽的绸缎和白花环绕着。守孝的人们静静地围绕在灵柩周围,低声诵经,为逝者祈福。 宫廷乐师们奏起哀婉的音乐,那悲伤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令人不禁潸然泪下。 可就这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仿佛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的抽泣声打破这宁静的时候,完颜洪裕却是悄然的来到了杨康的身边站立。 “唉!康儿啊,就在前几年大约也是这个时候,你皇爷爷也如这般躺在这里。当时你的父王也还在世呢!只是造化弄人,如今我等再次来这,却都成了可有可无之人。” 完颜洪裕说完一声轻叹,仿佛又陷入了无限的悲切之中。 杨康默认不语,一双眼睛只随着昏暗的烛光,在寂静的广场前慢慢摇曳而上下移动着,仿佛他也被这份悲伤所感染了一般。 完颜洪裕几次欲言而止,可见杨康呆愣的模样儿,终是黯然神伤的摇头离开了。 而他的那些伯伯叔叔们,此时犹如走马观花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来与他偷偷寒暄起来。 “康儿,我们都老了,不像你年轻有为,又拥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想六弟在世之时,何等的英雄了得,门下更是高手如云。康儿,你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相信你定能继承六哥的遗志,带领大金,带领我们这些老头子……倘若你能与我们一同筹谋,必定能够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杨康的五伯伯,又悄悄走过来蛊惑道。 杨康听完,内心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但仍警觉地守着自己的内心。 没过多久,又见十四叔找上门来。这位叔叔倒是开门见山,直接就抛出利益来引诱杨康。 “康儿,此次机不可失,只要你听从我们的安排,让你那府上的几位高手配合我等,日后你必定能尽情享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权力、财富,美人,统统都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此时,他十四叔的眼中,仿佛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杨康的内心紊乱如麻,眼前的情形恰似自家师弟林志北所预判的那样,自己的这些“伯伯叔叔”们,每时每刻都在挂念着他们的复兴大业啊! 瞧瞧完颜洪烈这一脉的兄弟姐妹,可不像完颜珣的子孙那般势单力薄。且先不提他的那些姐妹,仅是血脉兄弟就有十七个之多,除去早逝的,排除完颜洪烈本人,以及被人暗杀割了脑袋的完颜洪熙以外,竟然还余下十一个之多。 哪怕是在如今守礼的期间,杨康的十多个伯伯叔叔也接二连三地陆续前来,悄悄拜访并游说他。即便杨康的武功已是达到了二流境界,可应对起来也依旧感到头疼不已。 “不行,我绝对不能受到这种诱惑,若是真能成事,纵然论资排辈也轮不到我,可若是依照师弟的计策行事,说不定这大金的江山……” 深知自己人微言轻的杨康,始终铭记着林志北的嘱托,在这皇宫之中,从未敢有半步逾越。 事实果然不出他的师弟所料,他的这些伯伯叔叔皆是雷声大雨点小。闹了半天,等到守礼快要完毕之时,都集体仿若没事人一般,正悲伤地扶着完颜珣的棺椁嚎啕大哭。 “我的大伯啊!” “皇伯伯,您怎能抛下洪裕就这样离去了呢!” 看到此情此景,杨康的心中也是不由一阵腹诽。 “尼玛的老逼登子,你既然如此舍不得,那你为何不一起追随这老不死而去。” 念及此处,杨康顿感后背一片湿漉,妈呀,如果真的信了这些人的鬼话,恐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想想完颜洪烈死时他们的表现,亏自己当初还一直将他们当成自己人呢!这是完全逮着自己一个人坑是吧?? 这世间,看来除了爹娘以及师弟的话语,其余人的话皆不可信。 嘻嘻,还有穆姐姐除外。 想到此处,他却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悲伤,那跪倒在地的伤心模样,那恸恸大哭的肝肠寸断,就算完颜洪烈复生后再度死去,也是万万不及这待遇的万一。 杨康的哭声在宫殿中回荡,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他心中一边不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那些伯伯叔叔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一边又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修坟,我最爱修坟了。谁若阻我修坟,犹如杀我父母……呃,杀我父亲就行了。 天高皇帝远,到那时自己就能够为所欲为了。 眼看着杨康的表现超越了自己,他那剩下的伯伯叔叔们,似乎也被杨康的悲痛所感染,纷纷也跟着较量了起来。 顷刻间,整个皇宫广场之上,哭声此起彼伏,顿时响成一片。 纵使身处殿内的两位王氏,也差点都被杨康的真诚所打动。 “好一个俊俏的哥儿,好一个孝顺的少年郎。姐姐,听说这完颜康的母妃也是咱们汉人吗?咱们要不要唤他过来问问。” “嗯,听说是挺漂亮的,想当初赵王完颜洪烈刚死,完颜珣这个死鬼还想借你我的名义招进宫内安慰呢!若不是我当初极力阻止,可能这完颜康对咱们皇奶奶的称呼,就得改成皇姨娘了呢!” 大王氏刚刚丧子,故而两人才寒暄一会,便觉提不起神来。 悠悠间,两人不由又是悲从心起。 “唉,我的守绪啊!现在全都便宜了那个痴傻稚童了。” 可没片刻,小王氏又是故态复发。 “姐姐莫要如此伤心,要不还是让那小郎君,过来陪咱们逗逗趣吧!” “这……” “死老鬼恶心了咱们一辈子,莫不是姐姐还思念他不成。” “谁会思念这恶心的玩意儿,一个金狗罢了。” …… 等整整二十七日的皇宫守礼总算结束,直至那个痴傻的五皇子,被两位王氏亲自抱上大宝以后,这些在中都的闲散王爷们,方才得以逃离宫中,自由的回到了各自的府中。 可唯独杨康是个例外,他刚想随着众位藩王一起出宫,却被几位力士太监喊住了脚步。 其不一会儿,就被带进了皇宫的后殿之中。 “康儿是吧,你且前来让我等瞧瞧,我与你惠奶奶都与你母亲一般,皆是汉家女子。” 杨康刚一踏进坤宁殿中,便就听见一道悦耳的声音自垂帘后面响起。 隐约间,依稀可见两具曼妙的身体正端坐于后。 杨康仗着有点武艺傍身,倒也不是特别畏惧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只是规矩使然,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跪了下来。 故而,待听到里面吩咐之后,便就跪着上前,胆大的掀开了垂下的珠帘。 “来人,赐茶。” 这一待,便是两个时辰左右。直到日落西山之际,他这才满脸憔悴,一步一蹒跚,缓缓地摸出了这个可怕的皇宫所在。 这茶……。 等回到了王府之中,甚至都不顾林志北、穆念慈等人的询问,便就一头扎入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了。 可还不待穆念慈热心的将茶水送将进屋,便就听见里面大声嚷嚷。 “给老子拿开,老子以后再也不吃茶了。” 穆念慈一愣,当即眼眶一湿,便欲就要逃离而去,可谁知转身便就碰上了,联袂而来的林志北以及赵志敬二人。 “穆姑娘,杨师弟这是怎么了?” 赵志敬不明所以,亦是发挥出不耻下问的精神来。 穆念慈也没回答,欠身一礼后端着茶水便就哭泣而去 林志北见状一愣,随即一个白眼瞪向了赵志敬。 “就你话多是吧?” “我…我说啥了?我也就问问嘛。”赵志敬更加不明所以了,自己也没乱说啥吧? 林志北也懒得和他掰扯了,当即就是吩咐道: “这次杨师兄前往大房山修葺皇陵,你就留在他的身边吧,我这里有事需要外出一段时间。你这边如果人手不够的话,你就问那个王老六去借些人一起上路。” “啊!…那师弟你将何去?”赵志敬闻言不由惊讶出声。 林志北苦涩地一笑,如今距完颜珣归天已然二十多日,他原本以为摩尼教也该趁机起事了,可实在没有料到,这摩尼教的教主张三枪,此时竟然在山东路得病身亡。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只可惜石靖耻又是优柔寡断之辈,致使这偌大的摩尼教顿时出现群龙无首之况。 尤其是旧龙王一脉,竟隐约有夺权上位之相。 故而无奈,他也只能喊上孙铁枪,以及那些熟悉山东情况的红袄军们,亲自前往山东行走一遭了。 而至于杨康这边的安危,凭借沙通天等人的保护,应该已然足矣。 念及此处,林志北忙是将府内一众参与人等全部招集过来,待之将事模糊挑明之后,趁夜就与孙铁枪等人出了中都城中。 …… 大房山地势雄伟,山脉连绵,历属良乡县范阳郡。东界万安寺西小岭,南至黄山峪水心,西界以龙泉河……北界万安寺、西小岭、南郊涧口、上冶村一线。 更是历代金国皇帝陵墓之所在,若按历史进程完颜珣当葬河南汴州,可如今铁木真已是无瑕理睬金国,故而大房山一带还归金国管理。 此时大房山已是一片热火朝天,征召而来的民夫更是不计其数,漫山遍野都能看见他们干活的身影,而几千巡视的兵卒也没有进行看管之意,反而聚于山阴之处,厉兵秣马井然有序的训练着。 不论是兵卒还是民夫,他们背离家乡,远离亲人,皆因这金国皇宫里面的一道旨意而已。 而此时在军营旁边,有一群人正围绕在训练的兵卒周遭巡视并闲谈着。 这群人中,有男有女,有的身着华服,有的穿着粗布短打,还有身着道士装束的,而最为常见的,仍旧是军营里的盔甲披风。 这群人仿佛极其熟稔,皆团团簇拥在最前方的华服少年身旁。“小王爷”“完颜师兄”之类的称呼,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至于之所以要称呼“完颜师兄”,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而如此称呼的,竟然是一群身着军官装扮的人。 忆往昔,杨康刚领命连夜率领一众人等逃至大房山时,便被这群军官们自报家门的言语,给彻彻底底地震惊到了。 实在难以想象,此处的十个军官,竟然有七个皆是他们全真的俗家弟子。 而这七个之中,又有五个是他师父丘处机收录的门人。 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其不知不觉间,作为维系道观存亡纽带的全真教,已然成为了这北地最为庞大的一棵大树。 此时,众人一片欢声笑语,只待畅聊天地武功之时,杨康心中骤然一凛,赶忙向一旁的赵志敬询问道: “赵师兄,不知近日可有林师弟的消息传来?” “并未有消息传来,不过据传,在山东路那边的登州一带,似有红袄军出没。我想,这应该与林师弟有关吧!” 赵志敬也未避讳在场众人,弹了弹并不存在灰尘的道袍后,悠然自得地说道。至于他为何不去避讳,只因那剩下的三个并非全真门徒的武将们,此时皆由他代师收徒,统统拜入了他的师父玉阳子王处一的门下,成为了他的记名师弟。 至此,大家都是自家人了,又何来避讳一说。 由不得赵志敬如此积极,他若再不努力,以后这全真教就得改名长春教了。为了自家这个惫懒的师父,他可算是操碎了心。 反倒沙通天三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皆在商量着,是否也要找一位全真七子拜入他的门下。 不然的话,不论他们走到何处,都似乎都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呢! 只是他们好似又与全真七子一辈,甚至全真七子见了沙通天,也得称呼一声前辈来着。 难道真的为了融入他们圈子中,就能完全不要脸皮了吗? “师兄,俺好像记得这全真七子还有个师叔来的,要不咱们去拜他为师如何?” “只怕不妥,若是这样,咱们岂不是成了小王爷的师叔了?纵使如此倒也罢了,可是那个大魔王若是认为咱们这是在占他便宜,到时候岂不是又要挨锤。” “沙兄,你还是太过胆小谨慎了。若咱们真能拜到周老先生门下,谅那个大魔王也不敢拿我们这些长辈怎么样,哈哈哈。” “咦……哈哈哈,还是彭兄说的对,师弟你快去召集咱们黄河帮众,全力找寻周老先生下落。” 第168章 志北初掌红袄军 话说这完颜珣尸骨未寒之际,两位王氏便急不可耐的将这个痴傻的五皇子扶上了皇位。 一时间,这女真金国竟然出现了双后垂帘听政之盛况。 犹如另一个女真一般,亡国之兆已然尽显。 待到新皇继位的消息传令到金国各地之时,地方之上的所有藩王好似全都商量好的一般,皆都阳奉阴违,开始怠慢朝堂政令,自认为有能力且兵力雄厚的,更是嚷嚷着清君侧、斩妖后的口号。 打着这等名义的他们,甚至已在明面之上开始招兵买马,准备集结自己的势力了。 而一些义军也是趁机崛起,直接攻打当地城镇村落。各地起义的清剿信件犹如雪花一般,纷纷飞向这中都城中。 更有过分者,一些当地官员借着清剿之名义,大肆掠夺财富土地。 顿时间,整个金国朝堂之上皆是人心惶惶,北地百姓犹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社会动荡不安,经济日益衰退,曾经的繁荣景象仿佛已然消失殆尽。 实没想到,只死了一个完颜珣,看似铁板一块的超然女真金国,就犹如一艘摇摇欲坠的大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艰难前行,仿佛随时都可能倾覆。 而新上任的五皇子,就宛如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在双后的掌控下毫无主见。人本痴傻,又怕生人,每每早朝,不是嚎嚎大哭,便是裤裆藏“雷”,润湿一片。 何谓藏雷,屎尿罢了。 可纵使如此,两位王氏仿若视而不见一般,只顾着自己的小小王国。 “姐姐,你真不是该放那个完颜康出了皇宫,这一去,便就了无音讯一个月了。” 此时小王氏犹如深闺怨妇一般,扯住自家姐姐的衣角,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妹妹休要糊涂,按辈分,他得叫咱们一声皇奶奶。如今大金国风雨飘零,咱们也该收收心了。若真让这些义军打进了中都城,咱们以后可就没法过的这么舒坦了。” 好在大王氏还算理智,大是大非面前,还算知道什么叫做克制。可妹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她的防线彻底破去。 “可…可是姐姐,人家都一个月没来天葵了,你说,这…这” “好妹妹,你可不要骗姐姐,你若真的有了,那咱们两姐妹也算又有一个后了。” “我几时骗过姐姐你,况且那个死老鬼都好多年没有碰过我了。” “这我知道,要不?我马上就将那个完颜康给你召回来。” 好在大房山离中都较近,还未一日,杨康便收到了深居宫中两位怨妇的密信召唤。 回,那是打死都不会回的。 自己好不容易才脱离了苦海,这边也只等自家师弟从山东的来信,便就可高举大旗,直指中都城,继而荣登大宝。 现在若是回去,那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至于小王氏天葵未来之事,岂又会公布于传旨之中。 而“享受”过完颜珣一般待遇的杨康,此时更恨不得杀进中都城中,用那九阴白骨爪将这两妖妇拿来练功,方才能消他心中之恶气。 尼玛,整整两个时辰啊!最毒妇人心,也不过如此吧。 自己当初是如何爬回去的,他至今还是历历在目。 纵使现在,每每想起当初情景,他都感觉羞愧于再见自家的穆姐姐当面。 我……我不干净了。 且不说他所痛恨的两个深闺怨妇了,就且说他所惦记的林志北,此时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自一月之前,他率领红袄军与孙铁枪等众人赶赴山东路之后,摩尼教的纷争之事亦是即刻随之平复了下来。 可龙王一脉却是纷纷嚷着,欲要拥他为主,全然将石靖耻的颜面置于不顾之地。 任凭林志北如何推辞,这些人都如牛皮糖一般,死皮赖脸的赖在他的身后, 自张三枪死后,石靖耻更是每日疲惫不堪,每每别人再说他少年英才之时,只觉是莫大讽刺。 虽说这是他的性格使然,可林志北一来山东路,便就夺取了莫大的威望,纵使他生不出多少怨恨来,亦是觉得留在此处,难以顾脸皮全整。 当即趁着林志北他们帮忙整顿摩尼教之际,他便就悄悄带着心腹连夜离开了山东路境内。至于去了何处,除了留信的林志北外,其余人等皆是不曾知晓。 而收到密信的林志北,也是久久无语起来。 “唉,这个石靖耻,面皮如此之薄,终是难成大事也。西京路那一带,又岂是好相与的,到处都是草原蒙人纵横,岂不是更难行事乎。” 眼看石靖耻直接撂了挑子,经验为零的林志北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好在不论是红袄军,还是这些摩尼教众,皆是造反的能手,倒也不至于让他双眼一摸黑。 遂乎,他当机立断,借红袄军之名,将这浩浩荡荡上千之人,统统编进红袄军中。 此时这些人聚集一起,衣着更是五花八门,若扯上红袄军的名头确实有点勉强,可自古师出有名又岂是说说而已。 只是上千人的队伍,竟然还凑不出几十匹上等的战马,着实是有点寒酸。此时除却人手都有一把不错的兵器外,就连盔甲也是枉然。 可这些都不是最令他头痛的,想想千人队伍的后勤,每日的用度,他头皮就感到一阵发麻。 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乃自古行军打仗第一准则。 虽说有部分摩尼教众,在当地皆有一点资产,可若日日如此,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而且这千人皆为绿林游侠出身,纵使追随于他,可依旧每日游手好闲,好勇斗狠,犹如地痞流氓街溜子一般。 故而不得已,林志北只能将数十位首领传唤过来。如林安国、林妙真、孙铁枪等人,也是赫然在列。 “诸位兄弟,自古皆言,行军打仗打的就是后勤保障,拼的就是雄厚财力。我等虽只有千人,可每日开销已是不计其数。若天天如此,依靠兄弟们自身家产,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 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豪杰,林志北也懒得与他们拐弯抹角,当即便就将问题挑明,直接丢给了他们。 可谁知众人闻言,却都摆出一副不以为然模样,有甚者还用奇怪眼神看向了林志北。直到林志北眉头紧锁,孙铁枪等人才相继为他解惑起来。 “好叫恩公知晓,这自古齐鲁大地多富庶,咱们只随便打打牙祭,便让兄弟们吃饱喝饱了。” 孙铁枪话音刚落,便有人接过话茬。林志北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妙真妹子还是谁。 “恩公,我觉得孙家哥哥说的极是,想当初我们红袄军便是如此。识相的自己送上一半家产,不识相的全部抢来便是。” 一言既出,众人皆纷纷呼应。 真好一个古代版本的“打家劫舍”啊! “咳…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逃不过一个烧杀抢掠,林志北听不下去,这才连忙将其打断。 “诸位且听我一言,自古起义皆是师出有名,何谓义军,当以义字为先。若只一味打家劫舍,终究是落了下成。想当初也是在这山东路,那梁山之人虽也是打家劫舍,但尚知打着替天行道之旗号,我等身为后来人,又岂能输给古人之理。故而,贫道倒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比起那水泊梁山还要高明几分。” 已然决定造反,若仍固步自封,效仿古人,岂非言遭书友非议。 而且后世就有现成的样板,林志北岂不知照本宣科。 “哦,恩公请说。”自家的恩公发话,林妙真岂有不捧之理。 林志北正襟危坐于首席之上,好整以暇的拍了拍道袍上不存在的灰尘。 “那我就抛砖引玉,若是说的不对,诸位兄弟们可要多多包涵。” 众人纷纷呼应,林志北见状也是不再含糊其辞。 “我等既称义军,当以世人大义示之,不论女真金国,还是南方赵家,皆当政者奢华残暴,当官者为富不仁,底层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我心善之不忍也。因我等义军来自五湖四海,有汉人、有金人、有西夏人,甚至还有色目人兄弟。故当是一视同仁,所以我立大旗,非推翻某家朝廷,皆乃推翻这肮脏的苍天。 故而,我等应树十六字义军大旗。” “敢问恩公是何旗号?”曾经一位摩尼教的首领赶紧出言问道。 “摊丁入亩,均田免赋,不分族类,天下大同。” 嚯,清代的摊丁入亩,李自成的均田免赋,孙先生的大同思想。此时此地融合一起说将出来,众人无不为之震惊。皆呆愣愣的怔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林志北也不催促,直至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杨安国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恩公莫不是想染指那个位置。” 杨安国说完,还竖起食指朝着天空指了指。 林志北闻言也不禁莞尔,当即便又解释起来。只才四句话,若得一句都乃人生之大志,可若结合一起,也难怪他们不去多想。 此人众人聚拢一起,一是义气相投,二乃按计行事。本只为随便造个反,乱下金国朝纲罢了,实没想会整出如此宏伟之大计。 待林志北一顿解释过后,众人虽是一知半解,却也深知对方之用意。 尤其是林安国兄妹俩,更是平民出身,皆知若是此计能成,天下百姓日子总归是要比现在幸福几倍不止。 故而,两人竟不约而同的齐齐走到林志北面前,其挺直身躯,双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便是叩拜。 “恩公志向远大,亦是安国此生之追求,若恩公不弃,安国愿效犬马之劳,生死相随。愿倾尽所能,协助恩公成就大业。” 说完,杨安国又是重重一叩,竟与其妹子杨妙真一起,不约而同的高呼道: “红袄军杨安国、杨妙真,拜见主公。愿随主公,共创大业!”说完又双双从怀里掏出匕首,直接划向了自己的手掌。顿时间,便见鲜血直流。 呃! 一言既出,歃血为盟,当即震惊四座。 一众在座见状,亦是立马齐齐跪倒在地,纷纷有样学样,更是齐声高呼: “我等愿随主公,共创大业!” 刹那间,只见小小的厅房之中,血腥弥漫,直直扑鼻而来。 林志北赶忙上前将众人一一扶起,口中不免佯装责备连连。 “快快请起,我等志同道合,诸位兄弟切不应行此大礼。更不应该行如此自残之举。主公一说,切不可再说,纵使恩公两字我亦羞也。” 随即,便就赶紧撕开道袍,掏出秘药,一一为众人上药。 一时间,厅堂内更显亲密无间。 此时众人皆是相互对视,眼中已满是坚定之色。 杨安国见此,忙上前说道: “主公,自古蛇无头,则无行。兵无将,则败仗连连。我等若只凭义气聚拢一起,则是难以成就大事。如今主公您振臂一呼,众人皆积极响应,实乃众望所归。恩公一说,乃是恩义所至。而主公之称,乃是我们心中之所愿尔。” 众人闻言皆纷纷附和,可林志北却是立马摇头推辞起来。 “杨兄切不可如此,自古有道是能者上位,贫道年仅十六有余,又无半分经验,实难服众也。而杨兄则是不同,不论是年长于我,还是红袄军之威名,皆胜我许多,故而此位当由杨兄来坐才是。” 一言既出,如同热油泼面,众人皆是纷纷乍起。 “恩公切莫推辞,这主公之位除了是您,无论他人我张永强第一个不服。况且我等都已经歃血为盟,岂能做出背信之举。” “我张永亮也是如此。” “俺蛮儿也一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林志北又是推辞两次,见实在推辞不过,也是不再推辞。只是再言语时,其眼中竟不由闪过一丝光芒。 当即林志北也是有样学样,拿起杨妙真手中的匕首,就朝着自己的左掌心一划。 卧槽,瞬间林志北只觉尴尬当场。 只怪一时激动,竟然妄顾男女之防,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柔荑,若是比斗倒也难免,可此时此景…… 杨妙真纵使巾帼不让须眉,也是闹了个大红脸。 反倒是杨安国,好像还乐见其成一般,自家妹子被吃了豆腐,竟还发出咯咯咯的猥琐笑声出来。 可若只这些倒也罢了,关键是这匕首划过后,手掌处只渗出一丝丝的鲜血后,竟有了快速愈合的征兆。 为此,林志北不得不咂了咂舌,又是一匕首用力地划了下去。 看到这次总算是流出血了,林志北这才心满意足的,忙将匕首还给了杨妙真手上。 林志北也不包扎,拳头一握就是背在身后,其任凭杨妙真如何劝说包扎,也是无济于事。只是为了掩饰尴尬,他的面色又是立马肃然一清。 “既然诸位哥哥如此推举,弟弟若是再去推辞,那就是不给兄弟们面子了。纵然如此,弟弟就暂时接过这个位子。若待日后出现大贤,弟弟定当双手奉之,到时候还望诸位兄弟莫要阻拦。” 此时众人皆都被林志北一时义气所动,故而也不敢过于强硬阻止,只得低首附和了下来。林志北见此时人心可用,也是赶紧趁热打铁。 “今日我等聚于此地,便是为了这天下百姓。摊丁入亩,均田免赋,让百姓不再受苛捐杂税之苦;不分族类,天下大同,让世间再无战乱纷争。这是我等的使命,亦是我等的责任。” 众人齐声高呼:“愿随主公,共创大业!” 眼看群情亢奋,林志北又立马伸手压了压。若是有眼尖之人,当会发现他那手心其伤口处,早已经是愈合如初了。 “诸位兄弟大义,弟弟深感荣幸。虽今日是大喜之日,但有些丑话咱们可得先说在前头。若不然日后但凡有兄弟做出来了,可莫要怪弟弟我不讲情义了。” 林志北也不顾众人脸色,其朗声震宇。 “不得奸淫妇女,想我等皆是娘生,凡年长者皆如我等母亲,年轻者皆如我等姐妹,年幼者皆如我等女子。若尔等日后做出此举,当共愤之。不知诸位可有异议否??” 此时此景,众人都是亢奋异常,如此说法本就符和人心,那还有什么异议,当即便就齐齐高呼。 “无异尔……” “大善,若无异议,以后当遵之。此令由妙真妹子掌度,生杀皆为她一言,纵使我犯亦是如此。” 众人又纷纷喝彩,林志北见状又马上高呼道: “不得劫掠百姓,义军所至,当秋毫无犯。秉承原则,遵守军纪,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非百姓甘心愿意,纵使一口清水亦不贪之。……” 呃,此话一出,众人当即陷入为难沉思之中。 不去劫掠,他们吃啥喝啥。 林志北见状,冷哼一声,其语气更是不容拒绝。 “既然认我为主,当得遵我法纪,此事交由孙铁枪掌度,若随意劫掠穷苦百姓者,当斩。” “主…主公,你看这条能不能废了,咱们兄弟也要吃喝不是。” 有甚者,已是快要哭丧出来。 “呵呵,些许小事尔等便推三阻四。若是担心吃喝问题,我送尔等六字。” 见林志北神情冷漠至极,纵使杨安国亦觉心颤,只能作掩饰开口追问。 “不知主公是哪六字。” “打土豪,分土地。” 第169章 林志北空画大饼 “打土豪,分土地。” 众人闻言,只觉一头雾水。打土豪倒好理解,可这土地分给他们,他们也没空去打理啊!若是让周边百姓代为打理,又不知何年才有收成。 且众人皆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成家的也都才少数,何况这无用的家产乎。 场中数十人皆是纷纷喧闹一片,只唯有几人紧锁眉头,屏气凝神。 念及此处,就有人忍不住跳将了出来。 “主公,打土豪我懂,就是谁有钱干谁呗,可这土地俺就不要了,要不您还是折成现银分润给大伙儿吧!” 众人纷纷附和,深觉有理。 可待再见林志北面色,只觉黑气弥漫,怒火冲天。 “尔等莫要胡乱猜测了,我猜主公之言,乃是将土地分润给当地穷苦无地百姓。”杨安国不愧是做过义军首领,只是猜测便就与林志北所言一致。 众人本是不信,可看林志北露出欣慰的模样,顿时便齐齐偃旗息鼓起来。 自己辛辛苦苦所得,凭什么要分润给那些泥腿子。 而且又不准自己劫掠这些泥腿子,那自己岂不是亏死。 众人顿时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就在厅中嚷嚷了起来。 直到此时,林志北才知当初石靖耻为何走后,竟还露出轻松的神态了。 这尼玛都是什么货色啊! 摩尼教总共才来了三十二个首领,除却孙铁枪以及另外两个闭口不言外,其余人等,有一算一全都叽叽喳喳个不停。 “都给我住嘴。” 林志北忍无可忍,也是决定不再去忍了。 “呵呵,吵呗,继续啊!若是那位兄弟觉得憋屈,大门就在诸位身后,大可出去便是。若我林志北有丝毫阻拦之意,诸位尽可骂我不当人子。” 林志北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噤若寒蝉。 可林志北依旧继续雷霆震怒。 “我送大家一句话,尔等能理解那便留下,若是不理解,还请另谋高就。” “主公请说,我等皆是信人,只是话碎了一点而已。”有聪明人见状,忙上前示好,余者后知皆也纷纷效仿。 “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莫入斯门。” 林志北言简意赅,众人也是纷纷低首噤声。 眼见众人一时又被自己镇住,林志北嘴角也不由地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弟弟刚刚话重,诸位哥哥也莫放在心上。如今我们刚刚起事,当恪守本心为主。若他日真能成就大业,弟弟又岂是刻薄之人。纵不如汉祖能给哥哥们封王拜相,亦不会像赵家小儿那般卸磨杀驴。……” 林志北说到这里,又顿了顿,见众人情绪逐渐高涨,个别之人更是眼冒金光时,他又缓缓开口道: “人无信而不立,业无信而不兴。人不诚而无交,心不诚而无品。可纵使如此,我等也不可全由信义而立足。若想要己身处于不败之地,应当让己身无懈可击方行。 故而,其军纪当为重中之重。不要以为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很是难做,这也只不过是我等以后的一个引子罢了。我有几句,望诸位兄弟切做,只当散场过后,说与其他兄弟耳。……” 随着林志北激情澎湃的演讲,小林老师的思想品德之课一开,一众人等就犹如孩童一般噤若寒蝉,丝毫不敢逾越半分。 他此刻只恨不得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尽数灌输进这些人的脑子中。 这还是几句吗?这一说,便是日落西山。 眼看天已逐渐黑了,却又没有完全黑透之时,他这才意兴阑珊的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此番甚是有效。 你看看他们“低头沉思”的模样儿,起码让这群数百年前的古人,已经深刻地领悟到了纪律和团结的重要性。 更让他们开始意识到,只有听从他林志北的指挥,大家才能团结一致,才能在以后的战场上取得胜利。 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现今金国仿若一盘诱人的蛋糕,自己又怎能不去分一杯羹呢。 说白了,一个王朝的衰败,另一个王朝的兴起。不过只是这块蛋糕的分润不均罢了。 这也就是重新洗牌的意思了。 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饱草,这道理林志北可是悟的很透。 故而,就在众人迷迷糊糊快要分别之际,林志北又是抛下了一枚深水炸弹出来。 若刚才承诺只为一众人等心安外,那么此时之言,当让众人为之亢奋才是。毕竟眼前的利益,方才能算得利益。 “诸位哥哥还且慢行,弟弟还有最后一言未吐。” 众人刚上了一日拖堂的思想品德课,只觉头昏脑胀,此时纵使林志北当面辱骂,他们也是半点提不起神了。不过为了装装面子,众人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坐回了原位。 “诸位哥哥,弟弟自始至终都觉咱们如此战山为王终是不妥。须知真理唯有实践才能实现。故而弟弟决定,不如咱们暂时化整为零,各位哥哥且带各部人马分散各地,且按我说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所行事,不管是忽悠也好,还是硬磨也罢。……”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林志北决定还是先效仿独立团,爆兵去。 至于纪律性嘛,等以后爆完兵,再一一清算。 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林志北还是知道的。可若没有数量累加,又岂能挑出精兵。更何况,数量多了,也挺吓人的。 林志北当即依照后世三三编制,又一一细说给了众人听。再将这千余人遣出,任由其自行招募兵士。 这一群人皆是草莽出身,若是上课真的为难他们了,可若是谈这个,那是皮炎沟里都带劲。 每十人以及十来人为一班,每三班为一连,每三连为一营,每三营为一团,每三团为一旅,每三旅为一师,每三师为一军。故而,每军都有接近七千至万余人。 说着说着,林志北不禁又开始画起大饼来了。 “诸位哥哥,若能你们能拉来十人,你们便是班长;若能拉来百人,那你们便是营长;若能拉来万人,那好吧,此军队便是归你们统领。然而言归正传,不论官职高下,都必须听从号令,更不可肆意妄为。” 嚯,听说还有这等好事。这些人瞬间也不困了,只感觉浑身都是劲头。 有家眷的,甚至想着把整家人口都给拉上呢! 好在林志北又补充了一下年龄限制,这些人才打消了这些注意。 要不然你信不信,整个山东路的幼儿,他们能一晚时间都给你整过来,毕竟他们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终于好不容易散会了,这群人更是嗷嗷的就朝外面冲去。 不过林志北只一句话,又让他们瞬间泪崩。 “大家回去吃完晚饭,记得再过来上课哦!” 第170章 丘处机风雪载途 故而,趁着大军还没有化整为零之前,每当夜深人静之际,他便将这些人统统都给召集过来,开启他小林老师的思想品德之课。 然后再让这些人向他们的下属,以及以后招揽之人去灌输。甚至有些时候,上千人聚拢一起,皆默默听着林志北的激情演讲。 “兄弟们,粮食会有的,烈酒也会有的,婆娘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古往欲成大事者,当胸怀大志,切不可为眼前蝇营狗苟所迷惑,当放开眼界,只有爬到最高的山,才能俯瞰世间的一切。常言道,万事开头难,可是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故而,红袄军第一批的政委,就这样无形之中诞生了。 从心理学上来说,人们形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故而又称为二十一天定律。 现在林志北便是如此,整整二十一天,晚上他给这些首领上课,白天再让这些首领们再给他们的下属上课。 而且自从三三制在军中实施以后。当真是做到了兵知将,将知兵,兵将心连心。 直到将这些人相继赶出去之后,众人又是约定了三月爆兵之期,此时已是不知不觉快要接近年尾了。纵使杨妙真几次开口留下,亦被林志北严词拒绝。 “唉,就全当给这些家伙们放假过个年吧!” 林志北不由捏了捏生疼的眉心,天天如此这般上课,别说是那些摩尼教众了,就连他也开始麻木了起来。 现在每日醒来,他都恨不得高喊一句,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尼玛,好像自己还是道爷吧? 咳……咳。 直到身边众人纷纷离去之后,林志北方才觉得周围已是一片静谧。其不知不觉间,只见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大地被覆盖成一片洁白,宛如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林志北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与雪共舞。 蓦然回首,林志北突然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十年有余了。 而就在他已然神游太虚之时,山下却有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之人,正一步一步朝着他所在而来。 此时来人全身已是罩满了白雪,背上斜插一柄长剑,剑把上黄色丝条在风中左右飞扬,纵使风雪满天,他依旧继续大步独行,实在是气概非凡。 只是来人抬头看向山峰之时,不免露出了那一脸花白的胡须。若是林志北此次,定当会高呼一声丘师伯。 没错,来人正是全真七子之一的长春子丘处机。而他此次过来,不为别的,只为寻回他们全真教那迷失了的小道童。 只见他来到山脚之下,也不再攀爬,其抬头挺胸间,却见一道白练从他嘴中呵出,随即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也是随之吼出。 “志北师侄何在?” 声音在山间激荡回响,余音袅袅绵延不绝,震得山林中的积雪纷纷扬扬。丘处机伫立原地,目光如炬,凝视着声音传荡的方向,试图寻觅林志北的身影。 可好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丘处机也不禁眉头微皱,心中更是升起一丝丝担忧。 “志北这孩子究竟去了何处?” 直到丘处机喃喃自语,决定沿着山路继续寻找之时,却见一道黑影自大白的山上急速飞驰,纵使是速度迅疾的猎豹亦是不如。 其隔得远远的,便听那道黑影激动的声音在山林之间回荡。 “丘师伯……” 只才三个字,丘处机已是见到黑影清楚的轮廓了,足可见来人轻功之绝妙。 “丘师伯,您老人家怎知我在此处?这一路风雪,定是受累了吧,不如随我上山休息一番如何。” “哈哈,休息也就不必了,在这北方大地,还没有我们全真教找不出的人。” 两人一见面,林志北便就快步上前深深作了一揖,随即就抓住了丘处机的袖袍,欲往山上而去。可丘处机却是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袖袍,反是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志北,你可记得今年是何夕?” 林志北闻言,顿感茫然,犹如被迷雾笼罩,全然不知丘处机为何如此发问。 “呃…丘师伯,今年…如果按大宋历算应该是嘉定十几年来着?就是不知这个新皇赵昀有没有新拟定年号…这金国亦是如此,你说怎么就这么巧了,都赶在一起了……”林志北吧啦吧啦一大堆,终是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丘处机微微摇头,目光中透着一丝深意。 “志北啊,你再仔细想想。”他语重心长地说。 林志北挠了挠头,又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唉,你这孩子,竟连这都忘却了,你可记得当初山上的约定?” 林志北一听,不禁恍然大悟。 “师伯你说的是后山那一个吧?” “呵呵,算你没有忘透,那后山的小姑娘催的急,几乎每天早晚都要过来询问一次。你若再不回去,我全真教就要当这个失信之人了。” 丘处机作势便拉,可林志北却是纹丝未动。 “丘师伯,这种比试我感觉不比也罢,终究不过一合之数而已,纵使说出去也算不得什么长脸的事,而且我这边实在走不开身啊!不如你就让尹师兄代我出战不就行了……” 林志北也没有遮掩,索性就将这段时间之事,全部盘了出来。直听得我们的丘大侠牙花直抽抽,顿时只觉一股冷风扑腾而来。 “好一个摩尼教,真真无用之人一堆,竟累我师侄受此大罪。不过既然还有三月之期,志北与我回去一趟也是无妨,再说了比试又岂有代替一说,捅破了岂不是让人嗤之以鼻。” 毕竟当初两家的约定,自己全真只要帮忙联络四方豪杰即可,谁成想全落到了自家的头上了。这就由不得丘处机如此不忿了,只是相较于此,他更希望林志北回去一趟。 见林志北仍旧有迟疑之色,丘处机终是长叹了一声。 “唉,也不全然就是比试一事,实乃是……志北,我就与你实话说了吧,你真一师兄他…他去了……” “大师兄去了哪里?” 林志北初是不解,可待看见对面老人之神情,他那原本红润的脸颊也是唰的变得苍白起来。 “大…大师兄那么年轻,不是都已经突破一流之境了吗?怎么就会突然去了呢?师伯,你说…你说呀…是不是后山的那些女人所为,我这就去平了她们的坟包子。” 林志北闻言当即呆愣住了,其目光也不禁润湿了起来,曾几何时,自己也只一个六岁的小道童。每每深夜,都是对方带着自己背书,虽说最后都是少不得一顿毒打,可若没有他与自己推心置腹般的一一讲解,自己又如何能够快速领悟道经中的精髓。 如今对方突然离去的消息传来,他又岂能无动于衷,况且他还是如此的年轻。 眼看林志北情绪不稳,意有发癫之状,丘处机赶紧拉了拉他的手腕。 “唉,你这孩子怎么还是如此的冲动呢!你真一师兄他…都是为了能安稳坐镇全真,这才冒失练了那门功法。……唉,这一切都是命啊!若不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无心坐镇全真,你真一师兄又何必如此的激进呢!” 丘处机一声长叹,亦是久久未曾平复。 直至良久,林志北终是开口问道: “大师伯待真一师兄向如亲子,如今这般,他…他又如何了?” “唉,我走前你大师伯便已病倒,如今已快有半月有余了。” 林志北的声音已是颤抖了起来,就连身体亦是如此,当即便欲挣脱丘处机抓住的手腕而去。 “什么…放开我…我要回去……” 第171章 长辈病重至先天 凛冽的寒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抬眼望去,天地间更是一片的洁白,好一个漫天皎洁皆素。 可就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却有两道单薄的身影,正在快速地跑动着。 可谁知就在此时,其中个子较高的那位却是突然停了下来,他好似焦急,又好似不耐。 就在他身边之人也跟着疑惑停下之际,他却猛地将对方背了起来。随即,迈开步子便又跑了起来,只是速度较之刚刚,已然不知快了多少。 若是有人站在其旁,只觉白茫茫的大地上,仿佛有一道飞鸟鹰隼疾速穿梭而过。 他的脚步匆匆,仿佛在追赶着什么。纵使背上有着一人,可他每一步踏在积雪之上,都却稳如磐石,又似快如闪电。可又好似无声无息,更是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丝毫的印记。 就是寒风如利刃一般,切割着他的脸颊,他都仿佛已经毫无感觉了。 雪越下越大,视线也是渐渐模糊。但却不是被这风雪迷住了眼,而是为那个在崖顶陪伴了自己两年多的老人所担心。 “志北,快快将我放下,莫要累坏了身子。” 无论丘处机如何哀求,林志北都仿若未曾耳闻一般。这一跑,直至天黑,他才将背上的丘处机放了下来。 如此般的奔波下来,却不见林志北流淌出一滴的汗水,只是他全身的皮肤已是红得如同涂满了鲜血一般。纵使丘处机离他已经有一步之遥了,依旧能感到阵阵热浪扑来,更何况刚才在他背上之时。 真真犹如烈火烹油一般,炙热难忍。 骤然停下,林志北身上股股热气汇聚在一起,更犹如那刚揭开锅的蒸汽一般,集聚归拢一起又纷纷散开。 朦朦胧胧间,纵使丘处机就在眼前,也是难以看清他的轮廓。 “丘师伯,休息好了吗?咱们继续吧!” 冷风一吹,那模糊人影似乎又背对着自己弯了弯腰。 丘处机当即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的摆手说道: “志北……还需休息一会。年岁大了,太快有点吐感。……还有你这般,师伯心中着…实担心。” “哦!……我没事,那师伯你休息一会吧!” 林志北略显迟疑一下,便又挺直了身板。可才一瞬,他又突然转过身来,露出了一脸的古怪神色。 “师伯,我任脉好像通了……” “什…什么,志…志北,你说你已至先…先…先天之境了。” 由不得丘处机如此激动了,八脉通,先天至。他们全真教,终于又有先天之境界了。 以后这北方大地,不是……以后这天下还归是他们全真的天下。 林志北古怪的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还差天地二桥未搭,不过已至大圆满之境。假以时日,自会先天。或许明年该就是了吧……或许此生难至。” “天地二桥……天地二桥……师父他老人家便是如此,便是如此……”丘处机也是黯然神伤起来,嘴里更是不停的喃喃自语着。 凡指天地二桥,是人体上下前后之隔阂,是那后天与先天之间的一道天阙,是人体意之产生与眉心正中的一道念想。两者之间,没有经脉的沟通,没有穴位的堵塞,看似很短,却又咫尺天涯。 正因天地双桥之存在,故而手不能使脚力,脚不能如手巧。前后当有度,真气难自圆。 而任督二脉易通,天地双桥却是极难打通。虽有神药可助其贯通天地双桥,但药不胜久,犹如檐下水沟虽通易堵。若自胜之,当如千里大江,方才自流不息。 故而才有先天之境,息停脉住,胎息辟谷,无灾无病之一说。 而此时林志北也属机缘巧合,他本阳气过重,体内阴气难生,故而任脉一直南通。可此时彻骨寒雪之中,全身毫无防范,全力一跑便是一天的光景,如此寒气入体,当即便将他的阳气压制下去。 如他这般的内力,又无阳气压制,其任脉无需水磨,自是水到渠成。 可若得知别人效仿,纵使未被冻死,也是酒尽灯枯了。 …… 两人缓缓在雪地之中慢慢步行而去,望舒余光落下,两道身影也被拉的很长很长。 可纵使如此,丘处机他那激动的心情,还是久久未能平复。 山东路至终南山,生生两千余里,可只三天的光景,两人便是赶了回来。 若不是一路之上,有丘处机来回推辞,可能一天半足已。虽说他此行匆忙没带大锤,可纵使带上,亦如是也。 宝马算个嘚,林志北表示自己可是个路虎。 …… 终南山巅雪皑皑,冰封千里万木白。 天地一色无尘滓,静待春归花自开。 “大师伯,我回来了。” 此时丹阳殿外,一众弟子正在扫着积雪,却见身旁突然有道大黑影子闪过,随即便听一道哀嚎声紧随传来。 “卧槽,啥玩意?” “好像是大黑耗子吧?” “尼玛,有这么大的大黑耗子吗?不过刚刚那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是林师弟吧?” “咦,你不说我倒是没注意,的确好像是林师弟的。不过此时师父病重,我等就不要在此喧哗了。……” “方师兄说的对……” 一言既出,喧闹声随之戛然而止,场中也是顿时为之一静,偌大的道观前,也只有“沙沙”的扫雪声在这山林间回荡。 “大师伯……” “志北,你回来了啊!” 听见熟悉的声音,马钰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来。可正要开口回应,又被一旁的孙不二忙给按了回去,也替他说了出来。 这一幕,待落在了林志北的眼中,不自觉又是湿润了眼眶。 自牛家村一别,也才几月。可此时对方哪还有当初的模样儿了。 只见此时的马钰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体更是消瘦得厉害,被子下的身躯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也是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其当初炯炯有神的双眼更是略显浑浊、黯淡无光了。 “你…你这孩子哭什么,…我当初…就该拦着丘师弟的,不该让他去那…山东的。” 只短短几句话,马钰都说得格外的艰难,就连胸口的起伏,都开始微弱而不规律了起来。一旁的孙不二见状,忙在他的胸口处来回按抚着。 林志北见状忙拭去眼泪,勉强挤出一副笑容来。 “大师伯,我不哭,我不哭,我来帮你……” 林志北说完,举起手掌就欲给他治疗,只是还未走到床前,便就被马钰给阻止了。 只见马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说道: “志北…不必费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倒是你……这么急道赶回,该是累了吧!师妹……” 马钰勉强说完,就将目光投向了孙不二处,直到见她点头应下,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林志北还待继续,孙不二已是先他一步将他衣袖拉住,暗中又朝外面使了个眼色。 林志北会意,遂就陪她缓缓走了出去。一路上,两人亦都无语,直至出了丹阳殿内院后,林志北这才忍不住问将出声。 “孙师叔……” “志北,你是不是疑问我为何拦你是吧?” 孙不二勉强一笑,面容反而却是更显苍老凄苦。随即也不等林志北作回应,便自顾自地说道: “你大师伯他一生磊落,可又一生倔强。如今真一之事已然成了他的心结,他只怪自己未尽职责,这才累了真一。……如今他的病非是药石不能治,皆因他的心魔纠缠所至。” 孙不二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哀伤。 林志北默默地听着,心中感慨万千。他明白马钰的豁达和超脱,却更理解他口中那份的自责。 可亲眼见到他这病重的模样,林志北心中仍旧觉得难以释怀。 “可…可我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大师伯如此吗?” 第172章 心病还需猛药治 孙不二闻言停顿了片刻,又苦涩的摇了摇头。 “你大师伯的脾气……唉!想当初重阳恩师来家中时,他死活要跟着出家,我也只能顺了他。如今,怕也是难了。” 林志北默然不语,劝人向来都不是他的强项。可他深知心病还需心药医,如今大师伯这般,也只得从长计议了。 两人寒暄几句后,孙不二也觉有点精神不足,遂就将他送了出去。 林志北倒也没有多说,只是一路之上尽在思索如何劝解对方之法,直到出了丹阳殿外后,又随便抓起了一位小道童来,便就直奔刘真一“所居之地”而去。 青山埋骨岁月长,真一去声远名扬。墓地静谧思故人,德馨飘逸传九霄。 “真一师兄,师弟来晚了……” 林志北这边刚将墓碑上的积雪散落,蓦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道号喊起。 “福生无量天尊……林师弟,你回来了。” “尹师兄,我回来了。” 虽只短短几句,师兄弟二人已是仿佛倾诉无数衷肠。 “你也莫要如此悲伤,真一师兄走时很是安详。”尹师兄轻声宽慰。 “真一师兄一生光明磊落,正直善良,对待我等师弟也是极好,可是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林志北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凝视着墓碑上刘真一的名字,仿佛透过那几个字,就看到了曾经与真一师兄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刻骨铭心的每一个夜晚,此刻都在他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尹师兄见状苦涩一笑,抬手拍了拍林志北的双肩,帮他扫落了一下积雪。 “逝者已矣,生者当自强。我们唯有继承真一师兄之遗志,让全真大兴,方才不负他的期望。” “师兄所言极是,我等又岂能让真一师兄失望呢,只是大师伯他……唉!。”林志北黯然神伤,不由自主的又是润湿了眼眶。 “真一师兄之事,大师伯总是觉得是他责任所致。大师伯非是求死,只不过是过不去心中的那一关罢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大师伯的心药便是真一师兄啊!”尹志平说完,也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出来,可拍向林志北的肩膀却更加的勤快了。 “我已经向大师伯请了令,以后你们若都下山而去,全真教便由我来坐镇吧!反正我的心已经都在山上了。” 微风拂过,带着山林的清新与静谧。师兄弟二人在刘真一的墓前,伫立良久…良久。 …… 待得林志北再次回来之后,亦是不作休息,整日整夜就是伺候在马钰身边,偶尔一聊便是一天。 他说,马钰听着。 只是期间每当他提出治疗之际,马钰都会含糊其辞的跳过。 林志北有时候觉得,当初尹师兄那番话说的极是,大师伯也不全然就是寻死觅活,没见到他每天不也吃吃喝喝吗,虽说是不多,可也饿不死啊! 只是伤身不治,全赖其心魔作祟,只感觉如此惩罚自己,他便就觉得心中好受一点。 说白了,就是矫情。 故而,林志北决定了,有病,还得治。心药他没有,那就用猛药治。于是乎,他又悄悄的找到了孙不二商量了起来。 此时已是回山的第五天,一大清早林志北就从孙不二手中,接过重阳祖师爷的画像,径直就来到了马钰的屋中。 只一刹那,林志北分明察觉到,大师伯马钰在看到画像的一瞬间,其精神头分明是好了少许。 当即,一丝原本就有的邪恶念头其不由自主地,又在他的脑海之中慢慢的滋生壮大了出来。 “大师伯,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去与对方比试了。” 马钰闻言一愣,顿时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只是现在的他双眼昏花,可依然觉得对方手中的恩师画像,好像莫名的熟悉。 也不知志北这孩子在哪里借来的,真的好熟悉。 林志北也不容对方问话,便自顾自的说道: “毕竟重阳祖师爷当初的确算是负了对方,如果骂一骂就能让对方门人消消气的话,那便也算是值了。” 马钰只觉一头雾水,这孩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蓦然间,仿佛有种不好的念头,在他心中慢慢的冒了出来。 莫不是这孩子想要故意认输?那可不行,若是如此,自家恩师的画像可就要彻底的沦为对方的侮辱出气的对象了。 全真教技不如人,王重阳误人子弟。待一想起这是自家门人嘴中所吐出,马钰顿觉一身冷汗冒了出来。 林志北仿若没有看见对方的焦急模样,依旧自言自语道: “咱们道家本就讲究顺应自然、无为而治,此番前去比试,即便胜出也并非什么光彩之事。倒不如就此认输,陪个不是,也免得再生事端。况且,以和为贵、以德服人,方为处世之道。若是我们能够以宽容和理解的心态去对待对方,或许能够化解这段恩怨。 大师伯,您常教导我要修身养性、清静无为。在我看来,这场比试并无太大意义,反而会引发不必要的争执和冲突。我们应该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以,寻求更加和谐的方式来解决。” 马钰彻底的麻了,我教导你个屁,我有教导你把脸贴过去给人打吗? 关键现在这是打你脸吗?这是打我恩师的脸,这是打咱们全真教所有人的脸。想自家师父是何等骄傲之人,若真如此,自家师父从地下跳上来痛骂自己,那都算是轻的了。 念及此处,马钰哪还敢怠慢,忙就着被角擦拭去额头的冷汗,就欲开口阻止。 可谁想林志北依旧不管不顾,仿佛沉浸在了自己幻想的美好世界中。 “大师伯,我相信祖师爷定会理解我的决定,纵使到时候对方唾弃祖师爷的画像,祖师爷亦是无怨无悔的,大师伯你说对吧??” 林志北不等对方言语,便就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好悬是没把刚有点精神头的马钰,给彻底地说背气过去。纵使是一旁的孙不二,此刻都是听得咬牙切齿,更何况还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事。 好家伙,这是送自家祖师爷去给别人侮辱啊! 马钰向来最为尊重王重阳,此刻听到对方的歪门邪道,如何不气。 只是他大病在身,躺在床上无力,哆哆嗦嗦了好半天,才吐出了几个字来。 “孽…孽…孽障……” “什么?礼杖?大师伯是要我带上礼杖一起去,可咱们全真教也没有这玩意啊!莫不是大师伯让我喊上师兄弟一起,装扮成礼仗队?大家一起去才能显我全真之胸襟。……哇,大师伯果真是我道门高人,其胸襟开阔,我不如也……如此的话,志北去也。” 林志北话音落下,一溜烟儿便就跑出了房门,等马钰反应过来之时,哪还见他的身影存在。可隐约间,依稀听到林志北的声音在这丹阳殿中回荡着。 “大师伯,我手上这幅祖师爷画像,乃是你后堂所挂的那幅哦!” 好吧,这一下更气得马钰捶胸顿足,口呼礼…杖了。 君不见,其原本还面色苍白的马钰,此刻竟已是被气得面色红润了起来。 虽作势就要爬起来,可终究躺了多日,只恨自己手脚无力。 “不二,师妹,扶我去,快扶我去后堂,孽障啊!家门不幸啊!咱们万不能让恩师蒙羞也!那…那可是恩师亲笔画像啊!怪不得我刚刚觉得如此的眼熟。” 两人相扶蹒跚而去,却都没觉得马钰言语一气呵成,可谓是相当的顺溜。 第173章 猛药到来心魔除 看到空空如也的后堂墙上,马钰恨不得当场就撞死在此。 可待一想画像此时还在对方手中,不由又是催促起来。 孙不二见他如此执拗,也就由了他的意思,忙又重新将他搀扶向着观外而去。 等马钰他们刚走出了丹阳殿时,只见门口除却一个扫地的老道外,其余弟子皆是一个都不见时,当场心中便是一怔。 待一打听清楚,马钰顿时只觉心如死灰。 “孽障啊!郝大通看你收的好徒弟……” 只可惜郝大通此时人在华山,终究还是没有听到自家大师兄,对自己所发的肺腑之言了。 “师妹,快…咱们快点,万不能让恩师蒙羞。” 话音落下,不用孙不二搀扶,已是挪动了脚步。虽踉踉跄跄,终究是自己走了起来。 孙不二双眼不由一亮,其不动声色的来到了他的身边,立马搀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就带着他一起朝着禁地的方向而去。 两人刚开始出观之时,还有点步履蹒跚模样,可越到后面,其脚步已是快了不知多少了。 只是马钰心急,哪里顾得上这些,他只恨自己现在身体虚弱,全然不像他以往的脚步迅疾。 而这一切全都落在了孙不二的眼中,不禁就让他对林志北更加刮目相看了起来。 “还是这皮猴子鬼点子多。” 纵使孙不二现在回想这个小子当初之举时,还不免觉得自己的老脸又是一热。那画面更是让他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孙师叔,你可知大师伯除了真一师兄外,心中最为记挂何人吗?” 只一问,孙不二当时就是红了脸,好半晌都没有出声。 可待看到对面那小子促狭的目光时,好悬没忍住一口浓痰粹死他。 如此倒也罢了,谁知这小子接下来的话,让她更是恨不得当即就是拔出了宝剑。 “哦,我想起来了,孙师叔当初说大师伯的脾气之时,就说过大师伯为了拜入祖师门下,连孙师叔您都不要了……哪这么说来,祖师爷在咱大师伯的心中,当是一等一的重要。” 此时林志北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马上就是一变,甚至还装出一副惋惜的神色来。 “唔,言来言去,大师伯昔时出家,盖因心中之道也,虽有壮我全真之门楣,终亦为己耳。然孙师叔则异焉,孙师叔之道,更类大道也,非但送终大师伯之双亲,亦坚信大师伯之道,与之共逐此道。纵孟姜女复生,较于孙师叔,亦差其孝道。嗟!如此伟女子,诚世间罕有哉!” 好家伙,死人活人都靠一张嘴。 孙不二原本已经拔出剑鞘的宝剑,早就不知道扔去了哪里。其双眼润湿,心中更是高呼,唯此子最懂我啊! 马丹阳,你这一生算是活到了狗的身上了,老娘学道哪里去不得,非得从山东路跑到陕西路吗? “孩子,我看你今日定是有事,你有话就直说吧,师叔能帮忙的绝对尽其所能。” “我记得大师伯后堂的那幅重阳祖师画像,好像是祖师在世时亲笔所画吧?志北这次没有别的要求,只求这幅画像。” 林志北见目的快要达到,索性直接开口说道。 孙不二闻言一怔,那可是自家……师兄的宝贝啊! “志北要那画像做甚?” 林志北狡黠一笑,随即一五一十将自己的计划道了出来。 可是孙不二听后,明显又犹豫了起来。 “志北,如此倒也是个办法,可我…我就怕会不会刺激过重……” “心病还须猛药医,大师伯如今想要从真一师兄这里脱身,那就必须使其感受另一件更为伤心之事。而且大师伯如今都已到了这般地步,还有什么更可怕的,如果不行的话,我届时就强行用重阳之气为他施治便是。” 林志北见她久久拿不定主意,当即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最为妥当。 很显然孙不二被他这番话打动了,只是心中还是有点迟疑罢了。 “志北,如此真的妥当吗?” “必须妥当,我说的。”林志北一拍胸口,就欲前往后堂摘画。 孙不二见状,急忙抓住了他的衣摆,死活不让。 “孩子,咱丑话说在前面,画可以借你,可千万损坏不得。你大师伯视此画为生命……” 林志北觉得自己口水都快要干了,这孙师叔怎么还如此油盐不进。 “省得,我办事你放心。别说是一个李莫愁,纵使她们坟堆里的人全部爬出来,也毁不了我手中的画像。” 他越是如此说,孙不二越是不会放心。 可又知今日若是不能给个说法,这孩子又是难以罢休。 “孩子,要不我们重新打个商量如何?” “孙师叔,我这可是在救大师伯啊!”林志北已然是不耐烦了,这师叔也太婆婆妈妈了,只感觉好不爽快。 殊不知,这孙不二不正是从婆婆妈妈一步步走过来的吗? “孩子,我这样与你说吧,我去把你大师伯的画像藏起来。而你丘师伯那里有一幅他按照这幅画像临摹的,我去帮你借来,你再拿你丘师伯的那一幅画像替代如何?到时候我绝对会帮你隐瞒好的。” “可真一模一样?” “童叟无欺。” “师叔能借到?” “你也不看是谁出马。” 两人一番扯皮,孙不二终是仗着长辈的身份扯赢了对方。 …… 可恰在孙不二心神遨游太虚之时,其耳畔竟又蓦地传来一道急切的催促之声。 “师妹,你倒是快些啊,究竟是我来扶你,还是你来扶我呀!” 眼看着孙不二整个身体都快要挂在自己的身上了,马钰也是不由的着急了起来。 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真的已经快要顶不顺了。 “哦……” 孙不二也知自己失态,随意回应一声后,连忙又重新将他搀扶好,继续朝着禁地的方向而去。 只是余下的路程里,马钰的嘴巴好似就再也没有闲下来了过。 “师妹,快点,我感觉我可以的……” “师妹,再快点,要不然来不及了。” “师妹,我眼浊,你帮我看看前方是否到了禁地,我好似听到了弟子们喧闹的嘈杂之声。” 第174章 借比试去除心结 且说林志北这边,自他出了丹阳殿后,早已得知消息的众师兄弟们,皆都一脸兴奋的聚拢了过来,就连尹志平也没落下。 更是嚷嚷着誓要踏平哪个土坟包子,以雪昔日重阳祖师爷赌约之耻。若不是闻讯赶来的丘处机等人阻止,或许还真能成功也说不定呢。 随后,林志北更是一马当先,手提着重阳祖师爷的画像,领着一群全真门人,其浩浩荡荡地朝着后山禁地而去。 而收到消息的古墓四女,更是早早的就如约前来。 嗯,一丑陋老妪、一尚可中妇、一艳丽少女、一小小幼齿。此时这小小幼齿还在那老妪的怀里撒娇呢! 只是在看到对面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头之时,纵使修炼十二多、十二少,已经多年的某位中年大妈,此时也是忍不住的破了防。 “原来你就是当初的那个小牛鼻子啊,真是白长这般的个子了。只区区一个比试,还须要将你们全真教所有的牛鼻子全都喊过来助威,丘处机、刘处玄、王处一,看来人来的也不齐嘛,怎么你们的那个掌门马钰呢,莫不是怕你输了,没脸去见王重阳吗?” “师父说的对,我看他们都是没有脸才对。”两人一唱一和,好不热闹。 马钰、孙不二两人一路哪敢停歇,待好不容易赶到了禁地所在,便就听见了那个林姓师姐,其咄咄逼人的声音传来。 马钰当即心中大骇,看来左赶右赶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若是此时志北直接认输不打,那自家恩师岂不是…… 念及此处,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病体,扯开嗓子便是大声嚷道: “马钰在此,我全真一脉,不弱他人。志北你若敢认输,我必当场自杀谢罪。” 好家伙,你看把这马钰逼的。硬生生从一个心如死灰之人,逼到了自杀谢罪了。 “福生无量天尊,大师伯何出此言,志北身为全真弟子,又岂能让全真蒙羞,又岂能让重阳祖师爷受辱。” 马钰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随即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紧紧搀扶住了自己。 可观其面容,竟一副挤眉弄眼之相,又结合对方刚刚所言,哪还不知自己是受了这小子的迷惑。 当即气不过的他,一把就是扯住了对方的耳朵,使劲的拧了起来。 “啊!疼…疼疼……”林志北也是赶紧佯装吃疼,不断求饶起来。马钰仿若是没有听见一般,不由地又加起了力道来。 “兔崽子,还不快快把祖师画像还给我。” 可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其一旁竟突然传来了一道幽怨之声。 “这是我的画像,你自己的问孙师妹要去。” 说话之人不是丘处机,还是何人。 此时只见他双手捧着王重阳的画像,如同宝贝一般呵护在他怀里,好似生怕马钰过来抢夺一般。 马钰不明所以,只茫然的转过头去,目光怔怔的看向了一旁与他同来的孙不二身上。 孙不二也好似受不了他的目光,忙扭头躲闪了过去。可终究还是心软,哄也似的温柔说道: “你的宝贝我给收起来了,志北拿的画像,乃是丘师兄自己手绘临摹的那一幅。” 一言既出,马钰顿觉心中一块大石放下,其刚刚强绷起来的心弦,也是瞬间松弛了下来。 他本就身体虚弱,此时一紧一松,哪里还能受得住,只觉头昏耳鸣、双腿更是瞬间发软,再也站立不住。 可就在他昏昏欲沉之际,却觉一股暖流蓦然自后背传来,由夹脊三十四处大穴处循环不息,继而又通过脊椎处蔓延至全身诸脉。 一时间,这股霸道真气由内而外,又由外而内,上达项后风府,下出于会阴部,竟隐约形成了小周天之式。 而此时,马钰更觉全身暖洋洋的,舒服至极。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痛,钻心的痛。 可是这股疼痛来的快,去的更快,还没待他叫出声来之时,却突然发现他躺了快一月的背疴之疾,竟已是消失弥尔。 虽身体还是感到虚弱不堪,可已然感到一阵的轻松。 可这一幕落在对面那林姓女子的眼中,不禁又是厉声催促了起来。 “你们全真教当真是好大的架子,说没回山的是你们,说要如期赴约的又是你们,如今既然都来了,为何又佯装嘘寒问暖,故作拖延。若真是怕了,大可提着王重阳的画像随去我墓前走一趟,大喊三声技不如人便可。” 一言激起千层浪,一众全真弟子当即大怒,嚷嚷着便是回怼了而去。 “休得放肆,我家祖师,一生不弱于人。” “我家志北师兄,当有大帝之姿,纵使自缚双手双脚,尔等齐上,也不是我家师兄一合之敌……” 其声势一时之浩大,吓得那李莫愁当即后退连连,更吓得那小幼齿哇哇大哭。 “都给我住口,尔等便是如此修的道吗?还有你这小兔崽子,看看你做的好事,回去再与你算账。” 然而如此之声势,却被大病刚愈的马钰三言两语便给挡了下来,其后,更是逮着林志北就是呵斥了起来。 “大师伯,我又没吭声,你凭啥骂我。” 林志北表示不服,师兄弟们骂人关我何事?现在你是掌门,理应是你掌掴自己的脸才对嘛。 马钰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随即也是懒得理他,便就朝着界碑处而去。孙不二见状,又是赶紧跟上。 “都怪贫道管教不严,才让小辈们口不择言,万请林家师姐见谅……” “哼,自王重阳开始,有一算一,你们全真教全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我也懒得与你们聒噪。你们全真胜了如何我管不着,但是今日我们古墓若是胜了,你们就需按我的要求来办。若是不然,定叫尔等以后出不了些终南山界。” 马钰这边话未说完,便被对方打断,随即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真应了那句古话,热脸去贴冷屁股。 林志北每次视之,都忍不住想要发问。大师伯,对方屁股香臭否。 林姓女子这一骂,众弟子都不由怒目圆睁起来。可无奈有马钰在一旁死死地压住,随即也只能徒叹奈何了。 眼看一众全真弟子皆都鸦雀无声了,林姓女子不禁又是得意了起来。 只见她一脸倨傲的跨过界碑,径直就是来到了林志北的面前。 “小牛鼻子,当初我心善饶你一命,今日若你败我徒弟之手丢了性命,到时去到了那王重阳的面前,可莫要腆着脸再言我等以大欺小了。” 好家伙,这还没有开打,自己在她眼中,已然成了一个死人了。 林志北越想越气,真恨不得两个大巴掌抽向她的老脸。可待看到一旁马钰那副戒备自己的模样,他终究还是强忍了下来。 自家这大师伯,说真的,没救了。 唉,早知道让他自生自灭得了…… 念及此处,林志北也是懒得再与她去聒噪了,沉肩便是绕了过去。 “要比就比,废话做甚,我还急着下山刨坟呢!” “你……你你……” “莫愁,莫要留手……” 其话音刚落,双方招呼都还未打一声,便见一道银芒闪过。 林志北嘴中哈欠连连,见之也不躲闪,只任凭这银针疾速射来。 其无声无息,银针竟是直接射中了林志北的面门,却又缓缓贴着他的脸皮滑落了下去。而林志北却好似没事人一般,这才刚刚打完哈欠,放下了手来。 好巧不巧,正好接住了那枚银针。 其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泛出淡淡的蓝荧。 可再去看他的脸时,竟连油皮都是没有刺破。 “啊……师父,他的脸皮好厚……” 第175章 后山禁地长春谋 任由那林姓女子如何去想破脑袋,她都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脸皮,竟然可以厚到这种地步。 至于是不是自家徒弟心善不忍,她更是不会相信了。 林志北也没理会大惊失色的几女,还好暇以整的捋了捋自己褶皱的道袍,这才悠悠的打量起对面年轻的李莫愁来。 一身白衣着身,与自己一般左右的年龄,身姿比起那黄蓉来,倒显高挑得多。容貌也是极其的秀美,五官更是毫无半点瑕疵。 眼神如流波,皮肤如凝雪,明明才只有十几岁的年纪,可其一笑一颦之中却已有了些许明媚之色。 纵使自己所认识的几女中,也唯有黄蓉以及杨妙真,可以压他一头。余下所有女子中,张家七姐倒也与她相当,穆念慈也不差她多少,纵使是华筝和程瑶迦,也是飒爽英姿、娇羞楚人,当真是各有秋色。 好吧,如此看来李莫愁也就平平无奇了。 只是此时,她那原本这般年龄的清澈眼神中,却是露出了一副痴傻呆萌之相。 “喂,你若再不出手的话,我可是要过来了。” 林志北见她手足无措模样,不由逗趣起来,作势便就向李莫愁而去。 李莫愁见银针无功,本就惊慌失措,一连紧张之下,银针更似不要命的甩了出去。 可毫无例外的,皆通通无功。 待再将手伸进胸口之时,不禁面色大变。 她生平本就见识浅薄,如此诡异之事更是闻所欲闻,怎能不让她心惊胆寒。继而再看到那巨人缓缓走来之时,纵使对方此时空着手,李莫愁亦觉心中彷徨不安,不由全身哆嗦了起来。 “你…你不要过来啊!师父救我。” 一言既出,整个人也瞬间转身逃去,徒留下一众人等大眼瞪小眼,皆呆愣愣的怔在了原地。 林志北亦是如此,他不禁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脸蛋。 自己有这么吓人的吗? 刹那间,一众全真弟子皆是哄堂大笑起来。 原本以为对方还会在自家师兄(师弟)手中走上几招,殊不知竟是如此的虎头蛇尾。 林姓女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呆在此处羞愧难当,尤其是听到一众全真弟子那笑声时,更觉讽刺至极。 “哼……” 随之一声冷哼传来,林姓女子那还顾得上去放狠话,便就扬长而去。 “哈哈……” “哈…哈哈……” 林姓女子一走,众人又是哄堂大笑起来,宋德方尤其甚之,当即便是嚷道: “小姑娘家家的,这是绣花给咱们看呢!” “哈哈……” 他话音刚落,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此时全真众人皆聚集在后山禁地之处,故而声响传出,就连回到古墓门前的林姓女子,亦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十年含辛茹苦,纵使古墓不传之秘玉女心经她也是传了一半,若真是正大光明得拼到力竭而亡倒也罢了。 可如今这算什么,只随便甩出几根银针,见对方皮肤都没有刺破,便就吓得弃剑而逃。 自己难道就不要脸了吗? 念及此处,她随手在墓前拔了一棵半人高的树苗,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去。 而跟在她身后的老妪见状,哪还顾得上怀中的小幼娘,随手将她往这墓道里面一放,随即便就追着林姓女子而去,口中更是连连高呼: “姑娘,莫愁还是个孩子啊!可莫要打坏了……” 且说这坟包里的几个女人,当真是乱成了一锅粥来。 打骂声、求饶声、劝架声,更是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掺杂了一两声的婴儿哭泣声,当真是热闹至极。 只可惜山上的一众全真教徒,是没有眼福了。 “都给我住口……” 随着马钰的一声厉喝传来,场中顿时为之一静。 可随之他的双眼,又狠狠的瞪向了一众全真弟子身上。 “目无尊长、聚众哗然、口不择言,一个个都成何体统了。” 一言既出,一众弟子也是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去。 唯独宋德方,刚刚跳的最欢,此时被对方一番说教,不由就是心虚抬起头来。可好巧不巧,正好与他此生最为敬畏之人的双目,来了个对视。 “宋德发。” “弟子在。” 宋德方当真是欲哭无泪了,自己没事儿抬什么头啊,真是犯贱。然而随后他又不甘心地抬起头来,向着丘处机勉强挤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来。 “师父,弟子不叫宋德发,弟子叫宋德方。” 呼哧…… “呵呵,德方是吧,都怪为师近日来回奔波,一时精神头不济,又将你的名字给记错了。” 丘处机面色一抽,忙笑着掩饰道。 宋德方闻言,连忙摆手准备告饶,可还没等他说出口,丘处机便又吩咐了下来。 “德方啊!你志平师兄近日编撰经文太过操劳,又正好缺一个人手。这样吧,你且先随志平一起抄录经文吧。且记,你师兄每编撰一部经文出来,你当抄录百遍,再送予我全真教各地分观之处……” “啊!……” 宋德方这次真的哭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这么多师兄弟凭啥就逮着自己一个人整啊! 可形势比人强,尤其是看到丘处机那双没得感情的双眼后,最后他也只能哆哆嗦嗦了好半天,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来。 “是,师父,德方知道了。” 丘处机白了他一眼后,也是再懒得再去理会这个憨货了。随即环视一圈,又继续开始点起了名来。 “赵道坚、宋道安、夏志诚、张志素、王志明、潘德冲、于志可、孙志坚、鞠志圆、赵志坚、李志常、甄志丙、石志豪、钱道田、周志杰……” 随着他一个一个的开始点名,不一会儿,只见这后山禁地处,竟有一大半的弟子相继走了出来。 好家伙,敢情全真教真的快要改名了。 等到他点无可点之时,这才心满意足的捋起了胡须。 “尔等记住,我全真教不养闲人。凡是被点名者,你们都回去打点一下远行的行囊吧。只等过了年后,且都与为师,随着志北一起去往山东路走一趟。” 一众弟子闻言,也不交头接耳,更无半分的疑惑,皆齐刷刷的躬身行礼高呼道: “谨遵师父吩咐。” 只这一幕,其尽显大派弟子之风采。 可待落在马钰几人眼中,不由嘴角又是抽搐了起来。 好你个丘处机,这是给我等上眼药是吧。 随即,有一算一,余下的几个全真七子,看向自己弟子的眼神,也不由地都阴沉了好几分。 可最终,几人皆是没有张口,只摇摇头将众弟子打发了回去了事。 直到落在了最后尾弟子的身影,都渐渐消失不见时,马钰这才一声长叹出声。 “丘师弟,有这必要吗?须知这些都是你的亲传弟子啊,万一…万一他们……” “哈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万一也好,一万也罢,若只苦研经文,有志平和德发两人足矣。若是全都沉浸于道中,于国、于民、于我全真皆无一利乎!” “唉,既然如此,凡我门中,年岁三十者,师弟便一起带上吧!” 马钰一言既出,人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竟后退落坐于禁地石碑之上,目光也好似失去了焦距,怔怔的发起了呆来。 “丘师弟,我的弟子亦是如此。”刘处玄见状也是摇头不止,唯有苦笑抱之。 反倒是玉阳子王处一,面带微笑伸手迎合。 “哈哈,我门下也只有志敬与志凡两人略有上进,其余弟子实难出手,不说也罢。不如就让我与丘师兄同去,正好路上也不寂寞……” “哈哈,大善……” “除却前往华山的谭师兄、郝师弟,我全真全也……咦,孙师妹你……” 丘处机话音未落,孙不二已经跳脚蹦起。 “我…我什么我,我就只有一个亲传弟子,难不成还要我陪着你们一起上路不成……” 第176章 师命难违宋德方 在岁月的长河中,有一种味道,如同陈酿的美酒,愈发醇厚,那便是年的味道。 不论是北方的金,还是南方的宋,过年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节日。 热闹的集市、村庄,熙熙攘攘攒动的人头,五花八门的各种年货,以及数不清的各种美味小吃。 可此刻在终南山重阳宫中,却是失去了往年的热闹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仿佛布满了数不清的哀愁和焦虑。纵使美味佳肴当前,亦是如同嚼蜡。 自从三天前从后山禁地回来之后,众人随后也是陆续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兴奋者有之,平常心者有之,可忧心忡忡的更是比比皆是。 尤其是一些从未下过山的弟子,更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什么下山的兴奋,什么出远门的激动,可每每想起自己即将所做之事,所有的兴奋与激动,也都统统消失殆尽。 纵使一些经常下山的弟子,亦是如此。 若让他们行走江湖,背靠全真教这棵大树,他们还能如鱼得水。可若要让他隐藏自己的身份,投入战场,想想头皮便是发麻,心中亦是迷茫。。 可万事皆有例外,如平日里一谈到丘处机,便闻之变色的宋德方,此刻却是一脸的不忿,直接掀开了对方的寮房门搭子。 “你这孩子,怎么又过来了?” “师父,我还是想不通,凭什么师兄弟们都要下山去与那金人拼杀,却独独将我留在山上。” “没独留你一人啊,不是还有志平陪着你吗?” 丘处机随手翻着案几上的道经,看也没看他一眼。 这才短短的三天光景,这倒霉孩子已是来了不下六次了。 可此话一出,宋德方明显更加激动了几分。 “大师兄乃是有道心之人,我不如也。可我却连道经都看不进去,师父你让我留在山上做甚。不如让我随着师兄弟们一起下山如何,要是真找不到抄录经文之人,可以让甄志丙留下来啊,他字写得好,又爱读书……” 丘处机越听越是来气,尤其是对方喋喋不休没完没了之时,更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给我闭嘴,连道经都无心看进,还谈何学道,还有脸来要求随为师下山。再说谁人留下,谁人下山,都是为师思虑良久作的决定,岂能由你空口白牙便能改之的。行了,你也回去吧,与师兄弟们一起好好过个年去。” 一通批斗下来,宋德方也是彻底的萎了,耷拉着脑袋,扑腾一声就是跪在了地上。 “师父,你就让我去吧,每每想起即要下山的师兄弟,弟子实难心安啊!而且弟子的武功在一众师兄弟中也属上游,下山后弟子也可以保护那些师弟一二。” “心难安,也给我安下心来。你若再与为师聒噪不休,现在就给我滚去藏经阁抄录经文去。” 丘处机徒弟众多,教导徒弟时可不像其他六子那般和和气气。 时间一长,众弟子见他也都唯唯诺诺。 此时宋德方被他一顿夹枪带棒的呵斥,哪还敢再开口言语。可若就此离去,又觉道心不安。 于是乎,他索性不言不语,就直接埋头跪在地上不起来了。可谁知还没过片刻,又是一阵暴风雨袭来。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去藏经阁,莫要再在这里碍了我的眼。” 丘处机一顿呵斥过后,接着又朝着外面嚷道: “有德、文才,给我进来。……”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两个文道打扮的年轻道士,急匆匆的从院子里跑了进来。只是还未等两人过来请安,便见丘处机朝着地上一指。 “你们两个,再去把这个呆货给我押到藏经阁去,让你们的尹师兄好好看管,下次别让他出门了。” 两个小道士闻言立马应了下来,不由分说就要去拉宋德方起身。 可任凭两人如何用力,也是枉然。 宋德方习武多年,又得林志北传功,岂是两个文道可以拖得动的。 待这一幕落在丘处机眼中,不由又是骂声连连,随即一拂尘就是扫了过去,宋德方当即穴道被封应声倒地,再也没了反抗之力。 两道士见状,哪还敢多嘴。 一人扛头,一人扛脚,齐力抬起对方,麻溜的出了房门后,又轻车熟路地朝着山顶藏经阁的方向跑去。 “咦,你们这又是在干嘛?” 其隔着远远的,林志北一群人正好回往自家观中,好巧不巧正好看见这两个文道奇怪的举动。 等靠近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全真之耻宋德发吗? “我说发子,你这又是咋的了,莫不是又让丘师叔惩罚了?”有好事的师兄弟,不由就是调侃了起来。 而两道士一见来人,也是赶紧师兄、师兄的叫了起来,紧接着又一五一十的将刚才所发生之事,抖落得干干净净。 “咦,林师弟,你看这发子好像还流泪了。” 刚才好事之人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立马就是呼叫了起来。 嚯,林志北闻言也是挤了进去,一看果真如此。 “喂,老宋不至于,真不至于。喂,你倒是说话啊,别一根筋的哭了行不行?好好好,算我怕了你,要不这样,我带你一起到丘师叔那里求求情去。” “真的?莫要诓我。” “君子一言,八匹马都难追。” “快…快快,帮我解穴,卧槽,快憋死老子了。” 宋德方瞬间破涕为笑,可还未笑多久,只听“啪”的一声,脑袋上不由就是挨了一巴掌,瞬间只觉头晕耳鸣、眼冒金星起来。 此刻别说是叫疼了,纵使是他自己是谁,都已然忘记了。 “行了,大家都别看了。……你们两个,还是快点把他送去藏经阁吧,这埋汰的家伙,看着就烦。” 林志北说完,也是转身就走。 可一众师兄弟却是纷纷留了下来,又纷纷将宋德方围拢了起来。 “这娃刚才好像还自称老子了吧?师兄弟们说要不要再盘他一番。” “众位师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宋德方好似知道大难临头一般,此时也顾不得脑袋疼痛,忙不迭的开始道歉起来。可奈何穴道被点,若不然早就逃之夭夭了。 众人不理不睬,又是一顿揉捻,两文道索性直接将宋德方扔在地上,任凭这群师兄们妄为。 直到他们心满意足,这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人。 等他们在四处寻找之时,而林志北也早就缩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喂……林师弟,你走错路了。” “我去给丘师伯拜个早年去。” 远远地,林志北的身影也快不显,可这声音依旧是清晰的传了过来。 “呵呵,林师弟还是林师弟,刀子嘴豆腐心。……” 第177章 逢乱世道士下山 新年甫一过完,全真教的事宜也算是圆满落幕,即便曾与古墓派的十年之约,如今亦已画上了句号。 林志北本可以是无事一身轻了,可丘处机的一番部署,又不得不让他全身紧绷了起来。 行程已是越来越近,直至拖到了出发之日。 看着眼前数百个年轻的面孔,林志北的喉咙也不禁吞咽了几下。这次全真教虽说不是举派东行,可也谓是半教之数了,纵使全真七子也是来了最为举足轻重的两人。 可这些人此时的生死,就仿佛系在了他的身上一般,扯都扯不下来。 眼看分别在即,马钰却是依旧拉着自己的衣袖死死不愿松手时,他便感到身上的责任重了几分。 一向性急的丘处机,难得心细解围。 “志北,走了,风雪大,莫要耽搁了时辰住店……” 马钰也知他们去意已定,已是不可挽留,当下唯有拉着林志北千叮咛万嘱咐道: “志北,若见事不可为,定要将你的师兄弟们一个不少的带回来啊!” 说真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真的不想带着这群全真教的弟子们下山去。毕竟当初三家约定,他们这些弟子们也只要负责城中、朝堂的一些情报即可。可如今……唉! “大师伯,您且放宽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师兄弟们,定不辜负您的嘱咐。”林志北终是硬着头皮回应道。 马钰闻言,模样竟有几分哽咽。几次欲要开口,终究都化成了抬起手来,最后只是拍在了林志北的肩膀之上,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来。 “走吧…走吧,切不要太过逞强。” “大师伯保重。”林志北说完,转身便走。好似只要一回头,就再也忍不住留下来一般。 看着天上纷纷飘落起的雪花,更使终南山上平添了几分萧瑟。 而众弟子更是早已收拾妥当,待看见林志北走过来之时,其排在首位的甄志丙等人,已是迈开了腿,开始便往山下而去了。 当随着前方传来的一阵咏诵声,余下众人也是纷纷跟着附和了起来。 道士下山意昂扬,匡扶社稷奔前方。红尘纷扰心不改,救度苍生道义长。重阳道士志高远,抗金卫国心不改。心怀大义赴沙场,英雄豪气传千载。 此时马钰早已泪眼婆娑了起来,仿佛一股说不出的无奈和无力,又通通地涌上了他的心头。 其心中也不止无数次,呼唤起了自家师父王重阳,只望保佑林志北以及一众弟子们,能够早日平安归来。 而在山顶的藏经阁中,亦是如此。 “尹师兄,你就放我下去吧,我就真想不通了,为啥师父就非要留我在山上?” 可任凭宋德方如何苦苦哀求,尹志平都仿佛无动于衷一般,更别说让他去送行一众师兄弟了。 直至过了许久,他才长长叹了一声出来。 “师弟,你可知师父他们为何下山?” “驱除外族金狗,复我汉室河山。”宋德方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 而尹志平却是沉默了良久后,才摇了摇头。 “是,也不全是。” 好似看到宋德方没懂,尹志平又苦笑的问道。 “如今真一师兄仙去,你说咱们全真下一代谁最有机会接触哪个位置?” 宋德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家志北师弟。” 尹志平闻言,面色反而更苦了几分。 “然也,可志北师弟他不会,也不能去做那个位置。” “为什么?” “若志北师弟执掌全真,龙虎、神霄又岂能甘心否?他们六年之多的用心良苦,所求不过是有一个公正的护道之人罢了。故而,站在几派角度来说,志北以后在我全真的地位,当等同于,或者可以胜于周师叔祖也,可万万不能是第二个重阳祖师。 其实志北师弟也是早就看透,若不然为何三年多前,他会让我去那龙虎一行。若不然,龙虎又岂能让我进山,观那经文两年半之久。” 除了林志北以及自家师父丘处机外,尹志平也难得与他人交心。此次一开先河,又为了打消师弟心中之疑惑,不由就是多说了几句。 “师弟,师父他们终有老去的一天,若真一师兄还在,我三代弟子当是心悦诚服。若志北师弟也能够执掌全真,以他的武功声望,我全真更是上下一心,独断武林无人能及。可他终究不过是我一派的护道之人,有些事有些人也都不能做尽做绝。故而,当我等要挑起全真大梁之时,又有何人能够站出?又有何人能够让众师兄弟诚服?又有谁人能够守住重阳祖师的基业?将我全真道义广布天下?” 宋德方一时默然无语,直到抬头看到眼前之人时,不免双眼又是一亮。 “尹师兄,汝可也。” 这次尹志平倒也没有摇头了,反而却是淡定的点了点头。 “真一师兄去了后,师父、大师伯他们也是多次找我谈话,我也愿意担着这份重责。可我终究不是真一师兄以及志北师弟他们,除却长春一脉,又有何人愿意服我。若真有那一天来临,我全真当四分五裂,各自择地而去。” 宋德方一时也是陷入沉思,久久都是无语,可终究还是不愿相信说道: “志北师弟定不让全真如此的。” 也不知从何时起,小小年纪的林志北,在一众师兄弟的心中,早就如同那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尹志平也没有继续与他争辩,反而伸手解开了他又被封起的穴道。 “德方师弟,师父他们下山,也正是因为不愿看到几十年后全真四散而去,这才不得已而为之。若我长春一脉执掌全真,其他六脉又岂能甘心否?毕竟我们之间的感情,又岂如师父他们七人来的深厚。如今山上皆为年轻尔,其心才可取,才会一致向道也。” “可…可,纵使拖到了三代,那四代五代还不是要……”宋德方也不是笨人,只几句话便将事情原委看得通透。 尹志平见之,也是不禁感到一阵欣慰。 “哈哈,师兄弟皆言师弟乃是全真之耻,可师弟却远远比他人看的通透。” “尹师兄,你……”宋德方不禁一阵恼羞。 尹志平见状,也赶紧摆了摆手示意。 “好了,不与你来说笑了。四代之事当有我们来解决,我自相信再过几十年,我全真当如南方的龙虎山一般,纵使是遍地开花,可却都行正一道义之举。这才是我们全真以后所行之路,而不像现在一般,众人只是看我全真势大,而故意攀附,全无半点全真行径之意。君不见,家修道也敢直呼全真也!” 尹志平顿了顿,其双手不由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之上。 “师弟,我等任重而道远,只有完善我全真道义,遍布各地分观之中,纵使以后我等不能聚在一起,反而却是我全真大道更加昌隆不衰之时……而师父他们下山之时,也正是我全真教布局天下之时。” 看着尹志平侃侃而谈之模样,宋德方顿感一阵不明觉厉传来。好半晌后,他才使劲的摇了摇脑袋,摆去了脑中的靡靡之音。 “不是啊!纵使师父下山事出有因,可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何就偏偏留下我,我心真无大志啊!” “你…” 尹志平面色一正,举起来的手指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唉!你啊你,到了现在还是看不出来吗?试问全真教三代弟子之中,除了志北师弟外,谁与七脉弟子都能和睦相处之?谁又在七脉师兄弟中朋友最多,整日里称兄道弟。无他人,唯你宋德方也,全真之耻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纵使师兄我,有时也是羡慕你的人缘也……” 呃,有这么夸人的吗? 宋德方一阵脸黑,他终是因为平日儿不拘一格“害了”自己。若早知如此这般,他也学这尹师兄如此高冷了。 死心了,真的死心了。他可算是看透了,自己就是师父留给尹师兄的手中之拂尘,若尹志平真能执掌全真,他就是那个和事佬传话人呗! 呃,怎么自己好像有点形似那宫中的中贵人了? “呵呵,让我留山可以,这经文我还就不抄了。” “你……” “我什么我,随便抓点文道来就可以办的事,我宋德方岂能为之。” 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宋德方可算是支楞起来了。 “好你个全真之耻,师父之命你也胆敢违抗?”尹志平闻言大怒,其举起的手指,不由也是跟着颤抖了起来。 “呵呵,我就不和你多扯了,我现在还得去下二师伯和六师叔那里,毕竟他们多日不在山上,众师弟也是无人督促,我当勤勉之。” 看着对方扬长而去,还有如同以前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儿,纵使尹志平也不得不退让其三分。 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尹志平又立马来到窗前,对着远去的宋德方大声嚷道: “德方……你…你万不可再带他们去祸害后山了,山中真没多少野鸡了……” …… 时值大雪封天,可全真一行几百人,毅然而然的踏上了他们的征途。虽一道道年轻的身影在那风雪之中摇曳,可步伐却依旧是那么的坚定不移。 风卷残云天地昏,继续呼啸扰乾坤。刮起寒芒侵骨冷,雪飘万里覆千村。继往银装添素色,续来冰冻锁寒门。下落苍茫遮望眼,茫茫一片净无痕。 任凭大雪肆虐,他们此时已然忘记害怕,心中之信念却犹如熊熊烈火,燃烧不息。 他们深知,前进的道路崎岖艰难。可待看到最前方那道高大的身影时,其心中不自觉又平添了几分勇气来。 “你们看那前方便是崂山了,大家再走快点,到了那里我等便也再不用去受这风雪之苦了。” 这一路,可谓是林志北走过最为艰巨的路。倒也不是大雪封天缘由,皆乃心中之重担压得他,片刻不敢喘气。 众人这边闻言,也是攥足了气。起初还是急行,可走着走着,又纷纷小跑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其远远的,又有一支百来人的队伍,也正在岔路口朝着这边奔来。不多时,两支队伍便已迎面撞上。 对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更是身着五花八门,有似种地的农夫,有似唱戏的戏子,有似进京赶考的书生,有似救世济人的医师。 可突然间,却见这群人好似激动欢呼着,继而他们的领头之人,更是带头朝着全真一行人跑了过来。 “敢问前方可是全真否!” “咦…” 林志北八脉俱通,目光更胜往昔。可观对面皆是不识。 “两位师伯,小心提防……” 其话音刚落,对方领头之人又振臂高呼道: “敢问我家掌门林公志北可在队中。” 打脸如此之快,林志北也不禁打了一个趔趄。而且对方如此之称呼,更让他是一头雾水。 随即他赶紧出列,抢先迎接了过去。 “不知诸位如何称呼,为何言语贫道乃为汝家掌门也?” 来人眼泪盈眶,见面便是跪地就拜。 “掌门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余者见之,皆纷纷效仿。 不光林志北傻眼了,就连一众全真门人也是跟着傻眼了。 自家师兄(师弟),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别家的掌门,自己等人又找何处说理去。 “诸位到底何人,我好像与尔等也是第一次见面吧?”林志北也趁机赶紧将众人一一劝起身来。 “嗯,是第一次见面,不过神交已久。” 来人随着林志北的搀扶,也是顺势而起。待听到林志北发问后,更忙不迭的凑了过来。 “掌门,七宝指环可曾带着?” 啊!…… 林志北恍然大悟,忙伸手向怀里探去。其不多时,只见掌心摊开,竟是一枚宽约三厘、形似七星、状如七宝的指环。 指环乃是不知名银色金属为底,浇以金银纹,内圈里镶嵌碧玉翠心髓,玉髓外镶着水晶、珊瑚、琥珀、砗磲、玛瑙、璆琳、和田七颗宝石,此时在雪地映衬之中,更觉刺眼夺目、华丽至极。 “掌门,套在右手大拇指上,看看粗细适合不?” 来人双眼激动,言语间也是期待连连。 林志北终是受不了他的目光祈求,不得已下,终将那指环套在了自己右手大拇指上。 更是将大拇指凑到了对方脸前,好让他看得明白。 顿时,其原本刚刚站起身来的领头之人,又扑地一下跪倒在地。 “逍遥派第六代不肖弟子,谢墨云,拜见本派新任掌门。” 其身后众人见之,也有样学样,皆整齐划一的跪倒在了雪地之中,口中更是齐声高呼。 “我等逍遥派不肖弟子,拜见本派新任掌门。” 第178章 回崂山再收逍遥 回崂山这一路上,林志北也知了其前因后果。 原来这群人,皆是旧逍遥一脉,多为当初苏星河门下函谷八友,其传下之道统门人。 自虚竹子坐镇灵鹫山之后,因其一时昌隆,函谷八友也算是跟着有了点小名气。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江湖中人自从知道他们出身逍遥派后,总有些不怕死的,千方百计就想着从他们的身上,套取那逍遥派的神功秘籍。 若论才情函谷八友可谓个顶个的大佬人物,可若论武功,那就呵呵了。 撑死一群二流罢了。 起初一些宵小,他们还能对付,等消息越散越广,纵使他们几人一起,也是难以应对。 于是乎,几人一合计,这便齐齐上了灵鹫山,开枝散叶顺便收些门徒来打发时间,直至延续至今。 而函谷八友何人也,其收徒从不考虑武学资质如何,反而只注重对方的艺术细胞达不达标。 不过这也符合了苏氏一脉的特性嘛。 可在随后一段时光里,自灵鹫宫大乱到虚竹子故去之后,他们的师辈虽说也被自家林师编入到了神霄派中。 可终究亲疏有别,这些人皆是心高气傲之辈,又常年只顾提高文化造诣而忽视了人情世故。 故而,待林祖下落不明后,他们皆是不顾神霄派的劝说,纷纷又下了天山而去,直至最后迁去了昆仑光明顶一带,这才自立了门户。 而他们此次而来,也是因为半年前突然收到了昔日神霄门人的来信,言语其掌门信物七宝指环,更是觅得了新主人,他们这才又弃家而去,拖家带口来举派相投。 可这一走,便是半年之久的光景。 而神霄派也一步步地,将他们从那西域之地,引来了这东方的齐鲁大地。 殊不知,若不是林志北这只蝴蝶的小翅膀煽动之下,再过些年月,只等摩尼教石教主一死,圣火令被丐帮抢走,再随着摩尼教举教迁徙逃离到西域之后。 这群人吃枣药丸,逍遥派苏星河一脉的道统,也更是烟消云散。 而无形之中,林志北也算是救了这些人一命,当真也能受得了这些人的一拜。 “师父啊师父,这神霄派的指引,莫不是你老人家的所为?” 待一众人等来到崂山后,林志北的心中依旧还在腹诽不已。 此时那些摩尼教众,以及红袄军们还未归来,原本临时搭建的房屋倒有很多,只是不少早就被风雪掩埋,众人只是随便的收拾收拾,便就住了进去。 毕竟两拨人都是太累了,这一住进去便是酣畅大睡。 直至第二日天空泛白,这才相继醒来,而恰恰此时风雪也停。 逍遥派弟子皆是随性之人,见房屋破败不堪,当即便是找到了林志北,提出了修缮房屋之举。 林志北也是乐见其成,当即便就让全真众人帮忙搭伙。 一时间,纵使大雪封山,可这崂山顶上反而显得热闹异常。 崂山本为道家名山,在北宋时期更是华盖真人刘若拙的道场。只是此时早已落败罢了,除却山上三个守观的老道,也是别无他人。 上次林志北等人上山时,三个老道皆是吓得躲藏了起来。 可这次见全真众人上山时,这三个老道又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待见到他们大兴土木之际,更是殷勤的领着众人去到了藏匿物资之处。 其七拐八拐之后,这才来到一处背阴的山壕处,只见此处积雪竟有半人之厚。 待铲开积雪,下面是厚厚一层覆盖的松针,而松针下面又是铺上了一整块、一整块的黄油布,当众人掀开黄油布时,只见一块块砖瓦,一根根合抱的巨木,当即映入眼帘。 “禀两位真人,自半年前我家栝素真人故去后,我等听闻有中都来的秃驴欲要强占崂山,这才连夜拆了崂山道场,遣散了年幼道士。我等虽不通武艺,可我等也不失道家血性。纵使我道门崂山被夺,也决不能让那些秃驴占了个现成,可谁知那些秃驴刚将物资运到山中不久,山下就来了好大一拨的强盗儿,吓得这些秃驴又弃山跑了。” 其中一个最老的老道,看似是最为的激动。 全真大名,名扬北地。丘处机等七子,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此时一来就是两个,他们不由地觉得,就连自己老迈的腰杆子,都仿佛直了许多。 老道依旧在喋喋不休着。 “好叫两位真人知晓,这些强盗整日里满嘴的杀人放火,可全都是些好吃懒做的惫懒货色……据说领头的强盗也是个道士,不过我等猜测,他定是哪个野观的野道,混不下去了,这才占山为王,只是让人不解,这些人占了山,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房子后,又不知为何又突然弃山而去了……” 老道士说到此处,犹不解恨,又愤愤然骂了好一会秃驴和强盗后,这才熄了火气。 林志北站于一旁,差点没给气背过去。 野观……野道。 这老道士的嘴,忒损了。 其他人倒也没作他想,唯丘处机斜斜看了林志北一眼,发出了古怪一笑。 林志北索性也装作不知,任凭丘处机如何揶揄,他理也不理。反倒是跑到忙碌的队伍之中,搭起了手来。 其一人合抱的巨木柱子,他只轻轻一捞,便就扛在了肩上。再用脚轻轻一挑,又一根巨木飞到了他另外一边的肩膀之上。 两根巨木瞬间好似合拢在一起,顿时将他的脑袋藏在了中间。可这数千斤的重物压在了他的身上,就犹如玩物一般。 不一会儿,就超过了一众人等,远远将那搬运物资的众人,甩得是无影无踪。 “啊……这小道长真乃神人也。” “何止神人,纵使神人下凡,亦是不如也。” 三个崂山上的道士,仿佛如同见到了天神一般,竟当着丘处机等人的面前,纷纷开口海夸了起来。 也只差跪地膜拜了。 丘处机忍了数息,终是绷不住面皮,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几位师兄可莫要夸他了,那个惫懒的兔崽子就是在野观混不下去的野道士,这才随我全真出来混吃混喝的。” 呃…… 三个老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莫名觉得这句话为何会如此的熟悉,好似刚刚有人说过一般。 只是一时没有想起,可待再看丘处机等人的眼神,似乎是更加地热切了起来。 他们也想加入到全真组织里,也想去混吃混喝啊! 可随后丘处机的一句话,又将他们打入了万丈悬崖一般。 “三位师兄,刚刚贫道忘了给三位介绍了,我这师侄姓林名志北,你说巧不巧,他正好前段时间收服了一群强盗,与三位师兄做伴了好几个月呢!” “啊……” “好像要完犊子了……” “刚刚都是黄师兄一人所骂,与咱们两个无关。” “正是如此,师弟此言大善也……” 第179章 三月之期兄弟归 纵使现在山上积雪皑皑,可也难挡众人那高涨的情绪。 尤其是那群逍遥派门人,其将近百年的辗转迁徙,除却将门中那些高深的武艺遗忘干净外,这一身五花八门的杂艺,可谓是点到了满级。 贴切的说,这群人就是游戏里的顶级生活玩家,外兼工作室牲畜大神。 此时天寒地冻,其山上那拨开积雪的土地,更是冻得梆梆的硬。 纵使成年人使劲一搞头下去,地上也只一个浅浅的小坑。 可这群逍遥门人,只是扫去了平地上的积雪,也不去打那地基,就于这上面直接造起了房子。 山上本就无事,林志北也是实在呆的无聊,索性就直接将那遗忘许久的锤子取了过来,在一旁帮着众人打起了下手。 逍遥派一众人等,哪能让自家掌门来打下手,然而,几番劝说都毫无成效,最终也只能顺遂了他的意愿。 只是苦了这群老实人了,掌门好似在一旁监工,本来就是自愿去干的活,此刻干得更加起劲了。 君不见,那个似乎才八九岁的女娃娃,此刻正卖力地抡着一柄与她身高相当的斧子,正呼哧呼哧地砍着!结果几斧头下去,木头非但纹丝未动,她自己却反而一个踉跄,差点被斧头给带飞出去。 可纵使如此,她也不哭不闹,等稳住身子后,又继续呼哧呼哧的劈砍了起来。 还有那个九十多岁的老头,拄着拐杖好不容易来到木头前,其举起凿子的手都抖了好半天了,终究还是没有对准画好的木头眼子。 结果手一偏,一榔头反砸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 如此荒唐之事,可谓比比皆是。 年轻人们最后一商量,无奈又齐齐找到了谢墨云那里。 谢墨云被缠的厉害,也不由向那丫头和老头处走去。 可任凭他如何劝说,这几个人死活就是赖在这里,皆言万不能让新任掌门小瞧了。 他们为何至今还颠沛流离,那就是因为他们逍遥派群龙无首。如若不能让新任掌门满意了,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他们岂不是又要重返那苦寒西域了。 谢墨云这也说不通,那也说不动。于是乎也不在这里继续磨叽了,其一路小跑,就径直来到了林志北的面前。 “掌门,您看您能不能挪个位置,您若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三丫头迟早会把自己给活劈了。” 林志北无奈,也只能悻悻然的提着大锤离开了此处。只是太过于无聊,又继续提着大锤四处溜达了起来。 只是刚溜达到了全真住处,又被丘处机驱赶了出来。 “志北,你若是无事,可否离这远点,师兄弟见你到来,皆是无心功课了。” 林志北表示不解,遂开口叫屈道。 “我就站在这里不动,如何能够扰到师兄弟们做功课?” “你见过谁家道士做功课,还派个弟子持锤守在门前的?” 呃,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自己这是吓到了众师兄弟了吗? 好吧,林志北又被赶走了。 实在无聊至极的他,又继续提着锤子闲逛了起来。 可才转了几圈,他刚溜达到一破旧木屋前,结果便见门口其原本晒着太阳的三个老道,一见他到来便就连忙仓皇而逃。 林志北一时好奇,也就想追上去问问。 三个老道本就不通武艺,又兼年老体衰,其还不到一息,便就被林志北堵住了去路。 “扑腾……” 三人倒也干脆,见已是逃脱不了,当即便是齐齐的跪了下来。 林志北见状,忙要伸手去扶。可还不待他伸出手来,三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嚷了起来,一时竟然莫名的有点小热闹。 “喂,你…你要来做啥,我等真不知你是当初那伙强盗的首领,我们一时嘴贱,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什么叫我们一时嘴贱,分明是你一人才对。” “二师兄说的极是……” 尼玛,若不是看在对方同为道士,这三个瓜货又太老的份上,林志北真想一人给他一锤。 这…这简直太埋汰人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纵使是咱们的全真之耻宋德方,也不像他们这般没有节操。 这…简直也太丢道门的脸了。 念及此处,林志北甭说是伸手扶起他们了,就是再与他们说上一句话来,都觉欠奉。 “晦气……” 林志北暗自嘀咕一句,随即转身就走,当真是不带一丝的犹豫。 而三个老道仿佛还不知道对方离去一般,仍然你来我往,跪在地上争论不休起来。 直至到后面发生撕打,待最老的老道被两人掀翻在地后,这才发现面前早就空空如也了。 “喂……够了,别打了,你们俩也莫要演了,对方早就被咱们恶心跑了。” “咦,还真的跑了,大师兄你这招绝了,多少英雄豪杰都被咱们用这招蒙混过关。” 三人哪还有刚刚的争锋相对,皆相互搀扶而起,好一派其乐融融之状。 ……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 一转眼便是两月过去,当夕阳收回了最后的一道余晖时,最后一座漂亮精致的木石结合的屋子也终于完工了。 所有的屋子都采用了沉稳的深色调,配合着原木的黄色,屋顶、屋檐、木屋上有着大量的雕花,屋门玄关还立着木刻屏风。 待这逍遥派将这一排排的房屋搭建好后,已是到了春回大地之际。 而原本那些被洗脑下山的摩尼教众,也是一个不落,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山上。不光如此,他们其原本那千人的队伍,此时已是三千多人的队伍了。 只是怕这崂山太小,一下子无法养活如此多人,这才将他们分散安置在附近村落之中。 可轮到红袄军等人上山之时,林志北却是发现,他们好似个个皆有难言之隐一般。 而他们才刚落脚,林志北也不好意思立即追问。 可一旁的孙铁枪,却是等待不及,才刚见面不久,就是问将出口。 “我说妙真妹子,平日里你是最为话多,为何今日却是沉默寡言,莫不是此番你们没有招募到兄弟?” 杨妙真摇了摇头,苦笑道: “虽才三月,但原本一些旧部以及当初的旧识,拢起来也合计有千余人,现已分散在密州一带各村落之中,暗中宣传主公之教义也。” “妙真妹子,你们真是好样的,才二十几人,便能招揽千人。”孙铁枪闻言,当即便朝着对方竖起了拇指,更是称赞连连。可随即又是疑惑满满,又朝着最为熟悉的杨安国不解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还不开心呢?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杨安国猛地一声叹息后,才恨恨开口说道 “唉,真是一言难尽。道不同不相为谋,李全那小子辜负了主公所托,带着一群兄弟随那个女人去了宋国。” 林志北的关注点,明显是不在那个募兵多少上,而是那个远在湘西的铁掌帮。 “什么?你说那个裘千尺走了?他们几时走的?” “回主公,年后便就动身了,当时李全假托去海州招募旧部兄弟,我也由了他,每每想起,真是悔不当初。” 杨安国说完,猛地就是向着地上一跪。 “主公,都是安国管教无方,还请主公责罚。” 林志北微微一笑,连忙伸手将他扶起。 “我责罚你做甚,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要走,那便走吧。好了咱们不说他了,杨大哥不是经常说仰慕我全真七位真人,只恨未见一面吗?而正好此时山上有我家两位真人在此……杨大哥若是不嫌舟车劳顿的话,可愿去……” “不累,一点也不累,只不知是哪两位真人大驾光临?” “栖霞长春、宁海玉阳……” “嘶……原来是丘真人、王真人,还请主公引进…安儿已迫不及待也。” 第180章 林志北分派官职 一大清早,林志北才刚刚洗漱完毕,便听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之声。 “主公,你可听说了,那姓石的已在西京路揭竿而起了。” 众人这才归来不足三天,听闻消息的孙铁枪便直接找上了门来。 比起其他龙王一脉的兄弟,他与石靖耻的关系倒也不算太差。可相互攀比之心,他却不比其他兄弟来的要少。 而且此番让石靖耻拔了头筹,众人只觉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得已下,只能让林志北最为亲近的孙铁枪,赶紧过来询问且催促一番了。 “呵呵,孙兄还是如此性急,我昨夜子时便已知晓。”林志北微微一笑,也忙将对方引进了屋中。 可孙铁枪依旧一脸不忿,依旧在那喋喋不休着。 “主公,那我等何时准备起事啊?” “呵呵,孙兄莫要如此着急,我等所处之位置可不像石兄那般荒凉,山东路各城皆有重兵守护,牵一而动全身,选择何地、选择何时,还须当从长计议。” 林志北话音刚落,孙铁枪便已是急不可耐。 “主公,何须多加考虑,我等兄弟皆都在密州,就先在密州举事便是。而且择日不如撞日,当是越快越好。” “不可…” “师弟不可妄言。” 两人闻声看去,只见丘处机正与杨安国,正联袂而来。 “呃…杨兄觉得有何不妥,我倒是认为孙兄的建议很是不错。” 林志北借坡下驴,当即将这问题抛了过去。 杨安国躬身一礼,当即立马解释道: “主公,吾家师弟无谋,更无半分行军之经验,当万万不能听信他言也。想前些年我已曾在密州一带起义过,这里看起来虽有群山掩护,可四通八达都皆有重兵把守,终难成气候也……上有益都府、济南府镇守,下有海州、徐州随时来攻。左又有东平府重兵把守,右又有登州水师可以由海攻之。纵使是我等能侥幸拿下密州城,其不出十日,必将城破也。” 杨安国一顿输出,当即是半点不给自家师弟孙铁枪面子。 而孙铁枪要不是自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也早就提枪上去干他了。 肺管子都快气炸了,还想要好脸色,那是想也别想。 “哪不知师兄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不过经验之谈罢了。” 杨安国说完,赶紧将众人引到桌子上铺就的地图旁,指向了密州的位置来。 “主公你且看,益都、密州皆为门户,其登州当为孤岛,若只占一,则难守也。只有攻下这三城连成一片,方可守望相助,可谋事也。” “嗨,我说师兄,你说来说去,终究还不是要打密州吗?如你这般说道,又何必刚刚埋汰于我。”孙铁枪感觉自己听了一个寂寞,说来说去,对方不就是想要骂自己一顿吗? 杨安国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 “主公,不是密州不可取,而是不能早取。我等只有攻下登州,让其金国水师作废。等谋益都府之时,方可借密州群山之势,反挡对方援军暂缓,一举夺取他们重兵府城,方才能全力去谋这最后的密州。” 行军打仗,对于林志北来说也是第一次,虽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可终究目光还是看向了丘处机处。 “志北,业有专攻、术有所长。” 丘处机意简言赅,当真是半点不带啰嗦。 可就这短短一句话,林志北便已悟了。 “既然如此……” 林志北略一犹豫,随即便是斩钉截铁道: “既然杨兄胸有成竹,那我等兄弟皆由你来调遣,一切计划也是由你来决定,尔可有信心否?” 杨安国跪地朗声道:“承蒙主公信任,安国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林志北点点头,忙扶起对方。 “好!我等兄弟皆相信你的能力,放手去做便是。但有何事需我等协助,尽管开口。” 杨安国闻言,神色一正。 “既如此,我已有一些初步计划,还望主公恩准。” “我刚刚便言,一切计划皆由你定,杨兄尽管施展便是。”林志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豪爽地笑道。 杨安国不由一阵感动,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者死,便是这个道理。而杨安国此时的心中,亦是如此。 当即众人又一番寒暄,便就分别而去。林志北趁此机会,忙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手札,同时心里也是暗暗做了决定。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这刚刚建成的大厅之中,已是挤满了人头。 林志北高坐首位,丘处机王处一分坐左右,余下众人纷纷按位排座,余下小首领无位的,皆纷纷站立两旁。 杨安国见主要之人相继来齐,这才一步跨出,开门见山将刚才之所言,又一一说出。众人闻言,皆是大喜过望,尤其是摩尼教众,更是欢呼连连。 待他言明,不禁又与林志北对视一眼,待见他眼中肯定之色后,这才移步向前,朝着丘处机王处一两人处,便是躬身一拜。 “安国烦请两位真人分别遣门人至三城,不论是行侠仗义也好,还是施符救病也罢,只盼我军不失耳目。” “此事简单,我做主允了。”丘处机捋了捋胡须,想也没想,便是应承了下来,王处一亦是如此。 杨安国又行了一礼后,继而又望向了林志北处。 林志北也知他为避忌讳,当即也忙点头示意。 “我既言明,杨兄亲力而为便是。” 杨安国又是躬身一礼,待言谢过后,他又朝着摩尼教众人的方向,也躬身一礼。 “刚刚师兄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师弟勿怪师兄,我等师兄弟只有齐心协力,方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另再请诸位兄弟凑齐千人左右,其化整为零,也分别乔装混进三城,全力协助全真教两位真人之行动,更作大军内应之举,至于剩下下两千余人,便与我等一起攻城即可。” 孙铁枪难得严肃,闪身躲过,没有受他一礼。 而其余摩尼教众,则是乱糟糟的吵成了一团。皆是不愿接过内应之事,最后还是林志北看不下去了,这才掏出了那本厚厚的手札。 其实也就是早早拟定好了的名单,一一开始点名。 “诸位且都静静,且听贫道一言。” 林志北润了润嗓子,待见厅中为之一静后,这才继续说道: “刚才杨兄之所言,便乃我之意。只是诸位职责不明,一时难免推辞。既然如此,趁此机会,我就在此将各位职责之划分清楚,以后令行禁止,也好各司其职。” 众人皆都翘首以盼,更是不敢大喘气一下。 “现红袄军军长一职,暂由我来担任。若遇良贤,某再让之,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闻言,哪敢有异议,皆纷纷附和。 “红袄军军事参谋一职,暂不设军职,由我全真教前辈,长春子丘处机、玉阳子王处一两人暂时担任,诸位可有异议?” “无。”众人齐声高呼,都觉自家主公行事英明。 “红袄军掌管钱粮头领一员,暂不设军职,由逍遥派谢墨云担任,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虽不知谢墨云乃是何人,但林志北既然发话了,他们也不会扫了兴,皆纷纷又呼无也。 “因我红袄军马匹稀少,故而马军统领待定。” “因我红袄军船只暂无,故而水师统领亦待定。” “红袍枪神杨安国,领我红袄军步军第一师师长职责。” “杨妙真领千人,领一师一团团长之职。其下配三营,其一到三营营长分别为方俊、魏大彪、孙勇。每营三连,其三连连长分别为……每连三排,……每排三班,……每班提一班长副班长外,另补员十人。 张永强亦领千人,为一师二团团长。其四营到六营长…… 刘猛领千人,为三团团长。……” “尔等三团合计三千余人,皆归杨师长帐下听令。军规如山,凡有士卒不遵号令者,违反军纪者,杨师长皆可一人裁决之。” “李志常、赵道坚、宋道安三人,为红袄军探声息头领,暂不设军职,各领三十全真弟子、三百摩尼教众,分别潜入莱州、登州、密州三城便益行事。” 掌管行文走檄调兵遣将文书一员:全真教甄志丙。 掌管定功赏罚军政司一员,……掌管考算钱粮支出纳入一员 ……掌管专造一应旌旗袍袄一员 ……掌管监督打造一应军器铁甲一员 ……掌管专一起造修缉房舍一员……掌管以后专一屠宰牛马猪羊牲口一员……掌管专一排设筵宴一员 ……掌管专一把捧帅字旗一员 …… 林林总总下来,林志北最后又点了几十逍遥派弟子作为随军医师,负责各团营伤病事宜。又点了几十全真弟子作为随军文书,负责各团营名单造册事宜,这才停了下来。 待林志北将名单念完,一些没被点名之人,皆是纷纷躁动不安起来。 “主公,我等何去也……” 众人也都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还有他用,可一直不念自己名字,着实憋德难受。 果不其然,只见林志北双目如炬,又落在了孙铁枪的身上。 “孙铁枪,余下众人全都归你帐下,尔等暂无编制,但我可以许你一个师长之职。尔等职责更为重要、更为繁琐,不但要长期潜入敌人后方行动,还要负责暗中招兵买马、拉拢当地百姓、记录当地富豪品性、更要在其期间开展敌后宣传,将我等思想贯彻给他人知晓,………” 如果说李志常他们的工作就是潜入城中作为耳线,那孙铁枪一行人就是彻彻底底的地下工作者,以及敌后武工队了。 好家伙,久久没念到自己名字时,孙铁枪本已心如死灰了,可一听自己能与自家师兄平起平坐,哪还顾得了其他,当即便是应承了下来,更是磕头言谢不止。 可待他起身后,又不禁犯难起来。 正如自家主公所言,他们的任务更重啊!潜入敌后、蛊惑平民、煽动人心,貌似比打打杀杀更难啊! 唉,早知如此,就不将那姓石的给赶走好了。 悔之晚矣,他一个玩枪的,终究不是这方面的人才啊! 由不得孙铁枪继续腹诽,林志北又继续吧啦吧啦了起来。 军中纪律、赏罚制度,等林林总总下来,再看外面已是月朗星稀,天色更是彻底暗了下来。 想梁山好汉聚义,单单一百零八人的职务安排,都能一读好几个时辰,何况他们乎。 如果说以往只是画饼的话,那这次彻彻底底便是吃饼了,只不过有的是肉馅,有的是菜馅,有的无馅罢了。 就比如逍遥派八岁的三丫,和那九十岁的魁老,以及这崂山上的三个老道士,作为现在崂山上混吃混喝闲散之人。当夜就很是不爽的找到了林志北,非要讨要个职责不可。 几次三番下来,林志北也被烦得不要不要的,索性就让他五人自己拟定个职责算球。 五人一合计,就自领了红袄军最高指挥,其贴身护卫亲军一职。 魁老为队长,三丫以及三个老道为副队长,手下人员暂无。 因为他们五人皆是拍胸保证,绝对能够力保林志北以后生命安全,切不可让他人参与进来,分润功劳。 林志北也是醉了,这到底算个嘛事吗?就你们还保护自己?我看是给你们养老送终,以及养大成人更为贴切吧? 一夜悄然过去,林志北以及他的五个贴身护卫倒是睡的香甜,可此时崂山之上的其余众人,却是兴奋的一夜无眠。 甄志丙更是挑灯夜战,结合林志北所灌输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洋洋洒洒便是写了上万的提气缴文出来。 其中不但将金国北地之艰辛描述得淋漓尽致,更将自己等人的初心书写得大义凛然,当真是天生文书的命。 翌日天空泛白,太阳还未升起之时。一夜无眠的众人都无需穿戴洗漱,便就早早集合完毕,只待林志北一声令下,便就浩浩荡荡而去。 当看着下方那密密麻麻,泾渭分明的人头队伍之时,纵使是见过大场面的林志北,也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来。 本来欲要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待将说出之时,只统统化为了六个字来。 “打土豪,夺登州。” 下方群雄一时群情激奋,皆口口声声跟着高呼。 “打土豪,夺登州。” 接着越演越烈,已然是变了腔调。 “杀金狗,夺登州。” 纵使是有着金人身份之人,也是不知不觉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杀金狗,夺登州。” 第181章 先登者杨妙真也 杀金狗,夺登州,岂是说说而已。 又是一月过去,此时登州城外,红袄军攻城人员早就集合完毕,只待杨安国一声令下,便就群起攻之。 期间,林志北更是手提两柄大锤,忘记自己主公身份,甘愿充当杨安国手下一名小兵。 只是众人这一等,便从早上等到了天黑,直至快到了隔日的子时,杨安国这才一声令下,大军才齐齐朝着登州城墙狂奔而去。 林志北更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只是苦了跟在他身后的三个护卫亲军崂山老道了。其不一会儿,当整个大军都消失在杂草丛中时,这三人还在原地蹒跚前行着。 (另注:三丫和魁老,皆因太小和太老,没被批准跟随。而至于这三个怕死的老道,则是魁老强硬使用手杖鞭打而来的。) 林志北虽快,却还有一人也是不慢。 那便是红袄军一团的团长杨妙真。 身为女子,只见她手擎一把大枪,背后披风已是取下,反插十余根短枪。其身先士卒,更是紧随着林志北,将众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直到两人快要离城墙百米之时,此时的登州守军,也才堪堪刚刚反应过来。至于红袄众军,更是早早被他们甩开了一里之远。 “妙真妹子,我去砸开城门,你见机行事。” “好的主公。” 林志北全然不顾,哪怕城上射来的飞箭如何密集,他也径直朝着城门处奔去。 然而其身后的杨妙真却不敢像他那般的肆意妄为,前进之际,每每只能不断挥舞手中的长枪,用以格挡射来的飞箭。 而在此期间,她还不忘抽出其背后的那些短枪,连连朝着城墙之上甩去。 没过多片刻,十余根短枪已然斜斜钉在城墙上,连成了一道斜线。 而待到十余根短枪全部投掷完毕之后,她本人也随着来到了城墙之下。 而这时的林志北,更是手持两柄大锤,已然重重地砸在了登州城的大门之上了。 只一锤,便是震耳欲聋。 再一锤,又是地动山摇。 一锤接着一锤,纵然是比起几十号人一起合抱的撞木,也要来的凶猛。 “八十……八十。” 每每砸出一锤,林志北便每每大喊一声。 待他喊到第四声之时,两扇城门已是裂开一道细缝,杨妙真也是踩着投掷的短枪,攀上了城墙之上。 当他喊到第十八声时,两扇大门更是破烂不堪,里外之人皆能直接对视了。 “先登者,红袄军杨妙真也。” 而此时,随着城墙之上一道嘹亮的女子声音紧跟着传来,红袄大军这才终于是赶到了登州城下。 好家伙,城墙之上一人独战群雄,城墙之下的城门更是摇摇欲坠,就差支离破碎了。 “八十……” 随着一声高亢的喊声传来,众人只见城门下虽只一人,却似有万军莫挡之势。 林志北右手扯住铁链,两柄大锤凌空飞舞,左手扣住破碎的城门木屑,更是连连投掷而去。 当真是挨着就伤,碰着就亡。 待杨安国跑来他的身后时,城门处的守军早就横尸遍野了,剩余的更是四下逃窜,勉强没有逃走的亦是躲得远远的,徘徊不敢上前。 “快快去援助妙真妹子。” 林志北一言既出,人也紧接着朝城门守军处跑去。 而直到耳边嗡嗡炸响,杨安国才终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主公……主公真乃神人也。有主公在此,何须我等再搏命呼。唉!” 可话音刚落,他好似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猛地一拍大腿,就连忙招呼起身边士卒,朝着城墙之上奔去。 “唉呀,我的亲妹子也,你可待要挺住啊!” 前前后后,还没半炷香的时间,登州便已城破。 而当林志北这边刚进入登州城不久,便见赵道坚一马当先朝着城门处而来,其后更是浩浩荡荡跟着几十全真教徒,以及几百的摩尼教众。 而在他们的人群之中,更有几十个五花大绑的登州当地官员将领。 “哈哈,我说林师弟,你们若是再晚一会,这登州城也不用攻打了,我老赵就能独自给你拿下。” “呃……” 尼玛说的好有道理,林志北也觉无言以对。 让这些家伙进城打探消息充当内应,他们倒好,直接将对方一锅端了。 不过身为众人老大,当有老大风度。林志北当即竖起拇指,真心赞道: “我说刚刚为何这城中却无他兵增援,原来都是赵师兄功劳。此番能够拿下登州城,赵师兄当记首功。” 此时全真弟子也都纷纷围了上来,个个都与林志北见了一礼。 每每一人过来,林志北皆是仔细核对一番心中名单。待见来登州之全真弟子,皆是全在之时,这才将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 “诸位师兄弟,尔等可得把这次功绩书写下来,只待登州安定下来,志北定当全军将诸位大名美扬。”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这才纷纷交接任务而去。 此番红袄军攻下登州城,除却两个摔倒被人踩踏而死,也只杨妙真一人受了轻伤。 哦,倒也有一人断了腿。那便是林志北的亲军护卫,三崂山老道中最老的那一个。毕竟天色太黑,而他们仨又年老眼花。这不,一不小心踩空了,摔进了浅沟里…… 纵使如此,老道以后也是逢人便吹: “我为红袄军流过血,我为红袄军断过腿。” 当然了,有人有功劳,那有人就只剩下苦劳了。除却首先进入登州城的第一团外,其余两团二千多人,此时已是彻底傻眼了。 这才晚了半盏茶的功夫,自己这就全程当了个陪跑吗?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急得团团转时,便见林志北又从城里跑了出来,一边跑来,一边还忙着招呼人手,乔装成金兵模样,欲往登州水师处。 “还有力气的兄弟换上金兵衣服,随我去水师大营走一趟。” 这些人正愁没有机会,此时一听到自家主公吩咐,当即便争先恐后,就近扒起了那些俘虏身上的衣服来。 只可惜二团、三团了,又随着林志北跑了一夜,待得天色大明终于赶到水师大营时,只见这满满一营的士兵,皆被自家主公一人给俘虏了。 好吧,又只捞了点汤头喝。 从登州城破,到登州水师大营被拿。虽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可好似他们处处都未帮上手。 这从崂山一路潜行来到了登州城,自己这些人到底都干了啥?好像除了吃,也只剩下吃了吧! 好在两团之中还有人比较机灵,当即一声大喊,瞬间就打破了这份尴尬。 “打土豪,分田地。” “对,对,打土豪还得人手不是,自己等人也不是吃闲饭的。” 随后两团几十位军官一合计,待回到登州城后,直接就找到了杨安国处。这功劳可万万不能再让一团给独占了,纵使对方是自家师长的亲妹妹那也不行。 此番红袄军攻下登州城后,除却提供的名单上之人外,他们真的做到了秋毫无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纵使战后那些守城失败的官军士卒,不论是汉人还是金人,林志北都是一概没有杀害。 不过若想自由,只有两个前提,一是拿钱粮来换,若不然,尔等自己饿死,他可不会承担任何因果。二嘛,那就是“自愿”加入红袄军中,守红袄军规。 至于其登州之城务,更是不用他去操心了,早在破城之日,他便是大手一挥,直接交由了赵道坚等人来处理。 毕竟历史上都是做过“全真教第一代大律师”之人,区区城务小事当然是难不倒他。 俗话说的好,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队伍好不好,关键看领导。 赵道坚也是没让他失望,无论是城中百姓还是自己的红袄军,若是违背规定,肆意妄为,他皆是当众处置,毫无情面之说。 不以功劳抵罪过,便是红袄军军纪第一要素。 岂不过短短几日时间,红袄军便在登州城中收获人心无数。 有粮吃,又对百姓秋毫无犯。若是碰到受欺压的百姓,无论金人还是汉人,此时这些红袄军二团三团的士卒,都是嗷嗷的扑上去,帮忙伸张正义。 皆因为,这一切一切,都乃军功啊! 可就在此时,林志北又是大手一挥,浩浩荡荡的“打土豪,分田地”也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182章 命运坎坷孙铁枪 此时几千的红袄大军,犹如飞蝗过境一般,才短短半日的功夫,便将城中的那些土豪乡绅、官吏恶霸、流氓地痞,都统统押解了过来。 更是拉来数万的百姓,进行了围观。 每每念到一个名字,便有当地一书生在一旁翻开卷宗,读出他的生平所做恶事,更让受之欺辱的百姓,上前亲自报仇雪恨。 煽动民心,让复仇者参与进来,方才最能拉拢人心。 这一审,便是耗了整整三日。 其被查出的贪官污吏,作恶的土豪乡绅更是无数。当然少不得也要接受群众的惩罚,至于为数不多没有大奸大恶的,林志北也令人将他们放了回去。只是其土地、家产也都统统没了,其原本家中的仆人也是摇身一变,变成与他们同等之人了。 而只这三天功夫,这登州民心已是尽收。 更何况接下来的分发田地了。 孙铁枪此时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一边造册登记登州城中百姓户口,一边又要忙着宣传募兵。不得已下,也只能跑去军营处问自家师兄借人了。 “我说杨安国,你怎地如此不近情面,那咱们的师兄弟可真做不成了。” “做不成便不做就是,如今登州城刚克,水师处又要派兵来守,其下的几个县城我已然是抽不开人手,再去派兵攻打接手了,你咋还好意思一开口就要一千人?你是脸大,还是头大?”杨安国教训起自家师弟来,当真是毫不留情面。 孙铁枪吸了吸气,待平复几下胸口后,又继续腆着脸说道: “你看这就生分了是吧,咱们怎么说也是亲如兄弟的师兄弟啊!现下为了应急,借我一千人又有何妨?再说了,这些人都是帮你招募士卒的?咱做人,得讲良心不是?” “不借,没人,更没良心。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这后勤部人手,到现在还没着落呢!你得抓紧点去募兵。” 杨安国说完,推开孙铁枪便就要回营而去,可还没待他收脚,却又被对方持枪拦住。 “杨安国,你可敢与我赌战否?” “吆喝,你这是飘了?” 杨安国继续嘲讽道。 “赌战否?请把否字去掉,这赌战我接了,只是不知这次又如何个赌法?可莫要向儿时一般,继续天天帮我浆洗衣袜。” “我呸,我赢了借我兵。我输了……我是不可能输的。”孙铁枪已然是豁出去了。 “你先说你输了如何?” 可无论杨安国如何催促,孙铁枪依旧是犟着嘴。 “我是不会输的。” “吆喝,又开始耍赖了不是,既然如此,我走了。”杨安国作势便走,孙铁枪见状又忙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别别别,我输了大不了再帮你洗半个月的衣袜。” “一年。” 杨安国坐地起价,孙铁枪就地还价。 “你莫欺负人,撑死一个月。” “半年,不能再少了。” “两个月,不能再多了。” “五个月。” “两个半月。” “三个月,再少我真不比了。”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终是“心满意足”的达成了协议。 “三个月便三个月,成交。” …… 此时登州城募兵之处,已是忙得一片热火朝天。 远远地,募兵处的摩尼教众便见自家的“师长”提着一个包裹,正朝着这边走来。 可待一走近时,只觉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喂,老孙,你丫人手借来了没?” 孙铁枪本就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处发泄,却没想还有不长眼的过来自找霉头。 于是乎,他当即大手一挥,一大包发出馊味的包裹,迎面便是扔了过去。 “别人都忙得前脚不着后脚,就你还话多是吧,既然如此空闲,就帮我把这些衣袜浆洗了吧。” 孙铁枪说完便欲扬长而去,而那话多的摩尼教弟子受了无妄之灾,不免又再嘀嘀咕咕道: “尼玛这个老孙,不就是当了个师长嘛,竟将这女人的活计丢给了老子,还兄弟,屁的兄弟,忒欺负人了。” 可谁想孙铁枪耳尖,竟是折返了回来。 “喂,死老黄你在嘀咕什么?” “没有,你肯定是听错了。”被称呼老黄的摩尼教众,当即摇头否认。 “我听到你说女人了,你这家伙是不是在城中抢了女人?还不从实招来,否则军法处置。” 孙铁枪不依不饶,可把这老黄给吓坏了,当即便将自己言语又给叙述了一遍。 等他说完,这下倒是轮到孙铁枪怔在原地嘀咕了起来。 “女人的活计……女人,活计,我咋没想到啊!对头,这募兵、宣传的活,谁说女人不能做的。” “桀…桀桀……” 没理会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孙铁枪不禁大笑了起来。 随后,又猛地一拍脑袋,对着身旁的老黄便是嚷道: “尔等暂且等着,我这就给尔等去寻找人手去。” 说完,人便转身朝着城主府而去。 “喂,老孙你又要去干嘛?” “老子去找主公去。” 孙铁枪一声吼完,人也风风火火而去,一路小跑气也不喘就到了城主处门口。 可还没有踏进大门,便被三个老道士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人小腿上还缠着绷带,坐在摇椅守在大门处,好不悠闲自在。 “我找主公有事,你们莫要挡我。” “桀桀,我说姓孙的,你难道没听过宰相门前七品官吗?想见主公容易,我们哥仨的孝顺呢?” 躺在摇椅上的老道士,不但用身体挡住了去路,还熟练的伸出了手来。 好家伙,这是打劫打到祖宗头上来了。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这三货可是堪比宫中皇帝身边的“太监”,日日夜夜跟在自家主公身后啊! 不得已下,面皮不断颤抖的孙铁枪,无奈只能伸手从怀里摸索了起来。 只是摸了好半天,除了半块被咬过的“武家炊饼”外,已是再无他物。 他今日本就受了委屈,现在又被三个老道拦门索贿,一时间只觉心中憋屈至极,眼眶竟是不自觉的润湿了起来。 而恰于此刻,府内忽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喝声,紧接其后的,便是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你们仨真是好胆,竟然在我军中公然索贿。来人啊,给我把这三个老杂毛押去天牢,明儿午时推去东门给我剐了。” “主公……呜呜呜,老孙我命苦啊!” 第183章 二重奏丐帮到来 “尔等这是过河拆桥,老道我为红袄军流过血,老道我为红袄军断过腿。……” “唉呀妈呀,你们谁碰到我的腿了。” “主公,这都是我家大师兄所为,与我们两个无关啊!” “二师兄说的极是。” 好家伙,纵使是要被打入死牢,这三个老家伙还在这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林志北被吵得头痛,当即大手一挥。 “堵住嘴,快点押走,看着都烦。” “诺……” 随着一阵悉悉索索后,城主府门前也是终于清静了下来。 而直到这时,林志北才将目光投向了面前事件的始作俑者身上。 “我说老孙,你都三十好几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主公,我这是开心的哭了。主公赏罚分明、军纪严整、……英明神武啊!像您这样的主公,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属下能在您的麾下效力,真是三生有幸啊!今日之事,更是让老孙我见识到了您的公正与威严,我等有您这般贤明的主公,是红袄军之福,更是百姓之福啊!您的仁德之名,必将传颂千古,流芳百世!属下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 “给我打住。” 林志北面皮抽搐,嘴角亦是不停颤抖。 “说人话,到底过来所为何事?” “主公,我要女人……” 纵使被厉声痛喝,孙铁枪仍不觉尴尬,反而继续腆着脸皮笑着。 可这一幕落在林志北的眼中,又少不得一番雷霆震怒。 “姓孙的,你莫不是飘了,当初我等歃血为盟之时,又是如何说的。想我等才刚刚打进登州城,汝便如此之快腐败乎……” “呃……” 一顿夹枪带棒,直骂得孙铁枪眼睛都睁不开来。直到过了好半天,见对面稍有停下之时,他这才抓住机会辩解道: “主公,俺老孙不是这个意思丫,您让我把话说完行不?” 见对方面色稍微有点缓和时,孙铁枪哪还敢再怠慢,当即就将今天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说出,直到最后,还不忘将自己所想的计划,也跟着抖落了出来。 “主公,你觉得有搞头吗?” 林志北也不禁拍手赞道: “招募女兵,此等想法真的不错。女子本就比我们男人心细有耐心,不管是思想宣传,还是战后护理,都较我们男人要强上许多。” 林志北说完,又不禁拍了拍孙铁枪的肩膀,以示鼓励。 “老孙,不错嘛,思想觉悟刚刚的。这招募女兵一事,无须开会商讨,我直接就给你批了,你大可放心去做。不过你要切记,万不可让那些来报名的女子受辱……” “主公你且放七百二十个心吧!我老孙做事,绝对靠谱。”孙铁枪得了授权,当即便拍着胸口连连保证。 “嗯,去吧,放心大胆的去做,万事有我在你身后撑腰。” 若不是此刻对方脑袋瓜子上戴了个毡帽,林志北的大手说不定早就抚摸了上去。 自己也才刚刚想到,对方已是前一脚准备实施了。 这脑袋瓜子咋就这么灵活了呢? 当然了,在此期间,对于女兵招募事宜的宣传,林志北自然少不了又嘱咐了几句。 而孙铁枪也果然不负所望,一等回去之后,便就立刻安排人手,暂时停下了手中事宜,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登州城大街小巷的各处墙上,粉刷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横篇大字来。 “女子能顶半边天,管教山河换新颜。” “女儿当自强,戎装展锋芒。” “巾帼不让须眉,战场亦有玫瑰。” “红袄军召唤勇敢的女子,成为红袄军的一员,勇往直前的娘子军,加入我们,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勇敢的姐妹们,集合啦! 加入红袄军,一起为了和平与正义而奋斗。” “心怀热血的姑娘们,红袄军等你来,一起并肩作战,守护我们的家园。” “……” 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而在这满城各处刷写完大字后,孙铁枪还安排了其属下,在城中的主要街道和广场之上设立了女兵招募点。 他们不但热情地向过往的女子们介绍红袄军,讲述女子能在军队中,所能发挥的重要作用。 更为了能够吸引更多的女子加入,孙铁枪甚至在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方,搭了个戏台子,更是将杨妙真也邀请了上来。 只是事与愿违,整整十来天过去了,除却一些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女子无奈加入了进来。 纵使连一些小门小户,生活艰苦的农家女子,亦都是寥寥无几。 本来随着打土豪,分田地过后,登州城招兵处的工作,也好像慢慢地有了一些好转,只是招募女兵的情况还是一如既往的困难。 梦想是丰满的,可现实却是骨感的。 孙铁枪的美梦已是将近破碎,若只这也罢了,期间就孙铁枪邀请杨妙真去招募处一事,在被杨安国得知过后,两师兄弟少不得又私下里做了一场。 至于结果嘛,懂的都懂。 浆洗衣袜还剩两个半月,结果又加上了三个月。 本以为这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可随着近日红袄军相继攻克了登州城下属的几个县城后,杨安国往返的次数又更加频繁了起来。 以前是孙铁枪去他处借人,现在轮到别人过来,直接点名要人了。 而且还带了林志北的批准命函。 焦头烂额之下,孙铁枪无奈又红着眼眶跑去了城主府。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城主府守门的大任,竟然还落在了那三个老道的身上。 而且,他这次竟然又被拦住了。 一样的套路,一样的味道,仿佛曾经的那一幕又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而此时的孙铁枪,可比上次趾高气扬了许多。 “吆喝,这才刚刚从死牢里面放了出来,咋的又准备开始重操旧业了?” 三老道嘴角不由一抽,纷纷怒目圆瞪。 “此门是我守,责任在肩头,若想从此过,须待……须待我等向主公禀告过后才行。” “呃,换套路了是吧?不就禀告吗?俺等的起。” 孙铁枪大手一挥,可转眼之间,他便是彻底的蚌埠住了。 只见这三个老道中,那两个双腿完好的老道,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门槛两边。 反而进府去通报的重任,却是落在了那个杵着拐杖的断腿老道身上。 “喂,你们这就过分了吧?莫不是故意消遣我不成?” 孙铁枪不由大怒,可坐在门槛旁的两个老道就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当即闭上眼睛竟然假寐睡了过去。 而至于那个断腿的老道,这都快过半盏茶的功夫了,也才堪堪跨过了门槛。 结果在听到孙铁枪的埋怨后,又立马扶住门沿处转过身来。 “若是别人倒也不至于,可若是你嘛,桀……桀桀……” 断腿老道这次学精明了,没将话给说全了,就是故意吊着他的胃口。 孙铁枪暴起跳脚,上前就去揪住对方的衣领,怒火中烧威胁道: “老逼登子,上次若不是全真教两位真人为你们求情,你们三个早就被拉去千刀万剐了,这次若是耽搁了某家的要事,我看谁能保得住你们的狗命。” “桀…桀桀,这就不劳孙师长您来费心了。” 断脚老道阴阴一笑说完,当即便就掰开了他的大手,也决定不再搭理于他,继续迈着他那断脚,转身朝着城主府蹒跚而去。 而就在他刚刚转身之际,却又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领着上百个乞丐儿,正浩浩荡荡的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而来。 其隔着远远地,便听那女子含糊的嚷嚷声传来。 “小林子,姐姐带着丐帮上下来助你一臂之力了。” 第184章 丐帮举派来相投 “丐帮……” 正所谓:人之名,树之影。 若论及这北方之地,除却全真派外,便当数这丐帮最为声名显赫了。 不单是其自诩的十余万帮众,更有当今五绝之一北丐洪七公的坐镇。 故而,当那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之后,不光是孙铁枪怔在了原地,就连那三个孤陋寡闻的崂山老道,亦是不自觉地腰弯了三分。 而那断腿老道更是跌跌撞撞的又返回到了门外,当即一脸谄媚的高呼道: “诸位丐帮贵人,速速里面有请。” 好家伙,孙铁枪真算是长眼了。 自己进去就是百般阻挠,别人还未有说辞,便做出一副狗腿子模样。 实锤了…… 这三老道,绝逼就是故意整老子的。 只是此时外人面前,他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勉强挤出一副笑脸来,随着三老道一起迎了上去。 “晚辈郭靖见过诸位前辈。” 少女面色倨傲,可她身边的少年郎,倒是一副老实模样,贸然见到三个老道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当即便是躬身就拜。 “呵呵,我等三人不是江湖中人,这前辈称呼可万万担当不起,只是蒙长春子丘真人他们不弃,偶尔一起喝喝茶水罢了。诸位英雄好汉,里面有请……” 断腿老道一脸谦逊,可其心中却犹如吃了十斤蜜水一般,甘甜无比。 众人说辞几句,可待要进去之时,断腿老道倒也很自觉地守在了门外,反倒将自家那两个师弟给推了出来,让他们带人进入了府中。 孙铁枪亦是沾了众人的光,这次倒是没再被拒之于门外了。 “小林子……” 郭靖黄蓉等一行人,还没转至后院,迎面就碰到了正匆匆而来的林志北以及全真教等人。 众人分别良久,乍一见面的黄蓉,当即便是咋咋呼呼了起来。 反是一旁的郭靖,却显得略微安静,待来到一众全真教面前之时,更是毕恭毕敬的很。 “弟子郭靖见过丘师叔、王师叔、林师兄、赵师兄、方师兄……以及诸位师兄……七公他老人家听说了林师兄之事,就让弟子与师姐前来……” 这一通说道,就将近说了一盏茶水的时间,只说得郭靖口干舌燥,这才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一一喊了一遍。 “哈哈……靖儿,你这孩子还是这般的实诚。” 丘处机一步上前,就是抓住对方双肩不舍放手。 同时心中亦是阵阵作痛,如若当初法华寺自己赌斗教导的是这郭靖的话,那该有多好。 也不是说如今的杨康不好,只是不知为何,每每看到那个孩子,丘处机都有一股货比货的冲动在那隐隐作祟着。 不过此时已然不容他去多想了,黄蓉那边已经开始向着林志北等人,逐个介绍了起来。 “全真教丘真人、王真人大名早就名震大江南北,我就不为尔等多作介绍了。这位尔等且要看仔细了,他可是我从小就认的弟弟,也是如今大家过来相投之人,就连我家爹爹以及七公他老人家,亦不敢说能胜他半分。纵使那西毒欧阳锋,何等霸道,不也被收拾的妥妥贴贴……” 黄蓉这边将林志北大吹特吹一番后,又指着身后三位衣着干净的江湖中人,以及一个衣着邋遢破旧的乞丐介绍了起来。 “小林子,这几位乃是我丐帮的简、梁、鲁、彭四长老,也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 “小林子,此番七公让我等过来援手之际,四位长老更都是毛遂自荐,抢着要来认识认识你这位少年英雄呢!” 林志北闻言一怔,随即便就目光灼灼的看了过去。 看来七公他老人家没事,又没有杨康在中搅水后,这彭长老的人生轨迹已然是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看到他对黄蓉毕恭毕敬的模样儿,想来以后也不会做出背叛之举了吧。 四位长老多年之前,便已名闻江湖。全真教一些小辈虽是不识,可丘处机、王处一怎能不识。 大家同出北方,丘处机又好游走天下,四大长老中,除了那个鲁长老外,与其他三人更是接触不止一次。 故而,二人在林志北等人见礼过后。亦是同步上前,又与对方一一见礼。 “哈哈,刚才丘某只顾着与靖儿唠叨,反倒是冷落了四位贵客。四位长老能来鼎力相助,这回当该由我丘处机来请客了。” “哈哈哈……” 众人皆是同笑,相继便又开始寒暄起来。 别看与黄蓉一起进城的乞丐只有数百来人,可在场之中,除却四个九袋长老外,光八袋舵主就来了十几个,剩下的无不是七袋各堂堂主。 此时众人全部聚于花园之中,待酒宴上桌过后,一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期间黄蓉更是将众人当初分别之后,所有发生之事,也都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林志北闻言更是唏嘘不已,可待听到黄蓉已是变成乞丐婆头之时,反倒又暗暗感叹这命运的奇妙之处。 “哈哈,这么说来,我等以后见到黄姑娘,当要喊声黄帮主了。” 黄蓉当即小脸一垮,小嘴也是鼓起,摆出了一副生气模样来。 “好你个小林子,现在连你也来奚落于我了是吧?” 可话一说完,自己却又娇俏一笑,赶紧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四顾朝着一众人等拱手说道: “各位可别像小林子这么客气啦,以后大家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我黄姑娘就好。” 众人闻言,当即也是哈哈大笑,遂也忙附和称是。 只是在这黄蓉三言两语间,众人也再没了刚见面般的生疏,反倒是慢慢地融洽了起来。 一时称兄道弟,喝酒划拳,好不快活。 林志北微笑看着黄蓉,心中也是暗自感叹。 看来不仅仅是丐帮成就了黄蓉,反而是不以武功着称的黄蓉,更加地成就了丐帮后来的赫赫大名。 君不见,就连居功自傲的四大长老,也对他们的新帮主露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 看到如此盛况,向来豪情自居的丘处机,也是起身举起了酒杯开口说道: “此次相聚,实乃我等之幸。如今北地动荡不安,我辈中人当携手共进,当可望再现武穆之盛举。” 说完,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 众人也纷纷陪酒过去,纷纷表示赞同。 丘处机一杯饮尽,不禁又与林志北双目对视一眼。 林志北当即明了,也是趁机恰当站起身来,接过话茬拱手说道: “各位,志北不才,能得各位丐帮好汉鼎力相助,更能与各位一同并肩作战,护我汉家安宁,当真是小道的三生有幸。” “小道向来口拙,千恩万谢皆在碗中酒里。” “诸位,小道先干为敬。” 说完,林志北也是一仰脖子,手端一海口大碗,就向嘴里灌去。 别人喝酒豪爽那都是发出“咕咚…咕咚”般的声音,可林志北不同。 大碗端在手里,头却是高高昂起,待碗中酒水落在了嘴里时,只发出“吨…吨…吨吨吨”,五声过后,斤余的高粱烈酒就已然全数喝干殆尽。 砰…… “林道长真乃好酒量也,彭某不才,从今往后这条小命就舍与道长也。” 丐帮四大长老的彭长老猛地一拍桌子,一跃而起,也是有样学样,端起大碗就朝嘴里倒去。 众人亦是纷纷效仿,这下可就苦了丐帮新任的帮主蓉儿小姐姐了。 她端着酒碗茫然四顾,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时竟然陷入了两难之际。 第185章 斗酒十千恣欢谑 “师姐,要不我来替你喝吧?” 你没听错,这正是年长黄蓉几岁的郭靖所言。 只因当初洪七公大病收徒,因林志北之故,让黄蓉占了个先机,结果郭靖便就稀里糊涂的又当了回师弟。 他见黄蓉为难,本是好心之举,可谁知黄蓉却忽地把脸一板,故作生气地说道: “哼,师弟,你莫要看不起人。” 只是话音落下,此方酒桌上顿时为之一静。 待黄蓉抬头看去时,只见以林志北为首的全真几人,以及自家丐帮的四大长老,皆“目含期待”的看了过来。 “不就是区区一碗酒水吗?小林子,姐姐赏你如何。” 黄蓉目光狡黠一转,忙将酒水递到了林志北的面前。 可林志北却是丝毫没有领情,微微一愣神后就已撇着头去,又端起了自己的酒碗,与那丐帮四大长老吆喝了起来。 “呃……不需要,府中酒水管够。” “来,彭大哥,咱们再走一个,以后你也别林道长…林道长的叫了,就叫我林兄弟便可。” “哈哈,林兄弟大气,老彭我今日真是舒坦。来……大伙儿一起满饮此碗。” 一时间,院子里莫名热闹非凡,众人更是推杯换盏,一刻没得停歇。 唯独这位丐帮首任女帮主,却被大家彻底地冷落了下来。 “喂,小林子,咱们也来喝一个。” 黄蓉眼波流转间,已然端起酒碗,便就朝着林志北敬了过去。 林志北也是来之不拒,当即又是一碗下肚。 只是他刚刚放下海碗,黄蓉又继续端着满满的一碗酒敬了过来。 “小林子,咱们再来一个。” “咦……我说你这是闹哪样?” 林志北话音刚落,一旁的鲁长老便就帮他斟满,而黄蓉的身边却是突然冒出了一个丐帮的人头,其接过黄蓉手中的大碗后,便就“咕咚…咕咚”牛饮了起来。 “吆喝,车轮战是吧?” 林志北莞尔一笑,接着又是一口喝干。 “好酒量……”众人纷纷鼓掌喝彩。 “呵呵,就问你敢不敢吧?” 黄蓉一边对着林志北挑衅说道,一边又不忘对着自己的这些属下言语蛊惑。 “我丐帮的兄弟且都听着,今日我等齐聚登州,就是来为蓉儿弟弟卖命的,若是大伙儿有胆舍得这一身剐,就上来与我家弟弟喝一个。咱们人多也不欺负人,每十人一组,挨个与我家弟弟碰个碗,同时饮下这碗中酒,就算是走个过场……” 此时酒宴正酣之际,丐帮众人也是乐得起哄,待听明白了过后,更是争先恐后的朝着林志北这一桌,嗷嗷的冲了过来。 “我等大义分舵先来……” “凭什么你们大义先来,得我们大信分舵先来……” 林志北此时已是反应了过来,若只刚刚吃吃喝喝,对方终究不过是来相助的情谊,可若这顿酒喝完,那以后对方便是舍命相陪了。 念及此处,他看向了黄蓉的眼神中,亦是多了诸多莫名的感动。 只因一声蓉儿小姐姐,对方竟然舍得如此之大的“家产”。 丐帮的“内乱”没有持续很久,便已是分出了高下。 眼看对方十人站成一列,手端酒碗就欲朝这边走来之际。却见林志北猛地起身,环首四顾摆手示意道。 “丐帮诸位兄弟且都坐下,且听小道一言。” 话音落下,便有人在一旁好心嚷嚷道: “我等今日来了一百七十三名兄弟,这换算下来林道长就需饮下十七碗酒水,纵使酒神也得醉死过去。若不然,我们大家齐齐敬林道长一碗如何。” 众人闻言,亦觉有理,有性急耿直的当即便是跟着附和,可待落在林志北的耳中,却是断然不会答应。 他招呼众人坐下,本就不是赖酒之意,更何况如此机会,他又岂能白白失去。须知众人共饮一碗过过场子,和那诚心诚意却是有着莫大的区别。 别说是一碗酒,十条人命。纵使是一碗酒换对方一人卖命,今日他林志北,也非得喝出一个集团军出来不可。 “诸位兄弟,且是会错了小道的意思。我让诸位兄弟坐回原位,是乃诸位舍命随我,我若还让诸位过来敬酒,岂不是显得我林志北忒不会做人了吗?” “这酒,要喝,必须喝。这酒,要敬,必须由我林志北来敬大伙儿。” 林志北说完,端着酒碗就朝着最近的桌子走去。 若问这些丐帮之人,尔等向来最为注重什么,可能金钱、面子之言比比皆是。可若你真的能够赋予他们尊严,纵使百来斤的皮包骨也能为你舍弃。 正如此时这般,林志北每到一桌处,所坐的丐帮之人无不激动万分,皆是纷纷站起相迎。 更有甚者,已是红透了双眼。 “小林子可算是长大了。” 此时此景,纵使黄蓉也情不自禁的端起酒碗,抿了一小口。 “哇,好辣……这酒为何如此难以咽口……” …… 林志北“醉”了,彻底的“醉”了,更是吐得稀里哗啦。 尼玛,我就信你的邪了。 十七碗下去,又是十七碗,酒不醉人,可自己的肚子却也装不下啊! 至于用内力逼酒,可也没听说谁会用内力去逼水的啊! 实在撑得难受的林志北,也只能一次次的避开众人去用内力催吐,直至将这满院子的丐帮之人,统统全喝趴下过后,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爬回了房间。 好家伙,这郭靖可以啊!连喝八大碗,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若不是自己用暗劲将他震晕过去,自己今天这边肚子,非得被酿成“酒糟肚片”不可。 唉,如若人人都像蓉儿小姐姐的酒量,那该多好啊! 罕见的,林志北竟是忘记打坐,便就倒于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漆黑的夜仿佛因他的酣睡而愈发寂静,直至他醒来之际,外面的天色又开始逐渐黯淡了下来。看来这一睡,竟是整整一天一夜。 然而,他方才刚踏出房间,便又匆忙退了回来。 “卧槽,我这院里咋有了这么多的女子……” “哎呀喂,我的主公呀,您是终于醒了,可是急死俺老孙了。” 可谁知他前脚刚刚缩了回去,孙铁枪后脚便是跟了过来。 只是在看到了他的这副谄媚模样时,也不知为何,林志北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的干呕之感。 “尼玛这酒喝的……” “孙铁枪,你给老子解释清楚,我这满院子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86章 畅聊正欢金兵至 “主公,您看这事闹的,都得怪我。只怪我当初招募女兵之时,只顾大吹法螺,才让那些女子误认为是让她们提刀去与人搏命,这才迟迟没人过来报名。” 看着眼前的孙铁枪,继续摆出一脸谄媚的模样,林志北不免又觉得脑袋瓜子,又开始隐隐作疼了起来。 “说说,后面是如何想通的,你又如何将这些女子送进我府中的。” “嘻嘻,这都是黄帮主的点子。她只说是为主公您招募贴身亲兵伺候,又说如果没有选上的话,更会让她们随着军中医师去学一门手艺。结果这还没半天的功夫,我们就已经招募了千余名的女子了。” 孙铁枪说到这里,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主公,您且猜猜后面如何了?” “莫要卖关子了,快说,说完快滚。” 林志北揉了揉眉心,不耐烦的催促道。 他也是实在无奈啊,任谁被这几百个女人齐刷刷的盯着,谁会好受? 反正林志北,是哪哪都觉得难受至极。 他只盼着早点让这孙铁枪滚蛋,然后自己也得找个理由,离开这个满是胭脂气的城主府。 “主公,我家师兄不是一直嚷嚷着缺人手吗?如今咱们真不缺了。您是不知道,自从咱们招募了这千余名女兵后,谁知当天下午,我们这招兵处就是挤满了汉子,现在我这已经登记造册的名单上,都快有五千之数了。” 孙铁枪说完,还洋洋得意的竖起五根手指,朝着林志北眼前晃了几晃。 “好了,我知道啦!要是没事的话,你可以滚了。” 也不知为何,林志北越是骂他,他反而越是开心。 “好咧,主公。” 尤其看着他一步步倒退而出的模样,林志北更是无语至极,这家伙完全是无师自通,将那风华大明里的太监可算是学明白了。 而就当他快要完全走出去之际,林志北的脑中突然又觉灵光一闪,忙又对着他招起手来。 “你且回来,我问你,如今那些丐帮弟子,以及他们的黄帮主身处何在?” 孙铁枪闻言,当即腆着脸赔着笑,就是小跑而回。这对他而言倒也是方便的很,连转身都是省了。 “回主公,黄帮主如今正带着丐帮群雄,在安顿那些招募来的士兵呢!” “哦,那你怎么落得如此空闲?” “我…我…我这是记挂着主公的身体,等到今日招募处休息了,这不就急里忙慌的赶来看望主公您了。”孙铁枪回答的异常干脆,当真是把佞臣的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 林志北闻言也是不禁抚额长叹,看来自己对于这个孙铁枪的培养,一开始便就是个错误。 如今有黄蓉等人相助后,他也不禁有了另外的想法。 “好了,我就不该与你多此一嘴,这样吧,你且带我去丐帮那里,等这次募兵完了,你也领个千人队伍出去历练历练把,省得浪费你一身的好枪法。” “啊,出去……带兵?” 孙铁枪已是彻底傻眼了,他倒也不是被城中的花天酒地迷晕了眼,只是一想他那师兄洗不完的衣袜,他只觉眼前一片黑暗。 如今更是投入他的麾下,更觉生不如死。 可军令如山,他真的不敢开这个口,也开不了这个口去拒绝。 出府的一段路里,他就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好几次都是林志北扯住他的衣领,他才没撞上迎面而来的那些女兵。 “好家伙,这是当我面,就开始明目张胆的占女子便宜了。唉,简直太丧心病狂了,看来还是把他打发到城外风吹雨打一番,磨练磨练让其恢复昔日的草莽气概才为上策。” 由不得林志北不去腹诽,就冲这家伙的德行,想让人不去乱想都难。 两人一路各怀心事,终是披着一路的晚霞,赶到了丐帮弟子所在的区域。 远远地,借着余光看去,只见一面巨大的红色旗帜高高飘扬,上面绣着威武的红袄军标志。旗帜下方,更是挤满了人头,可却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一排排的队列,伴随着丐帮弟子的吆喝声,正井然有序的朝着新建的营房而去。 “那人好像是孙师长吧,他怎么走在别人身后……” “你们说这孙师长前面之人,会不会就是我们的主公……” 随着林志北等人的到来,人群里也是传来一阵骚动,可随即便就在丐帮弟子的呵斥之下,又继续安静朝着营房而去了。 “小林子。” 黄蓉明显也是看见了来人,只见她对着身边的几个长老,随意叮嘱几句后,便就一脸喜悦的迎了过来。 而随她身后顺道而来的郭靖,一见面更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见过林师兄。” “我说郭兄,你我乃平辈而论,以后大不必如此的客套,你得学学你家师姐那般,大家在一起才会不感拘束嘛。” 林志北也是无奈,自己也不只一次说他了,可他至今依旧是更改不了。想来定是自己当初在那大漠的那段时光里,给了他太深的印象吧! 这不,林志北这边才刚刚奚落完郭靖,黄蓉便就一个白眼甩了过来。 “我说小林子,你这甩手掌柜当的真是舒坦,姐姐我这都帮你忙活了一天,也没见你说一句感谢的话来。” “哈哈,蓉儿小姐姐以及丐帮兄弟的辛苦,弟弟我皆是看在眼里。这不,我来之前已让人安排酒席,就等兄弟们忙活完毕,大家继续一起同饮……” 林志北这边倒是言真意切,可黄蓉却是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摆手。 “可莫要再喝了,我到如今这头还隐隐疼着呢!” 说完还装出一副怕怕的模样,当即又惹得林志北哈哈大笑。 眼看几人一时聊得火热之际,却见一道火红的影子,正提着长枪飞一般的,朝着他们的位置而来。 其隔着远远地,便就听到对方急切的呐喊之声。 “主公可在,妙真有急报容禀。” 众人闻声齐齐看去时,只见那火红的影子,就犹如那绽开的玫瑰一般艳丽无比。 “哼,小红蹄子……” 见林志北甩开自己后,立马就迎了过去,黄蓉也不由暗暗地嘀咕了一句。 “师姐,你在说啥?” “管你啥事……” “哦!” 师姐弟俩的日常打骂已然结束,可林志北这边却才刚刚开始。 “妙真妹子,何事如此慌张。” “主公,大事不好了,那益都府的金兵打过来了。” “哈哈,还有这般好事,不用我等远行,便就亲自送上门来了。” “啊,主公您……” 第187章 与时俱进郭巨侠 由不得杨妙真如此慌张,现在红袄军虽说也算兵强马壮,可二团、三团的那些老兵,皆被自家哥哥带去登州城外驻守历练。更有甚者,三团还跑去了密州城附近去打秋风了。 而如今这城中剩下的,除了她的一团外,也只是一些新招募而来的新兵蛋子了。虽人数不少,可也不堪大用啊! 故而,她在收到益都府那边全真教密探传来的密信后,当即便是急里忙慌的找了过来。 “这次益都府来了多少金兵,可知是谁人领兵,又是几时出发。” “兵三万,为将者乃术虎高琪,密信来报对方卯时三刻便已发兵出城。”杨妙真如实回答。 林志北起初还心中不定,待一听到领兵将领姓名之时,心中不免就觉舒畅无比。 哈哈,这把又稳了。 “呵呵,看来我们这边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准备嘛!你家哥哥那里可有送信过去。” 见到自家主公如此淡定,杨妙真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非是她胆小怯战,皆因登州城中守军太少,实不敢托大。 “刚刚我这边收到密信,便就安排亲兵出城了,可纵使送到哥哥他们手里,最早也得是子时左右了。” “你先去密信与你家哥哥,让福山、黄县、栖霞三县之守军,速速回城,如若行军路上碰见对方先锋部队,也切不可与之硬拼,保住自身性命要紧。……” 林志北当断则断,只是他话未说完,便就被身后一道熟悉的悦耳声所打断。 “小林子,万万不可撤回。” “哦,这位姐姐就是丐帮的黄帮主黄姐姐吧,听说姐姐向来足智多谋,年纪轻轻更是得了洪老前辈的信任,接过了一帮之主的位置,姐姐真是了不起。” 也不知道为何,杨妙真一见对方,就莫名地滋生出一股淡淡的敌意出来。 而黄蓉亦也是如此,只觉看对方哪哪都不顺眼。 “呵呵,这位妹妹想必就是红袄军中的四娘子杨妙真杨妹妹吧?果真是飒爽英姿、明艳动人,纵使姐姐见了也是忍不住多看两眼,怪不得我家弟弟经常在我耳边提起你呢!” “呃……” 杨妙真闻言一愣,随即水灵灵的大眼睛,就直愣愣的看向了林志北处。 林志北被她这么一看,只觉浑身生刺,好是难受。再看两女之时,不知为何,此时心中却突然生起了宫斗剧的戏码来。 只是如今这场合,又让他不得不放下了心中之臆想,紧接着便朝黄蓉处拱手一礼。 “不知黄帮主有何高见,还请不吝赐下。” “呵呵,黄…帮…主。” 黄蓉冷笑一声,一字一句更仿佛是咬牙切齿一般。 林志北见状,不得不硬着头皮,红着老脸硬是叫了一声蓉儿小姐姐,这才让她绽颜一笑。 “好弟弟,你好糊涂,登州城本就为水师而建,虽有内外两城,却无高墙可守,城中更是缺少器械。若让对方三万大军兵围城下,我等也唯有坐吃山空了。” “而我等皆是武林中人,更是不擅守城。故而,当今之计,唯有主动出击,于暗中不断骚扰埋伏来兵,不让他们休息一刻,纵使他们能够来到登州城,亦是疲惫不堪。到时我等里应外合,对方岂不是一击溃逃。……” 黄蓉吧啦吧啦一通说道,期间还不忘对着杨妙真挤眉弄眼,直把这个红娘子气得是火冒三丈。 至于林志北,此刻也是恍然大悟,他猛地一拍大腿,不由就是大叫出声。 “好一个游击战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蓉儿小姐姐,果真乃是女中诸葛也。” 呃……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黄蓉嘴里不禁喃喃自语,随即整个人也发起了呆来,这般精辟的言论,是自己所想的吗? 对,自己就是这般想的,自己也只是随便一想,便已是…… 几人又是一番商讨,林志北又是当断其断,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当即他就点名黄蓉为随军军师临时总指挥,又抽调了杨妙真手下的部分老兵,全部塞进了丐帮弟子当中,组成了一支千人大军,再交由到了黄蓉手中,自己也随她出城一起便宜行事。 至于杨妙真,则是带着剩下的老兵,抓紧训练这些新招募的新兵蛋子,好为不时之需。 当然了,林志北一直心念念的孙铁枪,这次也是没有落下。直接由师长下调到了团长,直接划到了杨妙真的麾下听令。 城务此时有全真教弟子打点,守城又有杨妙真在这,林志北已然觉得后顾无忧也。 只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千人大军当即带走了城中所有的马匹、硝石火油,便就浩浩荡荡出城而去。 至于他府中的那些女子,以及守门的三个老道,已然是全都不顾了。 而随着他们此次的出城,整个山东路的局势,也瞬间是变得更加风云变幻起来。 熹微的晨光,透过阴云的缝隙洒在这山东路半岛的平原之上,无边的小雨还在继续下着。 自从他们出城已是三日了,杨安国他们的守军也是早就闻讯赶了过来,四五千的大军聚集一起,又骤然全部交由了黄蓉的手上时,方才年满十七的小姑娘,一时也是显得局促不安了起来。 好在有林志北和杨安国等人在此,她这几天倒也慢慢的适应了起来。 直到今日过后…… 此时天色才刚刚开始泛白,而莱州城外的郊野之处,只见有数不清的金国士兵尸首,正层层叠叠倒睡在那里,像是成群死去的鱼儿一般。 偶尔有几个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的,却又觉天旋地转,晃了晃身子便腿软倒了下去,纵使勉强站直身子的,却又被赶来的红袍士兵扒光衣服,用绳子捆绑了起来。…… 没错,战争已然是打响了。 金军的先锋部队整整三千余人,除却那些投降俘虏的,已然是一个不剩躺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快点打扫战场,兵器、衣服、鞋子,不管死人活人的,统统都给扒下来。” 杨安国粗犷嗜血的声音,不时在这郊野上回荡着。 红袄军的士卒们也迅速行动起来,忙碌地搜刮着战场上的战利品。 他们熟练地剥去金军士兵的盔甲和兵器,将那有用的物品收集起来。 而在他们打扫战场之际,林志北也不忘大声叮嘱小心事宜,更是命人将红袄军受了重伤的士卒妥善安排,只待打扫完战场后,就立马送回城里将养起来。 而郭靖却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杀戮和牺牲。 只是每每想到当初崖上那个仙风道骨的少年郎,如今却提着两柄大锤冲锋的模样儿时,他就忍不住又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整整三千人的大军,他那一双大锤就生生砸死了八百有余。 然后便是己方的五千余人,一次次挥着屠刀,砍向了那些四处逃窜的士卒身上,直到最后跪地求饶,也被扒了个精光,再用绳子给紧紧的捆住。 简直太…太凶残了。 而这些被杀的士卒中,绝大部分可都是咱们的汉人啊! 自己所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他迷茫了,其心中的矛盾和困惑也是愈发强烈。 他回忆起当初在崖上,和那个少年一起的誓言,誓死保护汉民,定不让外敌随意杀戮,纵使是铁木真大汗也不可以。 但此刻,面对着同胞相残的惨状,郭靖也开始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想起他那一掌一个小可爱时,又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黄蓉仿佛看出了郭靖的不对劲,她当即赶紧绕过那些死尸,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又轻轻地抓住他的肩膀。 “郭大哥,这就是战争。” 黄蓉轻声说道: “在战场上,就没有是非对错,只有敌我之分。他们选择了站在金国一方,就成为了我们的敌人。” 郭靖默默地看着黄蓉,他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内心的挣扎依然无法平息。 “可是,这些都是汉家儿郎啊!” 郭靖喃喃道,不禁眼眶开始润湿了起来。 黄蓉叹了口气,又轻抚了一下对方的后背。 “郭大哥,我们根本无法改变他们的选择。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减少杀戮,保护更多无辜的生命。 对了,刚刚小林子对我说,那一千多投降的金兵,就交由你来看管了,是杀是留,还是送回城中都由你来决定。” 郭靖沉默了,沉默了许久…许久,直到天空的小雨停下后,这才终于缓缓点头。 待他再抬起头时,望向远方的目光已然是坚定了几分。 “师姐,让丐帮的兄弟们,好好安葬这些死者吧。无论是金人还是汉人,他们都不该被遗弃在这荒郊野外。” “恩……”黄蓉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而郭靖说完后,罕见的没有再跟在了黄蓉的身边,人却朝着那群光溜溜的俘虏们走了过去。 其大手却不自觉的,从怀里摸出了三本书来。只是没有片刻的犹豫,他就将两本泛旧的书籍,又珍重的塞入了怀中,反将那最为崭新的书籍捧在手心,仔细的翻阅了起来。 《红袄军思想政策大全》。 郭靖全神贯注地翻阅着,眼中好似闪烁着专注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和这本书的存在。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似乎能从那粗糙的纸张上感受到历史的沉淀和智慧的传承。 冷风吹来,周围的光溜溜地俘虏们,也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 不过一想到如今自己等人的小命,都在对方手中紧紧捏着,当即也只能瑟瑟发抖的忍耐了下来,哪敢发出半点叫喊声。 同时他们也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那个看书的年轻人,他们不明白这位看似普通的年轻人,为何却对一本书会如此的着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郭靖也仿佛逐渐沉浸在书里的内容之中。 他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又微微点头,时而又因不解来回踱步。 突然,当他翻到某一页时,他的脸上也同时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来,似乎在书中找到了他要的那个答案。 《红袄军思想政策大全》第三章第一项:红袄军的俘虏优待及政策。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认真仔细的看了又看。待得良久,他才合上书去。 待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抬起头时,望向那群俘虏的眼神中,也仿佛充满了无尽的决心,和那迷人的自信。 他缓缓走向俘虏们,语气平静而又坚定。 “诸位,我知道此时你们心中很是害怕,但我郭靖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红袄军是从来不杀俘虏的。” 他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 “但是,你们必须也要保证,以后不能再与我们红袄军作对。” 郭靖话音落下,俘虏营也是彻底的炸开了锅,皆纷纷嚷嚷了起来。 “大爷,我们以后绝对不与红袄军作对。” “大爷,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军爷,我上有一群八十的老母,下有八个貌美如花的老婆,我不能死啊!……” 虽说里面也难免会混入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可这天地悲鸣的盛况却是空前绝后的。 只是他们的嘈杂声,也惹怒了周遭那些看守俘虏们的士卒,只见他们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鞭子就是抽打过去。一时间,俘虏营中顿时哀嚎连连,哭爹喊娘。 郭靖见状,赶忙将那些士卒一一喝退,又示意那些俘虏们安静下来,省得再遭受皮肉之苦。 “我知道你们说的都是真心话,可家有家规,军有军纪。”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力量。 俘虏们也渐渐地安静下来,目光皆是齐刷刷地望向郭靖。 郭靖又接着说道: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机会,等会我会亲自带领士卒将你们押回登州城中,你们只要按照我们的规定劳动改造三个月,到时候你们要走要留,我们都不会拦着你们的。” 俘虏们面面相觑,有些人不经意地露出犹豫的神色,可随后立马就又跟着众人一起言谢了起来。 郭靖一时也很感慨,呆愣愣的怔在了原地,又犯起了呆来。 可随即便有一个看守俘虏的小军官,跑来朝着他的耳边轻声嘀咕了起来。在众俘虏们的眼中看去,只见那年轻人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一会又与对方据理力争。 这好悬乎,没把这些刚刚燃起希望的俘虏们,又给彻底的吓趴下了。 “你们不必担心,劳动改造也并不会太累的,尔等只要不继续为金国卖命,我等也不会伤害你们的。”郭靖仿佛是读懂了俘虏们的心思,忙开口安慰道。 可那小军官却是不管不顾的,朝着俘虏处就是暴跳如雷般喊道。 “尔等且都给老子听好了,郭大侠心善,可我等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强盗,但凡从现在起,只要发现尔等有交头接耳者,剪舌;不经通报便就哗众取宠者,剪舌;不满发牢骚者,剪舌;浪费粮食者,剪舌;言语顶撞者,剪舌;……” 小军官一阵大吼大叫过后,复又朝着俘虏营处嚷嚷道: “尔等听明白了吗?” 呃,场中顿时鸦雀无声,小军官也是尴尬当场。 “老子问你们听明白了没有?耳朵聋了吗?都不想要了是吧?” “……” “老子准许你们说话。” “明白了……” 声音虽是齐整,但却是小的可怜。 “下次说话之前,加上报告两字,听明白了没有?” 小军官暴跳如雷,众俘虏战战兢兢。 “报…报告,听…听明白了。” “是不是没吃饭啊,声音给老子大点。” “报…报…报告,吾等已近十时辰未得果腹矣。” 呃……没想到对方如此实诚,当真让小军官措手不及,可只一愣神后,他便又开始了他的火山爆发。 “尼玛,老子没读过啥书听不懂,给老子说人话。” “报告……饿…” “尼玛,老子也饿,忍着。” 第188章 灭军之本粮草也 是夜,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然术虎高琪的营地之外,此时正有一群身着破破烂烂的乞丐儿,正在悄然逼近着。 其人数虽是众多,但却个个身手迅捷,只悄无声息地间,便躲开了那些守卫的眼睛,径直潜入了大军的存放粮草之地。 好似是早就知晓了粮草放在此处一般。 然营地之中,来来往往巡视的守卫们,却是丝毫未察,依旧巡守如常。 这群乞丐,觑得良机,即刻便展开行动。 彼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待潜入粮草之地后,旋即自身上解下环绕一圈的水袋,快速拨开塞子,然后就全数朝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上面倾泼而去。 虽是水袋,可里面装的却是黏糊糊的黑油。 水袋中的黑油源源不断地泼洒在粮草之上,很快,整个存放粮草的地方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乞丐们泼完火油后,又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了火种,吹燃后就直接扔在了这些粮草之上。 瞬间,熊熊大火便是燃起,火势更是迅速蔓延,见风便涨,其眨眼功夫,整个粮草存放之地,便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大火燃烧的声音,和那滚滚浓烟,也是瞬间引起了营地内士卒的注意。 可等他们惊慌失措地赶来之时,任凭他们如何去试图扑灭大火,其火势已经是无法控制了。 而那些放火的乞丐儿,却已是早早逃离了而去。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逃离出去的乞丐们,却是一路之上纷纷相互埋怨了起来。 细细看去,才发现这群人中,却有一大半之多的身上,竟背负一个硕大麻袋,其无形中,也是慢慢地落在了后面,拖延了队伍前行的速度。 毋庸置疑,这麻袋里所装之物,正是他们泼油放火之前截下来的粮食。 “我说老鲁,咱们还差你们那点粮食吗?如你们这般,我们几时才能回到军营。” 这个姓鲁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鲁有脚。而至于催促他的,亦是与他同为四大长老的彭长老。 “老彭,你们净衣派家大业大,我们污衣派可是无法比之,这对你来说只是区区几千斤粮食,可对我等而言却是可以活命的宝贝。” 鲁有脚说完,还幽幽一叹。 “唉,也不知道咱们的新帮主是如何想的,多好的粮食啊,非得让我们烧了,全数偷回来那该多好。” “鲁有脚你好大的胆子,不但敢质疑咱们帮主的决定,更还挑唆净污两派的矛盾,待我回去了定当去帮主那里说道说道。……” 彭长老不由气急,脏水浑水统统泼了过来,可是鲁有脚却是丝毫不怵。 “呵呵,事实就是事实,我还怕了你不成。” “你……不可理喻。” 见对方油盐不进,彭长老也是无可奈何。双方虽属同一帮派,可净污之争悠久,他若多加指责,对方定会揪住不放。 然现在净衣派明显势大,四大长老他们占三,新任的女帮主,明眼人一看就不可能是污衣的主。若因他之故挑起争端,那他岂不是净衣派的罪人了。 只有潜移默化,方才是争胜之端。 他,彭孟达可是一个富家文化人,岂能与这遭瘟的穷鬼鲁有脚一般见识。 念及此处,他索性将披在身上的破烂旧袍子一把扯下,随意扔于一旁地下,顿时露出了里面的金黄绸面长衫。净衣派的一些弟子也是有样学样,皆是纷纷露出华服,就差把我等是有钱人写在了脸上。 洪七公没有伤退,杨康没有策反,鲁有脚没有遭遇排挤,彭长老等人更没犯错背叛出门。这一连连一串串,使得丐帮这只大扑棱蛾子,翅膀早就不知偏到哪里去了。 其中鲁有脚最为明显,他的忠是忠于洪七公的,忠于污衣派的。而因他没有与郭靖黄蓉他们那番的生死之交,因而对于这位新任的黄帮主,他也只是明面上的恭敬,而不是发自内心的尊崇。 反倒是这个彭长老,仿佛看到了净衣派统一丐帮的希望,逐渐向着白月光的方向发展了起来。 余下一路,丐帮众人好似泾渭分明,前方锦衣华服,后方破破烂烂身背麻袋,当真做到了互不干扰,视而不见。 可纵使越行越远,其身后那遥遥不可及的敌方军营之处,都仿佛能看见零星的火点在那闪烁着。 而此时的金军大营,已然是一片狼藉。 粮草本就易燃,又经火油泼洒,待大火破灭后,已是烧成了一堆焦黑的废渣,纵使堆在底下幸运抢救出来的,也是被大火熏得黑黄黑黄的,还不时地散发着一股股刺鼻的气味。 可纵使如此,术虎高琪也是在大火快要扑灭时,亲兵过来叫喊下,他方才慢悠悠地醒来。 “啥味道,怎地如此刺鼻难闻。” 迷迷糊糊间,在得知粮草被烧时,他还哈欠连天不知所谓,待得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狗日的,好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敢来焚烧我的粮草。” 愤怒、暴躁、辱骂、鞭打,更是近乎发狂。 这不仅是他们大军接下来的口粮,更是关系到他此次能否洗脱掉那臭名昭着的名头。 想他容易嘛,自打带兵以来,每战必败,但连连败阵下来,他也慢慢地学会了习惯。比如此番粮草被烧,他在发了一通火后,很快亦是平复下来。 只见他不紧不慢与下属将领们商议对策过后,直到下属提醒,他这才想起派出士兵加强警戒,防止敌人再来趁火打劫。 然待快要天色发白之际,又是因下属提醒,方才派出了他的亲军,开始向后方请求调运粮草。 然而,调运粮草需要时间,而大军的粮食已是颗粒全无,可他却依旧镇定自若般稳坐在大营之中。 纵使如此,他再次睡醒后,还对着身后的一干下属们高声吹嘘不止。 “想那匪军就是匪军,只知行背后苟且龌龊行当,却不知抓住我等大营失火之际行袭营之举。看来还是本将高看了那个杨安国,想当初耶律楚才他们叔侄,也不过是捡了个现成便宜罢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术虎高琪的手下纵使原本有那么几个有才华之人,潜移默化时间久了,也慢慢是变成了那个阿谀奉承的小人了。 术虎高琪一番高论之下,众人皆是纷纷捧脚,更是将那耶律楚才叔侄俩贬到了谷底。 然一个白天很快就是过去了,可送信的亲兵们却是依旧了无音讯。 此时军营里已是开始闹腾了起来,埋怨声更是四起,可他术虎高琪的营帐内,一群将领们却反而是吃得满嘴冒油。 那些士卒们,最后实在是饥饿难耐了,也只能将那些难闻的粮食洗了又洗、淘了又淘,方才填饱肚子。可纵使如此,还得让那些金人先食,最后才能轮到汉人分食。 等轮到汉人口中时,也只勉强扒拉两口,勉强够不让肚子太过难受罢了。 可掺杂了火油熏制的粮食又岂是能轻易吃的,天还没黑呢,军营里又不免臭气熏天起来。 众人本就饿了一天,如此一来反更觉饥肠辘辘了。 待好不容易又是熬过了一夜,左等右等下,此番就连术虎高琪也是终于坐不住了。 无他尔,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了。 世人皆知,人在面临困境时,往往会迸发出超乎寻常的潜能,成长和进步也是有目共睹。 术虎高琪便是如此认为的,他能如今一步步爬到这个位子,非是靠他家十几个姐妹嫁的好,而是他在这等困境中清晰的认知了自己的不足,这才一步步成长而起。 比如,他这次就趁黑派出了四支小队,紧急向着所有的周边地区请求调运粮草了。 府城不靠谱,不还有周边小镇吗?想他术虎高琪大多时候,可都是机智的一逼。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他派出的小队还没出走多久,便就迎面碰上了此番失散消息的那些先锋部队。 四个小队,原本每队也不过十来人,可待他们跑到了周边城镇之时,其身边已是聚拢起百来人了。 好吧,纵使他们是能借到粮食,已是不需对方派兵过来护守了。 而此时离这群金军大营几十里外的一片树林里,更是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头。如果一个个数去,少说也有四五千之多,可纵使如此,树林里也是一片寂静无比,偶尔才会有那么一两句的轻轻嘀咕声。 “我说杨大哥,咱们到底何时才能进攻他们大营啊!” “呵呵,主公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红袄军自成军以来,这些红袄军的老兵每每逢战必先,虽后来只剩下了二十余人,亦是未曾有过半分退缩。 后来拜入林志北麾下之后,更是一路高歌猛进,当真是痛快至极。 可自打这个娇滴滴的女娃娃接过了军师这个位置以后,这军中的画风就好似突然变了一般,不是搞偷袭就是玩埋伏,打到如今就没有一场是正大光明的厮杀,全然没有以往的那种痛快劲儿。 就比如上次碰到对方先锋部队之时,众人也是埋伏良久,直等到对方困乏之际,他们再行的偷袭之举。 而且自家主公手持两柄大锤,先他们一顿不讲理的嚯嚯之下,轮到他们头上时,只剩下了几个歪瓜裂枣。 原本想着这次能与对方主力厮杀,定能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捞点汤头尝尝。 可鬼知道,这女娃子除了让她的手下去放了一场火后,接下来就反倒是不管不顾了起来。 而且他们每次跑去催促,都被自家的大哥给一口回绝而去。 更甚者,就连对方派出的求援之人,大哥都让他们能避就避。 变本加厉的是,后面那女娃子更是将那些原本的降兵,又一连让着她的手下带走了几十号人。实在是想不通,想不懂。 难道他们造反十余年,行军打仗几百场,还不如眼前这个女娃子吗?也不知道自家的主公和大哥到底是如何想的。 念及此处,他们的目光又不由投向了身边那个高大的身影之上。 “快了,快了,我军的粮草马上就要送来了。” 林志北也没有搭理他们,反倒与身边的黄蓉、杨安国等人对视一眼后,继而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顿时间,欢声笑语就在这片寂静的树林里荡漾开来。 “好了,大伙儿都快静下来,对方快来了。” “遵命,主公。”一声令下,几千人齐齐低声轻语。 此时昌邑通往莱州的官道之上,一支百余名金人士卒看守,上千名汉人士卒组成的押粮队正浩浩荡荡的而来。 此时那上千名汉人士卒早就累得精疲力竭了,可他们仍然是片刻都不敢停歇,若只每每一有懈怠,便就迎来一顿拳打脚踢。偶尔有几个扎刺的,那皮鞭更仿佛是不要钱般地落了下来。 很快他们就行军到了一片树林附近,眼看离此行的目标已是不远。此时就连这些金人士卒慢慢放下了警惕,随之便也觉困乏不堪。想他们这一路下来,可是出了很大力气的,拳打脚踢别人是疼,他们可是累得慌啊! “你们这些废物汉人听着,回去后可别说老爷我虐待尔等,如今老爷我大发慈悲,给尔等一炷香的时间休息饮水吃食……” 随着领头的金人士官发话过后,这些汉人士卒们也是赶紧停好粮车,皆是纷纷倒地便睡,哪还顾得了饮水吃食了。 可当这些金人士卒们也跟纷纷下马,还没来得及喊起这些汉人士卒们为他们牵拉马匹之时,便听身周树林里,突然就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然还未等到他们反应之际,又听一阵“嗖…嗖嗖”的箭羽声接踵而至,随之便是一股剧痛传来。 “有贼军埋伏……” “我等中伏了。” 好在此时他们身处密林之中,有机灵好运的赶紧就朝着树后躲去,可才刚刚躲到树后,一根羽箭便又直至他的眉心而来。 领军的金人首领倒是好本事,一柄八环环首刀使地那是相当的利索。 虽射向他的羽箭最多,可无一不被他的大刀一一磕飞。 他一边磕飞羽箭,一边还不忘冲着地下躺着的汉人士卒大声的辱骂着。 “你们这些偷懒的汉狗,都快给老子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些羽箭皆是冲着这些金人士卒而去,反而那些躺在地上的汉人士卒们,羽箭仿佛是故意避开他们一般,一个个皆是没事。 如此一幕,别说是这金人军官看在眼里,就连这些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汉人们,此时也是发现了。故而只任凭对方如何去大喊大叫,他们就是装死不起来。 金人军官也是无奈,一连砍杀了附近几个装死的汉人后,便就朝着密林外面快速逃去。 “逢林莫入,自己此番真是大意了,待此次回去后定要时常警醒……” 只可惜他想的倒是挺美,现实却是太过无情。 嗖…… 眼看他就要跑出密林之时,却见一支普通至极的羽箭径直朝他侧身飞来。 虽这羽箭射出而发出的声响,较之其他略要响亮一点,他却依旧也没去在意,只是随手举刀便欲格开。 然而,谁能料到就在箭矢与大刀相击的一刹那,他只觉得虎口处猛然一震,紧接着整条手臂不停颤抖,就连手中的大刀,更是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 好在是那支羽箭终被磕偏,整个箭矢尽半插在那身边的大树之中,颤抖个不停。 金人军官心中不由大骇,他此生哪见过这等箭术,纵使是侥幸捡了一命,此时全身亦如那筛糠一般,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了。 “还…还请英雄饶过在下一命,我完颜……” 嗖…… 第189章 断粮草提议放人 金人军官直至死亡都未曾料到,对方连让他把名字说全的机会都不给,就猝然施展出了冷箭。 而他弥留之际,也仅仅只听见了一个郭字,便就含恨而终。 “郭兄弟,真乃神射也。” 此番袭杀,郭靖从头到尾也只放了两箭,若不是这金人军官满嘴污言秽语,又好死不死的砍杀那些汉人军卒。说不定,郭靖便一直在这坐上观呢! 不过只这两箭,已让众人佩服无比。杨安国更是不由双眼一亮,径直就上前恭维了起来。余下人等,只若与他相隔不远地,皆也纷纷附和,直把这郭靖夸得是满脸通红。 “我…呵呵…我师父哲别箭术比我更厉害,大汗他们,托雷他们也很厉害,草原部落里…” 郭靖向来嘴笨,人也比较含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下,他不由就是羞红了脸,待想推辞又难免有点语无伦次。 可纵使如此,杨安国等人也是听进了耳中,记在了心里,更是连连啧舌不已。 “早些年,那铁木真以不到两万人马破金国几十万大军,便听金军言那草原之人个个勇猛,我等只当是金人无能故作措辞之言罢了,而今日听得郭兄弟一言,方知有时传言尽乃非虚也。” 杨安国说完,一时不由就是陷入魔怔之中。 直到林志北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堪堪反应了过来。 “主公,若这草原鞑子他日要是南下,我等是其敌手否?” “呵呵,说实话,我也不知,不过谁知道呢!”林志北勉强挤出笑容,遂又继续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宽慰道: “如今想这般多作甚,光光一个山东路,我等还不知需要在此徘徊多久呢。有这功夫瞎想,我等还不如想想如何拿下益都府当为实在。” “呵呵,主公教训则是,是安国好高骛远了。”杨安国终是回过神来,忙抱拳笑道。 反倒是一旁众人,皆是不以为然,忙都起哄要分润马匹和谁人看管俘虏云云。 唯有郭靖落在最后,在听到两人一番言语后,不免又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大汗是好人,他只是看不惯金狗欺凌,定不会攻打我们汉人的,定不会的……” 冷不丁的,黄蓉突然走到了他的身边,目光狡黠笑成了一道弯月。 “那若是打呢!” “呃!……我…我不知……” “行了,不与你逗了。这些汉人军卒小林子事前便与我说了,一并交由你来负责。我这还有事,就不管你了。” 看郭靖这副老实模样,黄蓉也是熄了再去逗趣他的想法了,随后便就一路小跑,朝着林志北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林子,下一步咱们就该分兵截取第二波粮草了,只待第二波粮草到手,这术虎高琪的大营人心,到时也该彻底的散了……” “嗯,军师所言极是……” 看到身边气喘吁吁的小土豆,林志北方知有个智囊相助,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纵使如此,他有时也不敢太过于掉以轻心,完全当成甩手掌柜。 故而待听到有马匹嘶鸣声时,他又忙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杨安国吩咐道: “此番以及上次缴获的战马,统一交由你来安排,我红袄军得必须早日组建属于咱们的骑兵来。” “诺。” 杨安国言简意赅,当即便去安排起来。 这一幕幕落在身边的黄蓉眼中,不由就是光彩连连。 “我家臭弟弟,终于长大了。” 好吧,这是她来山东后,不知多少次的念叨了。 …… 翌日,又是夜幕降临。 此时林志北的临时军帐里,众人纷纷落座在由长枪盾牌拼凑而成的桌椅上,烤熊腰子、红油焖熊掌、糖醋熊里脊、宫爆熊丁、麻婆熊脑,纷纷被端上桌。众人皆是小心翼翼,生怕碰翻了这个简陋的桌子。 当然还有黄蓉最为喜欢的甜品,桂花汤圆、豌豆黄、龙须糖、鲜花饼、凤梨酥、豆面卷子驴打滚。 菜品上齐,客人已至。 “桂花汤圆?还有驴打滚?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 杨安国一坐下,便就盯着两样甜品感叹道。 多年行伍,早就让他无暇去品尝甜品美食。也只有黄蓉在此,他才跟着大伙儿有了口福。 然林志北还是最为喜欢这满桌熊宴大餐,想前世这玩意,他也只在动物园才能见到活的,如今却能时而品尝。 至于鲁有脚,却唯独对鲜花饼赞不绝口,他从未想到将鲜花加入酥饼内竟然如此美味。想想满地的那些花儿,他好似就像错过几个亿一般心疼。 这得浪费多少粮食啊! 简长老和梁长老两个早过半百的老家伙,此时为了争夺着那盘麻婆熊脑,已是是到了快要动手之际了。 反倒是那个彭长老,却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抱着一只熊掌啃个不停。至于另外三只熊掌,早就落在了林志北的肚子里。 众人皆是感叹,抢不过…抢不过。 “此番我军能连得几十万石粮草,丐帮当为首功。” 自昨日里截了一次莱州的粮草后,今日又分别得了四处粮草,其满满当当的藏在林中,纵使如今林志北睡觉,都觉能够笑醒。 没错,此次私下设宴,便就是为特地犒劳丐帮之举。当然红袄军也是跟着豪气了一把,完全敞开了肚子造,只可怜这满林子里的飞禽走兽了。当然了,他们那大锅饭,可就没法与蓉儿小食堂相提并论了。 只是唯独可惜了郭靖,他却没有这番口福了。 皆因大战在即,那些对加入红袄军模棱两可之人,众人还是一致决定先一步送回城中方好。故而这任务便直接落在了郭靖的头上,而他也乐见其成,当即领着红袄军刚刚组建的骑兵营,就押解着俘虏回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不,应该是盘子空空如也…… 众人推杯换盏中,不免就开始聊到了正事之上。 “军师,我等何时开始进攻啊,老杨我手下的弟兄们已经是急不可耐了。” 几日相处下来,杨安国对面前的小姑娘可谓是五体投地。 这仗打的,虽说不过瘾,但是他轻松简单啊! 杀敌几千,俘虏几千。 除却不小心搜尸遭反噬的,他们当真做到了零的突破。 想想前些日子,他独自带兵扫荡登州下属县城时,虽说也是一路碾压,可纵使如此,他也损失了上百名的兄弟。 至今想想,都觉心里那个疼啊! “嘻嘻,别急,等过了今晚,术虎高琪大营必然炸营……到时我等如此…如此……” 黄蓉一开口,众人便拢于一起,皆纷纷发出啧啧啧的荡漾声来。 可唯独杨安国于一旁沉默不语,直至好半天后众人都已快要散场,他这才贱兮兮的凑了上来。 “主公、军师,这个术虎高琪,咱们到时候能否放他回去?”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杨安国,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吃里扒外的货色……” 第190章 军中无粮终炸营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杨安国顿时被挤兑得满脸通红,随之又立马来了个否认三连。 众人见杨安国如此急切地否认,当即便更加坐实了起来。 “你们看,他急眼了!” 彭长老阴阴笑道,一旁的鲁有脚也是随之附和,好似他们前几日的那些龌龊,已是荡然无存。 “就是啊,你们看他这反应,更像是心里有鬼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哪给杨安国辩解的机会。 终还是林志北看不下去,随之喝退了众人。 “老杨,你心里到底如何想的?” “我……”杨安国刚欲开口分说,却不料被一旁的黄蓉抢了个先。 “呵呵,杨师长莫不是软柿子捡顺手了?” 呃……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杨安国连忙点头附和,可见众人皆都一副迷茫的模样,他又忙开口解释道: “诸位有所不知,在咱们这个山东路,可是有四个大大的名人。” “哦,哪四个?”众人闻言,忙好奇催促。 “惹不起的陈和尚;不归家的忽斜虎;好散财的完颜瞻;杀不死的术跑跑。而这术跑跑亦不是别人,正是那术虎高琪是也。” “不是,你让我等捋捋,咋这术虎高琪真有这般邪乎吗?俺鲁有脚活这般大,还没听过有人杀不死的。” “就是,杀不死那岂不就是神仙了。” 鲁有脚、彭孟达两人一唱一和,任谁见了都得夸赞一句当世“焦孟”。只是众人没注意到的是,两人分别说完后,竟都不自觉地相互嫌弃了对方一眼。 “哈哈,这术虎高琪不过一脓包而已,哪有两位长老如此夸大。” 听他二人言语,杨安国权当听了个相声,不免就是笑出了声来。 众人越听越是迷惑,杨安国索性也不去卖那关子了。 “这术虎高琪从出道至今,无论大小战役皆是折兵损将,可每每都能死里逃生。 可纵使如此倒也罢了,实在是对方真真投了个好胎,他父亲一连娶了四十多个婆姨,又一连生了整整二十条金狗崽子。可唯独除了他外,余下十九个又皆为女子。而他的那些姐妹,又个个嫁了个好人家。故而他就是吃了败仗,待回家睡上两晚后,又继续官复原职。” 杨安国说到这里,纵使没有彻底挑明,众人也是想明白过来了。 好家伙,这丫的竟然玩起了套娃。 几日下来,这术虎高琪带兵能力到底如何,众人也是一目了然。打了放,放了让他再来继续打呗。 “哈哈,老杨可以啊!诸葛武侯的七擒七纵算是让你玩明白了。不过咱们可事先说好了,放他狗命可以,可他手下那三万人马,咱们可不能学那武侯一起给他放了。” 林志北说完,众人也不由乐呵起来,打仗打到如此地步,当也委实有趣的很。 “嘻嘻,那必须一个也不能给他留。不过这术虎高琪胆子不大,怕就怕他吃了败仗不太敢来了。故而,还需我等想想如何让他安然逃去,又让他心中没有顾虑继续过来复仇……”杨安国面露迟疑,终是将心中最后的顾虑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不免陷入沉思当中,其有心急的,当即便嚷嚷道: “既然如此麻烦,不如宰了算数。” 有人跟着附和,有人摇头觉得不妥,久久争论不休时,其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通通看向了林志北和黄蓉两人那里。 林志北哪有什么好主意,当即便是摇头苦笑以示众人,反倒是黄蓉,盯着林志北的脸颊就是狡黠一笑。 “我倒有一计,可让这个术虎高琪定心再来。不过嘛,倒需某人牺牲一番……” 呃…… 是夜,众人一顿饱食过后,皆纷纷朝着术虎高琪的大营而去。 其远远看去,只见术虎高琪的大营军寨里,在点点微光组成的火把照耀下,闹哄哄地已是吵成了一片。更是早就不见了哪些巡逻的士卒,仿佛热闹的集市一般。 只是仔细听去,又觉这纷纷扰扰的吵闹之声,都好似有气无力一般。 “帮主,林少侠,那些丘八们闹着要杀马呢!都快要打起来了。” 术虎高琪营寨一里远处,红袄大军刚刚于那半人高的草丛里四散躲藏好,鲁有脚便就带着几个探营的丐帮弟子,急匆匆地直奔林志北藏身之处而来。 “嗯,鲁长老辛苦了。不过还须鲁长老再去辛苦一趟,待见对方争执动手时,当第一时间发出信号。” 黄蓉叮嘱完后,鲁有脚忙点了点头,又继续带着一伙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炷香……两炷香…… 时间慢慢地过去,也不知为何,其原本还闹腾的营寨里,好似又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然不知过了多久,却突听营寨里传来一声嘶鸣之声,紧接着便又传来一阵阵吵闹喝骂之声。 继而,整座营寨好似炸开了锅一般,里面的人影竟纷纷快速涌动了起来,就犹如山呼海啸一般。 术虎高琪的大营,终于开始炸营了。 而就在此时,一盏灯光昏暗的孔明灯,却从营寨里面颤颤巍巍的飞了起来,径直朝着天空慢慢飘去。 营寨之中也有士卒看见了孔明灯的身影,不由就与身边士卒说了出来。可是此时的营寨里面,到处都是嗡嗡作响的嘈杂之声,士卒们又都推推搡搡想要去那马棚处分一杯羹,人挤人,人推人,谁还会去顾及那诡异的孔明灯。 术虎高琪早就急得如那热锅里的蚂蚁,这些汉军就如同那饿死鬼一般,分夺那战马的尸体就纷纷生啃了起来。如此场景,他哪里还敢上前,万一自己被对方当成战马了那该怎么办? 可若不去阻止,他又不舍白白失去了这千余匹的战马。 当即他也慢慢地失去了理智,转头就准备让手下的亲兵开始射杀,全然不顾双方人数的差距,只当还如平日儿一般去欺凌对方。 “将军,你看那天上……” “将军,有孔明灯。” “看个屁,你们快回帐中将连弩讨来,再晚点我的宝马珊珊可就没命了。” 术虎高琪此时哪顾得上什么孔明灯了,只恨不得将前方马棚处的汉人士卒全数射杀,才方消他的心头大根。 因为就在刚刚,他分明看见自家的珊珊,已被对方活活啃食了起来。 “畜生啊!禽兽啊!马儿都能吃草,为何尔等贱民就不知食草充饥呢!……我的珊珊啊,以后再也无法骑你了。……”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而就在此时,营寨大门处却听“轰隆”一声巨响。纵使此时炸营的嘈杂之声,亦被巨响声盖了下去,直至传进众人耳中。 随即,又见山呼海啸般的人头涌了进来。 “跪地投降者不杀,……” “放下武器者不杀……” “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一声声一句句,几千人同时喊出,声震九霄。 “将军,有敌袭……” “有敌袭,快快护送将军出营。” “……咦,将军何在?” “马参将,将军他…他…他早就逃跑多时了……” 第191章 演双簧装聋作哑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只见一群急匆匆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穿梭于这荒野之中。 他们显得异常的惊慌,步伐也是愈发地匆忙,每个人的心跳都如同战鼓一般,在寂静中咚咚作响。 其双腿就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努力。 汗水更沿着他们的额头滑落,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呼吸也仿佛变得急促而紊乱,仿佛随时都可能窒息。 但他们却不敢停下半步,仿佛其身后有着一群洪荒猛兽,正在追赶他们似的。 “呼…哧…呼,老子跑不动了,狗日的贼汉军,要不是杀了老子的珊珊,老子何至于徒步跑路。你…你快来背着本将军……” 被众人簇拥在最中间那一人,纵使是到了此刻,也不曾脱下他身着的精美皮甲。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还快速地爬到了那个点名的亲兵背上。 只是偶尔间,随着亲兵的颠簸,他也少不了骂骂咧咧。 此时,他的眼中虽也是流露出了一丝疲惫和恐慌,可相比周围之人,他又仿佛多了一丝淡定,更好似早就习惯了一般。 “金狗术虎高琪,拿命来……” 突然一道粗犷的叫嚷声,在这宁静的夜幕里蓦然炸响。 众人回头看去时,只见一个身着红袍的骑兵正向他们疾驰而来。 虽只一人,可在众人眼中,却如千军万马一般。 “保护将军,兄弟们随我断后。” 此时逃跑的人群中,也有人跟着大叫一声。可尴尬的是,待声音落下之后,竟无一人转身去面对来人,反而逃跑的脚步却更加的急促了。 可纵使如此,两条腿的人又岂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只眨眼功夫,那红袍之人已是骑马追赶了过来。 抬手间,只一枪,其落于最后之人当即便扑腾一声,倒在了地上。 “快…对方就一人,你们快去和他拼了。” 术虎高琪当即从亲兵背上跳下,其言语时,还不忘用力地推搡了对方的后背一下。 见逃无可逃,术虎高琪也是决定奋力一搏。 只不过是别人搏命,他却忙里慌张的转身就跑。 而那些倒霉的亲兵护卫,好似都没有发觉一般,竟纷纷转身抽刀,便就朝着骑马的红袍人扑了过去。 只是他们来的快,倒的更快。 对方手中那一杆大枪犹如鬼魅,出枪速度更是快如闪电,让这些人根本无法躲避。 每一次挥枪,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而他们在他的枪下,便如同那待宰的羔羊一般,竟毫无还手之力。 只可惜术虎高琪还没跑出百米,对方已经将他的亲兵屠尽,又骑马追了上来,只一枪,便就将他整个身子抽飞倒地。 只疼得他抱着被抽到的腰子,满地打起滚来。 “金狗,某家让你死得明白,杀汝者杨安国是也。” 杨安国,杨阎王,只一个名字就让他肝胆俱裂。 可纵使如此,横躺在地的他,依旧还是挤出了一道嘶哑的声音出来。 “杨…杨大王…你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大金的将军!” 杨安国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的声音亦如寒冰。 “呵呵,在我眼中,你只是一条可恶的金狗罢了。” “我有的是钱,只要你放了我,我…我可以给你一辈子用不完的金银珠宝……若是不够我可以给你要个官位,大大的官位。” 术虎高琪试图用言语打动杨安国,但杨安国的决心坚如磐石。 “够了,我杨安国岂是贪慕虚荣之辈。金狗,拿命来吧!” 随着杨安国的一声怒吼,他手中的长枪亦如闪电一般刺出...... 眼看对方越来越近,术虎高琪的脸色也是变得惨白,身子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此时别说是让他转身逃跑了,纵使是站立他都已然不稳,不争气的泪水,随着他闭上眼睛后,更是悄然流下。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却突然听见一道铁链拖动声由远而近传来,随之当啷一声就在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待他勉强鼓起勇气睁开双眼之时,只见一披头散发且身着破破烂烂如同野人一般的高大身影,其手持两柄大锤,正好挡住了那个杨阎王的大枪。 “好汉子,你是何人,为何阻我杀这金狗。” “阿巴阿巴……” 那如同野人的高大身影,双手挥舞着大锤好似比划着什么,可就是不肯退让半步。 两人好似鸡同鸭讲,一僵持便是很久,直到杨安国逐渐失去耐心。 “原来是个哑巴,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休怪我杨安国……” 杨安国话音未完,那野人好似先变得不耐烦了起来,一锤就是砸了过去。 蓦然间,只听战马一声悲鸣发出,随之其整个马身连同那杨安国一起,便向后飞去了三丈之远,又重重落在了地上。 好在杨安国还算机灵,就在战马飞起之时,一个跳跃离开了马背,可纵使如此,也是摔得七荤八素。 他当即哪还敢磨叽,全然不顾掉于一旁的大枪,便就转身而逃。 “阿巴…阿巴……” 野人见状,忙拖着大锤便欲追去。 可待这一幕落在了那术虎高琪的眼中,其心中早就翻起了惊涛巨浪。 想那杨安国刚刚何等身手,屠杀自己自己手下亲兵更如宰鸡屠狗,可在这野人手中,却全然不是一合之敌。 然而,转瞬之间,他的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惊喜。 “我就说嘛,我术虎高琪果真是有大气运之人,生死存亡之际,都有天降神兵相助。 而且如此勇猛之人,若是能为己所用,自己以后纵使兵败,还用得着如此惊慌逃跑吗?” 故而,当他身前这个野人就要追去之际,他生怕对方追着追着,就会舍他而去一般,忙是上前一把抱住了对方的大腿,苦苦地阻拦了起来。 “好汉,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可无奈对方不能言语,亦是不懂他的意思,只顾拖着大锤以及他一起朝着那个杨安国方向追去。 好家伙,刚刚逃跑术虎高琪都没有这般难受过,对方这只一跑动,当真是风驰电掣,他就好比被用绳子拴在战马身后拖拽一样,差点没把他白日里吃的大鱼大肉都给磕了出来。 好在对方总算是察觉了出来,只拖行了百来步,便就停了下来。 “阿巴阿巴……” 那野人只是轻轻一提,术虎高琪便是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可却刚站直身子,又不禁双腿一软,就朝着地上瘫软而去。 “唉呀我的妈啊!要死人了。” 术虎高琪双腿一软,可随即便觉脖子一紧,再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经被对方横扛在那肩膀之上了。 眼看那杨安国早已经逃远,这次野人倒也没再追赶,反倒转身回到死去的马匹那里,轻轻用脚一提,又将马匹扛在了另外的一边肩膀之上,便就消失在了这片荒野之中。 而刚刚那惊慌逃跑的杨安国,此时却又折返了回来,只默默地捡起他的大枪,便就站在原地怔怔愣神了起来。可还没过片刻,便见有一群人举着火把一涌而来。 “杨大哥,你刚刚的演技也太像了,那眼神…那动作,啧啧啧……” “屁演技,你让主公砸你一锤试试。” 杨安国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随即便就抬着颤巍巍的双腿转身而去。 第192章 一入益都深似海 “阿巴…阿巴……” 话说林志北为对方壮胆为因,伺机入了益都府为主。 不得已下,换上了一身最为馊臭的衣服装作了野人,假装哑巴救下了对方。 虽说假救了对方为真,可这一路也没少装聋作哑去捉弄对方。 一路扛在肩膀颠簸不说,待好不容易熬到了天白,又将对方随意抛在了地上,让其帮忙烤制其马肉来了。 然术虎高琪何等人也! 他可是自称天选之子一般的人物,别人越是阿语奉承,他便越是瞧不上,反倒这些真有大本事的,他又趋之若鹜。 故而,纵使这个野人如何驱使于他,他都强忍着一身酸痛,忙前忙后的伺候了起来。 只是这一烤马肉,便就是整整烤了一个时辰。 直到四根马腿全部被对方下肚,他这才得空休歇了下来。 可无奈一顿饭伺候下来,这术虎高琪竟莫名地更加谄媚了起来。他见对方饱食后,又忙从衣甲里掏出了一袋酒水出来递给了对方。 “好汉,还需饮酒否?” 说完,好似想起对方听不明白,又仰起脖子做出一副饮水的动作。 “阿巴阿巴……” 虽不知对方言语为何,可看到对方连连摆手的模样儿,术虎高琪蓦然觉得,自己果真是个天才,竟然连个聋哑之人都能与之沟通。 “阿巴…阿巴……” 只当他还在意淫自满之时,蓦然觉得自己的腰子处就是一紧,随即便见对方已然抓起自己,又继续腾云驾雾般飞驰了起来。 嗯,这次脑袋瓜子总算是在前面了,亦不用时时刻刻看那拖拽蹦跶的两个大锤了。 君不见,好几次那两个蹦跶的大锤,都差点与他的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 “好汉,走左边…错了,不是右边啊!” 好几次林志北如无头苍蝇般乱跑时,术虎高琪都赶紧伸手阻止了下来,可待一次过河时,他是一连喝了好几十口的脏水,都没让对方明白他的意思。 “好汉,咕…咚…咕咚,莫走河里啊,下游有桥。” 好在对方速度奇快,待到了快要临近午时左右,他们总算是看到了益都府城墙的影子。 “好汉,快…快放我下来,如我这般有身份之人,若让人看见抱姿,当真让人难以启齿。” 待到了益都府城门处时,术虎高琪忙是“苦口婆心”地挣扎了起来,随之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直到林志北心烦了,才装作听懂的模样,将他一把从肩上呼了下来。 好悬没把他早上吃的马鞭给砸吐了出来。 等术虎高琪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之后,待之走到城门守将处时,哪还有面对林志北时唯唯诺诺的模样儿,竟虎躯一震,莫名地嚣张跋扈了起来。 “让那拓跋乞儿给老子滚过来……” “你问老子是谁?” “老子术虎高琪是也……” …… 此时华灯初上,益都府城里那最为宏伟的府邸内,其宽敞的宴会厅中,正摆放着一张精致的红木桌椅,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香气四溢。 精致的瓷盘里盛放着各种珍馐美味,有色泽诱人的红烧鹿肉、鲜嫩多汁的清蒸鳜鱼、香味扑鼻的中都烤鸭、软糯浓郁的葱烧海参、香味醇厚的佛跳墙、红亮鲜美的油焖大虾、肉质鲜嫩的清炖甲鱼、香气扑鼻的红焖穿山甲、麻辣嚼劲的麻辣兔头、外脆里嫩的椒盐蛇段、爽嫩滑口的蟹黄豆腐等等…… 几十个年轻貌美的女仆,更是忙碌地穿梭于宴会厅中,不时地端来美酒佳肴。 可如此的饕餮盛宴,本该是高朋满座才对。 却没想,只有主位之上独坐了一人而已。 而独坐这主位上的,正是这家的主人,亦是刚刚从登州那边,兵败逃回的术虎高琪。 只见此时的他身着华丽服饰,周身围着四个贼他妈漂亮的姬妾,还不时对他卖弄着风骚。相反他也是神态自如,虽没曾去吃菜饮酒,可那嘴和双手亦无闲着,不是啃这一口就是啃那两口,兴致来了,一手大手更是直接塞进对方衣服里,像是摸索着什么好玩的物件儿似的。 哪还有一丝兵败后会被问责的模样儿。 整个宴会厅里,不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只是偶尔不经意间,这术虎高琪的神态中,又好似带了些许的焦躁和不安。 纵使嬉闹之余,他的眼神也不时地望向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口处除却一些来回走动需要伺候人的女仆外,依旧没有让他期待的那个身影出现。 他轻轻叹了口气,触摸到那对柔软的双手,也似无趣的收了回来。 正准备让人再去催促之时,却听门外处突然传来一阵铁链拖拽重物哗啦作响的声音。 “阿巴…阿巴……” 术虎高琪闻声识人,更有当年曹孟德忘履相迎许攸之雅至,当即一把推开了腿上的姬妾,鼓起了下衣便就弃席迎了过去。 只见来人身高九尺,肩上缠着三圈铁链,铁链后面拖拽着两柄硕大的大锤。明明是一副莽夫的装扮,却着了一身得体的锦袍,再配上他那潘安一般的面容,纵使披头散发头上水珠洒落,反倒更显几分野性之美。 术虎高琪也是明显怔了一怔,这才反应了过来,至于他的四个姬妾,更是眼前一亮,就差流出哈喇子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沐浴良久归来的林志北,谁让他为了假装救人,将自己捯饬成那般模样。如今人设既立,当然也不需要太过伪装了。 “好汉,吾等你良久矣。” 术虎高琪一言既出,其不由分说,就将林志北向宴桌方向拉去。 林志北也似装作没见过世面一般,一把推飞了对方后,口水横流就朝那四个姬妾的方向奔去。 呃,准确地说,是朝那满是山珍海味的桌子处跑去才对。 只三大口下去,一头烤的脆皮爽口的烤乳猪,已然是没了脑袋,再三大口下去后,烤乳猪也只剩下一个翘臀仍在林志北的手上了。 术虎高琪挣扎爬起身来,非但没有大发雷霆,反倒是一脸谄媚的小跑了过去伺候了起来。 可纵使如此,他仍然觉得还是做得不够。 又忙对着那四个姬妾使着眼色,将四女唤了过来。 “快快伺候好某家兄弟,我何等待遇,我兄弟便如我也。” 术虎高琪说完,也忙将身子让开,反将那四个姬妾连拖带拉,送到了林志北的身前。 随即又将屋里的女仆们全数赶了出去,复才又对着四个姬妾咆哮了起来。 “上啊!尔等平日里不是很骚吗?如今怎地都装起了矜持来。只要你们四个能把我兄弟伺候舒服了,老子大大有赏。” 说完犹觉不够,只听“刺啦”一声,竟一把扯开了最近一个姬妾的衣服。 姬妾本就穿着单薄,一身绫罗绸缎又最为易破。 顿时间,只见一只白溜溜的小白羊儿,便就兮然出现在了林志北的眼前,还数那两只大白兔最为地凶狠,摇摇晃晃便就朝着自己的脸上扑来。 张牙舞爪间…… “我命休也……” 第193章 不近女色林志北 “咳咳……” 好家伙,海参一般人果真是吃不得,明明无刺无骨,却卡在林志北的嗓子眼里,让他咳嗽不止。 “快…快,快给我家兄弟盛一碗虎鞭汤来润润嗓子。” 九尺般的身高,强有力的身体,好比潘安一般的相貌,充满野性的不拘一格,谁看谁不迷糊。 纵使那被扒得干干净净的姬妾,也从最初的惊恐茫然,到了如今的争先恐后。 两只大白兔兔,更是其不由分说,就朝着林志北的脸上快速撞来,直吓得林志北假装被噎慌忙起身。 可这下更为致命,这两只调皮的兔子,直接一左一右紧紧的趴在了他的后背之上,一跳一跳的,好不调皮。 而另外三女也不闲着,穿着红色宽松绫罗的女子明显快了几人一步,最先抢到了汤勺,可是她却忘记将汤盛到碗里,竟拿着勺子缓慢地搅动了起来。 不时还对着林志北抛抛媚眼,更不停地扭动着她那丰满的“豚”部,好几次都是擦着林志北的两腿之间而过。 至于另外两女,见状也不闲着,其一左一右就将林志北的双臂环在怀里,让其尽享柔软与丝滑。 这下轮到那最为干净的女子不爽了,老娘明明第一个冲上来,结果却落在了最后面。 当即,她一步上前就将那玩花样的红衣女子推开,自己也拼了命的挤在了林志北的身前。 随即,便见她就往那地上一蹲,待掀开林志北的长袍后,其身子也是不由自主地钻了进去。 她的蹲姿虽然有些佝偻,就连双腿微微也是微微颤抖,可那专注的模样当有说不出的娴熟。 温暖、柔软。 纵使隔着几层锦衣,都不禁让林志北浑身打了个寒颤。 尼玛,可算是要老命了。 可如此女子,又岂能坏我道心。 林志北索性也懒得再去陪她们玩闹了,双肩只是轻轻一抖,其一左一右抱着手臂的两个女子,便就如同被电击了一般,瞬间摔倒在地,抽搐不止。 随后他又微微后退半步,又轻轻摇晃下身子,那个已经钻进他长袍下的女子,亦如被长鞭抽中一般,整个人侧飞了出去。 待术虎高琪等人惊讶看去之时,只见她那原来光滑细腻的左脸上,已是清晰可见一道和她手腕般粗细的红印,更是高高的肿起。 可纵使如此,她还依旧露出一副痴傻迷离的神情出来。 “阿巴…阿巴……” 林志北好似全然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上前一把就是推开了那个卖弄风骚的红衣女子,端起桌上的虎鞭汤就是“咕咚咕咚”的痛饮了起来。 随即更是围着桌子,就是不停地饕餮大吃了起来。其不一会儿,原本那丰盛的满满一桌大餐,已是变成了一片狼藉。 期间四女依旧在那术虎高琪的吩咐下,好似不要命的继续扑来,可每次不是无缘无故的摔倒,就是落了个空。 每每如此,林志北都停下大快朵颐,故作高兴模样双手不停地互相拍打着,口中更是“阿巴阿巴”个不停。 “咦,我这兄弟好似童心未泯,竟不识女人滋味为何,既然如此,岂不是更好哄骗。” 术虎高琪在一旁看的“真切”,其双眼不由更加明亮了几分。 至于林志北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然由好汉又提升了一大步。 不好色,只知吃吃喝喝,这岂不正是我梦寐所求的那个许褚、典韦吗? “哈哈,我果真是天选之子,有此人相助,我又何愁大仇不能得报,我又何愁还在这益都府苦苦不能再上一步?” 术虎高琪不禁心生欢喜,可随即又是眉头一皱,其看向林志北时亦不免露出了一丝丝的疑惑和沉思。 我家兄弟虽看似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亦不知极限为何,正好眼下那个完颜瞻便在这益都府中逗留,日日宴请当地豪绅文人,现在其手更是插进了益都府的官员以及军营之中,若不趁此机会,让我这好兄弟去试探一番。 而且还能一箭双雕,又能看出我家兄弟的极限,更能找那完颜瞻一番麻烦。 当即他想到便做,待见林志北这边饱食之后,随之将那四个姬妾呵退了出去后,这才一脸谄媚的小跑了过去。 “好汉,好兄弟,好饭量。” “哥哥我与你商量个事如何……” 术虎高琪边说边去比划着,林志北也是尽情的配合着,更索性完全装成了聋哑之人,鸡同鸭讲与他掰扯了起来。 “兄弟,哥哥我有一个对头,最近很是跳脱……” 术虎高琪声情并茂,林志北抓耳挠腮。 “阿巴…阿巴……” “兄弟,咱就这么和你说了吧,那人虽然动不得,可他手下的爪牙却……” 说到这里,术虎高琪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做出了抹了抹脖子的动作。 这下林志北也不用伪装,当即便表示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待一番阿巴阿巴过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作了保证。 似乎怕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林志北当即又拎起了大锤比划了一番,只是这一锤下去后,原本满是狼藉的餐桌可谓是彻底遭了殃。 只听一声巨响传来,原来结实的红木大桌,便就变得四分五裂,碎木屑也是散落了一地,更别提满地的碗碟碎片了。 “好兄弟,好锤子,待明日咱们就去拜访我这位故人去,到时候你也如这般地锤……” “阿巴…阿巴……” 第194章 身处益都第一锤 夜幕已深,然术虎高琪却是辗转反侧。 更准确地说,他失眠了。 一想到明日儿,就能将那死对头赶出益都府,他就兴奋得难以入眠。 结果直到天色快要大白,他这才堪堪睡去。 这些日子行军打仗终究还是太累了,尤其是这几天的逃亡之路,可谓是刺激连连。 而至于他隔壁屋子的林志北,则是倒床就睡,一觉睡到天明。 其仿佛刚刚的那些莺莺燕燕,都好似对他没有半点的影响一般。 心中无女人,拔锤自然神。 “好兄弟,待会看我眼色行事。” “阿巴…阿巴……” 这不,也才堪堪过了卯时,林志北才刚刚睡来不久,术虎高琪这边就跑了过来。 虽说他现一脸疲惫,但却满脸说不出的激动神情。更不由分说地,就将林志北朝府外拉去。 其一路之上,更是喋喋不休不止,也不管林志北是否能够“听懂”。 直到两人来到益都府府都衙门处,术虎高琪这才堪堪地闭上了嘴巴。 “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 两人刚来门口,便有人迎了上来,其附在术虎高琪耳边就是呓语起来。林志北耳识过人,纵使离两人有好几步的距离,亦是听得清清楚楚。 无非不过是有人趁着术虎高琪不在益都府时,肆意拉拢他人罢了。 待一进入大堂,果不其然,其满堂高坐者,十有五六皆是面色不善。剩下四五者,更是只有一二者面露焦急之色,至于其他人等,皆一副看戏表情。 而其面色不善者,又都以首座那个朱袍年轻人马首为瞻。 然术虎高琪好似却没曾发现一般,刚一进门,就径直朝那朱袍年轻人走了过去。 只是谈笑间,言语中多有夹枪带棒之意。 “哈哈,合达兄果真是当世孟尝,某带兵外出之际,竟亲自来我益都府衙坐镇,当真是解了我后顾之忧。” “好说,好说……” 相较于术虎高琪的嬉皮笑脸,其上的那个朱袍少年,却是满脸的愁容,面色也是相当的肃穆庄严。 待一番寒暄过后,术虎高琪这边也才刚刚坐下,这个朱袍少年又接着发问道: “术虎将军,我益都府那三万人马至今如何?为何现你独自一人而归。” 由于登州城早陷,莱州城到益都府的道路又被封锁,故而术虎高琪此时炸营兵败的消息,还未有传进益都府内。 现他一人冒然归来,着实是让益都府的这些官员们百思不得其解。有甚者,每每想起他昔日的所作所为,竟开始有点惶惶不安了起来。 而那朱袍少年,便是首当其冲那人。 “呵呵,完颜瞻你虽说是皇族之人,可某家却是清晰记得,这里好像是益都府,而不是你家的东平府吧?你不觉得是否管的太宽了吗?” 听到朱袍少年迎面斥问,术虎高琪也是懒得伪装下去了,当即便与他撕扯了起来。 完颜瞻虽说急义好施,可终究是个少年天性。如今被对方当面呛脸,其面色瞬间便就垮了下来。 “术虎将军,吾乃当今皇太后亲封的山东路按察司副使,缘何问不得你益都府的军事?” “呵呵,按察司副使吆,皇太后亲封的吆,可是吓死某家了。某要是再晚回几日,某这益都府恐怕就要改姓了吧!” 术虎高琪冷嘲热讽,毫不在意。当然了,他亦不是傻子,左顾而言他,死活就是不说那出征之事。 这不,效果也是立马立竿见影。 “术虎高琪,你好大的狗胆,当今皇太后也是你等鄙夫可以质疑的。吾且再问你一遍,出征途中,汝缘何独自一人归来。” 完颜瞻只觉怒火上涌,一跃而起愤愤然说道。 “老子想回便回,关你什么屁事。给你脸叫你一声合达兄,不给你脸趁早从老子的益都府滚蛋。若不然,呵呵……” 术虎高琪故意撕开了脸皮,就是硬刚。 而一旁的林志北,也是紧随其后对着众人扬了扬手中的两柄大锤,似是威胁、似是恐吓。 而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不由就是当场哗然起来。 有沉默不语作旁观的,有暗暗支持作赞成的,更多的却是勃然大怒不忿指责的。 而至于那个完颜瞻,更是怒不可遏。 “术虎高琪,益都府乃我大金的益都府,而不是你术虎家的益都府。汝若再冥顽不灵,吾定当将今日之言上报当今太后耳中,撤了你这益都府兵马都总管将军一职。” 一言既出,众人本以为这术虎高琪定当会收敛一番,可谁知他竟然更加嚣张跋扈了起来。 “哈哈哈,一个汉家的婆娘,谁给她资格坐上我大金的皇太后宝座?你完颜瞻愿意跪舔,可老子却不惯着。某家今日就在此说了,这益都府他就姓术虎怎么了!” “你…你…你好大的狗胆。” 完颜瞻一声暴喝,随即就朝着屋外大声嚷嚷道: “来人,把这个嚣张狂徒给我拿下,吾当亲自押解中都,交由当今太后处置。” 哗…… 一声令下,其衙门口外哗啦啦便闯入二十几号身着盔甲之人,作势便向术虎高琪而去。 “好兄弟,看你的了。” 术虎高琪稳坐钓鱼台,镇定的一笔。 其还不忘对着身旁的林志北,做出来手抹脖子的动作来。 “阿巴…阿巴。” 啪…… 林志北一拍胸口,当即表示明了。 随即,还不待那些身披甲胄之人临近身前,便将右手的大锤甩了出去。 其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响,当即便在这都府衙门内骤然炸响。 “铛……” 只听一声金属相击的脆响声传来,那首当其冲举刀格挡的甲士,便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径直就朝后飞去。 纵使其身后有两人连忙将他抵住,也是于事无补。 大锤势头强劲,只一击,三人便如遭巨物撞击一般,直飞出府衙大门外十来米处,这才重重的落了下来。 那最前方的甲士,早就成了一个血人,其手中长刀齐根断裂,胸前更是凹进去了半个西瓜大小的深坑?。 而至于他身后的两人,也是好不到哪里去。手臂齐断,口鼻处的鲜血仿佛其不要命般,猛地喷涌而出。待落在地上时,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怪不得这个术虎高琪敢如此镇定自如,原来其不知不觉中,竟然收了这等猛人。 众人皆是当场傻眼了,他们活这般大,又何时见过这等猛人。而那些剩余的甲士亦是如此,皆纷纷驻足不敢上前。 完颜瞻虽说也是心有余悸,可也强撑着镇定下来。因为他也明白,纵使今日这术虎高琪再如何嚣张跋扈,也只会将自己从益都府驱逐而出,万万不会杀了自己。 而他自任命山东路总管判官以来,纵使去到了济南府,陈和尚都得对自己礼遇有加,如今又岂能被这小小的术虎高琪给吓住。 故而,他便更加有恃无恐了起来。 “术虎高琪,尔敢抗命否。趁早收手,本官还可以做到网开一面不计前嫌,若不然……” “汉婢女子生的小贱种,老子就抗命了,你又能奈我何。” 林志北这一锤,仿佛如同一个定心丸子吃下肚。 更让这术虎高琪信心大足,当即也更加是不管不顾。 故而,他还没待完颜瞻威胁的言语说完,他便就直接抛出了“核弹头”来。 这一句汉婢生的小贱种,可谓瞬间将这完颜瞻剩余的理智,统统都给磨灭完了。 什么脸面,什么有恃无恐,早就全部抛在了耳后。 “杀,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见一物快速迎面飞来,随即只觉胸口一疼,眼前更是一黑,可是其耳畔旁,仿佛隐隐约约竟还听见了那个术虎高琪的急切呼声。 “兄弟且慢……” 砰…… “阿巴…阿巴……” 第195章 益都府风云变幻 术虎高琪傻眼了,彻底地傻眼了。 纵使他术虎高琪再去胡闹,左右不过也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完颜瞻罢了,大不了将他驱逐出城。 再趁着如今金庭政权不稳,他大可以稳坐在这益都府中,好来谋取更多的利益。 可这事闹的,已然让这完颜瞻家的东平府,与他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尤其是看到首座上那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之时,一时间,他刀了林志北的心思都有了。 只是他这心思也才刚刚萌生出来,其一旁的林志北亦是早他一步行动了起来。 “阿巴……” 只见他手中那硕大的两柄大锤,丝毫不见半点笨重模样,其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凌空在这大厅之中起舞。 且每一锤下去,便有一个乃至数个甲士横死当场。 然还不待术虎高琪,以及这满屋子文武反应过来之际,刚刚那闯入的二十多个甲士,一个都没有逃脱,已然全部陪着他们的主子完颜瞻一起命丧黄泉了。 “呀…这……杀得好,杀得妙。” 术虎高琪狠厉的话到了嘴巴,待看见这满屋子血肉模糊的尸体之时,此时那刀了对方的心思,已然全都荡然无存了,反倒是跟着附和了起来。 无他尔,惧也。 而且事已至此,他术虎高琪纵使做出断臂之举,又能奈何。反不如让对方留在自己身边,来得安心。 而这些满屋贵胄也亦如此,待看见完颜瞻以及满屋的尸体时,其不论各自立场如何,待看向那手持双锤的那道身影时,皆都慌张不安了起来。 益都府算是完了。 而他们,也将命运多舛。 这一切的一切,皆被林志北看在眼里。虽说按当初黄蓉所谋,自己只为过来帮其助胆,好让这术虎高琪有心再去复仇,可眼下既然能挑起事端,他又岂能视之不见。 索性他就将这事情直接做绝,至于这术虎高琪如何头疼,那就不是自己能够管的了。 术虎高琪的确是头疼不已,明眼可见,现下大金国朝政不稳,各地起义四起,割地分权更是比比皆是,也正是他做大做强之际。 所以就算他这次全军覆没,亦没觉得心疼,只要能紧紧抓住这益都府,别说三万大军,就是三十万也是呼之即来。 可谁曾想,自己竟然将这事玩脱了。纵使他将罪魁祸首送去东平府,难道那完颜瞻的家人就能善罢甘休吗? 若是以往,他倒不惧。 想他益都府号称重兵五万,可不是远道而来的东平府可以随便拿捏的。 只是如今他在那登州一带就折了三万大军,现只剩两万大军的话,当对上完颜瞻的家军,就可谓是捉襟见肘了。 不行,他得抓紧时间募兵才行。 纵使战力不行,亦有人数充之。 他的目光其不由自主地,就狠狠地瞄准了这满屋子的文武贵胄。 “诸位切莫心慌,只是区区一个汉婢生的杂种罢了,料那完颜老贼也不会与我益都府为难。只是世事难料,咱们这益都府近日还得戒严为好。所以某决定了,从现在起咱们益都府,没有本将军的调令一律不准进出,纵使一只鸟儿也不能放它飞出去。” 好家伙,这术虎高琪虽说打仗是个脓包,可这政场之上的门门道道,也算是玩了个明白。他一开口,全然不管众人是否愿意,便就将众人通通绑进了自己的阵营中来。 一言既出,众人皆是哗然不止。 明明对方为你所杀,纵使对方来寻找麻烦也是找你,又关我们益都府其他人等何事。 故而,当即便有胆大之人不爽地站了出来。 “术虎将军可莫要自误,如今之际唯有将完颜副使的遗体收殓,大开城门亲自前往东平府致歉才对,岂能私自决定关闭城门,做出那鱼死网破之事。” 一些本就不爽术虎高琪的,纷纷跟着附和起来。更有甚者,似是看不清形势,竟还沾沾得意地说教了起来。 “就是……” “大人所言极是。” “将军这次着实是莽撞了,一言不合骂骂便也罢了,岂能如此草芥人民,当真乃不当人子也。” 俗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些人才刚刚说完,便又见那大锤扬起直奔自己而来。 “砰……砰……” 只两锤,刚刚那胆大带头挑衅之人,以及那个口不择言之徒,便就当场领了盒饭。 顿时,屋中便是为之一静。 “哈哈,我这好兄弟许是饿了,这才锤子无力脱了手。诸位切莫紧张,此次定当不会再如此了,尔等只管畅所欲言便是,须知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嘛!” 看到众人那副害怕的嘴脸,术虎高琪不由乐出声来。 至于他口中的畅所欲言,众人也只当是听听罢了。 不怕死的不该死的,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们可还没有活够。 待再看向林志北手中的两柄大锤时,其不免又齐齐吞咽了一番口水。 可迫于淫威,他们又不得不赶紧表明忠心,生怕慢了一点,就要遭遇不测似的。 术虎高琪突然发现,自己以往真是活得太过于窝囊了。 想以往他纵使总领了这益都府城的事宜,可总有人与他唱着反调,不是偷偷背后上书参他一军,就是当众对他指责有加,更有甚者还将这小杂种完颜瞻请了过来压制于他,哪像今日这般,一了百了来的痛快。 他痛快了,别人便不痛快,别人痛快了,他便不痛快。他现在只恨没有早日遇见林志北,白白让他以往受了诸般的委屈。 念及此处,他也懒得再与众人虚与委蛇,当即便就对着人群嚷了起来。 “朱少尹何在。” 术虎高琪话音刚刚落下,人群中便是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人忙不迭的挤出了人群,更不顾这满是血污的地面,当即便是重重地跪了下去。 而那人,正是刚刚将林志北两人迎进衙门之人。 “回将军话,下官在。” “你去将益都府大闭城门的命令发布下去,而且从现在起,这益都府府尹之位就由你来接手。” “诺。” 多日投资终有回报了,那个姓朱的亦是喜不胜收。当即又是千恩万谢过后,这才抱起了旧府尹放于案桌上的大印匆匆跑了出去。 只是转身出门之前,还不忘跑到那完颜瞻的尸身处,朝着他那脑袋就是狠狠一脚跺了下去。 嚯,这无形的军令状最为致命,不但可以向术虎高琪表明其忠心,更是将剩余一众同僚,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处。 果不其然,待这一幕落在术虎高琪的眼中,不由就是双眼一亮。 “尔等还在等什么?莫不是还要我亲自来请吗?” 第196章 胁迫众人投名状 “不当人子,太不当人子了。” “畜生啊!禽兽啊!” 纵使众人心中暗暗腹诽不已,可迫于无奈也只能慢慢挪动了起来。 “尔等莫不是没有吃饭,怎地这般有气无力。” 术虎高琪看在眼里,乐在心中。当即便是一道暴喝出口,随即更是传来一阵铁链抖动的哗啦作响之声。 “完颜副使,请恕下官无礼了。” 众人磨磨唧唧好半天,终于是来到了那完颜瞻的尸身前,许是这第一个人是个老腐儒,这都到临门一脚了,竟还学那假仁假义来了。 术虎高琪倒也无所谓,管他说什么呢,反正只要他踩下去就行。可他能忍并不代表一旁的林志北也能忍,对方这才刚弯腰致歉,一柄大锤便就凌空而至。 破败的身子就如同那腐朽的沙包一般,直直跃过了众人镶挂在这衙门大堂的墙壁上,抠也抠不下来的那种。 “阿……巴。” 林志北狠厉的一抖身上铁链,这些所谓的贵胄们,也好似惊弓之鸟一般,其争先恐后地,就朝着那地上的完颜瞻尸身跑去。 用脚猛踹者有之,大吐口水者有之,其还有一七十老僚员,竟还颤颤巍巍的解开了腰间的布帘子,掏出了他那珍藏七十多年的…… 滋……滋滋。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众人不由暗自嘀咕,随即更是恍然大悟过来,皆纷纷脱裤效仿。 “哈哈…哈哈哈……” 术虎高琪也是乐得不可吱声。 大快人心,简直太大快人心了。 人生何为追求,此时的这一幕,不正是他那梦寐以求的终极答案吗?一言定人生死,世人皆都臣服于他。 虽现在只是区区一个益都府,可离那近在咫尺的山东路还远吗? “哈哈,从今日起这益都府里,我不希望听到第二种的声音,凡有私下议论本将军的,诸位该知道如何处置吧?” 术虎高琪直接拨开了众人,瘫坐在那满是血污的首座之上,肆意妄为的大声笑着。 众人闻言,哪还敢去反驳,只恨不得爹妈没多生一对膝盖,纷纷跪下磕头不止。 可纵使如此,这术虎高琪犹不满足,且一想不久之后就要开始募兵之事,其双目不由就是深深地嗜血泛红了起来。 ”你们也给我听好了,午时之前尔等每家每户皆要上缴百两黄金、千两纹银、万斤精细白面,如若不然,尔等满门,皆如这满屋的尸体一般。” 一言既出,众皆心痛难以割舍,可又怕累及自身,皆又纷纷抢着应承了下来。 只要自己以及家人没事,些许财产又算得了什么。 道德是一把自己背负的枷锁,而律法则是外人套在这枷锁上的诸多链绳。 如今术虎高琪自斩枷锁,林志北推波助澜又将他的链绳锤断。此时的他,已然是百无禁忌一般的存在,什么道德良知,皆统统被他甩在了脑后。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益都府大封城门的事一发生,周边城池当然也是尽知。 首先过来发难的,当然便是那完颜瞻家的东平府了。其还没过三日功夫,东平府那边就有人过来想要拜帖进城,可拜帖传递进去后,直到天黑还没得到回复。 这些人在东平府跋扈惯了,当即不由分说便要抢进城去,可现在益都府已然是术虎高琪的一言堂,其守门之处,更是术虎高琪的亲信掌管。 故而,这些人闯门之人也算是求仁得仁,皆死在城门之处。可难免会有没闯门的漏网之鱼,将这消息散播出去。 此时整个益都府已然处在风声鹤唳之中,然术虎高琪这边,更是早早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益都府衙门已然不复存在,这满府城的文武百官更似形同虚设,他一条条一道道匪夷所思的命令,更是在他府邸内紧急发出。 果真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家中无钱无力的,不管年龄几何,统统都拉去排队修葺城墙去。殊不知,益都府城墙虽是高大,那里用得着这么多的人,结果还没半天的功夫,这些苦哈哈就被赶了回去。 只要不是他以前一个阵营之人,纵使是这些文武百官亦是无法逃脱。 最早投靠他的朱姓官员,接手了这满城的治安管理。 剩余的走狗们,则负责拉丁扩军的事宜。 就连他府中的管家、家丁们,都接过了去抄家的重任。 反倒是当日功劳最大的林志北,至今仍是白身一个。 不过术虎高琪也没亏待于他,除却还是被他紧紧的拴在了身边,不敢让他离开寸步外。 其在东平府众人闯门的当日,他还不惜将两个才刚刚豆蔻年华的庶女,“正大光明”地送到了林志北的房中。 “阿巴…阿巴。” 此时夜幕已黑,林志北刚好坐于床上打坐调息,可谁知这老不羞的术虎高琪,竟然直接领了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闯了进来。 待他一番指手画脚过后,林志北总算是“知道”了两个少女的由来。 好家伙,这是嫌兄弟做不够,还要来做父子不成。 哪个少女不怀春,可作为金人家的汉妾庶女,她们哪有反抗的权利。 好在对方虽是个“哑巴”,可长的却是颇为的俊俏,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相较于普通人家的女子,这些庶女好似更加懂得讨好以及取悦别人。 这边术虎高琪一走,她们便就围在了林志北身边伺候了起来。 “小郎君,快尝尝人家的樱桃嘛!” “姐姐樱桃有什么好尝的,只有父亲的五鞭酒才是男儿该饮之物。” 两女也不管林志北能不能听懂,竟自顾自地表演了起来,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卖弄起从她们母亲身上学来伺候人的招数来。 尤其是年龄略小的那个,更是将所谓的五鞭酒裹在口中,便欲喂给林志北。 反观林志北却是心如磐石,只是分别看向两女的双目中,竟仿佛闪烁着丝丝紫色的光彩。 “脱了衣服自个儿玩吧!” 多日里不曾开口说话,林志北似乎觉得自己的口舌都有点不利索了。 至于是否泄露之事,他更是丝毫没有担忧,堂堂摄魂大法,如若连两个普通女子都无法搞定的话,那可真谓乃天大的笑话了。 夜越发的深邃,夜风儿也是轻轻吹过,窗户处缝上的稠布也时而呼呼响起,除了两道少女特有的剧烈喘息声外,林志北的屋内,已然算是格外的“寂静”了。 可能是这风偶尔大了一点,窗户也轻微的搭拉了一下,而就在此时,却有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正随着这股邪风飘然而去,久久都在空中屋檐上飘荡着,直至飘出了这府邸,又沿着这寂静的益都府城的街道上,落在了一所破旧的道观门前。 “砰…砰砰……” “这大晚上的谁啊?” “赵师伯,中都一别,别来无恙乎!” 第197章 益都府全真老人 “哈哈,我当是何人,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 道观大门随即敞开,从中走出之人,正是当初中都城与之分别的师伯赵抱渊。 两人见面,林志北也是赶忙躬身行礼。 虽说对方并非全真七子,但也是当年的全真老人,正所谓肃立于丘冢之间,礼仪不可废弃。 “晚辈见过赵师伯,弟子数日前来到这益都府时,便想前来拜访一下赵师伯,只是一直不得闲暇,故而直至此刻深夜才来上门叨扰,还望赵师伯海涵。” “哈哈,难得师侄还惦念着老道,能来探望,老道已然心满意足,岂能因昼夜之别而怪罪于晚辈呢!” 赵抱渊见到同门到来甚是欢喜,哪会说出怪罪的话语。 不过随着一番寒暄过后,赵抱渊也不禁心生一丝疑惑出来。 “志北,前些日子丘师弟来的信中,不是提及你们也才刚刚拿下登州城吗,你现今至此,莫非你们都已经攻打到这益都府附近了?” 林志北闻言,不由如实回道: “回师伯,我等如今仅攻克下登州一城四县,且刚与那术虎高琪一战后,又收编了他三万的大军,因而正值修整养息之时,暂时并无前来打下益都府的心思。” “那你此番前来,又为何因,难不成还是特地来看望老道我的?” 赵老道故意调侃说道,可随即也跟着露出了一丝不解之色。 林志北见此,也不再隐瞒。索性就将他们当初的计划,以及自己来到益都府后的事宜,全都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出来。 “唉,当初我等大胜过后,放这术虎高琪归去,只是因其太过窝囊,留作日后放线钓鱼之用。孰知竟能巧遇这般机缘,故而弟子也就替他做了主。……” “我就说嘛,这术虎高琪向来虽狠辣,却也胆小,原来这一切的背后,竟是你这小子在推波助澜啊!”赵抱渊闻罢,这才恍然大悟。 可待仔细思量一番,更是不由地鼓掌喝彩。 “好师侄,你此番所为实乃上策中的上策。想你们纵然如何怂恿,也不过是多赚取他几万兵马而已,可若这益都府和那东平府产生嫌隙大闹起来,这以后便能轻松得到两府之地啊!” 林志北也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待与对方又聊了一会儿益都府之事后,这才表明来意。 “赵师伯,如今城中形势已成定局,我这边也是到了寻机离开的时候了。只是这术虎高琪于军事一道太过窝囊,这益都府迟早都要完蛋。故而,志北想请赵师伯与我一同离去,以防他日城破遭受那无妄之灾。” 一言既出,林志北也是叹息一声。 而他对面的赵抱渊,却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直至林志北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赵师伯,此地局势变幻莫测,留在这里实在不适合,还是与我一同离开吧!” 赵抱渊微微皱眉,待思绪良久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一脸肃然缓缓地摇了摇头。 “老道我已到风烛残年,若不是听闻你等之雄心壮志,早就于那终南山上养老终去了。这次难得有此机会,就让老道我求仁得仁,在这益都府里为你们做回细探吧,纵使他日有城破的可能,就凭我全真教在北地撑起来的脸面,老道亦可安然无恙,说不定还能救下一些无辜的刀下亡魂呢!” 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道观内也瞬间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仿佛在诉说着此刻的离别氛围。 直至过了盏茶功夫,林志北这才猛地深呼了一口气出来。 “赵师伯高义,着实令晚辈敬佩不已。只是这益都府往后着实过于凶险,晚辈怕……” 其林志北话音尚未落定,然而却被赵抱渊的大笑声打断,紧接着更是起身径直走到林志北的面前,露出一脸的凝重之色。 “志北,欲成大事者,切切不可过于瞻前顾后。你所肩负之重,亦有千钧万钧,我等全真一脉,亦皆系于你身。你以后之路,比之师伯我来更加艰险千倍万倍,望你务必多加留神。纵使遭遇困境,切不可退缩,需勇毅前行,坚定信念。全真教之未来,乃至这天下苍生之命运,皆取决于你一念之间。你定要铭记身为我汉人使命,不忘复我汉室之决心。至于师伯我,亦有我的道,而此时守在这益都府内伺机而为,便就是你师伯我的大道。” 林志北闻言,其心中不禁大为感动。虽多有不忍,但亦尊重他的决定。故而,他面向赵抱渊时,不由深深一躬到底。 “师伯保重,志北定然不辱使命,即便未来前方道路荆棘遍布,我也必定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去吧…去吧,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两人又一番寒暄过后,志北终是到了离去之时。 他的身影也是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而赵抱渊则静静地将他送了观外,直至凝视着对方那离去的方向,久久都未离去。 “幼安兄,如若你还在世,定也会随着这群孩子们一起,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吧!” 待他幽幽说完,其返回观中之时,双眼也是不知不觉地润湿了起来,赵抱渊也没去抬袍擦拭,又径直来到香案前,在点燃三炷香后,又慢慢地跪了下来。 “师父,弟子一生虽是愚笨,无法继承全真道统,但亦不敢让全真门楣因我而蒙羞,然此番我汉家有望收复北地,故而弟子想斗胆请出昔日旧僚,共举大义。如若造成生灵涂炭,万般罪孽皆加吾身。……” 此时这破旧的道观里,已然是一片漆黑,可那诵读的经文声,却是久久不息。 “愿吾国安民丰,心祈时和岁稔;愿吾真风丕阐,全真道化兴行;愿世间凶恶化贤,万般邪魔归正……愿吾所伤物命,早生人天;愿吾绝食荤酒,世间不相杀害;愿……尘劫有尽,我愿无穷,我全真大道亦永世昌盛。” 第198章 妙用无穷摄魂术 待林志北赶将归来后,此时已是到了丑时,可这益都府兵马都总管府,也就是术虎高琪的府邸里,依旧是一片通明。 其后院内更是一片笑声欢语,尤其是术虎高琪的屋内,其靡靡之音更是不绝于耳。 然术虎高琪大权在握后,其府中之女眷,已然无法匹配他的地位了。 故而他的魔爪,又不免伸到了那些已是死去的官员家中,每每逢人还美其名曰: “汝虽罪死,但汝之妻女吾自养之,汝泉下勿虑也。” 好色虽是好色一点,曹贼也是终究难免。 可有一点就是,纵使他将那些官员杀了,除却抄没他们的家产外,倒也没有做出满门屠尽的戏码出来。 而且相比于其他金人军官,对平民的嗜杀成性,术虎高琪的这点小爱好,已然算是“微不足道”了。故而,林志北索性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他送女人的这种爱好,却是令林志北颇为的头大。 先是姬妾,后是庶……。 再这般送下去,林志北真怕有一日,他会把自己埋在土中的老母亲挖了出来,送进自己的屋中。 林志北摇了摇脑袋,待理清一番头绪后,随即便是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只是还隔得远远地,他的面皮不禁又是一紧。 自己离开时到现在,已是接近快三个时辰了吧? 那这么说来的话,这两个小丫头,岂不是互相“玩”了三个时辰。 念及此处,林志北的步伐也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果不其然,待至临近院落时,林志北便听屋内两女的呻吟喘息声依旧未停,只是由原本的清脆悦耳,已然是变得粗犷嗓哑了许多。 林志北推开房门,目光所及之处,两女已然身无片缕。 只是两女终究还是未经过人事,终是不得要领。若不然,自己这遗留下来的两柄大锤,可能就真的没法用了。 许是因为本能的冲动,待看见林志北归来过后,两女竟还朝他的方向缓缓看了过来。 那一副有气无力…且又饥渴般的模样儿,也瞬间让林志北的脑袋瓜子宕机了一下。 十年起步,无期封顶,最高死刑。 且这一粒花生米,还需自掏腰包购买。 “呵呵,纵使是时代变了,老子还是做不出这般禽兽之事。” 林志北话音刚刚落下,一道余音便从他的口中直呼而出,就如同一道白练般,径直朝那地上蹒跚而来的两女而去。 待其临近两女之时,又突然分成两股,缓缓地射到了两女的眉心之处。两人也如他所望一般,双眼一翻,便就沉沉地昏睡了过去,继而发出均匀的酣睡声来。 这一睡下,纵使到了第二日午时她们的母亲过来探望之时,还未有醒来。 三个时辰,接近六个小时的磨豆腐生涯,纵使是两头母毛驴也很难抗的住吧! “畜生啊!禽兽啊!这个小哑巴看起来生得白白净净,谁成想这般不当人,……呜呜呜。” “姐姐说的极是,绿珠和绯璃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小哑巴呢!” 此时的林志北正在大厅中大快朵颐着,殊不知自己的屋里,正有两个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妇人家,正在流着眼泪活咒着自己。 “好兄弟,都是做哥哥的不是,要是早知道你喜欢年幼精瘦的,我又何必天天拿这些肉婆娘来搪塞你呢!” 术虎高琪好一通的比划,林志北才假装茫然地听懂了他的意思。甚至还故意用内力憋红了脸,装作了害羞的模样。 不过他此时打死也不会再去“阿巴阿巴”了,免得对方误以为叫他阿爸。 林志北沉默不语,术虎高琪却更加的兴奋了。 “好兄弟,那些罪臣家里也有不少水灵的丫头……” 术虎高琪说到这里,似有吞吐,纠结好一会儿后,又开始比划了起来。 “兄弟呀,我那两个丫头虽说是庶生,可怎么说也是哥哥的……,你看以后能不能对她们稍微……。” 许是林志北昨夜院子里持续的声音,才过于久了,久到连这个术虎高琪,都开始有点于心不忍了。 他此举虽说是行拉拢对方之意,可也是因为看到林志北有本事,又不太懂那方面事的缘故,真没想过让自己的两个庶女去受苦啊! 尼玛,整整三个时辰。 那“金光”处,不早就彻底干涸了。 索性他也不怎么喜欢女娃子,那就拼命把这些罪臣家的女娃子,使劲塞给林志北便是。 最起码这样自己的两个…,以后也能少受点罪不是。 至于林志北,只觉一桶冰水从天而降。这玩意儿天天除了女人,也就没见过他干过一回正经事。 难得前两天他还关心一下军队和抄家,结果才几天的功夫,看见壮丁拉够了,城墙豁口补上了,他就又开始故态萌发了。 林志北有时都在怀疑,要是杨康能和这玩意换个身份,杨康可能做梦都会笑醒。 不过他现在唯一所做之事,就是等那东平府大军到来后,他去冲杀一番让这两家达到平衡后,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寻个机会出城而去了。 至于以后这厮如何糟蹋下去,他也懒得搭理了。说不定,这益都府还没有城破,他们红袄军就赶过来了呢! 很快酒足饭饱过后,这术虎高琪果真守着信用,打着与林志北一起同去的理由,竟又将两个少女带去了他的屋内。 而原本逗留在屋内的两个妇人,也是趁机对着术虎高琪大吐苦水。 “将军,你快看看我们那苦命的丫头啊!再这般下去的话,过几日我们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好吧,纵使这两个妇人不说,术虎高琪也是看到了。 原本水灵灵的两个丫头,竟然憔悴如此。简直太残忍了……呃,我兄弟真猛。 可待回头再看向身后那两个如同麻杆一般,颤颤巍巍的小女孩时,他竟莫名地产生了一丝同情的意味。 “这…这会不会太少了,要不等会再送两个过来。” 第199章 东平府雨中来袭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梅雨季节,南北各有不同。 江淮一带是连日阴沉,降水连绵不断。可在山东路这一带,却好似没有梅雨季节一般,要么干涸的要命,要么突然来场暴雨侵盆。 已经干旱了数月的益都府,也是久违地迎来了一场倾盆的暴雨。 可是守城的士卒们,以及城中的百姓们却没有露出半点高兴的模样。 虽说解决了他们多日来的饮水问题,可是看到城外那密密麻麻赶来的敌军时,纵使隔着这堵雄伟的城墙,亦让他们感到手脚冰凉。 自完颜瞻死后的第七天,东平府的大军终于还是来了。 金人内斗早已是一种传统,就连他们的皇位,也大都是通过厮杀从兄弟叔伯们手中夺来的。 可正因为有着这般传统,曾经目睹过血腥的城破日的士卒百姓们,这才更加地感到惶恐和不安。 而相比于益都府的不安和惶恐,东平府过来的士卒们,简直更要骂娘了。 明明昨日夜里他们就可以攻城的,可上面非要体恤地安排在了今日白天。 白天也就算白天吧,最起码还可以视物,能够躲避一些袭来的暗箭。 可谁知这尼玛的老天爷,啥时候下雨不好,偏偏在他们攻城之时下雨,而且还是一场大暴雨。 攻城本就难于守城,更何况暴雨如注,地面的泥泞,更是让他们举步维艰。 但随着一声号角吹响,他们也只能迈着无奈的步伐,在一些将领的呼喊声中,一步步艰难地向城墙逼近。 益都府南门的城墙之上,术虎高琪难得冒雨前来。待看见城下那密密麻麻的人头之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以往,他身为将军一职,纵使胆子再小,这等优势在我的守城场景,他还是能够做到镇定自如的。 可如今他已然将这益都府,彻底握在自己手中了,再加上这几日的尽情放纵,隐隐约约地,他竟然有点害怕了起来。 准确来说,他更加惜命了。 看着城外数以万计的士兵们,在这瓢泼大雨中集结,纵使有这高耸的城墙保护着,术虎高琪的双腿,已然颤颤巍巍快要站立不稳了。 若不是那一道高大的身影陪伴左右,他可能早就躲回府邸,一头扎进波涛汹涌之中去了。 可看着一张张对着自己露出渴望的脸孔,术虎高琪还是假装镇定,转身对身边的将领们说道: “此番攻城之战,必将艰难无比。但吾等身为一城之首,当以死守护益都府城。” 大吹牛皮他可是最为擅长,大不了城破之后,就让自己的好兄弟带着自己一起逃跑便是。 而一旁的将领士卒们却是不知,反而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纷纷点头附和,更纷纷表示愿与他一同奋战到底。 雨越下越大,城墙下的积水越来越深。 而随着城外号角声不断响起,城下的那些士卒们,有举着盾牌的,有推着撞木的,有更艰难地推动着云梯的,都犹如疯了一般,就朝着益都府的城墙直奔而来。 暴雨如注,打在身上生疼,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偶尔雨水淋到眼睛里,不免就是一阵刺痛袭来。可这些士卒仿佛没有感觉一般,脚步不停只是用手揉揉眼睛,就又继续向前冲去。 益都府城墙上的守军们亦是如此,纵使雨水模糊了他们的双眼,他们依旧拉满弓弦、抱起石块滚木,精准地向敌军投去。 仿佛每一支箭、每一块石头都带着致命的威胁,不时就有攻到城墙脚下的士卒倒地死去。 东平府的士卒们艰难地推动着云梯,他们无视箭雨的威胁,冒着生命的危险,也终于来到了城墙之下。 那些举盾的士卒,当即便口咬单刀,就顺着云梯向上爬去。 可随着城墙之上一桶滚烫的热油泼下,顿时在这雨水中顺着云梯溅起了一大片的火海。 而城下的撞木已经临近城门处了,上百个士卒簇拥在一起,任凭热油淋在自己的身上,都奋不顾身地朝着城门处冲去。 “快…快,莫要让对方撞木靠近城门。” 随着术虎高琪的一声令下,无数滚木巨石纷纷落下,挡在了去往城门处的路上。 而东平府那边也是不甘示弱,一字排开已经组装好的十来架投石车,放上巨石后,紧接着就朝着益都府的城墙守军处飞砸而来。 巨石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凶猛的巨兽,狠狠地砸向城墙。 城墙上的守军们惊恐地看着飞来的数块巨石,也不由地放下手中的石块弓箭,纷纷惊慌地蜷缩在墙跺后面,只祈祷自己运气够好,能够躲过这一劫。 眼看巨石越来越近,术虎高琪心已然快要蹦到了嗓子眼里,双腿一软便就瘫软下去。 可接近着,他只觉身子一震,便被一只大手提住了脖颈处拉直了身子。 “阿巴…阿巴……” 随着一阵含糊不清的阿巴声中,只见林志北猛地将手中的大锤抛向空中,其凌厉的劲道带着身上的铁链哗然作响,径直朝那空中飞来的巨石而去。 “砰……” 一声巨响乍起,巨石当即化为碎裂化为碎小的石子纷纷四扬飞去。 这下城头上密集的士卒可谓是遭了殃,四散飞来的石子总有不可避免的飞到城头之上,若是落在身上还好,可若是飞溅在脸上,没有衣甲的保护,难免会砸得鼻青脸肿。 可这相比巨石砸到城墙之上带来的破坏,简直可以说是忽略不计了。 林志北的身影也在不断闪烁,飞来的巨石更是一块块被他大锤击碎,只有偶尔几个太偏的,他才会去置之不理。 城头上的守城士卒已然彻底疯狂起来了,这可是投石车投来的巨石啊!对方仅凭手中大锤就给挡住。 这是什么?这是天降神兵啊!这就是活生生的天兵天将啊! 这是何等的神人?益都府守城士卒的心中,早已震撼不已,目光也紧紧跟随林志北的身影而移动,甚至已经有士卒跪倒在地,对着林志北的身影磕起头来。 “佛祖保佑,感谢佛祖赐下神兵相助……” 一人带头,众人纷纷效仿。 就连术虎高琪心中,都不禁产生了一丝的冲动来,若不是对方与自己近日里朝夕相伴,他说不定早就先他人一步跪了下来。 “论打仗,老子有可能不太行。可论拍马屁,我还不信你们能够比得过我。” 林志北的勇猛表现,也让这些守城士卒们士气大振,他们纷纷高声崇拜呼喊着,声音响彻云霄。 而待落在城下的东平府士卒眼中,已然由着最初的愕然,彻底化为了惊恐。 本来他们攻城就是处于不利的一方,可谁知这益都府竟然还有神人相助。 君不闻,城墙之上的士卒们,都说对方是佛祖派来的护法金刚了吗? 不可战,这仗没法打了。 东平府的首领脸色亦是阴沉,相较于这些孤陋寡闻的士卒们,他身为完颜家的一员,当然知道在那江湖中,有着一群能够飞天遁地的高手。 纵使他的身边,亦有好几个贪慕虚荣过来投靠的。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的武功竟然高到这般地步,自己精心准备的巨石攻击,竟然就这样被轻易化解。 随即他便脸色阴沉,狠狠地盯向了城头之上的林志北处,心中不知如何咒骂。 而林志北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纵使千军万马阻拦,亦是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的位置,其嘴角处竟还隐隐的嘲讽一笑。 对方好似也是发现了一般,远远地就是暴跳如雷的怒喝了起来。 “你们这些贼汉军,还不快给我上……” 说完还不解气,竟让自己的护卫军持刀驱赶了起来。 此时这长长的城墙之下,早就塞了上万的士卒,可这首领犹不满意,只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士卒通通塞过来,直接堆在一起,填平踩上城墙为止。 而此时益都府的城墙之上,守城的士卒们也是不甘示弱,纷纷举起石头便砸。 尤其是见过林志北的神举后,这些士卒犹如嗑药了一般,简直是毫不畏惧。 更有甚者,都不需要长官们吩咐,竟还主动与一旁的士卒们配合了起来。 术虎高琪只是军事能力窝囊,可不代表他就傻。 此时见到人心可用,他当即便赶紧对着守城的士卒们大声嚷了起来。 “兄弟们,我们不能让东平府的兔崽子们得逞,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不惧生死,这益都府绝对是稳如磐石,等过了这阵子,老子带你们杀去东平府,黄金、白银、女人,到时候随便你们来挑。” 好家伙,这货的脑思路就是不同凡响,如今己方还在守城,他已经想到了如何去杀到对方家里了。 而这些士卒们也都很是配合,皆齐声回应。 “誓与城池共存亡,杀进东平府,抢金子,抢娘们。” 城墙之上激情亢奋的声音,瞬间响彻云霄。这使得一些靠得近的城下士卒,也不由的抬头茫然看去。 自己这城攻的,咋就这么不正经呢! 而就在双方心思各异之时,抬着撞木的士卒已然冲到了城门之处。有机灵的已经掏出怀里的火油,就朝着城门上面泼去。 只奈何城门之上早就蒙上了好几层厚厚的光滑皮子,火油泼上去也直接滑落下来,继而朝着斜坡之处,亦是他们脚下的位置流来。 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里还敢去点火。只能躲着城门楼上吊下来的带刺绳索大摆锤,无奈的推起了撞木来。 可这城门将近半米厚,且门后又有上吨的石卵抵住,又岂是他们上百人能够随随便便撞开的。 而且城门处本就狭窄,城门上的士卒只要顺着孔洞朝下射箭,闭眼都是一件件的功劳到手。 大雨继续的下,城门的士卒早就精疲力竭,本想靠近一点与他们对射,可当对方挂起一块块,经过雨水侵湿的稠布蔓子时,城下的士卒们,一个个也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别问,问就是术虎高琪太狠了。 整个益都府已然被他洗劫了好几遍,要不是现在城中石头管够的话,他说不定都会将那一箱箱的黄金从府里搬出来,当成石头砸下去了。 此时此刻,他就主打一个字,豪。 整个益都府都是他的,而他又胆小怕死。别说是如今的南门了,纵使是最为安全的北门,城墙上的物资都快要蔓过墙垛子了。 在这般的艰难局面下,城下的士卒们的心中愈发绝望。 他们也明白,仅凭他们此时的力量,是根本无法突破这坚固的城门防线。 暴雨依旧无情地下着,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徒劳。城门上的箭矢如雨点般不断落下,每一支都可能带走一条生命。 术虎高琪站在城楼上,此时局势已经彻底地稳了下来,不由就是冷笑着看着城下的混乱。 此时他的心中也在暗自盘算着,只等这场守城战过后,他定要在府上大开一场露天盛宴。 “嘻嘻,益都府的那些郡伯郡侯的妻妾们都是相当的不错,要不找点茬子结果几个。” 术虎高琪飘了,彻底地飘了。 城上城下,脑壳子里面的浆糊都快打出来了,他却反而将自己的心思,全部寄存在别人的妻妾身上。 然而,城下东平府的那个首领却并没有放弃。 既然攻城车、云梯、撞木的效果不大,那他就用人命去堆。 累,也要将他们累死。尤其是拿着两柄大锤的那个人。 相比较贫瘠的益都府,靠近京杭大运河的东平府可要富裕得多。地方越是富裕,人口便是越多。想他随便一次出征便是六万大军,这是益都府能够比拟的吗? 当然了,见南门这段久攻不下,其部下的将领们已然开始不耐烦了,更有人提议,从其他方向城墙处开始攻击。虽然这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总比在南门送死要好。 能坐到这个位置,他当然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此时分兵的用处。 于是乎,他大手一挥,其后方还未加入战团的三万大军,就浩浩荡荡分开一半,各自向东西城墙处开始悄悄转移而去。 而待这一幕落在了林志北的眼中时,其不由就是精神一振。 尤其是在看到对方身边那寥寥无几的护卫之时,他当下他也没再耽搁,在随手又锤碎了飞来的几块巨石时,整个人也直接朝着城墙下面一跃。 “阿巴……阿巴……” 第200章 一己之力破万军 “兄弟啊,我不能没有你啊!……” 看到林志北从高高的城墙之上一跃而下,术虎高琪此时的小心肝儿,已然碎成了八块。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古之恶来,可这才转眼的功夫,这体验的时间就要马上到期了。 城下这几万大军摆在这里,纵使自家的好兄弟兼女婿再如何勇猛,术虎高琪可不认为他能安然归来。 不要说是全尸了,纵使是能捡两块骨头渣子回来,已然是他家的祖坟冒烟了。 到时候自己再帮他葬了,也算是对得起自家的兄弟了。 至于大开城门去营救对方,术虎高琪还真有过一秒钟的犹豫过,可随即就被他打消了念头。 躲在城墙之上多安全,有必要这么冒险吗? 只是他看向城墙之下林志北身影时,那焦急惋惜的目光,却是没有半点的掺假。 “呃,咦……我…我这兄弟竟然如此勇猛!” 术虎高琪目光所及之域,便见那道巍峨高大的身影,甫然跃下城墙后,旋即便被那无数汹涌的人潮所淹没。 然只才眨眼须臾,那汹涌的人群,便被两柄凌空旋舞的大锤给生生撕开,竟急速地撑开了一道硕大的裂口来。 并且这道裂口愈发扩张,但凡有人意欲去填补这道缺口,那两柄大锤便仿若那地府阎罗的催命符般,其所过之处,鲜血四溅,哀嚎四起。 虽没有什么断肢残臂出现,可那一具具被砸得稀烂的尸体,无不向人倾诉着他们的不幸。 士卒们惊恐地看着那两柄大锤飞来,也是争先恐后地纷纷向后退去,仿佛它就是来自地狱的凶器一般。 林志北鬼魅般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手中的大锤挥舞得也是越来越快,所到之处,简直无人能挡。 一些心思活泛之人,其隔着远远地,便开始拉弓射箭。 但林志北居然既不躲闪,也不避开,只是他的速度太快,偶尔才有那么一两根箭矢射中他的身体,可待仔细看去时,又见他丝毫未损皮毛。 待这一幕落在这些东平府士卒的眼中,其原本还有一点点侥幸的小心思,已然全部荡然无存。 人墙之后,那东平府的首领心中也是暗自惊叹不已,他府中虽也有所谓的高手,可也没有这般勇猛,仅凭两柄大锤,便在这几万大军中杀得进去自如。 “纵使是那常山赵子龙复生,亦不过如此吧?” 一时间,他的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隐约他还甚至想将对方收为己用。 到时候,别说这小小的益都府,就是济南府,中都城,岂不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大家都是姓完颜的,他凭啥不能坐到那个位置。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也正是弱肉强食吗?不也正是让他们去争去抢吗? 而随着林志北的不断推进,人潮也开始渐渐分散。原本城墙下那密集的人群,也开始变得混乱不堪。 有的人四处逃窜,有的人则试图反抗,但都无济于事。 “这是佛祖座下的护法金刚……” “对对对,刚刚城上之人便是如此喊的。”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只要一人带头,总会有无数之人盲目跟从。 那些溃逃的士兵熙熙攘攘个不停,竟连累到中军大营处,都开始变得有点人心惶惶了起来。 而直到这时候,东平府的那个将领,才开始发现这事情,不对劲了起来。 对方这前行的方向,好似正是冲着自己的中军大营之处。 “将军,那个魔鬼来了,好像是冲着我们这里来的。” 纵使没有手下的亲兵去提醒,这东平府的将领,都已然是反应了过来。 “不好,快结阵……快拦住他!” 他大声地朝着身边的士卒们呼喊着,更指挥着这些士兵们组成防线。 一时间,上千名中军大营的士兵们,当即纷纷便举起了手中的盾牌长枪,呈半圆状将自家首领护卫在了身后。 一块块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一杆杆长枪从盾牌的缝隙里面探了出来。 林志北快速移动的脚步,也是瞬间被迫停了下来。 可纵使如此,这上千名的中军大营士兵们,却依旧紧张地注视着林志北,他们的心跳正在急速加快,手心也是不由地渗出汗水。 东平府的将领此时站在盾牌后面,脸色也是变得苍白无比,一时间,他竟然生出了逃跑的念头来。 可待看到面前密密麻麻的盾牌之时,剧烈的心跳这才稍微的缓和了一些。 时间仿佛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也是变得愈发紧张。 刚开始周围的那些士卒们,还前仆后继的跑将过来想要阻拦,可随着林志北那无穷无尽的体力支撑下,慢慢地,周围过来的士卒也是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他静静地站在了盾牌前方注视着,都无一人再敢上前半步。 突然,林志北动了,只见他左手的大锤突然向空中一甩,其整根铁链随着大锤的拖拽紧紧绷直。随即便见他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挥,只见那飞在空中的大锤,竟笔直的带着铁链朝着下方快速砸来。 “砰……” 只听一声巨响,其面前雄伟的盾阵瞬间便被砸出了一道硕大且笔直的豁口来,砸死的、擦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而林志北,也顺势收回了大锤,继续施为了起来。 “妈啊!……这是魔鬼啊!” 他的第二锤还没落下之时,其面前的士卒们竟开始纷纷弃盾向两边躲去。 顿时哗啦啦金属敲击声,简直不绝于耳。 “哈哈哈,老子就是你们心中的魔鬼。” 林志北一声大笑,多日来未发一言,可把他给憋屈坏了。 可是这豪爽般的大笑落在对方士卒的耳中,简直比他手中的大锤还要可怕。 “大家快跑啊,他都承认自己是魔鬼了。” 随着刚刚组成的盾阵防线,在林志北的两锤之下迅速崩溃后,这些周围的士卒们,也是吓得纷纷四散逃窜。 那东平府的将领,看着越来越近的林志北,心中也是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他眼见情势不妙之下,也不再去呵斥这些四散的逃兵了,竟然调转马头,带头逃了起来。 林志北看着对方那逃跑的身影,不禁化作歪嘴“龙王”,随即便就冲入了溃逃的敌阵之中。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时,其大锤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地。 士兵们惊恐地看着林志北,他们的所有的勇气,在林志北两柄大锤的威猛之下,也都全部渐渐消散。 那东平府将领,似乎也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更加拼命地抽打着马匹,想要逃离此地。 而林志北,又岂能让他如愿逃去。 “贼将休走,凡是挡我者……死。” 林志北大喝一声,犹如惊雷炸响,周围的士卒只嫌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皆是纷纷四散而逃,哪还会犯傻跑去拦他。 至于自家的首领,死就死了呗。 而当城下这一幕,落在城墙之上的众人眼中时,更是让他们彻底地亚麻呆住了。 “我…我……这是我的女婿。” 术虎高琪更是结结巴巴,已然说不出囫囵的话了。 “将军,该咱们出城了,机不可失啊!” 一旁的将领也不全然都是草包,如此机遇摆在他们的眼前,若不开门出城大杀一番,纵使百年后他们再忆起,说不定都会从棺材板里跳出来的。 “对…对对,机不可失。” 看到群情激奋,术虎高琪纵使再不情愿,也不会说出拒绝的话。 更何况,如此机遇摆在他的眼前,他还没有傻到那般的地步。 “兄弟们,随老子杀出城去。” 一声令下,群情公愤,众人无不纷纷舍命跟随。 而随着益都府大门的缓缓打开,也预示着这场攻城战,已然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追击战了。 还是那种,对方完全没有勇气反击的那种哦! 林志北这边身形也是不断闪烁,犹如疾风一般,朝着那东平府的将领冲去。 对方的战马,此时已然是皮开肉裂了,可他却依旧机械般,一鞭子一鞭子地抽着。 然而,林志北的速度何等快速,纵使他将战马抽死,亦是躲不过他的追击。 从刚开始的千米距离,慢慢缩短到了百米,再到了现在的十来米。 直到两人相隔只有几米远时。 只见林志北突然高高跃起,大锤又接着脱手而去,在这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其狠狠地砸在了东平府将领的座下战马身上。 只听一声惨叫,那将领连人带马径直飞起十多米远后,才摔落在地。至于那战马,连给他嘶鸣的机会,都没有机会了。 林志北随即也缓缓走上前去,一脚就是踩了下去。 “好女婿,哥哥我带人来助你一臂之力了。” 其相隔还有一里距离,大嘴巴的术虎高琪便嚷嚷了起来。 那股狠厉的劲头,也是他此生唯一的高光时刻了。 可待落在林志北的耳中,只觉又是一盆冰水泼了下来。 尼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啊啊啊……好女婿,穷寇莫追啊!” 眼看林志北大步追杀着那些逃卒离开,术虎高琪的小心肝儿,又是紧张到碎成了八瓣。 “兄弟们,给我快点跟上去,万不能让某家女婿受到伤害。……” 术虎高琪无奈之下,只能催促起身边的将士们。 呃…… 看着由两个士卒抬着前行的术虎高琪,众人也是无语了起来,你既然这么着急对方的安全,那你倒是自己抬脚走啊! 以往也没见过你这般的娇贵。 可是还不待这些将士们吐槽完,术虎高琪这边又开始整起了幺蛾子来。 “你们倒是慢点啊!这雨太大,本将军都快看不清路了。” 好家伙,全程自己没有动过一次脚,看不看清路有这么重要吗? 只是他们哪敢明言出来,只能依着他的意思,慢慢地在这城下溜达了起来。 悠哉…… “哈哈哈,为将者,有善攻有善守。而以往本将军皆被他人所误,以攻伐之,这才偶尔吃了几次败仗罢了。若不是今日本将军亲自坐镇,岂能发现我之所长,想本将军麾下虽有五万大军,可只用了南门两万兵马,便将他东平府六万大军击溃,看来本将军果真是善守之将。” 看着这满地的敌方尸体,术虎高琪已然是彻底地飘了。 纵使睁眼说瞎话,也是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众将士也不好扫了他的雅兴,只能昧着良心,纷纷地奉承了起来。 可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际,其东西两边却仿佛突然暴乱了起来。 其不一会儿,他便听到有益都府这边的将士嚷嚷叫声。 “东西两门的东平军跑过来了,大家快点抢人头啊!……” 抢人头? 术虎高琪当即一个冷颤,整个人瞬间就从士卒们的身上跳了下来。 “回…快回去,守住城门要紧。” 呃…… 众将士傻眼了,此时正是绞杀对方的最佳机会,自家将军为何…… 可不论他们如何腹诽,术虎高琪已然带头跑了起来。 众人无奈也只能随着他跑。 刹那间,整个益都府南门城下,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一方是听到了自家中军溃逃后,自己也慌不择路的开始跑路。 一方是自家将军怕死,非要放弃围杀对方回城而去。 当他两支队伍碰面之后,当真是天雷勾地火,场面顿时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 士兵们相互推搡、冲撞,呼喊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 在这混乱中,一些士兵被推倒在地,随即被无数只脚踩踏而过。 另一些士兵则迷失了方向,四处乱窜,却与对方撞在一起,随即便是刀枪相见。 一时间,场面简直热闹极了。 等到益都府东门和西门的将士们赶来之时,这些剩余的东平军,早就逃得不见了踪影。 而术虎高琪回到城中后,这一清点士卒的数量后,不禁都快要哭了出来。 “都怪你们,我说不出城吧,你们非要出城,想刚刚咱们守城时,也只不过才死了几百兄弟,可这一出城,就让某白白损失了上万的弟兄,你们有罪啊!有大罪啊!” “……” “女婿啊!我的好兄弟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啊!哥哥我不能没有你啊!喂……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把我的兄弟给找回来啊!” 第201章 桃花谢去芬芳来 随着东平与益都两府大战的响起,整个山东路,已然彻底地乱成一锅粥了。 尤其是处在济南府的陈和尚,当听闻东平府大败之后,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直接带兵驻进了东平府内。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骤然间,陈和尚不费一兵一卒,便就白得了山东路的西路首府。 其风头一时无两。 而至于寻机脱身的林志北,也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里,找到了自己的大部队。 想他一路归来,当真是极不容易。先是到了莱州,却被全真密探告知大军,早已带着三万俘虏回了登州。 于是乎,他又马不停蹄,直接回了登州城里,结果又被告知黄蓉带着大军,又去攻打宁海州了。 黄蓉虽说足智多谋,可如今红袄军纵使加上敢用的俘虏军一起,可用之人也不过万余。 这贸然而去,着实让林志北颇为的忧心。纵使是杨妙真多次劝诫,也没打消他休息一番的念头,便又匆匆忙忙出了城去。 而就在他赶向宁海州之时,却又在夜幕降临之际,于半路之上碰见了正在押运俘虏归来的郭靖郭巨侠。 好家伙,上千的骑兵已然成形,浩浩荡荡如同长龙一般,正押解着两千多的降兵,朝着登州城而去。长长的队伍里,也不时就会响起哀嚎的鞭挞声,以及郭靖那憨厚的求情声。 “林师兄,这些海州一城四县的降兵,皆是金人和一些入了女真籍的汉军,师姐说他们较咱们汉家儿郎要来的顽劣,就让我把他们先送回登州城去,好让杨团长、孙团长他们调教调教。对了,师姐他们现在应该还在荣成……” 学坏了,彻底地学坏了。 想想郭靖刚来山东路时,多么单纯的一个小伙子啊! 可如今调教之类的话语,也是随口而出。 而且他还好像干出了经验似的,只要队伍中有军卒在唱红脸,他就立马过来唱起了白脸,竟然还玩得风生水起的。 与郭靖一番寒暄后,待林志北也问清楚这次的具体位置后,随即他也不再耽搁,便又匆匆而去。直至到了深夜时分,才在荣成的墙头上,看到了红袄军的影子。 其不一会儿,便见小黄蓉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小林子,你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不是说好了让你去益都府享受享受嘛!” “嗨,可别说了,再待下去的话,明年这时候终南山上都可以开个托儿所了。” “啥……?” “没什么,我是说益都府那里已然无忧矣。” 林志北当下也不遮掩,便就将自己在益都府最近所做所见,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而至于术虎高琪送女的那些荒唐事,他则是能免就免的带了过去。 待他说完后,看对方这齐整的军阵时,也不免心存疑惑问道: “如今我军兵力主要皆在安俘之上,又分出了一千骑兵让郭靖练手,你等怎地还能如此迅速拿下这宁海州的,更何况他们的水师相较于登州来说,更胜几筹。” 黄蓉起初听他诉说益都府事宜之时,还乐呵得叫声称赞,直言小林子长大了云云,可待他后面询问起宁海州这边事宜时,却反而不吱声了起来。 只是还不待林志北再次询问,她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对方,就朝着城中而去。 “我说黄大帮主,黄大军师,我问你们怎么这般快速拿下宁海州,你又不说,现如今你拉我去哪里,你倒是与我说说啊!” “嘻嘻,去了你便知道了。” 此时黄蓉的模样很是开心,走起路来更如一个天真烂漫的几岁小孩一般,直看得林志北一头的雾水。 虽不知对方这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可他始终相信,对方应该是碰见了啥大喜事吧! 两人一路急行,直至过了盏茶功夫,待来到了一处豪华的庭院处,这才停下了脚步。 此时一群守门的丐帮弟子也纷纷过来,黄蓉也一一与对方招呼后,才回头朝着林志北笑道: “进去吧小林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哦……” 林志北一脸茫然地跟在她的身后,缓缓走了进去,只见这庭院里灯火通明,远远地便有一群武林人士装扮之人,其手提灯笼迎着两人而来,而那为首三人,更是十分的熟悉。 首当其冲便是更胖了三分黄小志,她一见黄蓉,便立马飞奔了过来 “小姐,你回来了。” 只是话音落下,又傻傻地盯向了林志北的身上。 “小林道长,你也来了啊!……” 反倒是黄小林和黄小北两女,则是文文静静地走到林志北的身前,行了一礼。 “见过林道长。” “黄三黄,你们怎么来了?”林志北一见三人,也是开心回应道。 可还不等三女回答,黄蓉却抢先一步问道: “城中那些富户、商贾、官员、地主,皆都调查清楚了吗?”黄蓉面色立即一凛,强装严肃道。 三女顿时也面色一正,当即毕恭毕敬地说道。 “回小姐话,城中所有大富之家皆以查明,其中为富不仁者,贪官污吏者,皆都一一记下,只待明日一早,便行小姐定下的“批斗”大会。……” “嗯,若是无事,尔等便先行下去吧!” 黄蓉听了一会,便就挥手让三女退去。随即又拉着林志北,继续大步朝里而去。 “呵呵,我当是何神秘之人呢,原来是这三个黄毛丫头啊!” 听到林志北侃侃说笑,黄蓉也不禁捂嘴轻笑起来。 “嘻嘻,到了你便知晓了。” “尽装神弄鬼,莫不是你家师兄师姐也都来了?还是说你爹爹亲自出岛了?” 看她继续卖着关子,林志北也不由地唏嘘了起来。只是这一言,竟将黄蓉怔在了原地。 “咦……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还真是我爹爹来了。” 黄蓉一言既出,这下轮到林志北怔在了原地。 “啥,黄老邪亲自来了。” “小林子……” 黄蓉顿时小嘴一鼓,其双手掐腰,就连她的声线也提高了好几节。 直震得一旁的林志北,耳膜隐隐作响,嘴里更是嘀嘀咕咕不止。 “你这般大声作甚,你爹爹不就喜欢别人叫他黄老邪吗?” “小林子,你说啥……” 黄蓉闻言,只觉怒火冲天,踮脚就奔着对方的耳朵而去。 林志北哪能遂她所愿,当即身躯一转,仿若鬼魅般躲闪而过,然而再次言语时,语气已然减弱了好几分。 “呃,我说今晚的月亮好圆呐!” 只是其话语刚落,一道身泛青色的高瘦影子,却忽地从一旁的凉亭处走了出来。 “呵呵,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今天好似才是初九日吧!” 第202章 老邪问心意难寻 来到山东路的这段时间里,黄蓉好似全然没有了以往的跳脱,可谓是矜持的一逼。 可是今日一看到来人,却又瞬间秒变成了小公主,一路小跑就来到了对方的身边,扯住对方的衣袖,就来回摇晃着撒起了娇来。 “爹爹你看,臭小林子刚刚又在说你坏话呢!” 心累了,友尽了,毁灭吧! 林志北此时已无语极了,这丫头睁眼说瞎话,胡口乱编的功夫,当真是炉火纯青啊! “哈哈,你这丫头,爹爹本就叫黄老邪,世人皆是这般叫着,这林小子当然也可叫得。” 见女儿故意搞怪的模样,黄药师也不由地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直到这时,黄蓉才暗暗地松下了一口气来。 正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想当初桃花岛的不愉快,黄蓉可谓是为此事操碎了心。 知父莫若女,说起自家爹爹,黄蓉可不觉得他是一个大度之人。 如今见自家爹爹模样,想必对于当初之事,可能释怀一点了吧? 林志北看到来人时,心中也是不由一恍。其莫名地,竟有种想要躲闪对方的意味。 只是明面上,他又不得不凑上前去招呼道: “晚辈见过黄岛主,桃花岛一别半载有余,黄岛主别来无恙乎。” “嗯,还行。” 相较与自家女儿交谈时的热情,黄药回复林志北时的语气,却是平淡了许多。 林志北也是不以为然,黄老邪么,如果瞬间秒变成阳光大男孩,那才叫奇怪了。 故而,他特意揣摩了一番对方的性格后,立马故作自来熟地说道: “哈哈,蓉儿小姐姐这一路上神神秘秘的,我便猜想定是黄岛主亲临此地了,看来晚辈的猜测果真没错。” 林志北一言既出,其原本脸上还留有余笑的黄药师,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哼……” 突如其然的一声冷哼,这就很黄老邪。 可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声冷哼,也直接把林志北噎得哑口无言。你丫的不按常理出牌是吧?循规蹈矩你吹毛求疵,哥们现在都表现得如此洒脱了,你还这个鸟样。 难不成非要老子和你蹬鼻子上脸,你才高兴抚掌大呼同道之人? 场中的气氛莫名地变得紧张起来,一旁的黄蓉见状,也忙上前打起了圆场来。 “小林子,你可不知道,这次能夺下宁海州,我们桃花岛可谓是出力最多。若不是有陆师兄的太湖水军拖住了宁海州的水师大营,若不是我家爹爹和那姓梅的,先一步进入宁海州与我等里应外合,姐姐我一人可没这份能耐,能这般快速地拿下了整个宁海州呢!” 黄蓉说完,还不忘对着林志北暗暗地使着眼色,似有催促。 于情,对方是前辈,又是黄蓉的爹爹;于理,对方又帮己方拿下了宁海州。 故而,于情于理,林志北也不得不收敛了心中的不满,赶紧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黄岛主以及桃花岛一脉之援手之情,晚辈定当铭记于心,只望黄岛主能给晚辈一个薄面,好让晚辈尽一番地主之宜。”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可谁知这个黄药师依旧油盐不进。 “呵呵,我看大可不必了,老夫此次而来,只为过来看望蓉儿,帮助尔等,只是顺手而为。你若再提言谢之事,就权当算偿还你当初在桃花岛上的援手之情吧!” 林志北面皮一凛,人也默默的闪到了一旁。 说实话,纵使是那个欧阳锋,也没此人难以交往,最起码对方拿得起放得下,为达目的更会放下身段没脸没皮。 而黄药师呢?整个人生,仿佛就是一个最为矛盾结合揉捻在一起的怪物一般。 他的性格乖张孤僻,做事往往又去故意反其道而行,好像只为在世人面前彰显自我一般。 对待他人虽傲慢狠毒,却又常常在关键时刻狠不下心来。嘴上永远挂着反对世俗观念,但是却事事又去遵守着世俗的原则,更是将自己的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 初见他时,以为他于五绝之中,活得最为洒脱。 可再见他时,才蓦然发现,五绝之中就数他活得最为真实,但也是最苦最累。 林志北这边心绪纷飞,黄蓉那边却又继续撒起娇来。 “爹爹,难道女儿的性命,就只值这一个破宁海州吗?” “哼,你这个心生外向的丫头,难不成还要老夫留在这里任他差遣,你才满意?” 黄药师横眉一挑,对着林志北的方向就是冷哼一声。 黄蓉当然知道自家爹爹傲娇的性格,再三撒娇道: “好爹爹,蓉儿怎么舍得您让臭小林子去使唤呢,只是蓉儿舍不得爹爹,想让爹爹留下来,多陪陪蓉儿罢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若你真的舍不得爹爹,那现在就随着爹爹一起回去桃花岛。” 黄药师说完,又继续不忘朝着林志北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下可把林志北给整的彻底地不会了,你们父女你侬我侬的,你瞪老子干啥? 正当他暗自腹诽之时,一道娇滴滴且带有嗲嗲的声音,蓦然从他耳边响起,瞬间让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涌了出来。 “爹爹……您怎么能这样呢!……” “呵…呵……”黄药师冷笑一声,女人也不理睬了,便就转过了身去。 对方这行为若是放在以往,黄蓉还会赌气一走了之。 可现在她的小脑袋瓜里,却只想着让自家的老父亲,不再继续为难小林子。故而,任凭黄药师如何去含沙射影,她都一脸陪笑着凑了上去。 “爹爹,您来时,不是还夸奖小林子治军的想法别出一裁呢,就是比起你来,还要更加的邪气吗?现如今小林子就在这里,你又怎么如此了?……” “呵呵,我有说过吗?” “有……” 黄药师嘴角一抽,只是血浓于水,他终还是不忍去看自家女儿那副委屈的模样。 “行了,这天也不早了,蓉儿你也该早去休息了,若是为这小子累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至于那个林小子,敢与老夫过来否?” 黄蓉闻言,顿时就慌了神。忙上前一步又扯住了自家老父亲的衣袖,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儿。 “好爹爹,蓉儿不准您和小林子动手。” 黄药师只觉这女儿终究还是错付了,这才离开自己多久,胳膊肘子已然不知拐到了何处。 “爹爹几时说过与他动手,我只是找他问些话而已。” “哦!” 黄蓉这才放下心来,随即便忙给林志北拼命地使着眼色。 呵呵,软硬你都不吃,好赖话你都听不懂,给你脸了是吧? 若不是看到身旁黄蓉一脸焦急催促的模样,林志北早就拂袖而去了。 “呵呵,不知黄岛主所问几何,晚辈…定…当言无不尽。” 热脸贴冷屁股久了,林志北的语气也是变得极为地平淡,当然也就没啥好脸色了,就连拱手之时,也是掺杂了不少敷衍意味。 而黄药师,也好似未曾发觉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黄某生平最为佩服之人,正是你家师祖重阳真人,不是因为他的武功独步武林,而且他敢凭一己之力就敢反金抗金,虽屡战屡败到了最后心灰意冷,但是所做所为亦让人敬佩不已。” “你小子既然继你师祖之遗志,举起反金大旗,按说黄某应当效仿洪兄,鼎力相助于你才是。可是老夫心中却有一个疑问,可谓不吐不快。” “请说。” 林志北言简意赅,黄药师也是快人快语。 “老夫且问你,你之所为,是为大义,还为一己之欲?” “呵呵,为大义如何,为己又如何?两者…有区别吗?” 第203章 龙象震狱铁山靠 “呵呵,若是为大义,黄某陪你疯狂一把又如何。若是为己,黄某不介意当回自私之人,说什么也要将蓉儿带回桃花岛去。” 黄药师斩钉截铁,言语中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待落在林志北的耳中,不由就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臭小子,你笑什么?” “哈哈,我笑你黄老邪向来自诩智谋不凡,你既然都如此说了,你猜我会如何回你?” 说完,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是暗地里,林志北的心中也是阴戳戳地揪了一下。自己如今都这般投其所好了,你若继续装逼发癫,可别怪我手中大锤不讲情面了。 黄药师闻言,面皮不由一凛。可随之脸色又是突然一变,也随着对方一起笑了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臭小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两个神经病,竟不知不觉的将那内功融进了大笑声中,直把一旁的黄蓉笑得耳膜震荡、眼冒金星、头疼不已。 继而到了她忍耐不住,这才哭丧着脸大喊道: “停下,停下,快停下……你们两个快停下。” 呃… “蓉儿,爹爹一时开心……” 听到黄药师开始安抚女儿,一旁的林志北,已然表示听不下去了。 “黄岛主,你不觉得你开心的太早了吗?” “??……” 也不知为何,看到这一脸懵逼的黄药师时,林志北的心中,竟然莫名地觉得暗爽不已。 “哈哈,古语有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喂,黄老邪,你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林志北紧追不舍,黄药师亦是转身呵斥。 “臭小子,我与你家师祖齐名,纵使你家师父见了我也得叫声前辈,汝岂可如此没大没小。” “啊!……你黄药师不是最不注重这些繁文缛节、名声辈分的吗?” 林志北表示不能理解,为何杨过武功平平时,都能和你称兄道弟。结果到了我,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睛。 你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黄药师眼中的神采一闪,可待目光落在一旁的黄蓉身上时,又不由地黯淡了几分。 “没大没小的东西,今日老夫且来教你,晚辈就该有晚辈的样子。” “你……” 林志北气急,这尼玛属狗的吧!说翻脸就翻脸。 “哼,我什么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皆要因时而异,又要因事而异,岂可只凭一时之想法而付之也。你看看你,修得是狗屁的身心,齐的又是哪门子的家?结交一帮狐朋狗友,就自以为天下都可闯得了,真是不知所谓。” 黄药师横眉立目,嘴角更是不留半分情面,其愤世嫉俗之言语,直把林志北的脸皮,臊得那叫一个通红。其手中大锤,纵使未动亦是开始哗啦作响。 “爹爹……” 黄蓉不由气得跺脚,自家的爹爹还是这般模样,真叫她一时头大。 可纵使如此,黄药师仍然不曾放过对方,继续言语刺激着。 “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倒是为己试试?整日里穿一身破道袍晃来晃去,尽学你师祖那一套,只知道去哄骗一些不懂事的江湖侠女,又全然没有半分的担当………” 一言既出,一旁的黄蓉双腮已然通红一片,低眉垂眼更不敢看向两人。 而再看林志北时,横眉倒竖,银牙紧咬,额头的青筋早就根根显出,更别提那两柄大锤,早就快要脱手而出了。 至于黄药师,仿佛置若罔闻一般,继续口吐芬芳。 “呵呵,修道修道,修个屁的离经叛道……若是男人的话,倒是脱了这身道袍,娶了人家姑娘,黄某还佩服他是一个真男人…啧啧啧……” “黄老邪,你不要没事找事,老子今晚忍了很久了。” 黄蓉这边正因为头疼,搓揉着太阳穴呢!结果这才过了片刻的功夫,小林子手中的大锤竟然都举了起来。 至于自家爹爹那边,就更不用提了,因为他已然出手了。 “臭小子好胆,纵使你师祖亦与我兄弟相称,你竟然没大没小敢称老子,当真该打。” 话音落下,屈指便是弹了过去。 “弹指神通,不过雕虫小技尔!” 林志北双锤随手朝着对方一抛,人却突然化为一道黑影,欺身就朝着黄药师裆部一脚踢去。 “臭小子,尔敢。” 黄药师刚躲过两柄大锤,又见对方这一脚来的力大势沉,当即也没敢挥掌去挡,只身一个后跃便想躲避。 可林志北不依不饶,仗着身形高大之便,追到对方后便就探出了两指,朝着对方的眼窝处便是挖去。 黄药师见状,也不再去躲避,挥舞手中玉箫,就狠狠地朝着对方的两根手指扫去,只是其刚刚接触到对方手指,却见林志北猛然屈指成勾,瞬间就紧紧地扣住了他的玉箫不放。 只任凭黄药师如何用力抢夺,对方都是纹丝不动。 他眼珠一转,突然将手中玉箫朝前一推,借力打力便就一拳砸向了林志北的胸口处。 可谁知林志北非但不躲不避,反而还卸了手中的力气,又将胸口迎了上来。 不出黄药师所料,这一拳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林志北的心窝处,直将他的身子砸的一偏斜对着自己。 而两人手中的玉箫,也是碎裂成了四五段。 黄药师那个心疼啊,只是相较于揍这小子一顿来说,那已然是算不得什么了。 说是迟那是快,黄药师原本还以为这一拳下去,对方定会受伤后退止住脚步。 可谁知林志北的身子,却反而不退反进,猛地一下就是重重撞了过来。 “花里胡哨,也敢满嘴喷粪。” “震狱…铁山靠……” “砰……” 随着一声闷响声传来,黄药师仿佛觉得好似一座沉重大山撞向了自己。 随即自己便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不受控制地倒飞了起来。只是其胸口处,又好似不疼不痒,竟没有丝毫的异常。 这就很不科学。 然等他回过神来之时,待要控制腾飞的身体之时,只任凭他如何用力挣扎,亦是徒劳无功。 竟径直地朝着身后的凉亭,飞砸而去。 “七兄,你还要看戏到何时……” 话音落下,眼看黄药师就要砸在凉亭廊柱之时,一道发福的身影却蓦然从凉亭之中飞了出来,其双膝半屈,双手于空中左右各画了一圈后,又呈合抱张开,便就朝着黄药师的背后推去。 “利涉大川。” “噗……” “噗。” “砰……” 两道血柱瞬间从二人口中喷出,随之黄药师的身体,也重重的砸在了洪七公的怀中,继而又一起落下砸向了凉亭石柱之上。 而就要快临近凉亭石柱之时,洪七公又突然右脚猛地提起朝后一蹬石柱下面的台阶,一招“神龙摆尾”使出,被他所踩处的台阶,当即便化为了齑粉,而他两人,也好悬才堪堪停住了身影。 可随即,洪七公其原本绷直的右脚小腿处,竟然诡异的一软,整个人也随之失去了平衡,带着他怀里的黄药师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又滚成了一团。 “黄老邪,你这次可害惨我了……” “呵…呵,若不是你几番拿蓉儿取笑于我,我会用言语讥讽对方吗?如今便就全赖我了。” 第204章 七公援手受无妄 “小林子,你没事吧?” 在场的黄蓉已然惊呆了,她那原本羞红的脸蛋,还没从先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呢,怎料事情就是这般收场。 本应是你来我往、激烈争斗上几百回合的局面,怎会如此突然就结束了呢? 本不该出现的这一幕,也让黄蓉变得措手不及起来。 她心急如焚之下,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林志北的面前,仔细地检查并询问起来。 然而,紧接着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迅速转身朝着凉亭的方向奔去。 “爹爹,师父,您们没事吧!” “臭丫头,你说呢!” “好蓉儿,快把你爹爹从我身上拉开,老叫花子都快喘不过气了。” 看着面前两人凄惨的模样,直把黄蓉心疼得,眼泪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更是赶紧扶向了自家的爹爹。 而在不远处的林志北,则是露出一脸无辜的模样,摊开双手说道: “这可怪不得我,我刚才那一下只用了‘隔山打牛’而已。若七公不运用内力去接的话,你家爹爹顶多也就是撞塌凉亭罢了。而且以你家爹爹的功夫,区区一个破亭子,定也不会有事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林志北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他觉得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只是此刻黄蓉心急如焚,担忧着两人的伤势,一时之间倒也无暇顾及其他。 而黄药师向来自视甚高,此时几招之内落败,这让他一时恍惚竟有些失魂落魄起来,哪还有继续讥讽对方的心思了。 可唯独洪七公,其方方正正的脸庞上,已是露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来。 敢情我和黄老邪受伤,都全是我的功劳了? 而再看到林志北还呆在原地逼逼赖赖个不停,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来帮手的意思时,洪七公终于忍不住不耐烦地嚷了起来。 “我说林小子,你也莫要再说风凉话了,蓉儿她一个人,可扶不起咱们两个老家伙。” “哦!” 林志北这才装作如梦初醒般,猛地一拍自己脑门后,继而就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待他来到洪七公身前时,不由地伸出手来,就径直朝着对方的脖颈处抓去,欲要将对方扶将起来。 洪七公见状,急忙扭过头去,又急赤白脸地嚷嚷道: “喂……喂,你小子想干什么。” “七公,我在扶您起来啊!” 看着林志北那一脸委屈的模样,若不是因为他刚刚的举动,是冲着自己的脖颈而来,洪七公可能还真的就相信他了。 “你这小子,有这样扶人的吗?老叫花子可没得罪你吧!” “嘶……” 洪七公说完,作势便欲起身。 可他才刚挪动了一下身子,其右脚小腿处,顿时便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直接让这个铁骨铮铮的老汉子,也不禁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出来。 “七公,这……真的断了……” 林志北见状,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对方的小腿处,随即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出来。 “嘶,难不成还是假断了,我说你小子是故意的吧!” 洪七公说完,又幽幽地叹息一声,其中当有说不尽的落寞与感慨。 “唉!老了……终究还是老了,年轻可畏啊!” 想他堂堂北丐,有一天竟会在一小辈手中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而这一幕,不免也落进了一旁的黄药师父女眼中。 “七公,您先别动,我这就帮您看看。” 黄蓉当即便就舍了自己的亲爹,连忙焦急地蹲下了身子,同时双手微微颤抖着,就想要去触碰洪七公的伤处。 洪七公见状连忙摆了摆手,强忍着疼痛说道: “不碍事,老叫花子还撑得住。” 他说完又不禁看向了林志北,其眼神中难免露出了一丝的无奈和欣慰。 “你这小子不错,看来下次华山论剑又是你们全真第一了。” 洪七公向来便是如此,一生正义也一身铁骨,纵使现在如此,他也没有抱怨过任何一句。 可越是如此,林志北便越是愧疚不已。而至于一旁的黄药师,他是看也懒得去看对方一眼。 “七公,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哈哈,区区小伤不碍事的,老叫花子也累了大半辈子了,也该歇歇脚休息休息了。” 洪七公摆摆手,反而还笑着安慰起了林志北。 而这时,黄药师也缓缓回过神来,待看见洪七公的右脚伤势之时,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至极。 当即他便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玉瓶,待拨开塞子后,又快速地倒出了两枚滚圆的药丸,直接就喂进了洪七公的嘴里。 可纵使如此,他那阴沉的脸上,依旧露出一副愧疚的神情。 “若非我之过,七兄又岂能……” “药兄向来洒脱,可莫要让老叫花子小看了。再说老叫花子皮实的很,不碍事的。” 黄药师话未说完,便被洪七公立马打断。 似是怕他继续如此,洪七公竟还吧嗒一下嘴巴,意犹未尽的开起了玩笑。 “哈哈,你们桃花岛的糖豆子,味道真的不错,这下可把老叫花子的馋虫,都给勾上来了。” “若七兄喜欢,九花雨露丸和无常丹管够。” 当下说完,便就将那两个玉瓶,其不由分说地就塞进了对方的手中。 呃…… “黄老邪,老叫花子可不是馋你的丹药,老叫花子是馋蓉儿做的小菜了……” “哈哈……” 众人皆是大笑,唯独黄蓉一脸埋怨说道: “七公,如今您都这般了,怎么还只惦记着馋嘴呢!” 说完,她又转身忙对林志北使着眼色。 “小林子,你也别愣着了,快将七公抱进屋里去治疗啊!” “哦……这就来。” 林志北当即也不敢耽搁,直将这邋遢老道如同一公主般,其小心翼翼的呵护捧在怀里。 这下可把洪七公彻底的给整不会了,他当即也不管不顾身上的伤势,就要挣脱而去,更是大声嚷嚷了起来。 “喂…臭小子,你别这般横抱,若让我家的小乞丐们见到,老叫花子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七公,没事的,大不了我用道袍盖住你的脸就是了。” “不……” 第205章 阴阳大师林志北 有着黄药师这个圣手在此,洪七公的伤势也很快处理完毕。 只是伤筋断骨一百天,纵使洪七公身为当今五绝,看来这段时间内,亦是不可避免就要与床为伴了。 若是内伤毒伤,林志北全然就是一个行走的医疗包,还是急速的那种,可这别人的断骨之伤,他是真的爱莫能助啊! 好在洪七公的“孩儿”们较多,倒也没有提出让林志北床前伺候着。 可纵使如此,林志北这一夜还是守在了对方的屋里,任凭洪七公去如何劝说,他就是赖着不走了。 迫于无奈,洪七公也就放任自流了。 这一守,便是一夜。 直到翌日一早,黄药师父女俩过来看望对方之时,林志北这才精神奕奕地走了出去。 只是隐约间,林志北好似有种感觉,就在自己转身之时,隐约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后背之处,直至自己出了内院,这道目光才接着消失不见。 林志北皱了皱眉头,回头凝视了一眼院落时,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讥讽之意。 其实不用回头,也不用去猜测,他都知道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大名鼎鼎的五绝之一,东海桃花岛的岛主黄药师黄老邪,除了他还有何人? 缘由也很简单,不就干架干输了,心不甘呗! 可是不甘又能如何,现如今的他,虽未突破先天之境,可自八脉齐通过后,全身上下已然达到浑然一体。 只差自在大圆满了。 若是以往,自己与他们这些五绝较量时,尚且还会担心力有不逮,是否会中了对方的算计。毕竟身为五绝,谁人没有几招压箱底的绝学。 可如今,自己已然完全不惧,大不了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拒绝一切花里胡哨,直接一力降十会。 若不然,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一身的洪荒之力。 “呵呵,下次华山论剑还有一年半载,我若到时能通天地二桥,纵使五绝联手,在吾观之,亦如插标卖首耳尔!” 林志北一路急行,直至来到林凉亭之处捡回了自己的大锤,这才悻悻然停止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当今之计,以早日攻下山东路为重中之重,岂可分心他顾。 华山论剑,相较于救我汉家百姓于水火,亦不过如同小儿和尿泥玩也! 可有的时候,你越不去想着某事,某事就越是找上门来。 “林…林小子,且住。” 林志北这边提着大锤,刚想直接出门,可其身后,远远地便有一道呼声传来。 “黄岛主叫停我,所为何事?莫不是还为昨晚一事耿耿于怀不成?” 黄药师速度极快,林志北才转过身来,对方已然到了自己的面前。 黄药师这边刚一稳住身子,对于林志北的讥讽,似是置若罔闻一般,反倒是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你…你是否已破先天之境了?” “呵呵,破了又如何,未破亦如何?” 林志北不由冷冷一笑说道。 你不是一直喜欢阴阳人是吗?当谁还不会呢! 黄药师皱了皱眉头,凝视着林志北之时,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一时间,场中顿时为之一静。 直至过了良久,就当林志北耐心快要磨平之际,可谁知这黄药师却是一躬到底。 “黄某在此谢过林真人昨夜的手下留情。” 呃……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若不是双方不是太熟,林志北都差点想将手背放到对方额头上去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黄药师吗? 你的高冷呢?你的牛逼劲呢?其实我还是喜欢你那桀骜不驯的模样儿。 林志北心中虽是暗自腹诽不已,可话到了嘴边时,却又是突然一变,整个人都仿佛变得升华了起来。 “呵呵,黄岛主您可说笑了,想昨夜比试,小子我只不过是仗着皮糙肉厚,这才迷惑占了先机。若是黄岛主熟悉了小子的套路,鹿死谁手亦未可知呢!” “输了便是输了,何须诸般借口,黄某纵使不才,还是输得起的。” 黄药师一言不合,又开始傲娇了起来。 呵呵…… 林志北暗自无语,冷冷笑了一声后,已然没了再与他交谈下去的兴趣。 “黄岛主,小子从昨晚至今,还未去往我方营地看望,若是无事小子就先行一步了。” 话音落下,林志北全然再没有了半分寒暄的意思,转身便走。 只是他才刚刚踏出一步,其身后便已传来黄药师急促的呼叫声。 “林小子,还请留步。” 啊!这黄老邪害我之心不死。 申公豹名言,身为道士的他岂能不怕。 故而,他似置若罔闻,待迈出的脚步,亦是更加迅速了几分,就仿佛其身后有着那洪荒猛兽追赶一般。 “喂,……林小子,你到底踏入了那种境界未有。” “你猜?” 林志北大步而去,黄药师穷追不舍。 一追一赶之间,两人很快就出了庭院,径直来到了这满是红旗飘展的街道之上。 “咦……” 抬眼望去,只见这闹哄哄的街道之上,忙忙碌碌的红袄军士卒们,犹如初升的旭日般朝气澎湃。 有在街道建筑之上,奋笔疾书四处书写大字报的;有高举红旗向着当地来往行人宣传红袄军军纪以及红袄军政策的;更有甚者,已经拉拢了一批当地的苦哈哈们,正押解着一群身着绫罗绸缎的贵族富豪们,就在这闹市之上进行激情的批斗。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整个荣成已是处在了一片红色的海洋之中,这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对于这些陌生未曾听闻的新鲜事儿,仿佛无师自通一般。 其不一会儿,他们已然不需红袄军士卒的指引,就已经自发组织起来,挨家挨户的搜查起来。一些熟络荣成建筑的地主老财富豪乡绅,纵使躲藏得再好,也被纷纷了找了出来。 接着继续批斗! 而从登州而来的那些红袄士卒们,更是轻车驾熟,每每看台上拉来一个被批斗之人,他们就如同后世旅游景点的解说员一般,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不知不觉间,黄药师已经深深地入了迷。实没想到他蜗居桃花岛良久,原来外面的人已然这般会“玩”了。 “哼,真是不知所谓,如此之般岂不是要与天下为敌,……咦,这个傻小子又去哪了?” 第206章 黄药师反挚阴阳 林志北自撇下黄药师后,就一人在这荣成街道之上瞎逛了起来。 凡是登州的老人,见之无不俯首行礼,林志北也是一一与对方笑脸相迎。而那些尾随其后的新人,在得知他的身份后,更是未改旧日毛病,当即就下跪磕头不止。 林志北越是客气,他们越是感激涕零。 当林志北一句兄弟呼喊出口,这些新人就差剖心明志了。 这一幕,落在好不容易追赶而来的黄药师眼中时,不免更是鄙夷不已。 “哼,小牛鼻子尽会蛊惑人心。” 他话音虽轻,可还是被林志北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呃……黄岛主好不容易来趟北地,怎不与黄姑娘好好聚聚倾诉分离之苦,反倒对我这个小牛鼻子穷追不舍?” 若是常人,被人这般追问,十有八九都会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黄药师连搪塞的理由也懒得去找,直接就选择了跳过了这个话题,反而还朝着对方奚落了起来。 “呵呵,林小子我本以为能够高看尔等一眼,实没想尔等终究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更是半分不懂如何区别,只会胡乱一气的扯着大旗,尽在胡作非为、自掘坟墓。” 呃…… 卧槽,这老毕登子,莫不是皮又痒了? 只是还不等林志北这边炸毛,黄药师又在阴戳戳地继续讥讽了起来。 “尔等之民心,看似可用,终究不过水中月镜中花罢了。还打土豪分田地,你真当将这田地分润下去,天下皆为尔敌,更遑论这些平头老百姓,就真的会与尔等心连心了吗?也真的敢去接手这份白来的财富了吗?” “想这荣成十来万人口,可愿意与尔等接触的,除了那才寥寥几千的惰民氓流,你有见过哪个穷苦家的百姓敢来出头?而且他们看似与你们配合无间,可你见过他们私下里又是如何瞒着你家士卒,将那富户的东西据为己有了吗?……”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林志北也知道自己一时成军,纵使再如何做到军纪严明,也难免会有百般疏漏。 穷山恶水出刁民,纵使到了后世的信息大爆炸时代,也是比比皆是,更遑论这个封闭堵塞,消息传递全靠几条腿的年代了。 而且如今,蒙元还没有南下灭金,金国的百姓们也不像以后那般,在那托雷几个儿子的撕扯之下,彻底地没有了活路。 念及此处,林志北的心中,也不禁一时有点恍惚起来。 故而他刚刚心中对予黄药师的些许轻视,亦是变得烟消云散。 而再去看向那老毕……黄老邪时,亦不免也觉得亲切了许多。 “咳咳……不知黄岛主有何高见?可否不啬赐教,林小子当感谢不尽。” “呵呵,你是老夫何人?老夫凭何教你?” 黄药师一言既出,林志北也是为之一怔。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这就很黄药师,果真邪气的紧。 可林志北是谁,既能跑去“老鼠会”白吃吃喝,又岂会在乎区区颜面。 说白了,就是他混账了起来,亦是没脸没皮的货色。只是如今身份使然,这才收敛了起来。 “呵呵,黄岛主乃当今五绝,亦是小子师祖的至交好友,就连小子的成名兵器亦是蒙得前辈馈赠,而且小子与令爱蓉儿小姐姐又……” 既得利益,林志北顿时滔滔不绝了起来,只是其话未说完,便就被对方急忙打断。 “你给我打住,想黄某连某个小辈几招都难以抵挡,可不敢自称什么当今五绝,更不敢去高攀你们全真的门槛。” 黄药师说完,见对面又是一阵陪笑模样,不免又是一阵唏嘘道: “唉,都是涿中枯骨罢了,这北地终归不是久留之地,看来老夫还是带着蓉儿他们早早回岛为好。” “嘶……” 林志北倒吸一口凉气,更不由的咬得牙痒痒。 “黄岛主说笑了,晚辈刚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话音落下,林志北也是一躬到底。 可谁料黄药师一个腾身,就是躲了过去。 “呵呵,身为江湖中人,切磋终是难免,落败更是家产便饭,老夫可不记得你还有何处得罪于我。” “唉!……” “黄岛主,实不相瞒,晚辈至今还未能突破先天之境。” 林志北一声叹息,答非所问。 而黄药师微微一怔后,当即面露疑惑,可随即又全都消失不见,化作了一如既往的高冷模样。 “呵呵,你有没有突破,又关我何事。唉!从昨夜至今,老夫还未有与七兄好好闲聊一番,如今日头正好,岂不美哉!” “呃!…… 这话怎么这般熟悉,不正是刚刚自己的套路吗? 好一个现世报,直让林志北也是咋舌不已,更忙不迭的开口喊道: “黄岛主,还请留步。” …… 此时庭院凉亭之处,黄药师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而一旁却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围着他周身不断地转悠,嘴里更是没完没了的嘀咕着什么。 直绕得他黄药师,烦躁不已。 “林小子,你若再如此之般,休怪老夫又要走了。” “嘻嘻,我坐…我坐着说,还请黄岛主教教我。” 林志北也赶紧收敛了激动的情绪,跑回了原位坐下,不敢再围着对方转圈圈了。 “行了,你那三大注意八项纪律…… “黄岛主,您说错了,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林志北见他口误,连忙更正道。 一言落下,黄药师立马露出不悦之色,当即便横眉立目了起来。 “老夫不管你什么三大纪律,还是三项注意,皆不过就是你们一群乌合之众的臆想罢了。你们以为只凭一时之义气,只凭借这乱七八糟的什么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原则,就能在这四通八达的山东路嚣张跋扈了吗?若不是这金国如今政权更迭不稳,金国各地的府首皆在各地为战;金国的水师主力,皆又聚在淮水一带防备南方的宋庭反攻。尔等怕是怎么死地,都是难以预料。更何况,你们这般胡作非为,可知已与那取死之道不远矣!” 呃…… 这话细一琢磨,亦觉有理。可是一经推敲,林志北又不免恍惚起来。 丫的如果金国政权稳定,各地门阀、水师又得闲,自己会犯傻到这山东路来造反。终南山的西秦大地,岂不是更加完美。 更何况,自己等人这是胡作非为吗?自己等人这是在将红色的血液,早几百年传遍我华夏大地罢了。 不过对于这黄药师口中的取死之道,林志北还是有点疑惑的。故而,他又继续拉下脸来,伸到对方面前唏嘘道: “黄岛主,您继续,小子受教着呢!” “咦,听得进去人话了?” “嘶……” 林志北虎躯一震,伸手便就欲朝脚下附近摸去。 可待刚一探出手来,又改成了抱拳行礼,面色更是情真意切。 “如今世道,豺狼虎豹异族蛮夷横行于市,纯善无辜汉家儿女弃尸于野,连年天灾、兵祸不断,饿殍遍地,汉民凋弊,我汉家江山更是偏禺一角、风雨飘零、岌岌可危。小子虽无大志敢称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但亦有靖平天下,复河山归于锦绣汉家之一片纯纯之决心。故而,还恳请黄岛主不计前嫌,托助小子一臂之力!” “嘶……你小子属狗脸否?” 第207章 苦口婆心皆有因 与此同时。 黄蓉待将洪七公安顿好之后,立马就是找寻了出来。 其刚一踏进院中凉亭处,便见林志北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而自家的那个高冷老爹,正满嘴激扬文字,当有说不出的“亲切”。 黄蓉内心更有说不出的欢喜,竟一时忘了上前,就停在了月亮门处,傻傻地怔在了原地,且远远地观看了起来。 “这天下,终还是上位者的天下。如你们这般胡闹,以后再打下城池,谁人为你管理。想你全真才有几人,难不成你还指望这军中的氓流们,来为你管理不成?……” 隐约间,黄药师已然掏心掏肺,林志北亦是毕恭毕敬。 “林小子,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虽说那些名流为富不仁,坏事做尽,纵使老夫见之,亦想亲手惩治。可若论出谋划策、治理江山,还真得需要这些人啊。想想那些百姓、军卒,大字都不识一箩筐,如何来谈治理天下。且听老夫一句劝,该饶人处且饶人。……” “黄岛主,咱这不矛盾吧?有本事的,咱们大不了以后不杀就是,抄没家产后他们没吃没喝,还不是照样为我等所用。我还不信,这些人俱都是古之英烈不成?” 红色的力量是无穷的,林志北始终坚信,梦想总有一天终有一天会照进现实。 “你……真的不可理喻,如此下去,这些人岂又肯与你同心同德。更何况,尔等这般竖名以后,以后这满天下的富贵之人,岂不是处处都与你等为敌。那时别谈攻城拔寨,纵使行动一步,亦是千难万难。” 黄药师可谓是真的苦口婆心了,想他教导徒弟,也没这般上心上意的去啰嗦过。 若不是因为自家那个漏风的破棉袄,以他性格,又何至于此。 可纵使如此,这个铁榔头就好似那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硬又臭。 “唉,老夫言尽于此,你小子还是多多动点脑子吧!” 自家人知自家事。 论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纵使三个黄药师绑在一起,也不如自个儿一人来的好使。 可若论眼光长远心思缜密,相较于黄药师,林志北觉得自己也就只有挠头的份了。 故而,林志北又继续咕涌上前,继续腆着脸皮请求道: “要不,黄岛主您老人家就留在这里,小子定将你当作祖师爷一般供着的。……” “咳咳……混账小子,汝之人言否,黄某还老当益壮着呢!” “也是哦,人生七十古来稀嘛!黄岛主果真老当益壮。”林志北不适拍起了“马屁”来,直气得黄药师,顿时吹胡子瞪眼。 “你个臭小子……” 眼看两人又要争执起来时,却见一道鹅黄色的倩影手提一食盒,快步走了过来。 “爹爹,蓉儿刚刚烧了几道小菜,特来孝顺你来了。” 说完,她还不忘朝着一旁的林志北努了努嘴道: “小林子,你也别杵在那里啊!快陪我爹爹喝上一杯,解解闷子。” “得勒。” 林志北心领神会,忙上前帮忙布菜。可黄药师却是拂袖赶紧挡去,愤愤道: “气都气饱了,那还吃得下。” “咦……” 林志北闻言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嘻嘻,黄岛主吃不下正好,我还愁这些饭菜不够量呢,既然如此,小子我就不客气了。” 林志北话音落下,当即就一屁股坐回原位,拿起筷子就要夹菜。 “小子住手,好个无耻小儿,这可是我家蓉儿,亲手为老夫烹的小菜。” “你不是饱了吗?” 林志北故意刺激,只是话音落下,手臂便被一旁的黄蓉轻轻捶打一下。 “吃你的小菜,怎地这般话多。” 看似呵斥,可又娇声滴滴,直气得面前黄药师,差点当场掀翻了凉亭中的石桌。 “坐食不言,全真教便教你如此规矩的。” 林志北嘴里含着肉脯,可还继续含糊不清道: “小子从小在龙虎山长大,终南山至今还都没呆够一年时间呢。” “咦……” 黄药师瞬间双眼一亮,可对面林志北却已然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喂,老……黄岛主,咱们走一个。” “呵呵……”黄药师默不作声,手中亦是落筷如飞。 “你如此冷笑为何?” “呵呵……” 几次三番,林志北终是不忍,拍案而起。 “给你脸了是吧?……哎吆,蓉儿小姐姐,你倒是轻点啊!这耳朵要掉了。” 黄蓉见对方求饶,也缓缓松开了她的玉手,可纵使如此,她依旧没好气的埋怨道: “快点吃你的吧,吃完你该去军营走动一番了。” 而这好似打情骂俏的一幕,落在了黄药师的眼中,好悬没把他又给气死。 “***造孽啊!” …… 林志北这边吃了个精光,也才堪堪三分饱,只是无奈形势比人强,在黄药师父女怒目连连之下,他这才缓缓徒步来到了军营之中。 其隔着老远,杨安国便就带人迎了上来。 直到踏进中军大营坐定后,杨安国更是第一时间,就将军备清单呈递了上去。 “哦豁,我军现在都有这般多人了?” “哈哈,都乃主公您的教导有方……” 自拿下宁海州后,红袄军士卒的数量,此时也一跃达到了六万之多。 而其中女真金人士卒的数量,更是占了有两成之多。 这可就是整整万余的金人啊! 无他尔,放弃了狩猎生活的底层金人,其实活得比那些汉人,来的更加卑微和艰难。可是他们骨子里残留下来的野性,却又迫使他们妒忌那些高高在上的同族之人。 故而,当听闻红袄军那不分族类的言论,又全依战功定封赏后,这些苦哈哈的金国族人们,反倒比汉人们更加积极入伍。 若不是他们本就人数不足,又兼上次术虎高琪的送温暖,说不定此时的红袄军中,这些金人反倒是占了大头。 而且这些金人士卒每每冲锋,皆都嗷嗷地争先恐后。 仿佛现在打的不是他们家的王朝,而是生死大敌一般。林志北当然也是乐见其成,民族若要彻底融合,那就必须放下民族偏见。 君不见,彼昔日身处蒙古之际,何以仅行刺铁木真及军中诸人,而非肆意杀戮普通蒙人之缘由哉。 民族理应融合,仅观之由谁来倡导而已。起码由汉人执政之时,林志北亦能做到且保证,决不令其肆意屠杀那些可怜之异族平民。 再想想蒙元之饿狼进入中原之后,中原女真金人快要灭种不说,至于汉人……《据文献记载,忽必烈曾经率军屠杀南宋时期的汉人高达1700多万,北方地区的汉族,更是大多数都被杀光了。在蒙古没有达到四川之前,四川的总人数是2000万左右,可经过忽必烈的屠杀,活下来的人才80万左右。而在蒙古的统治下,汉族前前后后差不多死了7000万人。》 试想一下,二战才死多少人乎? 光蒙元一家,足可抵两次二战整个华夏死伤之和了。 试问一下,谁能无动于衷乎。 念及此处,林志北的大手又不由自主地,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玺把玩了起来。 “唉,玉是好玉,就是这八个篆字,实在是有点硌手啊!” 一旁伺候的杨安国顿时双目一亮,赶紧咕涌凑上前来。 “主公,这是……” “把玩的小玩具罢了!……” 林志北笑了笑,随手就扔在了一旁桌上。 可纵使如此,杨安国亦只敢轻手轻脚上前,蹲下身子凑着脖子来回左右打量,想伸手时却又迟疑了,如此往复四五次,始终没敢抓向玉玺。 过了好半晌,才艰难吞咽着唾沫,颤声道: “主…主公…,属下看着…倒挺像真的。” “啥真的假的,你也莫在此物之上分心了。下一步,咱们该去打密州和莱州了吧!” 第208章 兵发莱州二军师 等林志北从军营归来之后,已然到了深夜。 可自一踏入庭院时,只见凉亭处已是密密麻麻候满了人。其隔着远远地,便觉十分熟悉。 呼哧……好家伙,全是他黄老邪桃花岛一脉之人。 隐约间,他似还觉得蓉儿小姐姐正在对着他“暗使秋波”呢! “林小子,还请留步。” 嘶…… 林志北本想装作没看见,就此偷偷地溜去。 可谁成想隔着远远地,那个老毕登,却是先他一步开口留人。 “呵呵,黄岛主唤小子,有何示意?”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眼看对面黄药师脸色还算和善,林志北这才勉强挤了过去。 “林小子,汝观吾之桃花岛一脉,可还雄壮否……” “嘶……呼哧……” 这老毕登子好生记仇,昨晚怎地留手了呢! 林志北越是不语,黄药师就越发高兴。 “哈哈,林小子你怎地不言语了,老夫本还想让乘风父子接管水师,襄助你一臂之力呢!” 呼! 黄药师其话音刚落,众人只觉面前一阵飓风吹过,待再睁开眼时,刚还在外围缓缓咕涌着的林志北,已然身处凉亭之中,正伺候在自家“老爷”身前。 “君无戏言?” 林志北当即一把扯住了对方的衣袖,就是紧紧不愿松开。 黄药师见状,脸皮也是不由抽搐起来。 实锤了,绝逼属狗脸的。 可话既出口,他堂堂黄老邪又岂是轻易会去改口的,除非应承那人名叫林志北。 “快给老夫松开,若不然,老夫就要改口了。” 林志北闻言,赶紧松开了对方衣袖,似觉不妥,又忙伸手朝那自己抓出的皱褶之处,不断抚去。 好一个阿语奉承之相,已是尽览无遗。 “咳咳,够了,快给老夫退开。” 黄药师终是不耐,拂袖赶紧后退一步,又生怕这没脸没皮的继续过来叨扰自己,当即便是开口言语道: “你若继续如此,纵使是老夫答应了蓉儿的请求,也就在此作罢。” 呃…… 林志北当即停下脚步,面露惊喜的朝着对方地身后一瞅。 可不是嘛,那小姑娘正俏皮的看自己方,还不断地对着自己使着眼色呢! 林志北见此情形,心中暗喜,脸上也是立马就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虽不知道黄蓉如何说服对方的,但这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可是绝不能轻易放过的。 “黄岛主,那小子在此先谢过您了。” 林志北毕恭毕敬,当有说不出的谦恭。 黄药师见状不由轻哼一声,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老夫去看看七兄去了。此间之事,乘风你就自行安排吧!。” 陆乘风等人连连点头,随后又毕恭毕敬的目送了黄药师潇洒而去。 直至这时,林志北、黄蓉两人才敢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唉呀,你看我这记性,怎地将蓉儿小姐姐的美言竟给忘了。” 林志北待见黄药师远去后,人也立马调皮了起来,直惹得黄蓉咯咯直笑,桃花岛其余众人目观鼻,鼻观心,直呼视而不见。 …… 一转眼,便是过了月余。 眼看夏日堪堪来临之际,洪七公才终于将养好了右腿,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而登州、宁海州两地的红袄军们,已然是备战良久,更是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了。 期间也不知黄蓉如何再使的力,竟然将那又硬又臭的黄老邪说动了心,其心甘情愿的接手了她的军师一职,而她也理所当然的变成了副军师。 又称二路军师,二军师。 当然了,他自领命二路军师之后,亦是与她老父亲分别之日。 无他尔,宁海州这边的士卒,尽归黄药师调度,杨安国指挥,洪七公相助,伐密州。 而登州方面的士卒,需要出兵伐莱州的,可只有一个弱弱的杨妙真,又兼一个还要守家的孙铁枪,实在是无人可用。 故而,黄蓉只能裹挟林志北一起,在用完午饭后,便就向莱州境内赶去,统筹兼顾。 两人走的倒也潇洒,就连丐帮的四大长老也全部丢给了洪七公,只身两人一马,就奔莱州而去。 你当两人为何只有一骑,实乃真没有啥马匹,能够拖得动林志北加那两柄大锤,还能作长途跋涉的。 纵使是郭靖送给他师姐黄蓉的小红马,试了一次之后,也是累的够呛。待后一见林志北,便觉四腿发颤,站立不稳。 “唉,隋唐英雄传骗吾良久,那李元霸绝逼也是二路公交汽车的常客。” 为此,林志北也只能提着两柄大锤,跟在了小红马的身后,徒步狂奔了起来。 直至两人一怂马到了莱州境内时,天也才堪堪将黑。 而此时的登州城士卒,早就在杨妙真的带领之下,已经集合在这莱州城郊区等候良久了。 林黄二人踏入莱州境内不久,便有探路的军卒过来引路,直至杨妙真所在的军帐之中。 “好姐妹”见面,当有说不出的甜言蜜语、亲切问候。 期间杨妙真,还为林志北准备了一副八十八斤重的铁胄重甲。 从头包覆到脚底板,当真是严丝合缝。 常作先登,据说不惧箭矢飞石。其覆甲之处,更能抵挡二石硬弓。 而至于黄蓉那里,杨妙真也没抠搜,反而更是齐全? 一身灰白相间的鹤氅,一柄有点秃然的羽毛扇,一辆破破旧旧四轮车。 更是招呼来众士卒,口中齐齐高呼: “军师快请上车。” 这黄蓉能忍? 只见她披上鹤氅,手执羽扇,躺在四轮车上,其玉手一挥,娇声似滴。 “……全军出发,随我观战,小林子一人拿下莱州城去。” “卧槽……” 第209章 黄老邪一言生死 夜已深沉,莱州城的守军们如往常一样,慵懒地或坐或躺在城墙之上,他们随意地分散着,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肆无忌惮地闲聊着,话语中尽是些粗俗不堪的言辞。 至于前些时日在莱州境内爆发的那场战争,他们却仿若从未在乎过一般,似乎那一切更已与他们毫无干系。 不过他们如此这般,倒也不足为奇,相较于东路的益都府以及重镇登州城,莱州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就连上次术虎高琪派兵过来围剿之时,亦都没征辟他们的想法。 无他尔,太菜了。 这不,当两万多的红袄大军,都快要摸到离城池接近两里之地时,这群守城的士卒才堪堪发现了他们。 “快快……有敌袭。” “将军,城外有好多披着红袍的家伙。” “不好,是登州那边过来的红袄鬼,快去吹……”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吹响牛角、擂响战鼓之时,城门处便突然响起了一道惊天动地的敲打之声。 “砰……” 紧接着,一道突兮的“八十”两字,蓦然从城门楼下传了过来。 纵使莱州城墙高大,城门更是近半米之厚,又有铁栓、石球阻挡,竟然还阻挡不了林志北轻松的几锤之威。 一锤下去,皮革碎裂。 第二锤下去,木屑纷飞。 待到第三锤时,整个锤头已然镶嵌了一半进去。 那些从猫眼里偷窥的士卒,此时别说去偷袭了,就连手中原本的武器已然拿捏不稳了。 这尼玛还是人吗?纵使是两人合抱的撞木,也没有这般厉害吧! 待莱州城破了,而紧随其后的两万红袄军,也才堪堪赶到。 那些老兵倒也习惯了,可后来招募以及俘虏的新兵们,见状当即便纷纷呆愣住了,直到其身后的老兵推搡进了莱州城中,亦不免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着。 他们纵使没有吃过猪肉,可也知道猪是如何跑的吧! 可如今林志北的那几锤,已是彻底地将他们原本贫瘠的世界观,又统统都给震的粉碎。 谁见过攻城能有如此轻松的,自己等人还没赶到城墙下面呢,这城门就让自家的主公一人就给锤开了。。 而至于城中的守军,更是傻眼了。自己等人这边才刚刚敲响战鼓,对方就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几千对两万,这不是纯纯的赖皮吗? 故而,自从这城门一破后,这群人早就没了抵抗之心,皆都丢下武器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祈求着,只希望对方不要因为所谓的战功,就把自己等人顺手给结果了。 而随着这些人的不抵抗,也将这夜色中的莱州城,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红袄军的“魔爪”之下。 熟悉的一幕,很快就在红袄军士卒们的欢呼声中,彻底地拉开了帷幕。 尤其是那些新兵们,更是热情洋溢,浩浩荡荡就朝着莱州城里涌去。 “打土豪,分田地了。” 而与此同时,隔壁的密州城,也在今天同时拉开了大战的帷幕。。 “传令,擂鼓助威,四师强攻北门西线城墙,五师强攻北门东线城墙,杨安国军长率一师督战,凡有退缩者,杀无赦。” 随着一声令下,上万大军浩浩荡荡架着云梯就朝着城墙处冲去。 城上的守军也是不甘示弱,其隔着远远地,就开始拉弓瞄准。 而不知为何,作为一路军师的黄药师,望着面前数不清的攻城士卒纷纷倒下之时,其眼中竟还隐约充满了激动与欣喜。 这一战,从这漆黑的夜里,便一直打到了天色泛白,红袄军更是不止一次冲上了城墙,又不止一次被对方拼命的赶了下来。 “军师,要不让杨某带一师冲阵一番吧!四师、五师毕竟还是新兵居多,经验不足,伤亡终是太大了。” 眼看着刚刚组成的二万余大军,就这样快要折损接近五千有余之时,纵使这个铁铮铮的北方汉子,亦是红润了眼睛。 可纵使如此,黄药师依旧无动于衷。 “杨军长,尔且记住,兵贵在精,而不在于多,见血只能称卒,唯有生死之间亦方能称为精锐之军。” “不是,军师……话不能这般说啊!若见生死,四师五师也就完了……就全完了。” 杨安国力理据争,似要唤醒对方。可换来的却是黄药师的横眉立目冷对。 “军今如山,若汝再敢质疑,莫怪老夫军法处置。” “军师……” 杨安国声嘶力竭,反之黄药师亦是霸道怒吼。 “滚下去,老夫不想再说第二遍。” 一言怒斥后,又对着身边陆冠英装扮的小卒高声吩咐道: “寅卯交替,人之乏困,此时不攻,更待何时。传令下去,擂鼓助威,四师、五师继续强攻。” “遵命……” 随着一声声军鼓响起,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四师、五师士卒,又一次无力地朝着密州城城墙冲了上去。 “兄弟们,随我杀,打土豪,分田地。” “打土豪,分田地。” 都是一群穷哈哈的大头兵,杀到最后,就连一旁的洪七公也是不忍看了起来。 “药兄,老叫花子我虽不知兵事,但亦知道如此攻城,终是不妥。且不论是让我的丐帮弟子先登,还是你们桃花岛一行出手相助,这些士卒们也不会损失这般巨大,你这到底是何为?纵使想要练兵,亦不能如此操急吧?” 黄药师闻言也不恼怒,许是身份互等的缘故,他竟还将对方拉近身边有说有笑。 “七兄且看,这两师之中,何种人最多?” “咦……啊!你,你莫不是……” 洪七公起初还没注意,待他一提醒,瞬间便觉一身冷汗渗出。可待要开口言明,却又被对方一把捂住了口鼻。 “嘘……佛曰,不可说。” 众人当前,洪七公岂能依他胡来,怒火攻心时挥手便将他的大手拍掉,其痛心疾首下更是伸指欲骂。 可话到了嘴边,声音又不知为何,默默地降低了几分。 “药兄,怪不得当初你将所有金人皆调令到此,可难道这些金人就不是人否?既然同心同德,你又何必赶尽杀绝。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众多我汉家儿郎啊!” “呵呵,一群降卒而已,三面两刀之辈,死则死矣。更何况,若他们一个不死,金人岂不疑之。” 黄药师一脸的冷漠,面色更是毫无半点波澜。仿佛这些死去的士卒,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头头死去的牲口家禽一般。 亦正亦邪,当为纠结。而他,世人皆称黄老邪,世人也只知黄老邪。 “药兄,恕老叫花子不敢苟同,你若再不收手,老叫花子就要出手了。”洪七公终是悲天悯人,说完便就准备招呼一旁丐帮弟子。 只是他还未身动,便被黄药师一手压住。 “七兄,且再等一个时辰,待天色大亮,黄某自会陪同七兄一起出手如何?” “你……” 看到对方真诚模样,洪七公嘴里的千言万语,终是化为了一道长长的叹息之声。 黄药师深深一躬到底,随即亦是陪同长叹不已。 “七兄,两万余的军阵之中,竟有万余的金人,非我心狠,皆乃对方数量太多了,这江山,终还得是咱们汉人为主,才能来的安稳。” “药兄,你……唉!” “唉!…” 第210章 印在手谁敢生隙 密州城,终是破了。 纵使杨安国铮铮铁汉,此时亦是哭成了一个泪人。 两千汉军,四千金人士卒。 整整六千余人的性命啊! 他的一路大军,才刚刚建成月余,便将这硕大的零头,一下子就给抹了去。 而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密州城啊! 从昨夜至今,他都不止一次有过念头,想要杀了那位江湖声名赫赫的老前辈,可每次念头丛生之时,不免又想到自家主公临行之前的淳淳之言。 “杨大哥,黄岛主黄前辈不仅武功登峰造极乃当今五绝之一,其智谋更是深不可测。比起黄姑娘来,心思更为缜密,见解更为独到。当有人中诸葛之称,亦有经天纬地之才。……” 好家伙,经天纬地就这叼毛般模样,杨安国觉得,自己纵使拉来一头大黑驴,也不比对方差多少吧! 六千多兄弟啊!就是他当初年少时鲁莽行事,也没死这般多的兄弟啊! 只是此时,哪里还由得他去悲天悯人。 这边城里刚开始实行打土豪分田地,那边就有士卒匆匆忙忙,一路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军长,您快去看看吧,军师他…他……” 杨安国闻言,当即心中当一喜,莫不是这个自家主公口中的老毕登子,挂了? 嘻嘻…… 只是士卒面前,他又不能真情流露,只得赶紧面色一正,又装作悲愤模样,急切问道: “军师,军师他…他老人家怎么了?” 士卒不明,待喘匀了些许气后,立马禀告道: “我们正在打土豪呢,军师却将好些人都给带走了,还好酒好肉的留在城主府里招待着呢!” “啥,这老不死的莫不是翻天了不成,竟敢违背主公定下的规矩,当真是找死不成。” 杨安国一怒,一旁士卒皆是纷纷呼应,更是蠢蠢欲动不已。 “军长,我等看这老叼毛不爽良久矣,明明他和那乞丐头子就能轻易破城,却让我等兄弟无辜送死。此次他既然把柄在我等手中,当将他有死无生。” “正是……干他去。” “军长,此行我为先锋。”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红袍。这姓黄的辱我等久矣,更将我军颜面践踏至尘埃,该杀。” 你一言我一语,待一行人来至城主府前时,其浩浩荡荡竟然几千之众了。 皆乃一群苦黄药师良久之人。 “姓黄的,汝给我出来,吾等需要一个解释。” 杨安国当于首位,临近府门前,便已吆喝了起来。 其一言既出,声震九霄。 城主府门房之前的瓦片,更是瑟瑟作响不已。 而处在城主府内的黄药师等人,亦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不,其原本还欢庆一堂的待客喜宴,顿时为之一静。 “药兄,老叫花子出去看看,你且陪同这些学究继续如何?” 洪七公知他秉性,当即便跳出请缨。 “不用了,既然对方直呼黄某,黄某又岂由他人出头的道理。” 可无奈洪七公好心当作了驴肝肺,对方竟是毫不领情,其手执一根箍了五道金箍的碧玉箫,就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去。 而桃花岛一脉的门人见状,皆纷纷尾随其后,只唯独留下了洪七公,站在了原地急得直跺脚。 “师父,咱们也去不?” 一旁郭靖不知其由,赶紧过来询问道。 “走走走,快点地,可莫让这黄老邪纵容其门人胡作非为。” 洪七公反应过来,当即拉起郭靖便走。 可郭靖依旧不明所以,不由挠头问道: “师父,不是黄岛主嘛?怎么又是他的门人了?” 对于这个不太聪慧的徒弟,洪七公那是相当的有耐心。 “唉,黄老邪自持身份,一般不会亲自与小辈计较,可他的几个徒弟不一样,皆是把黄药师当成祖宗供着,别人若是辱之,他们定会拿命来搏,而黄药师又惯会放纵徒弟……” “哦!” 郭靖茫然地点了点头,好似是明白了,又好似啥也没有听懂。 待两人快临近大门处时,他这才憨笑一声说道: “师父,以后我也定把您当成祖宗供着的。” “咳咳……” 两师徒速度倒也不慢,正与黄药师一行人前后脚赶了出去。 待刚一出了大门,师徒二人朝立马赶至黄药师等人之前,其一左一右就守在两方人群中间。 黄药师见状,也只皱皱眉头,就此转过头去,面向杨安国等人呵斥道: “尔等没大没小,胡乱犬吠,到底所为何事。” 一言既出,群雄哗然。 杨安国倒也识得大体,忙摊开双手制住众人,独言争辩。 “军师勿怪,非我等不识大体,当众喧哗。实乃军师今日所为,与我等主公所定之道实属背道而驰,还望军师体面,亦能给我等一个解释。” 杨安国本想先礼后兵,可黄药师却是百无禁忌,当众将所谓的体面掀翻在地。 “呵呵,黄某既身为军师,自当言断乾坤,纵使林小子当面亦是如此,更何况尔等。” 他这边话音刚落,杨安国还未反应过来,其身后就有老卒斥指怒吼。 “姓黄的,尔敢对我家主公出言不逊。” “兄弟们,为主公计,为我等理想计,此贼当共诛之。” 众皆纷纷附和,场面顿时为之一乱。 桃花岛一脉也是不甘示弱,梅超风更是一步跳入人群面前,五指合并如剑,当即使出落英神剑掌,直取刚刚几个出言不逊之人的面门而去。 郭靖见状,也忙使一招“飞龙在天”,腾空飞扑营救而来。梅超风虽目不能视,可却犹如未卜先知一般,一个旋转身子便就躲将过去,随即弃掌成爪,径直朝那郭靖喉咙处抓去。 就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厉喝之声从两人身后响起。 “梅若华,你眼瞎心也瞎吗?还是说我桃花岛的武功,就这么入不了你的心?” “扑腾。” 梅超风闻言,心神一阵惶恐,转身面向黄药师,扑腾一声便就跪倒在此,“咚咚咚”就是磕头不止。 “惹人嫌眼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回来。” 梅超风哪敢争辩,更也不顾任何颜面,跪在地上就赶紧朝黄药师身后爬去。 众人见之无不一愣,同时也算见识到了黄药师阴晴不定的一面。 可纵使如此,杨安国等人亦是不卑不亢,欲要继续力理据争。 “军师,还请给我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哼,尔等要解释是吧!我给尔等,尔等敢接吗?” 黄药师横眉一挑,从怀里一掏,只见一方镶嵌金角的玉玺当即跃然掌上,作势便欲朝着杨安国方向抛去。 这一幕,吓得杨安国三魂丢了七魄,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此,其表情更如便秘一般,当有说不出的委屈。 “军师莫扔,安国恐手抖接之不住。今日军师所为,真乃合乎情理,安国这就带弟兄们退下,再也不敢叨扰军师清宁。” 第211章 黄药师言语蛊惑 “我说杨大哥,那印玺到底啥玩意儿,你为何……” “不可说不可说,尔等记住,以后见此印玺如见主公便是。” 杨安国耳提面命,待一番吩咐过后,才将身后一众人等赶了回去。 至于黄药师于批斗会上带走的那些人,他也全当是不知不闻。 而待遣散一众兄弟后,他反又继续重归城主府,登门造访。 纵使门前有着归云庄门客百般地阻挠,他亦是不离不弃,直至天快擦黑,这才被对方放了进来。 而此次再见黄药师面时,他当有说不出的毕恭毕敬。 “属下杨安国,见过军师大人,白日里多有得罪,还望军师海涵。” 不论对方多么谦卑有礼,黄药师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模样。 “嗯,此次不是来问罪了?” “军师说笑了,纵使给属下一百个胆子,亦是不再敢了。”杨安国讪讪一笑,也不落座,躬身弯腰就在黄药师的身前站定不动。 只这一站,好似一个喽啰,诚惶诚恐。 黄药师本欲继续嘲讽几句,可待想起身边之人,不再是那个林志北之时,便又觉得没有丝毫成就可言,顿时索然无味至极。 故而,他反倒一改常态,耐心提点了起来。 “尔等刚刚情绪所至,应是为昨夜攻城人员伤亡所故吧?” 呃…… 杨安国也没想对方这般直接,一时倒是变得悻悻然起来。只是此事毕竟如鲠在喉,他只略一沉默后,索性便就直接承认了下来。 “回军师,的确如此。释人事小,攻城事大,众兄弟皆心存不安,故而这才聚众挠了军师您。” “呵呵,你倒实诚,比你家那个什么主公要来的实在。” 黄药师欣然一笑,只是言语间亦是夹枪带棒。 无他,习惯尔。 杨安国面皮一抽,他的性格向来如此,倒也没去反驳对方。 只是心中疑惑,又不得不去开口再次询问。 “昨夜之故,还请军师明点一二。” 黄药师仿若没曾听见他的发问,反顾左右而言他,笑着问道: “嗯,我记得在几年之前,也是在这山东路上,你当时所带的队伍,也是叫红袄军吧?” 杨安国闻言一怔,思绪也是不由飘回几年之前,其眼眶处竟是缓缓地湿润了起来。 “回军师,正是红袄军,也是红袄军。” 黄药师难得没去嘲讽,又继续反问道: “那当初之红袄,与现如今又有何区别?” 杨安国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言明,可看到对面玩味的笑容之时,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黄药师见状忙趁热打铁,提声喝问。 “杨小子,想尔等当初之红袄军,志将何处,心亦向何处。” 一道大喝,犹如黄钟大吕直击心灵,杨安国情不自禁间,便又忆起当初之点点滴滴,待再开口时当是斩钉截铁。 “义气相投,大义所至,驱除金狗,复我山河。” 一言既出,黄药师已然乐呵出声。 “那如今呢?还是当初的红袄军了吗?” “这…这……唉!”杨安国几欲开口,终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黄药师见状,伸手按在对方肩膀之上轻轻拍打了一下,更是语含蛊惑说道: “杨小子,你道为何?皆乃你心乱了,想如今之军中鱼龙之混杂、族类之不分,早就不是当初之红袄也,亦不是那个复我山河的红袄军了。” “这…这,”杨安国几欲开口,可又不知如何反驳。 见他欲言又止,黄药师更是靠近一步,就差贴到了他的耳边。 “杨小子,这北地的江山现如今还是他们金人的江山,若是他们许以高官,许以厚禄,难保军中这些金人不会去起异心。唯有全是我等受苦、受难、受过屈辱之汉人,方才不会离心离德,亦如尔当初之理念一般,大义所至复我山河。……” 黄药师说完,重重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后,复又语重心长般说道: “你想林小子,为何会弃宁海而折返登州,唉!……老夫言尽于此,你也该多去想想,到底如何抉择。” “这……主公他……可这终是袍泽啊!……” 杨安国的于心不忍,换来的却是黄药师的一脸冷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岂配袍…泽,呵呵。” …… 自从上次城主府归来过后,杨安国便是倍受煎熬,一边是自己曾经的坚持,一边又是朝夕陪伴的新募袍泽。 最后他心一横,索性将自己关进了营帐之内,吩咐亲兵寻些木头后,便又重新雕刻起自家叔侄,以及昔日结拜兄弟们的牌位来。 这一雕刻,便是过了整整九日光景,纵使密州城中如何风云变幻,他亦是无动于衷,直至莱州城那边发出了进攻益都府的传召,他这才一脸消瘦地走了出来。 只是刚才踏出营帐不久,迎面便见早就整装待发的黄药师,远远地背身守在了他的帐前。 “军师……” “杨小子,多日不见,可曾明白否?” “安国一切谨听军师吩咐。” 再见面时,杨安国的卖相虽不如前几日的意气风发,可他眼中已然再没了当初的犹豫和不舍,反倒是露出一脸坚定之色。 黄药师当即大感欣慰,连连抚掌相庆称赞。 “好…好好,做大事者,切忌妇人之仁,你很不错。” 只是夸赞几句,面色又是蓦地一变。 “杨安国听令,限你半日功夫集合大军,午时出发,兵发益都府。” “诺……” 生活有时沉沦,如同那一滩死水,沉闷压抑,毫无生气。 纵使清风吹过,也不见半点漪沦,平静表面,暗藏阴影。 然而,我们不能就此沉沦,不如索性多扔下一些剩菜残羹,让这滩死水发馊发臭,伴随着所有的烦恼和痛苦,一并都给抛弃。 不愧黄药师当初谆谆教导,杨安国终于还是悟了。 与其徘徊不决,还不如做回自己。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唉,不知这次攻下益都府,又得要牺牲多少兄弟了。” 第212章 益都府闻声堵门 大军浩浩荡荡,从密州一路北行,待得夜幕降临时分,这才堪堪来到潍州地界。 本欲就此休息片刻,却又闻临时营寨外竟有马匹嘶鸣之声传来。 待马匹将近,甚至都不用盘问,一些原本从登州城而来的老兵,就已经一脸热情地迎了上去。 而为首者,正是全真教的七子之一,玉阳子王处一。 众人皆乃拜林志北为主,故而懂得都懂。 人情世故嘛,拿捏得那都是死死的。 一番寒暄过后,王处一便就让士卒带路,直奔黄药师的营帐之处。 “晚辈见过黄岛主,此次受黄姑娘所托,特送来我军的最新情报。……” 其一见面,王处一便将手中情报递交了上去后,又匆匆地交待了几句,便就骑马离去。 而黄药师这边在收到递来的密信后,只匆匆看了几眼后,便就第一时将杨安国给叫了过来。 “潍州已定,望兵分两路,从东、南方位分别克取益都府。” 短短几句,杨安国当是一目了然。 “兵贵神速,二路军取昌乐,我军取临阿。杨小子,你懂的。” “诺……” 杨安国应承一声后,随即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后便就出门而去。 待至出了营帐,立马就喊来随行亲兵,一番吩咐过后,没过片刻整个营寨便就乱糟糟的集合了起来。 两万多大军刚刚扎好营寨,还未多做休息,便又要转道临阿方向,继续急行军。 这下可着实累惨了这些士卒,皆纷纷嚷嚷的抱怨了起来。一些大小军官也无奈找来说道,可杨安国仿佛置若罔闻一般,也不呵斥,亦不安抚,只是任其发展。 直至翌日清晨时分,大军拖拖拉拉到了益都府临阿城附近,他这才挥手让士卒们停了下来。 可还没有休歇到一个时辰,黄药师那边又突然发来一道命令。 立即攻城。 瞬间,整个军营便即哗然起来,甚至有些扎刺的士卒已经闹腾起来,嚷嚷着便欲朝中军大营而去。 只是还未行动,便被杨安国带人用说辞安抚了下来。 直至将军营内闹腾的情绪安顿好,他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黄药师处。 “军师,此番下去真的不行,纵使要让这些金人用命,也不能太过于绝情吧。最起码也要让他们吃好、休息好,要不然这不纯纯和送死有何区别,更遑论到时候真的逼急了他们,若是引起了兵变,那就得不偿失了。” 见杨安国火急火燎的模样,黄药师非但没有怪罪他的冒失,反而还一脸欣赏之意。 “哈哈,你真当老夫如此短智吗?若老夫不去唱这红脸,士卒们又岂能对你心悦诚服、死心塌地呢!” 杨安国先是一脸疑惑,随即更是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呃……军师的意思莫不是?……” “哈哈,知道便行,等去了临阿城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这…这……安国知晓了。” 随着黄药师的哈哈大笑,杨安国亦是缓缓地退出了营帐之中。 刚出营帐,身边已是围满士官。 其隔着远远地,更是那一张张渴望且带着焦急的稚嫩面孔。 杨安国不由地闭上双目,心中更觉如刀般凌迟。只是再想起死去的袍泽兄弟,以及他的亲叔亲侄儿,一股狠厉的劲儿又不禁从心中油然而生。 “给我传令下去,肉管够,申时出发,兵发临阿……” “耶……” “杨军长威武……” “杨军长万岁……” 军营欢呼声顿时此起彼伏,殊不知,军帐内黄药师的嘴角已然微微扬起。 “林小子,你若能证圣贤身,将之肮脏金狗斩尽,此等罪恶老夫替你接了又如何,哈…哈哈。” 时光总是飞逝而过,待到申时将过,纵使这些士卒再多畏惧,亦为照顾杨安国的颜面,也不得不强装镇定,前仆后继的朝那临阿城而去。 “投石车准备,先登四师出列,一师弓弩戒备压阵,丐帮弟子协助……” “红骑围城打援,凡发现有城墙薄弱处,军号示之。” 随着黄药师的几声令下,一架架投石车呈一字排开,已是蓄势待发。一排排先登士卒也是缓缓出阵。 而郭靖率领的上千铁骑,更是沿着临阿城池,急速狂奔不止。 相较于上次攻打密州城时,此时的黄药师已然不知正常了多少,终有点攻城的模样。 非他一时仁慈,皆因他正想着如何下好接下来的一盘大棋。 临阿太小,纵使他再胡乱非为,大军亦可强行横推。故而,他何不正常行事,麻痹众人神经。 果不其然,小小一个临阿,看到两万大军围城之时,便已军心涣散。这守了还不足半个时辰,随着鲁有脚等人登上城头之时,其降军更是争先恐后地跪了起来。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当城破之时红袄军甚至都来不及开展批斗,以及满城竖起红色旗帜时。就在黄药师的催促之下,杀了一批为首的金人官员及富户后,便又马不停蹄的继续北上而去。 会师二路军,攻下益都府,占领山东路。 众士卒此次一切顺利,又见杨安国没有意见,便就纷纷按捺下心中不忿,又默默地踏上了征程。 而此时的二路大军,早已是打到了益都府附近。 “报……” 探马急速而来,随着一道“吁”声,身着轻甲背负长剑的申志凡,一个腾跃便就跳下马来,也没空与众人寒暄,便急速直奔临时军帐处而去。 “林…林师弟,大事…不妙。” “申师兄,还请稍安勿躁,待满饮此碗后,再说不迟。” 纵使一路骑马,申志凡亦是满身汗流如浆,分明是一刻未曾耽搁。 咕咚…咕咚 申志凡也没客气,接过盛满清水的大碗便就牛饮了起来。直至将碗中清水饮尽,这才不舍地放下碗来。 “林师弟,益都府四面城门早就不见,皆由砖石堵死,墙头之上更是摆满守城的弩床、抛石机,烧的沸腾的金汁,隔着几里都能闻见熏鼻的气味……” “拆了门?堵死了。” 黄蓉闻言,嘴里也是不禁念叨。那原本好看光洁的额头,此时更是皱成了一个娟秀的川字。 待这一幕落在了一旁的杨妙真眼里时,其神色不由就是激动、骄傲了起来。 “黄家妹妹,不就堵门了吗?这有何难的,大不了姐姐多带几枝短枪,杀上城墙便是。” 黄蓉轻哼一声,一闪而过的嘴角处带着丝丝的不屑。 “杨家妹妹,你口气倒是不小。益都府城墙可是有三丈之高,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上去的?再说了,这次没有城门让小林子去破,纵使你能够登上城墙,一个人进去又有何用,可我等大军还不是进不去吗?” 杨妙真闻言一愣,可随即便恼怒地跺起了脚。 “哼,要不是你们当初放了这贪生怕死的术虎高琪,现如今又怎会这般的麻烦。” 黄蓉闻言不由噗嗤一笑,直接乐呵出声。 “哈哈,好妹妹,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这当初提议放过术虎高琪之人,正是你家的亲哥哥哦!” “你放屁,我家二哥有这般傻吗?” “呵呵,你要不信可以去问小林子呢!” 话音落下,两女的目光竟一致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顿时让一旁看戏的林志北,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好主公……” “小林子……” “啊!我…我…我这肚子……唉呀……。” 第213章 坦言相告莫遮拦 夜才刚刚入夏,已然开始了酷热难当,可林志北此时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 每每想起他是如何说服那两个小娘们的,纵使他现在逃出了营帐之后,只一回想都依旧感到了一阵心悸。 这两个娘们简直不可理喻,无论何事都要将他扯进其中,百般地撕扯。 反正林志北是情愿去拿把锄头,跑去一锄头一锄头刨开那益都府封闭的城墙,也不想在这营帐里面多待片刻了。 只是还不待他长吁短叹完,其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师弟,我觉得夺下益都府一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为好。” “咦,申师兄你还在……咳咳。” 林志北话说出口了,似乎也觉不妥,忙作咳嗽来掩饰尴尬。 申志凡倒也没去在意,依旧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林师弟,你可是我们全真教的希望和未来,岂能为了平息那两个小女子的争执,就许下了独自一人拿下益都府的承诺,你怎能如此不顾及自己的安全呢!” 言语落下,当有说不出的关切和期望。 纵使林志北与他已熟识良久,依稀可见有着说不出的陌生。 嚯,这还是当初那个心眼不大,脾气不小的头铁娃吗? “呵呵,申师兄说笑了,益都府内情况我实在是太过了解,更有我全真老人赵抱渊赵师伯坐镇,虽看似龙潭虎穴,但对予我来说如履平地矣。” 申志凡见他如此说道,本不好再去继续多言。 只是想起对方,刚刚在营帐之内那左右逢源的模样,又不得不在临行之前,反复又言语一番。 “林师弟,师兄觉得,这女人还是不要招惹为好,想…想……” 申志凡话说一半,又突然顿住。 待环顾四周见无人路过之时,这才贴近林志北,做出小心翼翼地模样说道: “林师弟,咱们家祖师的前车之鉴,你可不得不防啊!我看这两个小女子,皆都性烈不好相与的。你当谨记师祖教训,万不可做出误人误己之事。” 呃…… 林志北呆愣住了,自己的情况,都已然这般明显了吗? 只是还不等他准备再去询问之时,却见申志凡早已转身上马而去。 其远远地,还可听见他那尖锐的关切之声。 “师弟,一定要记住师兄的话,前车之…鉴。” 待说到最后一个鉴字时,人马俱都已消失在军营之中了。不一会儿,更是彻底淹没在那黑暗之中。 “唉!这都叫个什么事嘛!” 林志北一声长叹后,就欲转身朝那身后的营帐走去。可只踏出了一步,林志北情不自禁就是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 “嗨,你看这鬼记性,我还回去干鸟啊。” 喃喃自语一番后,林志北索性连放在营帐内的两柄大锤也不去拿,就径直一人空手,便朝那封闭的益都府而去了。 相隔十来里的路程,林志北也就用了盏茶的时间,便就来到了益都府的城墙之下。 其抬头看去时,只见益都府城墙之上的布置,果真如同申志凡所描述的一般,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军弩、投石车,在这城墙上的火把、马灯的映射下,亦发出阵阵刺眼的寒芒。 而且这些守城的利器,林志北竟然莫名地有点眼熟。 待他悄然攀上城头时,再去看时,一架架军弩投石车,上面还有修理的痕迹,更多的还是东拼西凑而组装的。其分明就是当初东平府攻城时,溃逃后所遗留下来的破碎玩意。 “呵呵,这术虎高琪,竟还知道废物利用了。” 林志北嘲讽一笑,人也鬼魅地消失在这城墙之上,径直朝着术虎高琪的府邸而去。 本就是轻车熟路,更何况术虎高琪的府邸之内还是灯火通明,不一会儿,林志北就来到了对方的庭院之中。 人还未至,便听见屋内一片莺莺燕燕不绝于耳,尤其是术虎高琪的大嗓门儿,更是相当的炸裂。 “大人,快来抓我啊!” “小宝贝儿,大爷我来了。” 好家伙,这三更半夜的,对方玩的还是挺花得嘛。 林志北只是轻轻一推,房门便无声无息的悄然打开。目光所及,只见五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正满屋子里溜着蒙眼的术虎高琪,开心地捉迷藏呢! 随着林志北的突然闯入,几女也顿时为之一愣,只是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术虎高琪却是纵身一跃,已将其最近的女子一把搂入了怀里。 “嘻嘻,小宝贝儿,让大爷亲亲。” 话音落下,他都还来不及去掀开蒙眼的黑布,其满脸的胡茬就凑了上去,猴急地胡乱啃了起来。 “大人,不要……有外人在……” “哼,什么外人,小宝贝儿竟还敢骗大人我。” 术虎高琪犹不相信,又胡咧咧地亲了对方几口后,这才一把撕开了蒙在眼睛外面的黑布。 “咦……呃……哇哇……” “好女…好兄弟,你终于认得回来的路了。呜呜呜……你可想起我了。” 话音落下,人也直接弃了几女,就大吼大叫地直奔林志北处而去。 “咳咳……” 林志北见他猛冲而来,无奈之下只得伸手按在他的脑袋上,以此阻挡他突然扑过来的身形。 可就这么一个空手而为的举动,待落入对方的眼中,不由得又引发了一阵唏嘘感叹之声。 “啊!好兄弟,你怎么空手归来了,你的两柄大锤呢?” “忘记了,没带来。” 林志北近来因习惯使然,浑然不觉在对方面前需要伪装,竟脱口而出。 然而,术虎高琪也并未察觉,竟还拉起对方激动地说道: “好兄弟,你看我这记性,竟然把你不能言语这事儿都给忘了。大锤没了没关系,明日哥哥我再帮你去城中寻觅最好的铁匠,为你重新铸造两柄新的大锤出来。” 只是话说完后,他似乎也回味到了些什么,随后便傻愣愣地盯着林志北发起呆来。 “好兄弟,我刚才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好像听到你说话了……?” “呵呵,你是不是幻听我可不知道,但我确实是说话了。” 林志北扑哧一笑,索性不再隐瞒,直接敞开了说。 术虎高琪听后先是一愣,随即转为大喜。至于所谓的怀疑和其他种种情绪,此刻似乎都已被他抛诸脑后。 “哈哈,好兄弟你终于能说话了,我就说嘛,我家兄弟这么大的本事,要是不能言语岂不……” 然话刚说到一半,术虎高琪又猛地将林志北赶紧朝门外拉去。 “好…好兄弟,你看你现在都能言语了,那我家的那两个小丫头,你…你你……” 林志北闻言,当即大呼失策,早知道暴露出说话,会有如此麻烦的话,那他还不如继续伪装下去呢! 只是此番过来事出有因,故而他又不得不腆着面子继续而为。 “术虎老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随着林志北的半搀半就,两人也是渐行渐远,直至来到一偏僻的凉亭之处,这才歇了下来。 “我说好兄弟,哥哥家里何处说不得话,亮亮堂堂的软香房里不待,偏偏你要选择来这偏僻的鸟地方。话说我家那两个小丫头,可是一直记挂着你呢!……” 术虎高琪嘴上虽说是不满,可真到了地方,却也不见半分嫌弃,一屁股就是坐了上去后,侃侃而谈。 林志北见状,也不由笑而出声。 “我说术虎老哥,记得月初我刚离开这里之时,这城门处不还好好滴,现如今才过月余,你怎地将四方城门给堵住了呢?” 林志北不说还好,今说出口来,术虎高琪只觉心中的苦楚一下就泛了出来。 “好兄弟,你是不知道啊!最近这山东路出了一伙红匪,着实是十分的了得。也不知道他们用了啥妖法,才没多少日的光景就一连攻下了登州、莱州、宁海州、密州,再这样下去,老哥我的益都府亦是不保啊!” 术虎高琪说完,还左右环顾一圈,犹不自信般还悄悄压低了一点声音后,对着林志北轻声说道: “俱传说,这登州、莱州、潍州,几城城破之时,其城墙之下的城门,就犹如一堆碎木屑般。哥哥我也是害怕,这才让人卸了城门,用熟糯米加鸡蛋清以及高土砖石掺在一起,将那城门处堵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 术虎高琪说到此处,不禁有点洋洋得意。可是落在林志北的眼中,不免就如同看待智障一般,充满了鄙视的意味。 “我说术虎老哥,你这将城门封了,那咱们这益都府几万大军和十几万的百姓,以后的生活该如何自理。你就不怕那红袄军,给咱们来个八门金锁,让咱们坐吃山空,自取灭亡。” “哈哈,若是如此,老哥儿我还求之不得呢!” 术虎高琪闻言,当即便哈哈大笑出来。待见林志北一脸不解模样,又忙附耳低声洋洋得意地说道: “好兄弟,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就益都府的存粮,纵使是敞开来吃,也足够咱们益都府所有军士和百姓们吃上十年的了。更别论,前一阵子刚收上来的新粮了。” 呃……失策了。 早知现在这般,当初是打死也不能放这术虎高琪回来了。 这真真就是一个铁乌龟王八蛋,还属不愁吃喝的玩意儿。 林志北只是知道对方四处抄家,却不知道他抄了个好大的家产。 益都府本就是北方粮商聚集的地方,这下倒好,全都便宜了这个术虎高琪了。 正所谓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既然术虎高琪乃自己扶植而上,林志北其秉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原则,亦是要想办法不费一兵一卒就当拿下益都府,这才符合他的人生价值观。 故而,他这才直接找到了这术虎高琪之处。 “我说术虎老哥,你就没有想过,既然红袄军势大,那咱们何不直接投降了事,最起码还能踏踏实实地睡个囫囵觉。” 林志北话音落下,术虎高琪也是为之一怔,其目光中竟还隐约有了动摇之意。只是还没片刻,他又坚定的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儿出来。 “我说好兄弟,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红匪比起老哥我来,还要不讲道理。反正只要是有钱人,他们全都给抄的家底翻天。也正应了他们的口号了,打田地,分土豪……” “咳咳……打土豪,分田地。” 见对方说反,林志北也连忙帮其纠正了过来。 “对…对对,就是打土豪,分田地。老哥我如今可是益都府里最富有的人,这真要投诚过去的话,别说是我这偌大的家产了,我怕到时候我这小命,还不知能不能够留下来呢!……” 这也是术虎高琪犹豫的原由,虽不知好日子能过几时,可总比刚刚投诚,就变成一个穷光蛋要来的实在吧?更何况他还听闻那恐怖的批斗,简直就是为他们这些为富不仁者们特意 准备的。 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 不管能活多久,总比将脑袋伸出去给人现摘了强吧! 然他话刚刚说完,一旁的林志北却莫名其妙地给他作了担保。 “术虎老哥何必害怕,你若真心投了,这益都府的一言堂老弟虽然再也给不了担保,可这偌大的家产中,术虎老哥留下府邸女眷,做弟弟的还是能够承诺做主的。” “……咦!”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有好兄弟你在坐镇,咱们又何必犹犹豫豫还去做那投诚之人,别说哥哥这微薄的家产了,纵使那红袄军来了又如何,来一个我兄弟杀一个,来两个,我兄弟能杀一双……” 术虎高琪瞬间有了主心骨,纵使觉得说话,亦也变得有底气了许多。 可还不等他去豪言一番之时,其对面的林志北,却很是突兮地插了一嘴说道。 “术虎老哥,你就没有想过老弟我,说不定可能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红匪呢!” “哈哈,好兄弟莫要如此玩笑。” 术虎高琪看似不以为意的说笑道,可还没有片刻,却又猛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向了对方。 “好兄弟,好女……你…你,你莫不……真地是红袄军的人吧?” 第214章 兵不血刃益都府 “然也。” 听到林志北这般斩钉截铁般的回答,然一瞬间,术虎高琪也是紧随着沉默了起来。 哪还有平日里,其没心没肺般的模样。 直至过了良久,待听到对面林志北传来了咳嗽之声时,他这才一个惊醒回过神来。 等再看向对面之时,他的目光之中,也不由带着丝丝希冀与期待。 “好…好兄弟,说实话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大名呢!” 话刚说完,术虎高琪又突兮想到了什么似的,继续一脸谄媚的说道: “嘻嘻,不知好兄弟现在红袄军中,坐第几把交椅啊?如果不方便的话,全当老哥没问就是了。” 林志北闻言,不由哈哈一笑。随即又是故意露出一脸玩味的笑容。 “哈哈,这有啥方不方便的。小弟姓林名志北,不才现添为红袄军之主帅是也!” “啊!” 林志北话刚说完,术虎高琪这边就惊讶地叫出声来。可随即,又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兄弟,我的好兄弟,你可莫要忽悠老哥。” “童叟无欺。”林志北笑道。 自从林志北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术虎高琪可谓是过的提心吊胆。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有了主心骨,他又岂能就此放过。 当即,他便抓起对方的衣袖紧紧不放,其更是诚心诚意的说道: “哈哈,既然老弟你这么给老哥面子,这益都府俺就送给老弟又如何。投了投了……” “啊!……” 这次倒是轮到林志北吃惊不已了,他本以为自己还要费劲一番口水,或者是对方不愿放弃,自己还要去使用一点小手段呢。 可是没想到,他只轻轻地提点了几句,对方竟然会有如此的抉择。 “术虎老哥,你…你就不怕弟弟我这是在晃点于你。万一……” 然他话未说完,便见对面的术虎高琪,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 “怕啥,我只相信我家兄弟一人,我兄弟说啥我都相信。我想老弟也不会骗老哥我的,哈哈…” 说完似觉不够诚心,忙又起身拉着林志北就欲出府而去。 他一番风风火火的操作,直把林志北弄得一头的雾水。 “术虎老兄,你这又要去往何处?” “好兄弟,我这就安排那些丘八们去搬开城门,好让兄弟的军队快快进城来啊!” 你还别说,这术虎高琪真心办起事来,还真有点雷厉风行的味道。 索幸林志北也是由着了他,当即便随他一起出了府邸,径直来到了军营之中。 林志北本以为只是去军营走个个场而已,可谁知他才刚刚踏进军营之中,其门外那些守卫的士卒们,才一见他面,便就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更还疯狂崇拜地磕起头来。 “神…神仙回来了,咱们益都府的神仙终于回来了。” “啊!……这…” 等这一幕,落在一旁的术虎高琪眼中,其嘴角不由就是一抽。 他暗地里还偷偷咕涌了林志北一下,贴近后更是小声地说道: “好兄弟,你看看吧,这城中的丘八们早就将你当成了神仙,嘻嘻……” 林志北讪讪一笑,既然此时大家将他当成了神仙,他也懒得再去反驳,不如就此伪装下去。 果不其然,待他们踏入军营之后,此起彼伏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而至于所谓的拆迁城门,出城投降一事,更是水到渠成。 而到了半夜三更时分,城外驻扎的黄蓉等人也才刚刚入眠,就被营帐之外的嘈杂之声所吵醒。 “急报……” 又是申志凡,其一马当先更是纵马直奔军营之中。 “林师弟,大喜…大喜事啊!” 随着黄蓉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左等右等还是不见林志北的出现,申志凡也不免嘀咕起来。 “咦,我家师弟何在?” “申师兄是吧,小林子不在,有何事你就与我说道也是一样的。” 黄蓉见他光来报喜,半天都不肯吐出一言时,不免也有点焦急起来。 而申志凡见对方催促,倒也没再开口去提等待林志北的话了,索性就将刚刚发现的情报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益都府自己拆空了东门?” 众人闻言,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觉脑子不够用了。 “我说黄家妹妹,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术虎高琪,想要出来与咱们决一死战了?”杨妙真快人快语,却惹得黄蓉无言以对,只发出了一声冷笑出来。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妹妹你倒是说话啊!” 杨妙真不由气急败坏,而黄蓉却越发的沉默不语。 直至众人齐刷刷看来之时,她才不急不缓慢腾腾地说道: “孙子兵法有云,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一番口水过后,她见周围众人皆都一副迷茫模样,不禁忙笑着解释道: “对方大开城门,好比那剖腹取卵。需知机不可失,如此我等何不大军直进,不论对方是战是诈,总好过坐等变化为好。” “军师此言有理。” “大善。” 黄蓉话音落下,众人也是纷纷附和,纵使一向喜欢与他斗嘴的杨妙真,此时也跟着众人点起头来。 “需知兵贵神速,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现在便拔寨出发。” 众人闻言,亦无异议,当即便纷纷返回各自营帐通知了下去。 其不一会儿,数万的二路大军,浩浩荡荡地就连夜朝着益都府的东门而去。 而于此同时,林志北与术虎高琪等人,亦早早就在东门附近等候着了。 “好兄弟,俺这次可算是献城有功,到时候等红袄军进了城来,哥哥我应该会没事的吧?” “那必须的嘛!” 第215章 益都旧债东窗发 纵使有着林志北做过保证,可等看到其不远处,那密密麻麻的红袄大军之时,然此时此刻术虎高琪的内心,也莫名地有了点点的忐忑不安。 “哈哈,老哥你就放心吧,在这红袄军中,我可是说一不二的,我说没人能够动你,那便没人能够动你。” 林志北闻言也是赶紧安抚了一下对方,杀鸡取卵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最起码有术虎高琪起第一个表率的效果,别人亦会有样学样,他们红袄军以后也能少走一点弯路不是。 等到黄蓉他们终于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待看见门外候着之人,竟是消失不见的林志北时,其原本心中的那些疑惑,已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怪不得好好的益都府,突然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也都能说得通了。 “小林子,你……” 其隔着百来米远时,黄蓉便脱离了队伍,径直奔了过来。 而一旁的杨妙真也不落她后,紧随着黄蓉的身影就跟着跑来。 “主公……” 然两女欣喜的模样,落在一旁术虎高琪的眼中,不由就是看傻了眼。 “好兄弟,这两个小娘子,长的可真漂亮水嫩,她们不会也是你的相好吧?……” 随着话音落下,术虎高琪只觉心口堵的难受,又不由幽怨补充说道: “好兄弟,咱可不管你有多少相好的,我那两个可怜的丫头,你可不能抛弃了啊!” “呃……老哥哥,其实这里一直都有个误会……” 然不待林志北多做解释,黄蓉杨妙真两女,已是一左一右就来到了他的身边,更是嘘寒问暖不已。 一时间,小林子、我家主公,当是不绝于耳。 更惹得一旁的术虎高琪频频皱眉,其心中腹诽不已。 “哼,两个小豆芽菜,竟然敢跟我抢女婿,我不管你有多少个相好,也别想甩掉我那两个傻闺女。” 众人一番寒暄过后,红袄军也随着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其不费一兵一卒就悄然进了益都府城之中。 此时本就是三更半夜,城中居民早就熟睡,待到第二天白日里,红袄军开始在城中清算批斗之时,这才方知益都府已然是改朝换代。 打土豪,分田地。又岂能只是说说而已。 到处红旗飘展,一群群富贵人家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此时就如被阉割过的阉鸡一般,耷拉着脑袋,随着红袄军任意的摆弄捉。 而这些益都府的百姓们,也不愧身为山东路首府居民的见多识广。其不一会儿,就随着红袄军士卒的号召,纷纷加入了进来。 只是让他们一直疑惑的是,其原本掌管益都府的术虎高琪一家,竟还高高坐在那里看起了大戏来。 不是说好的打土豪吗? 怎么这个最大的土豪,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众人虽是不解,不忿。可红袄军的士卒们都视而不见了,他们哪还敢去触这霉头。 好在这些百姓一向顺来逆受惯了,更何况家家都分润了一些土地粮食,一时倒也没人再敢出来扎刺。 而随着这红袄军进城过后秋毫无犯的表现,这益都府百姓们,只仿佛觉得自己就如同活在了童话故事之中。早就将那术虎高琪一事,已然抛却在了脑后。 一时间,整个益都府里,就仿佛如同过了年一般,到处都充满了喜庆的场景。 只唯独林志北一人,竟偷偷躲在了赵抱渊的小道观里,其独自一人舔舐起了伤口。 无他尔,实乃这术虎高琪太会做人了。竟毫无预兆地,将他的两个傻闺女,其悄悄的送到了林志北的营帐之中。 而且还逢人便说,这是红袄军现任统帅林志北的两个妾室。 至于正妻,就连他自己,亦不敢去开这个口。 只是这一幕,可算是把林志北给彻底地玩坏了。 别提黄蓉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就连杨妙真也是如此,每每见面都是冷着一张脸来,纵使言语交谈,亦都冷嘲热讽不已。 故而,林志北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躲到了赵抱渊的小道观里去了。 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在随着黄药师也失望地赶了过来之后,林志北也不得不踏出了小小的道观,回到了军营之中。 只是众人其一见面,这黄药师竟也如同他的女儿一般,远远地开口便是嘲讽道。 “呵…呵,我当是谁回来了啊!这不是从小就从不守那清规的林道长吗?” 呃…… 林志北闻言便是一愣,接过申志凡他们递过来的大锤时,竟莫名地捏得咯咯作响。 好在对方也只嘲讽了一句后,便就带着他的女儿,以及桃花岛一众人等走了出去。然洪七公、郭靖两师徒,却是留了下来。 “嘻嘻,林小子,你这小子比起你家师祖重阳真人来,可谓是开窍多了。看来明年这时,你们全真教就有两个刚满月的小道童了。” “啊……洪老前辈,你听我解释,这事情他不是这样的。” 可任凭林志北如何解释,洪七公依旧露出一副希冀的模样。 纵使平日里呆愣愣的郭靖,亦是怀着唏嘘的眼神,不时地偷看他林志北一眼。 直将林志北心中的火气,腾腾地就给撩了上来。 “郭兄弟,连你都不相信我了是吗?”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都是他们说的。师姐说你娶了两个媳妇,杨家妹子也说你被金国大官收买了,还有那收买你的金国大官儿,更是天天就守在咱们军营外面,逢人便说你是他的好女婿…好兄弟……” 郭靖越是解释,林志北的脸色便是越发地黑了一分。 直至林志北浑身冒起了黑烟来,郭靖才赶紧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林…林师兄,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呵呵……你说的很对。” 林志北不由紧闭双目,待其心平气和后才敢继续与他言语。 名声彻底地大噪了,林志北也是越发觉得这军营里面是没法待下去了。 果不其然,他刚送走洪七公师徒后,丘处机、王处一等人,就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紧接着,又是一番说道。 只任凭林志北如何解释,丘处机最后也只丢下一句话来。 “唉,志北你糊涂啊!不论你是否……还是用了那摄魂大法所故,这两女终究是与你说不清道不明了。好在你也算是入了天师府的门楣,倒也不完全需要遵守我们全真教的清规,只是你这一下就是纳了两女,属实是有悖于我道门……唉!” 看到全真门人都是一副失望的表情离开之后,林志北也是彻底地傻眼了,这玩意他怎么就说不通了呢! 可正当他又独自发愣之时,其背后隐隐约约间又传来一道咳嗽之声。 林志北好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可待其回头一看,竟只剩下将他大锤收归的申志凡一人了。 “唉,林师弟,都说好的前车之鉴呢!你……你怎么还犹自胜之了。” 第216章 林志北举贤让位 不去提这段日子里,林志北是如何地焦头烂额了。 光这益都府沦陷一事,此时已然在这北地金国里,快速地传将了开来。 其没过多久,这消息便就传到中都城内。 益都府身为山东东路的首府,可不是寻常边陲小城可以比较的。 而待消息传到那金国皇宫之时,两位大小王氏这次倒没不闻不顾,倒也是听从了群臣的建议,当即便是点了山东西路东平府的名字,让那完颜陈和尚,去往益都府派兵征缴。 其山东一路之行事,更是让他随意而为。 而等消息传至东平府时,完颜陈和尚也是不禁热泪涕零,直呼大金国,又有希望了。 想当初完颜珣刚死时,还不等各路亲王做出反应之际,两位王氏便就将年幼痴傻的五皇子扶持上位。一些忠贞臣子哪肯如意,直言不能将一国之主的位子,让一个痴傻之人来坐,而这完颜陈和尚便是其中之一。 好在没过多久,小王氏怀了先皇血脉的消息又从宫里传了出来后,这才平息了陈和尚等人的心中不忿。可无形之中,却也滋生了一些不臣之人的野心勃勃。 只是谁也不知道的是,这小王氏肚子里怀的可不是什么先皇血脉,而是…… 想当初两位王氏为了能够继续坐稳这后宫之位,这才特意设计了杨康入局,而小王氏更是一失中的已然六甲显怀,更是对外声称这是先皇完颜珣留下的最后血脉,好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以及安定人心。 这不,如陈和尚这般的忠贞不二的臣子们,也是纷纷表了忠心。只是他们如何忠贞,也是落不见这两位王氏的眼中。 故而待这次的征缴文书,传到了陈和尚的手中之时,他除了感激涕零之外,也是二话不说,就尽点了东平府所有的五万精壮士卒,直接发兵益都府而去。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益都府里,竟然坐镇了两位当今的五绝高手,还有一位没有五绝之名,却是胜似五绝的林志北。 等东平府大军到了益都府城下之后,这还没有摆出来攻城的阵势,便就被这段时日里憋屈不已的林志北,一人提着双锤闯入了阵中。 随后洪七公、黄药师等人见状,也纷纷跟着出城而去。 结果显而易见,还没等到红袄大军全然出城,陈和尚的五万大军便就被杀得丢盔弃甲。 想这陈和尚虽治军有方,可谁能想到这益都府里,竟然藏着如此的一具杀神呢! 纵使他最后如何努力,也只能沦落到了一个阶下之囚的位置。 跑,你见过有四条腿的马儿,能跑过手提几百斤大锤的人吗? 而红袄大军更是势如破竹,不但尽抓俘虏,更是一路随着林志北他们,直接平推到了东平府境内。 此时愤怒的林志北,已然如同一位魔神降临。 这才短短七日光景,其双锤之下,少说也是填了上万的亡魂。 纵使黄药师平日里一直对他嗤之以鼻,可此时真站在了他的身边之时,也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的。 等陈和尚兵败的消息传回中都城后,一时间金国的朝堂之上,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其纷纷嚷嚷着,就要各路门阀去派兵征剿。 可等到两位王氏,询问起该排何人去往之时,又一个个装起了乌龟,皆都沉默不语了起来。 叫嚣那是必须的,可若是做得罪人的事,这些臣子们,却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接下来,一连三日皆是如此,两位王氏也是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最后迫于无奈,也只能将一封封征缴的文书,犹如雪片一般发往了金国的各路而去。 金国皇权的争夺,向来都是血雨腥风的,别说是此时的幼童坐镇,纵使当初完颜珣在位之时,亦不是全然安稳。 尤其是两位王氏,生怕自己主政时遭遇不测,更是将中都城打造的固若金汤,更拒绝了各路亲王的进都勤政,这反倒更加速了各路军阀的割据速度。 然等到征缴文书发往各地之后,虽其言语响应者此起彼伏,可是真正有愿意去出兵征缴的,却是一个也没。 想那陈和尚何等人物,不也落了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吗? 剿匪是不可能再去剿匪的了,这些当权的阀势,可不敢承认比那陈和尚更胜一筹。 不过,内讧他们倒是行家。 比如借着小王氏肚里的先皇血脉为借口,欲要带兵进来中都,进行保护一说。 两位王氏当然是不肯答应了,一道道圣旨更是遣送了出去,就差声明若有肆意妄动的,群起攻之了。 然一天天过去了,这些圣旨就如同泥沉大海一般,非但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还激起一些胆大的军阀们蠢蠢欲动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其高高坐在皇宫中的两位王氏,却意外地收到了一封请愿剿匪的奏折。 而这道奏折的主人也不是外人,正是远在房山修建皇陵的完颜康,亦即是杨康。 两位王氏当即便是大喜,若论现在她们除了能信任本家的几位兄弟外,还能有其他可以信任的金国权贵,那也便只剩下这个与她们有过“管鲍之交”的完颜康了。 故而,两位王氏当即大手一挥,便就将皇陵军全数交由到了杨康手中,其还害怕皇陵军的质量太过差劲,竟还大方地将“大名府”的兵权统统划拉到了杨康的麾下。 至于杨康能不能拿到军权,两位王氏已然天真的就给忘记了。 等杨康收到回复过来的圣旨后,倒也没去多做计较什么。至于大名府的兵权,他也全当没有看见。 当即他便是大手一挥,草草的将皇陵封口过后,又随意嘱咐其原本守卫的一些太监管事几句后,就浩浩荡荡直奔山东路而去。 其一路更是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行踪公布于世。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众路门阀当然也是乐见其成,此时别说是要去出兵阻拦了,其隐隐还有相送之意。 可这杨康一头扎进了山东路后,反而却变得更加嚣张跋扈了起来。 竟还让其手下的一位道士,举起了一杆威风凛凛的大旗,其上还书写了“枪挑三州六府,脚踢黄河两岸”整整十二个大字,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招摇而去。 杨康如此妄为,众人本以为当成一个笑话去看,可结果对方非但没事,还就这样堂而皇之,其一路无阻地闯进了东平府的境内。 直到东平府大开城门,摆出一副欢迎的姿态之时,这些围观的暗探们,才彻底地傻了眼。 好家伙,敢情这是一伙的啊! 待消息传出之后,整个金国境内就犹如炸开了锅一般。 完颜康是谁? 那可是故赵王完颜洪烈之独子,金章宗完颜璟之嫡系皇孙。 那这些红匪也是跟着摇身一变,就成了勤王大军。 相比于坐在皇宫里的那个傻子,以及那位小王太后肚子里不知男女的遗孤,一些对金国依旧忠贞的臣子,竟还隐隐约约地,对这杨康有了一点点另外的期待。 只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当这消息传回中都城后,那两位王氏竟然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下来,更是没有一句责备的言语。 甚至终日戒备森严的中都城,其城备方面竟还略微地松懈了一点。 而这也是外人可以明眼可见的一面,然外人看不见的是,当杨康才刚刚落户进入了东平府时。林志北这边,便就当即召齐了各路的首要人物。 如他全真教的两位师伯,以及一众师兄弟。 如桃花岛一脉的黄药师、黄蓉父女,梅超风、陆乘风等门人。 如丐帮的洪七公、郭靖师徒,以及四大长老等人。 如原红袄军的杨安国兄妹,以及最早跟随自己打江山,现如今都稳坐军中重要职责的二十来人。 如最早就嚷着要跟随自己的摩尼教骨干。如孙铁枪、张永强兄弟。 就连他的便宜“老丈人”术虎高琪,也是跟着众人一起,混入了进来。 一时间,其分散各地的老兄弟们,终于可以合聚一堂,当即仿佛便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只唯独术虎高琪一人,其孤零零地站在最角落处,瑟瑟发抖着。 直至林志北与杨康联袂而来之时,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今日弟弟将诸位兄长召集于此,实乃让诸位兄长受了不少的舟车劳顿,在此弟弟给诸位兄长先说声不是了……” 林志北还未落座,便就深深鞠躬行了一礼。 众人见状,忙是起身还礼,其口中更是齐齐高呼主公言重之语。 而一向最为诚服的孙铁枪,更是跪伏在地,声泪俱下说道: “主公但有差遣,属下纵使肝脑涂地,亦是甘之若饴。” 呃…… 林志北不由一愣,随即又忙走过去将他搀扶了起来。 而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除却震惊的杨康外,也只剩下吃味的术虎高琪了。而至于其他人,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好似早已经习惯了一般。 待林志北与一些久未见面的老兄弟,又一番寒暄过后。他便趁此机会,赶紧将杨康拉到了首位之前。 “诸位兄弟姐妹,自古人无信而不立,业无信而不兴。而小道我今日在此,也是为了履行当初之诺言。” 众人闻言,不由皆是一头雾水,然还不待开口发问,林志北又继续说道: “想当初我们几千人于那崂山聚义时,小道便曾言语过,只是暂时接过这个担子,若待日后出现大贤,弟弟定当双手奉之,到时候还望诸位兄弟莫要阻拦。而我身边这位少年贤能,非但是我亲如手足的同门师兄,更是杨公再兴的曾曾孙……” 随着林志北的娓娓道来,众人也是由最初的疑惑,慢慢地变得沉默了下来。 其隐隐还有几人,竟还当场就露出了一副不忿的表情来。 尤其是那黄药师,更是第一时间就站了出来。 “林小子,听你的意思,莫不是想要将这位置,拱手相让给这个杨康不成?” 林志北微微一笑,随即点头称是。 “然也。” 一言落下,卷起千堆浪。 众人当即便纷纷嚷嚷了起来,直至黄药师一声惊啸,才将众人压了下来。 “林小子,你如此仓促让位,恕老夫不愿苟同。其无论这杨康身份是如何的特殊,可若要老夫就此俯首称臣的话,却也是绝不可能的。” 黄药师话音刚落,众人便就纷纷附和。 尤其是黄蓉,更是第一时间就挤出了人群来。 “小林子,…… 我爹爹虽言语直接了一点,但这也是我们桃花岛一脉共同的的心意。” “是极。”一旁的陆乘风见此,也忙跟着附和道。 而此时桃花岛一脉,除了梅超风外,皆都你一言我一语,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可林志北话已说出口来,再去更改已然没有可能,只能继续言语安抚道: “黄岛主可能有所不知,想当初我们全真、摩尼、龙虎几家聚于牛家村时,便已探讨声明过,唯有我家杨康师兄掌权时,才能将这北地彻底收归其下。而此事,洪老前辈亦是一清二楚……” 可无论林志北如何去说道,这黄药师就如同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般,左右更是没法相劝。 甚至,当场便是提出了辞呈。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林小子你执意如此,那恕老夫不再相陪。” 话言落下后,人也大袖一甩,其转身后便径直向外而去。 而至于在场的桃花岛一脉之人,也纷纷转身跟随。纵使如黄蓉,除了回头看了林志北几眼外,亦也是没有半点的停下脚步。 一瞬间,其原本还闹哄哄的厅堂内,当即便是为之一静。 黄药师性格如何,在场之中,林志北可谓是最有发言权了。 只是眼睁睁地看他就此离去,林志北总是觉得有点心有不甘。可还没等他踏出脚步之时,其一旁原本静静坐看的洪七公,却是先一步开口说了出来。 “林小子,人各有志,莫要强求了。药兄的性格,你也了解,就随他去吧!” “唉!……” 林志北闻言,只得发出一声叹息,以此抚平心中的慰藉。 而至于其他人,虽多有不忿的,倒也没人再提出离去一事,这倒让一旁的杨康见之,不由就是大喜。 他本就是个七窍玲珑之人,此时见众人那纠结的模样,当即也是立马就站了出来。 “诸位兄弟,小弟不才,更不敢贪慕林师弟的位置,如若诸位兄弟不嫌,小弟愿做一小卒,甘随诸位兄弟一起去冲锋陷阵,……” 第217章 杨康掌权收人心 然杨康话还未说完,便就被林志北一把按回了首位之上坐了下来。 虽没对其磕首拜服,但也对其称呼了一声主帅。 众人见状无奈,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附和了起来。 待最后一清点,除却了离开的桃花岛一脉外,倒也齐齐整整,没人再嚷嚷着说要离去。 只是待夜幕降临之时,其杨康所住的城主府之中,却意外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呵呵,林师兄、二弟,我就知道你们都在这里。” 看着这面前不断挠头的郭靖之时,林志北、杨康两人,也不由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而杨康更是热情,一见来人便与对方紧紧相拥,久久才相互拍背分开。 “自上次临安一别,已然大半年之久,不知大哥近来可还安好。” “好,好着呢!” 郭靖闻言,忙笑着说道。可刚说完,又不由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来。 直至一旁的林志北发问,他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 “我…我这离家已快一年半载,我想…想回一趟草原去…看看我母亲。” “啊……” 杨康闻言,不由就露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可还没有片刻功夫,他那原本坚毅的眼神又慢慢的黯淡了下去,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 “大哥…连…连你也要弃我而去吗?” 郭靖闻言后,只觉一张黝黑的脸颊羞的通红。自己的二弟如今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自己怎么能因为过份思念亲情,就将自己的手足兄弟抛之不顾了呢! 越想越是羞愧的他,真恨不得连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方才觉得能够赎罪似的。 “不…不是,我…我就是有点想念我娘了。……我,要不我不回去就是了。” 见对方如此轻易就被拿捏,杨康不由就是笑了,只是此时此景他又不得不努力地去控制住。 “大哥孝心可鉴日月,做弟弟的本不该去阻拦才对,只是弟弟在想,既然归家,当由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相伴,方能彰显大哥之尊荣。然如今我们创道未半,故而还望大哥稍等些时日,只待我们站稳脚跟之后,小弟我当陪大哥一起,去那草原上接回郭伯母,再一同共享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杨康的嘴,骗人的鬼。 拿捏一个没有黄蓉在旁的郭靖,可谓是手拿把掐。 郭靖向来都不是矫情之人,此时听杨康如此说道后,其心中的那杆天秤,也是逐渐的倾斜到了杨康的这一边来。 更何况,对方还承诺日后会与自己一起前往草原,接回自己的娘亲呢! “嗯,我听二弟你的。” 郭靖一言落下,杨康不由就是大喜,当即又一把搂住对方,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哈哈,好大哥……这才是我的好大哥嘛!” 待这一幕落在一旁的林志北眼中后,其不由嘴角就是一抽。 这郭靖,还是如此的不经劝啊!只是本想开口提点一两句的,不过随即一想,又不由地沉默了下来。 想这郭靖带领的骑兵,虽说如今还没有什么建功,可他管理的俘虏营,效果却是颇为的建树。 其不论汉人还是金人,只要进了郭靖儿俘虏营,就从来没有听说有过闹事的。 既然能将对方留下来,林志北当然也是乐见其成。 故而,他就于一旁完全充当起了看客,只任凭这杨康继续舌灿如莲。 好在,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说不定郭靖不回去,他的母亲反而能够生活的更好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志北也是完全将担子推给了杨康处,正好无事一身轻。而杨康也是乐见其成,纵使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废寝忘食,亦是甘之若饴。 不过你也别说,这杨康还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资。 光从他接手过后,其不分昼夜的拜访各人,就可以看出他的能力了。 如洪七公处,他以江湖小辈自称,一口一个洪老前辈,一句一个拿下北地后还政赵家,就把洪七公哄的抚须唏嘘不已。 如全真教这边,他更是以一个门人弟子自居,上到丘处机、王处一的衣食住行,下到同门师兄弟的一切用度,他都亲力亲为。 而至于红袄军中,他更是将这些将领们高高捧起,更是顿顿肉菜不限。甚至还将当初杨铁心交由给他,杨公再兴传下来的那杆铁枪,其第一时间就转赠给了杨安国。 美其名曰,宝枪配英雄,自己武艺低微,家传宝枪在自己手中,只会宝物蒙尘,唯有杨安国方能让其大放异彩。 这一幕落下后,可谓是收足了原本红袄军卒的人心。 纵使如此倒也罢了,就连这术虎高琪,以及关在狱中的完颜陈和尚,他亦没有放过。 前者领了城务重责,后者更是将之从狱里提出,带在身边充当起了自己的幕僚来。 自从杨康收尽人心之后,也在众人的建议之下,直接打起了章宗嫡孙、夺回皇位的旗号。 随即,更是挥军直指隔壁的大名府而去。 好吧,其原本还是红匪之称的红袄军,其瞬间摇身一变,就成了当今炙手可热的皇家嫡系的勤王大军。 故而,当杨康大军东进之际,其响应者更是连绵不绝。而杨康又恰好此时拿出当初王氏赐下的圣旨,其上早就注明了让他统率大名府的内容。 这不,才短短半月光景,大名府就已然全境沦陷。 可还不等各路门阀震惊之际,杨康的大军,竟然没做停歇,继续东征而去。 正所谓一事顺,事事皆顺。 而又半月光景,河东南路也是全境沦陷。 然还不等杨康大军挥进,河东北路以及南京路,竟也高举响应的旗号,纷纷加入了杨康的麾下。 而远在西京路,才刚刚有了起色的石靖耻众人,更是一改口号,也竖起了杨康的大旗,直接便宜行事起来。 一瞬间,除却了坐镇中都的两位王氏外,整个大金国就数杨康的权势最为滔天。 然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杨康的势力也是一天天的壮大起来,可是深居宫中的两位王氏,非但没有采取一些权臣建议压制的意见,反而还还将其亡父完颜洪烈的赵王名号,又其原封不动的赐给了他。 只是赐封之时,不免也是掺杂了一些责备之意,其大体就是让杨康适可而止。 可是如今的整个红袄军,已然到了群情激昂之际,更别提这一路投靠而来的金国权贵们,人人都想做从龙之臣,如今止步岂不是半途而废。 故而,就算现在的杨康愿意收手,都已然是到了无法掌控的地步了。 更何况,杨康的野心,可不止如此呢! 第218章 王氏半夜幽情郎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杨康如此妄为,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竟还得了个一字亲王的封号。顿时间,整个金国上下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你杨康是章宗的后人,可我等不也是太祖太宗的后人吗? 故而一瞬间,除却独独一个中都城外,其坐镇在外的各路门阀,亦纷纷交相呼应,皆都高举名分的大旗互相攻讦了起来。 而红袄军这边,在听闻了各地的情况之后,亦是不敢继续休养下去,无奈只能加快了步伐,继续朝着中都城的方向而去。 想当初项羽、刘邦的“先入定关中者王之”的约定,可就是历历在目的例子,他杨康又岂能不知。 更何况,有着林志北这根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又有着洪七公等武林高手的鼎力相助,若他杨康还唯唯诺诺,岂又能对得起完颜洪烈这么多年来的精心培养。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军又是继续势如破竹。 当随着河间府、真定府,纷纷被红袄军所破,大同府又被摩尼教的石靖耻等人围攻之时,其整个中都城,已然处在了摇摆的风口浪尖之上了。 兵指中都城,已是迫在眉睫。 而此时中都城的金国权贵们,除去不得势的章宗一脉外,也就深居宫中的两位王氏还算是稳坐钓鱼台。至于其他的权贵们,早就六神无主慌了神。 更何况当初完颜珣夺权之时,这些权贵们可谓是推波助澜,起了好大的作用。如今真要让那完颜康进了中都城,到那时恐怕真的就要人头滚滚了。 现在他们除了继续坚守中都城,也只能将希望寄存到外面所交好的门阀身上了。 只望他们能够及时赶来勤王,好让自己躲过这一劫难。 虽然他们如此去想,但是架不住宫里那心疲力竭的两位王氏,早就没了和对方死磕的想法了。 “姐姐,我就说我当初没有看错人吧,这完颜康果真就是传说中的人中龙凤。……” 此时的小王氏挺着一个大肚子,正不停地伸手在上面抚摸着。 那慈爱的眼神中,竟隐约还掺杂了一些拉丝的味道。 可相比于小王氏的乐观,这个大王氏的眉头,却是在听闻消息后就一直都没有舒展开过。 “我的好妹妹,你还是太天真了。这完颜康终究还是章宗一脉的,若他真进了城来,难保不会为了肃清老不死一派的党羽,以及顾及自己的名声,首先拿咱们姐妹俩开刀呢!” 大王氏一言落下,小王氏便不可置信的摇起了头来。 “不…不会的,我这肚子里,可是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呵呵,最是无情帝王家,更何况还是这个不清不楚的孩子呢!”大王氏嘲讽一笑,无奈说道。 可待听在小王氏的耳中,不禁就歇里斯底的大叫了起来。 “姐姐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清不楚,这明明就是那完颜康的孩子。” “唉,我的好妹妹,可不兴说这般大声的,若真传将出去,你我二人必然没有活命的机会。……” 大王氏见自家妹妹咋咋呼呼,当即上前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可是小王氏又如何甘心,努力了好几下,这才挣脱开来。不过再开口时,声音倒是小了不少。 “姐姐,那你说该怎么办。” 两姐妹从小到大,一个主打聪明伶俐,一个主打乖巧听话。而拿主意的那一个,向来都是姐姐大王氏。纵使后来小王氏被选进王府时,也是赶紧将自家姐姐接了进来为自己出谋划策。 等到完颜珣死后,说是两位王氏掌权,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大王氏在拿主意。 故而,小王氏每每只要是拿不定的主意,其不由自主地就会找到她的姐姐。 而此时此刻,亦是如此。 大王氏倒也习惯了,更是乐见如此。 “好妹妹,现在那杨康已经兵临城下,光靠这中都城的守军,恐怕也很难守住。如今之计,唯有感情用事当为王道。……” 看到对面自家妹妹那一对迷茫的大眼睛时,大王氏也不由地为之一顿,随即更是深深地长叹出了一口气。 “我的好妹妹,姐姐所说的这个感情用事,便正是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而此事除却咱们两人外,又万不可能去让外人得知。故而,姐姐想不如将你偷偷送出城去,再偷偷去见那完颜康一面……” “那姐姐和我一起去吗?”小王氏忙不迭的追问道。 大王氏闻言,不由溺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后,这才笑着摇头说道: “姐姐就不去了,咱们姐妹俩,总得有一个留在宫中来应付这些人。” “啊!……” 小王氏瞬间亚麻呆住了,她从小到大,除却被那完颜珣选进王府时,最初的那几个月外,她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家姐姐的身旁。 现在要她独自出城而去,纵使是见那个朝思默想的情郎,亦让她感到无法适应。 “姐姐……我…我……” 由不得小王氏继续吞吞吐吐,大王氏这边也继续安慰了起来。 “别怕,妹妹。你此去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腹中的孩子。若那完颜康真念及你们的情分,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纵使小王氏再唯唯诺诺,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乎,在夜幕刚刚降临之际,大王氏就赶紧安排了身边的两位最为亲信的太监近侍,驾着一辆马车,将小王氏悄悄送出了城。 小王氏也是一路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随着颠簸的马车,缓缓地消失在这漆黑的夜里。 直至快要到了深夜时刻,马车才稳稳地来到了红袄军的大营附近。 而与此同时,其中的一位近侍也悄悄地溜进了军营之中,其还没一会儿,就见一道矮壮的身影悄悄的跟了出来。 “臣完颜彝,见过仁圣皇太后。” 其一见面,完颜陈和尚便扑腾一声跪倒在此,磕头不止。 小王氏纵使再天真烂漫,也知道此事还需要仰仗对方出力,哪还有往日高高在上的做派,当即便是挺着孕肚,亦是赶紧下了马车,让身边近侍将对方搀扶起身。 “完颜将军万不可如此多礼,还请快快起身。……” 完颜陈和尚见此又是一番行礼感谢后,小王氏这边也迫不及待地让他带路而去,去见他那心心念念的完颜康。 当下众人舍了马车,两位近侍也是没有跟随过去,只任由完颜陈和尚一路遮遮掩掩,带着乔装打扮成士卒的小王氏一人,悄悄地进了大营之中。 甚至还特意在这半路之上,截下了来送宵夜的士卒,将之改换成小王氏后,这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主营帐房之中。 待听到守门的士卒通报,还在批阅文案的杨康也是赶紧从内帐里迎了出来。 “我说彝兄,咱们都同属太祖后裔,如此深夜你又何需自降身份与兄弟这般客气。” “咦,这……” 只是话音刚落,其目光不由就落在了对方身后面的矮个子士卒身上。 再一仔细看去,只觉越发地熟悉,其当初的一幕幕也不由地在其脑海中来回闪现而过。 “你…你…你是……” 第219章 王氏情急道原委 “呜…呜呜……” 哪知杨康话还未说完,这挺着奇怪大肚子的小士卒,竟然就在军帐之内掩面抽泣了起来。 想他完颜陈和尚,是何等的眼力劲儿。 只见他忙拱手作揖一下后,都未言语便就快速地退出了内帐,直接将这空间,留给了对方二人。 杨康此时已然彻底地傻眼了,因为他已经将对方认了出来。 现大金国的仁圣皇太后,亦是当初给自己下药后,差点将自己玩坏了的两位王氏之一。 顿时间,他只觉银牙咬碎,咯咯作响。 “哼,好…真好。” 一言说罢,其右手也屈指成爪,就欲要将对方当即毙于此处。 可谁知他还未有所动,那个小王氏却猛地丢下食盒,冲了过来就是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肢。 “呜呜呜,好个没良心的小郎君,当初你在房山之时,我与姐姐几次召你回都,你为何都置之不理。现如今,我们都封你亲王了,你还来带兵攻打我们。你坏…你真坏……” 哭哭啼啼说话之时,还不忘用她的小拳头,捶了杨康的胸口几下。 杨康的身体完全僵住了,人也瞬间懵逼了。 对方虽然身穿士卒的衣服,可独属于女子的柔软,却也是让他感受到了。 尤其是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就仿佛里面藏着一柄小铁锤似的,正在不停地敲打着他的下腹。 他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亲昵地对待自己。 这让他的心中,也不由充满了矛盾和困惑,其原本的怒火,也渐渐被这疑惑所取代。 他也试图推开小王氏,但她却抱得更紧了,哭泣声也越发响亮。 杨康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更是带着一丝丝的无奈。 “你先别哭了......有话好好说,万一让人看见了传将出去,对你对我都是不好。” 王氏闻言抬起头来,只见双目已是泪眼朦胧,更是深情地看着杨康。 “坏人,.....你知不知道,我和姐姐一直都在惦记着你。” 看着对面犹如梨花带雨的面容,杨康也是不由心中一软。毕竟对方也才三十出头,正如那成熟的蜜桃似的,尤其是对方怀孕期间,那无时无刻不散发的母爱。 若不是曾经的那一幕,又不经意间在他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他说不定还真的就会心动了…… 念及此处,杨康其原本已经柔和的目光,也缓缓地变得坚毅了起来。与其同时,又是用力挣开了对方的拥抱,随即语气更是冰冷无趣。 “呵呵,不知仁圣皇太后深夜过来,到底所为何事?若是劝阻本王停止攻城,或者原路返回的话,那就免开金口了。” 呜呜…… 刚刚杨康挣脱之时,本就用了不小的力气,想小王氏何等的养尊处优,不免就觉得吃疼不已,现又听杨康如此绝情的言语,更觉一腔热情付诸了东流。 于是乎,其原本已经止住了的泪水,又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不时还发出低吟的抽泣声响。 杨康本最是见不得女子哭泣的,这让他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包惜弱。 可此刻,他也知事有急缓,唯有硬下心来方才能成就大业。 更何况,他刚刚将目光扫过对方高高隆起的肚子处,方又想起对方至今还身怀他大爷完颜珣的余孽之时,顿时心中所有的柔软,亦是变得荡然无存了。 “好了,你也莫要哭了,有事就赶紧说事,说完我让彝兄送你出去。” 纵使杨康心中已无一丝柔软,可对方毕竟是完颜陈和尚带来的,故不知对方的用意之前,他亦是万万不会为了一个随手可以处置的女子,就去交恶身边的心腹。 而刚刚初见对方时露出的杀心,也只不过是他当日受到屈辱后,一个下意识的心理动作罢了。 “呜…呜呜……我不走,我就赖上你了。” 在听到杨康越发绝情的话后,小王氏哭地更加大声了。到后面,索性直接就往地上一坐,就在这静悄悄的军营之中,哀嚎了起来。 杨康见她声音越来越大,也怕这事传到别人耳中,当即上前半蹲于地,一把就捂住了对方的嘴巴,虽软玉在怀,但语气亦是狠辣无比。 “贱人,你若将外人引了过来,可莫要休怪本王辣手无情。” 小王氏闻言顿时脸色吓的傻白,原本还流淌不住的眼泪,也立即的合上了阀门。 而杨康见她安静了下来,便也缓缓地松开了手。 “说吧,此次而来,到底何为何事,我可没功夫陪你在这唱哭戏。” 小王氏得了自由后,也不禁深吸几口气,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可听杨康言语之时,心中难免又是一阵堵塞。 “康郎…赵王爷……” 小王氏一时急口,不由又将心中的美好喊了出来,可待见到对方面色一冷后,不免又惶恐地改回了口。等再见他面色缓和后,这才敢继续说道: “我和姐姐都知道王爷您智勇双全,现如今更是兵临城下,所以特来想求您一件事。” 杨康眉头微皱,“什么事?” 小王氏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如果王爷他日得了天下,希望能留我们姐妹,以及这个孩子一命。” 其实小王氏刚来军营之时,就想将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问题交待出来,可杨康一直不冷不热,甚至还几次威胁,这让她更不敢直接坦言。 生怕对方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将她和这孩子就给直接处理了。 而杨康在闻言过后,也是沉默好一片刻,才缓缓点头道: “本王可以答应你,但你们也要答应本王一件事。” “什么事?”小王氏连忙问道。 杨康眼神犀利,其怔怔地盯着她不放。 “大开城门,让我大军进城,到时你们姐妹俩,须带上那个傻子出门献玺。” 小王氏身子一颤,其不假思索便要点头答应,可随即一想,又不免略带迟疑不决。 “妾身…妾身做不了主,这些大事向来都是姐姐做主的。” 杨康闻言,不由忿然起身,厉声喝道。 “哼,既然你做不了主,那你过来作甚,莫不是来消遣于我?” “不…不是,我没有。” 小王氏泪眼婆娑,闻言便要起身去抱杨康。 可无奈刚刚悲伤过度,又受了惊吓,故而此时才一起身,便又无力瘫坐下去。 其好死不死的,这高高隆起的肚子,竟然还重重地撞在了杨康的大腿之上。。 顿时间,她只觉肚中一片翻江倒海,疼的她更是痛哭出声。 可待落在杨康耳中,只觉对方又在搔首弄姿,故装可怜,不由更是心生厌恶起来。 “贱人,少在本王这里卖弄风骚,本王……” 然他话音未完,其脚旁的小王氏,已是疼得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地趴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隐约间,依稀可见这裤子处已然逐渐的潮湿了起来。 其一瞬间,这狭小的内帐之中,顿时就充满了一股腥膻的味道。 “肚子好疼,我的孩子……” “啊!……” 见对方不似作假,杨康也是彻底地呆愣住了。 讹人,这就是讹人。 自己明明没有动,这是对方在碰瓷啊! 当即,他便欲出帐呼喊那些随军军医过来瞧瞧,可才刚刚掀开门帘,又不禁缩了回来。 军营之中出现了女子,若是喊来军医,不论动静大小,其终究还是会泄露出去。若他还是以前的身份,倒也无所鸟谓。 可现在自己离那位置,也就一步之遥了。而且自己刚接手军权不久,更不敢说收尽人心,若将这旧事抖落出来,终究会落人口舌。 故而,他赶紧地退回营帐,又快步来到小王氏的身边蹲下。 “太后稍微忍耐,我马上就安排完颜彝送你出营,待回宫后到时自有御医会为你用心诊治。” 杨康一番叮嘱完,便欲起身喊来陈和尚。可还没来得及起身,只觉自己裤脚一紧,已然是被对方的小手牢牢抓住。 “喂,你快松手。” “不…不要送我走,我好疼,快救救…我的孩子……” 小王氏只是为人单纯罢了,可也不是傻子。此刻从军营到皇宫,纵使乘坐马车少说也要行驶两个时辰。而以她如今的状况,又如何能够捱得了如此之久的时间。 可待她努力去抬头看那杨康时,只见对方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顿时间,小王氏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其临行之前姐姐交待的言语,亦是忘得一干二净。 “康郎…你不能如此,这…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小王氏的声音虽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可近在咫尺的杨康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轰隆隆…… 好似是为了印证杨康内心的震撼,此时外面也恰如其分的响起了一道惊雷,紧接着便是雨滴“啪啪啪”打在帐篷上面的声音。 “呵呵,贱人休想骗我,这明明就是那老贼完颜珣的孽种。” 杨康回过神来后,亦是一脸冷漠地拒绝相信。 小王氏苍白的脸上,早就被泪水所淹没,本就虚弱的身体,也是随着一阵阵疼痛的传来,让她几乎快要晕厥,可纵使如此,她却依旧伸手紧紧抓住杨康的裤角倔强地说道: “这孩子如今才八个月……而那老贼…却是死了九个月,……我…不会骗你的,只求你能信我这一次。” 说完,又是一阵巨疼袭来,几欲让她生不如死,其抓着杨康的裤脚也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杨康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便欲伸手去扶,可待伸到一半又不由缩了回来。其心中更是惊涛巨浪,翻涌不止。 八个月,去你么的八个月,本王爷年少有为,岂能与你这个妖妇…… 虽是心中腹诽不已,可真看小王氏蜷缩在地上那副疼不欲生的模样时,其不免又动了一点的恻隐之心。 要不,直接将她杀死,这样一来死无对证,正好一了百了。 不行,虽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可若本王今日真的做了,那与畜生又有何异。 更何况…… 随着杨康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对方的肚子上之时,其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亦是缓缓地落了下来。 念及此处,他忙蹲下身来。 其小心翼翼的将对方抱在自己的床榻之上,随即立马就转身掀开军帐,人也消失在这瓢泼的大雨之中。 “啪…啪啪……” 此时林志北刚刚一轮大周天运行完毕,正欲继续冲击天地二桥之时,却隐隐约约听见一道鬼鬼祟祟的零散小碎步,正在朝着自己的军帐处快速靠近。 而就当他暗叹那个不知死活的,过来自寻死路之际,却见那人却在自己的军帐外突然停了下来,其伴随着雨水的冲刷,就在军帐布毡上轻轻的拍打了起来。 “林…林师弟,是我。” 随着林志北拉开了帐门,只见杨康此刻就如同一只落汤鸡般,正慌里慌张地猫在自己的门前。 “杨师兄,你这是为何?……” “林师弟,没时间解释了,你快随我去救人吧!” 杨康说完,又鬼鬼祟祟地回头左右看了几眼后,便就迅速拉着林志北,就欲雨中而去。 “杨师兄莫要着急,容我回帐中拿上一件蓑衣。” “没这时间了,咱们还是快点吧!要不然就是一尸两命了。” 呃,…… 由不得林志北转身回去,杨康已是扯住他的道袍,正奋力地朝着门外拽去。 林志北见他如此着急,只能无奈由着对方而去。 只是行走之间,其周身真气却不知不觉犹如形成一道气泡,将他与那雨水隔绝开来,待之两人来到杨康军帐之时,林志北除却被杨康抓住的衣角外,全身上下皆是一片干爽。 就连脚底板,也是如此。 杨康此时一颗心全然不知飞到了哪里,哪里又会关注到他的异常。 “咦……” 这…这是大肚婆?杨师兄果真会玩,都玩出人命来了。 刚一掀开内帐,林志北便被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给紧紧地吸引住了。 而杨康的反应更是激烈,他当即便是撒开了对方的衣角,就快步地朝着床前跑去。 “我走时明明都还好好地,这现在怎么就不动弹了呢!” 好似为了自证,杨康用力地摇着对方身体的同时,还不忘回头朝林志北解释道: “林师弟,这…这真不是我所为,我什么也没做啊!” “哦!” 林志北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可待落在杨康耳中时,不禁更是叫屈起来。 只是此时的林志北,哪里还会去理会杨康的叫屈,一把就将他从床前拨开后。 随即,伸手就探向了这个“考斯普雷”士卒的鼻息之处。 “嗯……还有气,能救。” 随着林志北的话音落下,杨康不由也是松了一口气。 “啊!佛祖保佑……” “啪……” 杨康这边刚才双手合十,其后脑勺处,便就猛地一疼,更是伴随着一道响声紧随而至。 顿时间,杨康只觉一股委屈便欲喷涌而出。 “林师弟,你为何无缘无故突然打我。” 第220章 杨康委屈道原委 “福生无量天尊,杨师兄,这能是我打的吗?这明明就是咱们道祖上了我的身体,好与你口中的佛祖切磋切磋罢了……” 看到对面那副摩拳擦掌的模样,杨康其瞬间就变得大彻大悟过来。 “嘶……该打,打的好。” 杨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刚才属实是大意了,他怎么能在师弟面前喊出佛祖保佑了呢! 对,这都是娘亲的错,若不是她天天吃斋念佛,我又岂会耳濡目染,做出这等背宗忘祖之事。 唉!…… 他这边还在腹诽不已,那林志北却已来到床前,一掌就朝着床上的小王氏肚子处拍了下去。 “啊!……林师弟,手下留情。这可是我的……咦!” 随着紫色的光芒不断闪烁,床上的小王氏,其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慢慢地变得红润了起来,一抖一抖的眼睫毛,以及嘴角处下意识的扬起,无不预示着她的身体也正在逐渐好转着。 故而,杨康也及时的闭上了嘴巴,总算是没把他的孩子这事抖落了出来。 可人算总是不如天算,他这边是闭上了嘴巴,可小王氏这边,才刚一醒转过来,就悠悠的吐出一句。 “康郎,咱们的孩子没事吧!” 相比较刚才的虚弱不堪,现在的小王氏可谓是中气十足。 哦,也可以说是她太过于激动了,直接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轰隆隆, 完犊子了…… 这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这是杨康第一时间的内心写照。 “林师弟,你听我解释……” 杨康本还想挣扎一番,可躺在床上的小王氏却是一跃爬了起来,一头就扎进了杨康的怀里。 哪还有怪胎八月的模样。 足已见得,林志北的真气当是何等的豪横和霸道了。 “小冤家,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不顾的……” 小王氏说完,手臂也更加激动的搂紧了几分。 “康郎,我以后一切都会依着你的,我这就回去让姐姐大开城门,带上那傻子给你献上玉玺……” 没想到啊……没想到。 看着这士卒越发熟悉的面孔,林志北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来。 “嘶……” 尼玛,这杨康果真牛批,没想到连当今太后都能搞到手。 没错,林志北也是认出了这个假装士卒的女子,到底是谁了。 毕竟当初深宫里那场哭戏,这女子可是其中两个主角之一。 而此时的杨康,只觉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只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去动一下。 直到他对面的林志北,揶揄地朝着自己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时,杨康才不由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我…我…” 杨康虽心中恨死了这个小王氏,可林志北在旁,他又不得不咬牙切齿,装出一副温柔的模样来。纵使说话也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再刺激到了对方脆弱的心灵。 “咳咳……乖,松手,有外人在呢!” 小王氏听到杨康的话,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林志北,当即赶忙松开了手,竟还害羞地躲到了杨康身后。 杨康见状,也连忙对林志北说道: “林师弟,你看今日之事……。” “啧啧,大金国的皇太后……完颜师兄就不准备与师弟我好好说道说道吗?” 林志北不由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来,可待落在杨康耳中,犹如晴空一个霹雳。 杨康本还以为可以蒙混过去,实在不行就随便往那纨绔上面扯去,可谁知竟被林志北识破了对方的身份。 他本还想将此事继续含糊过去,可谁知就在与林志北双目对视后,隐隐约约间,其心中竟然不由地生出了一丝隐瞒对方的愧疚感来。 林师弟对我掏心掏肺,更是将偌大的产业拱手相让,我若这事也去隐瞒,那我杨康还算人吗? 念及此处,他当下也决定不再隐瞒了,索性就在这营帐内,竟当着小王氏的面,就将当日在皇宫中的一幕,其一五一十地全抖落了出来。 尤其是说到被对方下药之时,那副咬牙切齿般的模样,足可见他内心的不忿了。 而原本躲在他身后的小王氏,只觉小脸蛋热辣辣的滚烫,几次欲要打断杨康的叙说,却都被杨康勃然忽视而去。 “林师弟,我当初也是身不由己啊!我容易嘛我,都怪这两个……” 看着身边小王氏高高隆起的肚子时,杨康终究还是没有将那最狠厉的言语说了出来。 待林志北这边听了一个大概后,不由更是竖起了两根大拇指来。 我靠,这管鲍之交,交的真好。 而且一次还是双头鲍,这杨康的牙口果真瓷实的很啊! 就在小王氏羞涩不已,杨康忿忿不平中,林志北也是在心满意足后,随即提出了告辞。 只要这北地能够重归汉人治下,不论杨康的人品,还是他的私生活,林志北都懒得去管。 其隐隐约约地,林志北甚至还有点小期待,这事若是被那穆念慈知晓后,就不知未来的神雕大侠还能不能有机会降生了。 “行了,这事你知、我知、她知,决无第四人知晓……” 林志北侃侃而谈作势保证,却不料其一旁唯唯诺诺的小王氏,却是胆大的插了一嘴。 “这…还…还有我姐姐。” “呃……谢谢提醒了,你看我这记性,竟将他忘记算了。” 林志北一拍后脑勺,随后又揶揄地朝着杨康一笑后,继而大笑转身而去。 杨康见状,忙要追着送去,却不料衣角又被对方紧紧扯住。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注视着对方的背影,轻声喊去。 “林师弟,此番多谢你了,改日我定当设宴答谢。” 林志北亦没停留,只是扬起手臂朝着身后挥了挥,顺手拿起军帐内原本就挂着的蓑衣后,便就掀开门帘消失在这暴雨之中。 待见林志北走后,小王氏一改刚刚害羞的模样,又上前一把从身后搂住了正在发愣的杨康。 “坏人,外面这般大的雨水,你也不知学你师弟穿件蓑衣,你看你衣服都湿透了,还是赶紧快去换了吧!” 小王氏说完,顺手就将杨康的外套脱了下来。 可谁料杨康非但不去领情,反而却一把拨开了小王氏的柔荑,对着她便是怒吼道: “你这个蠢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小王氏被吓得不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说道: “我……我只是担心……” 杨康语气不见半分缓和,依旧露出一副决绝说道: “别哭了,等雨停后,你就尽快回去吧!切记你刚刚说的话,若是等明日天黑之前,我还不见你们开门相迎,后果你是知道的。” 小王氏颤抖着身体,闻言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又恢复成了原样,徘徊在杨康的身边,继续唯唯诺诺了起来。 杨康心中烦闷,只想去快点打发这个小王氏早日离开。 可真当雨停后,小王氏带着满心的伤痛和无奈离开的时候,杨康竟还隐约地生出了一丝的不舍来。其原本握拳的右手,也不由的紧紧地捏紧了几分。 “哼……贱人…只会来乱我军心。若待明日城开,定当将尔姐妹统统……” 第221章 中都城开递降书 翌日一早,天刚麻麻亮。 昨夜的一场暴雨虽说早就停了,可空气之中,还到处弥漫着雨雾的湿润气息。 这让本就炎热无比的夏日里,平添了几分清凉。 而当阳光努力地从云层中探出脑袋的时候,休整了一整夜的大军,已然处在了整装待发的状态了。 当随着杨康的一声令下,大军便浩浩荡荡地就朝着中都城而去。 长路漫漫伴你闯, 带一身胆色与热肠。 寻自我觅真情, 停步处视作家乡。 投入命运万劫火, 那得失怎么去量。 驰马荡江湖, 谁为往事再紧张, 江湖中... 英雄汉.... 一路急行而来,至于到了午时左右,大军这才来到了中都城下。 当站在最前方的林志北,再一次看见这座雄伟的大城之时,其心中也是不由地思绪万千。 自从海陵王完颜亮,将金朝都城从上京南迁至燕京,取名“中都”后,风雨还未经历百年,便就要在今日破亡于自己等人之手了。 想想马上就能踏入中都城了,此时一路而来的几十万大军,也个个都是兴奋不已。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而此时最为高兴的,就当数他杨康了。只每每想起进城后的场景,他便就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衮黄龙袍,十二旒冕,九五至尊,这岂不正是一个男人的最终梦想吗?至于承诺那洪七公的归权还赵,早就让他抛之于脑后了。 可是左等右等,眼看日头都快要落下去了,可却还不见这中都城的大门从里打开。 “贱人……安敢欺我。” 杨康眼看进城无望,其心中不由也变得六神无主了起来。明明一早就夸下的海口,若就此破灭,纵使后面破了这中都城,那到时他的威望也会于这无形之中降低了不知多少。 故而,他不由就将目光,投向了身前的那道伟岸背影之上。 “林师弟……” 双目对视,其不知不觉间,杨康又觉有了主心骨。 “杨师兄莫要着急,中都城早就人心涣散,士卒更无坚守之心。纵使那两位不主动献城开门,吾也能保证一炷香的时间,就让这城门破碎不堪。” 呼…… 林志北一言落下,就仿佛有着莫名的魔力一般,让那杨康躁动不安的内心,亦是变得平复如初。 吾有师弟一人,足胜千军万马。 而师弟又对吾至诚至意,吾杨康终此一生,誓当会不负师弟的…… 就当杨康心念念不休之时,却见申志凡正骑马匆忙赶来,其隔着远远地便就嚷嚷了起来。 “林师弟,城中赵师伯、丘师伯他们有来急信……” 申志北刚一落马,不自觉地就将卷成一团的信件双手递到了林志北的面前。 而至于他身后的杨康,却是看也没看。 若是以往,杨康心中定当会腹诽一番。可自昨晚小王氏那件事后,却不觉间他的心扉竟然开拓了许多。如今天这种,他竟还觉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而林志北这边接过信件,拆开后只匆匆瞥了几眼,便就转身递给了杨康。 “金国两位太后携当今幼帝,以及满朝文武,正往南门而来,见信后当以半个时辰后到达……” 呼哧…… 杨康的气息瞬间变得粗重了几分,他的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抹紧张与兴奋交织的神色。 待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林志北回头看去,亦不免有点好笑。待见对方情绪稳定后,遂才开口说道: “杨师兄,这次出城而来的,可有不少千年的老狐狸,我们这边也需立刻做好准备才是。” 杨康闻言,也是深表赞同。 “呵呵,师弟,我觉得你咱们红袄军的走正步就很不错。” “你看着办就行。”林志北亦跟着笑道。 随后,杨康便就迅速召集众人,开始有条不紊地部署起来。 他将大军分成几组,其郭靖所领的上万骑兵,首当其冲的与自己排在了最前面。 完颜陈和尚带领的金军,则是随他之后进入。 而至于杨安国率领的二十万红袄军卒,其作为大军的主力,当在最后震撼出场。 随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远处城墙内传来了阵阵嘈杂声,当随着中都城大门的缓缓打开,便见城内的队伍,也渐渐出现在视野之中。 杨康紧紧握着手中的权剑,手心处竟紧张到了出汗。 近在咫尺,可仿佛又感觉遥不可及。 不过一刻的功夫,中都城出城投降的队伍,亦是缓缓来到了大军跟前。 其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赫然便是曾经大金国,最为权高位重的两位皇太后大小王氏,以及她们联手牵着的当今幼帝。 只是其队伍还未临近百米距离时,便被郭靖所率的骑兵团团围住。 “既然真心投降,为何没有面缚、降书之礼仪。” 一言既出,众皆哗然。 大金国的元老遗臣,更是群情激愤纷纷嚷嚷了起来。 “赵王乃当今贵胄,少帝只是让位,何有投降一说。” “就是如此,赵王以下犯上,本是大逆不道,如今少帝心念祖宗江山太平,不忍多起刀兵,尔还敢多加羞辱。” 其金国宰相完颜守正、枢密使高汝砺,更是一步上前,挡在了两位太后以及幼帝面前。 好一副大义凛然、忠贞之臣的模样。 只是这一幕,等落在郭靖等人眼中之时,不免就有点啪啪打脸了。 “尔等好胆,莫不是想要找死。” “哼,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吾完颜守正,为大金计,死不足惜。” 然他话刚刚才说完,便见骑兵中突有一箭射来。 当真是又快又准,这边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之际,便已正中眉心。…… 紧接着,这完颜守正连一句疼呼都没有发出,便是轰然倒地不起。 死得已然不能再死了。 哗…… 一旁的枢密使高汝砺见状,哪还顾得上再去表现,当即便是连滚带爬的逃回了队伍之中。 其口中更是连连高呼: “快快请君面缚,老臣这就去准备舆榇。” 第222章 红袄终进中都城 这群金国的权贵元老们,全然不用郭靖他们出手,便就自觉的扯开了裤腰带,就将这个可怜的幼帝,密密麻麻地捆绑了起来。 想这金国的幼帝也才六岁,又是一个痴傻的孩子,突然被人如此对待,岂能不惊恐万分。 他那原本就充满恐惧的眼眸中,此刻更是溢满了泪水,小嘴张得大大的,却不知道被那个大聪明用一团庞臭的袜子给塞住,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般,跪伏在这满是泥泞的地上无助地挣扎、哀鸣。 而那些权贵元老们,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们的脸上带着决绝与冷酷,为了能够自己活命,他们此刻仿佛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 随着捆绑的动作不断进行,幼帝那小小的身躯被紧紧束缚,几乎无法动弹。 他拼命试图去挣扎,可那稚嫩的力量又如何能与这些成年人相抗衡。 就连原本一直不喜这个傻子的两个王氏,在一旁看着这残忍的一幕时,也不免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她们不敢出声,更不敢上前阻拦,生怕自己也会遭到同样的命运。 而在这中都城门外,就在这大众广庭之下,无尽的黑暗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曾经的辉煌与荣耀仿佛都已化为泡影,只留下这无尽的悲哀与凄凉。 时光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幼帝那可怜的模样,更是深深地印在了每一个见证者的心中。 而金国的未来,更也在这一场荒诞的闹剧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不知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裁决与苦难历程。 然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人群后面却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原来是郭靖在见到如此情景后,犹觉心中不忍,可又不敢私自放人,只能悄悄地返回将林志北给请了过来。 其刚一拨开人群,林志北便觉心中一凛。而那些人见到林志北过来之时,为其邀功,反而更加丧心病狂了起来。 有甚者,都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一旁两个王氏的身上。 林志北见状,当即也是怒目圆睁,更是大声呵斥道: “都给我住手……” 说罢,他身形一闪,便如一阵旋风般冲向那些权贵元老。 其靠近之时,一巴掌就朝着最近一人的脸上呼了过去。 “啪……” “卖主求荣者,该死。” “啪……” “欺凌弱小者,该死。” 一时间,只见人影飞动间,巴掌声也是不绝于耳。 郭靖见状也是连忙跑了进去,并且有样学样了起来。 “啪……” “我家师兄说你该打,你便该打。” 幼帝那惊恐的眼神中,也渐渐有了一丝希望的光芒,他望着郭靖等人,仿佛就如同看到了救星。 而那两个王氏也终是鼓起勇气,捡起了一个作为母后的职责,赶紧帮这可怜的幼帝,解起了捆绑的束缚来。 可女子本柔,这群权贵们都恨不得出死力去捆绑,故而两人忙活了好半天,都是没有解开。 郭靖见状急忙上前帮忙,双手只是几下轻扯,幼帝身上的捆绑亦是纷纷断裂。 “别怕,孩子,你现在安全了。” 郭靖话音落下,便想搂过这可怜的孩子欲作安慰。 然这幼帝才一脱束缚,便就立马钻进了人群之中,待找到正准备大抽巴掌的林志北之时,当即就连滚带爬跑上前去,一把就抱在了他的大腿之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仿佛这一哭,就能把所有的委屈都能够发泄出来似的。 众人看着此时的幼帝,心中也不由充满了数不清的无奈和怜悯。 纵使策马而赶来的杨康见状,除了鼻息间发出一道轻轻的冷哼声外,亦是没有多做别的表示来。 “术虎兄,听闻你当初在益都府治下有方,那这些人便就全都交给你来处置吧!” 见术虎高琪这边恭敬答应下来后,杨康随手便就招呼来郭靖等骑军,“踢踏踢踏”地朝着城中方向而去了。 其任凭两个王氏如何去望眼欲穿,杨康亦是毫无反应。 而落在后面的术虎高琪,待接到整肃中都城的命令过后,非但没有立即执行,反倒是第一时间,就凑到了林志北的身旁,其一脸谄媚的寒暄了起来。 “好兄弟,这次落马的官员肯定少不了,想是比起老哥的益都府来,这些官员家中的……嘻嘻……定当更胜一筹。到时候,老哥我定会挑选几个相貌不输黄姑娘的,偷偷的给老弟送到府中……” “呃……” 林志北听到这话,不由地微微一怔,随后他一把将抱在他大腿上的金幼帝揪起站稳后,其神色又即刻变得肃穆庄严起来。 “咳咳,我说术虎老兄啊,你莫非是将我军的军规军纪都给忘却了吗?” “没忘……绝对不敢忘啊。唉呀!……都是我一时犯糊涂了,往后定然不会再如此了。” 术虎高琪赶忙连连点头哈腰,且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林志北见他模样,心中也甚是满意。趁着当下无人留意此处,他赶忙让对方附耳凑近,轻声嘱咐道: “日后这类事情还是尽可能别去做了,倘若真的被外人发觉,我也很难护你周全啊。” 术虎高琪不迭地点头应是,更是拱手作揖摆出一副谄媚之态,恭送着林志北牵着年幼的幼帝缓缓离去。 直至林志北拖着痴傻幼帝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后,他这才挺起了身子,再度恢复成了在外人眼中,那个冷酷狠厉的术虎高琪。 “来人,将这些人都给我押下去严刑拷问,纵使是他们家中藏着的每一粒粮食,也须都要给我问个明明白白。” 术虎高琪随手招来心腹,脸色阴沉地吩咐道。 心腹们也是纷纷应声而上,将这在场的金国权贵元老们一一捆绑拖走。 直至身边肃然一空之时,术虎高琪一直狠厉辛辣的眼神之中,这才稍稍地透出了一丝莫名的狡黠来。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刚才杨康临行前的吩咐,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但其内心深处却有着自己的如意盘算。 “哼,好一个杨康…好一个完颜康,竟敢窃取我家兄弟的果子,既然你敢让老子来帮你去整治中都城,那老子若不好好的表现表现,岂不是对不起你的重托了。” 第223章 江山易得却难治 然随着杨康率军进驻中都城后,其整个金国已然处在了改天换日之际。而就在这金国的北方草原部落,也终于在铁木真的铁骑征讨之下,达到了大一统。 与原本的时空相比,本是吃得嘴角流油的铁木真,此时望着这横尸遍野的草原之时,不由地望天悲切不已。 义父王罕战死了,结拜兄弟扎木合也是兵败自刎了,就连一直贪慕肥美草原的蔑儿乞惕部,亦被他赶去了贝加尔湖的最北畔,那遥远的苦寒之地。 据说是与那体毛茂盛的白皮,争夺地盘去了。 可是他铁木真的大军,亦是损失惨重,虽说得了克烈部以及一些小部落的补充,可他的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更别提他手下损失的将领了,就连他一向很为器重的哲别,也在攻打蔑儿乞惕部的时候,被一个藏地的大喇嘛于乱军之中,砍去了右臂。 “砰……” 随着牛角杯重重的摔在了案几之上,铁木真终是忍不住的骂将了出来。 “王罕小儿,若不是尔无故乱起刀兵,我草原部落岂会落得如此萧瑟。” “报……” “报大汗,耶律大磐、王檝于王帐外求见。” 正当铁木真骂骂咧咧之际,却听帐外传来怯薛侍卫的通报声音。 “让他们进来。” 铁木真整理了一下情绪,坐回王位。 随着怯薛军的传话,耶律大磐、王檝两人也是快步走进营帐,跪地行礼。 “属下参见大汗。” 铁木真面色严肃,不怒自威。 “此时非是朝会,你们两都起来坐下吧!” 两人闻言,忙是起身,至于落座却是全当没有听见似的。 “禀大汗,南方有密探来信,言这金国幼帝,已于三天之前禅位于宗室完颜康。” “哦……到底怎么回事,具体说清楚点。” 铁木真忿然站起,怒目圆睁。 想那南方金国,原本国主年幼痴傻,政权又落在两个毫无见识的妇人之手,亦正是他们蒙古趁机崛起之际。 那曾想,这幼帝登基还未一年,便就匆忙禅位,如若这个新君是个勤政之人,那岂不是对他们蒙古发展不利否。 耶律大磐闻言,立马开口解惑道。 “回大汗,据说乃是这完颜康率领军队兵临中都城下,通过胁迫金国的两位皇太后以及那痴傻的幼帝,从而使得这国都中都城拱手相让。” 铁木真听后非但不怒,反却露出一副欣赏之色。 “哈哈,这完颜康倒真是有些胆量和手段。” 耶律大磐跟着陪笑了一声后,又接着说道: “大汗,据密探回报,这完颜康虽是逼迫了那幼帝主动禅让,可却一时也没急着称帝。反而在那中都城中,大行什么改革变法之道,好像是叫什么“打土豪…分田地。现如今,整个中都城内,都被他弄得一片怨声载道。故而在臣看来,此人不足为虑也。” 耶律大磐话音刚落,其一旁的王檝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大汗,若任由这完颜康如此,恐怕都不需我等出手,这大金国就会自取灭亡了。” 铁木真目光深邃,闻言后不由来回踱步思索。 相较于对面两个属下的乐观,他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能聚集大军,逼迫幼主献城投降,这说明对方所率的军卒定当不弱。不管是否占了什么天时、地利、人和,若金国国都这般好攻的话,那他铁木真又何须蛰伏做小这么多年。 而能忍住那个位子的诱惑,反而去专注变法,这就足以说明对方是个做大事有魄力之人。 只是这所谓的“打土豪,分田地。”却着实让他有点抓瞎。 不论是他们金国,还是如今自己的蒙古,无不要去仰仗着那些贵族部落的力量,如果行的是打到他们,分润他们田地牧场的意思,那也的确离死不远了。 可是越是这般地不合理,铁木真便就越发地感到不安。 “你们先密切关注金国的一举一动,看看这完颜康究竟想要去干什么。同时,我们也要积极备战,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耶律大磐、王檝齐声应道: “谨遵大汗之命。” …… 而与此同时,在那金国中都城内的杨康,此时也正处在焦头烂额的状态之中。 一方面,他要应对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那些投诚的老臣们,虽然表面上对他恭顺,但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纵使他让术虎高琪杀了一批又一批,亦是无济于事。 另一方面,这些随他打下江山的新贵们,又在不断的催促着他去上位。 可若只要他一有点称帝苗头,当初与他誓言守约的丐帮众人,又立马就跳了出来极力反对。 更何况,现如今整个金国境内民生凋敝,经济陷入困境,百姓们怨声载道,这让他又不得不花费大量精力,一一进行安抚和解决。 而自打他进驻中都城后,就犹如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周边的各个势力都开始对他虎视眈眈。 杨康深知自己面临的形势严峻,他昼夜不停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他开始大力整顿吏治,提拔一些有才能的新人,试图打破旧有势力的束缚;他也积极推动经济改革,鼓励商业发展,以恢复国家的财力。 然而,这些举措的实施看似容易,可做起来却是难于登天。 原本有能力的臣子不是被处死,就是被关进了死牢。 而他们红袄军中的各路首领,若论行军打仗,一个个倒是不怕死的主,可若让他们弃戎从文,一个个就开始抓瞎了起来。 可纵使如此,他却全然不知。就在那北方的蒙古草原上,那如旭日东升的天可汗,已经开始对他高度戒备起来了。 然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由于杨康一天未曾登基,金国在他的统治之下,表面看似稳定,实则暗流涌动。 更甚者,一些边陲的势力,竟然打起了“清君侧,还幼主”的旗号来,已然明目张胆的造反了起来。 就如他们所言…… 你完颜康造得,为何我们就造不得…… 第224章 良言相劝弃誓约 “林师弟,我的林师弟……” 然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转眼之间大军进入中都城已有好几日的光景了,杨康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一大清早便就急匆匆地跑到林志北的住所,特来商讨了起来。 其一路走进府邸,杨康可谓是轻车熟路,因为这个府邸,正是他原先的庐江王府,亦是那完颜洪烈的赵王府。 自当日杨康踏入中都城后,自己便就一头扎进了皇宫之中,便将自己的这座宅邸赐予了林志北,林志北倒也坦然接受,当是心安理得。 “林师弟,你是知道我的。” “想我杨康,也并非是贪图权势之辈。但如今时光虚耗,莫说是履行当初与洪老前辈的约定归权还赵,即便是南方的大宋此刻听到消息,亦是不敢出兵过来接管北地。若是如此下去的话,我们也终会坐以待毙,成为那冢中枯骨的。” 眼见林志北闭目养神,继续打坐运功,杨康也是越发地焦急。 “好师弟,你且去与洪老前辈好好解释一番。我杨康虽登基称帝,实乃权宜之计。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我若不以帝王之名加以压制,这北方大地必将重回他们异族之手。” “呵呵,你若想坐那个位置,坐便是了。自古士有士道,侠有侠行,一国之政权与那江湖又岂能混为一谈?杨师兄如此优柔寡断,莫不是自陷魔障了不成?” 林志北深深吐出一口气,即便是在炎炎夏日,这一道宛如实质的白色气雾仍久久不见散去。 道理杨康自然明白,但他涉足江湖以来,胆子也是越发变小。 “林师弟,你说得倒是轻巧。对方可是那五绝之一,倘若他坚决反对不愿我去登基,说不定到时半夜前来敲门,师弟你让我如何应对?要不师弟,你学学秦琼、尉迟恭如何?” “呵呵……”林志北无言以对,只淡淡瞥了杨康一眼,发出一声冷哼。 杨康无奈,完颜珣父子三人一夜暴毙的惨状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刚登基就去步其后尘。 然而,还不等他继续啰嗦,林志北已是继续言语了起来。 “好了,你也无需多言。国不可一日无主,这点常识我还是知晓的。你且回去先筹备登基事宜吧,至于洪老前辈那边,自由我去交涉。” 杨康听了林志北的话,心中虽仍有几分忐忑,但也觉得安定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又千恩万谢过后,这便才唏嘘着转身离去。 林志北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久久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至过了良久,林志北才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毅然决然地朝着洪七公的居所走去。 其实说是居所,都着实有点高攀了。 破破旧旧的废弃寺庙前,此时一群乞丐儿,正歪七扭八的或坐或躺在门口晒着太阳。 直至林志北这都踏上台阶了后,这群乞丐里才有一人伸着懒腰迎了过来,将林志北带了进去。 林志北刚踏进寺中,鼻息中便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发霉的气息,庙内的墙壁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坑坑洼洼的砖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有的地方还长出了杂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寺庙的大门也歪歪斜斜地挂着,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而院子里的地面布满了裂痕和青苔,角落里堆积着一些破旧的杂物,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透过这破烂的门窗,只见那几尊原本威严的佛像,如今也已布满灰尘,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而在这佛像身下,几个破旧蒲团连成一排,洪七公正躺在上面,悠然自得地啃着一只叫花坤。 林志北见状不由一笑,忙上前几大步,进入了大殿中。 “七公当真是好雅兴啊!那深宫大院的软玉香榻不住,偏偏独爱这荒芜庙宇之间,与那野狐黄仙私会。……” 洪七公斜睨了他一眼,又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肉。 “哈哈,我本就是老叫花子,住在这里不是相得益彰吗?倒是你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过来,不会只是特地来看老叫花子的吧?” “哈哈,七公说笑了,您看我给您带了什么。” 听到对方打趣的话,林志北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便将从府里随手带来的一坛酒,朝着对方轻轻抛了过去。 “喝…五十年酿的古井九酝春……” 洪七公刚一接过酒坛,就迫不及待地拍开了上面的封泥,然后便立即埋头下去,深深地对着坛口吸了一口气。 顿时,其原本油腻的胖黑老脸之上,便就现出了一副陶醉的神情来。 “好酒…好酒啊!,亏你小子还记得老叫花子,不像那傻靖儿,每天过来看我,只知带肉却不知带酒,反还拿着蓉儿交代的话来挤兑于我。” 洪七公说罢,仰头便猛地灌了一大口,待酒入喉后还满足地咂咂嘴,发出“痛快,真是痛快”的感叹。 林志北见状笑道:“七公喜欢就好,晚辈知晓您除了美食外就好这一口。” 洪七公闻言哈哈一笑,也不管嘴角的油渍,就随意地在衣袖上擦了起来。 “哈哈,你小子倒是有心了,说吧,来看老叫花子到底何事?” 林志北闻言,神色也逐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这才缓缓地说明了来意。 “七公,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前来,一切皆是为了杨康师兄之事。” 洪七公一愣,随即手中提起的酒坛,也是缓缓地放了下来。 “哦?杨康那小子怎么了?” 林志北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 “晚辈亦知七公你们当初的约定,可我等现在虽已占据中都,又囚禁了金国的满朝权贵,但中都初定,人心惶惶,当以帝王之名加以压制,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 随着林志北的娓娓道来,洪七公听着听着,眉头也是渐渐皱起,待林志北说完,他更是猛地将手中的鸡骨头一扔,大声道: “哼,杨康那小子当真打的好算盘,竟想用什么权宜之计来糊弄人!说来说去,还不是那个杨康想要失约,垂涎那个位置了。” “七公,杨康师兄他也是出于无奈,想如今局势混乱,一切皆是为了稳定大局。” 林志北见状,不由连忙解释。 洪七公冷笑一声,恨恨说道: “说什么稳定大局?我看是他私心作祟吧!” “情非得已,还请七公理解一二。” 林志北索性开诚布公,一口承认了下来。洪七公也是丝毫不让,怒目圆瞪。 “纵使你巧舌如簧,可若老叫花子就是不愿呢?” 林志北苦笑一声,忙又继续解释道: “如今的金国名义上虽说还在,但亦形同已亡,我等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而后再徐徐图之。若那杨康不去坐那位置,其不出一月,整个北地必将再起刀兵,到时候这北地归属,又岂是我们再来做主,想如此大好局面,岂不是白白失手送人了……” “更何况,那北方草原的铁木真早就蠢蠢欲动,若不集中政权,谈何去抵挡那草原铁骑,难道七公还真寄托那南方的赵宋,真敢与之异族对弈否?……” 洪七公闻言眉头也是慢慢的舒展了开来,不由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直至良久过后,这才点了点头道: “你之所言亦是有理,但…但此事……” “既然有理,七公何不能理解一二。”林志北道。 洪七公久久无语,更没好气的看了林志北一眼。 “你这小子,倒是上心上意,莫不是对方许你什么好处了。” “哈哈,好处?七公你也太小看人了吧?君不见,这万丈高楼的根基,可还是小道一块块垒加起来的。” “呃……” 洪七公不由一愣,也不知是酒水的刺激还是臊的,胖黑的老脸似乎更红了几分。 可是林志北就似视若无睹一般,又在继续添油加醋。 “七公,自打我们进入中都城内,想必您老人家也定当与那南方的赵宋有过联络吧,可你见他们有过一丝一毫,过来收复北地的心思吗?士卒?使臣?此时都在哪里?……” “唉……” 洪七公一声长叹发出,在这破庙里久久荡漾徘徊。 “罢了罢了,你且先回去吧,以前的约定,就当我老叫花子从未有提过吧!。” 林志北心中一喜,当即便是躬身行了一礼。 “哈哈,多谢七公体谅。七公大义,日月可鉴。” 说罢,林志北又是行了一礼。 “你这个小子……” 洪七公伸手指了指对方,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唉!…看在这美酒的份上,我且先不与他计较,但他若日后有什么不当之举,我可不会坐视不管的。想这戒备森严的金国皇宫,对于你我来说,亦是如履平地之事。” 林志北赶忙拱手陪笑道: “哈哈,晚辈一定将您的话转达给杨康师兄的。” 洪七公摆了摆手,“行了,你也别在这啰嗦了,我可要好好品尝这美酒了。” 林志北笑着应了一声,又一番寒暄后便就告辞离去。 直至离去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这破庙之中后,洪七公才仰头继续灌了一大口酒,复又喃喃自语道: “这天下,怕是又要不太平喽。” 林志北离开破庙后,心情也是轻松了许多。他亦快步向皇宫走去,准备如将洪七公的态度告诉了杨康,可是才走到皇宫门口,却见迎面碰上一道急行匆匆的身影。 “咦,郭师弟……” 郭靖只顾低着头,似有心事正快步地从皇宫里面走了出来,直至林志北开口提醒,这才反应了过来。 “郭靖见…见过林师兄。” 郭靖这才刚一抬头,林志北便是瞧见端倪,只见他那原来坚毅的脸上,已是挂满了哀伤,一双滚圆的眼睛里更是通红,似是刚刚哭过似的。 林志北不由好奇地问道:“郭师弟,如此匆忙出宫,到底所为何事?看你模样,难不成又与杨师兄起了争执?” 郭靖闻言茫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连忙摆头。 “林师兄,我没与二弟起争执,…只是我娘她病重,我特地进宫辞行的。” 林志北心中一惊,原着中也并没有听过李萍病重啊!再说郭靖身在中都,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母亲病重的消息。 “师弟,郭伯母几时得的重病,你又如何知晓的?” “是大汗派人来通知我的,说是病重都快半月有余了。” “铁木真?” 若是来往的商贩,或者是丐帮弟子带来的消息,林志北顶多只会感到疑惑,可当这“大汗”两字一出现,他不由得心头就是立即一紧。 在别人的口中,铁木真或许仅仅是草原上的一位霸主罢了。 唯有林志北心里最为清楚,其华夏上下五千年,他到底是何等的出彩,又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一代天骄,可不仅仅只是伟人口中的只识弯弓射大雕。 而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郭靖为人一向憨厚老实,想来绝不会拿他母亲的病情来开玩笑。可这架不住铁木真奸猾无比,会去拿郭靖母亲一事大做文章啊! 而且从对方能够轻易知晓郭靖的行踪,这点就可以看出,对方其实一直都有留意这边的一举一动,故而他从这里就可以猜出几分,郭靖母亲病重之事,里面定有藏着看不见的猫腻。 “郭师弟,你母亲重病一事甚是蹊跷,你先莫着急,要不我同你一起回那蒙古,看看郭伯母的情况究竟如何。” 林志北赶紧拍了拍郭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可郭靖这边,却是颇为坚定的摇了摇头,一脸颓废的说道: “林师兄,大汗亲自派人过来通知,那我娘病重这事,定是不会有假。再说了师兄你公务繁忙,我怎能轻易麻烦……” 然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林志北出言打断。 “郭师弟,你口口声声说是铁木真派人过来通知,那送信之人现又在何处?可否容我去见见对方?” 郭靖也不知道林志北为何会如此发问,他虽说是个汉人,可从小就在大汗的部落里面长大,更是常随拖雷华筝出入大汗的王帐,又岂会不识大汗身边之人。 不过林志北发问,他还是据实的回答了。 “呃…还在我家里啊!” “在你府上那就好办,你且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宫中办完事马上就来。” 林志北说完,由不得他再去言语推辞,便就转身朝着宫中急行而去。 第225章 谋登基显露嘴角 待林志北这边一进入宫中后,便就赶紧找到了杨康的所在。遂将洪七公所交代的言语,其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杨师兄,七公的本意便是如此,你这下当可高枕无忧了吧!……” “哈哈……林师弟之于我,犹如诸葛之昭烈帝,犹如房杜之太宗……” 待听林志北一番言语后,杨康其心中压抑良久的憋屈感,瞬间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当下,他不由又是千恩万谢,就不一一言表。 然还不待他开心片刻功夫,林志北这边便就亦如郭靖一样,也是开口提出了辞呈来。 尤其对方所提出辞呈的原由,竟然还是随同郭大傻子一起北上之时,杨康心中又隐隐有种嫉妒的情绪,在开始慢慢作祟了起来。 可良言相劝,终究还是拗不过对方的主见,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将那些金银珠宝,拼命地往他的怀里塞去。 “好了,好了,此去草原,哪用得着如此多的金银珠宝,若师兄怜惜师弟,不如就代师弟我照顾好咱们的全真同门吧!” 林志北这边话未说完,杨康便是连忙拍胸保证。 “师弟这不是打师兄的脸吗?纵使师弟你不说,师兄我也定不会亏待了咱们的全真同门。我刚还在想着,这护国国师的位置,也不知道我师父他老人家,乐不乐意去接呢!” “哈哈……” “哈哈。” 两人相视一阵大笑郭后,亦是到了分别之际。 林志北向来独来独往久了,当即也是拒绝了对方的送行过后,便就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 只是他才刚刚踏出杨康所住的宫殿之后,其深深的巷落之处便有一大一小两道瑟瑟的身影,早就在这里等候良久了。 “林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转眼,三天便是过去了,杨康一直心念念的登基大典,终是等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刻了。 一眼看去,只见巍峨雄壮的中都皇宫,在这夏日烈日的映照下,好一个地熠熠生辉。朱红色的宫墙,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庄严,格外地肃穆。 此时皇宫的几处宫门全都大开,正式迎接着群臣与那残留贵族的朝拜。宫廷内外,更是彩旗飘扬,华丽的锦缎随风舞动,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 一群群结伴而来的官员贵族们,个个身着庄重华丽的朝服,头戴峨冠,按照品级依次排列,神色肃穆而又充满期待。 城中的百姓们也是纷纷涌上街头,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好奇。 有的人仰头张望,试图从远处窥探皇宫内的情景;有的人则相互议论着新皇杨康的容貌与品德,心中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仿佛这是一场盛大的节日。 大街上,更是鼓乐齐鸣,悠扬的乐曲声响彻云霄。舞姬们翩翩起舞,轻盈的身姿如同仙子下凡,为这喜庆的氛围,更多增添了几分灵动与优美。 士兵们列队整齐,盔甲鲜亮,手持兵刃,守卫着城中的秩序,确保登基大典的顺利进行。 而就在这一片充满喜庆氛围的日子里,金国皇宫后寝的主殿仁政殿,内殿之中,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传来,只见一身穿华丽金色织锦宫廷长袍的女子捂着脸,扑腾一声跌倒在地。 “姐姐。” 女子刚一跌倒在地,旁边的一个身怀六甲肚子高高隆起的女子,便就急忙蹲下身子欲要伸手扶她,只奈何自己本就怀了身孕,那还有多余的力气,试了几下无可奈何,亦只能同样累坐在地上,陪起了她的姐姐来。 看着姐姐眼神中的委屈和不甘,再心疼地看着她脸上清晰的掌印。自己那不争气的泪水,不禁就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康…圣君,莫要再打我姐姐了,就当我求求你了,我们姐妹俩都将这江山拱手相让了,你为何还要如此咄咄相逼呢!” 小王氏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来,楚楚动人且又清纯秀丽的脸庞,不由就是印在了高高在上的杨康眼中,可对方非但没有半点的怜惜,反而露出了厌恶嫌弃的表情来。 自三天前林志北进宫之后,他便一直兴奋到了今日。 无他尔,最后阻拦他登临大宝的一道障碍,亦是消失不见。 然美中不足的是,他本想着就在自己登基大宝之时,更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前,给自家的师弟封赏个“一字并肩王”。 然奈何,林志北就在将那喜讯告诉自己的当天,同时提出了辞呈。将会与自己结拜的傻大哥郭靖,去往那北方的草原一趟,只为看望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妇人。 他当然是极力挽留,可对方太过主见,无奈他也只能不舍放行,并翘首以盼着他能早点归来。 好在登基在即的喜悦,总算是冲刷了他内心的一点不喜。 可谁想就在今日一早,眼看良辰就要临近之际,其原本软禁在宫中的前皇帝小傻子,竟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这让他如何能不去抓狂生气。 贱人…就是矫情。 自己只是简单的传讯让她们姐妹过来问话,没成想这个贱人非但不如实招出小傻子的下落,反而还敢给自己甩起了脸来。 待杨康心中腹诽完后,当即便又是对其厉声怒斥道: “王云,事到如今了你还要隐瞒到几时?我且问你最后一遍,那傻子你到底藏在了何处?” “哼……” 大王氏也是硬气,纵使此时此刻,亦不愿去低下头去。 然她不去言语,可架不住一旁的小王氏,心疼她再次受苦受难。 “姐姐,你就告诉他吧,为了那个小傻子真不值得的。” “呵呵,既然他叫我一声母后,我自会护他一生周全。” 大王氏很是倔强,然杨康已然没有耐心继续与他纠缠下去了。 当即见她软硬不吃,不由生气上前一把就揪住了对方单薄的衣领。 “当初中都城下,你都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你与我装什么母慈子孝。” 见大王氏依旧无动于衷,杨康却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原本还紧紧揪住对方衣领的大手,已是顺着领口处直接探了下去。 “贱人,朕即刻登基,若是登基大典之上,那个傻子不来现身,到时天下人又如何看待于朕?你如此肆意妄为,将那个傻子藏匿起来,真只为看朕的笑话吗?” 大王氏满脸羞耻,更是用力挣扎,可是试了好几次,非但没有挣开杨康的大手,反而却刺激得他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你给我放手……” 看到大王氏声嘶力竭的模样,杨康反而隐隐约约有种报复的快感。 “哈哈,当初你们也是在此,骗我喝下那杯茶水,怎么地这才过去了几个月,你就将之遗忘了?还是说,你们在这期间传召的臣子太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闻听此言,两姐妹原本羞红的脸蛋,瞬间就是变得更红了几分。 小王氏低首抽噎不敢出声,可大王氏性烈,当即一口唾沫便直接朝着杨康的脸上吐去。 “呸。” “找死……” 杨康被喷了一脸的口水,当即也是恼羞成怒。其插入对方胸口的大手,只是轻轻的一用力,便是撕拉一声,大王氏原本紧裹着的长袍,便就被生生撕裂开来。 两个王氏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与绝望之色。 而杨康此时却是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眼中更是不停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哼,敢对朕如此无礼,难不成是想重温昔日的温馨了吗?” 杨康说完,手上的力道继续不减,其空着的另外一只手,更是将一旁的小王氏也是拉了过来,作势便要撕去。 大王氏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心中满是悲愤与痛苦,可待看到自家妹妹也要步自己的后尘,同样遭遇杨康的羞辱之时。 其身体中竟蓦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一把扫开了杨康作怪的大手不说,还猛地将他顺势推翻在地。 “你这个畜生、恶魔,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妹妹可是怀了你的骨肉,马上分娩在即,你怎能还去羞辱于她。……” “哈哈,我的骨肉?那老贼新丧期间你们都不得安生,谁知道这肚子里的玩意,到底是谁的野种。” 杨康说完,根本不去理会她的诅咒,爬起身后就便朝着小王氏继续扑去。 然这一幕落在大王氏眼中后,哪还顾得对方刚才的污言秽语,更浑然忘记自己如今还坦荡荡的胸怀。当即便是迎了上去,猛地一把抱住了对方的大腿。 “你住手…你住手啊!你只要放过我家妹妹,我愿将守孝的下落告诉于你。” 大王氏越慌,杨康却是越发稳健。 “哈哈,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还不与我,速速招来。” 杨康一边调侃,一边还不忘将魔爪向小王氏的方向递了又递。 “三天前你林师弟出宫的时候,我便将守孝托付于他带在了身边。” “什么?贱人安敢欺我林师弟良善。” 待听到里面牵扯到林志北时,杨康不由就是大怒。 幼帝被林志北带在身边,他亦无可奈何,可这罪魁祸首却还是跪在他的脚下,不由只觉心中的火气,更是噌噌的向上冒起。 “哼,好你个贱人,临到如今,还要挑拨我与林师弟的感情,当真该死。” 一言落下,杨康便就将她踢翻在地,本欲出手惩罚于她,可当看她袒露的上半身时,他不由就是想起了,当日自己在这殿中受辱时一帧桢的画面来。 想如今形势反转,他岂又能让对方如意。 再说了,他马上就要登临大宝了,提前助助兴岂不美哉。 好在他还算有点人性,没再继续折磨身怀六甲的小王氏了。 随着大王氏一道惊讶的尖叫声响起,杨康整个人也是瞬间扑了上去。 而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这让原本精虫上脑的杨康,也顿时一个激灵,立马就从大王氏身上爬了下来,起身后也赶紧地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衮黄龙袍。 大王氏更是如此,手忙脚乱好一会儿,才将自己袒露的胸口重新遮掩起来。 “老奴参见圣君,全部臣子们已于大安殿待定,都翘首以盼圣君早去登临大宝……” 门外之人只是敲敲门后,便就隔着殿门跪在外面请示道。 “嗯,我知晓了,你让绛王先过来一趟,我自有事情与他交代。” “诺……” 杨康交代下去,门外的老奴亦是快步原路返回而去。杨康这边也是忙将两女打发出去,言尽不能于过会的登基大鼎之上怠慢之后,这才安安稳稳的重新坐下,等待了起来。 其不一会儿,只见完颜洪裕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待一见面,便就扑腾一声跪倒在地。 “小王完颜洪裕参见圣君……” “大伯父你乃康儿最为亲近的血脉长辈,万不能如此作贱自己。以后无人之时,您还呼我康儿便是。” 杨康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很好的,毕竟表面上两人同为章宗一脉,相较于外人,对方于拥护他这点上,倒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 两人又是一番寒暄过后,杨康当即便是开门见山,将那幼帝之事道了出来。 “大伯伯,你看这事我该如何应对?” 杨康问策,完颜洪裕也是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康儿,这事说难倒也不难,只需于宫中寻觅一个与他年龄、身材差不多的小太监,再喂点药物,套上他的衣服,定可轻易蒙混过关。……”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反正只是做做样子的,完颜洪裕可是深谙此道的。 杨康闻言大喜,当即便是拍板一切皆让他去负责。 完颜洪裕乐得对方与他亲近,待接过命令后,便是连忙屁颠颠的跑了出门办事去了。 接下来,大典也在有心人的谋划之下,有条不紊的办了下去。 而此时在那通往北方草原的官道之上,林志北和郭靖他们三人,却被几道身影给拦住了去路。 “嘻嘻,小林子,咱们可是又见面了吆。” 然还不等林志北做出反应,一旁的郭大侠便就搂紧怀中的小傻子,急忙朝着对方驱马迎了过去。 “师姐……” 第226章 熟人一波接一波 林志北定睛看去,便见黄蓉身边除了丐帮的鲁彭两长老外,竟还有一道格外熟悉的身影。 “咦,杨家妹子,你怎地也在此处?” “哼。” 杨妙真别过头去,并不搭理于他。很显然,她还在为当初术虎高琪两个女儿一事,依旧耿耿于怀呢! 林志北虽是讨了个没趣,却也是不恼,反而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后继续说道: “看来杨家妹子还在生我的气呢。” 黄蓉见状,也忙撇下过来套近乎的郭靖后,笑着帮忙打起了圆场。 “好了好了,小林子,你也别打趣她了。杨家妹子可是为了你,早早就守在桓州多时了呢!” 这话一说出口,杨妙真当即就不乐意了。 “谁是为了他,才守在桓州的,我只是看到大局已定,闲来无聊到处溜达溜达才来到这里的。” “是是是,妹子说的极是。”黄蓉刚还说林志北不要打趣于她,没想到自己倒是没忍住,又开始打趣了起来。 杨妙真当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后,也是没再言语。 倒是林志北这边,见状后嘿嘿一笑,便又凑了上前,将话题复又引到了黄蓉的身上。 “蓉儿小姐姐,我记得当日你不是与黄岛主他们一起南下回去桃花岛了嘛?为何今日又回来了北地?” 黄蓉闻言有样学样,也是学那杨妙真的模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可当话出口时,倒也没有杨妙真那般的任性。 “本来我们是一路南下,准备去往陆师兄的归云庄歇脚一番,就准备回归桃花岛去。可谁成想,就在当日夜里,我们在太湖之上碰上了一群南下的蒙古使臣,当时陆师侄出手便就将他们截了下来,只待一盘问,这才得知他们南下,竟是打着“联宋抗金”的用意,当时我爹爹嘴上虽说不管,不过最后还是决定,派我和梅师姐北上中都,知会你们一番。” 黄蓉悠悠看了林志北一眼后,又继续说道: “待我与梅师姐来到中都时,便就分了开来,她自去找她的好徒弟杨康告诉消息去了,而我听说你和郭靖刚刚北上,便就立马与两位长老,快马追了过来。诺…这不就在这桓州地界上,碰巧看见杨家妹子了吗?” 黄蓉说完,还不由朝着杨妙真处努了努嘴。 “呃……联宋抗金?这铁木真当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林志北闻言,不由喃喃自语。可是一旁的郭靖,却是慌忙地询问了起来。 “师姐,后来那些蒙古的使臣呢?” “当然是顺手宰了,若是放了他们,万一真让他们去了临安,岂不是坏了你们的大事。”黄蓉说的心安理得,可谓是风轻云淡。 只是落在一旁的郭靖耳中,不由就是更加焦急了几分。 “啊!……那这群使臣里面,有没有一个叫拖雷的,二十来岁,长的白白净净没有胡须的。还有,还有没有一个叫哲别,四十来岁,一脸漆黑……” 联宋灭金,此等大事,向来都是一派举足轻重之人当作使臣。郭靖当初还在部落时,每每铁木真联络其他部落时,都会让自家三个儿子轮流着去。 额…术赤除外。 而这次南下联宋,铁木真定不会随便派人前往,而察合台早死,窝阔台、拖雷二者选一,故而郭靖才会在听说了对方全部被杀后,显得如此慌张失措的原因了。 拖雷乃他结拜兄弟,哲别又是他的箭术师父。 别人虽也是熟络,倒没有两人来的让他紧张。 黄蓉见他如此,倒也能够理解,毕竟他从小就在草原长大,难免会有几个熟悉的朋友,不过他们除了盘问几个首领的名字后,其他人倒也没去盘问,故而也是不知郭靖所问之人,是不是就在其中。 念及此处,黄蓉也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安慰他道: “郭大哥,你说的两个名字,我倒没有听过。我们杀的那批蒙古使臣,我只知为首的那个首领,名叫王檝,其余几人,名字都好长的一串,可也没有与你提到有相似的。” “王檝……” 郭靖喃喃自语,不由就是冷汗丛生。 你道为何,原来当初过来送信之人,便就是这个王檝的胞弟,王枢……郭靖也是从小便是与他认识。 只是等林志北与他返回住所之时,其人早就不见了影踪,纵使问了守门的士卒去处,愣是在中都城中没有找到对方藏身之处。 现如今听到对方亲兄,竟然死于桃花岛一脉手中之时,郭靖不免也觉得心中顿时戚戚然了起来。 只是郭靖这表情,落在了一旁的黄蓉眼中,当即也是立马就识趣地闭上了嘴巴。生怕再从对方嘴中,蹦出了这个王檝是他好友的言语来。 可左等右等好半天,才听郭靖后知后觉地喃喃自语道: “哦……不是拖雷他们就好。” 一言既出,黄蓉不由大喘出一口气来,当即也是立马根据自己从洪七公那里听到的情况,急忙关心的说道。 “郭大哥,听七公说你娘她老人家病重,这不我们几人一路不知跑死了多少匹好马,这才赶上了你们。你看,就连小红马,也是累的够呛。” 黄蓉说完,目光狡黠的一转,急忙就将小红马的缰绳,递向了郭靖的手中。 郭靖茫然看着递来的缰绳,顿时也是大受感激。 他当即忙将怀里的痴傻孩童放下,其顺手接过小红马的缰绳后,就心疼地四处抚摸了起来。 而这幼帝倒也识趣,郭靖刚将他放到地上,他就朝着林志北处跑了过去。 “哼,你倒是好心,将这金国的小皇帝带在身边。”杨妙真看到跑来的小孩,不由就是紧皱起了眉头。 “嗨,哪还有什么金国小皇帝,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金人小孩罢了。” 林志北讪讪一笑,顺手就将双腿颤颤的孩子扒拉到了身后。随后便就大王氏将这孩子托付给自己一事,慢慢地道了出来。 众人皆是沉默下来,就是最为不喜金人的杨妙真,再转头看向那孩子时,其眼神中也不免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怜悯。可怜悯虽归怜悯,但真的时时带在身边,纵使偶尔让她代为照顾对方,这也是万万不能的。 好在林志北接下来的话,算是打消了她的顾虑。 “这孩子虽说是做过金狗的皇帝,可毕竟是个痴傻之人,我想着先带他在身边暂时避避风头,等无人再关注他时,再送回全真教当个小道童,也可以帮全真教扫扫宫殿,倒也不算白养着……” 杨妙真虽心中仍有些不忿,但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就在众人沉默之际,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众人脸色皆是一变,不由皆是握紧了武器,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抬眼看去,只见一群上百名穿戴歪七扭八的金兵,正满是狼狈地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赶来。而为首的一名金兵将领更是满脸焦急之状,一边不停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一边又在大声的朝着身后众士卒催促着。 众人本是不想再起事端,皆主动让至路旁让这群士卒走过。可谁成想,这为首的将领刚一来到众人身旁,便就直接挪不开脚步了。 只见那金兵将领勒住马缰,上下打量了林志北等人一番,眼中不由就是闪过了一丝精光。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拦我们大金的军队?” “呃!……”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众人皆是无语,这丫的早上出门到底喝了多少假酒。众人明明都主动让路了,他却不知好歹找了上来。 杨妙真性子向来泼辣,闻言便就立刻呛声道。 “呵呵,你没事找事是吧,还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阎罗王派来勾你们魂魄的使者。” “哈哈哈,是用小娘子的眼睛,来勾本将军的魂魄吗?” 那金兵将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便是大笑了起来。 众士卒亦是如此,本还狼狈逃窜着,可待听到将领的大笑声后,皆纷纷围了上来,眼中竟莫名地发出幽幽的绿光。 杨妙真闻言大怒,提枪便欲上前结果了对方。 可谁知这个金国将领却是不知死活,仍旧口不择言地继续调戏道: “桀…桀桀桀……,真要感谢老天爷的馈赠,一次竟让本将军碰到两个如此俊俏的小娘子。兄弟们,去给我将这几个男的宰了,待会再让这两个小娘子,见识见识我们大金勇士的厉害!” 将领说罢又是一阵淫笑,而其身后的金兵们,已经不用那他这个将领再去指挥,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然林志北这边,除却一个娇滴滴的杨妙真手提大枪冲了出去外,其余人等均是默默退后一步,好整以暇的看起了戏来。 哦!当然我们憨厚的郭大侠除外了,他见只有杨妙真一人冲了出去,便就忙要出阵助之一臂之力。哪想他刚踏出一步,便就被黄蓉给拦了下来。 “郭大哥,你也莫要去了,让杨家妹子好好发泄一番吧!” 一时间,官道之上喊杀声震天,鲜血更是四溅。 如果有心人定睛一看,就会发现,只见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提着长枪像追赶牲口一般,竟把上百个男子杀得四处乱窜。 而至于那个嘴花花的金兵将领,正骨溜溜的睁着大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着,看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些士卒,逃更是别指望逃了,林志北就在一旁掠阵,手中攥着一把石子,谁只要逃远,便就一狙甩将出去。 顿时间,在这荒凉的官道之上,除却那些好运被林志北砸中麻筋,倒地哀嚎的士兵们,剩下的只能祈求自己别如自家将领一般,变成满是窟窿的“冰糖葫芦”了。 “女侠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眼见这杨妙真过于凶狠,这些士卒哪还敢抵抗,可是想逃又无去路。故而,只能纷纷跪倒磕头求饶了起来。 杨妙真杀得兴起,哪会轻易放过这些金兵。便见她目光冷冽,一步步向金兵们逼近。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当狗,那就由我这个勾魂使者,送你们去地府当吧!”杨妙真说完挥动长枪,又接连刺杀了几个跪地求饶的金兵。 金兵们吓得胆颤心惊,可见又没法逃脱,只能纷纷不断向后退缩着。 然而就在此时,只见这官道之上,又见有一阵尘烟从远处卷起,连连响起的马蹄之声更是越来越近。 突兮,一道高亢刺耳的鹰鸣声,骤然在众人的头顶上方响起。 “大白…小白,林师兄,是大白他们。” 郭靖连忙将小红马的缰绳交还给黄蓉后,并指入嘴就是打了一个响哨。 “咻…咻……” 哨声乍响,隐约便见空中两只米粒大的白色身影,疾速垂直朝下落来。 只是转眼的功夫,翅展近有两米的两只白雕便是跃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更是围绕着郭靖的身旁飞舞盘旋。 可正当郭靖伸手去招呼两只白雕落下之时,谁知这两只白雕竟突然了双翅一振,又直至高空而去。 而就在众人疑惑之际,还在高空盘旋的两只傻鸟,竟猛地一收双翅,如同两支利箭一般,径直就朝着林志北的头顶疾驰而来。 林志北倒是不为所动,可这下却把他身后的幼帝吓得够呛,“噔噔噔”连退三步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吆喝,这两个记仇的傻鸟,莫不是以为长大了,就敢来挑衅本道爷了是吧!” 两只白雕速度极快,眨眼功夫便至林志北的头顶处俯冲而来,一鸟抓他脑袋,一鸟竟是瞄准了林志北的眼睛珠子。当真是分工明确,经验颇为的丰富。若是寻常人等,可能连躲避的机会都是难以做出。 但林志北何许人也,只见他手中两只大锤只是随意往那地上一抛后一扔,其整个人就犹如一支离弦的箭,迅速地就躲过了两只傻鸟的扑击。 同时,他的步伐依旧不停,轻盈且又敏捷,仿佛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而就当这两只傻鸟旧力用尽,准备起飞蓄势继续之际,却见林志北猛地扑了过去,当即伸手便就朝着同时起飞的两只傻鸟抓了过去。 只一个回合,便见林志北一手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攥住了两只傻鸟的脖子。 其任凭两只大傻鸟如何挣扎,也只能在原地扑腾着翅膀,半分没有逃脱的可能,活脱脱像两只被抓住脖子的大鹅一般。 郭靖一见,忙是心疼的跑了过来。 “林师兄,大白、小白定是与你玩闹的……” 可还不等郭靖说完,其远处数十铁骑,便已是悠然而至。其中为首者,约莫二十多岁,可嘴角处却罕见的一片白净。 “大胆贼人,快快放下我草原神鹰…… 咦,郭…我的好安答…” 第227章 拖雷郭靖再相见 郭靖听到声音,顿时也是面露喜色,连忙撇下林志北就是迎了上去。 “拖雷安答!” 拖雷一见郭靖,脸上也同样露出了笑容,赶忙下马朝着郭靖跑来。 两人相拥在一起,满是欢喜。 “拖雷安答,你怎会来此?” “这不是桓州的金兵,肆意越界过来屠杀我蒙古的牧民,我奉大汗的命令……咦” 拖雷话说一半,目光便就越过了郭靖,怔怔地盯向了地上躺着的金兵尸体,以及周围跪倒一片的金国士卒身上。 “郭靖安答,这是桓州的金狗是你们收拾的吗?” 郭靖闻言,当下也没迟疑,便就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拖雷听后,不由转头看向杨妙真的眼神中,都仿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来。 呼……女战神啊! 当然了,期间郭靖少不得也向对方询问了自己母亲一事,奈何拖雷此时全身心都放在了那杨妙真的身上,只随便找个早早外出不知的原由,就给搪塞了过去。 只是无奈何的是,自己满心欢喜的看着对方,可那女子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反而还转到林志北的另一侧,其借助林志北高大的身体,给遮挡得严丝合缝。 正值这时,拖雷这才想起了那两只可怜的大傻鸟来。 两只白雕战力如何,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别说是草原上寻常大汉了,纵使是自小练武的他,亦也不是其中一只的对手。 若不是这两只白雕,幼小时自己就与郭靖他们一起投喂过,自己这次行军,又一直当成自己大爷一般的伺候着,拖雷真不敢说,能将这两个大爷给请出来。 可现在看着被林志北抓在手中,服服帖帖,仿佛认命般的两只白雕,纵使一向严肃如他,也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了起来。 当即他也不敢怠慢,几步来到林志北面前,毕恭毕敬行了一个蒙古特有的敬神礼。 “这位道长,还请高抬贵手,快放开它们吧,它们也是调皮惯了。” “呵呵……” 反观林志北,却是看也没看拖雷一眼,只冷冷地笑了一声后,这才嫌弃的将那两只傻鸟甩了出去。 两只白雕得了自由,哪还敢继续过来挑衅,当即七晕八素的地上爬了起来,又胡乱地看了一圈后,就立刻玩命的扑腾着翅膀,径直就向郭靖的肩头飞去,犹如两个受到欺负霸凌的小学生,投入到家长的怀抱一般。 好家伙,两只白雕突然亲热,好悬没把郭靖给压个踉跄。 众人看着也是好笑,杨妙真更是当场就笑出声来。 而刚刚才被林志北扫了颜面的拖雷,就仿佛是没发生过一般,又继续抱拳道: “诸位英雄,方才拖雷多有得罪,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杨妙真哼的一声,便就转过头去。 林志北倒是冷睨了他一眼,只随意的抱抱拳,就当算是回礼。 而一旁的黄蓉,更是看也没看那拖雷一眼,反是来到林志北身旁,则是轻轻拍了拍他身上,刚刚因为抓那两鸟沾到的灰尘。 “你看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与那两个鸟儿置气做啥。” 几人看似漫不经心,却也全然没有搭理对面的拖雷半分,这让原本还想着回礼的彭、鲁两长老,不得不默默地收回了刚刚伸出的大手。 眼看这群魔头和这些蒙古兵竟然是一伙的,这让此时还跪在地上的金兵们,更是吓破了胆,纷纷磕头求饶不止。 听到耳边不断传来的聒噪声,拖雷原本白净的脸上,不禁一股戾气油然而生。若不是这些人是郭靖安答的朋友,他说不定此时已经抽出腰间的弯刀了。 想拖雷那也是草原上杀性最重的那批人,此时他刚吃了好多个闭门羹,不由觉得失了颜面,故而就将那满腔的怒火,朝着这些士卒的身上发泄而去。 “给我杀了这些金狗……” 拖雷一声令下,十几个蒙古骑军纵使坐在马上,亦是纷纷弯弓搭箭。 箭矢,如流星般向这些跪地的金兵射来,眼看鲜血就要染红了地面,却见场中蓦然刮起一阵飓风,尘土纷纷扬起,这些蒙古士卒射出的箭矢,亦是被这股飓风裹卷着,纷纷无力落入一旁站立的林志北手中。 此情此景,当犹如神迹。 不论是蒙古兵,还是等死的金兵,哪里见过如此情景,皆停下手中的动作,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志北发起了呆来。 也不知是哪个玩意儿先开的头,一声神仙大老爷大呼出口。 一时间,原本就跪倒在地的金兵士卒们,更是磕头如倒葱,跟着高呼了起来。 “神仙大老爷,你就放过小人吧,小人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神仙大老爷保护,保护隔壁老王的娘子,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郭靖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不忍,忙将肩头的两只白雕拂下后,就快步走到拖雷身边开口劝了起来。 “拖雷,他们只是些小兵,你就饶过他们吧!” 呼…… 拖雷虽身处蒙古草原,但也是知道中原武林高手的,如江南六怪那般,在他心中就是高山仰水般的存在,可此时林志北只轻轻的一出手,当即便将他二十来年建立的三观,给震的粉碎。 当即,他整个人也不由地怔在了原地,久久都未曾回过神来。 直至郭靖过来与他求情时,他才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呼哧…… 让自己饶过金兵,此事是自己这小角色能够做主的吗? 我的好安答,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念及此处,拖雷不得不强挤出一副,比起哭泣还要难看的笑容来,一脸恭维的说: “呵呵,此事由道长做主就好。” 眼看林志北依旧无动于衷,自己又是热脸贴上冷屁股。拖雷表示,习惯就好了。 草原上人本就崇拜强者,高手本傲也是正常的表现,反正在拖雷眼里,对方就该如此。 而被对方刚刚扫落的颜面,他更是全都忘记了。 至于林志北这边,在这一年左右的经历下来后,再去看眼前这混乱的场景时,其实心中已经并无太多波澜了。 只见他微微一摆手,语气亦是平淡无比。 “都起来吧,莫要再如此吵闹。” 那些金兵闻言,当即如获大赦,纷纷赶忙起身,皆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可却再也不敢乱发一言。 郭靖见此情形,不由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林志北,眼中满是崇拜之色。强大而不弑杀,行事果决而又不失本心。这样的品质,让郭靖对林志北更是愈发敬佩。 拖雷在一旁同样也是暗自感慨,眼中时不时就会闪过一道精光,心中对于林志北的敬畏又多了几分。而那些金兵们此时则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盼着能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们胆战心惊的地方。 此时,正好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丝丝的凉意。 而就在林志北抬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之时。那天空之中,却正好有一只苍鹰盘旋经过,发出了阵阵鸣叫。 顿时,两只白雕仿佛想起了那幼年的回忆,当即便双双一振双翅,瞬间振翼直上云霄,双双就朝着那苍鹰兴奋追去。 它们追,它逃,它插翅难逃。 此时此刻,苍鹰的内心已是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可惜它不能言语,否则定要抱怨,明明杀死你们父母的是黑雕,关我苍鹰何事?难道就因为我也长得黑,就该拿去顶罪吗? 众人不由抬头仰望,只见那两只白雕已然追到了苍鹰,可是却不急着杀它,反而是你啄一喙,我掏一爪子,玩得不亦乐乎。 林志北一见如此,思绪不由也是仿佛飘向了远方。直至过了片刻,见到苍鹰终被玩死,他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但日后若再让我见到你们为非作歹,定不轻饶。” 金兵们表面上连连点头称是,而心中却是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远离这个大魔头。 然还不等这些金兵高兴开心多久,林志北竟又招手,喊来了郭靖吩咐起来。 “郭师弟,这些人还如当初一般,皆都划给你来调教。只有等到他们能做到洗心革面,才可放逐回去。……” “嗯嗯……” 郭靖不由双眼一亮,老本行,这套路他太熟了。可随即他的眼神,又不由地黯淡了下去。 “林师兄,我娘他……” “郭大哥,你母亲这事当然是重中之重,你不如且将这些人聚拢起来后,就骑小红马先回去吧!”一旁的黄蓉似是看见了他的难处,不由就凑上前来帮他出谋划策了起来。 他们几人说话也没背着众人,故而待传进那群金兵耳中之时,隐隐约约猜测到结果的他们,皆纷纷面色变得苍白无比。只是少个别有些纯真的,还在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一劫。 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郭靖虽心忧母亲身体,但是干了大半年之久的郭靖……对于这群可怜的士卒,心中还是有点不舍的。 而且他一向掼唱白脸,难得去寻与他唱黑脸之人。故而,他也不得不在临行之前,去给这群士卒托付一个可以“照顾”之人。 当即,他的目光不由就向周围之人扫了过去。 林师兄,算了吧!郭靖不敢去开这口。 师姐……不行、不行,师姐娇娇滴滴,哪能做这恶人。 杨家妹子……算了吧!若是她来充当恶人,郭靖真怕对方收不住脾气,会一枪一个捅了这些士卒。 轮到最后,他的目光也只能寄托在了丐帮的两位长老身上了。 彭长老,一副老好人模样,甚至还未开口,就自带一副憨憨厚厚的笑容,看来也是指望不上了。 而至于鲁长老鲁有脚……咦,这不就是自己苦苦寻找之人吗?天生一副苦瓜脸,精精瘦瘦,说话更是直来直往,正好合适…… 念及此处,郭靖满脸兴奋,就朝着鲁有脚的方向跑了过去。 “鲁长老,可否借一步说话……” 中原一行,纵使榆木疙瘩的郭靖,都不知不觉地开窍了,已然是知道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鲁有脚看着跑过来的郭靖,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还没等他开口,郭靖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拉到一边。 “鲁长老,有件事想请你帮忙。”郭靖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鲁有脚挠了挠头,问:“什么事啊?郭兄弟。” “是这样的,林师兄让我来管教这些金兵,可我又要赶回家去看望我娘,这不,我就想请鲁长老帮我代为看管一段时间。”郭靖嘿嘿笑着。 鲁有脚一听,连忙摇头摆手,“我可不行,我这张脸太凶了,会吓到他们的。” “鲁长老,我就是看中了你的脸凶,真要吓到他们才好呢!……” 随着郭靖的耳提面命,鲁有脚那张原本就黝黑的脸蛋,更是抽搐不止。 你这瓜娃子,当我面这么说,有顾及过我的感受吗? 虽心中有点小不爽,但鲁有脚终是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下来。 郭靖见他答应下来,当即便与鲁有脚一起来到金兵面前。 鲁有脚也很上道,刚至众金兵面前,便就一竹棍朝着一肥胖白脸的金兵士卒腿上抽了过去。 “给老子站正了,歪歪扭扭成何体统。” “腿…腿麻……” “啪。” “老子让你开口说话了吗?以后记得说话要打报告。” 说完犹不解恨,鲁有脚继续板着一张黑脸,又狠狠地对着众士卒操练了起来。 “从今往后,由我和郭兄弟一起来监督你们,如果谁不听话,就会受到惩罚。现在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收拾好,随我们一起北上草原……” 一听到要去北上,众金兵又是一阵哗然。而鲁有脚逮住机会,便一棍接着一棍抽了过去。 郭靖见状,当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忙是上前阻拦,更是一个个为其求起情来。 郭靖的面相真是太具欺骗性了,众士卒无不大受感动,纷纷对其感恩戴德。 纵使郭靖一番交代过后,就骑着小红马先一步离开了,这群士卒却依旧对他念念不曾忘怀。 可再看着鲁有脚那副凶狠的样子,时,不由又吓得纷纷点头。 “一个个蔫了吧唧的,大军马上就要出发了,都给老子准备跑起来。” “啊!……” “啪。” “老子说了多少遍了,发声之前要喊报告。” “报告,腿麻……” “啪……” 第228章 千里奔波终见母 小红马的脚程极快,郭靖更是归心似箭,以至于拖雷甚至都没敢提出一起上路的想法,唯恐会在路上耽误了自己好安答的时间。 实际上,拖雷也是故意而为,只因他在见识过林志北的武功后,不由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拉拢想法。 而随着郭靖渐行渐远,在林志北的一声令下后,此时完全可被视为大部队的众人,也纷纷起来准备了起来。 “那个拖雷是吧,你们这马倒是挺不错的嘛……” 然而还没等林志北明确表示出来,拖雷便兴高采烈地牵着自己的战马小跑了过来。 “道长……您坐我这马,这可是西域的大宛良驹……” “马是不错,可惜我这锤子。” “阿不脱力,赶快把道长的锤子搬上马去。” 看到林志北欣然接受,拖雷越发地开心不已。 然而等了好半晌,却还见自己的部下在大锤那里磨蹭着,生怕得罪林志北的他,不由得就是怒斥出声。 “阿不脱力,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不……不,拖雷将军,这锤子不愧是神仙大老爷的武器,实在是太重了,我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啊!” “没用的东西,一个锤子都搬不动,你还有什么颜面来做我的亲军。” 拖雷怒斥完,当下就决定亲自上前表现一番,好在林志北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呀……呀呀……” 随着拖雷一阵阵怒吼发出,他紧紧抓住手柄的大锤也慢慢地被提了起来。 拖雷从小打熬身体,又得江南六怪传了一点皮毛。纵使没练出什么,可当使出全力后,还是勉强可以提一提的, 一旁的蒙古骑兵们见状,纷纷喝彩起来。 “将军好力气。” “将军神勇。” 而吹捧的话音刚落,拖雷便感觉腰部突然一酸,身上的力气也是突然一泄,当即双手一软,大锤便“砰”的一声脱手而出,恰好砸在了他的脚趾之上。 “啊!……我的脚。” “脚……” 随着拖雷的一声嚎叫声发出,众蒙古骑兵都纷纷围拢过来,急忙七手八脚地检查起来。 “将军伤得不重,只是大脚趾被锤子蹭到了。” “长生天保佑,只是砸扁了而已。”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是看着前方无动于衷,继续前行的众人时,当下在征求了拖雷的意见后,也只能无奈地将他抬到马上了。 自家将军的伤势倒是容易解决,可待处理林志北留下的大锤时,这些骑兵却又深深地犯了难。 大锤本就圆溜溜的不好放置,而且还一下就有两柄。 等三人合力抬起,好不容易才将大锤放在马背上固定好的时候,可等再放另外一柄的时候,却又犯了难。 无他,即使是大宛良驹,也无法同时驮动两柄大锤。 而经过谭处端重新铸造的大锤,光是一柄就有三百多斤,加上又长又粗的铁链,两柄大锤合在一起,少说也有八百来斤了。 他们的战马本都是特意挑选的善于奔跑的大宛马,若比起拉驮重物,还真不如他们草原矮脚马来的耐操。 可是神仙大老爷的吩咐,他们又岂敢拒绝,无奈只能分出两匹马来,一前一后分别驮起了大锤。 好在两柄大锤中间的铁链够长,足足都有丈五有余,再加上他们的驯马之术,倒也能够正常上路。 只是可怜这两匹大宛良驹了,明明是千里挑一的战马,现在却沦落到了驽马的地步。 众人继续一路前行,其过了桓州之后,不多时便回到了蒙古草原。 然而此时的草原各部落,早就成为了一个过去式,因为如今他们都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乞颜部,也就是铁木真的部落。 而自踏出桓州后,广袤的草原便一望无际,蓝天之下白云悠悠飘荡,绿色的牧草随风摇曳,仿佛一片无垠的绿色海洋。 远处,成群的牛羊,更是星星点点地散布在这草原的各个角落。 若是以往,骑在马上的拖雷和众蒙古骑兵,肯定会在奔驰之中大声呼喊着。 可此时的他们,只有无尽的疲惫,仿佛只要一停下来,他们都能倒地就睡。 整整两天一夜了,众人都没有合过眼。你没看那些“可怜”的金兵吗?纵使鲁有脚再如何用竹棍使劲抽打,他们都仿佛没有知觉了一般。 众人继续在草原上缓缓前行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拖雷虽然脚趾痛的要命,但依然强打精神,时不时地回头看看那两匹驮着大锤的马。直到众人来到了一处清澈的溪流边,这才纷纷下马,让马匹去饮水休息。 而那些疲倦不堪的金兵们,也终于是得偿所愿,待鲁有脚用竹棍在溪流边圈好地图后,当即纷纷横七竖八和衣躺在溪流边的圈子里,瞬间就睡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骑了小红马的郭靖,也终于回到了斡难河畔。其极目远望,只见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之上,营帐一座连着一座,成千成万的战马奔跃嘶叫,成千成万的矛头耀日生辉。 千万座灰色的营帐之中,耸立着一座黄绸大帐,营帐顶子以黄金铸成,帐前高高悬着一枝九旄大纛。 郭靖策马立在沙冈之上,望着这赫赫兵威,心想金帐威震大漠,君临绝域,想像大汗在金帐中传出号令,快马一匹接着一匹,将号令送到万里外的王子和大将手中,于是号角鸣响,草原上烽火弥天,箭如蝗发,长刀闪动,烟尘中铁蹄奔践。 此时此景,他又不由想起林志北当日于那崖上的言语,其心中隐隐约约竟是生出了几许的不安来。 “唉!大汗要这许多土地百姓,不知有甚么用?……” 郭靖幽幽叹了一口气后,就欲心切驾马归家,可谁知却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百来人的骑兵竟朝自己径直而来。 郭靖定睛一看,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父哲别…只儿豁阿歹。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坐于马上的师父哲别,身影隐约有点别扭和奇怪。 然还未临近,哲别那爽朗的笑声便是传进了他的耳中。 “靖儿,好靖儿……刚刚听巡逻的士卒说你回到部落了,我起初还是不信呢!……” 再听到熟悉的亲切声,郭靖也是格外的开心,然哲别驱马来到郭靖面前时,等那单臂下马的动作印入了他的眼中时,他方才发现了哲别的不对劲。 “哲别师父,我也是刚刚回……你…你…你的手。” 郭靖突然只觉心神一怔,再言语时,都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了。 “哈哈,靖儿,莫要如此惊慌失措,一条手臂而已,算不得什么。”哲别爽朗一笑,可低头之际,那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郭靖不由上前,紧紧抓住哲别空荡荡的左袖,眼眶也慢慢地泛红润湿了起来。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你…你以后该如何射……” 哲别向来知道郭靖性直,倒也没去计较他的言语得失,反用仅存的右手拍了拍郭靖的肩膀,缓缓说道: “一个番僧伤的,自称什么乔戈里大法师的。不过为了大汗的大业,一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我没了左臂,我还有牙齿,我还有双腿可以继续拉弓。” 郭靖咬牙不言,心中却不免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 若不是大汗惦记别人的土地,年年都要打仗,哲别师父的手臂怎会…… 一时间,郭靖整个人,竟是陷入了深深的魔怔之中。 哲别见他发愣,不由又轻拍了他一下。 “靖儿,莫要胡思乱想了,为师这不是好好的嘛。” 郭靖经他一拍这才回过神来,待看着哲别那依旧坚毅的脸庞,再看看他那空荡荡的衣袖,心中又隐隐悲戚了起来。 反观哲别,却将笑意一如既往地挂在脸上。 “你也莫要发呆了,走吧,快随我去见见大汗去。” 郭靖点了点头,接着又狠狠地摇了摇头,直看得哲别是一头的雾水和不解。 “哲别师父,我娘病重,我得先回家看看,就不与你去拜见大汗了。” “你娘病重,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昨日见你娘时,她正在亲手宰羊扒皮呢!” 哲别讶然,郭靖南下中原,作为他的师父,时常帮忙照拂一下他的母亲,也是常事。 呃…… 郭靖乍听哲别言语,瞬间便懵逼当场。 “不是啊,就前几天,大汗还派了王枢去到中都城,说我娘病重不起……” 郭靖说到这里,也是戛然而止。 纵使憨厚如他,心中亦是明白了过来,若不是大汗诓骗于他,就是那王枢诓骗于他。 而隐约间,他却更是偏向了前者多一点。 而哲别见他说到大汗身上,当即也是果断的闭上了嘴巴。 只是为作掩饰,不由又赶紧岔开了话题。 “呵呵,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多,是该速速回去看看你母亲了,待我这边再巡逻一番后,晚点再去寻你。” 郭靖点了点头,又心疼地看了一眼哲别后,这才心思重重的告辞了而去。 果不其然,等郭靖一路疾驰赶到家门时,只见他母亲正在帐篷外,一张张翻晒着刚刚剥制的羊皮。面色红润,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哪有半分病重的模样。 郭靖看着母亲安然无恙,心中更加确定了一切,一股愤怒又迅速地涌上了心头。 然母子相见,他也只能强咽了下去。 “娘……” 郭靖向来坚强,可此时的声音,难免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而李萍听到郭靖的呼喊后,起初还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直至看到面前的身影,才敢真确定是自己的儿子归来了。当即,特有草原红的脸上,惊喜便是瞬间涌了上来。 “靖儿,我的靖儿回来了。” 李萍言语落下,紧接着又是立马一顿,忙不迭地追问道: “靖儿,你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呢?华筝呢?你的六位师父呢?” 郭靖闻言亦不回答,径直就牵过母亲的手,将她向帐篷里扶去,直至来到了郭啸天的灵位之前。 待一番熟悉的点香磕头过后,郭靖紧接着又来到了李萍的面前。 当即便是双腿一屈,“又咚咚咚”地磕起了头来。 “傻孩子,你这也不说话,怎么竟磕头了。” 难得听到母亲言语中的柔软,郭靖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接着又继续朝着他娘磕起了头来。 李萍这边拉了好几次,才终于让他停了下来。 当郭靖再抬头时,额头已然是红肿一片了。 “你这个傻孩子。” 李萍越是骂他,他便越是傻笑开心。 突然,只见郭靖猛地一拍后脑勺,当即又是来到郭啸天的灵位前,又一连磕了九个响头。 李萍见他纯孝,正觉老怀欣慰之时,却突然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引得热泪盈眶了起来。 “嘿嘿,娘,我帮爹爹报仇了,是我亲手杀的段天德。” “真的…真的吗?……” “恩……” “靖儿,快…快快将你出了大漠后的事情,与娘亲好好说说。” 郭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当下也不沉默,就将当初南下的点点滴滴慢慢说了出来。 郭靖虽然嘴笨,可架不住他发生的事情,脑子里都是记得清清楚楚。 接着,便就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从他出大漠后,在张家口遇到了黄蓉、林志北等人开始,又到中都遇到了父亲的结拜兄弟杨铁心,且自己拜入全真马钰门下,又与杨叔叔的儿子杨康结拜……到自己机缘巧合得当今五绝垂青传授绝世武功,后又拜入对方门下。 当然了,期间当然少不了自己宰杀了段天德,用他头颅祭拜父亲一事。 更是不忘吹嘘自己结拜义弟杨康,如今取得的地位。 然郭靖也是深谙报喜不报忧的道理,如他们师徒七人在梅超风手里死里逃生,如此次受铁木真诓骗回到草原一事情,他皆是从未提过。 等到郭靖将这发生的点点滴滴叙说的差不多时,时间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半夜。 这一说,便是整整四个时辰。 期间郭靖还吃了一顿他娘做的晚饭。 纵使如此,郭靖依旧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可李萍此时的一颗心,全然都在死去良久的丈夫身上,因为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告诉你个“狠心”的人了。 无奈见自己母亲不再搭理自己,疲惫以及多日心神不宁困扰的郭靖,这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而同一时间,林志北所在的队伍,才方悠悠全部醒转。 只是众人还睡眼蒙眬着,鲁有脚那边却又在开始催促起那些金兵了。 “一人一个饼子,吃完赶紧赶路。” “呀!这般晚了,不如就于此过夜得了,明日一早赶路也是不迟。” “啪……” “啊!疼…疼疼。” 鲁有脚一言落下,自有人不满的说了出来。只是他话音刚落,鲁有脚一竹棍就是抽了过来。 “老子与你们说了多少遍了,说话之前需要举手喊报告。” 呃…… 好一阵沉默过后,刚刚那被抽打之人,这才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来,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报…报告,鲁大侠你打错人了,我不是那些金兵,我是……” “啪……” “啊……” “老子管你是谁,睡在我划这圈子里的,都得归老子管。” 第229章 林志北再临乞颜 接下来的一路上,林志北一行人马不停蹄,可纵使如此,还是直至第三天午时,这才堪堪赶到了铁木真的乞颜部。 而时隔一年半载,林志北再回来时,只觉这乞颜部较之往昔,更加的兵强马壮了。 想当初自己临走时,还特地给他布了好一盘大棋,实没想这铁木真,竟如此轻易就给化解了。 那王罕、扎木合之流,屹立草原良久,亦不能一句草包概之。 更何况,还有一直雄踞北方的蔑儿乞惕部,曾也是杀得那毛子不敢觊觎贝加尔湖丝毫。 可如今呢?还不是都统统被铁木真杀得放弃了家园。 不吹不黑,成吉思汗这称号,就现在的铁木真而论,已是当之无愧了。。 西辽、西夏、花剌子模虽然依旧存在,可也是冢中枯骨旧日黄花了。 然还不待他再去多想,远处便见尘烟滚滚,一支数十人的铁骑,瞬间便至众人身前。 “哈哈,四弟回来了……可是想死三哥我了。” 来人临近众人身前,当即便是从马上一跃而下,直奔拖雷而来。 而拖雷看着下马迎接的中年汉子,心中也是颇为滋味。 可随即,他也赶紧翻身下马,大笑一声后,就是一瘸一拐地迎了上去。 “哈哈,一别半年有余,三哥可是越发的精壮了。” 窝阔台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若是他人见之,定当以为兄友弟恭。殊不知,自术赤、察合台死后,铁木真的汗位,无不刺激他们兄弟两人,以至于他们兄弟两人的矛盾,已然是激化到了摆在明面之上了。 然矛盾也好,相互算计也罢,只要铁木真活着一天,他们仍旧还是如以前一般相互扶持的好兄弟。 “哈哈,四弟,此次出征可是收获颇丰啊,快给三哥讲讲一路上的见闻。咦……你的腿怎么回事?” 看到拖雷这副模样,窝阔台惊讶、关心的表情,也是全部写在了脸上。 其实他的心中,早就是恨死了对方。 自铁木真的次子和长子相继战死过后,他也不敢将仅有的两个嫡子一起放将出去了。然拖雷自幼受宠,又善军事。故而每次只要有了出征的机会,皆被拖雷抢了头筹。而自己,仅仅只落了个监国以及后勤的名分。 这若是在汉家王朝,窝阔台可能早就高兴的起飞。 可若放在全民皆兵的乞颜部,窝阔台也只能每日望天长叹了。 试想一下,部落全部出征,只留下妇女幼童,你让他去拉拢谁? 难道去拉拢那些将领的老婆,让她们去吹枕头风吗? 他只怕前脚踏进了人家的帐篷,那些回来的将领后脚就会过来找他拼命。 草原有草原的规矩,将领出征在外,自家的帐篷可是一个天大的忌讳。 然此次库里勒台大会在即,铁木真更是提前放出消息,欲在此次大会之上,宣布他的汗位继承人。 这怎能不让窝阔台心急,想他四弟拖雷,办事一向滴水不漏,且又没有声名污损。若按草原上幼子守灶的规矩,他更觉自己此次机会渺茫,全然没了与之竞争的机会了。 而反观拖雷,则是心性豁达多了,许是认为这汗位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吧,所以对于窝阔台的态度也没有过多揣测,反倒此时以前更加亲密了几分。 此刻他正兴致勃勃地,给窝阔台讲述着一路上的惊险与成就,言语间满是自豪。 窝阔台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和焦虑,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对策甚至还装作若无其事地提出一些建议。而拖雷也不时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两人模样落在众人眼中,更觉他们兄弟情深。 而就在这时,却见一名铁木真身边的怯薛军策马奔了过来。 其隔着远远地,便就大喊了起来。 “大汗点将,着三王子、四王子即刻赶赴金帐。” 那怯薛军见消息传到,又见两位王子回应后。其胯下的战马还未停下,就突然毫不犹豫地向右猛地拉动缰绳,马匹也是随着他的突然拉动,就在狂奔之中灵活地转了个大弯,又继续朝着原路急速而回。 呼……好骑术。 拖雷他们早就见怪不怪,林志北也是早有见闻,可落在黄蓉几人眼中时,不由就是惊讶起来。 没成想,只是铁木真部落里一个小小的士卒,就有如此了得的骑术。 若是那十几万大军皆是如此,简直是不敢想象。…… 而此时,听到消息的窝阔台,更感觉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 想他窝阔台驻守在这部落里,一个月也不见一次点将,对方这才刚刚回来,便就能机缘赶上,难不成对方真是所谓的“真命天子”? 只是拖雷此时身心全在点将上面,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兄长的脸色。 当即,他返回叮嘱自己的亲兵一番,又抱拳与林志北寒暄几句后,就翻身上马,丝毫不敢耽搁朝着金帐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一旁的窝阔台也是如此,抛下身边的几个亲戚,就骑马追了过去。 只是两人刚走,窝阔台留下的亲随之中,便见有一中年书生从中走出,直至林志北等人的方向而来。 “呵呵,看诸位的装束,许是从中原而来吧!在下耶律楚材,曾也在中都久居过,自去岁来到乞颜部,也算混个脸熟,现添三王子帐下幕僚,若诸位不嫌,可由在下带为引路可好。” 耶律楚材说完,便就躬身一礼,当真是温文儒雅至极,只是其低头时,眼光不由轻瞄了一下林志北身着的道袍上。 无他尔,皆因他已然认出了林志北全真弟子的身份来。 想他此时为窝阔台谋略,有机会结识拉拢全真弟子,他当然是不留余力了,只是冒然上去直接结识,又觉不妥,故而他当下打着带路的借口,好与对方套套近乎。 只是还不等林志北他们做出回应,却见一根长长的鞭子,突然就从拖雷所留下的亲兵队伍中甩了出来,径直就朝着耶律楚材的脸上抽去。 好在耶律楚材曾在金国之时,也有过常年的军伍生涯。当下险之又险,堪堪这才躲了过去。 然不等耶律楚材来发火质问,当初那个受托雷吩咐,负责运输林志北大锤的阿不脱力,便就一脸倨傲地走了出来。 “区区一个辽狗,胆敢说熟悉我乞颜部,难不成是那西辽国派来的奸细不成?” “放肆,吾受大汗亲招,派任三王子帐下听令,尔如此胡言乱语,辱我身份,污我清白,敢随我去大汗处说个明白吗?……”耶律楚材当即大怒,作势便要过来拉扯对方下马。 谁成想,这阿不脱力却“当啷”一声抽出腰间弯刀,二话不说就朝着耶律楚材的脖子上抹去。 耶律楚材想了千百遍结果,也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鲁莽,纵使他及时躲闪,亦被弯刀划破了脖颈,当即鲜血就是流了出来。 “好胆,尔敢真的伤我……” 耶律楚材越是发怒,这阿不脱力便是越发地得意忘形。 “辽狗,你若再继续挡路,休怪我刀箭无情。” “你……” 眼看窝阔台留下来的那些亲兵,一个个都骑在马上看起了热闹,却无一人出来帮忙时,耶律楚材悸动的心绪也是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啪……” 阿不脱力见他认怂,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 这下耶律楚材没有躲闪开,当即他那俊朗的脸庞上,就清晰地印了一道粗粗的鞭痕,瞬间的疼痛,不由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来。 阿不脱力见一鞭子将他抽退,便就屁颠颠地跑了回来,来到林志北的身前后,当即下了马磕了三个头后,这才起身请示道: “神仙大老爷,小的这就给您带路。” 说完自己也不继续骑马了,就牵着林志北的缰绳,缓缓地朝着来路走去。 只是临近那耶律楚材身边时,不免又是一口浓痰吐了过去。 “好狗不挡道,给老子滚远点。”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耶律楚材此时感觉自己委屈极了。 可己方之人又不帮忙,无奈的他只能又向后方退了退,一脸怨恨地看了对方一眼。 而这一眼,不免就落在了林志北的眼中。 忽然玩心大起的他,立马就用脚咕涌了身前牵马的阿不脱力一下。 “喂,刚刚那小胡子,好像有在骂你吆!” 你真当林志北是吃饱了撑的慌吗?殊不知对方刚一报名字,林志北久未起伏的道心,亦是不争气的起了杀心。 可这话传到身前阿不脱力的耳朵后…… 啊…… 卧槽,这能忍? 阿不脱力当即大怒,“当啷”一声又抽出了腰间的弯刀,丢下手中的缰绳后,就朝着那耶律楚材处狂奔而去。 “铛……” 然他蓄力劈下之际,暗地里却蓦然伸出一柄同样款式的弯弓,将他劈下的弯刀,紧紧地架住了。 “表哥,打狗还得看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呗!真杀了他,咱在三王子面前也不好交代啊!” “呃……” 阿不脱力一愣,随即就是破口大骂。 “你额吉的,外人都在你哥头上拉屎拉尿了,你竟还敢阻我,信不信我回家告诉八舅姥爷,让他抽死你。” “唉!” 这人也是无奈,他身为三王子的亲随,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三王子的幕僚被自家的表哥杀了。 可是自家的表哥又是个混人,被逼无奈的他,也只能按着耶律楚材的脑袋,给自家表哥一连磕了九个头,这才算是彻底摆平。 林志北看他得意洋洋地跑了回来,也是感到好笑。 只是此时他心忧郭靖处境,这才不按捺下到了嘴边的调侃。 “阿不脱力是吧,你也莫要在我这费功夫了,我的这些金兵你去帮忙照顾好就行,我先去郭靖家里瞧瞧去。”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便就招呼黄蓉一起,轻车熟路地骑马朝着郭靖家的方向而去。 “小林子,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这般的偏。” 黄蓉越走觉得越不对劲,其刚刚周围还有很多帐篷,可这都走了好几里地了,周边一个帐篷都没有了,林志北还在继续朝前走着。 可林志北却似仿佛没听见一般,直到黄蓉问了好几次,他这才不情不愿撇撇嘴说道。 “没错,郭靖家就是如此地偏啊!” 然林志北话刚说完没多久,两人又大约行了几里的路程后,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座崭新的帐篷,以及帐篷前后那数不清的牛羊。 甚至越是靠近郭靖家的帐篷处,便是越发的热闹。甚至隐约还有种喜庆的氛围,充斥在这刚崭新的帐篷群里。 “小林子,你是不是又走错路了,这里看来不偏啊!” “我没有吧,郭靖的家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而且这些帐篷看起来都是崭新的,说不定就是新迁来的牧民呢。” 林志北依旧我行我素,始终保持着一副相信自己的模样。 然而,当林志北凭借着记忆,来到郭靖家的帐篷附近时,他当场就呆愣在了那里。 只见郭靖母子原本那朴素且灰暗的小帐篷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顶巨大而又洁白的崭新帐篷。帐篷的四周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地上还铺满了各种各样刚采来的鲜花。 “哇,郭大哥家的帐篷可真漂亮啊。”黄蓉初来乍到,只觉得处处都充满了新鲜感。 而当林志北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时,心中已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疑惑。 想那郭靖的母亲向来节俭成性,决然不会如此奢侈铺张,更何况是这帐篷四周那数不清的鲜花彩带呢。 难道是他们家搬走了,这是新迁来此处的蒙古贵族? 只是还没等他下马去探查一番具体情况,只见那顶崭新的帐篷突然被人从里面掀了开来。 果不其然,只见一位年轻的妇人,缓缓地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 那妇人衣着华丽,约莫二十来岁,虽长相颇为的俊俏,可草原特有的的面庞轮廓,以及她那宽阔而饱满的额头,无不让她的神色之间透露出了几分威严。 当她目光轻轻扫过林志北和黄蓉时,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诧异。 “你们是南人吧!” 女子不但长相威严,就连声音都有一股不容他人拒绝的意味。 黄蓉自来草原以后,这一路上见到太多的牧民,虽是异常好客,可通汉话的却是寥寥无几,纵使有个别能听懂汉话的,等说出来时也是磕磕绊绊。 现在见这妇人,明显一副草原人的长相,可一开口便是说出如此流利的汉话,不由让她诧异不已。 可随即,黄蓉立马就装出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蹦蹦跳跳地就朝着那女子跑了过去。 “恩…恩,我们正是从南方来的。姐姐你好漂亮啊,难道也是我们汉人吗?” 第230章 惊闻郭靖得赐婚 女人天生爱漂亮,这是无可争议。 而女人也有美丑之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然无论这个女人美丑与否,都爱漂亮,都爱听别人夸她漂亮。所以,黄蓉那看似不谙世事一般的举动,直将这个颇具威严的女人夸得是喜笑颜开。 “你这个汉家的小女娃子真是嘴甜,明明自己生的极美,却反过来打趣于我。姐姐我的岁数可比你大多了,可经不住你这样的夸赞呀。” 那女人子虽说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可是脸上却满是遮挡不住的欢喜神色。 黄蓉嘻嘻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说道:“姐姐看着可年轻漂亮啦,哪里看得出岁数大呀。” 那女子被黄蓉哄得越发开心了,也没顾忌两人才刚刚相识,就伸手轻轻点了点黄蓉的鼻子。 “你这小丫头,真是会说话。” 林志北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禁感叹黄蓉的机灵。 此时,那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对黄蓉说道:“那你说说,姐姐我哪里最漂亮呀?” 黄蓉眨了眨眼睛,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女人,然后说道:“姐姐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还有姐姐的笑容,特别温暖亲切。” 女人听得心花怒放,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汉家的小妹妹,姐姐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要不你就留在姐姐身边,姐姐让我家的弟弟休了他的妻子,娶了你如何。” “啊!……” 黄蓉闻言,顿时红霞爬满了脸颊,不由嗔怪道: “姐姐莫要打趣我了,我可没这个心思。” 说完,还调皮地回头冲着林志北吐了吐舌头。 那女人见状,笑得是更加欢快了,再看着黄蓉的眼神中,也不由露出一丝丝的调侃来。 “哟,你看姐姐我,真是乱点鸳鸯谱,原来小妹妹的心思,都在小情郎的身上呢!” 许是两女的声音过大,只听帐篷里又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紧接着,刚刚才放下毡帘,又被人从里面掀了开来。 “咦……” 来人刚一出门,目光就不由被林志北紧紧地给吸引住了。 “林道长,是您吗?靖儿这孩子,回来后只说您随后就到的,……” “李大娘,看到你们换了新帐篷,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搬家了呢!” 李萍难得遇见熟人,与那平日里相比,话也不由多了起来,更是拉起林志北,就欲往帐篷里而去。 只是在路过黄蓉之时,又不由顿了顿脚步,继而又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林志北一眼。 “靖儿说过,与他一起来到草原有两个女娃子……” 林志北被她的目光看得难受,连忙笑着说道: “李大娘,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郭兄的师姐……黄蓉。” 李萍恍然大悟,笑着对黄蓉点了点头,随后便是不由分说地,就拉起两人走进了帐篷。 帐篷内,布置简单却整洁,李萍更是热情好客。 而刚刚出门的那个女子,也跟着众人走了进来,更是不停地忙来忙去。甚至就连李萍她自己,亦没有插手的机会。 这一幕落在林志北的眼中,不由就是更加疑惑起来了。 郭靖家里的状况,林志北虽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敢说他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而且看李萍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好似也是很熟一般。 更别说郭靖南行所去结识的了。 难不成,这才几天的功夫郭靖就勾搭上了? 期间黄蓉也是乖巧地向着李萍问好,李萍看着黄蓉伶俐可爱的模样,又兼她是郭靖师姐的关系,真是越看越觉得心中甚是喜欢。 大家聊了一会儿天,林志北不由也是询问起李萍近来的生活状况。李萍感慨地说道:“日子过的可以,只是时常会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林志北知道她心中所念,当即也是轻声安慰了几句。 李萍只是笑着摇摇头,接着又是露出了一副谦意的模样。 “林道长,都是靖儿那傻孩子听信谗言,这才让您也跟着来到大漠受累了。” 林志北闻言,立马笑着摆了摆手。 “哈哈,大娘说哪里的话,郭兄弟拜入我师伯门下,咱们算起来也是同门师兄弟,就是晚辈过来拜访您,那也是应该的啊!” 说完,他又不由扫了扫帐篷里的角角落落,这才疑惑地问道: “李大娘,怎么不见郭兄弟呢?” 林志北不提还好,这一提及李萍难免又是长吁短叹起来。 “唉!” 一旁的女子见到李萍此时模样,忙是上前笑着代她说道: “今日大汗点将,郭靖一早便去金帐了。” 听到郭靖去了金帐,林志北和黄蓉对视一眼,都是若有所思。 尤其是林志北,见到李萍一副期期艾艾的表情时,不由更是疑惑连连。 当即他也没再含蓄,目光直直盯着那个女子的身上。 “呵呵,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又与郭兄弟是何关系?” 女子闻言,掩嘴轻笑道: “是不是你们南人的嘴都抹了蜂蜜,一个赛过一个甜。不像郭靖,在咱们草原长大,尽学会咱们草原上汉子的木纳。” 那女子说完,突然朝着林志北他们,弯腰欠身作了个汉家女子的礼数。其刚刚还喜笑颜开的模样已然全部不见,又恢复林众人刚见面时的那股威严。 “你们可以唤我海别吉,也可以唤我阿刺海别吉。至于我和郭靖的关系嘛,如果他不嫌弃我是个未亡人,我想很快我就会成为郭靖的妻子了。那到时候,你们就得唤我郭海别吉。” 呃…… 啊! 林志北黄蓉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呆愣当场。 黄蓉更是泛着迷糊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郭大哥说过。” 然还不等那个叫阿剌海别吉的女子回答,只见一旁的李萍突然接过了话去。 “前日大汗才赐的婚呗!” 一言落下,也不见她面色如何的变化,依旧一副冷淡的模样,看情况她也是极为不喜这门亲事。 不过想想也是,郭靖这个生瓜蛋子,娶个未亡人,确实有点委屈郭靖了。 阿剌海别吉淡淡一笑,仿佛李萍刚刚所言,就不是在说自己一般。 “呵呵,不提我比郭靖大了六岁,就论郭靖和小华筝的感情,我也万万不该插足的,只是父汗他非要……” 说到这里,阿剌海别吉原本威严的脸上,也是不由挂满了无奈和凄苦。 而他父汗两字一说出口,林志北当即浑身便是打了一个激灵,随即更是满脸惊诧地看向了对方。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华筝曾经说过,她有个可怜的三姐,好像就叫海别吉,嫁给了汪古部的阿刺家族。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关键是她三姐已经一连改嫁了三次,更为重点的是,她之所以三次改嫁的原因,皆乃她一连死了三任丈夫。 如此一想,林志北只觉毛骨悚然。 对方这可是明显要超越三姓家奴吕布,达到四姓家妻的存在。 然这些所建立的条件下,他的第四任丈夫,毋庸置疑就是郭靖郭巨侠了。 众人当下也是沉默下来,皆是愣坐在帐篷这里发起了呆来。 纵使几人有些言语,亦都是不疼不痒的家常,可是再也不去聊到这所谓的婚事之上了。 林志北他们本想等着郭靖回来,问问清楚情况。 然直到天色不知不觉,渐渐黯淡了下来之时,却是仍旧不见郭靖回来。 而李萍更是要挽留他们在此过夜,这让两人一时之间,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而就在此时,帐篷外却突然响起了马蹄之声,这才将两人从尴尬之中,解救了出来。 然等众人出来之后,待看见来人之时,不免就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来。 阿不脱力? 没错,就是那个莽得一逼,见面拔刀的家伙。 “嘿嘿,神仙大老爷,我家王子请您和黄姑娘过去赴宴……” “拖雷王子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至于赴宴我看就免了吧,我们在此等过郭兄弟回来就行了。” 看对方笑脸相迎,更是不失半分礼数,林志北也不好直言拒绝,当即就将郭靖摆了出来,准备搪塞过去。 然他话音刚落,这阿不脱力又继续一脸谄媚地凑上前来说道: “好叫神仙大老爷知晓,郭将军正在我们王爷那里,鲁爷、彭爷、杨姑娘也在呢,现在就差您和黄姑娘了。” 听到阿不脱力的话,林志北心中不由暗自嘀咕一声:“看来今天要见郭靖还必须赴宴了。” 念及此处,他与黄蓉的目光又一次的不期而遇,黄蓉也是隐晦的眨了眨眼。 于是两人也没再废话,待辞行李萍两人后,就跟随着阿不脱力前往宴会而去。 一路上,阿不脱力谄媚至极,然林志北和黄蓉二人去心似箭,哪还有心思去理会于他。 直至来到拖雷所在的大帐后,阿不脱力这才悻悻然的告辞而去。 而随着两人踏入大帐之后,首当其冲的便是看见正座之上夸夸其谈的拖雷,以及他一旁沉默寡言的郭靖。 而杨妙真、鲁有脚、彭连虎等人,亦是高坐一旁。 至于其他作陪的,则是拖雷一系的各位万夫长,最差也是千夫长级别。 当即,原本还欢聚一堂的众人,目光不由就被林志北两人所吸引。 拖雷更是立刻离开席位,其一瘸一拐地就迎了上来。众人见状,纷纷跟随而后。 待再次坐回席位之时,拖雷更是强拉着林志北不放,非要让他与郭靖一起,坐于他的身旁。 只是随着他的盛情邀请,林志北明显见到帐篷内众蒙古贵族的神色,有了明显的变化。 可是他又岂会在乎这些人的看法,当即也不推辞,就直至上首席位,与郭靖遥桌相望。 众人待落席后,自是一番寒暄,便就开始享用美食。 宴会一开始,拖雷更是站起身来,向着众人敬酒作为开幕。此后便是相互对饮,与汉家酒桌文化亦是基本一致。 期间更是话题不断,当然也是少不了祝贺郭靖即将与阿剌海别吉成婚一事。 郭靖显得很是拘谨,更是不时看向林志北和黄蓉处,好似想要寻求帮助。 然就在这时,却听大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随后便见有守卫的亲信,领着一位怯薛军走了进来。 顿时间,其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帐内,立即为之一静。 而那位怯薛军刚至大帐内,也不与拖雷见礼,反是抽出腰间金鞭猛地一下抽在了地上,随即便是高声呼道: “大汗有令,着拖雷王子、郭靖将军,以及同来的几位南人,前往金帐一行。” 这位怯薛军说完便是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停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帐篷内又是一片寂静。 拖雷紧皱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就径直朝着林志北的方向抱拳行礼。 “林道长,你…你看……” 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回想在大漠这几年,自己为刺杀这铁木真当真是绞尽脑汁,没成想马上就可以得偿所愿。 故而当拖雷行礼之时,林志北也是赶紧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来。 “既然大汗好意相召,纵使小道身为化外之人,又岂有不见的道理。” 至于黄蓉几人,毕竟只是陪衬,林志北已经开了口,他们当然更没意见了。 拖雷闻言,顿时露出感激的神情。他真怕对方倨傲不去,若如此他还真的交不了差。 “哈哈,既然林道长都如此说了,那我们这便出发吧。” 一路上众人皆都沉默不语,心中各自揣测着铁木真此番召见的用意。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铁木真的金帐前,那威严庄重的气势当即就是扑面而来。纵使拖雷在此,众人还是等到通报后,良久后这才踏入了金帐。 林志北举目望去,只见铁木真的金帐由九十九个大蒙古包所组成,这些蒙古包按照一定的布局排列,形成一个庞大的营地。金帐内一条笔直且由羊皮铺就的大路就在众人的眼前。 沿路走去,林志北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从各族抢来各式各样的旗帜、以及他见过或没见过的武器、更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等等,将这个硕大的金帐,塞的是满满当当。。 每隔几步,更有分站左右的怯薛军守护着。 而随着众人越往里走,便越觉眼花缭乱。直至走了约莫盏茶的功夫,这才来到了铁木真居住的帐户之处。 林志北遥遥望去,只见铁木真高坐上位,面色肃穆,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对方。 五十步、四十步…… 而就他们离这帐户大门三十米之时,托雷、郭靖两人就很是默契度地停了下来。 而林志北好像没曾看见一般,依旧继续地朝着帐户处走去。 “汉人,退回去。” 随着一道呵斥声响起,其门前守卫的四个怯薛军,却是突然站成一排,死死地挡住了林志北的去路。 第231章 为赐婚夫妻反目 “汉人,找死。” 眼看着林志北站在军帐之前就是不走,四位怯薛军当即便“当啷”一声,抽出了腰间佩戴的弯刀。 而就当他们作势欲要砍下之时,其帐户内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威严之声,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喝停了下来。 “咳咳……都住手吧!” “诺。” 四位怯薛军闻言,当即便将弯刀收回鞘中。只是依旧并排挡在林志北的身前,丝毫没有半分让开的意思。 “咳…咳咳……,都让开吧,外面是拖雷郭靖吗,都一起进来吧!” 铁木真威严且低沉的声音之中,隐似带着一丝丝的疲惫和虚弱。 部落越来越大,他所付出的精力也是越来越多,眼看最初追随他的部下,一个个的死去,就连他的四个嫡子,亦是死去一半,这让还未六十的他,已然心力憔悴至极。 “父汗。” “大汗。” 然还不等他感概,两道熟悉的声音又突兮钻入了他的耳中。 “呵呵,你们都是好孩子,都起来吧!” 看着恭恭敬敬行礼的拖雷郭靖两人,铁木真如鹰般的眼睛中,难得地生出了一丝舐犊之情。 可紧接着,他的目光就不由地落在了一旁的林志北几人身上, “你们是郭靖在南方结交的汉人朋友。” 众人闻言,俱都点头示意。 黄蓉更是眉头紧皱,这一路上,她看到许许多多的汉人小孩,已然都不会去说汉话了。可没想这草原的贵族们,竟然将汉话说的一个比一个溜。 尤其是这铁木真一家,更是都会汉家的言语。虽说的是磕磕绊绊,但足以证明对方的野心定然不小。 “既然你们是郭靖的朋友,那有没有想过为本汗效力呢?” 铁木真说完,其刚刚还笑盈盈的脸上,瞬间又是变成了刚刚威严的模样。 众人闻言,一时皆是无语。 有诧异,有不屑,却全然没有半分的期待。 几人若真是贪慕权势的话,此时的富庶的金国,他难道不香吗? 故而几人眼神交流一番后,最后还是将最为圆滑的彭长老派了出来。 “大汗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毕竟我们汉人的根还是在南方,而我们这次过来也只是……” 见被对方拒绝,纵使自认为胸襟开阔的铁木真,面色也是当即冰冷了下来,故而彭长老的说辞还未言尽,便就被他立即打断。 “根?你们汉人还有根吗?” 一言既出,众皆哗然。 脾气向来火爆的杨妙真,若不是林志北伸手阻拦了一下,说不定早就冲上前去撕扯了。 可纵使如此,她依旧忿忿地说道: “哼,凡有我汉人之所在,皆是根之所在。” 话音落下,铁木真也是为之一怔。可随即他便猛地一拍身前的案几,好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竟前俯后仰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咳咳…哈哈哈。” 这一笑,显然嘲讽意味十足。 杨妙真闻言哪里能忍,只恨不得当场生撕了对方。 “草原上的大汗是吧,你是在笑话本姑娘吗?” 拖雷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自他父汗横扫大漠过后,他再也没见过敢和他父汗如此说话的人了。可来自一旁郭靖焦急的眼神,又让他只觉自己夹在双方之间,真是为难极了。 故而他在听到铁木真的大笑之中,夹杂的咳嗽声时,他就不由上前装作关心道: “父汗,萨满说您的身体,不宜……” 然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铁木真摆了摆手,就给堵了回去。 “本汗的身体,本汗比谁都清楚。” 铁木真说完,又继续将目光投向了杨妙真的身上,其目光之中却隐隐有股赞赏的意味。 “你这女娃子不错,若是本汗年轻十来岁的话,定会纳你为妃。” 然还不待杨妙真反应过来之际,他又面色一改,其原本还算和煦的脸上,已是堆满了数不尽的轻蔑和嘲讽。 “哈哈,本汗笑,是笑你们这几千万汉人,却是不如一个女子来的刚烈;本汗再笑,是笑坐拥几千万汉人的王朝,竟然在失去上百年的故土后,却是无胆北上讨要回来。” 铁木真话音落下,帐户内也是当即沉默下来。 隐隐地,就连一旁刚刚还恭敬有加的郭靖,此时都不禁死死地捏紧了拳头。 而就在此时,林志北却是噗嗤一声大笑,当即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寂静。 “哈哈,看来大汗很是了解我们汉人嘛?那想必也知道,王朝有盛有衰,此乃历史的必然规律。如今我汉人或许一时式微,但曾经辉煌之时,异族谁敢称雄。你以一时之状况,就无故来评判我整个汉人之族群!想大汗今日这般言论,不觉显得有些偏颇了吗?” 林志北说完,虽嘴角依旧含笑,但那眼神之中,却是透露出了一抹紫莹莹的锐利。 “哼,都是强词夺理,你们汉人如今就是软弱无能,这本就是事实。” 铁木真话音落下,不禁也是微微眯起了双眸。紧随着,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就朝着林志北扑面而来。 然林志北是何许人也,想他刚入金帐之时,可是寻思着是否屠龙的心思来的。 若不是铁木真出言,阻止了那四位怯薛军;若不是他再看这铁木真苍老的身体,早就千疮百孔了;若不是他顾忌对方死后,自己身边之人难以脱身。 说不定此时这金帐之内,早就是血流成河了。 百步之内,此皆他手中方寸之间也。 故而,林志北已然无惧无畏,又岂会在意这区区的一个铁木真。 “哈哈,好一个事实。君不见今日之困境,亦是他日之腾飞。自记载起,我汉人屹立于天下之时,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只等飞将再临,谁人敢踏阴山。” 郭靖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心中对林志北的敬佩不绝又多了几分,若不是此时他为了顾及铁木真的颜面,说不定他早就大声叫好了。 然这话听进了铁木真的耳中,只觉是受到了莫大的讽刺似的,当即便就厉声喝道: “好一个强词夺理的汉人,等你见识到了本汗的铁骑,我看你还有没这般的胆大。” “呵呵,要不…试试?”林志北不怒反笑,言语间更是跃跃欲试。 而这一幕落在一旁的拖雷眼中之时,只觉一声炸雷在他脑中乍响。 他可是见识过林志北手段的,别说此刻守在帐户外的那些怯薛军了,纵使千军万马齐至,对方可能连屁事都不会有的。 可自己呢?父汗呢?真的就能安然逃脱吗? 故而他在见到气氛越发紧张之时,也连忙跪下出声打起了圆场。 “父汗息怒,我的这位汉人朋友向来耿直惯了,还望父汗恕罪。” 然而铁木真却仿佛未曾听见一般,甚至都忘记了让他起身。只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志北,似乎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而林志北亦是毫不退缩,与那铁木真就这样对视了起来。刹那间,两人之间就仿佛有着看不见的火花,就在这帐户内迸射了起来。 帐内的气氛,此时也是变得越发地凝重,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般。 “咳咳……” 而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帐户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声,当即就将这份剑拔弩张的局面,给敲打得支离破碎。 当随着毡帘缓缓打开,众人也是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从外走来了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 拖雷见状,忙是起身快步迎了上去,至那妇人面前一步之时,又接着“扑腾”一声跪了下去。 “额吉,拖雷该死,没有第一时间就往两位哥哥家里去看望于您。” “我的好孩子,你今日才回来,都累坏了吧!……” 孛儿帖说着说着,双眼不自觉地就是润湿了起来。 铁木真的脸色,也是随着对方的到来,逐渐变得和善了起来,更暂时将对林志北的怒火抛到了一边。 “拖雷,你额吉平日里最是疼你,今晚你就不用回去了,留在金帐里多陪陪你的额吉吧!” 铁木真虽言语无不透露着讨好的意味,可那孛儿帖却没半分感激的意味。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郭靖身上。 “靖儿,好孩子,你是几时回来的?” “我…我三天前回来的。”郭靖如实回道。 孛儿帖闻言,又四周打量了一番后,失望的表情已是不言以表。 “好孩子,筝儿也跟你一起回来了没有?” “呃……华…华筝她如今还在宋国嘉兴,正与我六位师父在一起。”郭靖再看向对方的目光之时,竟隐约躲闪了起来。 孛儿帖倒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常,只是目光也是由火热慢慢黯淡了下来,可纵使如此,她嘴里却依旧倔强地说道: “宋国热闹,华筝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热闹的。而且有韩女侠在,华筝想必也是安全的很。……” 孛儿帖看似是与郭靖说话,却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 可说着说着,她又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来。 “孛儿帖,莫要再伤心了,华筝她会平安归来的。” 铁木真见她此时模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至极。有懊悔,有愧疚,而更多的,却是心底的一抹怜惜。 当即,他便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就欲朝孛儿帖的肩膀处揽去。 只是还不等他的大手碰到对方,孛儿帖便连忙躲了过去。再开口时,已然形同陌路。 “大汗铁石心肠,没有必要和我一个老女人假惺惺。” 听到对方如此言语,铁木真火热的心,只觉是凉了半截。 铁木真钢铁般的雄心,亦有其柔软的一面。而这份柔软,便就是眼前的结发妻子孛儿帖。 “孛儿帖,咱们风风雨雨走过四十来年了,你也这么看我吗?” 孛儿帖仿佛是未曾看见他的示好,冷哼了一声后,又对着铁木真怒目圆瞪了起来。 “铁木真,你要与我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呃…孛儿帖,我何时与你装糊涂了。” 铁木真虽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可见她愿意与自己说话,已是对这长生天千恩万谢了。 然他不等他缓口气,孛儿帖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是将他噎得死死的了。 “呵呵,你没糊涂,你明知道郭靖和华筝在一起,你又为何将海别吉赐婚给靖儿?你是嫌海别吉过的还不够苦,还是盼着靖儿和华筝分开啊!……” “本汗没有,我不是这意思。” 铁木真难得在外人面前,露出窘迫的一面。 可是孛儿帖这次来,就没有打算给他留脸。 想她听到如此荒唐的赐婚时,谁人又知道她心中的苦。 “铁木真,我真没见过你这般无情的人。孩子在你眼中,只不过就是个货物。你赐婚郭靖和海别吉,就真当外人不知你的谋划吗?” “我有什么谋划,我只是心疼阿剌海别吉一个人孤苦,赐婚他与郭靖,也正好让她和华筝有个伴。再说了,咱们草原之上,姐妹两人同嫁给一个有本事的男人,不也是正常。” 铁木真依旧据理力争,只是落在众人眼中,却有着跳脚的感觉。 而孛儿帖已是懒得搭理他了,直接就招手让郭靖过来。 “好孩子,你实话与额尼说,你愿意娶海别吉吗?” 郭靖闻言,当即偷偷瞄了一眼铁木真后,便就低下头去,沉默了起来。 若是原本的他,可能当场就说不愿意了,可自从中原一行后,已然知道人情世故的他,又岂能不怕大汗会迁怒到自己的母亲。 沉默,此时就是最好的答案。 孛儿帖心如明镜似的,不由愤愤地瞪了铁木真一眼后,又继续循循善诱地说道: “好孩子,你也莫要害怕某人,只要你说实话,额尼今日就为你做主了。” 孛儿帖话音刚落,只见她身前的郭靖便是猛地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额…额尼,我…我不愿意。” 郭靖吞吞吐吐,终还是说出了口来。 哪知还不等他起身,一旁铁木真便已是暴跳如雷了起来。 “放肆,郭靖你好大的胆子,莫非连你也敢拒绝于我。” “我…我……”郭靖期期艾艾,更是不敢言语。 只是郭靖能忍,不代表一旁的孛儿帖也能忍他。 “铁木真,你当真非要如此吗?” 第232章 以死相胁只为女 “孛儿帖……” 看有外人在场,铁木真的脸面只觉是挂不住了。 可孛儿帖这次也是铁了心,索性不管不顾了起来。 “铁木真,你不用对着我吼,阿剌海别吉的婚事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颜面扫地,也让铁木真的耐心慢慢消失殆尽。 “孛儿帖,你要记住,本汗是这草原之上的成吉思汗,更是这一家之主。海别吉的婚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铁木真,你贵为草原之上的大汗,那你应该知道雄鹰对于翱翔天空的渴望。难道一个汪古部,还不能够换取海别吉的自由吗?” 孛儿帖声嘶力竭,更是将这块遮羞布彻底地撕扯下来了。 这让贵为成吉思汗的铁木真,又如何能拉下脸面来,当即便是跟着咆哮道: “孛儿帖,你不要太过分了。” “到底是我过分,还是你自己做的过分。铁木真,我儿子只剩下两个了,就连女儿,现如今也只有海别吉一人在我身边了,你难道就非要逼死我吗?” 孛儿帖已经全然不管不顾了,若不是拖雷上前将她搀扶住,说不定她整个人都会瘫倒在地。 铁木真深深地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的同时,语气也是软了下来。 “孛儿帖,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会想过逼死你呢!……” 许是回忆起了当初的点点滴滴,铁木真刚毅的脸庞之上,已然是和孛儿帖一样泪流满面了。 “孛儿帖,你若非要如此的话,那依你一次便是。” “既然依我,那你将我和海别吉,送回斡勒忽纳兀惕部吧!” 孛儿帖推开了拖雷后,猛地就扑到了铁木真的身前,斩钉截铁般地说道。 “非要如此吗?”铁木真言语之时,甚至都带有一丝哀求的语气。 然孛儿帖依旧是不为所动,可能自从他让术赤断后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然死了。 当即,她又将目光看向了郭靖的身上。 “靖儿,咱们去你家看看吧,海别吉这事确实让你们一家为难了,作为额吉的我,也该去你们家道个歉才是。” 郭靖多淳朴一人,闻言立马就连连摆手说是不敢,脸上更满是诚恳与局促。 孛儿帖看着郭靖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也不由流露出了一抹无奈。 然她心意已决,又岂容郭靖拒绝。 “好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孛儿帖说完,当即就拉着郭靖的衣袖就往外面走去。 可才堪堪踏出一步之际,她好似又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后竟朝着林志北等人招了招手。 “你们也是从南方来的汉人吧?” “嗯…” 众人闻言,也是善意一笑,随即点头称是。 孛儿帖听到回复后,眼神突然就是一亮,其刚刚还毫无精气神的面色,竟是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 “我一辈子没有去过南方,你们既然从南方来的,那一定有很多南方的趣事吧!就是不知道是否肯说与我这个老太婆听听……解解闷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一头雾水。 唯有人群中的黄蓉突然双眼一亮,蹦蹦跳跳地就是跑了出来。 “愿意,当然愿意了,再说您这么好看,才不是老呢!” “哦,你这丫头小嘴真甜,不过也是最会骗人,额尼我今年都五十二了,哪里能与好看沾上边。” 孛儿帖虽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也是颇为受用的。 黄蓉也是打蛇随棍上,当即就是信口开河了起来。 “才不是呢!我爹爹说过,美人在骨不在皮,岁月从不败美人。您就是到了一百岁,还是好看的。” 孛儿帖一听,顿时笑得前仰后俯。其刚刚脸上的阴霾,更是被她三言两语,一扫而空。 “哈哈……你这小丫头,真是讨人喜欢。你爹爹这么会哄人的,看来你母亲定是天天都活在蜜罐里了。” 随着孛儿帖话音落下,刚刚还很开心活泼的黄蓉,突然就低下头去默默地抽泣了起来。 “我娘…我自小娘亲就……呜…呜呜……” 孛儿帖见状也是一凛,隐隐已是猜测出了什么来。随即,她便立马就将面前的黄蓉,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来,轻轻地帮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丫头,看来你也是苦命人啊!” 孛儿帖越是如此去说,黄蓉便是越发地觉得伤心不已。 本来见对方为了维护女儿,不惜以死威胁,已是让黄蓉的心中隐约起了涟漪。现如今对方又是对她这般温柔体贴,更是不由让她想起了早已故去的母亲。 别人再苦再难,都有母亲关心维护,唯独…就自己没有。 “好孩子,都会过去的……” 随着孛儿帖温暖的手不停在抚摸下,黄蓉也慢慢恢复了过来。 许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了不曾有过的脆弱,黄蓉哭花的俏脸之上,更是带有一片的羞红。 “爹爹说我是不能哭的,我哭娘也会在天上伤心的。可今天看到您,我就是忍不住想起娘亲,我…我怎么这么没出息。” 黄蓉连忙擦拭去眼泪,装作坚强的模样。 而这一幕落在了孛儿帖的眼中时,只觉更加怜惜起了对方。 “好孩子,咱不去想不开心的事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孛儿帖说完,已然是忘记了众人的存在了,当即也没再去招呼,便就拉着黄蓉的小手出了帐户。 林志北等人见状,也忙是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只留下铁木真独自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到了极点。 “孛儿帖,我真的做错了吗?” …… 夜也至深,月儿却是罕见地躲藏了起来。 随着胯下马儿的急驰,其乞颜部里这一望无际的帐篷,也在众人的眼前刷刷地流过。 直至来到郭靖家的帐篷处,众人这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而就当孛儿帖转过身去,让同为一骑的黄蓉提前下马之时,那满是溺爱的目光之中,却在看到身后之人时,不由地变得诧异了起来。 “咦,拖雷,你几时也跟过来了?” “呃……额吉,我…我一直都在您身后啊!” 第233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唉,既然你都跟来了,那便随我一起进来吧!” 孛儿帖暗暗叹了一口气,当即便就带头朝着郭靖的家里走去。 只是人在帐篷前,却是呆呆地愣神了起来。 她可是记得,想当初郭靖救下哲别后,李萍那是死活都不肯接受对方的赠予。 纵使郭靖成年,依旧还是原本的小帐篷。撑死了,就是在原本的小帐篷不远处,又另立一个小帐篷罢了。 可如今,面前这座大了数倍的营帐,无不预示着自家丈夫的强势和野心。 紧接着,她又不自觉地放下了心来。好在对方终于松口,自己这次也算是圆满成功。 而随着孛儿帖眼一步踏进了帐篷内,这让身为主人的郭靖,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拖雷更是如此,刚刚在父汗的金帐之中,额吉还对自己关爱呵护,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隐约有点不待见自己似的。 想不通,他索性不再去想。 向郭靖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后,他也快步的跟了上去。 随着一行人缓缓走进帐篷,听到动静的李萍,也是赶紧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而林志北白日里所见的阿刺海别吉,竟也不出所料地还在郭靖的家中。 两人刚一出来,迎面就是孛儿帖那张充满慈祥的脸庞。 “额吉……呜…呜呜……” 阿刺海别吉一愣,随即便是扑了过来。 委屈、不甘、无奈,一时通通涌了出来,纵使如她这般坚强的女子,此时投入了母亲的怀抱之时,亦是嚎啕大哭犹如一个未记事的孩童一般。 “呵呵,我的海别吉当年才六岁,第一次骑马摔下来时,不都是没有哭过吗?现在都二十多岁了,怎么还哭起来了呢?” 孛儿帖大手在她头上摸过,又笑笑拍在了她的背上。 在随着众人一个个的进了帐篷内,阿刺海别吉也是带着羞恼,离开了她母亲的怀中。 而这时,孛儿帖和李萍两人,才总算是可以面对面的交流了。 李萍虽刚开始时,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但很快也就恢复了平静。 反观孛儿帖,在看着李萍时,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的歉意。 只是刚要开口说话,李萍却抢先说道: “姐姐远道而来,快请屋里坐吧。” 说着,侧身将众人让进了屋里。 内屋布置简单而整洁,不像外帐那般金碧辉煌,花团锦簇。 众人反倒觉得舒心,也是依次落座。 孛儿帖看着李萍,语气当是十分的诚恳。 “今日冒昧来访,实在是有些唐突,还望妹子不要见怪。” 李萍微笑着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至于称呼,更是早就习惯,自从对方将幼女托付给自家的傻儿子后,自己也被逼的攀上了高枝。 接着,孛儿帖便说起了此番前来的缘由,李萍静静地听着,时而点头,时而沉思。 不过心中的一块大石,却总算是放了下来。 两女共侍一夫,不论是在中原还是蒙古,亦是常见。纵使同是姐妹,倒也不是个稀奇的事。 可是克夫一说,却令她觉得头皮发麻。 只有独子的她,当然是怕早早就白发人去送黑发人啊! 好在终于能完美解决,她虽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可是心里却早就不停念叨着道祖保佑了。 而在这过程中,林志北等人则在一旁默默不语,心中各有思量。 等孛儿帖说完,屋里也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阿刺海别吉更是哭成了一个泪人。 “额吉,你真不该为了我,就和父汗闹僵的……” 然她话还未说完,便就被孛儿帖紧紧地搂入了怀中。 “傻孩子,额吉没什么本事,也只能这样保护你。” “额吉……” 阿刺海别吉当即更是泣不成声,众人眼看又要上演一场母慈女孝的大场面之时,却见孛儿帖忙是将她安抚了下来。 “海别吉,你也莫要哭了。今日还有一事,比起你来还要重要。” 孛儿帖一言既出,整个人也是面色一改。其黄金家族特有的威严,更是跃然浮现脸上。 林志北等人见之,只觉比起阿刺海别吉,威严更加强了几分。 而就在阿刺海别吉愣神之际,孛儿帖已是走到了李萍的身前停了下来。 “妹子,姐姐这次过来,除了道歉外,还有就是想过来送送妹子你。” “呃……” 李萍一愣,只觉不明所以。 送送我,我日日夜夜就在此处,还要送于何处? 难不成是大汗要将部落迁移了,可这关自己何事。自己已经决定,就在此处过完余生了。 孛儿帖哪知道这一瞬间内李萍的心理活动,她却依旧继续说道: “妹子,华筝从小就是养在我的身边,自来娇气惯了。等妹子你回了南地,她若伺候在你身边时,但有不孝顺的地方,妹子你只管当成自己女儿一般,随便打骂就是。” 李萍总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是她本就不是急智之人,一时倒也不知如何去说。 直至酝酿了好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话来。 “我…我没说要回南地啊!” 孛儿帖闻言,不由苦涩一笑。 “妹子,我太了解大汗了。想当初攻伐平定王罕之时,他是吃够了那些高手的亏。而几天前,郭靖只是显露一番手脚,他便忙着赐婚、赠送营帐,我纵使能拦他一次,又岂能拦他两次?你也不想想,就郭靖这木纳的性子,以后又该被他拿捏成什么样。更何况,郭靖久不回南方,筝儿岂不是就要回来了。……” 孛儿帖话说的已经相当地明白了。 就是为了华筝着想,她也会想方设法地将郭靖送走。可郭靖的软肋就是他的母亲,故而,不得已之下,她也只能生出动员李萍的心思了。 可李萍呆在草原久了,已然是生出了感情,纵使听到原由后,依旧是露出了一丝丝不舍的意思出来。 不过最后思绪良久,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建议。 “姐姐说的是,我是该回去了,啸天还在牛家村里等着我呢!” 许是想到了什么,一直面无表情的李萍,竟是不经意间地笑了出来。 “娘,我这就收拾行李去。” 想当初郭靖出大漠时,无一日不想着将母亲接去临安牛家村,只是李萍一直不愿开口罢了。 而这次见母亲终于点头,他又岂能不去高兴。 只是他才刚刚迈出脚步,便就被孛儿帖叫停了下来。 “靖儿,收拾一些细软,你们还是快点走吧!” 然她一言既出,紧接着目光又不经意间,瞄到了一旁坐立不安的拖雷身上。 “拖雷,你今夜哪也别去了,就陪我坐在这里聊聊天吧!” 第234章 谁家娇女是哲别 故土难离,有时指的并不一定就是魂牵梦绕的家乡。 对于李萍来说,平平淡淡的草原大漠,较之于让她肝肠寸断的牛家村,更要来的不舍。 但一切为了郭靖,又是另当别论了。 李萍这边除了收拾了一些换洗衣服外,也就是将郭靖父亲郭啸天的灵位带在了身上。 其他的,看也没看一眼,转身就毫无留念的上了马。 众人来时骑的马,加上阿刺海别吉养在这里的,七人正好一人双骑,就这样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众人一路狂奔,直至离开乞颜部有上百里的距离,这才稍稍换马故作停歇一会。 虽此时天色依然是一片漆黑,但众人离的近倒也分辨地出来。 可是就当李萍接过郭靖递来的水袋之时,这才发现人群之中,好似少了一道身影。 “靖儿,你有看到林道长吗?他是否因天色太黑,与我们走失了呢!” 郭靖一时走的仓促,倒也没有注意。故而听到他母亲言语后,不由也是急得抓耳挠腮了起来。 好在一旁的黄蓉注意到了他们母子俩的谈话,当即就是与他们解释了起来。 原本众人在临行时,林志北才蓦然发现,自己等人的武器,以及那个痴傻的金国幼帝,此时还遗留在了拖雷的营帐之中呢! 故而,他在与黄蓉一番耳提面命过后,便就独自转身又溜了回去。 正好自己断后,亦可防范走失消息后,有可能来阻拦的蒙古兵。 至于那些与他一路同行的金兵,此时已然是没法顾及了。 事实也是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就当他这悄悄将众人武器以及那个孩子带了出来之际,沿途却见一支上百人的骑兵,正风驰电掣地朝着郭靖家的方向而去。 而跑在这支骑兵最前面的,正是铁木真的三子窝阔台,以及他那白日里受到凌辱的心腹耶律楚材。 隐约中,还有两个装甲精良的怯薛军,正一前一后地守了这个队伍之中 林志北心中一凛,当即也没顾着追上郭靖等人了,就悄然地跟在这支队伍身后尾随了起来。 果不其然,只见这上百人浩浩荡荡地,辗转了几盏茶的功夫后,就直奔郭靖的帐篷所去。 刚一落马,随着两个怯薛军的手势,其上百名窝阔台的亲军就各自分开,竟将郭靖家的营帐围的水泄不通。 然还不等窝阔台这边喊话,营帐的毡帘就被人从里面掀开了一角。 紧接着,便见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嘿嘿,三哥,好巧啊!” “拖雷,你怎会也在此处?郭靖呢?那些汉人呢?都在帐中吗?” 想白日里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对方的人就将自己的亲信耶律楚材打了一顿。 这看似是在羞辱耶律楚材,可无形之中,不也正是在羞辱自己吗? 现在再看到这张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脸时,他只恨不得用脚踩上去,再使劲的揉捻一番。 而拖累仿佛未曾看见他的脸色一般,依旧嘻皮笑脸地说道: “嘻嘻,不在呢,都不在呢!不过额吉和三姐,倒是正在帐中呢!” 拖雷说完,不等窝阔台这边反应过来之际,又玩味地看着对方笑道: “三哥,要不你进来看看呗,也正好与母亲三姐叙叙旧。” 窝阔台冷冷一笑,更是斜斜地瞥了对方一眼道: “拖雷,你也莫要与我嬉皮笑脸,父汗有令,快快让你的好安答郭靖出来听令。” 拖雷好似听到了什么伤心的事,他微微低下头,眼中更是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 直至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抬起头来缓缓地说道: “三哥,你让我很疼心你知道吗?咱们可是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弟,你…你怎么就不信弟弟我的话呢!我都说了郭靖他不在这儿,你为何就是不信呢?你为何……。” 窝阔台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变得是更加地暴怒和阴沉。 整个人,更是当场怒声嘶吼了起来。 “不在?这么晚了他不在家中,那他去哪儿了?再说了他不在家中,你又在他家中做什么?拖雷,你给我听着,父汗的命令可不是儿戏,若是找不到他,你我都得担责!” 拖雷咬了咬嘴唇,装出了一副满脸无奈的模样。 “三哥,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他刚刚走得匆忙,可能急着要去出恭呢!” 拖雷说完,好似听到帐中之人的呼喊,竟是堵在门口转过了头去,不时还点了点脑袋。 看到此情此景,窝阔台的眼里不屑之意,已然是更加明显。只觉对方是为了阻止自己,装模作样罢了。 果不其然,还没片刻的功夫,只见拖雷又转过了头来,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 “三哥,额吉让你进来问话呢!” 窝阔台闻言,不由狠狠地瞪了拖雷一眼。 “拖雷,你还要戏耍我到何时,既然如此,你也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 窝阔台说完,当即便欲转身,吩咐起手下的亲信来。 然还不待他做出反应的时候,只见营帐的毡帘猛地被人从里面直接扯开。随即,便是一道厉喝声随之而至。 “畜生,我今日就在此看着,看你如何地不念兄弟之情。” “扑腾……” 窝阔台一见出来之人,当即心口处便觉凉了半截。整个人也瞬间跟着颤抖了起来,其原本挺拔的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就是跪了下来。 “额…额吉,您…您老人家果真在此啊!” 窝阔台不说还好,此言一出孛儿帖更是怒火噌噌地往上直冒。 “孽子,铁木真让你带着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赶来,难道他就没与你说过我正在此处吗?” 窝阔台闻言,连忙吓得磕头不止,整个人更是惊慌额不知所措。 “回额吉的话,孩儿真不知您在此处啊!是父汗派了两个巴特尔过来传召郭靖他们,正好于我门前路过,是孩儿自告奋勇领命过来的,孩儿想着,郭靖也是拖雷的结拜安答,有孩儿在一旁看着,定能护他一二……” 孛儿帖不由双眼一眯,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好在此时来的还是他的儿子,若是来的外人,她可能就没法拖延下去了。 可当她听着三子窝阔台,语无伦次的狡辩后,孛儿帖只恨不得两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更恨自己的教子无方。 念及此处,她往日积攒的怒火,再也是绷不住了,统统都对着这期望最高的儿子,迸发了出来。 “哼……既然你还记得,郭靖与你亲弟弟乃是结拜安答,那你就这么不盼着他好吗?你是我一把拉扯大的,你也少与我打什么马虎眼。 我孛儿帖的儿子,可以没有本事瞎逞能,让人在两军阵前就给杀了;也可以是个傻傻的莽夫,不顾自身安危也要给自己兄弟断后。但万万不能是个无情无义、薄情寡义之辈。” 一言落下,窝阔台只觉一道雷霆轰顶,更觉脸上火辣辣的滚烫,心中的那股羞愧和懊恼,已然是不言而喻了。 他也深知,自己这次的行为,已是让母亲失望透了。 当即他便伏在地上,哪里还敢抬头,语气中更是掺杂着无尽的嗫嚅。 “额吉,孩儿错了,孩子真的知错了,孩儿只是一时糊涂,求求额吉恕孩儿一次罪吧。” 孛儿帖看着窝阔台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为了顾及到郭靖他们的安危,依旧装作余怒未消的模样来。 “哼……你若真的知道错了,今夜就老老实实哪也不去,就陪额吉守在这里。” 窝阔台连连点头,悔恨不已的同时,哪里还有敢作出反驳。 “额吉教训的是,孩儿真的知道错了。” 孛儿帖看着跪在地上的窝阔台,心中也是一阵叹息。她若是放任窝阔台自由,郭靖他们出逃一事,也定会隐瞒不住。 她现在只盼着,能瞒一时是一时,等到了天色大白,想必郭靖他们已然是走得远远地了吧! 孛儿帖想着想着,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地走进了帐篷。 等再出来时,手中却是拿着一件厚实的旧披风。 郭靖的…… 只见她缓缓地来到了窝阔台的身边,又轻轻披在了他的肩上。 “夜寒,披上吧!别冻着了。” 看着肩膀上平日里嫌弃的旧披风,窝阔台却是不由得感动涕零,他索性也不站起来了,就这样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孛儿帖的大腿,疼哭了起来。 “额吉,孩儿日后必定改过自新,孩儿日后必定会做你心中的好孩儿。” 然此时,还不等猫在暗处的林志北,默默欣赏完这场母慈子孝的画面时,其随窝阔台同来的两位怯薛军,却是上前一步,打破了这份难得的温馨。 “属下见过兀真……” 两人上前一步,右手握拳只是轻触一下胸口,便就收了回去。 而这一幕落在了孛儿帖的眼中之时,不由又是微微眯起了双眼。 “嗯,你们两人是大汗身边的怯薛吧?怪不得如此倨傲,见了本兀真连个基本的礼数也是没有。” 虽语气平淡,但却不怒自威。 两人相视不由一声苦笑,当即又重新握拳重重捶胸后,继而猛地单腿跪地,其骄傲的脑袋亦是缓缓地低了下去。 “中军阿日斯楞见过兀真。” “中军王帐随军护卫布日固德.帖木儿,见过尊贵的成吉思汗大兀真。” 咦…… 两人异口异声,不禁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 唉!哥们,有必要这么卷吗?此时叫阿日斯楞的汉子,心中已然快要哭晕了过去。 真是我拿你当兄弟,你却借着兄弟的大脸盘子,直接当成了进阶的台梯。 既然情商不如对方,索性自己也不再去卷了。 故而,随着孛儿帖一声起来后,他还未等同伴反应过来之时,便就一骨溜地站了起来。 “大汗急令,还请兀真行个方便。” 看到眼前同伴,竟然这般勇猛。一旁正在内卷的布日固德.帖木儿,又缓缓将那抬起来的右膝,继续压了又压。 “呵呵,你们都是聪明人,想必也是猜出靖儿他们早已远去。不过今夜你们也别想去通知大汗了,就当是为我值夜吧!” 孛儿帖冷笑了一声后,随手也是将窝阔台拉了起来。 至于那一跪一站的两个怯薛军,她却是看也没看一眼。 而同时,这两怯薛军,又是不约而同地将那情商,展现的淋漓尽致。 “诺……” “此事不妥,若兀真执意阻拦,我当回去王帐,报于大汗知晓。” 两人话音落下……不,应该说这站立的怯薛军一言既出,众皆沉默。 “一个小小的守卫,也非要如此吗?” 孛儿帖叹息一声,嘴中也不禁暗暗嘀咕着。 然那个名为阿日斯楞的怯薛军,此时已然是听不见了。 只见他快步跑回战马旁,轻轻一跃便是翻身上了战马上。 “还请兀真恕罪……” 随着他右手握拳,重重捶在胸口处后,他那胯下的战马,其风驰电掣般,就是朝着原路疾行了而去。 看着黑夜中狂奔的战马,孛儿帖此时的目光之中,也不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杀意。 而随着她目光慢慢地移动,继而就落在了她身边的女儿身上。 “海别吉,交给你了……” “额吉,您放心吧!” 阿刺海别吉盈盈一笑,人也轻轻一跃,便至一旁窝阔台的战马身前。 而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眼见她小手只是轻轻一探,便就将窝阔台挂在马鞍侧面得胜勾上的弓箭给摘了下来。 弯弓、搭箭,更是一气呵成。 虽是黑夜,阿刺海别吉却仿如能够视物一般,小手一松弓弦,箭矢便如闪电一般疾速地射出。 乞颜部女哲别的称呼,又岂是浪得虚名。 只见风驰电掣之间,锋利的箭头,犹如生了眼睛一般,其准确地射中了那个名叫阿日斯楞的后背,更是直没箭羽。 而众人只听远处一声惨叫,紧接着便见一团黑影从那马背之上跌落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众人也是无不惊愕。 反观那阿刺海别吉,则是若无其事一般,待将弓箭放回原处后,又继续蹦跳地跑到了孛儿帖的身边,撒起了娇来。 而与此同时,暗处的林志北也是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其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不久后,十几万蒙古大军南下时,那万箭齐发的震撼场面了。 “哎,这些蒙古人的骑射本领,简直就像是深深铭刻在骨子里一般,倘若这些蒙古人都如同华筝那般纯真,那该有多好啊!” “哎,白师叔啊白师叔,您的火器到底何时才能够研究出来呢!如今封神榜一书还没出世,我道家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之高位,还得等着你去坐呢!” 第235章 自古黄白最相彰 “砰……” 有些人是真地不经念叨,身处大漠的林志北才敢碎碎念完,其远在江南牛家村的白玉蟾,竟又一次在那浓烟滚滚的破旧小黑屋里,没命似的逃了出来。 “呸…呸呸……” 白玉蟾一连吐了三口唾液,才总算将口中的黄泥给吐了个干净。 而随着他的目光扫去,当看到与他同时逃出的两人,竟是一尘不染,全身上下更是干干净净的时候,他只觉整个人瞬间就是不好了。 “老黄…沈师侄,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你们怎么就提前跑了,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呢?” 沈从武被他念叨惯了,只是笑笑后,就又继续盯着那刚刚被炸毁的房屋了。 而被他叫做老黄的那人,却是眉头紧锁,鼻息之间更是发出了一道森寒的冷哼之声。 “呵呵……姓白的,若不是你拿来火器,于老夫的居所之处来尽情卖弄,老夫也不至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如今你不但不寻思着赔偿老夫的居所,反而还倒打一耙……” 白玉蟾闻言不由讪讪一笑,随即忙是上前赔笑道: “老黄,我说你也不用如此小气吧!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不了,你就搬去老道的家里,与老道一起作个伴就是,反正老道也不会嫌弃你。” “呵呵……” 见他没脸没皮的模样,被称作老黄那人,索性也懒得再搭理他了。 只怔怔看向那已经快要成为废墟的房屋,又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来。 此时,月儿也仿佛被他们刚刚弄出的爆炸声所惊吓,直接躲进了云层之中。继而,天空中也是渐渐飘起了软风细雨来,倒将这片浓烟慢慢地吹散了几分。 老黄皱了皱眉头后,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片漆黑的天空,这才不急不慢地开口说道: “立秋近,大雨至,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寻个干爽的地方躲躲雨吧。” 沈从武点头表示赞同,白玉蟾更是殷勤地在前引着路。 然三人这也才刚动身,却见雨水是越下越大,瞬间便是倾盘而至,就如那老黄头所言的一般无二。 而老黄头居住的小破屋,又建在了牛家村最为偏远的地方。故而三人此时,也只能湿哒哒地穿梭于这大雨之中了。 白玉蟾一身功夫早至一流,轻功更是不凡。可身边的老黄,竟然是更胜他一筹,纵使此时他一手“提”着沈从武,其速度也是将白玉蟾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白玉蟾倒也见怪不怪,因为这个老黄,除了这个土掉渣的称呼外,其江湖之上,还有无数个响当当的名号。 东邪、黄老邪、桃花岛主…… 没错,这老黄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 想当初,自他率领门人返回桃花岛途中,于归云庄截杀了那批蒙古使团后。桃花岛一众人等,为了防范宋国他日又重蹈旧日金辽覆辙,这又马不停蹄地奔波了起来。 因为众人皆是深知,金国若是真的被双方合伙灭了,那么大宋就彻底没了北方的屏障一说。 当然了,这些前提的条件,全然都是建立在此时的金国,已是落入了杨康之手的条件下。 若还是以前的金国,黄药师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金国的掌权之人,已然是换成了自己人。若是金宋双方此时再战,他反而乐见其成,坐望汉室江山一统。 可你一个北方蛮夷却来插手,自己身为天下五绝,又岂能袖手旁观。 故而,向来自视甚高不愿敷衍权势的黄药师,此时也是难得的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不但让自己的女儿黄蓉和徒弟梅超风,前往金国去通知对方。 自己这边,更是让陆乘风父子率领他们的太湖水帮,日夜逐守于这江南各处水道之上。 只为防范那草原蒙古,贼心不死。又重新派人,继续南下过来游说。 为此,觉得人手不足的他,还特地赶去洞庭湖边益阳县,将那自称烟波钓叟的林下风给擒了过来。 对方当然不服,可黄药师手段还没使完,便就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随即,更是将他打发去了陆乘风父子的身边,充当起了打手。 此时若是全真七子在此,定能认出这人,便就是当初于龙虎山上受张宗旦邀拳,最后成功逃脱之人。 当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的黄药师,却是在回归桃花岛途中,又不经意间的生出了前往临安城看看的心思。 而就是这一看,便就让他彻底地留在此处了。 宇宙之心牛家村,此时在火器buff的叠加之下,直将这个自诩无所不通的黄药师都给吸引住了。 当然了,他此番也算是不虚此行的。 对于一个坐镇桃花岛,一宅十六年的老宅男来说,此番牛家村一行,属实是有点让他“惊心动魄”了。 他不但见识到了可以改变世界的火器,更是亲自参与了进去。 然而,这只是其一。 比如,他不经意间在这牛家村中,竟然发现了一个“半会”他们桃花岛武功的傻姑娘。 何谓“半会”,因为他偶尔的一次试探,才发现这个傻姑娘来来去去的,就只会得六七招他们桃花岛的入门武功碧波掌法。 但纵使如此,她这六七招的威力却也并不是太大,更别说融会贯通了。 甚至就连碧波掌法中最简易的变化,这个傻姑娘也是全然不知。 而最让他较为震撼的,就是这个傻姑娘她姓曲,更是一点腿脚的功夫也是不会。 姓曲,又不会腿脚功夫。 此时此刻,一个名字就在黄药师心中跃然浮现出来。 曲灵风,亦是当初被他亲自打断腿脚的首徒。而且当初他被自己断腿驱逐之时,就有一个女儿养在了他的妻子娘家。 问,虽然此时是没法问的清楚了。 但是,这个傻姑娘,很可能百分百就是自家徒弟的后人。 只是看她武功路数,黄药师心中先是颇为的欣慰,可随即不由又觉心中一凛。 想他徒儿曲灵风双腿折断,自己练武自然是练不到腿上。若是亲口授她,那么上盘、中盘、下盘的功夫肯定都会教到。故而,曲灵风定是没有教授于她,而是这个傻姑娘自己偷学的。 可黄药师转身一想,现在她既然被别人养在家中,那么灵风很可能已经…… 于是乎,在牛家村逗留的日子里,他总是能与这个四处玩耍的傻姑娘不期相遇。 …… 今日他本也正准备想过吃完晚饭后,就去装作路过,准备再去那个杨铁心的家中坐坐。 那曾想,这个白玉蟾非要手欠,带着他最新研究的火器,跑来他的居所过来炫耀了起来…… “老黄,不是我和你吹……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南无没良心菩萨…六根清净空心弹,只要这么轻轻的一点……” “卧槽,老黄你没事点他干嘛……快” 黄药师就是很纳闷,你说你好好的一个老道士,怎么净研究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你说你研究也就算了,毕竟自己也是比较热衷的。……可这是重点吗? 明明是他的每件火器,都非要编排到了人家佛门菩萨佛祖的头上,你说这叫怎么回事嘛? 是嫌他们佛门菩萨佛祖的功德薄,还是不够雄厚吗? 唉,自己也是的,怎么就按捺不住这份好奇心呢? 这下好了吧,不但自己的落脚点没了,现在更是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想自己可是五绝般的人物,何时落得个如此的狼狈过。 哼,都怪那个白玉蟾。 想当初他上桃花岛时,就总给自己一种图谋不轨的感觉。这次牛家村偶遇,他更是拿着火器过来诱惑自己。 零零总总下来,黄药师顿时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这姓白的,绝逼不是个啥好玩意。 若不是那个傻姑娘,似极了自己爱徒的后人,自己才不会受这劳什子的火器所诱惑,留在这个破落的小村子呢! 此时大雨下个不停,三人全身已然全部淋湿,这才堪堪到了村口。 纵使黄药师速度再快,可要去到村子中,也还要小半盏茶的功夫呢!更何况,他此时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拖油瓶。 好在这个村口处,有个早就破败下来的小酒馆,三人当即也没犹豫,一头便是扎了进去。 三人才一踏入酒馆内,便觉里面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四处可见的桌椅,也都歪歪斜斜的。屋顶处更是千疮百孔,屋里的漏水四处都是。 好在也有些可以遮雨的地方,众人只等着雨水小点便就离开,倒也没去在意。 黄药师见状叹了口气,也轻轻地把手中的“拖油瓶”沈从武放了下来后,就是转头看向外面如注的大雨,只觉心中的烦躁更甚。 “白玉蟾啊白玉蟾,你可真是给我麻烦。” “嘻嘻,老黄,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吧!……” 然看到对方凌厉的眼神之时,碎碎念的白玉蟾瞬间变得很是从心。 “算了…算了,我也懒得与你掰扯了,就当是我错了便是。对了,你不是一直心心念我的南无功檀投掷佛吗,大不了我送你一个,就当作你以后新居的贺礼。” “最少十个。”黄药师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白玉蟾闻言,不由急的跳脚,忙是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两个,再多就没了。” “嗯,成交。”黄药师淡淡一笑,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然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幕,待落在了白玉蟾的眼中之时,不由又是惹得他继续跳了起来。 “啊!我说老黄,你怎么就不砍价了呢!老白我可以讨价还价的。” “呵呵,那就继续十个吧!” “呃……还是你刚刚说的两个吧,老白我觉得非常合理。” “呵呵……” 看着两人纵使全身湿透,依旧在那斗嘴个不停,一旁的沈从武也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 虽说此时还处夏季尾巴,依旧炎热无比。可他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可不敢跟这两个年长他的高手比较。 眼见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他穿着湿哒哒的衣服,是真害怕受凉生病,就这样一命呜呼挂在了这江南之地。 君不见,那个所谓的一流高手,好像叫啥梁子翁的,不也是昨日才刚刚下的土吗? 念及此处,沈从武哪还顾及继续拌嘴的两人,当即从怀里翻出一根牛皮纸裹就的火折子,待吹燃后,就在这遗弃的破店里面四处瞎瞄着,观察有那些可以生火的玩意儿。 要不,就将这些破桌破椅,都给劈了生火? 沈从武想想又觉不妥,可待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内室之时,不由就是双眼一亮。 嘻嘻,这破碗橱架,正好可以劈了用来点火烘干衣服。 沈从武三步并作两步,就着手中的火折子,当即就是向内室跑去。 待至快破烂不堪的碗橱前,伸手打开一拂,便就将最上一层的破碗全都扫落出来。 继而,他又反复行之。 只是扫至又下一层时,却见一只破碗死死的镶在了这个碗架之上。 不信邪的沈从武,当即便是探手掰了过去。 那碗凉冰冰的似与寻常瓷碗不同,他朝上一提,只觉这只碗竟似钉在板架上一般,拿之不动。 沈从武微感诧异,更是不信邪了。又用力拿了一次,仍是提不起来。 第三次时,他只觉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甚至放下了手中的火折子,继而伸出两只手向里提去。 然……还是纹丝未动。 “吆喝,就连一破碗,也敢欺负我是吧!” 说完,犹不自信,又偷偷将目光向正室的两人扫去,见两人依旧拌嘴个不停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稍稍地放下了心来。 待他再回过头去时,不免大感诧异。当即就拿起火折子又吹了吹,就着刚燃起来的火光,将那脑袋钻进碗橱里凝目瞧去。 这一瞧,他便不由惊呼出声。 “草……” 只见那碗上,竟生着厚厚的一层焦锈,原来竟是铁铸的。 想他沈从武,也是自认为见多识广之辈,此时见这碗来的蹊跷,不由心中便是一个咯噔。 “莫不是这里还有机关不成?要不,让白师叔过来试试先?不妥……不妥,白师叔是自家人,还是让那黄老邪过来试手比较好,毕竟他可是当今五绝,应该不会……” 死道友不死贫道……嗯哼,就该这么办。 沈从武想做便做,当即连忙就是后退几步,远离这片危险之地,继而转身就是朝着正室处嚷了起来。 “黄前辈…白师叔,晚辈好像发现了一个机关,奈何力气太小,没法提及。” 呃…… “这破村咱们早就翻遍了,有个屁的机关……” 然还不待白玉蟾唠叨完,闲着无聊的黄药师,早就先他一步窜进了内室之中。 白玉蟾见状,哪里肯依,当即也是连忙跟了上去。 待他至此时,便见黄药师伸出中指,已然弹在那镶嵌着碗橱的橱板之上。 刹那间,众人只听得铮的一声。 “果然是块铁板。” 黄药师淡淡一笑,伸手就朝那铁腕之上拧去。 只见他向左拧转,铁碗全无动静,接着又向右旋转时,却觉有些松动,当下手上只是微微一加劲,碗随手转,忽听得喀喇喇一声声巨响,这橱壁竟突然向着两旁分了开来,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一个洞来。 而这碗橱一分开,刹那间洞中一股臭气径直冲出,直令三人闻之欲呕。 沈从武见状,忙不迭的向旁跃开,嘴里更是喋喋不休了起来。 “卧槽,还真有机关啊!” 第236章 再相逢阴阳两隔 就连白玉蟾,也是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住了,嘴里更是不停地喃喃说道: “一个小酒馆竟然还设有密室,这绝逼就是一个黑店。” 一旁的沈从武闻言,虽是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但人却是悄咪咪的又后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退到门外去了。 “把火折子给我。” 此时本就天黑,又见密室建在内室厨房之中,更加是不能视物。故黄药师这才转身,伸手讨要火折。 然再见沈从武已是退到了门口之处,他不由眉头更是紧皱了几分,不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沈从武讪讪一笑,当即便是忙不迭的将火折子递了过去。 待黄药师接过火折子后,也不见他用嘴吹拂,却见手中的火折子竟猛地明亮了几分。其就着燃烧正旺的火光,他当即便是一指弹了进去。 随着手中的石子轻轻地弹了进去,众人只听嗒的一声,石子在对面壁上一撞,又掉在了地下。 见那密室并不是甚深,黄药师又是一掌劈了进去。 桃花岛劈空掌,果然名不虚名,黄药师使出,更是凌厉至极。众人当即便觉一股巨风就在他的掌中发出,径直朝那个密室里疾射而去。 其瞬间,黄药师掌风所过,密室中的一股臭气也是伴随着这凌厉的掌风而径直冲出。 黄药师不躲不避,又继续一连劈了十来掌,待觉密室里折返而出的空气,已然没有了异味,这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当然了,在此期间,白玉蟾早就掰断了几根桌腿,借过黄药师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起来。 三人借着的火光瞧去,只见密室不大,密室正中地上更是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副死人的骸骨,正仰天躺着,衣裤都已腐朽。而东边室角里又有一副骸骨,却是伏在一只大铁箱上,一柄长长的尖刀穿过骸骨的肋骨之间,插在铁箱盖上。 这一幕落在了白玉蟾的眼中后,只见他立马就是手舞足蹈地比划了起来。 “老黄,我说的没错吧!黑店,绝逼就是一个杀人谋财的黑店,想老白我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黄药师也没有理会于他,反倒是就着火光,仔仔细细的察看起了两具骸骨来。 一旁的沈从武见状,忙也举起手中燃烧的桌腿,特地凑近了几分,好让黄药师瞧得清楚一点。 “黄前辈,你瞧这两人是怎生死的?” 然黄药师好似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反却怔怔地盯着那具伏在铁箱上的骸骨出了神。 准确来说,他是盯着骸骨的肋骨之间那柄长刀出了神。 沈从武也是不明所以,只是随着手中的火光凑近,却见那具骸骨身下的铁箱脚边,却有一物正在闪闪发光着。 他也没有理会发呆的黄药师,当即便是弯腰拾了起来。 凑近一看,却是一块黄金牌子,牌子正中还镶着一块拇指大的玛瑙,翻过金牌,只见牌上刻着一行瘦金小字。 钦赐武功大夫忠州防御使带御器械石彦明。 “吆喝,这死鬼的官职倒是不小啊。看来这黑店的主人知道惹了大祸,这才弃了店铺连夜跑路了。” 此时白玉蟾也是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就是抢过了沈从武手中的黄金牌子。 而这时,才见黄药师动了起来,只见他猛地拔起了骸骨的肋骨之间那柄长刀,继续又怔怔地出了神。 “老黄,不就一把破刀,至于这么出神吗?” 一旁的白玉蟾,挤近了他的身边,就着火光看去,只见这把长刀虽是沾满了灰尘,但却依旧雪亮锋利,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而其刀刃上刻着一个“曲”字,想必就是当初那个锻刀的铁匠吧! 当即,他便不由得冲口而出: “看这两人衣服肌肉烂得干干净净,少说也有十多年了,没想到这刀竟还明亮如新,真是一把好刀啊!” 可黄药师却如置若罔闻一般,依旧呆呆地出神。 然就当白玉蟾暗自担心,想要将他手中宝刀抢过来之际,却又见这黄药师,竟猛地朝着那躺在地下的那具骸骨处跑去。 长刀在手,黄药师只是轻轻用刀尖去拨了几下,便见这骸骨之上破碎的衣服纷纷散去,顿时露出了里面的骸骨,以及骸骨之上覆盖的一块铁皮。 而就在这时,自进去密室后,一直都没有言语的黄药师,竟然“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其声尖锐之中带些嗓哑,期待之中更是带着莫名地惊恐。 白玉蟾虽不明所以,但见身为当今五绝的黄药师,竟然对着一块铁片感兴趣时,不由就是更加好奇了几分。 甚至,他还准备弯下腰去,想帮他将那块铁片捡起。然还不待他有所行动,却见黄药师猛地弯腰,抢先将那铁片捡起,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老黄,这不就一块普通的铁八卦吗?有必要这么宝贝吗?” 黄药师仿若未闻,双眼紧盯着铁片,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拿着的不是铁片,而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火器。 突然,黄药师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将铁片塞进了怀里,又转身抢过白玉蟾手中的燃烧的桌腿后,继续俯身朝着那具骸骨的两腿之处瞧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黄药师便如遭遇了洪荒猛兽一般,竟将手中的桌腿滑落,人也“噔噔噔”地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白玉蟾慌忙在后面将他扶住,只是还未问出心中的疑惑,便听黄药师嘴里已经喃喃的念叨着。 “是灵风,真的是灵风。” “灵风?……老黄,你说的灵风到底是谁啊?” 白玉蟾一脸茫然地看着黄药师,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边说边不停地搓着衣角。 黄药师却仿若失了魂一般,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具骸骨,眼眶已然渐渐泛红,嘴唇微微颤抖着,嘴里不停重复着:“灵风,曲灵风……”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过了许久,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回过了神来。 “曲灵风……我的弟子,首徒。” 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而痛苦,手更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啊!这……” 白玉蟾闻言,其心中不由也是唏嘘不已。 想天下之大,诚没想竟会有如此的巧合。 可随即,白玉蟾又蓦然全都想了起来。黑风双煞夜盗经书,黄老邪迁怒其余弟子,折断双腿又将之逐出桃花岛。 念及此处,白玉蟾又不免同情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骸骨。 “唉,这个倒霉蛋,身为五绝弟子,竟然让一个大内侍卫就给阴了。” 当然了,他也只敢心中腹诽,嘴上却是万万不敢去说的。 别看他一口一个老黄,可若是让他去触犯对方的虎须,他却是万万不敢的。 人的名,树的影。 光听黄老邪这名字,就知道对方是个不好相与的主。 “那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其中是否有啥隐情?” 白玉蟾紧皱着眉头,眼睛更是紧紧盯着黄药师,佯装不知,实乃明知故问。 而此时黄药师眼神,也是变得越发地幽深和痛苦,整个人更是陷入了久久地回忆之中。 “当年,灵风他……因为一些事情,被我赶出了桃花岛,我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却没想到……” 黄药师的声音略微颤抖,一只手伸出来,似乎想要触摸那具骸骨,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师徒俩再相会时,却是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了。 白玉蟾静静地听着,嘴角也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老黄,需要我来帮你处理吗……”白玉蟾轻声问道,似是怕对方睹骨思人,自己来替他代劳一般。 然黄药师只沉默了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用了,我的徒弟,自有我这个做师父的来为他料理。” 说完,黄药师小心翼翼脱下身上的青衫,将他徒弟曲灵风的骸骨,其一一捡起珍重的放在了青衫之上,仿佛是拾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似的。 “灵风,师父带你回桃花岛去。” 黄药师凄然一笑,黑暗中一滴眼泪,却是悄然地从他的眼眶里划出。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沈从武,却是悄悄地来到了白玉蟾的身后,偷偷地扯了扯他的后衣摆。 “白师叔……” “呃,啥事?” 此时此景,白玉蟾正在酝酿情绪呢!没成想这个小老头儿师侄,竟然这般地没有眼力劲。 “白师叔,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事就在这里说便是了。” 见自家师侄这副急切地模样,白玉蟾虽嘴上如此说着,但人却是很诚实地随着对方的拉扯,缓缓地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大雨早已停歇,沈从武索性又多走了几步,当看两人离那小酒馆快百来米时,他这才凑到白玉蟾跟前,附耳说道。 “白师叔,这可知这个石彦明他是何人?” “带御器械倒是挺唬人的,但充其量不过就是那狗皇帝身边的一个侍卫头领罢了。” 白玉蟾不由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然沈从武却是难得的严肃,待目光左右巡视了一番过后,这才又轻声地说道: “白师叔你却有所不知,这石彦明除却这个唬人的身份外,他还有个身份与我们一直走的很近。” “咦,莫不是你清楚?”白玉蟾不由被他言语,勾起了兴趣。 “白师叔,弟子在这牛家村中,曾也听过众师兄弟谈起您在临安城的一些事迹。却不知,您还记得当初上门讨债的上清派长老否?” “啊!小老儿安敢嘲讽于我。” 白玉蟾闻听此言,瞬间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即更是不由分说,揪住沈从武的衣领就要去打。 慌乱之中,生怕白白挨了打的沈从武,哪里还敢去卖关子,当即便是脱口而出。 “白师叔,这个石彦明,很可能是那个上清派长老的亲侄子。” “呃,……你是如何知晓的,不会是怕讨打特来诓我的吧?” 白玉蟾虽嘴上不信,不过还是很迅速地松开了对方的衣领。似乎觉得刚刚有点冒失的缘故,他竟还用手将那皱巴巴的衣领,一连抚了几下。 沈从武也好似习惯了一般,只是悄悄地后退了一步,暗暗躲过了对方不停抚摸的大手后,这才不徐不缓地说道: “弟子昔日刚拜师终南山时,正领了知客一职。而当年祖师故去之时,这上清派曾也派人来过山中。其中便有一人,正也是叫石彦明,而恰恰对方又正是道门送于皇宫当值上的名单之一。……” “咦,这么说来,老黄徒弟之死,这是和上清派扯上关系了……” 白玉蟾不由双眼一亮,只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如果石彦明真是上清派长老的侄子,那这……嘿嘿。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是否要去临安府,通知一下对方?。”沈从武一脸凝重,然他话刚说出口,便就立马被白玉蟾所打断。 “通知啥?有啥好通知的。咦,老黄那边,咱们必须通知到位才是。” “啊!白师叔您这……”见对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时,沈从武的额头也是不由冒出了丝丝的汗水来。 他话已是说出了口,纵使此时想要收回,已然是来之不及了。 “白师叔,上清可是与咱们同属道门,您这样做是否不妥吧?” 沈从武依旧在做过最后的努力,可此时一心要做大事的白玉蟾,哪里还愿意搭理于他。 “行了,你也莫要与我聒噪了。此事你听我的便是,此番我们先回去告诉黄药师,看看他有何打算再说。” 白玉蟾说完,也是不容对方反驳,抓住他的衣袖,就又继续往返回到了小酒馆中。 “嘿嘿,我让你们上清派背着大伙儿,偷偷去投靠朝廷,这下我看你们怎么玩下去……” 两人再见黄药师时,虽见他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但较之刚刚已然要好上了不少。 此刻,收拾好曲灵风骸骨的他,正端坐在这铁皮箱子上,脚下踩着那个石彦明的骸骨,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卷泛黄的宣纸,久久回忆着什么。 “老黄,看啥这么聚精会神呢?” 白玉蟾刚一来到密室,不由分说就是夺过了对方手中的纸张,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然还不等对方发火,白玉蟾当即便就脱口而出。 “老黄,你想不想知道这个石彦明的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