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时了》 引言 在梦中,一位天使大姐给我讲着一个故事: 曾经前世的两只小白兔,今生投胎为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慢慢地成长着。到了男欢女爱的季节,一次必然的相遇中,他们看着对方,眼神、语言、举止都是那么的相似。彼此的心田里仿佛是被一串串的雨露在浇灌着,爱的胚芽也就慢慢萌发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前世的他们是一对未曾谋面的白兔。他生活在绿草茵茵的草地里,她在月亮上陪着仙子。 而今生的他们,用心地体会着人间最美丽的爱情。朝霞为他们披着彩衣,鸟雀为他们唱着约会的篇章。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他们在尘世中沉醉着,贪恋着。 天使大姐降临到他们身边,告诉了他们的前世,然后问:“你们愿意做人吗?” 男人和女人同声地回答:“愿意!”天使大姐笑笑离开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使大姐第二次来问:“你们不想念做白兔的日子吗?无忧无虑地活着!” 女人搂着男人的胳膊说:“我们愿意做人!人间有纯美的爱情!”天使大姐笑笑离开了。 可是当天使大姐第三次去的时候,却带回了一只小白兔,那个女人。 我就问:“他们不是迷恋着人间的爱情吗?怎么又做回白兔了?那个男人呢?” 天使大姐又是笑笑,转身离开了。 梦醒了! 我想着答案!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1 学校 我所在的大学是独立本科院校,属师范类,男女比例为1∶7。所以国家倡导“关注女孩”的政策,在这里根本得不到贯彻。在校园里,经常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女生当中,只有一棵绿油油的成年草,在她们之间骄傲地幸福地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正因为这种现象,我校男女成功成为男女朋友的很少(相对于全学校的3万同胞来说)。不是男的不想,也不是女的不愿,只是在他们即将成功结合时,另一位女生一脚插足,横刀夺爱。由此,一组三角恋成功上映。最后,男生不得安宁,整日叹息:人生苦长,造化捉弄。两女生虽没有兵戎相见,也变成了红眼仇人,不巧在校园里相遇,彼此一甩秀发:为了爱情,我不顾一切!小样儿,谁怕谁!但我并没有借鉴和吸取这么多前辈们的经验,在大一的时候,就脱离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单身生活,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 独立院校也称贵族学校,显而易见其子弟,大多数都是有钱人家的,但并不全是。在我校,你可以从每个人的坐骑中看出明显的四个等级。 第一等级的是驾驭宝马,奔驰,奥迪,红宝石等名车的主。随便抓出一个,他娘或他爹的身价都在八位数以上。他们来这儿的目的只是感受一下大学的气氛,怎么也能算是个大学生,临走时拿上个毕业证或是带上个女朋友,抑或是女婿,回家就到老爸老妈的公司里做个管事的头了。这样的富家子弟来读书,都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给普通农民工子女来的实惠。 第二等级的是骑摩托车的,他们属于中等资本家,有的当然也买得起名轿车,只是满足于在风中奔跑的潇洒,不愿买罢了。有一次,一哥们骑车迎面擦身而过,引起无数人的惊叹:“这厮真酷,胳肢窝的毛都飞起来了。” 第三等级的是踩脚踏车的小伙姑娘们。他们骑车什么也不求,只为了加快完成某事的速度而已,而多数都是为了占座、学习。因此骑自行车的,也就是那些爱学习,为了报效祖国而拼命的人。因为学习好,不讲粗话,被我们俗称“文明人”。我见了这些人,总会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他们可都是中国教育制度培养下的栋梁之才。 最后一级,理所当然就是靠脚走路的人,我即是其中之一。为了能上升一个级别,我曾经对我的好友邓仔说过:“要不咱也整台自行车,怎么也能充充‘文明人’吧!”他老兄倒好,一句话咽得我哑口无言:“毛主席都说过,坐地日行……那个几万里,买那玩意做啥!”所以我俩以及寝室的另一个兄弟侯伟,在大学四年里一直都处于校园第四等级。 我们学校是市里占地面积最大,硬件设施最好且录取分数最低的三本学校,所以附近的无名贵族都愿意,把这里当作让他们子女体验生活的场景,而它的教学水平以及质量却是无人敢恭维。我们旁边的高三生拿这样的话鼓励自己:“今天不努力,明天去隔壁!”可见一般。 但这里也不是没有好处:是情人拍拖的天堂。多树多草多美女;多山多水多树林,原始生态园就有三个。每逢夏季,虽然生态园里的蚊虫蛇蚁很多,但人更多,不用说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以至于学校白天挂出委婉的横幅:学习请到生态园,生态园中搞学习。言外之意是学习之外的事情不要在生态园中进行。夜间便派出学生会成员进行扫描,一经发现不正常现象或是听见异常声音,便迅速抓捕归案,但至今仍没有一具被公开审判的案例,因为去生态园的多数的都是学生会成员。 学校最大的亮点之一就是,这里的老师比较年轻。因为这所学校还处在婴儿期,建校不足十年。如果是一些老教师来授课反显得不合时宜了,就像把年轻的姑娘嫁给八旬老翁一样,把我们塞给五六十岁的教授,结局大同小异。一来我们有尊老的传统,二来老少肯定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那上课肯定如在地狱中煎熬,难耐万分,气氛死沉,即使老师有讲的兴致,学生也没了听的情绪,学习效果何来好之说,这就违背了教学以学生学好为根本的目的。学校领导也从年轻过来的,考虑到这一方面的因素,再考虑一下工资的问题,便花很少的钱,聘了一大群年轻的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不过还好,多数都是比我们学历高的研究生来教我们。虽然我们成了试验品,可上课随便些,热闹些,丰盈了我们青春的翅膀,体现了青春的活力,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可有的学科是年轻教师无法胜任的,比如古代汉语,枯燥无味,只有教授级别的人才愿意用比古代汉语更枯燥的滔滔不绝来讲述,这样就必须请个教授。而我们学校遇到这种情况,只好向校本部去“借”,然后像对待国宝一样倍加尊重,车接车送。我们这科的教授姓古,是个很有特色的人。用一首诗来形容:瘦骨伶仃身御风,年逾半百气烁朗。言语酷似普通话,其实神仙也不明,此诗为我们深所欣赏。主要是用了现实主义写法,把我们抽象的教授描绘了出来。我们这位古教授讲得每一句话,都是课本上或是古人的原创,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是他的原创了。比如:李煜《虞美人》中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到他这就成了“村发糗月何私了,网丝姿多嫂”,好像门牙的缝隙稍微有点大,漏气一样。其实这是老一辈先生们的共同点,他们教书的年代还没有大张旗鼓的推广普通话,今天能说到这种地步已然是很辛苦了。古教授讲课一般都要用扩音器,而我就是给他拿扩音器的人。每次当我把话筒递给他的时候,教授都会说一句话:赛赛。我也会有礼貌地回一句:不赛!而再难懂难辨的语言,当你听了很长时间突然某天听不到了的时候,也觉得当初的声音是最易理解最是好听的了。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2 我 我是一个生在北方,长在北方,后来离家弃母到南国这所不知名的大学来求知的。实在点说,其实是高考分数差强人意,不随我愿,迫不得已听天命,认注定,随便选了一个南方大学的汉语言文学填了上去,最后草落于此。往事难回首,一把心酸泪啊! 还记得当初独自坐着火车来到这里的那种陌生,那份无助和茫然。我就像个被刽子手砍掉脑袋的无头苍蝇,又像个寻找目标的贼一样,到处乱撞,四周环视。这时一位“的哥”知道我需要帮助,带我走了好长一段路,把我送到了学校。我满怀感激地说:“大哥,多少钱?”“丝块!”我给了他四元,他摇头,指了指打表器上的价位九点六,原来四舍五入是十块。我双手把一张十元整钞递给了他,然后又点头哈腰满眼含泪地目送他停在了另一个同学的面前。我心想:“的哥”就是一座城市里可以移动的坐标,无论你身在何地,想去何方,只要你给钱,也就是他的动力,他会随时把你标注在这个城市里的任何角落。而当我熟悉这里的一切后,才知道从火车站到我们学校最近的路只有五分钟,三块钱的路程,意思是我刚来的时候受骗了。但我没有怨恨和憎恶的死去活来,只是默默地对那位“的哥”说了句:“大哥我不恨你,可你真不厚道。” 自从进了大学的校门,我的生活就彻底的腐化了。烟不成盒买,成条买,而且一条也没在高中一盒抽的时间长。在高中是不准吸烟的,每次都躲在厕所的旮旯之角,抽一口,向厕所门口望一眼,见没老师,才敢把烟吐出来。不巧在即将吐出烟的时候,有老师来解手,唯一之计就是把烟头迅速扔进便池,用你生平最强的耐力憋住这口本该不属于身体内部的烟,急速闪人,找一个无人的地方狠狠地吐出。 我就是一个非主流的孩子,偏不在厕所抽,在夜深人静灯火皆息的那一刻,躺在宿舍床上一边听着《那一夜》,一边叼着一只红山茶,心里那个舒坦。可就是在那一夜我被宿舍老师抓了。宿舍老师和我一个姓——肖,正是基于这一点我才大胆地敢于冒学校之大不违。可这姓肖的比宋代那个姓包的还正,无论我怎么求情,怎么说好的,他就两字:上报!最多补个时间:明天上报!我简略地摘录一些我们的对话: “老师,我错了!” “上报!” “老师,我真错了!” “明天上报!” “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相煎太急呢!” “上报!” “我不是在乎那50块钱,只是记个大过全校批评,您老脸上也挂不住不是,谁让我们都姓肖啊!” “别废话!明天上报!”听着口气我是挂定了,早知如此我就该选择最安全的方式:躲在被窝里抽,让他看不到火星。 我们高中学校对违反一次纪律的同学的惩罚是罚50块钱,写检讨,记过,全校通报;第二次的罚100块,写检讨,记过,全校通报;第三次的直接开除。而我是初犯,虽然在寒冬的另一夜我成了惯犯。学校说罚钱是为了把罚来的钱补送给家庭较贫困的学生,但我是没有见到钱又发还给我。自从被抓之后,交了50,藏在衣橱里的两盒烟也被没收了,我在烟瘾犯的时候只有把以前塞在床下面的烟屁股找出来,拔上两口。家里可是一星期给我一百块,学校直接夺走了我半个星期的口粮,那个星期我可是世界上最穷的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是由于这件事使我成为了校内的名人,这个名可是分为臭名和美名的。臭名不用说,自然是在广播体操之后,全校同学立正操场之时,教务处主任用他雌性十足的声音,通过大喇叭传播的,每个同学的印象中或许都有了肖扬这个名字的阴影。而美名,是我上交的那份检讨书的功劳,也是因为这份检讨书,才让我对文字产生了热爱。 检讨书是在我看完《三国演义》后写的,当时满脑袋里都是那半古文的之乎者也,所以我写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运用到了检讨书中,写得半古半现。大概写这样检讨书的人不多,且文中我“真心”地认识到了错误的严重性,深刻地做了自我批评,且呼吁大家抵制香烟。教务处主任看了之后大感满意,说是体裁新,文蕴深,教育意义广。于是乎,此文作为具有“教育意义”的作文范例在全校的每个班级里由班主任朗读。读完之后,要对学生说明两点:一是高考的作文可以如此这般写;二是正在抽烟的要戒,不会抽的不要学。而这篇检讨的作者却在这个月的某一天又被抓了,在一年后的高考中只拿到了98分的语文成绩。 但我还是选择了学习中文,也许除了汉语言之外,我没有什么太热爱的专业了。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3 兄弟 在大学正式报道的那天,年轻漂亮的辅导员(姓周)在流程表上填上了一些数据,都是些该上交的费用,然后叫我签字。看到住宿费一栏中写道:四人间,1200/学年,我就说:“周导,不是有800/学年的八人间吗?”周导说:“八人间只有女生宿舍有,男生少,只有四人间。要不把你安排到女生那边?”说完笑着看着我。我说:“行吗?”周导把笔扔给我:“签吧,你!” 四人间的费用贵是贵了点,可环境好,住着舒服,人少清静,又没有急着上厕所却有人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情景发生,多花四百买个安逸还是值得的。 我是第二个进寝室的人,第一个是家在邻市,穿得有些时尚的同学,姓高,可遇到他我却不怎么采烈。他是我第一个认识却也是第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日子里,就发现他是个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虚伪连上帝都后悔把他降世为人的人,所以我们寝室其余的三个齐心合力地孤立他,打击(正当)他,排挤他,使他最终搬出了a1307,即我们的宿舍,那晚我们三个痛快喝了一场,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认识那姓高的了,1307由四人间变成了三人间。 第三个来的是一个身材有些稍胖,个头170cm左右,帅气阳光的小伙子邓宇呈,我们叫他邓仔,家在四川。经常把“饭”说成“换”的他,是我以后很是想念的兄弟。因为我们曾经在一起,是那么快乐,生活从来只是潇洒,从不感觉无聊。 最后一个来的是在我生活中,和我闹得最凶的兄弟,感情撕不开的朋友,侯伟。来的时候,戴个黑框眼镜,一身西服打扮。和我一样,是个身材消瘦,上个厕所不叼支烟就造不出废物的人。但有一样不同,他在女生面前总是沉默的羔羊,而我则是欢跃的羔羊,他的这种情况只限于在女生面前。在我与他之间,他就是个爆发的疯子,解放的囚奴,抓住你不整死不罢休。而我正好有一种疯子爆发囚奴解放式的性格,所以我们整日掐打吵闹,不息不休。每当这个时候,他把沉默早已丢给了空想主义。 铺好床铺,四个人互相认识了之后,邓宇呈(我们叫他邓仔)提议:“相遇即缘,以后就朝夕相处了,我们要成为现代“四人帮”。为了一起在大学里能干出番成绩来,我提议先去吃一顿。”就像注定“四人帮”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一样,我们四个吃了大学里或许今生中唯一一次相聚的晚餐之后,姓高那小子,便被踢了出去。过去的四人帮是被人民正义的力量打败的,而我们是由尖锐的内部矛盾而搞垮的,也许四人帮这个名字就不是个吉祥称呼,我们当初就应该叫b4(4个boy),或许还能比f4更火。 大学就是个小社会,就如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群众多,人性复杂,虽然尔虞我诈的程度很浅,但在大浪淘沙过后,能找到一两个知交的朋友,却也很难。每个人几乎都似熟悉的老朋友,见面的问候是那么的亲切饱暖,在心里,双方最多算是个泛泛之交,也许还谈不上交情,只是例行处事而已。不像在高中的时候,四五个哥们轮流抽一根烟,从不嫌弃谁流在烟屁股上的口水多,所以有时邓仔或者侯伟和我抢抽一支烟,我倒感觉是一种幸福。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4 开始生活 记得高三的班主任常对我们讲:“大学是天堂,美丽自由的天堂,放飞理想与希望的天堂……”说得是振振有词,惟妙惟肖,仿佛他去过天堂一般。可有一点班主任说对了:大学是放飞理想和希望的天堂。不管你在上大学之前有多美妙的理想,多远大的报复,多光亮的希望,读完大学,它们在不知不觉中都会被你像放一只鸟一样放飞,飞多远,不知道;抓得回来不,不知道。 从大一开始,我就过起了三点一线的无聊生活,宿舍—教室—食堂,整天想着怎么打发无聊之外的无聊。这也就是恋爱是大学一门课程的原因,不找个女朋友或是男朋友,大学真的很颓废。 以前对大学美丽的梦当变成现实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失望,原来梦如此软弱地不堪一击。倒是想回到童年时代,毕竟可以无忧无虑,活得真实,快乐,即使偶尔在母亲的教鞭下,大哭,流着鼻涕。 可生活总是生活,人也要长大,学会本领,养活亲人,自己,家人。这样的话,就必须按着生活的轨迹,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而我正在光明的社会主义大道上,以半颓废的脚步,向不敢预料的明天走去。 在古老的年代里,人生无法探索,生活无法深入。在现代的今天里,我把这个问题放在了qq提问上,问:“何谓生活?”那天打开qq看到居然有了回答:“生下来就要活着!”我看说得有些道理,便接受了他的哲学思想。 我现在是生下来了,而且还活着,学生活着第一任务是什么?学习。 学生学习就如老鼠偷东西一样,都是被迫的,即使知道学的东西都是自己一生的财富,但学生就是不爱学。可如果一件新鲜的玩具让你不停地玩上成百上千次,你还能有新鲜感,不烦吗?以此类推,十几年的时光都抱着书本啃,不停地应付着这样那样的试卷,学生爱学才怪。话回头说,学生不学又能做什么?还得上课学习,命也! 到了大学,上课倒是轻松了许多,课堂秩序也不是太严格。若要接电话,要打电话,要去厕所,要抽根烟,随时都可以从教室出去,老师不会管。当然在老师讲课的时候,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像看小说,玩手机,睡觉或是听课,前提是必须保持安静,任何人都会反感在自己讲话的时候,别人很不礼貌的打断、插嘴。如果老师叫讨论对某个问题的看法,抑或谈谈某位明星的丑闻,自当别论。有一次,上古汉课,大家都在睡觉,一个同学不小心放了个屁,赶紧像老师承认错误:“俺不是故意的。”我们都被那个屁和那句话笑醒了,课堂空前活跃,那个屁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古教授欣喜地说:“同学,你这个屁放的很好!”由此那个屁被奉为“经典之屁”而言传至今。 我们上的第一堂课是现代汉语,老师也是个教授,讲得是语法成分,即把一个句子像分解肢体一样分成主谓宾定状补。记得在初中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这些把这些东西用一种特殊的方法记下来了,用头颈脐腹腿足代替了句子中的成分,老师还夸我聪明来着。没想到了大学还是学这些东西,顿时没了兴趣。又因为是第一堂课,男女同学头一次全体会师,我和邓仔、侯伟坐在最后一排,便开始了选美。 我悄悄地说:“第四排那个卷发披肩,穿粉红上衣的女的,肯定是极品。” 邓仔回答:“没准!后面风调雨顺,也许前面颗粒无收!” 还没待我反驳,那女的回过头来了,我俩顿时惊愕,真的是极品:两个小酒窝嵌在略显倔强小嘴的两旁,一颗美人痣点在挺直鼻梁的左侧,含水的大眼睛里弯着笑容,圆圆的脸袋是半开的莲藕。她似乎看到了我们的惊呆,嘴一瞥,伸出点点红舌,鼻子一拧,转过了头。 邓仔我俩足有五分钟在自我陶醉,傻傻地望着前方。侯伟一拳将我打醒,他刚在睡觉了,没看到那位美女,“谁把你钉住了?我说话你听到没有?”侯伟气愤地说。 我还没说话,邓仔在我旁边发话了:“老夫眼拙,见识短浅,从没有哪个女生让我如此痴迷。她定是嫦娥下凡,貂蝉转世,人间极品,极品呐!” “你小子给我就此打住,这个是我的,我先发现的。”我激动地差点吼出来。 “兄弟!兄弟!别激动!”邓仔说,“你先发现的归你,我再找!我只是夸奖一下她而已,又没说给你抢,激动啥嘛!” 我吸了口气,说:“让我知道你还心怀鬼胎的话,饶不了你!侯伟,你刚说什么?” 侯伟不知道我俩是怎么回事,问:“发现什么了?美女?给我介绍介绍!” 我一拳挥了过去,说“我的,谁也别想!问你刚说什么啊?!” “哦!我饿了!” 下课回来的路上,我说去学校食堂吃饭,侯伟说食堂人多,去外面吃。我俩争执了半天,最后让邓仔决定。邓仔说:“去食堂!”语气铁定。侯伟问为什么,邓仔说:“咱们班上那些花的质量太差了,我要扩大一下范围。我有预感,在食堂,今天我会遇到我的意中人。”随着侯伟的一句我晕我们进了食堂。 食堂里的人还真不少,在中国,也许只有原始森林中的人比较少。 我好不容易打好了饭菜,刚一转身,一膘肥体壮的哥们差点把我挤进倒剩菜剩饭的大桶里,侯伟骂道:“活该!”我说:“行了,赶紧找放放屁股的地方吧!” 我们回头却找不到邓仔的影子了,寻了半天,看到那小子已经坐在一个扎着两条辫子,带着眼镜的姑娘身边,向我们打着招呼。侯伟我俩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我给你们介绍。这是英语系的钟文燕小姐,也是大一新生,来自内蒙古的蒙族姑娘。”侯伟和我刚坐下,邓仔便迫不及待的说,“这两位是我的室友,肖扬和侯伟。” 侯伟我俩不得不佩服邓仔的泡妞手段,这么强的能力世所罕见,不到五分钟便钓到了手,我们是自叹不如。侯伟只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强奸餐盘里的米粒了,我倒是对内蒙古充满了向往,于是想和钟文燕聊一会。 “内蒙古是不是都是草原啊?”“不是。” “内蒙古的人住什么呀?”“房子。” “内蒙古的人吃什么啊?”“饭。” “你是内蒙古人吗?”“是” “那我怎么感觉你像个外星人,说话这么别扭!”钟文燕端起餐盘便走了,邓仔急忙追了过去,跟她说了些什么,时不时地指着我们。过了一会邓仔回来了,气冲冲地对我说:“如果我搞不定她,你和班上那女的也别想成!”我说:“她是不是属牙膏的,挤一点出来一点,和她说话可真费劲,你也能受得了啊!”“萝卜白菜。我吃我的白菜,你要你的萝卜!你管不着!”邓仔说完,夹起一块白菜根嚼了起来。 吃完饭回到寝室,侯伟说那个钟文燕长得还满不错的,戴个眼镜看起来很文静,很有修养,满有气质的,只是个子有点矮。我抓住她说话的特点,加以强烈反驳,邓仔拿起凳子险些要跟我拼个不死不休。谁知后来他俩还真在一起了,直到邓仔走的那天。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5 暗恋 日子在大一刚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新鲜气息,欢喜感觉,毕竟刚从高中那种紧张繁忙的生活中逃脱。在大学里有各种的社团,看你自己适合哪一种。我们几个在此都有不同的看法,侯伟想进生活部,邓仔想去青年志愿者协会,我要去学习部。而不管要去哪个部门,首先必须写申请书。这回这两个兄弟倒行成了统一战线,一致让我来写,然后一式三份。申请书这东西就是个形式,像下级找上级办事,若上级想帮你办,不写也能办;若不想,写了也不给你办,但这个形式是必须有的。我们交了申请之后,就等着面试的那天。 上课已经是第五周了,每天看着第一眼就迷住了我的那个女孩,心里可真是痒,可就是不敢有动作。但又怕被别人捷足先登,自己落得空欢喜,心里实在着急。幻想着上天能给我一个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那个时候我定要像她表白我内心对她的爱慕,仰慕,倾慕。 那天下午上完课,我终于接到了学习部要我去面试的电话了,邓仔和侯伟他们都顺利的进入他们想去的部门。我让侯伟帮我带回了书,去了面试地点。 一进那个教室,人还真不少,可见爱学习的人并非稀有,祖国未来的明天有望。所谓面试就是你站在讲台上说一段慷慨激昂的话,即使假意或真心。主要是表达一下对学习的热爱,对祖国的热爱,最重要的是对学校的热爱。说完后对下面的几个面试官,也就大二的学姐鞠个躬,说声谢谢,就万事大吉了。可我上台偏偏说的是对文学的热爱,对自然的热爱,对人生的热爱,下台之前也忘了给学姐们鞠躬,说谢谢,最终在揭榜的那天,名落孙山。 而就在面试的那天,我却有一项最大的收获,班级上那个女生的名字,苏琳。她也去竞选学习部干事,还是在我前面上台演讲的,原来的她的声音也是那么好听,甜中带有几分喋气,喋气又不是故意做作。这使我激动的半夜爬起来唱:咱们老百姓啊,今个真高兴!侯伟把我按在床上要掐死我。 那夜俩个兄弟被我弄的实在受不了了,干脆抓上我去了楼顶,去往楼顶的锁早就被某些同学砸开了。一开始,舍务老师见没了锁,就再上一把,防止有人上了楼顶向着地面做自由落体运动。但第一天上,第二天被撬,如此下去气得舍务老师说:“我不管了!摔死拉倒!”自那以后,去往天堂的路就没有了枷锁。但经常可以在深更半夜,听见 “哥俩好啊!”“六六顺啊!”一类拼酒的声音,从楼顶传来。 我们上来的时候,还好楼顶上没有人。我们在一个同学开的私人商店里买了三罐啤酒,带了上来。邓仔首先拽开了拉环,喝了一口说:“肖扬,你可算是暗恋高手高手之高高手啊!刚知道人家的名字就把你美成这副德行,要是和她上了床,你还不兴奋地把地球当足球玩,一脚踢出太阳系!” “你给我闭嘴,谁让你玷污她在我心目中圣洁形象的。她那么完美,像朵没有一点斑痕的百合花,让人不忍采摘,还说什么上床,我看你真龌龊。”我立即反驳道。 “侯伟,你听到了吧!不想和女人上床,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纯洁思想的人,不是绝种后的重生,就是装着上吊却迫切希望有人看见的人。你说我们身旁这位先生是哪一种?”邓仔对侯伟说。 侯伟喝了口酒,故作沉思,说:“我看应该是第三种。”邓仔我俩都是一愣,只听侯伟继续说道:“就是闲得没事玩脚趾头却嫌脏的人,要想追就大胆去追,想谈恋爱却怕谈恋爱,不是想玩又不敢玩的那种人吗?” 邓仔我俩都听傻了,从没见他说过这么深的哲理话语。侯伟说完继续喝他的酒了。 我深思了几秒钟后,说:“兄弟,听君一席话,省读十年书啊!”然后我喝了口酒,提高嗓门大声喊:“我正式宣布:从明天开始,追求苏琳!”那两个哥们被过了一分钟仍然游荡在校园的声音,吓得喷出了刚喝下的酒。 之后我们又去拿了六罐酒,抽光了两包烟。邓仔说了他和钟文燕的进展,他们已经把开始绘声绘色地约会了,相信他会是我们三个中第一个脱离光棍的人。问侯伟有没有看中的姑娘,他只摇了摇头,光抽烟,没再多说,一反往日他对我的态度。 再之后我们困得不行了,就回去睡了,第二天正午才醒,上午的课谁也没去。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6 情书 在爱情面前,我是个幻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怕的是失败的痛苦和被拒绝的狼狈。如果苏琳就站在我面前,我在心里早已说上了一万次“我爱你”,在嘴上,最多敢说出“你好漂亮”,心中想的怎么也表达不出。邓仔说这是对爱情的懦弱,对喜欢的人不同的感觉,像面对钟文燕我就能当着她的面说出我所想的。我想也是,在一般女孩面前,我能调侃的她们愿意在世上多活五百年,只为能和我说话,在心爱的人面前却不行。 古时的文人用诗来表达对某个姑娘的爱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现代的文人很少用这种方式了,现在的女孩不同了。现在的女孩喜欢的是比较实在的东西,不过这些实在的东西,无一例外都能用钱买到。就说玫瑰是象征爱情的,也是在花店中买的,除非你愿意亲自栽种。不过等你的花茂盛之后,估计你的爱情早已凋零,你的她已被花店中的玫瑰感动的一塌糊涂,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我偏不信好的女孩会被俗化,成为一个个只食人间烟火,不为真情所动的木偶。经过楼顶那晚后的一个晚上的精心酝酿和笔端的升华,我写了一首长篇抒情白诗,也不算诗,只好叫白诗: 如果你抬头了 望着我的眼和眉毛 那时的海棠花 该是多么诱人的香甜 也许唇角边的笑容 你不是专为我绽放的 而我已深情的着迷 不曾觉得低贱与害羞 有时 你像只睡着的猫儿 窝在桌角 安静地偷懒 卷发自你的胸前悄落 宛如弯弯的花蕊 有时 你像只快活的鸟儿 张开翅膀拥抱一切 过分的笑声 好似世上最美的音韵 你每次都欢跃地走过 从我身边 发卷在眼帘上舞动 你知道吗 我悄悄地估量了你的身材 请别说我冒昧 姑娘 我已被你俘虏 青春跳动的心脏告诉我 “你要恋爱了” 夏天已经来了 带着气息 热情和浓浓地 对爱情的渴盼 首先 我要送你一把伞 让它代我为你 遮去可恶的毒热阳光 然后 我要送你一袭白色衣裙 让你像个 童话中洁身美丽的天使 你说 在阳光中 撑着伞 卷发 微笑 白衣的女孩 不是青春的女神吗 还有 我要买好笔和日记本 只记你我牵手欢笑的诗文 我要叫它:爱情日记 对了 我还要准备一把大的伞 雨天 我们挤在下面 你伏在我的肩旁 我为你擦去发丝的雨花 不要说我想象的美妙 是你的美令我遐想 不加修饰也娇润的脸颊 善良也圣洁的灵魂 总是想去陪你说句话 在你一个人的时候 你是那样的让我窒息 可我还要试一试 怜人的脆弱心灵 你的太多让我心疼 水澈般的眼神 藏不住半点凋零的花朵 你是需要保护的 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我随你的影子走了多次 只想轻轻地把你依偎 写完后的第二天早上,便拿给我们对门寝室的一个文学青年熊俊看,他也是我们班级的。他平时写了很多东西,散文,小说,故事,古体诗,现代诗,可就是不往外投稿,他说现在杂志选登文章就像选三陪女一样,外表要漂亮,体材要性感,说话要好听,根本不讲究词的运用,语法和修辞也不正规,让这些杂志登他的文章,是对他的侮辱。我就对他说,现在是21新世纪了,什么都要新,文字自然也要新。像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作品,现在读起来索然无味,可当时却意义深远,思想内容丰富强大。80后的文章也有它自己独特的风格和韵味,不能说它的水平不高,这都是时代决定的。他又说自己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看不惯现在文章的写作风格。我们就没再做讨论,或许他是个不落俗套的人吧! 他看了我写的诗之后,大发感慨,连说好诗好诗,我说:“得了吧!哪点好?”他说比现在一些所谓诗人的人写得都好,至少有感情,能读明白。不像有些所谓的诗人,说出的话自己都整不明白反对别人说这是意境。我的这首虽然蕴意差了点,但作为处女作已经很难得了。好话当然谁都爱听,我自然更乐了。 我当即决定要在下午的古汉课上,把这首诗悄悄地给苏琳。可上午接到通知:古教授临时有事,古汉课停上一次。对别人是天大的喜讯,我打蔫了。 我就像乞丐刚攒足够卖一块钱的废品,在准备卖的时候,却找不到收废品的一样,只好等下次了。好不容易鼓足了告白的勇气,如果这勇气能像我的血液永远流淌于我心就好了,就怕在今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会随夕霞而逝,消失殆尽。或许一时的勇气来得快也消失得快,如火烧云一般,却不曾带给我美丽。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7 篮球 如我所料,在那个决定的第二天醒来时,我不敢送情书了。 侯伟说我得了爱情恐惧症,邓仔说我得了爱情空想症,总之是爱情多发症。我请他们俩赐给我一剂良药,侯伟要我和他去打篮球,邓仔要我和他去踢足球,我说什么球我都没玩过,地球仪若算个球的话,我倒是碰过,再说谈恋爱和玩球有什么质的关系! 侯伟说:“没见多数美女都喜欢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帅哥吗?我高中的那个女……” 邓仔我俩听到这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侯伟,像他这样在女生面前没半点多余语言的人,怎么还会有过相当成功的爱情?我俩等了半天,侯伟就是没有下音,无论怎么催促他都不说了,最后在我俩野蛮的暴力强迫之下,他终于说了出来。 原来在高三以前,不管在男生或女生面前,侯伟的性格都是像在我们面前一样,爱打爱闹。因为他的身边一直有一个和他相爱的女生,是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邻家女孩,那时俩家的父母都同意了他们的关系,感情好得不得了。一个鸡蛋两个人吃,他吃蛋黄,她吃蛋清。一个苹果两个人啃,他吃果皮,她吃果肉,粘得像对新婚恋人。可就在高三刚开学的那场篮球比赛中,侯伟摔折了胳膊和脚趾,那女孩为他担心地偷偷哭了整个晚上,第二天眼睛便瞎了,再也看不见他喜欢的人在球场上奔跑的样子了。侯伟知道后,痛彻嘶底地大叫着让他的哥哥去找那女孩,但已人去楼空,只带回了她留下的短短五个字的纸条:我爱你!保重! 听完侯伟的故事,才相信爱情是如此的伟大又是如此的不完美。有一种爱叫哭泣,或许能诠释那女孩爱的美与高尚,可再也追不回这样的美了。侯伟在女生面前的沉默,不是害羞,不是装酷,而是他心中放不下曾经的她。 邓仔听完后,抹了一把眼睛,说:“兄弟,你放心!我高低再给你找一个还为你哭瞎眼睛的女孩!”我擂了邓仔一拳,说:“你说点好听的行不!就不盼点儿好!要找也要找一个为他上吊的女孩!”这回邓仔我俩一人挨了一拳,“有你俩这样的兄弟,将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后来我决定要学打篮球,足球整场跑下来没准一个球也不进,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我问侯伟他的胳膊断了,怎么还能玩篮球,他说一个老中医给他几副汤药吃了,骨头又接上了。我小的时候得了心肌炎,在大医院躺了两个月,手上和屁股上的针眼不计其数,也没治好,还是一个老中医的12副汤药和4副料药见了效果,这不能不说西医在有些领域不如中国传统的望闻问切。 我们上午上完课,走出5教,迎面来了一辆黑色超长型奔驰,从车上下来一位染着红色头发,上身粉色t恤,下身牛仔裤套皮鞋的男生,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他左手夹着一支烟,邓仔说是中华,他能在百里以外仅凭嗅觉就可辨出烟的牌子,可见他抽过多少烟。邓仔刚说完,只见那男的朝我们走来,侯伟问我:“你认识?”我说认识他的都是鬼,但后来我变成了鬼。 我们正在说着,那男的已满脸堆笑的到了我们跟前,邓仔刚想开口问,却听到后面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怎么才来啊!”我回头一看,是苏琳,顿时惊呆。心中波涛汹涌,五味俱全,脑袋一片空白,还不如人死时好受。 原来她有男朋友的,喜欢的是这样类型的男孩,愿意傍大款。以前她在我心里完美圣洁的形象,如彩虹一闪而过,瞬间化为乌有。怎的我的心会这般痛呢? 想起这些天我的所作所为,真是羞。人家喜欢什么,有没有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我都一概不知。只知道她的名字,就在这里发上了痴,真如邓仔所说,是个铁痴,铁杆的白痴,还写了诗。 我正在那伤悲,那男的已将苏琳楼入了怀中,侯伟问:“还学篮球不?”我大声地说:“学!为啥不学!”惹得周围好几个路过的同学,斜目以视。 回到宿舍后,午饭也没心情吃,俩兄弟一边安慰我,“还没恋爱呢!就别装失恋了!”“悬崖到处是鲜花,香的臭的任你抓,别老单恋一枝花”,一边拉我到外面去喝酒,我说没情没趣没心思,没空没闲没时间,别人受伤爱喝酒,那是他们没有勇气面对现实,我就想在床上躺会,于是便躺在床上不动了。俩兄弟说他们去了,临走时说了句:“这哥们八成是个处!” 其实不管何时在哪上学,班级里定有那么一两个漂亮的女生,是所有男生们眼光的聚焦点。我在小学时,班级有一个个子比我高许多的女生,长得特水灵,眼睛贼勾魂,她就是我们男生的那个焦点,可这会儿已成为人妻,孩子都会骂人了。初中的时候,我同座是班级上的美人,虽然没发育完全。拿当时的眼光和受局限的程度来看,却也美不胜收了,只是做了三年同桌,连手都没敢碰过,现在没联系了。到了高中,我们班长是那种发育完整的熟女,胸脯比我们早上吃的馒头大多了,脸蛋也好看,自然是青春发育期的我们不可放过的猎物。没想到高考过后被警察抓了,理由是出卖自己的身体。那时我的一个朋友说:“她的身体或许是肮脏的,但我相信人的灵魂是不会被玷污的。”我嘴上说是心里却嘀咕:“可惜我悄悄爱了她三年。”之后就是大学,人多了,美人也随着多了,能聚住所有男生目光的女孩,要求比较高了。可是我无论在学历的哪一层,初中还是高中,还真不曾谈过对象。就是被父母老师不许谈恋爱这个政策压迫的,我留下了暗恋的病根。 邓仔他俩走了不过5分钟,我幡然醒悟:有病可以除嘛!以后不暗恋了,要去明恋。暗恋不可耻,只是暗恋没有爱恋的滋味。追一个女孩的结果无非就两种:成功与失败。成功欣喜不过几天,失败痛苦无非一顿酒。不管今天那个男的是苏琳的什么人,我必须在明天落山之前对她告白。烟消云散之后,我穿上鞋,飞奔了出去。可我心中的宣言随着第二天的太阳再次落山了。 再说篮球,在我以后的日子里成了我不会说话,只懂配合的兄弟,而且我投球相当有点,一般人不防都不进。但我还爱上了这项运动,有事没事地都要跑球场上投两个。侯伟说我天生是块木头,即使被人雕成乔丹也打不好篮球,我说是名师出高徒而已。不过后来我青出于蓝,侯伟也成了我的手下败将。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8 说话 南方10月的太阳依然像个刚出炉的烧饼,又圆又烫,给人一脸过热的热情。 今天是昨天未完成的继续,明天是今天过去的开始。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天一天的带着白日的疲惫,夜晚的窒息,匆忙从每个人的脚下溜走,无踪无迹。 转眼开学快两个多月了,日子过得还算可以。结识了两个好兄弟,虽然经常被他们殴打;有过激情的暗恋,虽然没有过大胆的追求;学会了用技术打篮球,虽然投球往往三不沾…… 还有一点,我写了诗,虽然写得不怎么样,可是在校刊上发表了。 那天,熊俊问我有什么好的文章没,我问干啥,他说校刊在征稿,诗歌散文都行。他是校刊的编辑,我想了想说,诗歌倒是有一篇,就是上次给你看的那篇。他说那个是登不上校刊的,让人看不懂的才行。我问他怎么转变他的立场了,他说现实与理想总是隔着唐古拉山啊!我说明早上给他一篇我都看不懂的。 那晚左思右想还是写不出来,诗人的思想岂能在一个晚上,像瞌睡虫那般快的钻进我的脑袋。就在我即将入梦时,一个突发的灵感撞击了我,大笔一挥,一气呵成: 朦胧是种心碎 月儿心痛弯着眉毛 孤独的夜风微凉 如我微凉的思念 我的脚步冷漠 又在向不知去处 轻轻地追寻 踏着一味朦胧的心碎 你 微弱又靠近的呼吸 柔和又温情的双眸 恰似今夜悄落的花叶 你 让我为花香所伤 想你而徒增迷茫 如朦胧 是心碎 第二天给熊俊的时候我问:“能登上吗?”他说差不多,校刊的质量没有专业的那么高,这无形之中贬低了我作品的含金量。可当我读了真正大家的诗作后,才明白诗也不是那么好写的,诗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而且如今最不吃香的作家就是诗人,因为他们的思想超前、难懂,超出了人生,逃脱了宇宙,写的东西不像小说那样吸引人,不被一般读者所热爱。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诗人一般都很短命。徐志摩飞机出事时33岁,海子卧轨时25岁,雪莱渡海溺水时30岁,拜伦病故时36岁。有句名言:诗人都是孤独的。而我此刻并不感到孤独,也想活到100岁,证明我不可能成为一个诗人。 校刊的质量虽然不是很高,发行量却大,几乎校内每人一本。发书的那天,熊俊借了辆三轮摩托,让我和他一起发的。这校刊是由校刊的成员组织分发,可人手不够。又由于我的那篇诗被登在了上面,多少要有熊俊的功劳,我只好和他顶着大太阳,在校园内转悠。见一个人塞一本,跟发爱国抗日宣传单似的,有的人偏不要。可有的人想多要几本,说寝室的舍友还没有,我们便大方地再给上个十本八本的,回头就听见他们说:“收废品的今天来不来啊!” 我绝望了,你不看就不要拿,拿了去卖废品,就这一三轮车的书能卖几块钱。我现在相信人之初,性本恶了。人性的恶,人性的贪,往往在一些小事上表露无遗。 我正在那悲叹人生呢!一个骑着超大号男式摩托车戴着红色头盔的女生风驰而来,急停在了三轮车后轱辘的前面。熊俊正要跟她争论,见摘了头盔的女生居然是苏琳,便把话咽了回去。 “学习委员,发什么书呢?给我本呗!”苏琳露出了两个酒窝,笑着说。 我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这个位子却是坐之有愧。当初竞选的时候,有5个人,就我一个男生上台了。大概可能也许差不多是因为女生都不相信女生,彼此永远不能像抗日打鬼子那会齐心团结,宁可把权力交给男生,也不愿选自己看不惯的女生,最后我以大比分赢得了这个位子。每次想到是利用女生之间的矛盾得到这个位子的,总有些不好意思。可时间一长,却习惯这个称呼了。 当苏琳叫我的时候,我脸红了。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激动地差点喘不过气来,憋的。旁边的熊俊看到我火山要爆发的样子,以为我尿急憋不住了,要上厕所,推我速去速回,还有半车没发完呢!这一推才把我推醒,眼前有人给我说话,而且是苏琳。 我镇定了一下,用平生最温柔的声音说:“是校刊,里面的文章不错的。签字印刷,纸张平滑,封面美丽,最适合女生看了。”我说完后感觉自己像在搞推销一样,不过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苏琳拿上一本,这倒是和推销的目的一致。 苏琳笑出了声,原来她还有两颗小虎牙,“不适合男生看吗?难不成校刊是女性专刊?哈哈……送我一本,回去研究研究啊!”说着把手伸了过来,熊俊刚要去拿书,我按住了他的手,把我准备好了递了过去。“谢了哦!”苏琳边笑着说边戴上了头盔,启动了摩托车。 “记得看看诗歌那部分啊!”在苏琳走的瞬间我喊道。 那夜我再次无眠。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9 比赛 南方12月的天气也转的湿冷异常了,风吹得身上每个器官都在发抖。在北国的家里,估计鹅毛飞雪早已装饰了房屋的每片瓦砾。父老乡亲们,也都躲在屋里吃着瓜子打着麻将了。 偏在这个时候,学校要搞篮球赛和冬泳赛。说是冬天里的学生像个乌龟一样,天天把头缩进外套里,缺乏运动锻炼。还说要注重学生德智体美劳的全方位发展,不能在冬天就忘记党的号召。冬泳还说得过去,可冬天搞篮球比赛谁都没想到。更苦的是,我们专业210号人中,只有18个男生,且会打篮球的算上我这个刚玩1个多月的,共有6人。因此我们全校男生集体向学校抗议,冬天搞篮球比赛,自古没有的事,其他学校也没有。再说,凭什么男生限篮球赛,女生限冬泳赛(学校的规定)。冬天里穿衣服最厚的可是女生,似乎更需要锻炼,应该叫她们参加篮球赛,我们参加冬泳赛。学校对我们的抗议给了两点答复:第一,这些决定都是经过校领导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学生应以服从校领导的决定为天职。第二,再有聚众闹事者,校规处置。我瞬间逃离现场。 回到宿舍,侯伟说:“徒弟,和我一起驰骋沙场吧!你我师徒还是头一次正是合作呢!” 我说:“我才玩一个月,上场怕给你老丢脸。” 侯伟说:“初生牛犊应该不怕虎!再说有师父照着你呢!” 邓仔在厕所里说:“当初要是跟我学踢足球,今天就不至于在这寒冬,让切肤的冽风舔舐那单薄的身体了。命苦的娃啊!” 我们正说着,班级的体委来了,拿了一张篮球比赛成员单,叫我签名。我说不会打,他说:“蒙谁?前段日子见你天天抱着篮球往球场上跑!”我说那是为情所迫。他说:“我们专业男生总共就那么几个,挑来减去能上场的加上你才6个,没多大希望赢。玩呗!活着不就得像咱们学校这样折腾折腾吗?”“他的三分球相当准了!听侯伟说的。”邓仔从厕所里钻出来说。体委听了更是把我的重要性,夸大其词地比喻没我地球要自东向西转一样,最后在他们的强迫下和我虚荣心的压迫下,我答应了。 我玩篮球的最初原因就是想在苏琳面前表现自己,现在机会来了,虽然来的不是时候,但我却假装毫不心动的拒绝。当别人把自己捧的高高在上,认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刻,缓缓接受。这种虚伪的现象,被人称为虚荣。我的虚荣心很强,强的自己有些汗颜,有些羞赧,可活在这个社会上的没有虚荣心的人,能有几个。 我们的篮球场是露天的,有一个室内体育馆却不对外开放,只是建给市领导看的。可以想象一下,12月的天气,我们穿上露肩露胸露大腿的球服,在不见太阳的天空下来回奔跑,大汗淋漓过后肯定是卧床不起,多数都得搂着被子过上一个星期的喷嚏生活。可不用上课倒是个好事,请病假。 在一个阴沉沉的下午,我们以为会下雨,可篮球赛还是照常进行。穿上印有“汉语言文学”字样的球服,外面套上厚厚的羽绒服,体委侯伟我们六人,哆哆嗦嗦像个老头一样弯着腰,一步一步地走进了篮球场。上午上课的时候,班长传达了周导的两点指事:全专业同学必须去看球,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看球的同学必须高呼“加油”,要有热情。所以当我们走进球场的时候,人是不少,可都三三两两挤在一堆,搓着手,哈着气,用任何方式排除着身上的寒冷,见不到任何将有热情的倾向。 这时我们的对手,大二的同专业学长们,颤颤巍巍地过来了,估计他们也是头一回遇到在冬天打球赛的情况。裁判是个校队的篮球运动员,看双方都到齐了,也不管开场时间到没到,吹起哨子直接集合,准备比赛。 学中文的男的不是近视眼,就是身材矮小瘦弱的人,连侯伟172cm的身高都可以当中锋,枪板,可见人才凋零的程度,不过他是组织后卫,负责带球的。双方都没有高大威猛强悍无比的对手是件好事,不容易出现因身体碰撞而引起的人为伤害。尤其是现在,要是不小心被撞倒在地,躺地上再打两个滚,没准献给大地的血能卖好几百元人民币。我是个见血就晕的人,我可不想出师未捷头先晕,还要用我苦练的球技来征服苏琳呢! 我们和学长们对视,都咧嘴笑了笑,没有张牙舞爪地鄙视对方,大概是被冻得无语了。然后体委叫我先下去歇着,要是比分被拉大了,投几个三分才有用。这时一个兄弟要求裁判给五分钟的热身时间,不然手连球都拿不住,比赛没法打。裁判搓着耳朵,点了点头。五分钟过后,比赛哨一响,球赛开始了。场上的侯伟挣到了球,迅速过人,把球一条龙似的运到了对方的篮框下,他的运球手段是我不能及的。正当他三步上篮把球已经抛出去的时候,一个身影迅速跳起把球硬是抓住了,传出,三秒内球已被运到了我们的禁区。侯伟傻愣地站在原地,想不通:是人吗?不到170cm的身高跳得几乎抓到篮框了。他正在纳闷,球已经进了自己家的篮框,2∶0,以落后开局。对方由那个比兔子还能跳的队员率领,一路突飞猛进。我们队员投出的球,要进的都被那个兔子抓住了,没进的被那个兔子抢到了篮板,周围看球的女同学都在互相打听兔子的名字。不过还好在十分钟即将结束时,由体委,侯伟率队的我们队终于进了一颗球,那是侯伟没过半场就把球扔了出去,蒙进的。第一节结束,15∶3落后对手12分。 他们在场上拼死拼活的时候,我望了望我们班级来打气的女生,她们在对方进球的时候大声欢呼,热情高涨,面对自己的球队却像一个个的僵尸,面无表情,当然我们球队没进过球,可最低也该叹息一下,惋惜一下,但谁都没做到。最后我把目光定在了苏琳身上,她今天穿着绒毛领子带帽羽绒服,雪白间着粉红的颜色,脚上一双蛋黄又淡的靴子,脸蛋被风吹得有些红润。只有她在我们球队连遭挫折的时候,脸上一副焦急的样子,这更增加了我对她的好感,也增加了我上场的信心和勇气。 当侯伟他们下场的时候,每个人的球服都已经贴在了身上,与旁边臃肿的美女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立即走了过去,说:“让我上吧!体委。”体委气喘吁吁地说:“上吧!肖扬,不要有心理负担,反正是没望了。有机会就投吧!”换下了另一个同学,我上去了。 在第二节开始时,我拉着几位战友的手,一起大声地喊了声:“必胜!”其实谁心里都没有底,是否能翻盘。一个女生被我们的气氛所感染,大大地叫了声:“加油!”我回头一看是苏琳,心情更是激动,顺手打了胜利的手势,便跑上了球场。 他们发球,在过半场时,对方一个传球失误,被侯伟抢断。侯伟带球顺利地过了半场,把球交给了体委,体委猛冲向篮框,对方两个人急速包夹了过去,我成了没人防的漏网之鱼,球在瞬间传到了在3分线外的我手上,手腕一转,球出手,没有犹豫。球像个脱线的麻团一样旋转,以高弧度的轨迹飞向篮框。唰!球与篮网摩擦的悦耳声音。球进了! 全场沸腾了,其中一个甜甜的兴奋的声音我听的很真切:“学习委员,好样的!加油!”是苏琳的声音,她总是叫我学习委员。 之后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关键是我那颗球起到了定海神针和兴奋剂的作用,全队的信心和激情被打了出来。我的三分球六投五中,外有两次盖帽,队友们也屡屡得分,那个兔子被我们一个兄弟贴的再也跳不起来了,最后以50∶40大比分反超,赢了第一场比赛。 下场的时候,我就像一条极度缺水即将死亡的鱼一样,只会张嘴喘气,且有气无力。正当我欲迈腿走出球场时,浑身的劲如同被甩干机甩丢了似的,颓然地倒在了球场上,眼前一片漆黑,好像黑夜提前来临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望望窗外黑漆的夜幕,应该是晚上了。旁边的侯伟和邓仔,还有熊俊,一个个横七竖八的躺在周边的空床上。看到了他们,我想我还活着。动了动嘴,我说:“侯伟,来根烟!”几个兄弟听我说话了,立马如诈尸一般站了起来。侯伟说以为我挂了,邓仔说我今天下午在球场上帅呆了,熊俊说醒了就好,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反正没有关心我现在想不想喝水的,还是我提出要一杯水,侯伟才给我倒了杯热水。 贫嘴贫地差不多的时候,邓仔问我:“知道你是怎么到医院来的不?” 我说:“应该是坐车吧!反正不可能走过来!” 邓仔说:“对!坐车!知道谁的车吗?” 我说:“应该是车主的吧!反正不是你的!” 邓仔说:“废话!我有车早去美国转两圈了,是那天我们遇见的那个人的。” 我说:“哪个?一天我至少遇见成千上万不同的人,谁知你说的哪个!” 邓仔说:“就是那个……那个……” “你倒是快放啊!我还要请他吃饭,谢谢人家呢!”我迫不及待地说。 “那个苏琳的男朋友!”邓仔说完像放完一个长屁一样,舒服地喘了口气。 我却像憋着个屁一样不舒服,在苏琳面前我表现的这么弱,身体弱,精神弱,什么都弱,她怎么可能喜欢我,我又怎能保护她呢?再说,她又有男朋友,男朋友又这么有钱。 我还是放弃好了,只当她是我梦中的女孩,我这么想着。 这时侯伟又说了:“医药费是苏琳掏的。” 我奋起想给侯伟一拳,只是手上扎着针,只好瞪着眼睛对侯伟说:“还兄弟呢!我住院连医药费都不帮我掏!不认识你!”。我很生气。 侯伟略带委屈地说:“当时我们几乎都没带钱,只熊俊身上带了10几块。我们正准备回去拿的时候,苏琳急急拿出了500块,叫我们先救人。我们一想也是,人死就不能复生了。所以就先用上了,以后还她不就行了!” “必须的!必须得还!苏琳对我还是满关心的嘛!呵呵……”我顿时喜笑颜开。 这几个兄弟立即炮轰我的自恋倾向,狠劲地掏空心思地挖苦讽刺我,我说:“行了!到底我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不省人事了?”“贫血、低血压导致的短暂休克!”熊俊说,“医生让你以后经常吃点好吃的,少抽烟,少喝酒。”我说:“这谁的血多啊?匀给我点!”几个家伙抬起屁股跑了。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10 吃饭 那天晚上在医院住的,第二天早上回到了学校。周导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休息一天,我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贫血,下场球照样能打。周导说请我吃海鲜给我补补,我说一顿可不够,少说一个月。周导说吃一个月我就鼻子嘴巴冒血了,叫我自己好好补补,要是能上课就去。 在宿舍拿上了课本,我们去了教室。 今天教室里的人还满多的,因为是心理学。教心理学的老师是个梳刷子头的年轻女老师,讲课多举案例,声音大,很受学生们的欢迎。有一次,她给我们说了一个女大学生跳楼自杀的例子。说那个跳楼的女孩以前是个品学兼优,老师眼中好的不能再好的学生。就是谈了恋爱之后,成绩退步了,心神恍惚了,没有意识了,和男朋友分手后,跳楼自杀了。老师讲这个例子的时候突出的是心理问题,但我从中拨肚开膛,认为是恋爱毁了那女孩,在座位上想了半节课:我到底该不该谈恋爱,谈恋爱后,我会不会产生心理问题也跳楼。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最后问邓仔,邓仔说:“你是男的嘛!怎么可能跳楼!”我说男的怎么就不能跳楼,张国荣就跳了,他说:“那把苏琳让给我吧!你别谈了。”我立即给了他一记暴拳。我还是要谈恋爱。 当我们走进教室的时候,上课的铃声正好响起,没有给我们找位子的时间,况且人多位子就少,只好各自分头找。侯伟他俩看最后一排有两个位子,急忙冲到那里一屁股一个,坐了下去,我只好另辟他处。我正着急地四处搜寻,苏琳笑嘻嘻地向我招手,她旁边有个位子,可我不好意思过去。但总站着虽有鹤立鸡群的感觉,却不合时宜,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离喜欢的人近了,心里不是装满欢喜,反是堵塞了的恐慌。苏琳把她的包挪开,我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她的身边,装模作样地把书翻开,盯着书看。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书上的汉字,原来书拿倒了,急忙转过来。旁边的苏琳扑哧笑了一声,我嘘了一下,说:“这书正着看都看腻了,倒着看才有意思。”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琳问:“你怎么样了?感觉好点没?” 我说:“现在让我跑着长征都没问题了,昨天就是体力超支了!”到说话的时候,心里才不那么慌了。 苏琳笑笑,头往我这边靠了靠,羽绒服上的绒毛摸到了我的脸。然后她装神秘地说:“昨天有点帅哦!” 我说:“帅什么!都醉卧沙场了,只盼君莫笑啊!” 苏琳嘟着嘴说:“哪啊!虽然你最后险些为班捐躯,可在场上的时候的确帅呆了啊!我的喉咙都兴奋地快喊哑了!当时左进一个,右进一个,中间再进一个……”我估计要不是上课,她非得给我再现一下我当时的雄姿英发。 我赶紧说:“苏琳同学,感谢你的大力夸奖,神话般地描述,我有那么厉害吗?” “有目共睹的事实呀!学习委员同志,你就不用太谦虚了!”苏琳说着拿起笔准备记笔记了。 我说:“我可是个不会谦虚的人。对了,今天中午我请客,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其实我想借这个机会,得寸进尺地靠近她。 苏琳抬起头问:“什么?” 我说:“要不是你及时的住院费,我恐怕已经见上帝去了。此恩不能不报啊!” 苏琳笑了,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说:“有那么夸大其词吗?” 我说:“差不多了!反正你必须让我还这个人情,给个面子喽!” 我当时心跳的绝不像冬日里的懒惰的太阳。 苏琳把笔放在嘴角,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好吧!学习委员大人!小女子从命就是了! 我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一口气却再次提了上来,是激动的心释放的激动的气,我立即抓起笔假装记起了笔记,到放学时也没写出一个字。 放学后,邓仔和侯伟不怀好意地对我笑了笑,和苏琳打了声招呼就先回去了。 当我们走出教室的那一刻,一阵寒意侵遍了全身。苏琳穿的还是昨天的那一身,她戴上了她的帽子,绒毛几乎遮住了她的脸,只有卷卷的长发还有些许露在外面。她用手紧了紧帽子,手提包顺着她的胳膊滑到了臂弯,看见我在看她,吸着冷气说:“你不冷啊!还不带上帽子!” 我摇了摇头,说:“北方的冬天比这冷多了!包,我给你拿吧!” 苏琳看了看似乎多余的手提包,坏坏地一笑,说:“那怎么好意思?” 我嘿嘿一笑,说:“正好把我的书放进去,就算帮我的忙喽!” 苏琳哼了一声,说:“知道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喏!” “其实不放我的书我也十二分愿意地为你拿包,很高兴的!”我在心里这样说。 我和苏琳去了学校附近一个很有名气的小火锅店,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位子做了下来。我点了一些荤菜,苏琳点了一些素菜。菜上来后便点燃了煤气,火锅中间顿时冒起了油花。看着从火锅里冒出的团团热气,心里舒服惨了。想想和我一起吃饭的是苏琳,心差点蹦到锅里当猪肝被煮了。 煮好了一些菜后,我们便动筷子吃了起来。奇快就在我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我挖空心思却也想不起该说什么好。于是随便夹起了一条鱼,说:“这真像条鱼!” 苏琳便夹起了一只蟹,说:“这真像个你!”我们相视笑了。 我问:“要不要来瓶啤酒?反正下午没课。” 苏琳说:“你会喝吗?” 我说:“说什么呢!喝酒十个你也顶不了一个我!” 苏琳往上推了一下袖子,说:“谁趴下谁来结账!” 虽然她有她的豪气,但我还是保守的先叫了四瓶酒。倒上了第一杯,我举起来,说:“苏琳同学,我首先要真诚地感谢你那天的救急之助,谢谢!谢谢!” 苏琳撤回了她的杯子,不高兴地说:“先别谢!以后不要叫我苏琳同学了好不好,听着好不习惯!”我问那叫什么,她又嘻嘻一笑,说:“叫我阿琳啊!我爸我妈我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 我心想:“我何尝不想那样叫你,从我知道的你名字的时候就想。如今你让我这样叫我怎能不愿意呢?”于是我说:“好的!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也不许叫我学习委员,叫肖扬!” “成交!”苏琳说着举起了酒杯,我俩碰了一个响杯。 那天我和苏琳说了很多很多,她说她喜欢诗歌和小说,那天在校刊上看到我写得那首诗了,写得满不错的。我说那是瞎写的,根本谈不上诗。她说那是我谦虚,那诗的词语婉约,喻体都是纤弱的温柔,整首诗都是柔柔的感觉,应该是现代婉约派。我说她还是个专家,问她会不会写。她说会,改天写一首给我。后来她问我怎么会突然倒在球场上了,得了什么病。我说是贫血,她立即大声叫来了老板:“再上两盘鸭血!”我问这还有鸭血,干嘛还叫。她说吃什么补什么,人血没有,只好多吃点鸭血。我说我不想变鸭,可最后还是吃了两大碗鸭血。 当我们这顿饭从上午11点吃到了下午3点时,酒喝了14瓶,每人一半,我都有些头晕了,可苏琳一点醉意也没显。我想我再喝下去估计得趴下了,必须上厕所采取点呕吐的措施,不然人没醉,肚子也要爆了。于是我对苏琳说:“阿琳,我去趟卫生间,你先随便吃着!”苏琳点了点头我便去了。回来的时候见苏琳居然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任我怎么推怎么拉就是不动,小嘴一张一合的睡得舒服极了。我想我这次失算了,白在厕所里吐了。 看见近在咫尺我爱的女孩,我茫然不知所措。那大大的眼睛合上之后仿佛也显着调皮,小嘴张合之间也带着丝丝的倔强,弯弯的发丝如花蕊般细嫩,仅露是脖颈白皙间润着诱人。我想我真的是离不开眼前这个女孩了,可我能配得上她吗? 断开了胡思乱想,我悄悄把500元钱塞到了她的羽绒服里,然后给她穿好。结了帐后,背起苏琳往学校走去。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夏天的女生个个都那么苗条,冬天怎么就这么重了,背她走了不到5分钟比我打了40分钟篮球还累。可我心里欢喜的紧,愿意她永远这么一直睡着,我永远这么一直背着。 到了学校后,把苏琳交给了她同寝室的骆小琼,嘱托她一定代我好好的照顾苏琳。然后我叫她等我一分钟,马上跑d区旁边的超市买了瓶蜂蜜,请她帮我泡点蜂蜜水给苏琳喝,解酒的。骆小琼说:“肖扬同志,放心吧!党的任务定会保质保量完成!”千叮咛万嘱咐,目送骆小琼把苏琳拖进楼里之后,我才回了寝室。 推开寝室的门,侯伟和邓仔都在玩电脑。他们对家里人说,要考计算机二级,天天去网吧练习不合算,就让家里给买了电脑。可就计算机一级侯伟考了两次,邓仔考了三次,二级到大学毕业那天谁也没考合格,整天拿电脑当游戏机玩。我对电脑游戏的兴趣不大,查资料的机会也不多,哪会要找资料随便去他们那里就行,就省了钱。 见我回来,邓仔第一个放话:“兄弟,如鱼得水的滋味怎么样?”我说:“你先让我歇会!”便脱了羽绒服爬上了床,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邓仔趴到我的床栏上,悄悄地说:“速度这么快!开房了?”我抬脚假意狠踢了过去,说:“你小子的思想上沾有肮脏的狗屎,我是那种人吗?”“像!”邓仔闪到旁边说。侯伟也凑了过来,说:“如你所愿的程度有多深?”我喘了口气说:“我把她背回来的!”俩兄弟的脑袋顿时都贴了过来。我给他们说完之后,邓仔说:“你太纯了!干嘛背回来!多好的机会啊!”我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也许恋人终究会有一起上床做爱的一天,也许有的男生以为占有了女生的身体,就能拥有她的所有,也许有的女生以为把身体给了他爱的男生,这样她的他就会爱她一生一世,也许有的男生追求恋爱只是追求做爱,可一切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是那么的不符实际。 爱一个人,说出来很简单,做起来,是那么的困难。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11 补品 经过那次与苏琳的喝酒,我们的关系在一顿酒之后似乎近了许多。第二天她没来上课,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她说头晕起不了床了,我说再背她来上课。她说要能进得来女生宿舍就来。后来听见她的声音真的有些不对,便让她好好休息,改天再喝酒。第三天来上课的时候,她来了,找到我之后居然一下子坐到了我的旁边,扔给我一个红包,这是我还给她的钱,气哄哄地叫我打开。我看她是真生气的样子,有些害怕,赶忙拽着她的衣角,出了教室。 “怎么了?这是我提前给你的压岁钱啊!”我拿着红包笑嘻嘻地说。 “你太可恶了!还钱有偷偷摸摸的吗?再说我有说叫你还钱了吗?”苏琳气得小嘴紧抿,两眼瞪着我。 “这世界上还钱还有罪不成?我犯罪了?”我依然嬉笑着说。 “少给我嬉皮笑脸!我去和你吃饭,就是不想你还我钱,那点钱算什么!为了帮助一下朋友不行吗?”苏琳说着把脸甩了过去。 我的心顿时如掉进了北极冰岛上的冰窖。原来她和我去吃饭是这么回事,是我自作多情地多想了,是我太过单纯了。原来有钱人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原来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原来…… 可苏琳已经把我当作朋友,我还不满足,还在埋怨什么。 我心中的冷在面对苏琳的时候,怎么也不能表现出来,再大的痛转化成语言的那一刻,都成了违心的伤:“阿琳,就算是朋友,也不能随便没理由拿对方的钱啊!” “你当真要还我钱,是不是?”苏琳又直视着我的眼睛,扑朔的睫毛下好像没了生气的样子,有些轻柔地说。我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没有说话。她见我没有说话,伸手一下将钱狠狠地扯了过去,这样的狠劲在我眼里是别样的顽皮。 “下课放学后,在你的座位上等我!”丢下这句话,苏琳走进了教室。 我很奇怪的回到了座位上,思绪万千。邓仔看我心事重重,说:“小两口闹别捏了?”我瞪了他一眼,说:“放学你们先走!” 冬天应该是个安静的季节。在家乡,树叶已经悄然落进泥土,草儿已经告别了冬风,人们已经闲坐在电视机旁,青蛙已经轻轻钻入家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像是有意在昏昏闹闹一年的结尾,给我们给下思考和休息的时间。唯一闲不住的就是麻雀了,在枝头上不停的跳着叫着。我现在就是那闲不住的麻雀,坐也不是,站也不成,索性走出教室,倚在楼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 我想:都说恋爱是大学里的一门必修课,有了爱情,大学才算真正毕业。以前读书之余才敢有点小暗恋,到了这里,应该放手去面对恋爱了。好不容易在这个女生众男生寡的小社会里,碰到一个我真心想去爱的人,却畏畏缩缩,始终不敢去追求,难道真的要在毕业的时候留下遗憾吗? 我正想着,侯伟和邓仔也走了出来,我问:“你们怎么也出来了?”“下课了。”侯伟说。大概铃声在走思的时候响过了,我只没注意。 “陷入幸福涡涡的人,跑到这自己来抽幸福的烟喽!给我根。”邓仔说。这俩兄弟常骂我,在爱情方面是个外表装大方装高调内心实懦弱的人,有胆量喜欢一个人,就该有勇气去面对那个人。很多时候,我也想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去对苏琳说我喜欢她,我爱她。但在心里面所想的,最终都被我扼杀在喉咙里了。其实,每天和苏琳说两句话,打个电话,比前段日子偷偷地想就幸福多了,我还在这里抽哪门子烦恼的烟?随手把烟头弹向高空,“这谁买的烟,抽着这么没劲!”然后走进了教室,还有一节课放学。 苏琳坐在靠窗子的座位,窗子紧关着,她隔着窗子看外面空旷的篮球场。我想轻轻地走过去,问她有没有男朋友,送我去医院的那个男的是谁,为什么此刻像个不开心的布偶。可我只悄悄地坐下了,在离她最远的位子。 等待,等待放学的铃声。 这时邓仔和侯伟也进来了,坐在我的身旁。侯伟说:“下场篮球赛是对大一的市场营销专业,继续发挥啊!”我说:“看心情!”可在打比赛那天,比赛结果却没有随我心情的愿。那天我们同仇敌忾,士气高涨,豪气冲天,想搞一个2连胜,之后3连胜、4连胜,最后总冠军。但当天我们就被对手打的落花流水,惨不忍睹,以38∶50的最后比分淘汰出局。生活中就有许多事与愿违的事。我们第一场比赛无心插柳,赢了。第二场比赛志在必得,却输了。 上课过了二十分钟,邓仔我们三个还在瞎聊。邓仔说明天是我们专业女生对阵英语专业女生的冬泳比赛,问我们去不去看。我说要是有钟文燕参加,我就不去了。邓仔说他的文燕是文静不爱动娴熟不爱闹的女孩,不会参加,我们就开始聊起了他和钟文燕的事。自从在食堂第一次碰面之后,我还一直没见过她,留给我的印象总是那副不爱理人不爱说话的样子,也许留给她我的印象也是那副不礼貌说话不讲究的样子。不过,不知道邓仔用了什么手段,钟文燕已经缴械投降了,现在他们正处在恋爱的炽热阶段,天天若不到夜间2点,谁也不会说晚安。在前天,我早上6点钟起来上厕所,居然听见邓仔说晚安。我以为我睡晕了,时光倒转了,却看见邓仔对手机一个飞吻过后,盖上被子呼呼大睡了。我就怀疑了,当初钟文燕和我说话怎么每一句都不超过俩字,和她的爱人她就能天亮说晚安!爱情的力量估计就算比牛顿还牛的人也算不出来! 时间在有事做的时候过得飞快,即使是吹牛。当我们正吹的兴起的时候,放学的铃声响起,上午的三节课结束了。侯伟对我说了声“珍重”,回去接着吹后和邓仔走了,其他的同学有的和我打了声招呼,有的把我当作废物一样,一闪而过,最后教室只剩下了苏琳和我。 正想着是我该过去还是苏琳过来的时候,抬头见苏琳提着包走了过来。我急忙从座位上站起,对苏琳报以一个貌似老鼠的微笑,说:“阿琳,有事吗?” “有!”苏琳说,顺手把包递给了我 我说:“什么意思?” 苏琳甜甜得一笑,两边的小酒窝好迷人,“帮我拿喽!嘿嘿!走!”说着向教室门口走去。 我紧跟了过去,忙问:“去哪?”“好地方!” 出了教学楼,坐上了她那辆大的惊人的摩托,一阵猛烈的寒风过后,车停在了市中心最大的购物商城的门口。下了车跟她进去,左一圈右一圈把超市转了一个遍,购物车里已经被牛奶蛋制品等一些营养品塞得满满的,可苏琳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我靠上前说:“你们女生不是爱减肥吗?干嘛吃得这么多增肥的!不如送给我啊!”苏琳又往车上扔了一罐麦乳精,说:“这些是给猪吃的!”结账的时候,652元。把所有的东西都赛到了一个大袋子,苏琳和我一起抬进了她摩托的后备箱里,多亏她这个摩托够大。 在外面我们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苏琳直接将车开到了a区楼下,打开后备箱,指着那袋足以让蚂蚁变大象的营养物质,说:“带回去吃!”原来是买给我吃,补血的,可这有点太夸张了。造成贫血并非一日之功,不是吃些营养快餐就能补回的。原来苏琳接受了我还的钱,却把那些钱换成了许多蛋白质,还是给我。原来苏琳是这样的关心我,我当时是既感动又激动,可就是手没动。呆呆地望着苏琳,说:“阿琳,你这可是折杀我了。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无缘无故堂而皇之地拿这些东西呢!不行,你开车,我帮你送回去!” 苏琳眨了眨大眼睛,清脆地说:“谁叫你无功受禄了!还有两天就是周末,我要你带我去娱乐场滑旱冰。还有,明天我要参加冬泳比赛,你一定要去!还有……以后再说了!反正有你还我人情的时候!”说着戴上了头盔,没等我再发言,骑上车打了拜拜的手势,消失了。 我望着地上的大袋子,心里那个急,怎么往楼上搬啊! 第一章 姗姗而来的幸福 12 那时花开 在第二天的下午,我们专业的女生冬泳比赛拉开了序幕,首战迎敌大一的英语专业。 邓仔午饭没和我们一起吃,肯定陪钟文燕去了。在下午2点钟我拉着侯伟,拖着熊俊进了游泳馆。我们挤进了外三圈里三圈的人群,不过好像来的都是男生,头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男生队伍。在靠近水池的边缘我们站住了脚,比赛在还有10分钟的时候,女生们穿着泳衣出场了。在冬天里能见到女生苗条身材的机会不多,况且穿着泳衣的性感与穿着裙子的性感不可同日而语。泳衣是诱惑上的一层膜,裙子是诱惑上的一层纸,似乎泳衣的魅力更大些。 连侯伟这样心有所属的人好像也在欣赏,一副冬日里的佳美画卷。熊俊的个子比较小,老担心自己被挤进水里,使劲往后推着人群。我当然在极目远眺,寻找我的心动。一声枪响,比赛已经开始,可我还没有找到苏琳。第一轮结束后,终于看到苏琳出现了。她把长长的卷发扎了起来,顶的泳帽很鼓。穿着一身露脐紧身泳装,妖艳红色的上面裹起两颗圆实的乳房。她的肌肤离我很远,却分外的光滑白皙,体香飘过水面沁入了我的心脾。在五位选手中,她如一朵玫瑰插在了百合中,有一种独特的美丽。 我激动地大力向苏琳挥着手,喊着:“加油啊!加油!”苏琳也兴奋地挥了挥手,向我摆了个胜利的手势。而就在此时,我的脚却突然踩空,如章鱼般张牙舞爪地掉进了水中。我是旱鸭子,厚厚的羽绒服使我在水上漂了不足五秒钟,便拖着我下去了。水池边的观众谁也不愿意下来,侯伟和熊俊他俩也不会游泳。求生的本能使我拼命乱打,却渐渐向池子中央漂了过去。当我在水中已逐渐睡意昏沉,肚子变大的时候,一只手将我拉住,之后我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又在医院了,一星期内两进医院,窗外也是一片漆黑。我眨了眨眼,感觉眼皮好重。想转头,感觉头好沉,身旁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侯伟他们死哪去了。这回口倒是不渴,肚子还有些胀,肯定在游泳池里喝了不少水。 这时门开了,苏琳进来了。看我醒了,开心地露着小虎牙进来了。“你可醒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龙王抓去做丞相了!”说着把一个保温桶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龙王嫌弃我长得太帅,不适合做龟丞相!”苏琳坐在我床边笑了笑,盛出一碗莲子八宝粥,叫我吃些,我说:“我还饱着呢!水喝多了点!”苏琳说:“是多了点!能养10几条鲤鱼了。不过那也得吃点,水被压的差不多了。现在胃里没东西,会难受的!”我只好张开了嘴巴,任她喂。刚吃了两勺,我的嘴里嘴外下巴上就都沾满了粥,一看她就没伺候过人。果不其然,她说:“我还没伺候过人,即使我老爸老妈,你算是有福了!”我是又幸福又难受,幸福是自己心爱的人在喂我吃饭,难受的是这个心爱的人笨的要命,粥都喂到鼻子里去了。 半碗粥过后,我再也吃不下了,我问;“比赛结果怎么样?你第几名?” 苏琳把碗放在了桌子上,说:“我啊!我是第一!” “真的!”我激动地说,“那我们明天要庆祝一下啊!” 苏琳说:“我是第一个下水的,因为有个旱鸭子掉水里了。后来就跟着救护车来医院喽!” 我怔怔地想了半天,说:“你没有参加比赛?” 苏琳说:“这样的小比赛,我去就是为了好玩。全国的比赛我参加过好几次,还得过一等奖呢!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哦!”后来我还真的在她家里看到了她好几张奖状,都是游泳得的。 虽然听见苏琳这样说了,可是心里总感觉自己像个累赘似的,什么都干不好。都是我当时过分激动,导致落水险些去见屈原,多亏苏琳救了我。她还放弃比赛到医院来陪我,不然她肯定能拿到冠军的。感动再一次撞击了我。 我说:“谢谢你,阿琳!对了,侯伟他们没来吗?” 苏琳说:“来了呆了会,我叫他们先回去了,晚上我来照顾你!” 听她说的那么自然,宛如把我当她的家人一般,心里一股暖流控制不住地流淌向了全身。我们算是什么呢?刚刚相处不到一个月的新朋友?怎么有老朋友的味道。或者只是普通朋友?却像是相爱多年的恋人。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深吸了一大口气,决定向苏琳表白。 我望着苏琳说:“阿琳,问你个问题啊?” 苏琳嘻嘻一笑,说:“不要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哦!” 我当即被这句话咽得险些又昏过去,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只好闭上眼睛装死,把脸转了过去。真丢人,还没问就被拒绝了。 “我没有!不过倒是正在物色当中!”苏琳假装在那自言自语,偷偷的顽皮笑容掩饰不住的挂上了嘴角。 我马上转过了头,说:“那你看我怎么样?” 苏琳把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像审视国宝熊猫一样贴近我脸庞看了一会,说:“不能说怎么样,应该算将就吧!至少还有鼻子嘴巴眼睛嘛!” 我倍感气愤,顿时提高了声音说:“苏琳!你什么意思?把我当什么?鬼才要做你男朋友!”说完我扭过了脸,不再看苏琳。 苏琳以为我生气了,小嘴一咧,趴到我身后的床沿,用特温柔的声音说:“肖扬,你老实说。你喜欢我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又被这样的问话吓了两跳,急忙转过了头,正好与苏琳的目光死死相撞。眼前的五官清晰的如雨后的莲藕,曾几何时萦牵着我每一晚的梦,让我不禁想轻轻地触摸。而我此时的左手扎着针,右手闲着,却不敢动。只能呆呆地望着苏琳,回味着她刚才的话。十秒钟过后,我用我的小眼睛盯着她的大眼睛,说:“我喜欢!比任何一个人都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苏琳直接抓起了我的右手,缓缓放进被子里,然后说:“以后我是你的女朋友,你要照顾我啊!我可不愿意再照顾你了!” “阿琳,那你喜欢我吗?”我却不由自主地问了句。 苏琳没有回答的十分响亮,声音似乎在真空中传播,可我还是听见了,“不喜欢你,鬼才这么关心你呢!” 那天晚上,我没敢闭眼,怕这是个在闭眼后就会消失的梦。我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了,而且她也正爱着我。那晚我们聊了很久,我问她为什么会答应我,她说是凭自己第一眼的直觉和第二眼的感觉。第一眼的直觉告诉她我是个诚实可靠的男生,第二眼的感觉告诉她我是喜欢她的男生,所以就答应我了。她问我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我说从第一眼到现在至永远的喜欢。她又问我为什么会喜欢她,我说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她轻捶了我一下。 到夜深近凌晨的时候,苏琳趴在我床边睡着了,我起床轻轻地将我的羽绒服给她盖上。然后我钻进被窝,不眨眼的看着苏琳。这个我曾经痴迷暗恋,今夜竟成我女朋友的女孩,尽在咫尺,呼吸都能感受得到,怎能叫我不兴奋。我好想对全世界大声呼喊:今夜我是最最幸福的人! 第二天我被苏琳轻轻摇醒,一碗莲子八宝粥又端在了我的嘴前。经过一夜的修生养息和爱情的滋润,我感觉好多了,一口气吃下了两碗粥。我对苏琳说:“今天的粥真香!你也吃点。”苏琳倒也不嫌弃,用我的碗盛了两勺,吃了起来,边吃边打着喷嚏,肯定是昨晚感冒了。我心里一阵难过,便劝苏琳赶紧回去,我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如若她再倒在病房里,我们可就真成了同命鸳鸯了。可苏琳就是不回,非得在我出院的时候一起走。我说那我现在就出院,反正我身体的各个器官均已恢复正常。她又不肯,叫我再住一天。最后犟不过她,只好把她赶出来,硬逼着她买了些感冒药,回到病房后冲水吃了,慢慢才停住了喷嚏。 回到学校的那天,已经是这个星期的周末时间。侯伟邓仔他们昨晚发短信调侃说,我身边有美人相伴,就不来做蜡烛了,估计这会正在梦中吃着咸猪蹄。我们叫了辆面的直接回了学校。苏琳前两天说好要我陪她去滑旱冰的,看我们两个都是病怏怏如块毛毯一样,只好改在以后了。 到了a区楼下,我说:“阿琳,你回吧!这不叫女生进的。” 苏琳却搀着我的胳膊,走进了我们宿舍的大门,后面宿管老师赶紧追了过来,说:“那女生,请止步!”我摆了个这次你完蛋了的表情给苏琳,苏琳却回头给了宿管老师一个甜甜的微笑,指着我说:“我是这个同学的大姐,他刚出院,我把他送上楼,安顿好就下来!行不行,老师?”“哦!那快点,十分钟!”就这样她装成我姐姐,进了我们寝室。当然上楼的途中,有好多男生光看苏琳没看楼梯,差点从楼梯上滚落。 打开寝室的门,一阵在冬天里男生特有的臭味儿,险些把苏琳熏翻在地,还好她的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捂着鼻子把苏琳硬拉了进来,谁让她刚在我面前装大辈。 打开灯,侯伟和邓仔两个家伙还在抱着被子大睡特睡。苏琳一把将窗子拉开,清新的冷风迎面扑来,进了宿舍后稍有的暖意顿时无影无踪。两个还在沉睡的兄弟的眼皮,如安了弹簧般马上睁开了。睡意全无后,邓仔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指着苏琳说:“你,你怎么进来的?” 苏琳满不在乎地说:“飞进来的!我说邓宇呈同学,你打算在被窝里吃中午饭啊!” 邓仔裹了裹被角,说:“大美女!今天周末,晚起一会没关系吧!不像肖扬,有人陪!” 我真想将邓仔的被子扯掉,露出他肥肥的屁股。今天他肯定与钟文燕没有约会,要不现在哪能见到他的身影。 苏琳对邓仔撇了撇嘴,从包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我,说:“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匆忙从我兜里拿出感冒药递给了她,说:“好的!你也要按时吃药!不然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苏琳笑了笑,说:“知道了!啰嗦婆!一路上说了不下十遍了。拜拜!” “拜拜!电话聊!”为了配合她上楼时的谎言,我没有送她下楼 苏琳走后,侯伟直接从床上扔下一个烟盒说没烟了,让我赶紧买喜烟去。我把扫帚扔给了他,让他把这个点着了抽比烟都爽。邓仔躺在床上咬的牙齿吱吱作响,说是牙里的虫子想吃糖了。我要将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进他的被窝,说吃这些比糖更有营养,邓仔急忙讨饶,问我是不是已经大功告成了,不然苏琳不会跟我到寝室来的。我点了点头,这俩兄弟迅速下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了衣服,用一分钟洗漱完毕,拉着我就往外跑,我急忙问:“去哪?” “老鸭汤!” 第二章 肆意挥霍的日子 13 考前 老鸭汤是我们常去的一家火锅店,每次在喝的都是烂醉如泥。有一次老板来结账,愣是没找到人,我们几个都趴在桌子下面了。因为常来,老板都认识我们几个了。这次一推门,老板就皱了皱眉头,虽然我们让他挣到了不少钱,可每次我们都把地板弄的五颜六色,吐的雅间里非常不雅。邓仔向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回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之后,我们进了我们常去的那个包间。 菜煮的差不多的时候,侯伟叫来了一箱啤酒。启开啤酒,每人倒了一杯,举杯,侯伟说:“为了某个人有了幸福的开始,干杯!”我说我是大病初愈,不能喝酒,现在让我见着液体我都还在发憷。侯伟猛地将一杯酒灌进了我的嘴里,差点把我呛死。他俩却在那哈哈大笑,我对他俩指指点点,用尽世界上最恶毒的话骂他们,他们反是笑得更开心了。后来我也笑了,发在内心的笑,幸福的笑。不再管他身体不身体,开心最重要。随后我们三个不停地举杯,不停地干,当一箱酒被消灭后,他们让我说说我怎么把苏琳骗到手的。我大致说了一下那晚的经过,邓仔说我太幸运了,太幸福了,遇到苏琳这么关心我的女孩,应该好好地珍惜,倍加疼爱。我说那是当然,就是拿四大美女和比尔盖茨的全部家当跟我换,我也不同意。侯伟也说,遇到一个你爱的又爱你的人,等同于在大海里捞上一颗针,纯属不易,不要在任何情况下伤害她。我听了两兄弟的良言,又想想让我心暖的恋人,顿感生活如此美妙,于是又叫了一箱啤酒。 待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宿舍里了,天都黑了。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喝醉酒的人往往都是这样,估计老鸭汤的那个雅间又是一片狼藉。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结账了,不结账老板不会让我们活着走出来的。 我在枕头下面拿出手机,用惺忪的眼睛看到手机上面有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是苏琳发给我的,内容是:傻子偷乞丐的钱包,被瞎子看到了,哑巴大吼一声,把聋子吓了一跳,驼子挺身而出,跛子飞起一脚,麻子说看我的面子算了,疯子说就是,要有理智。 我笑了笑,随即拨通了苏琳的电话,说:“我今天的钱包被偷了,是不是你干的?” 那边咯咯一笑,说:“你个穷乞丐,谁偷了你的钱包也得哭上好几天。” 我说:“那你承认自己是傻子喽!呵呵!记得晚上吃了药再上床睡觉哦!” 苏琳说:“知道啦!肖老太太!明天准备做什么?” 我说:“明天的事情当然由明天说了算,我怎么能知晓呢!” 苏琳说:“去死!明天中午一起吃午饭,地点我选。” 我说:“没问题!乐意奉陪!” 挂了电话后,我突然想起苏琳给我的那封信我还没看,便披上了羽绒服,打开台灯,坐在椅子上拆开了信封,里面掉出了一张粉色的卡通娃娃图片,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一行字:爱我请把心敞开,让我们爱彼此更多一点。这句话我琢磨了一个小时,意思应该是说两个人在一起,心就要在一起,任何一方都不要有压迫感,自卑感,应该平等。爱情应该是首快乐优美的曲子,双方都要把自己最真最诚的爱献给对方,让爱中充满开心与幸福的音符。也许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看出了,这两天相处时我有时的不自然,有时对她目光的闪避,特意为我开的一剂药方。可在相处期间,很明显地可以看出她是个公主小妹,家里一定很有钱,我能给她什么,能带给她快乐吗?但经过以后的相处,我消除了疑虑,原来爱可以改变一切,包括世上最难消除的心的隔膜。 第二天,苏琳带我去海补了一顿大餐,什么海龟,鳝鱼,鳖等各式各样海鲜,吃的我肚子成了容纳百川山河里虾兵蟹将的龙宫,还好他们都被我咬地五脏六腑俱碎。我问要不要再来两瓶啤酒,苏琳把一只虾硬塞到了我的嘴里,说:“上次是我第一次喝酒,喝得我第二天还认为《将进酒》是杜甫写的,我不喝,你也不许喝!” 我惊讶地说:“第一次喝酒就能喝那么多,孺子可教也!明天一定要把你培养成一代女杜康。”我的头上顿时挨了一筷子。 日子在幸福的时候,仿佛变得短暂了许多。整日和苏琳在一起,不知不觉中12月已经结束。爱情告一段落后,紧接着就是备战期末考试了。到了大学,好男不爱学,爱学不是好男,但身为学习委员的我,也不能科科挂红灯不是。所以进入1月份后,便着手开始复习了。 大学的考试才真正体现了应试的特点,尤其在我们这些文科类专业。当临考之前的一个星期时,老师把要考的内容给你在书本或笔记上勾出。只要你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开一个夜车,死记硬背,像吃面条一样把勾出的部分吃进脑袋,第二天考60分没问题。但若是把面条当成浆糊吃,第二天的考卷就只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想象性了。我是那种属于笨鸟类型的人,只有先飞一个月才能赶上别人一个晚上的功效。所以每天都拉着苏琳去上晚自习,烦的苏琳要骑上摩托车把我撞死。 这种为考试而忙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高三那会。为了能上个好大学,为了十年寒窗苦,为了出人头地,人人都在教室里坐到12点钟。有的同学困得以每秒钟点一次头的频率,打着瞌睡,但依然坚持。那时的我却早已在宿舍里与周公的表妹品茶了。最后那些打瞌睡的同学都考上了名校,我却以差强我意的分数虎落平阳。 我们学校在考试的前一星期停课放假,一星期过后考试。目的是给学生复习的时间,其实是为多数上课不听课,下课不看书的同学准备做小抄的时间。那些爱学习的同学,早就把老师讲过的知识记在脑里了,花五分钟看看笔记,考试就能取得好成绩。而我们这些临吃饭才想起上厕所的人,总是抱着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的思想,在大难来临时才想起寻找救命药方,从不未雨绸缪,所以学校给了我们准备迎战考试的时间,虽然大同小异地都在复印着各种资料,剪成小片,在考试的时候抄,我们谓之小抄。而我们还是应该感谢,也不知是哪任校长做的这个英明的决策。 但此时的复习却远没有那时的苦,况且此刻又有佳人相陪左右,虽然苏琳多数都趴在桌上玩她的手机游戏,但有她在我身边,我的心里很踏实。在学校停课的那天晚上,我正好把最后一科古汉也看完了,见苏琳还在玩手机,我迅速抢了过来,然后严厉地对苏琳说:“苏琳同学,从现在起,你的手机使用权归我!”苏琳拼了命似的往回夺,我俩在你争我抢中,碰地桌子椅子吱吱作响,惹得周围上自习的人都皱着眉,咛着鼻子看着我俩。苏琳见状,伸了伸舌头,赶紧把我的古汉书抢了过去,装模作样地翻着页。我说:“对了!这就是我的目的。明天你看书,我打游戏。”苏琳说她不看照样能过,我说考试不能带小抄的。她说她做事情从来只靠真本事,要我俩打赌,如果期末考试她比我成绩好的话,就要满足她三个无理的要求。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根本就没有复习,上课也没看她多认真的听课,过不过还得看老师的心情呢! 低头看了看手机,九点半了,宿舍还有一个小时关门。把手机还给苏琳后,我们出了自习室,苏琳把我送到楼下,就先回去了。推开宿舍的门,见两个兄弟在电脑前面正玩的火热,他们最近迷上了一种叫天龙八部的网游。游戏里,侯伟正骑着一个畜生好像是狮子,在地上从大理到洛阳不停地跑来跑去。邓仔正驾着一只长脖子鸟好像是鹤,在天上从东到西从南至北无间歇地飞着。我说武功高手应该不用驾鹤东去西往,或是骑着畜生满地乱窜,要去哪里只需两脚一蹬,眨眼便到,他们一看就不是高手。侯伟说他能用一招火烧赤壁就把我烧得比曹操还惨,邓仔说他用一招天马飞瀑要把我砸到地府去转一圈。我看这俩兄弟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根本没把我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看,所以我进厕所洗了个澡,刷了牙漱了口后便钻被窝里了。钻到被窝也不能马上入睡,我就问:“邓仔,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邓仔嘴里叼着烟,眼睛没离开屏幕,满不在乎地说:“这年头还用复习,怎么考也考个60分。” 我说:“不复习也能过?” 邓仔一只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纸给我看,隔太远我也没看清上面印的是什么,不过字小的可以比作细菌了,我问那是什么,邓仔说:“老师画的考试重点,考试时带上它,保证能过,既轻便又小巧还不用浪费时间去背了。” 我说:“你这属于投机倒把行为,毛主席坚决反对的,是犯罪行为。况且被老师抓住你作弊搞小抄的话,轻则抄你全家(没收学生证和准考证),重则性命难保(开除),到时候可别哭爹喊娘。” 邓仔说:“山人自有山人计,谁被抓住那是他本领没练到家。既然要抄,当然要在老虎打盹的时候,或是监考男老师调戏女老师的时候,抑或制造麻烦令老师离开现场的时候,抓住时机,一抄到底。” 我说:“那祝君抄得顺利!”再问侯伟,这小伙就是我说的那种开一个夜车就管用的人,不过希望他别把面条当浆糊吃。看他俩一心都扑在游戏上,我也别自讨没趣了,闭上眼睛,等待我人生中的下一个黎明了。 放假的第一天,睡到自然醒,我抬头看了看,那俩兄弟还没有要醒的意思。手机还在关机状态,怕的是在睡懒觉的时候有人打扰。掀开被子的一个小缝,把手从温暖的被窝里恋恋不舍地伸出,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开机,已经中午12点了。怪不得肚子在闹脾气了,一天都睡过一半去了,可还没有进食。正准备起床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是苏琳,接了,“喂,”那边有气无力慢吞吞地说,“起床了没呀?”根据苏琳的语音判断,她肯定也是刚醒。 我说:“都什么时候了,太阳公公从早上笑到现在,你都闭目以视,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吧!”说完后我自己在这偷偷地笑。 苏琳说:“睡美人都是睡出来的!本来想睡到月老叫我的时候,不过肚子妹妹叫我了。你吃了没?” 我说:“没呢!起来一起去吃火锅嘛!叫上侯伟,邓仔,熊俊,你带上你的姐妹骆小琼,人多吃起才热闹些!” 苏琳高兴地说:“好啊!我这就起床!” 一点半左右,我们进了老鸭汤,当中还有邓仔的家眷钟文燕。邓仔把她叫来的时候,我和她打了声招呼,彼此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不愉快的交流,都略有些尴尬。但毕竟事过已久,她还是邓仔的女友,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只好大方地向她伸过一只手,说:“我叫肖扬,邓仔的兄弟。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望文燕妹子不要记仇啊!” 钟文燕这次倒笑了笑,说:“一家人还说两家话!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肖大诗人别见怪!”原来她说话也很风趣,只是带着文雅的味道,不像苏琳那般夸张。 我说:“那喝一杯吧!”邓仔要替钟文燕喝,我甩给他一瓶,让他到旮旯自己去喝。钟文燕微笑了一下,和我碰了满杯,一饮而尽。很多人不是不会喝酒,即使看起来文质彬彬,身体像是竹林中的最细的那棵,喝起来没准能把李白喝得再也做不出诗来。只是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场合才会大展酒威。 那年高中毕业典礼上,我们班主任唯一一次和我们同学在一起吃饭。我们商量好齐力把班主任灌翻,他可是经常陪我们校长,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的,酒量深不可测。班主任说了,谁能把他灌趴下一定高中榜首。我们就拼命似的轮流给班主任敬酒,喝得我们肚子都可比蛤蟆了,但班主任依然醉意未显。这时我们班级平时最不爱说话,最爱学,最瘦的男生站了起来,和班主任连着吹了两瓶,直接把班主任吹到厕所去吐了。最后那男生考得最好,进了北大。 当火锅的热气越来越浓烈的时候,苏琳推了推我的胳膊,看得出来她喝地有点晕,靠在我的耳边问我俩算不算是一家人。我说当然是了,她说她不想在我的心目中,与侯伟他们是平等的地位。我告诉她,我和侯伟邓仔他们是一家友人,和她则是一家亲人,虽然都是一家人,却不可混为一谈。这下她高兴了,和我连着喝了两杯。 这次我们虽然也喝了两箱酒,但体现了人多力量大的真理,况且又有女生在场,不便把雅间变得不雅,也就没再喝了,估计老板看到地上这么干净都会不习惯的。菜也吃得只剩下几片菜叶在油汤上面青龙过海了,所以我们出了老鸭汤。 刚出门口,一股寒气将我些许的酒意吹的全无,看了看手机,已经下午六点了,吃了四个小时。我问回学校不,邓仔说回去玩电脑都玩腻了,去打台球,打了台球再去ktv唱歌,反正放假了,放假就该玩得疯些,也算是考前放松了。他回头征求钟文燕的意见,我就不用征求苏琳的意见了,去玩她比谁都愿意,最后全票通过,包括第一次和我们出来玩的骆小琼。 骆小琼是个带有古典美的女孩,长发直直披肩,鼻子小巧,鸭蛋脸庞,月牙形的眼睛始终闪烁着甜甜的媚力,有着热情开朗的性格,而且英语成绩全班第一。侯伟给我说过,她和他高中时的那个女朋友,几乎是一个模子的刻出的两个人。这次我让苏琳把她也叫出来,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看他们有没有缘分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我故意把他们俩安排在了一起,暗中观察,侯伟好像对骆小琼说了比任何女生都多的话。 我们离开老鸭汤之后,钻进了台球厅。此时的台球厅冷清的如北方此时的树枝,只有台球桌子没有人。三个女生手里握着刚买的热奶茶,找位子坐下了。我们四个正好两两一组,用僵直的手握着冰冷的球杆,玩了起来。 在刚开学的时候,这个台球厅是我们经常来的场所。虽然算不上是个高级的台球厅,但球还满新的,杆也很顺手,桌子也很光滑。尤其是在这里玩,我们可以玩的正大光明,玩的心怀坦荡。因为在这里的墙上挂着一个横幅:请高举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思想伟大旗帜,为了四个现代化,为了共产主义社会的早日到来,让我们抓起手中的武器而不懈奋斗!看到这个,我们心安理得地抓起了球杆,认为我们把一颗球撞进洞里,就是在为祖国的明天而辛苦地努力着。 我们几个谁也没有丁俊晖的技术,不过至少在五分钟内能打进一颗球。当我们在这里拿台球作消遣的时候,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的丁俊晖,却已将球杆指向了世界,而且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装进了口袋。我就想:他也不是吃太上老君的灵丹长大的,凭什么就比我有出息,不就会捅台球吗?还有姚明,仗着自己两米二六的身高,居然成了最值钱的体育明星,不就会打篮球吗?如果让他们说说“竹林七贤”“建安七子”都是谁,或许还不如我说的准确全面。其实这种现象拿古语说是术业有专攻,用现代话讲叫行行出状元。谁也不用羡慕谁,只要把自己不当成一个人来挖掘,来开发,终究有一天自己蓦然回首,发现自己和他们一样也是个人。 像是夜晚你让瞎子陪你看星星一样,你很快乐,瞎子却很郁闷。我们在这里把球捅来捅去,苏琳她们三个女生坐在旁边再也受不了了,每人都已经喝了四杯热奶茶。苏琳抓起一根球杆,以力拔千钧之势打在了我屁股上,我没什么反应,那边的老板却呲了呲牙:小心我的球杆啊! 两个小时的台球过后,我们在八点钟左右,进了一个ktv包间,准备通宵k歌。进之前,我看到歌吧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超长型奔驰,车的主人应该也是来唱歌的。看着有点眼熟,但总想不起在哪见过。邓仔一首任贤齐的《依靠》过后,我猛然想起,是曾经与苏琳在我面前拥抱的那个男生的车。苏琳正要唱王蓉的《水煮鱼》,我将她拽到了沙发的一边,我说:“阿琳,我问你个一直藏在我心中,曾经憋的我睡不着觉,也曾经让我对你产生过怀疑的,也曾经……” “是问题吗?”苏琳问。 “是!”我说 “是就问啊!干嘛加这么多定语成分,说重点嘛!”苏琳不耐烦地说。 “我是想问,那次……那次抱你的那个男生是谁啊?”我好不容易说出的话,却被邓仔强悍又难听的歌声给压下去了,苏琳叫我再说一遍。我重复了一遍, 苏琳又问我是哪个男生,好不容易让她想起来了,我却又没听清楚她说的是谁。正当我们之间像是聋子在对话的时候,终于邓仔的声音歇了。我让苏琳乘着这个机会赶紧再说一次,我现在迫切想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否则就感觉有个隐形的杀手在自己身后一样。 苏琳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我最后说一遍,他是我们苏家怡馨大酒店未来的……”正在紧要处,一首《精忠报国》横空出世,未来的女婿?未来的接班人?我急于想知道真相,猛地低头向苏琳的身边靠了靠,不想劲大了,没把持住,将还在仔细认真叙述的苏琳,压在了身下。 我和苏琳相交有一段时间了,这却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虽然姿势有点不雅。看着被我压在身下面的苏琳,眼里没有惊慌,长长的睫毛随着大大的眼睛有节奏的扑闪着,小嘴微微张开,如兰的气息轻吹在我的脸上。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搭在了苏琳的腰间,一件羊毛衫的外面,亦感觉到了苏琳如柳的细腰。苏琳的双手微支在我的胸膛,不曾有颤抖。我的眼睛离苏琳的只有一层纸的距离。 苏琳说:“你故意的?”我赶紧摇了摇头,还没等我起身,周围的音乐戛然而止,一片寂静。 “我们还没睡觉呢!早了点吧!”邓仔拿着话筒坏坏地说。我急忙欲起身,苏琳却用双手搂住了我腰间,用依然顽皮的语气说:“我愿意!”随后在我的脑门印上了一个温暖的吻,挣开我身体的束缚,跑到邓仔那抢了话筒,坐在骆小琼身旁,唱起了刘力扬的《我就是这样》。 好像幸福来的都是那么突然,一瞬却变成永恒。我像被定格在沙发上一样,一分钟后才慢慢坐起,用手摸了摸脑门,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今天苏琳的唇膏擦多了。等我从幸福中清醒后,我突然想起我的问题还没得到准确的答案。但再仔细一想,不是接班人就是女婿,那肯定是接班人,未来我的大舅子,我才是苏琳他爹未来的女婿。把大舅子当情敌,实属千古难遇的奇闻。 后来我和苏琳合唱了一首《花好月圆夜》,邓仔拉着钟文燕唱了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侯伟破天荒地在几个女生面前唱了一首《如果再回到从前》,深情款款,感情流露,打动了我们所有在场的听众。骆小琼唱了一首经典伤感爱情曲子《我可以抱你吗,爱人》,有滋有味,仿佛真的是一位受伤的女人。邓仔我俩一对眼,在骆小琼刚唱完的一刻,一下抓住侯伟将他扔到了骆小琼的身边,说:“抱吧!给你的!”我们大笑,骆小琼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正当我们都笑的时候,一首《让泪化作相思雨》响起了,定神一看,是熊俊在唱,表情沮丧的像被霜打过的白菜叶子,又有大便便不出的痛苦。我们笑得更厉害了,只有他自己如一个被抛弃的婴儿般躲在沙发的角落,悄悄地流着要吃奶的泪。接着熊俊又来了首《男儿当自强》,将k歌之夜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别看熊俊平时抓着个笔,不停地写着不时髦的作品,沉默寡言,像个老实人,但抓起麦克风来还真不含糊,且有一种老实的搞笑风格。 再后来,我们都累了,苏琳靠在我的肩头睡了,我的手搭在她的肩膀,紧紧地搂着她,用我的面颊贴着她的头发,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舒服着,舒服着,我也慢慢地合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天还没亮,我们被老板无情地轰了出来。“早晨还真冷!”邓仔说,由此可见他早晨起没起来过。随后我们几个撒腿就往学校跑,这是我自那次篮球赛之后的第一次运动,也是我整个冬天起的最早的一天,即使一会回去还要接着睡。 第二章 肆意挥霍的日子 14 期末考试 该来的还是要来,考试更是学生解不掉的枷锁,期末考试来了。 考试分三天进行,五个月左右的时间都没有这三天难过。第一天考了两科,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这两科我都不担心。老师画了重点,我又看了一遍书,考的时候下笔如有神,有把握能达到及格线。可第二天上午的英语却令我十分头疼。 我们大学的英语老师也是个女的,叫陈颖,刚毕业的研究生,我们叫她颖姐。留着现代流行的长卷发的她。有同学说长得很好看,有的不以为然,但我却认为她相当漂亮。要不是侯伟劝我影响不好,我生死要和她搞个师生恋,或是姐弟恋。在她教我们的这半年当中,已经和我们热情地打成了一片。有时,看我们上课都像死了一样,就拿出朋友结婚时的喜糖分给我们吃。圣诞节那天,自己掏腰包为我们全班同学买了德芙,果冻等好吃的,与我们一起在课堂上分享。还有,那次我打篮球打进医院时,她还给我打电话关心了我。就连侯伟都说:“颖姐这个人真的是没的说,好就一个字!”所以我怎么忍心把英语考糊了。 记得我高考英语的成绩是111,也算不错了,再加上30分就是我文综的成绩了。想当年,我文综史地政中,地理只有30分。也许是因为我是个路痴的原因,地理总学不好。有一次楞是把阿尔卑斯山搬到了祁连山的隔壁,气得地理老师说了句:“你把地球搬出九大行星系吧!”从此我的地理越来越差,只知道九大行星中有个地球,地球上有个不认识九大行星的我。高考地理考了30分我相当满意了。 就靠三大主科的成绩我勉强当上了大学生,按理说我不应该怕英语的。可到了大学,上课倒是天天拿着英语课本去,但下课却原模原样的带回,笔记没记,单词没写,一学期没学了,怎能不怕。英语这玩意不是一朝一夕背两个单词就管用的,它像外国人学汉语一样难,要学很多很多复杂的东西。我这点英语的水平最多相当于英国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子,小孩子学东西快,可忘的也快。高中那点底子经过五个月的挥霍,早就挥出了我的大脑皮层钻进了臭氧层。虽然靠着关系,颖姐能给我个六十分,可一旦我考了个十六分,估计颖姐也会撕破娇嫩的脸皮拿我开刀。 我问侯伟邓仔他们准备怎么办,异口同声就一个字:蒙。我想我是问错对象了。还好试卷中有20分的题是课本上的原题,我也就在考完现汉的时候抓紧时间看了看,蚂蚱也是肉,何况20分算是个大蚂蚱了。 第二天上午,英语考试在我担惊受怕中来临了。考试前,我观察了一下。苏琳坐在我前面的前面,骆小琼坐在我左面的左面,英语一直很好的熊俊坐在我后面的后面,坐在我右边的偏偏是侯伟。我想抄的人翻山越岭难见,想抄我的人却近在咫尺,看来没有地利了。即使我想抄别人的,背后肯定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把我捕捉,监考老师阴险的眼睛,想抄除非把他的眼睛挖掉,这就没有人和了。偏偏在我把英语都忘差不多的时候开考,又没有天时了。天时地利人和皆无,这仗怎么打。 考试铃响了。当老师把试卷递给我的时候,我狠狠地闭着着眼睛伸手去接,接了半天也没拿到试卷。睁开眼睛看到老师正以奇怪的眼神盯着我,说:“想去厕所?”我说:“不是。正运气提神呢!”老师摇了摇头,把试卷交到了我的手上。听完听力后,我迅速把课本上的原题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充分发挥主观回忆性与能动性的时间了。凭着记忆里残余的英语知识和现炒现卖的非英语知识,终于在最后一分钟答完了。抬头一看,发卷子的老师又在盯着我看,眼中装满了疼爱,说:“好学生啊!坚持到最后的就你一个。”我四周一看,就我自己了。我立即交了卷子,对老师笑了笑,飞似的跑出了教室。 教室门口,苏琳用冒火的眼神看着我,大声地说:“等一个世纪了!我饿死啦!”我嘿嘿一笑,抓起苏琳的手,向校外走去。 今天中午尤其想吃面,所以我拽着不愿吃面的苏琳进了一个面馆。我叫了二两牛肉面,苏琳要了一两三鲜面。当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的时候,我的食欲大增,三两口把面吃掉了一两半,却没吃到牛肉。我在剩余多数为汤的面中,用筷子挑来挑去只找到一丝丝如发的牛肉。我想:老板把牛宰了让人吃, 对牛来说是有些残忍。可既然宰了,老板就该让我吃啊!我要的牛肉面里只有牛毛般的牛肉,这也太说不过去了。我要找老板理论,苏琳把我的手按在了桌子上,说:“谁让你吃牛肉面了!没吃饱吧?”说着把她吃了两口的面推给了我,我说不是那么回事,可还是吃下了她的面。最后结账的时候,我对老板说了句:“你们的牛肉面,真牛!” 第二章 肆意挥霍的日子 15 火车奇遇 其余的考试都是以背为主的学科,而且我都按照老师提前要求的去做的,只要不在试卷上留空隙,答满,即使都是蒙的,一般都能过,所以我也就不担心了。 第三天下午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邓仔很兴奋,将笔像扔铅球一样扔出了三教三楼,大喊一声:“解放啦!”随即楼下传来了一声:“谁他妈的要死啊!”大一上学期随着这句解放和要死结束了,整个校园我还没有全部熟悉,就该离校了。 想想这半年来我都学到了什么,收获了什么。唐诗宋词还是小学背的那几首,函数也用不着我去研究了,好像印象里倒是多了几个外国人,而且还都是作古的。托尔斯泰、雨果、巴尔扎克、陀思妥耶夫斯基、斯丹达尔……都是文学大师,我却无缘相见。唯一令我拿得出手的成绩就是结交了几个朋友,侯伟、邓仔、熊俊等,当然不会少了我的女朋友苏琳。 我订的是放假三天后早上七点回家的票。在我走的那天,苏琳骑着她那辆超大型摩托车,把我送到了火车站进站口,突然又说有什么东西忘家里了,急忙骑上车跑了。她的家就在这个市的中心地带,可我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敢去拜望伯父伯母。在离检票时间还有几分钟的时候,见她提着一个袋子匆匆跑进了候车室,有几缕头发粘在了额头上。 我轻轻把那几缕头发捋掉,说:“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苏琳喘了口气,说:“北方比这里冷的多,这个给你!”说着把那个袋子递给了我。 我打开一看,是条围巾。淡蓝中兼有贵族紫,中间穿着几根细细的金线,两边长长的巾穗加在一起,比围巾还要长,估计能在我脖子上绕个七八圈。 我说:“这么丑的围巾,你买它做什么?” 苏琳顿时把大眼睛瞪得更大,用力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气呼呼地说:“什么买的!我自己织的好不好!你不喜欢我还不稀罕给你呢!还我!”说着用力往回抢,我却顺势将苏琳楼在了怀里,她帽子上软软的绒毛贴上了我的脸。 我在苏琳的耳边说:“谢谢你,阿琳!有了你,再冷的寒风也进不了我的心!” 苏琳说:“我要你说一句“我爱你”,不然不准你走!” 我慢慢推开苏琳,在她的小嘴上用力地吻了下去,但两秒后我马上推开了苏琳,对她说了句:“以后不准擦唇膏!”她那唇膏擦的比嘴唇还厚。苏琳一拳打在了我胸口,正好一个穿制服的阿姨用大喇叭喊检票了,我左手拖着皮箱,右手拉着苏琳,进来检票口。苏琳买了张站台票,非要把我送到火车上看着我走。上车前,免不了来一个强悍的拥抱。三分钟后,我上了车。当汽笛声慢慢响起时,我在车内的双眼望着窗外,窗外她的双眼望着车内的我,我却没有心酸的感觉,反是幸福感油然而生。在这个本来陌生的城市,有相爱的人为我送行,离别也显得如此温暖,泪水也不再是哭的象征,而是幸福的誓言。 苏琳站在窗外,羽绒服的帽子也遮不住她顽皮的卷发,依然有丝丝在冷风中飘扬。我尽量地对自己说,一个月而已,不会分离太长,可真的没有苏琳的一个月,会短吗? 我拿起手中的手机向苏琳摇了摇,告诉她我们用手机联系。然后用手指了指苏琳手中的那封信,临上车前我送给她的,叫她回到家再看。苏琳点了点头,可分明有几滴泪珠,滑过她娇嫩的脸庞,随着微风飘过窗口,落在了我的心上。 火车终于像个患病的老者一样,缓慢地前行了。苏琳站在原地望着我,我隔着窗子对她挥了挥手,要她回去。可就在她即将消失在我的视线时,苏琳突然跑了起来,我也在座子上站了起来,原来分别终究是这么让人心不由己。 火车不是我的私家车,也不是任何人的私家车,不会因为任何事而随便停下,除非出轨,所以它并没有因为我和苏琳的缠缠绵绵而破例。我马上写了一条短信:阿琳,速回去!否则我跳窗了!然后对苏琳大力摇了摇手机,要她看。苏琳慢慢地停了下来,弯着腰对我挥着手,我大声喊:“记得想我啊!”随后我们彼此挥着手,直到消逝了彼此的身影。 我的脑袋依然探在火车窗口外,即使车速带起冬天的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望着长长的空空的车轨,想着消失在不远处的苏琳,回家的兴奋感怎么也提不起来。这会邓仔,侯伟他们应该到家了,昨天晚上就坐火车走了。我正在这出着神,听见一个女声传进了我的耳膜,“要死啊!再不关窗子我把你踢出去!”我回头一看,是我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年轻女的,应该也是个大学生,我把窗子关上后,说:“踢吧!正不想活了呢!”那女的对我撇了撇嘴。 临上车前,我给苏琳的信就是我写的那首白诗,虽然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但我要让她明白,我是在好久好久以前就是那么那么地喜欢她,希望我们能一辈子在一起。也许苏琳看了之后,会感动那么一小下吧! 坐一天的火车不比坐一天的马桶舒服,除了去方便和泡方便面之外,你的屁股随时都得钉在座子上,否则座位经常在你走之后易主。在火车上,许多人都是没有座位的,今天我大致看了一下我们车厢,站着的人比坐着的人还多。什么车都不许超员,只有火车可以,国营的。到了中午,我的腹部没有瘪的样子,反有涨的感觉,尿憋的。迫不得已起身,挤过密密丛丛的人群,去了趟厕所,顺便在吸烟区抽了支烟。回来后发现我的座位上有人了,是一位头发斑白,看上去已过六旬的乡下老婆婆。看到我看着她,知道我是她坐的这个位子的主人,慌忙起身让座,那种样子谦卑恭维,使我的心好生受不起。一个老人出门在外,孤单一个人,或许是为了看望在他乡的儿子,或许仍旧一个人在外流浪,不容易。奶奶常对我说:“当一个人老了,活得每一天都不容易。”所以我微笑地那位婆婆说:“婆婆,您再坐一会!我的屁股都要出茧子了,站会!”老婆婆露出真实慈爱的笑容,慢慢坐下了,枯草般的双手搭握在陈旧而干净的裤子上,布满皱纹凹陷的双眼望向了窗外。 由于我的座位是靠窗的,而我旁边就是那位催我关窗的女生,我只好把肘搭在离那女生头部还有一段空隙的椅子上,半倚着。 “还挺雷锋的嘛!混哪的?”那女生边嚼着口香糖边说。 这时我才细细地看了一下这个女生,重重的眼圈上面画着两条如蛇的眉毛,又粗又黑,爆炸型的烫发,五官不比苏琳的差,两只耳环大的像是马戏团中耍猴用的圈,听这说话的口气,是深受《古惑仔》的毒害。 “混大学的!怎么样?”我挺着口气说。 “看你还有点尊老之心,坐我这儿,我去厕所!”说着站起来就要走,我忙说:“你叫坐就坐,我偏不!” “你爱坐不坐!”说完她就挤向了人群。看着空座子,不坐的是傻子。在她离开不过两秒的时候,我拽了拽椅子上布单,准备坐下。可一抬头,一双祈求的目光向我飘来,一个拿着一盒刚泡的方便面的老大爷,想找个位子坐下来吃饭。我用手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大爷笑笑便坐下了。我就想:要是我早生个三四十年的话,估计我的名声不比雷锋的差多远。 在老大爷吃下半盒面的时候,那女的回来了。根本没往自己的位子上看一眼,直接走到我的面前,把我硬挤到了后面,她倚在了我倚的位置,还踮着脚哼着歌。 我转到了她的面前,用她的口吻说:“还挺霸道的嘛!混哪的?” 她也学会我的话,挺着脖子说:“混大学的,怎么样?” 旁边在坐的两位老人以为要起战争了,都急忙欲起身让座,我和她几乎同时说了声不用,两位老人才慢慢又坐下了。 我嘻嘻一笑,说:“雷锋可不是女的,长的像个痞子,却学人家做好事!”说完我的皮鞋上面顿时长了一个如钉子般的鞋跟,她用她的高跟鞋的跟狠狠地踩在我的脚面上。旁边的两位老人又欲起身,我忙对他们呲牙一笑,示意他们继续坐着,其实是疼的呲牙了。 “说我是痞子我就痞给你看!爽了吧?!”她便说着便用脚跟在我的鞋面上转了一圈,最后用力跺了一下,才撤回她的脚,继续哼着她的歌。 她梛走了脚,我忙抱起我的鞋看了一下,上面有一个明显深深的圈圈。脚疼是避免不了的,可我的心更疼,这可是苏琳给我买的金猴皮鞋啊!我本来想像泼妇骂街一样,把眼前这个妖精般的女人骂得体无完肤,可周围有太多的人,不好意思开口。 但我不能服软,把脚放下后,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用我的身体挡住了她,迅速将我的右手五指插进了她的左手五指间,用吃奶的力气狠夹了下去。她的脸顿时五官错位,黑眼圈里的大眼睛充满了怒火,另一只手挥起来想打我,正巧被我的左手如右手那样夹住了。慢慢地压了下来。在别人眼里,我俩宛如一对情侣一样,面对面,身贴身,眼对眼,手挽手,旁边的两位老人都笑了。 我对她痛苦的神情嘿嘿一笑,说:“我也痞给你看!爽了吧?!”她却总也不求饶,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用眼睛把我盯着,最后她的眼睛里都已经模糊了,我看也差不多了,便松开了手,说:“你不疼我还疼呢!” 她慢慢将手举起来,有些发抖,眼中水润的样子。我想我大概是太用力了,在学校这样玩侯伟他都受不了,别说她是个女的。我小声地说:“痞子可不带哭的!咱俩谁也不欠谁!” 她把双手缓缓缩进了毛衣的袖管,把头转向了另一边,不再理我了。 看得出来,她只是外表打扮的过于时尚了,说话有些前卫,内心依然装满了善良的种子,不然她不会把位子让给老大爷了。 于是我凑过去,嘻嘻哈哈地说:“痞子姐!我错了还不行!要不给你上支烟请罪?” 她看了我一眼,转身向厕所方向走去,我以为她还要去厕所,便没跟去。她走了几步见我没跟去,转过头恨恨地说:“走啊!” 在火车的吸烟处,我们站住了,有两个农民工样子的人的正在抽着,看到我们两个来了,很有礼貌地让出一块地方来,估计是被我身边这个女的吓的。我对他们笑了笑后,抽出一支红塔山递给了她,旁边的两个兄弟更是大出所料,丢了半截烟跑了。 我说:“哎,痞子妹妹,没想到你还真会抽啊!”说着我给她点着了烟,一缕白烟从她的嘴中吐出,很听话的顺着鼻子吸了进去,动作相当熟练。 她边吐着烟边对我说:“刚还姐,现在妹了啊!我叫蓝月欣,不是痞子!随便抓人家女孩的手,也不知道跟哪个痞子学的!” 我抽了口烟说:“姐妹都一样嘛!我姓肖,叫年薪,比你月欣多点!抓你手还不服气?那你抓我好了。”我没告诉她我的真名,其实纯属幽默。 蓝月欣斜了我一眼,说:“不守夫道!送你上车的那个女的是你女朋友吧?” 我说:“是!我又没和你发生什么越轨的事,很守夫道,倒是你很不守女道吧!” 蓝月欣吐出一口烟说:“什么叫不守女道?” 我举起手中的烟卷说:“就这个!女人吸烟怎么看怎么别扭!” 蓝月欣露了个很不满的表情,也把烟举了起来说:“这个?男人的专利品?”我点了点头,用力吸了一口,慢慢装作享受。 蓝月欣鄙夷的一笑说:“平等,自由是说给谁听的?男女一样都是人,为什么女人抽烟就被视为不符主流,被人鄙视?” 我说:“没人鄙视,只是的确不符主流,大概受我们两千多年男尊女卑的影响吧!再说你们女的权力不正像石油的价格一样在飙升嘛!中国现在的女人可比男人重要!” 后来我们在男人与女人的问题上谈了一支烟的时间,她又向我要了一支,我看她的烟龄应该比我的还大。可她身上却没有烟味,在上午坐在一起的时候,我还隐约地闻到了她的香水味,也许就是香水遮住了烟的味道,以后我高低向苏琳要一瓶。 在第二支香烟的时间,我们竟然发现我们是老乡,而且都在一个市区内,家离得也不是很远,怎一个巧字了得! 再后来我们互相说了学校、专业。她也是刚进大学,校址离我们的学校有点远,读新闻专业,以后当记者的。我说就她这样的,到了大街上肯定是接受采访的,最后被抓进动物园当国宝来展观。蓝月欣打了我一拳,扔掉烟头,转身要进厕所,我说:“我下腹也有点感觉,一起解决吧!”她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当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坐在我们座位上的两位老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和蓝月欣对视了一眼,雷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只好接着站着了。到了途中的一个大站,天都黑了,两位老人下车了,我们才抬着酸痛的腿坐在了位子上。刚坐下肚子却叫了,忘记了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刚才老想着疲倦,连饿都忘了。我拿出一盒面正准备去泡的时候,蓝月欣又递到我眼前一盒,我摇了摇头,拿着两盒面又挤进了人群。 夜晚的景色应该是萧凉的一片了,因为厚厚的火车皮已挡不住冽风的肆虐了,大概我早已越过了黄河。看了看手机,已经夜间12点了,再过5个小时,就能到家了。我看看睡在我肩头的蓝月欣,还真有点像苏琳。不,不像,苏琳是顽皮的可爱,她是泼辣的刁钻。几个小时前,她说她困了,要借我的肩膀用一下,说完便把她那颗炸弹安在的我的肩上,弄的我现在成了半身不遂。不过是看在老乡的面子就算了,大不了下车让她请我吃一顿。 火车在隆隆声中不断前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被一轮明月照的有些光亮,窗外时不时地闪过一棵两棵,抑或一片一片的无枝的树木。这种枯残却有一种家乡的味道,不再丑陋,也许是在四季常绿的南方呆的时间长了,有点想家了。看着看着我也进如了梦乡,慢慢低下了头。 冥冥之中的一声长长的汽笛声,把我从周公处拽回。我往窗外一看,天还是黑的,可已有一丝丝的微亮。我用模糊的双眼看了看外面路灯下的站牌,然后慢慢把身旁还在睡的蓝月欣的脑袋抬起,说:“起来啦!火车脱轨了!” “你要死啊!刚睡着!火车脱轨了?我怎么没感觉到。”蓝月欣揉着双眼说。 我推了推她,用手指了指窗外路灯下的站牌。蓝月欣看了五秒钟,然后迅速从车架上取下了皮箱,我也随着取了下来。 “你是要死了啊!到站了还不紧不慢的!”我们边拖着箱子边往车外走。 “反正有二十分钟下车时间,忙什么!外面冻死个人,还不如在火车里多呆会!”我说。 下了火车,一股北方冬天特有的强悍冷风,差点又把我吹进火车皮里,我赶紧转过身,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突然,一团东西从我眼前飞过,我手疾眼快一手抓住了,回头一看,我大吃一惊。 蓝月欣的头上居然没有一根头发,她这爆炸般的头发原来是个头套,被风一下吹了下来。借着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到身旁蓝月欣痛苦的眼神和惊慌的表情。她伸手抢过了头套,急忙戴上了,扣上了带有一个尖的帽子,转身拉着皮箱走了。 我楞了两秒后,匆忙跟了上去,蓝月欣的脚步显然有些凌乱。我凑到她身边轻轻地对她说:“你……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从哪座尼姑庵偷跑出来的啊?”蓝月欣根本不说话,我只好和她一起走到了出站口。 从火车站到我家至少还要坐三个小时的公交车,可这凌晨五点钟左右,哪来的公交可坐。打车少说也得上百元,坐公交也就三块钱,所以最好先找个小旅馆小憩一会。我和蓝月欣说了我的想法,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了。 我们随便进了火车站旁边的一家旅馆,交了二十元钱,老板给了我两把钥匙。我帮蓝月欣把东西搬了进去,想问问关于她的故事,却没开口。在即将关门的时候,我说:“先睡会吧!走的时候我叫你!” 接近一天一夜的疲惫,使我躺在小旅馆的木床上,如躺在席梦思上一般舒服,闭上眼就睡死了过去。当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时间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下午两点钟。我马上跑出我的房间敲了敲隔壁的门,半天没有动静,低头一看门已经上了锁,蓝月欣走了。 我垂头走进了我的房间,提起了皮箱,走到老板那把钥匙递了过去,老板收了钥匙后递给了我一个纸条,上面有两行字:相遇相识都是缘分,分离分别也是注定。年薪,保重!落款是月欣。 我回想起在火车上的一切,在下火车时的一幕,短短的一天时间,让我对蓝月欣这个女孩有了很深的印象,很深很深!我装起了纸条,拉着皮箱走向了公交车站。 到了家后,才知道什么是温暖。不仅有暖气片的烘烤,我妈把准备过年吃的肉、菜都给我做成了好吃的,全家提前过年了。当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我抓起筷子像没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了起来,其中一块鸡骨头差点把我卡死。吓得我七十岁的奶奶要背着我去医院,还是我爹够狠,从背后给了我一记重拳,险些没把我打没气了,不过鸡骨头倒是吐了出来。 小的时候,天天盼着过年,过年可以通宵不睡觉,有很多好吃的,最重要的是能得到数量不菲的压岁钱,当然儿时的一块钱就很多了。那时在我年幼的心里,一毛钱相当于现在的一块钱,十块钱相当于现在的一百块,所以每次我爹给我十块钱让我打酒,剩下的归我的时候,我乐地屁颠屁颠的,虽然最后只剩下了两毛钱。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尤其是与钱的接触,现在家里给我两百块,让我买件衣服都嫌少了,随便一盒烟都要十块,不是小孩不容易唬喽!现在我的世界观就是: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钱多不一定是好事,可没钱一定是坏事。记得在高二的时候,我们班级有一个同学的钱被人偷了,班主任力破此案,找出了真凶,是我们班级里一个比较坏的同学。班主任问他为什么要偷钱,他说:“那不是偷,读书人谓之窃。我没钱,他有钱,我就窃点用用喽!”有钱被偷,没钱犯法,钱的直接和间接作用,难说! 如今过年对我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压岁钱不给了,好吃的也就那么几样,但无论你身在何地,过年还必须回家,传统。现在过年也就过个团圆,和老爸老妈热闹热闹,就像王宝强唱的:“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家里总有年夜饭……”要我唱就是:“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家里已有年夜饭!” 第二章 肆意挥霍的日子 16 她的故事 随着新年十二点的钟声,灿烂的烟火铺满了城市本来漆黑的上空。我想此时如果上面有飞机,肯定会被嘣下来的,最好来个ufo,我也捡个外星人来玩玩。我站在阳台上,拼命地给苏琳打电话,可中国移动公司偏不理我,老是给我忙音,这会移动公司算是赚惨了,也体现了中国人在此时齐心协力的精神。我想此刻的苏琳没准正在家里砸电话呢! 打了尽半个小时,我的手机信号也没发出去,老妈喊了我好几遍了,再不吃饺子可就剩汤了。我想那就吃完再打,轮班也该轮到我了。 我们北方的习俗是,随便在年夜的饺子里包上六个或是八个硬币,代表未来一年的顺和发,而吃到的人也会在未来一年内好运连连。我上桌的时候,奶奶一碗饺子已经吃出了两个,正在吃第二碗。我妈两碗吃出了三个,好口福。我爹还没吃,光喝酒了。我问我妈包了几个硬币在饺子里面,我妈说六个,我看还有一个了,抓起筷子一口俩饺子的往下吃。正当我怀着被卡死也要吃出最后一个的时候,我奶奶嗯哼了一声,假牙被垫了一下,从嘴里掉出了最后一个硬币。奶奶呵呵一笑,我妈也笑了,我爸更是乐了,最后我也鼓着嘴巴笑了,全家齐乐融融的在幸福中幸福着。我喝了口啤酒后,对我爸说:“父子同命啊!谁也没吃到钱!” 吃完饭后我终于在一点左右,打通了苏琳的电话,那边刚接了电话,就向我咒骂这个中国移动,为什么不再向太空扔一颗卫星。之后我们聊了近一个小时,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我和苏琳谈完,手机接到了一条短信,是陌生号码,打开是四个字:新年快乐!我回了条短信问是谁,却没有再得到回复,我想大概是哪个人发错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发错很正常。虽然小的时候,年夜里从不睡觉,可人大了,也懒了,在我爸还在看电视的时候,我回到房间捂上大被子,睡了。 大年初一,起来后该吃午饭了。奇怪,在昨晚的梦中居然看到了蓝月欣,还是那副吓人的打扮。我见到她后,一把逮住了她那爆炸型的头发,狠狠地往下拽,可总也拽不掉。当我拿出打火机准备把她的炸弹点着的时候,她不见了。 吃完饭后,我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扎上苏琳送我的那条长围巾,出了我家,准备在我家的周围转转,其实在心里是莫名其妙地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蓝月欣,她说过她的家也在这附近。 周围的小区里,一群群穿着新衣裳的孩子们正玩得欢快,手里拿着各式的糖果。从他们的笑声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童年的样子。 我正信步走着,手机突然响了,还是昨晚那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电话,那边停顿了两秒后,说:“我是蓝月欣!” 她把我接到她住的地方,却是离我家不远的一家高级宾馆里。 坐在她的房间里,我说:“你怎么住宾馆,不回家呢?” 蓝月欣扔给我一支烟,随后她自己也点了一支,说:“我不想回家!” 我说:“为什么?你家在哪?” 蓝月欣指了指对面的楼,说:“和这个房间相对的就是。”我抬头看了看,对面楼内的情景看得很清楚。 我又问:“和家里人闹别扭了?要不到我家去住?” 蓝月欣吸了一口烟,用眼睛看了看我,这回她没画眼圈,也没描眉,纯正的自然风光,不过看起来还满舒服的。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时间,她还是看着我,却不说话。我还以为我最后一句话引起她的误会了,忙说:“让你去我家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蓝月欣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法国威士忌和两个杯子,放在我面前的小茶几上,说:“陪我喝两杯!”我问她中不中,这法国威士忌比中国白酒还烈,弄不好一口就得趴了。她给每个杯子倒了小半杯后,端起一杯一口气灌了下去。接着又倒上了第二杯,举起来说:“肖年薪,我知道你这个名字不是真的,无所谓!再次祝你新年快乐!”说着又喝下了第二杯。我赶紧也说了句新年快乐,陪她喝了一杯。 她马上又把两个杯子倒上了酒,拿起杯子又要干了。我忙抓住她的胳膊,说:“这不是百事可乐,悠着点!发生什么事情了?”蓝月欣拨开我的手,一口气又喝下了。然后坐到了我的旁边,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后,用手慢慢地把她的头套摘了下来,她的头上只有些许细碎的头发。 她又吸了一口烟说:“想听我的故事吗?” 我说:“想!” 原来蓝月欣在六岁那年头痛的特厉害,到医院一检查,脑骨髓中有一颗沙粒般大小的瘤,医生说她的年龄太小,做手术的危险系数很高,只能靠半年一次的化疗来阻止脑瘤的扩大。就这样半年一次的化疗,使她受尽了难熬的苦头。她说她很羡慕别人一头乌黑亮泽的头发,每每在化疗的时候,她都躺在床上偷偷地哭,却不在父母的面前流泪。一直到她十八岁那年,医生说可以做手术了。十二年的痛苦,可想而知是常人所难忍受的,但蓝月欣做到了。说到这时,我举起杯子敬了她一杯。手术做完后,医生说这个瘤的生命力相当顽强,三年内有可能还要复生,到时还得做手术,危险系数会更大,如不复生就会没事了。而就在今年九月份,不幸还是发生了。 那时的蓝月欣已考上了大学,她不想在没读大学时就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选择了再次化疗。而就在化疗期间,她做房地产生意的父亲破产了,外债高达一个亿,第二天电视上就播出了。她想想自己每次化疗的高额费用,又想想父亲此时的难处,家庭的境况,便偷偷地从医院跑了出来,拿着自己平时的钱,去了我读书的那座城市,也是她应该读书的地方。但她没有去学校,她知道现在的她或许连半年的生命都没有了,没准哪天闭上眼后,就看不到第二天的晨曦了。只是想在离开人间前,看看她梦想中的大学,就满足了。后来她本想就在那里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悄悄地去寻找上帝所谓的天堂,但她却放不下养育她,为她付出太多心血的父母,所以这次又坐火车悄悄地回来了。 但她没有回家,不想再让自己的父母操累了,宁愿顺其自然死了的好。所以她在她家的对面找了一个合适的房间,每日偷偷看着自己的家,望着父母解一点思念和愧疚之苦。就在昨晚,热闹的年夜,她透过窗子看到自己的本该壮年的父亲,驼着背孤单的一个人饮着酒,抽着烟。她的母亲没有抬头,只是用眼睛盯着桌上满满的饭菜,不时的抬起胳膊擦拭着眼睛。那时的她忍不住哭了,她好想大喊一声爸爸,大叫一声妈妈,说句女儿不孝,害你二老担心了,但什么也没说出口。她也想立刻奔到她父母的面前,用自己剩余的生命来照顾他们,来报答他们,可她什么也没做。颓废的伤痕是心中的血花,她倚着窗子滑下了身体,双手掩住眼睛哭着,窗外还不停的闪着五彩的烟火,却照不到她被命运挤碎的心。 说完后,我的心里仿佛也装了块千斤重石,压的我好难受,不自觉地饮尽了我杯中的酒。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叫肖扬,你这样叫我吧!我可以叫你月欣吗?”蓝月欣点了点头,我接着说:“月欣,把酒倒上,我们先干一个!” 蓝月欣把酒倒上,我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杯子,看到她的眼中还闪着泪花,嘴上却微微一笑,明显的苦涩。我们喝下后,一瓶威士忌所剩无几,蓝月欣又拿出了一瓶红酒,几几年的没看,嘭的一声启开了,又倒上了红酒。我感觉脑袋晕了,但看着眼前的蓝月欣,孤单,落寞,悲伤,憔悴的样子,我说:“今天我就舍命陪女子了!来,干!”又一杯红酒下肚后,我想我必须把我肚子里的话赶紧说了,再不说一会趴下怕是没机会说了。 我点燃了蓝月欣递过来的烟,深吸了一口说:“月欣,人生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有许多事情是注定的,但人的命也是靠自己拼出来的,不能全听老天爷的安排。十二年的痛苦你都挺过来了,你还怕什么呀?生命是用什么都买不来的,蝼蚁尚且偷生,我们怎能轻言放弃呢?再说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只要你用力那么一戳,它就破了,也许你爸妈现在已经东山再起了呢!听我的,明天回家吧!好吗?” 蓝月欣缓缓地把脸转向了我,依然只是看着我,不说话,直到烟头烫到了她的手指,她才点了点头。我说:“这就对了嘛!来,月欣,把酒给我。喝完这一杯,过去的就让它随风飘散,我们从头开始!”蓝月欣马上戴上了她的头套,我还没反应过来,原来她以为我说的是从她的头发开始。 我哈哈大笑,把刚才的阴霾抛到了酒霄云外。蓝月欣这次没发她的痞子脾气,也嘿嘿一笑,可笑中依然有我看不懂的伤痕。一个受了严重内伤的人,怎么能凭一瓶简单的金疮药就治好呢! 到了烟火再起的晚上,我俩喝的已经是溃不成人形了,一会大笑,一会大哭,说话很难伸直舌头了,但还是说了很多,坐也很难坐稳了。我磕磕巴巴地说:“不……行,我必,必……须回去了!”可醉眼朦胧地低头一看,蓝月欣已经躺在我大腿上睡着了。我撇了撇僵硬的嘴,连拖带拉的好歹把她搬到了床上。我本想往回走,可我的俩腿一蹬罢工了,索性我闭上沉重的眼睛,躺在蓝月欣的旁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过晌午,我的脑袋像是被火车头撞了一样,疼的要命,口也渴的很,身上压着厚厚的两床被子。拍拍脑袋想了一下,我这是在宾馆,可身旁却没有了蓝月欣的身影。我晕晕乎乎的从床上爬起,一张纸条从被子上滑落到了地上:肖扬,我好久没这样开心过了,是你给了我人生中难得的一次开心,谢谢你!我走了,去哪?我不知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睡觉前记得盖上被子,昨晚我差点被冻死!还有,请你不要告诉我的父母,我回来过,那样他们会更伤心。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代我悄悄地看看他们,好吗?最后,告诉你个我的小秘密:你是第一个如此靠近我的男人。月欣 我望着信怔怔地出神,她还是走了,还是没和我说声再见就走了,还是带着伤痛和背着无法想象的明天和随时的死亡走了,又像上次一样只留给我一个纸条。我马上拿出手机,拨打蓝月欣的号码,可对方已关机。 我身心疲惫的走回了家,我妈问我跑哪去了,我说了句去同学家之后,便又钻到我的房间里,躺在了床上。难道蓝月欣真的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怎的她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怎的她的离开使我有些心神不安?怎的这段时间里,我想她的时间比想苏琳的时间还多?有点乱,有点乱,我翻了个身,还是闭上眼睛,睡吧! 第二章 肆意挥霍的日子 17 苏琳的生日 短暂的寒假结束了,随着春天的脚步,我坐上火车又往学校返回。在火车上,我特希望还能遇见蓝月欣,可人群中再也没有她的影子,有一种莫名的失望冲击着我的心头。也许她真的只是一个过客而已,我想,但我祈求上天能多给她些生命,或是带给她奇迹。 一个人坐火车的时间最漫长,不知道给怎么打发,只有睡觉。我一路睡过了黄河南岸,到达了长江流域那个我呆过半年的城市,总算到可以下车了。 我是上午到的,比开学时间早到了一天。出了车站就看到苏琳向我使劲地招手,我拖着皮箱走了过去。到了苏琳跟前,我灿烂一笑,把皮箱放在了她的摩托车上,然后双手张开抱住了苏琳。当我把嘴噘起要亲苏琳的时候,她将我拥开了,说:“回去先好好洗洗吧!脏兮兮的!” 我说:“行!”在苏琳转身开车的时候,我在她的脸上猛地偷吃了一下,顿时我的胸口挨了一捶。苏琳一路骑着车,把我带到了市中心一座很气派的楼的下面,叫我下车。 我说:“这哪啊?怎么不回学校?” 苏琳说:“赶紧点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边说边把我拥进了楼。我们坐上电梯到了十楼,她打开了靠电梯左边的一个房门,换鞋,进屋。 屋内装饰的富丽堂皇,相当漂亮,与我家的古典朴素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比我家大的多。分两层,中间有一个弯转式的楼梯连接。一楼的客厅上方挂着一盏大大的金色吊灯,吊灯下是高贵紫色的茶几,旁边摆着一排淡紫色的沙发。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超大型屏幕影院,两旁是高高的音响。落地的浅蓝色窗帘半遮着窗子,进屋就有一种时尚的感觉,我想这肯定是苏琳的家了。 我穿上苏琳给我的拖鞋,边往里走,边四处看着。苏琳把我拥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肯定是她的,床上还坐着两只布娃娃。然后苏琳扔给我一条浴巾和一瓶洗发水,让我赶紧到卫生间里洗个澡。 我说:“你爸妈呢?我这样合适吗?” 苏琳说:“先别问了,一会有重要的事呢!给你十五分钟时间,快点!” 我还要说些什么,被苏琳一脚踹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我嘟囔着说:“洗就洗!正疲惫着呢!”随后脱了衣服,拧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一阵热水澡,别提多舒服了。 出来后,苏琳拿着一身崭新的西服给我穿上,说是送我的新年礼物。还有保暖内衣,领带,皮鞋,把我打扮的像个成功人士。我问是不是让我陪她见美国总统去,她端详了我两秒钟后,说:“走吧!” 我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坐在摩托车上一阵飞驰之后,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前,上面几个大字:怡馨大酒店。当苏琳推开门进去之后,两个迎宾小姐礼貌地对她喊了声:“小姐!”我拉住苏琳说:“大姐!给我接风也不用到这来吧!我还没有做好见伯父伯母的准备呢!” 苏琳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走吧,你!”伸手拽着我的领带,就要走。我忙说:“阿琳,咱们交往最多才两个月,要不过段时间再来?” 苏琳很生气地甩掉领带,瞪着大眼睛说:“你到底进不进来?” 我说:“进!” 上了酒店的二楼,我顿时惊住,这哪是酒店,整个一豪华午宴。少说在场的有上百人,而且个个穿得都很讲究,看得出不是老板就是董事长,身边也有家属相陪,许多人站在一起正推杯换盏,彼此说着笑着。 苏琳带我到她家的酒店做什么?难道是又想给我海补一顿?遇见她爸她妈我说什么?我正想着,苏琳开心地拉着我向一个贵妇人走去,不时地向路过的人喊着叔叔阿姨,看来都是相当熟悉的人。当我们走到那个贵妇人面前的时候,苏琳清脆地喊了声:“妈!” 这一声“妈”喊得我肝肠寸断,汗流浃背,毛发倒立,就差没当场昏厥。苏琳甜甜地笑着,用眼睛挑了挑眉毛,随后指着我对她的母亲说:“这是肖扬,我的谁!”苏母也是一双大眼睛,可能苏琳就是她的遗传。看不出真实的年纪,保养的比较好,相当年轻。 苏母没有看我,却笑眯眯地看着苏琳,说:“你的谁?” 苏琳挺着胸说:“明知故问!” 苏母微微一笑,把头转向了我。我立即整理了一下被苏琳拽歪的领带和被风吹乱的发型,向苏母一鞠躬,说:“伯母好!我是苏琳的男同学兼好朋友!” 苏母还是微笑着说:“是男朋友兼好同学吧!” 我用手搔了一下脑袋,顺便瞥了苏琳一眼,她正在那得意的笑。随即听见苏母接着说:“你们交往我不反对,反对也是无效,毕竟你们都到了这个年纪,”说着看了看苏琳,“但是你们俩要记住:爱情不是游戏,谁都玩不起。希望你们能多对彼此好一点!”说完叹了口气,然后又对苏琳说:“行了!阿琳,生日快乐!妈妈的礼物晚上给你,先去玩吧!我那边还有很多客人。”说完轻拧了一下苏琳的脸蛋,看了我一眼便走了。 苏母走后还没等我说什么,苏琳又风风火火地拉着我进了上了三楼的一个包间,里面的桌上摆着一个圆圆大大的蛋糕,还有一瓶红酒,两个杯子。 我说:“阿琳,今天你生日?元宵节的?” 苏琳说:“是!这就是我叫你必须提前来一天的原因!坐下吧!” 苏琳坐在了沙发上,在杯子中倒上了酒。我挨着她坐下,把西服外套脱下,像扔掉累赘一样甩在了旁边。本来穿西服应该风度翩翩,像个绅士,但自从穿上西服就被苏琳拽来拽去,弄的我反像个西方落魄的贵族摸样,不如脱了的好。 苏琳举起杯子,说:“第一杯先给你接风吧!干!” 我说:“慢着!今天是某个人的生日!第一杯应该先祝她生日快乐!来!碰杯!”我说了声生日快乐后与苏琳喝下了酒。随后我又把西服拿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攥在了手里。 我说:“阿琳,你过生日我要送生日礼物的,可我没准备怎么办?” 苏琳说:“你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啦!还要送什么呢?”我听了后心里可真叫暖和,比吃了马蜂窝中的蜜还甜。 当苏琳正准备倒酒的时候,我轻轻地从后面,把一条白色细颗珠链带在了苏琳的脖子上。苏琳拿着项链看了半天,说:“假的吧?” 我顿时在她的头上来了个爆栗,说:“说什么呢!我们那地方别的没有,就是盛产钻石。”看着苏琳捂着我弹过的地方,愤愤地望着我,我马上把她搂在了怀里,说:“其实我这是买给你的新年礼物,现在只好先权当生日礼物了,不介意吧?” 苏琳挣脱我,双眼望着我说:“介意!” 我说:“大不了以后再给你补一份新年礼物喽!难不成让我再跑回去给你买份?” 苏琳说:“那倒不用!但你必须保证,毕业以后给我买颗世界上最大的钻石!” 我说:“不用买,到我们那的钻石山上给你捡块天然的,好几斤重呢!那带着才叫过瘾,保准一天之内叫你脖子抽筋。” 苏琳笑着捶了我一下,我说:“赶紧插蜡烛,许愿,吃蛋糕吧!饿死了!” 我俩在蛋糕上一起插满了二十一支蜡烛,关灯,点燃,苏琳双手握在胸前,闭上眼,许下了她二十一岁时最美好的愿望。我问她许了什么愿,她拽着我的耳朵说:“一共三个,可一个也不能告诉你!”随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顿时屋里一片黑暗,没开灯。 我正准备去开灯,被苏琳抓住了胳膊,我以为她要给我一个黑暗之中的香吻,谁知一盘粘粘的东西猛地糊在了我脸上,之后就是苏琳哈哈大笑的声音,依稀的灯光在这时亮了。 我慢慢把糊在眼睛上的蛋糕,用手抹了下来。桌上刚才圆圆大大的蛋糕,都已经分粘在我的脸上和身上,多数都在脸上。我面前的苏琳笑的就差没在地上打两个滚了,捂着腰都快没气了,还在张着嘴笑。 我伸了伸舌头,把粘在嘴巴上的蛋糕吃了,然后把手上的蛋糕也放在嘴里吃了,接着是额头上的。苏琳看我吃的津津有味儿,捂着肚子坐在了我的身边,边笑边说:“有那么好吃吗?” 我立即猛虎般地扑在了苏琳的身上,说:“你也尝尝啊!”说着将我沾的满是蛋糕的嘴贴上了苏琳的小嘴。苏琳挣扎着用力往外推了我两下,逐渐将手放在了我的背上。 正当我们即将坠入水深火热之中难以自拔之时,房间的门嘭的一声开了,没锁门。我俩顿时把都沾满蛋糕的脸转向了门口,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穿着牛仔裤套皮鞋的男的站在了门口。 “苏宗南!谁让你进来的!”苏琳生气地说,我们极不情愿地松开了对方。 苏宗南是她哥,今年二十五岁,读过大学,现在帮着管理酒店。 他阴着脸看着我们走了进来,坐在没有蛋糕的沙发上说:“下面的工作忙的差不多了,我上来陪你过生日的,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我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蛋糕,忙从衣服里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支。但他瞟了一眼我的烟之后,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中华,点了一支。我的手停在空中,进退两难,感到尴尬万分。苏琳走过来,一把我的烟夺过去,甩在地上,说:“给他不如给土地爷!” 然后指着苏宗南说:“请你出去!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苏宗南双手一摊说:“好的!我走!你别生气!今天你是寿星嘛!”说着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开门之后,他回头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指了指我,没说什么,关上门走了。 我看出来了,他们兄妹在闹矛盾,可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把气呼呼的苏琳拉到我身边坐下,说:“算了!那是你哥嘛!你们怎么了?” 苏琳抹了一把脸上的蛋糕,说:“我也不知道。自从我和你交往之后,他就在我妈面前百般阻挠,一万个不乐意,尽说坏话,还好我妈比较开明。” 我说:“是不是看不惯我啊?!” 苏琳说:“管他呢!又不是他和你谈对象!” 我帮苏琳擦了擦头发上的蛋糕,说:“那你哥没有女朋友吗?” 苏琳说:“没有!一直没见过他带回哪个女孩!我祝他一辈子找不到!” 我笑笑说:“听你的,不管他了!对了,伯父呢?我怎么没见到。” 苏琳低着声音说:“在我十岁那年,我爸爸和我妈妈就离婚了,原因我不清楚。不过那时就有这个酒店了,规模没现在的大,我爸爸把这个酒店留给了我妈妈,从此就没有音信了,我妈妈也没再结婚。” 我听了之后,把苏琳揽在了怀里,没想到她也是现代自由婚姻负面的受害者。我轻轻在我的鼻子上刮下了一些快凝固的蛋糕,抹在了苏琳的鼻子上。她轻打了我一下,说:“赶快出去洗洗吧!我都快难受死了!” 我说:“洗洗之后,我们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苏琳说:“好啊!”我欣喜万分,不想一杯红酒顺着我的头发飞流直下,流进了我的嘴里。我尝了尝,应该是今年产的,不香却很辣。 出了三楼的包间后,我们在四楼的房间里洗了个澡。后来又到二楼的一个偏静的桌子上,吃了点东西。吃过之后,已经下午六点钟了。我说回学校,苏琳说还有一天时间,过了再回校,反正到了学校也不好玩。我问她我今晚住哪,她骑上车把我带到了她家。 我说:“住你家,行吗?” 苏琳说:“有什么不行?我妈和苏宗南今晚肯定不回来,总有你住的地方。” 我说:“他们不回来,那我和你住一屋!” 苏琳诡异一笑,说:“看你本事喽!” 我听有望,心里比吃了唐僧肉还兴奋,坐了一天一夜火车的疲惫顿时全无。 当苏琳走进她屋里的时候,我审时度势地跟了进去。当我把门关上,转身之际,苏琳已经把外套脱下,身上只穿着一件粉红色保暖内衣,躺在了床上。两只大眼睛此时已变成一双媚眼,发着妖狐一般的眼光。 我手指无措的站在了原地,望着她。 苏琳用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发出能让硬汉施瓦星肌肉萎缩的声音,说:“过来啊!看什么呀!” 我听了差点原地萎缩成一滩泥巴,赶紧扶住了墙。等我镇定了片刻之后,用疑狐的眼光看着她,说:“阿琳!你是在用你的诱惑,想整死我!我不过去!” 苏琳继续实施女人对男人致命的媚力,将上身的内衣也慢慢地脱了下来,露出了内藏双峰的粉红文胸。用手勾了勾我,说:“你是我情郎,我是你的新娘,我怎么会害你呢?再不过来,你会后悔的哦!” 我看着看着,脚就不听使唤地向前走去,手也不由自主地脱了外衣,最后以一个游泳运动员完美下水的姿势向苏琳压去。就在我飞在半空的时候,苏琳飞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踢在了我的下部。我如一架被击落的飞机一样,迅速下落。在落的途中我就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生死也为男人争了口气,不过我是生是死却看造化了。 我坠落在了苏琳的旁边,咬着牙捂着下面,恨恨地望着苏琳。 苏琳却装着心疼的样子说:“对不起啊,肖扬!我不是预谋的,只是你刚才扑上来的姿势太有煞气了,我忍不住就……” 我忍住痛说:“赶快给我拿止痛药去!” 就这样,一个本来应该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缠绵悱恻的夜晚,我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在郁闷难平中捂着下面睡了一晚。 第二天苏琳让我陪她去娱乐城坐高山飞车,我以元气大伤为理由严词拒绝,任她死拉硬拽、死皮赖脸、恩威并施,我躺在床上就是不动,气得她拿着布偶压在我头上,险些把我憋死。 后来我问苏琳,她家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去国外,或是找一所比较出名好一点的学校读书。苏琳告诉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苏母是想把她送到国外去读书的,她以外语不好和环境陌生为理由不去,苏母也想花点钱把她送进名校,她以不愿意受别人白眼为借口不去,最后自己在志愿上填上了现在的学校,苏母心疼她也就顺着她了。 第二章 肆意挥霍的日子 18 小插曲 正式开学的那天,学校像个市集一样,出出进进的人和车快把校门挤塌了。苏琳本想骑着车进去,看了看形式,只好推着进了。进去之后,我们就分开了,各自回到了离别一个多月的宿舍。 我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刹那,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把我身上淋了个尽湿。水顺着头发流进了我的嘴里,相当的臭。侯伟和邓仔开怀大笑,鼓掌欢迎。我放开了拎着皮箱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像只发怒的狮子冲了进去。双拳难敌四手,我被他俩扒光了衣服,又换了一身。 我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后说:“都年过二十的人了,还玩这种低级游戏!你们的智商真高!” 侯伟抽着烟说:“低不低级,我们开心就好!能整人就是好游戏!这算是给你新年的一份惊喜吧!” 我说:“惊倒是有,喜就免了。” 邓仔接着说:“虽说中国的水资源不很富裕,但我们在宿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比水更合适更实惠,送给你作新年礼物的了。我们的这盆水可是经过我和侯伟精心研究的,涮拖布的水、泡脚的水和洗内裤的水,还有……”没等他说完,我第二次冲进厕所洗了个澡。 出来之后他俩说要请我到老鸭汤喝两瓶,算是赔罪,我心想:次仇不报非君子,哪天叫你们尝尝我的尿水。 进了老鸭汤,看见穿着大红大紫的老板正在那忙着,来的客人真不少。推开我们的根据地,所幸没有人,照例要了一些菜和一箱啤酒。 吃着菜喝着酒,侯伟说:“不知道期末考试挂了几科?没准弄个满堂红,科科亮灯!” 邓仔递过来两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说:“没必要担那个多余的心!你想过,不过还是不过,想它也没用。” 我吸了口烟,说:“邓仔这是间接对唯心主义的批判啊!马克思要是听到,绝对从棺材里跳出来顶你!都不用想了,明天就知道结果了,周导告诉我明早到她那里拿成绩单。对了,侯伟,你那位来没?” 侯伟说:“谁啊?” 我说:“骆小琼啊!你就装吧!” 侯伟夹起一片黄瓜放在嘴里,像兔子嚼菜叶一样嚼啊嚼,半天吐出仨字:“不知道!” 我一筷子抽了过去,说:“从去年的态势看,能发展下去不?” 侯伟咽下他的黄瓜,说:“如果没有第三者插足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我说:“我看骆小琼不错,哪天我要是和苏琳分手了,生死要把骆小琼搞到我手!” 邓仔说:“算上我!” 侯伟抓起啤酒就要泼我们,我提醒侯伟得加快进程了,“锵锵三人组”就他自己单身了。大学里如果不找个对象,那可就难熬了。紧接着我们又就着女人的话题,喝下了一箱酒。好像男人是女人终究的依靠,女人是男人不变的话题,每次说着说着就往这上面靠拢了,没办法。 我们这次点到为止,没有喝的不省人事,中午睡了一觉,晚上还要集中。周导说要看看我们新年过后的新气象,不过她肯定会失望的,因为每个人还是那副老样子,半死不活的。 在晚上的集中会上,周导对上学期的情况做了两点总结:第一,上课出勤率基本满意。我坐在下面想,那是因为我打考勤打的勤,几乎天天点名,快把全班的人都得罪了。第二,期末考试成绩惨不忍睹。一共八科,有英雄亮了七盏红灯,还有一科没挂的是体育。然后又对这个学期的工作做了两点指示:第一,上课出勤率继续保持。第二,期末考试成绩无比要有改善。当周导说完后,我心想:今年恐怕将会令周导更失望! 第二天早上我在周导那拿上成绩单后,吃了一惊,我的成绩在班级200多人中,名列第十一。就我这临时抱佛脚的人都能名列前茅,可以看出班级的总体水平了,怪不得周导伤心欲绝了。特别提一点,我的英语居然考了80,让我笑开了肚皮,也理解了一句话:瘦死的骆驼还真比马大。我往上看了一眼,想知道是谁把我挤出了前十。赫然两个字:苏琳,她总分只比我多了一分。 我拿着成绩单走进了班级,正上外国文学的课。我重重坐在了苏琳的旁边,把成绩单甩给了她。她拿着成绩单看到我俩的成绩后,“哇”的一声喊了出来,顿时班级所有的目光齐聚我俩,外国文学的老师推了推眼睛说:“那位同学,请注意素质!”苏琳马上捂住了嘴,趴在了桌子上。坐在我后面的邓仔立即抢过了成绩单,他和侯伟没有挂科,不过都有三科是60分,是属于吃了狗屎的那种。 苏琳听到老师继续讲课了,从桌子上抬起了头,悄悄拽了拽我的衣角,说:“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学期的打赌啊?”她说的是,如果期末考的比我好的话,我就必须答应她三个无理要求的那件事。 我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大丈夫一言既出,死马难追!” 苏琳嘿嘿一笑,说:“听好了!第一个嘛!就是一会下课,你要站在讲台上,对着全班同学大声宣布‘肖扬爱苏琳一百年’!第二个……” 我说:“打住!神经病啊我!无缘无故就站在上面,说些跟学习、跟同学‘不沾亲不带故’的话,还不让人笑死!” 苏琳说:“你不说也行!除非承认自己不是男人,以后别想在我面前抬起头来。” 我一听她诋毁我作为男人的尊严,脚下的血直往脑袋上冲,理了理衣领,说:“你说不是就不是!说就说,我还怕你不成!那第二件呢?” 苏琳笑笑说:“这就对了!第二件呢!就是放学后,你要背着我出校门,去吃饭!” 我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苏琳,说:“你是想整死我!骑车都要十分钟出校门,你让我像个两腿蛤蟆一样驮着你出去,再说放学有那么多学生,我就是不被累死,也被羞死了。不干!” 苏琳说:“我今天没骑车,正好!你不干?” 我说:“不干!” 苏琳将我的脑袋扭过来,用她的双眼盯着我,说:“真不干?” 我底气不足地说:“真的!” 苏琳立马转过了头,趴在了桌子上,不再理我了。我轻轻地碰了碰她,反被她重重地用肘撞了一下。无奈之下,我在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的嬉笑声中,屈尊做了这两件事,第三件无理要求,她说留着以后再用。 回到宿舍之后,我就想:女人是水做的,可以肯定,但肯定不是纯净水! 第二章 肆意挥霍的日子 19 野炊 春天的时光是不能浪费的好时节,又是在春天最宜人的三月,因此侯伟我们几个一商量,决定在三八妇女节这天集体翘课,出去野游。当我们把这个想法分别和自己的妇女说了之后,也是全票通过,她们说本来就是她们的节日,就该放假。既然不放假,就翘课给自己放假。 对了,侯伟和骆小琼已经成功结合,虽然他俩不像我和苏琳这样几乎天天在一起,只是有时间约着一起出去吃饭,但能看得出,侯伟现在很快乐,知足。 在妇女节这天,我们六点钟都起了床。当邓仔我们三个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熊俊跑步回来。他认为早上的空气有灵感的分子,有助于创作,所以他无论春夏秋冬都坚持半小时跑步。 他见我们也怎么早起来了,还这么齐,三个。就问:“你们这是……” 我说了我们的意图之后,他说等会。一分钟后见他背着个包出来了,说:“我也去!”之后我们四个望着校门口就奔了出去。 到那的时候,三位女同志都已坐在奔驰上等我们了。车是昨天苏琳从她妈妈那里借来的,由她做司机。我们二话没说,钻进车里,苏琳开上车就跑了。 车开到市郊的时候,熊俊问:“我们到哪儿野去?” 苏琳指着一座山说:“那,锦龙山!” 说着近,我们坐车又跑了大概三个小时才到,还好都是高速公路,不然奔驰变越野不算,我们的屁股也得像花儿一样绽放。 苏琳把车开进附近一个加油站,给管理人员撒谎说车坏了,暂时放在那里,我们背着大包小包的就向锦龙山走去了。 到了山底,找了个比较平坦通风又靠水的地方,把东西放下了。 苏琳说:“这座山下,有河,河里有鱼虾。山上有森林,森林里有野兔。可以说,这里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最适合玩了!大家就张开翅膀,尽情地耍吧!”说着就张开胳膊要飞,我把她拉住了,然后对侯伟邓仔他们说:“上午我们就上山尽情地转转,中午12点的时候,在这里集合吃午饭。可我们都走了,谁来看着东西呢?” 当我说完的时候,我们几个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熊俊。熊俊略带委屈地说:“我自己在这呆着,多无聊啊!” 苏琳立即从她的包里拿出了折叠鱼竿和一罐鱼饵,扔给熊俊,说:“钓鱼吧!”而后我们一哄而散,留下熊俊一个人在我们身后大叫:“你们早点回来啊!” 我们一哄而散,自然散成了三对。邓仔和钟文燕去了山的东面,侯伟和骆小琼去了山的西面,我和苏琳从山的正面上了去。 这片森林还真不贫瘠,长着许多稀奇野果子的树,开着不同颜色的花,时不时在你脚下跑出的野兔。在城市闻惯了汽车的尾气,听惯了各种的噪音,看着这些自然的美景,听着鸟虫的叫声,反而有些返璞归真梦一样的感觉。 苏琳一会摘下一种果子让我吃,一会又把一片花瓣塞进我嘴里,还戴上了一个自己编的花冠,活蹦乱跳的。她一路领着我,顺着山坡爬到了山腰,我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倚着一棵树坐了下来。苏琳拼命往起拉我,我的屁股就是不离地面,她一甩手,自己跑去玩了。 我让她十分钟之后来这找我。 当我歇得差不多的时候,见苏琳抱着一堆野果子回来了,放在了我身边的草地上。 我拿起一个长得梨子摸样的,说:“这能吃吗?你知道有没有毒啊!” 苏琳从我手上夺了过去,用纸巾擦干净之后,张嘴就是一大口,边吃边说:“我来这好几次了,能毒死我的果子还没结出来呢!” 今天的苏琳穿着我给她买的那套裙子,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带着我送她的珠链,在她颈子上顽皮的晃动着。脚下是一双白色红边的凉鞋,脚趾甲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头上还带着那个花环,小嘴在不停地嚼着果子。我看着看着,似入了迷,对苏琳说:“我要!” 苏琳把吃剩下的果核递给我,说:“喏!” 我伸手把她的果核打掉,说:“我要你!”说着我飞身把苏琳压在了身下,不待她把果肉吞下,就将我的嘴贴了上去。 苏琳挣扎着把我的脑袋推开,张开嘴把没咽下的果肉连同她的口水喷了我一脸,说:“你要死啊!想咽死我!我……”没等她再多说话,我第二次将唇贴了上去,苏琳拥了我两下,默默地回应了我。 正在我的手慢慢伸向苏琳下身的时候,苏琳抓住了我的手,说:“你有安全设施吗?”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又不是推销那玩意的,随身携带!” 苏琳把我推开,坐了起来,说:“那不行!安全第一!” 我说:“此时此刻,哪顾得了安全,我受不了了!”说着再次扑向了苏琳,可这次苏琳倒闪得快,我啃了一嘴草。 苏琳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憋着!”说完向山上走去。走了两步,回头说:“把那些果子抱上!” 我把体内的欲火硬压到了丹田之处,消化了半天才蔫蔫地站了起来。将果子用外套包了起来,慢慢跟了上去,边走边嘀咕:“怎么没人在这开个保健品店呢!” 到了山顶,正好看见他们都坐在山顶上聊天呢!我们凑了过去,骆小琼说:“你们怎么这么慢哪!”苏琳瞪了我一眼,我赶紧说:“这不光摘野果子了!”说着把装着果子的衣服递给了他们,他们一人尝了一个,剩下的依然由我带到了山下。 回到山下,看见熊俊一个人在河边垂钓,脑袋上带着一个树枝编的草帽,弯着脊梁,颇有姜子牙垂钓等文王的感觉。我将一个果子像扔保龄球一样,照着熊俊的屁股扔了过去。果子打到熊俊的屁股的时候,我也要走到他的身后了。熊俊被果子一打,一颤抖,一甩鱼竿,一条鱼顺着抛物线上了空中。我正张着嘴吃惊,不想熊俊甩的力度大了,鱼被他甩过了头,而后一条还在活蹦乱跳的小鱼,准确无误地落进了我的嘴。我本着对危险的躲避,一闭嘴,一咬牙,一条活鱼硬是被我咬成两截,嘴里含着鱼的下半身,鱼头挂在还在摇摆不停的鱼线上,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熊俊急忙跑过来,扒开我的嘴,直接用手把那鱼的下半截掏了出来。我用苏琳递过来的水涮了涮嘴,对熊俊满怀感激地说:“谢谢啊,兄弟!你对我的生命真负责。” 熊俊望着手上的半截鱼身和线上的半截,满眼惋惜地说:“这是我今天钓上的第一条鱼,本想带回学校养的,谁知让你一口给解决了。” 我一听他奋力从我嘴里抢出那截鱼是这么回事,一下喷出了嘴里的水,说:“怎么?一上午就钓到一条?” 熊俊点了点头,说:“我不会钓。每次钓到往上拉的时候,鱼就脱钩了,所以……”说着拿起地上装鱼饵的空罐子,“所以鱼饵也没了!” 苏琳大叫一声夺过了罐子,看了看嚷道:“我还要吃烤鱼呢!” 我捡起熊俊扔在地下的半截鱼,说:“给你!” 苏琳“哼”了一声,然后眯起眼睛,紧绷着小嘴一步一步地向熊俊靠近。熊俊是个老实的人,不知道苏琳要做什么,只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我们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一出好戏即将上演。 苏琳一步一步的往熊俊跟前靠近,熊俊边退着边说:“我真的不会钓,河里的鱼可以作证啊!”当熊俊说完后,苏琳猛得向他扑去,熊俊转身就跑,不想一抬脚就掉进了刚才他钓鱼的河里,瞬间没入了水中。 我见状大喊:“他不会游泳!”苏琳听到后,一下跃进了水里。 还好救的及时,熊俊没有喝几口水,不过他俩都湿嗒嗒的躺在了岸边的草地上。邓仔和侯伟把熊俊扶了起来,我过去把苏琳扶起来。苏琳一甩头发,水打了我一脸,她说:“怎么一个个的大男人,都不会游泳啊!”邓仔在边上,瞪起眼睛说:“我会!就是看你能救你的爱人,对别人的生死怎么样?” 侯伟说:“行了,先找个地方把衣服烤干吧!” 随后骆小琼和钟文燕陪着苏琳,到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烤了尽半个小时。我们几个男的就在河边上帮熊俊烘了烘衣服,然后把带来的啤酒、花生等,一一摆在了地上的一层胶布上,便开始了吃喝。当几个女生回来的时候,我们几乎吃好喝好了。 苏琳坐到我身边的时候,头发依然湿漉漉的,本就黑的发亮的头发更黑亮了。眼睛盯着熊俊看,似乎把熊俊逼近水里,还不能抵消她吃不上鱼的遗憾。那边的熊俊一会一个喷嚏的打着,不时地说:“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来了!”我们大笑。 待女生们也吃好后,我点燃了侯伟扔过来的烟,说:“野游没有野炊不行,野炊没有野味不行!下午女同志们留守阵地,男同胞们上山打猎!” 邓仔说:“没有工具,用手抓啊!” 我随手拿起身边的一根木棍,向着邓仔晃了晃。 苏琳接着说:“我下午带领娘子军,采野果!”男女分配完之后,我感觉怎么回到了原始社会。共同劳作,成果共同分享;男捕猎,女采集;工具简陋。唯一可以判定我们是现代人的就是我们都穿着衣服。 收拾完吃剩下的东西,我们按分配行事。怕打不死兔子,男人四人组中的我和邓仔一人拿了根比大腿还粗的木棍,侯伟和熊俊一人捡了块足有五公斤重的石头,然后向山中茂密的森林中进发。 我们几个谁也不了解兔子的生活习性,只能凭着感觉到处去碰兔子。上午我和苏琳上山的时候,碰见过好几只,这会想碰却碰不到了。侯伟说这会兔子都睡午觉了,肯定都在窝洞里眯着,我们便又开始满山找兔子洞。找了近一个小时,除了蚂蚁洞什么洞也没有找到。 我们的积极性逐渐消减,邓仔气愤地用棍子猛敲了树一下。这时,我看见一只灰色的兔子从草丛中一闪而出,我一棍子打下去,没打到,反被木棍子的反震力震得手一痛。此时,兔子三蹦两跳地要逃出我们的包围圈,侯伟一石头砸下去,兔子反从石头上跳了过去。邓仔见状丢下棍子,一个前扑向兔子扑了过去,那兔子又一闪,跳了出来,向山下跑去。我们几个撒开腿就追了下去。 我和熊俊的手中还有武器,我俩在跑动中同时向着前面不远的猎物扔了过去。熊俊的石头正好砸到了兔子的尾巴上,掉下了几根毛,我连兔子毛也没打掉。 兔子一会儿钻进了草丛中,一会儿又饶过了一棵树,我们几个大活人,就这样被兔子耍得团团转,还好一直没有跟丢。眼见我们与兔子的距离只一米之内了,兔子调头又往山上跑。我们怎么能让快到手的猎物跑掉,于是又往山上追。 我们一路追,兔子一路跑。它还不跑直线,老绕弯跑。正当我们几个马上要跑死了的时候,前面的兔子却倒下了。我们几个欣喜若狂,急向兔子奔了过去。我拽着兔子耳朵把它拎起来一看,头上正在冒血,想是撞在树上撞死了。早知道它要自尽于此,我们就在这守株待兔了。 邓仔分析了兔子死因,他说:“兔子光顾着低头使劲往山上跑了,没看前方。当它抬头看的时候,已经在树的跟前了。由于惯性的强大动力,没刹住闸,以至于命丧于此!”我们一致点头。 然后我和邓仔每人抓着兔子的一只耳朵,侯伟和熊俊每人抓着兔子的一条后大腿,像抬着一只庞然大物一样,抬着兔子,雄赳赳气昂昂地下山了。 到了山下,三个女同志已经把采回的野果子洗好擦好,与啤酒和菜分类摆在了中午吃饭的胶布上。 苏琳见我们带着猎物回来了,吃着果子说:“还以为你们被兔子吃了呢!” 邓仔一抬手把兔子扔到了苏琳的跟前,吓了苏琳一跳。苏琳一回手把没有吃完的果子,打向了邓仔。邓仔一闪,果子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邓仔身后熊俊的身上。熊俊委屈地说:“早说我不该来的了。” 接着我们几个扒了兔子的皮,抽了兔子的筋,都没有经验,把一个被刀子割得体无完肤没有了内脏的兔子放在了火架子上。虽然对兔子来说有些残忍,但残忍是人的本性,从原始社会就已经在人的体内贮存了。 我们围坐在篝火的旁边,看着已落入地平线的太阳,晚餐终于可以吃了。当我说兔肉熟了的时候,我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不提前扯下兔子的大腿。当我要动手去撕兔肉的时候,就剩下个兔子脑袋还挂在架子上。我把兔子脑袋拿了过来,说:“吃脑补脑!我就爱吃兔子脑袋。”可左看右看,全是骨头,该从哪儿下口啊! 喝着酒,吃着兔子的大脑皮层,我说:“谁来搞点文艺节目?” 我旁边的苏琳把吃得差不多的兔肉甩给我,说:“我来!”说着站起来到篝火的边上,跳起了舞。 被火光映照的苏琳,在夜色中又是一份柔美。裙摆顺着她的舞步,一圈圈地旋着圆。双臂不停地在空中摇晃,宛如要迎接月里的嫦娥。卷发随着她的腰力,时左时右欢跃地飞扬。我们不停地鼓着掌,欢呼。 一段舞结束后,苏琳意犹未尽,说:“谁来陪我跳双人舞?” 我把啃得就剩骨头(本来就全是骨头)的兔子头扔到了身后,站起来说:“我!” 我走到苏琳的身边,抱着她就跳了起来。其实我不会跳舞,所以我们的舞姿看起来就像两个人在打架一样,惹得他们哈哈大笑。其中我在一分钟之内,不下十次的踩到了苏琳的脚,估计都快给她踩肿了。气得苏琳一甩胳膊,说:“不来了!把我的脚当地板踩啊!” 我没管她气呼呼的表情,望着天空说:“这天还真黑!” 后来,一支歌接着一支歌,一段笑话连着一段闲话,我们疯狂地玩到十二点左右,才分别钻进两个帐篷中睡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我们急忙收拾了行装,跑到了加油站。翘了一天半的课了,下午的课不能再逃了。连着两天集体失踪的话,周导就要报警了。 到了加油站,苏琳见没有人看着,迅速把车开了出来,我们钻进车就回到了校园。 在车上,我们带着无聊之后的疯狂和疯狂之后的疲惫,一蹶不振。我在昏沉中,恍惚还听到了昨晚大家开心的笑声,是那么的放肆,真实,毫无掩饰。 第三章 治不愈的伤 20 她的假哥哥 日子在太阳与月亮的交替中,从开学转眼间已到了夏天酷热时分。 夏天是女性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各式香水的味道,校园里流动着各样的女生。女生们当然不会放过展示的机会,低胸半乳的露肩小上衣,文胸依稀可见,下身是短的不能再短的超短裙,内裤的边缘有时贴在腰上,把自己完美的身材拼命向世界展现。这样的打扮在美女身上,不容置疑地会引起色狼们的共鸣,有时也起到了犯罪的作用。反正所有的女生,都尽量的把自己能露的露出来,比如大腿,香肩,肚脐眼……争取把自己所有的女人味道,在有限的尺度内,无限地释放给男生。男生们也就极其贪婪地,在以为女生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将目光大量地射向女生,然后竭尽所能的幻想。所以说,夏天是男生女生共同喜爱的季节。女生们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男生们满足了自己的目光欲。 那天,苏琳穿了件超短裙来见我,问我好看不。我说丑死了,还没有我妈穿着围裙好看。其实我内心是不想便宜别的男生,然后拉着她去买了一条长裙子,叫她换上。苏琳死活都不穿,说天气太热,穿上怕出痱子。最后我要当众给她硬换上,她才撅着小嘴,到换衣间换上了。 热是每个地方夏天共有的特点,尤其是在南方夏天的六七月份,热死人不偿命的。侯伟我们除了上课时间外,基本都是呆在宿舍里吹空调。 六月下旬一个周末的下午,我们几个的烟都已被消灭殆尽,可谁都不愿出去买,就剪刀石头布,我命苦,只好踩上拖鞋出去买了。当我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苏宗南从他的车上下来了,把我截住,说:“上车!我有话和你说!” 我想了想,这毕竟可能会是我未来的大舅子,关系不能搞的太僵,就上去了。 这是我第二次坐他的车,第一次是我晕倒在球场后,他正好来学校看苏琳。那时我和苏琳还没有关系,正是我暗恋的黄金时刻。不过第一次是横着进来的,这次是弯腰走进来的。 我坐好后,说:“有什么话!说吧!” 苏宗南递给我一支中华,我十分想接过来,猛抽两口,正犯着眼瘾呢!可我笑了笑说:“刚抽完!说事!” 他不管车内开着的空调,自己点一支,然后从方向盘右边的一个盒子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递给我,说:“这是给你的,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 我接过信封打开看了看,里面大概有两万元左右的人民币,我抬头问:“什么要求?” 苏宗南说:“离开我妹妹!” 我呆住了,他怎么就看我不惯,老想拆散我们?难道我上次坐他车的时候,不小心小便失禁了,弄脏了他的车?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可无论什么,真正的爱情怎么可以用金钱来买卖。 我一抬手把信封甩到了他身上,语声气愤地说:“不可能!”然后将手放在车门上,准备开车门走人。 苏宗南立即拉住了我的手腕,说:“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我在求知欲的鼓惑下,慢慢坐回了原位,说:“我还真想知道!你为什么反对我和苏琳之间交往?” 苏宗南松开了我的手,装模作样地吸了口烟,说:“因为我爱苏琳!不是对妹妹的爱,而是对爱人的爱!” 这句话真如晴天霹雳,炸的我脑袋一片空白。我说:“你不是她哥吗?” 苏宗南说:“是,但不是亲哥!” 这下我就明白了,他是想把苏家的儿子和女婿一起当了。或许他真的爱上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苏琳,有了感情。又或许是想成为继承苏家全部财产的唯一合法人,而利用苏琳。现在还不得而知。 我正在吃惊和怀疑,听见苏宗南接着说:“我五岁之前是在孤儿院里度过的。在我五岁那年,阿琳的母亲到我么孤儿院去捐款,看到我后,就把我领回家。因为她没有了生育能力,又想要个儿子,所以我成了苏家的大少爷!” 我说:“阿琳知道这件事吗?” 苏宗南说:“我进苏家的时候她刚满一周岁,知道什么?后来我妈告诉我和知道这件事的人,谁也不许声张,她自然不知道。” 我说:“这样看来你是默默地喜欢苏琳这么多年喽?” 苏宗南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抓住我的手说:“是啊,肖哥!看我辛苦的爱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成全我们吧!” 我知道这是对我来硬的不行,来软的了。我撤出了我的手,说:“爱情是非卖品。想让我把最爱的人转手给你,除非太平洋干涸,地球出轨!”随后我拉开了车门,下了车。 苏宗南在车里用手指着我说:“我不会让你俩好过的!” 我“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在去超市买烟的过程中,我想:这年头怎么都实行暗恋啊!野兔子暗恋家兔子,素百合暗恋红玫瑰,连大哥哥也要暗恋小妹妹!乱了! 在晚上我和苏琳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没有说起这件事,她听了一定会回家闹个天翻地覆,还是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慢慢告诉她。 当我和苏琳从饭馆走出来的时候,我说:“阿琳,如果有一个比我帅,比我有才华,什么都比我好的人介入我们之间,你还会爱我吗?”苏琳眨了眨大眼睛,想了会儿说:“不知道!” 我听了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后,心里像是放进冰箱里,血被冻住了一样难受,失望。 苏琳看到我的表情,用她的小手在我脸上轻捏了一下,说:“怎么会不爱你!你是永远我的谁!永远的!” 我听了这话后,心仿佛在一百度的热水中又煮了一遍,血顿时沸腾了。 当我们一起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借着校门口的灯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辆奥迪车上走了下来,苏琳说是骆小琼。 第三章 治不愈的伤 21 依稀幻觉 回到宿舍后,邓仔不在,估计是和钟文燕出去了,今晚若是回来,那准是宾馆倒闭了。我看见侯伟还在玩天龙八部,便端着凳子坐了过去。我说:“骆小琼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啊?” 侯伟双眼未离开电脑屏幕,从侧面只看见他的嘴巴在动,听见他说:“不是,她家在农村,父母祖辈都为中国的玉米产量,默默无闻地做着微小的贡献。为什么打听她?” 我说:“我刚才看见她从一辆奥迪上下来的,以为她也是个富家千金。” 侯伟撇了撇嘴说:“不是遍地都是苏琳的!开车的也许是小琼家的亲戚。” 我点了点头说:“没准!”正好熊俊过来了,我们就没再说了。 可是后来我有好几次的夜晚,都看见骆小琼从不同牌子的车上下来,那些车无疑都是高级货。我对侯伟说了好几次,可他总是以恋爱双方都有自己的生活为由,不理会我。 我察觉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决定弄个明白,算是为了侯伟。谁让我天生是个鸡婆呢! 所以当骆小琼在夜晚出去的时候,我让苏琳立即通知我。 有一天我晚上,我正躺在床上看小说,苏琳告诉我骆小琼出去了。我扔下小说,便跑到了校门口,等了大概十分钟,看见骆小琼走了过来。我立即隐身,然后跟踪,发现她走出校门后转弯,进了一辆离学校有二十米左右的宝马车,走了,我也随即打的跟了上去。 当宝马停的时候,我也停住了,从车里往外看了看,见她和一个穿着背心的男生进了,宾馆! 我的心一抖,一切昭然若雪。可这怎么可能,骆小琼看起来是那么热情开朗,那么漂亮,怎么可能做……做妓女!做校鸡!可我忘记了,女人有种武器,叫倾城倾国。 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有时还要靠耳朵,我要当面找骆小琼问个明白。不然没弄明白,冒然对侯伟将了,如是误会,对骆小琼不公平。但若是真的,她这样做,对侯伟岂不是不公平。所以我明天要找个机会,公公正正地问问骆小琼。 待第二天上午下了课,我让苏琳先回去,叫上骆小琼一起到了一家餐馆。 叫上几个菜之后,骆小琼夹了一口菜,开心地说:“肖委员,今天怎么有空请我吃饭,你不怕我琳姐吃醋啊!” 我听到这开心的玩笑,真的不能相信我昨晚的眼睛。可我必须硬下心肠,捅破我内心绵软的一瞬间。 我点上了一支烟,说:“小琼,你做没做对不起侯伟的事?” 骆小琼吃着菜的嘴宛如被缝住了一般,脸瞬间变得煞白,表情严肃地说:“你知道了什么?” 我说:“什么我都知道了!” 骆小琼的脸瞬时变得难堪无比,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此时的表情告诉我,一切已为现实。我的心又是一抖,为了侯伟,更是为了眼前这个,在我心目中很有好感的女孩。 我吸了一口烟之后,说:“为什么?能给我说说吗?” 骆小琼缓缓低下了头,我看见了她眼中难有的紧张和苦涩。 只听见她说:“我要去国外留学,我需要钱,可家里承担不起,所以我必须依靠我自己。” 我说:“你为什么非得去国外?” “那是我的梦想!”骆小琼激动地说,“从小到大的梦想!我必须完成!”说着,她留下了温暖浑浊的眼泪。 我又说:“你这样做,想过侯伟的感受,想过家人的感受吗?” 骆小琼擦了一把眼泪,说:“侯伟是个好男孩,对我很好,可我在内心里从来没有接受过他。我是早晚要离开这里的,我也怕他发现今天的我,是那么……那么肮脏的时候,会失望伤心,会痛苦,我是不想伤害他的。但拒绝他也是对他的伤害,我只好先接受他,在我走的时候再婉转分手的。家人?我的父母已经为我付出得够多了,剩下的要靠我自己来完成。” 说着她抬起了泪眼,说:“我的钱已经够了,明天我就走。肖扬,你能为我对侯伟保守这个秘密吗?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我在纸匣里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她,说:“何苦呢!为了一个破梦想!”骆小琼一笑,伤感和苦涩的味道在笑中表露无遗。 点上来的菜只有开始时她夹掉的一小点,而这个基本完剩的午餐,大概是我活了二十年中,唯一一次没吃就饱了的一顿。 回来的时候,骆小琼低着头没说一句话,我想:她为了自己的梦想,可以牺牲自己作为女人高尚纯美的贞节。我的梦想又在哪里? 下午上课的时候,骆小琼没有来,我问苏琳,她说中午就没有回去。再问侯伟,他也说不知道,我想应该是去订机票了。 上完下午的课,又是周末的时间了。苏琳说她要回家拿几件衣服,下课就回家了。 我和邓仔回到宿舍后,看见侯伟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椅子上抽烟,地上有一堆的烟头。 邓仔说:“我说下了课怎么也找不见你,先归巢了啊!”说着拿起侯伟电脑旁的空烟盒,望着地下的烟头调侃道:“今天胃口不错,吃了这么多啊!” 此刻的我知道,骆小琼已经和侯伟提出了分手。他们俩的爱情从阳春三月开始,到七月流火时分结束,短短的几个月,却不知道对侯伟来说,算是多长。我为了对侯伟保密,还是装着要问一问。 我走到侯伟身边,把他未抽完的半截烟抢了过来,吸了口说:“天要塌了还是地要陷了?还是某人失恋了?” 男女分手,无非是男人花心或是女人多心的结果,但他们却不在此列。分手后,男人多在烟酒中惆怅过,女人多在泪水中洗浴过。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受伤没有男的人,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安慰。 侯伟却很沉稳镇定地说:“她有她的梦想和追求,我无权抹杀,只能尊重。因为尊重,所以我们必须分手。” 我不知道骆小琼怎么和侯伟相约分手的,但看侯伟现在的表情和语气,应该不在悲伤与难过之中,我松了一口气。我和邓仔拉着他出去喝了一顿。 喝酒的时候,侯伟自己一人包揽半箱啤酒,可依然没有醉,平时早趴下哭爹喊娘了。难道分手可以促进酒量不成? 只听见他说:“我始终不能把我对她的感情,放在骆小琼的身上,我只是把骆小琼当作另一个她。想她的时候,看一眼骆小琼,我就觉得她依旧在我身边,陪着我!我……我很孤独!难道我真的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吗?”她指的是侯伟的高中女友,青梅竹马的那个。 说着,在我们面前,侯伟第一次落了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看着他留下的男人泪,心里酸的很。可也很敬佩侯伟,这样痴情的男人,快绝种了。 我举起酒杯说:“分手不要紧,两个人都不受伤最好。来!兄弟!为了我们男人不哭,也为了有情人早成眷属,干一杯!” 邓仔说:“对!为了你和心中的她早日相见,干一杯!” 我们喝下一杯后,邓仔在兜里掏出了一包软中华。我见烟眼开,伸手就去抢,却不小心把侯伟面前刚倒满的就碰洒了,刚好滴酒不失地全洒在了侯伟的裤子上。侯伟急忙站了起来,酒顺着他的裤管流到了地上。 我哈哈大笑,拍着侯伟说:“我说今天喝了半箱怎么没有醉?原来都从下面悄无声息地流了!” 邓仔也大笑,推着侯伟去厕所收拾收拾,侯伟说:“不收拾了!就当重温小时候不堪的历史了!” 说完我们笑着又坐下了,每人点了一支烟。满屋子浓浓的烟草气息,就像我们几个走过的生活,有味道却没有意义。 抽着烟,侯伟突然问到:“骆小琼要去澳洲,明天上午的机票,我该不该送她?” 邓仔和我异口同声地说:“该!” 侯伟要原因,邓仔给了他两个。第一,侯伟把骆小琼当作另一个人,此做法欠妥,应当弥补。第二,毕竟恋人一场,就算是朋友要离别,也该送送。我点头附和,心想:多亏他们这对恋人是朋友的感情,彼此都没有陷入情感深处,不然今天可不知怎么收场了。 我们第一次喝了两箱酒而没醉,因为喝得兴奋,喝得有价值。但回到宿舍后,我们躺在床上就死了过去。 第二天我被手机震醒了,费力地睁开眼睛,模糊看到是骆小琼。 我有气无力地说:“喂!是不是叫我送你去机场,侯伟说要送你呢!” 骆小琼在那边激动地说:“苏琳住院了!” 当我推开病房的时候,苏琳的妈妈坐在病床边上抹泪,苏琳也在抽泣。 我快步走到了苏琳的床边,跪在了她身边,苏琳看见我来了,猛得钻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 我亲吻着苏琳的头发,双手紧紧抱着她,也跟着她流下了泪,大声地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割腕自杀?” 苏琳哭得更厉害了,双手把我抓的紧紧,泪水湿透了我的衣服,流进了我的心里。苏琳的妈妈哭着走出了病房,步伐缓慢沉重。 泪水落地的声音,在空空的病房里奏着伤心,痛不欲生的音乐。那一刻,我彷徨无助! 我几次追问,苏琳只摇着头,趴在我的肩膀,哭的伤心欲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个小时后,苏琳逐渐在我的肩头抽泣。渐渐地,我把苏琳缓缓推开,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怎么也找不到往日开心顽皮的影子。多的是难堪,憎恨,伤感,和泪花中的无助。 我替她擦了擦眼泪,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阿琳,什么事都会过去!你先躺下睡会儿!睡会儿一切就都好了!” 苏琳听后又抱着我哭了起来,声音已经沙哑,眼中已流不下再多的泪水。我一下将苏琳推开,将嘴贴上了她干涩的双唇,轻轻地吮吸,舌尖喂着我的湿润。 慢慢地,苏琳平静了,我将她托着放在了床上。双手握着她冰冷的手,亲了一下,说:“阿琳最听话!闭上眼睡一会儿!我在这里陪着你!” 苏琳用力抓着我的手,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合上了,在我心中依然美丽的眼睛。 当苏琳呼吸平稳的时候,我轻轻挪出了手,用指尖拨了拨她额前凌乱的头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踮着步子向门口走去,开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已经睡着的苏琳。往日她活泼调皮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可现在她却那么安静,安静的令我有些害怕。 在关上门的刹那,我用力抹了一把脸,转身看见苏母坐在不远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脸。我走了过去,叫了声“阿姨”。 苏母抬起来头,眼睛一样的红肿,急切地站起来问:“阿琳怎么样了?” 我扶着她坐下,说:“已经睡下了!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苏母又流下了泪,摇着头说:“冤孽!是我上辈子的孽缘啊!” 我抓着苏母的肩膀说:“究竟是怎么了?阿琳为什么会自杀?”我太担心苏琳的状况了,以至于有些激动。 苏母抬起泪眼,不在乎我的过分,说:“肖扬,你是真爱阿琳的,是吗?” 我说:“天地可鉴!诸神可鉴!人人可鉴!我爱阿琳永远不变!” 苏母对我点了点头,痛苦地说:“那我就如实告诉你,阿琳被……被强暴了!” 我恍如被雷击中了一样,脑袋一晕,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仿佛时间不再流逝,空间不再我眼前。苏母见状,急忙扶着我欲站起来,我说:“凶手?凶手是谁?” 苏母痛心疾首地说了几句话,但只有三个字真切清楚地钻进了我的听觉中:苏宗南。 我心里一颤,那天苏宗南恶狠狠的话语似乎飘进了我的耳朵:我不会让你们俩好过的!可他是苏琳的哥,虽然没有血缘,但他怎么会…… 想着想着,我站起来跑出了医院。我要找苏宗南,我要拿刀子捅了他,不捅死他,也让他下半生再也找不成女人。 但我到哪里去找,他已经被苏母暴打出了家门。为了照顾家族的面子,为了维护苏琳的名誉,只能将家丑掩盖,来换取安宁,来换取低微的忍耐。 我疯狂地跑到了一个废旧工场的门前,大声地向着天空呐喊:“苏宗南!你不是人!有种玷污你妹妹的清白,怎么没种站到我的面前。我要杀了你!你出来啊!出来……” 可回应我的是寂静的厂房,是太阳炽热的光针,我的心好痛! 我颓废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抓着头发,光映射我的影子是那么矮小,那么没用。 如果我陪苏琳一起回家拿衣服,如果我把苏宗南找过我的事告诉她,如果……太多的如果之后,也许今天的苏琳就不会受伤害,受侵犯。而我没有让那么多的如果变成一件事实,我很后悔! 苏琳不会怪我,但我不会原谅自己。我带给了苏琳什么?又能带给苏琳什么? 也许只有从今以后,永远的呵护与陪伴,不离不弃! 我点了支烟,慢慢走回了医院。 再次进到病房里,苏琳的哭声仿佛还萦绕在我的耳旁,久久伤怀。抬头看到骆小琼拉着苏琳的手在说着什么。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不知道苏琳为什么住院了。本来想和苏琳道声别的,却意外地得知苏琳住院了,现在应该知道原因了。 我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骆小琼,感谢她暂时放弃离开和此时此刻对苏琳的安慰。我走到苏琳的跟前,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憔悴的神情,宛如凋谢的百合,美中含着忧伤。几乎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庞,映出了她一夜之间的悲惨。 我将手中提着的八宝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然后盛出一小碗,用汤匙盛了一点,移到苏琳的唇边,挤出一点笑容说:“阿琳,吃点吧!我用冰块凉过的,很爽口。尝尝!” 苏琳不说话,布满血丝的大眼睛无神地盯着我看,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没开口,倔强的小嘴紧闭着。 我又往她的嘴边挪了挪,说:“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冬天你喂我八宝粥时候说过的话。你说:‘以后我是你的女朋友,你要照顾我啊!我可不愿意再照顾你了!’今天我就在照顾我的女朋友,可我的女朋友怎么不合作呢?” 苏琳的眼睛微微一闪,鼻尖缩了一下,说:“肖扬,我们分手吧!” 我托着碗的手一抖,绝没有想到顽皮调皮可爱惹人爱的苏琳,还有如此顽强的一面。或许她认为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我,或许她认为现在的她没有资格再谈论爱情,或许她认为我会因为这件事而减少对她的爱,或许她认为失去贞节的女人不能拥有爱。但再多的或许,在我心里只有一个回答:我爱苏琳! 当时我听到苏琳分手的话语,着实意外。旁边的骆小琼也是一惊,急忙抓了抓苏琳的手,给她示意。但我知道苏琳现在是最需要人陪的,分手也是她违心的选择。她以为分手是对我的负责,是对我的忠诚,而我却不能答应,绝不能! 于是我很平静地说:“阿琳!无论你要怎么,身体还是要紧的!先把这碗八宝粥吃下,好不好?” 苏琳把脸转向了另一边,一行泪水滑过了眼角。抓着骆小琼的手紧攥着,无声的哽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侯伟和熊俊每人拎着一袋水果走了进来。苏琳擦了擦泪水,转过了头。侯伟看见了骆小琼,微微点了一下头,我接过了他们的水果。 侯伟和苏琳不经常说话,没开过玩笑。他对着苏琳说:“听说你病了,我和熊俊来看看你。祝你早日康复!看见你躺在床上这样老实,还真不习惯!”说着向苏琳笑了笑。 苏琳也张开小嘴,露了一个伤感的笑容,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说:“谢谢啊!”熊俊站在床边,抓了抓脑袋说:“这好好的人,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这时房门又开了,邓仔抱着一束百合和钟文燕走了进来。邓仔走到苏琳的面前将花放在她的鼻子前,摇了摇说:“香不香?送给你的!愿你快快康复,早日出院!” 苏琳用手摸了摸花儿,用微弱的语气说:“香!谢谢你啊!” 邓仔见苏琳没有了往日燕儿一样的神采,便收起调侃的话语,把花儿递给了我。我把花放在了苏琳的床边,对苏琳说:“阿琳!我出去抽支烟!”说着就要起身走,看见苏琳的手扬了扬,想拉住我,却又慢慢往下放。我上前轻轻把她的手抓住了,握着轻揉了一会儿说:“不要多想!我是永远你的谁,你也是永远我的谁!都是永远的!”苏琳眼中涌满了疼痛,是温柔的疼痛,是欣慰的疼痛。然后微笑着把她的手放下,走出了病房。 随后侯伟他们也都跟着出来了,骆小琼和钟文燕在病房里陪着苏琳。 我们几个坐在了医院门口的台阶上,除了熊俊每人点了支烟。侯伟说:“弟媳得什么病了?”我如实地给他们讲了。 邓仔听完后第一个从台阶上蹦起来,义愤填膺地说:“靠!还有没有王法?苏宗南那小子在哪?老子拿刀砍了他个狗日的!” 熊俊在边上咬牙切齿地说:“畜生!禽兽!有如禽兽,禽兽不如!” 我又说了苏宗南被赶出家门的事情。侯伟扔下烟头说:“太便宜这头畜生了!哪天遇见,不用你出手,我先把他骟了!” 大家一面发泄着愤怒,一面同情着苏琳也担心着苏琳,还会不会想不开。我一支烟接着一支烟,不是在想着怎么报复苏宗南,而是在想怎样才能让苏琳走出阴影,回到原来。在花儿一样的年纪,无论什么,也要有花儿一样的灿烂。 那晚,窗外下起了湿润的雨。由澎湃的倾盆大雨到淅淅沥沥的点点滴滴,似乎哭泣着今夜床上受伤最深的人儿。 第三章 治不愈的伤 22 缓考 我陪苏琳回到她家中修养的时候,已经是六月末了,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才放假。我想回到学校办理了缓考手续,提前带苏琳回我乡下的老家,过上一个暑假,或许对苏琳现在低沉的情绪有所帮助,让她慢慢从痛苦不堪中回到从前。得到苏母的同意后,我回到了学校。 临来学校前,苏琳流着泪水向我哭诉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她回家拿了衣服就准备回校的,可是苏宗南拦住她,说要和她谈谈她和我交往的事,苏琳便留在了家里。直到吃完晚饭,苏母去酒店忙夜班的时候,苏宗南才对她讲了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因为他不是苏琳的亲哥,所以他可以爱苏琳。因为爱苏琳,所以他反对我和苏琳交往。苏琳听了这些后,宛如听到梦话一样,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苏宗南不是她亲哥,更不敢相信苏宗南正在爱着她。她想跑到她妈妈的面前问个明白,但被苏宗南拦住了。他跪在苏琳的面前,哀求她和我分手,不要再和别的男人爱恋。苏琳现在什么都不顾,只想从她妈妈那里寻求答案,所以穿上衣服就要出门去酒店。但在她开门的一瞬间,脑袋被打了一下,昏了过去。 当她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灯光下张显着苏宗南丑恶的嘴脸,在她身上不停的舔舐着。苏琳哭喊着挣扎着起身,但随之而来的下身一阵难忍的疼痛,让她又一次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天明。苏琳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都是疼痛,下体尤甚。她猛然想起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头脑全是一片空白。她木然地望着床单,那上面殷红的小花,在凄美的看着她。她是处女,是世间中纯洁干净的象征。而现在,她感到万分羞愧和难过。 在床上无力地捂住双眼,苏琳痛彻斯底地哭了出来。当她逐渐恢复了神智后,她跳下床,拿起客厅的水果刀奋力在腕上割了下去。 天幸早上回来的苏母,看见倒在客厅血里的苏琳,慌忙送进了医院。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我也许就真的见不到苏琳了。我要感谢苏母,感谢她给了苏琳第二次生命,也就是给了我今后的生命。 当苏琳哭着给我讲完之后,蜷缩在我的怀里,如一只受伤的猫儿。我越听越心里越是难过,但只能把苏琳抱得紧紧,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琳最好的朋友骆小琼,没有立刻飞往澳洲,而是留在苏琳的身边,一直照顾着苏琳,陪伴着苏琳,现在依然在苏琳的家中,用友情呵护着苏琳。我想:即使骆小琼永远是个风尘女子,用着自己的身体换着梦想的明天,但就凭对苏琳的这份情谊,她的心永远纯美,永远高尚。 回到学校后,我想办个手续,写个申请,盖个章也就完事了。可我没想到会办了三天。 第一天.我把申请交到周导的手里,周导很爽快的签上了字,我说:“谢了,周导!那我先走了。”但周导把我叫住:“往哪去!我这是第一步,下面要走的路还很长。”说完递给我一张表,叫我填好,然后再去复印,一式两份,申请也要复印两份。复印好要去中文系系领导王主任那盖章,盖完之后再去教务处张主任那盖章。把盖完章的表和申请,一份就交给教务处的张主任,一份带回交给周导。说着麻烦,其实很简单,一复印,二盖章,三交表。复印很快就搞定了。可这一天,我就搞定了这一项。到王主任那去盖章,主任说盖章的人有事出去了。去张主任那情况也差不多,反正人不在。我就上午下午的跑来跑去,十分郁闷。下午我坐在系主任的办公室里等了近一个小时,进来好几个同学直接管我叫主任,气得旁边的真主任瞪了我好几眼。我看还是走为上计,大不了明天再来,惹怒了主任,他生死不给我盖这个章了。 回到宿舍后,我就想:人要是心里不爽,怎么什么事都不顺利!盖个章也这么难!我把表甩到了桌子上,抱上篮球就跑到了操场上。 学校还没有都放学,所以操场上的人还不是很多,有几个空场子。我拍着篮球到了一个篮下,甩开手将篮球奋力打在了篮板上,球飞出了老远。我又追回来,再打,再追,再打,反正把这几天的不快烦闷,借着汗水拼命地往外挥霍。不一会,一哥们站在我身后说:“你在砸什么?”我说:“砸虫子,篮板招蛀虫了!” 他听后说:“你真有爱心!我帮你!”说完他抢过了我手中的球,往篮板上砸去。我是哭笑不得,连发发心中的苦闷也不成,难道真是到了喝凉水都塞牙的地步? 我颓废的躺在了球场上,傍晚太阳的余热晒着我身上的汗水,衣服贴着我的皮肤,我却没有了感觉。只是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身体与心里的疲惫有了些许的放松。 那个哥们像我一样扔了两球后,嘿嘿一笑,走过来也躺在了我的身边。我瞅了瞅他,他瞧了瞧我,说:“兄弟!郁闷呢?” 我闭上眼睛,双手放在头下枕着,说:“相当的!” 他把球放在手上转着,说:“分手也好,被甩也罢!情感问题或是人生的疑难杂症,那是人活着必须经历的路,是路就会有凹凸。能活到老,活到死,且平坦地走到人生的末端,搭上去往天堂的末班车,充分的活出味道,只要做到一个字:放!就行了。” 说完把球放到我的肚子上,起身走了。我听得糊里糊涂,哪出来的高人?说得意味深长,大有哲学家的风范。我急忙坐起来,向着走出不远的哥们喊道:“兄弟!你叫什么?”估计他应该是哲学系的,犯了教育人的瘾。 “我叫彭中胜!”随着声音,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球场上。 我抱着篮球若有所思的回到了宿舍,侯伟和邓仔还没有回来。我洗了个澡,抽出了一支烟。“放!”好一个放字!说起容易,做到很难。如果遇到何事都能放得开,想得开,生活毕竟将是另一番天空。我能放开,我不会在意苏琳变成怎么样。就算她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依然是我心中美丽阳光的苏琳,可我怎么才能让今天的苏琳放开,回到昨天的她呢? 第二天,我继续找老师盖章。由于天气太热,我穿了一件背心,露着黝黑的肩膀和胸部,我走进了系主任的办公室。王主任一见我这装束,头一句话就是:“我首先要批评你这穿着,哪像个大学生!整个一农民工!” 我心想:学校也是农民工建起来的,学生根本就是踩着他们的汗水在浪费青春。我穿农民工的装扮,正好是对我们作践他们辛勤劳动成果的一种表示方式。但我嘴上是这样说的:“女生可以露的地方,男生为什么不可以露?” 主任气得嘴唇颤抖,气急败坏地说:“男女有别!不知道啊!” 我一看主任发火了,赶紧说:“我错了!回宿舍就换!今天盖章的老师在不?” 主任看我认错的速度挺快,用手指了指一个女老师,我向主任露了个笑脸就走了过去。 女老师问我干什么,我说我是来盖章的。她二话没说,拿出系上的公章嘭的一声扣上了。我的心也嘭的一声,终于盖上一个了。我走到了教务处,以为今天会很顺利,可这里盖章的老师却又不在,我垂头丧气地又回到宿舍。 侯伟他们都在寝室,一边安慰我说:“这已经够快的了!毕竟教务处比系里要高一级呢!相比共产党长征的时间,你是幸运的了。”我一听也是理,只好明天再去了。 第三天,我穿戴整齐早早地到教务处等盖章的老师。在教务处的办公室里,一个年轻主任摸样的人问我:“盖章吧?”我说是。那个人说:“盖章的老师昨天就请假回家成亲去了,要不我给你盖了吧!看你跑了两三天了。”我满怀感激地说:“那您不算越权吧?”那个人说:“我是副校长。”我一听立即肃立,说:“那太感谢您了!”随后副校长帮我盖了第二个章。 请一个假都惊动校里的二把手了,真不容易,不过终于是请下来了。一切办理妥当之后,我来到了苏琳家中。这些日子她的母亲仿佛老了许多,眼角起了几层皱纹,她放下酒店的事情,全身心的在家里照顾着苏琳。骆小琼也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苏琳,只不过谁也没有了笑声。 骆小琼听到我把手续已经办好,过两天苏琳就和我一起去我老家了,便说可以放心地走了。我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只是先谢谢她这段时间对苏琳的陪伴了。 当骆小琼走的那天,阳光还是那样的毒,照得最近原本就不好受的心更难受了。我们几个都去送她了,侯伟,邓仔,钟文燕,熊俊,还有苏琳。她的身体现在依然很虚弱,脸色倒是少了苍白。 在候机室里,侯伟和骆小琼握了握手,说:“以后多保重!一路顺风!路上,注意安全!” 邓仔在边上笑着说:“她注意没有用,那得看飞机的心情!”钟文燕在他身后拧了他一下。 骆小琼笑了笑说:“没想到今天乌鸦也来为我送行!早晚叫文燕姐姐把你这只乌鸦的嘴巴,撕下来煮着吃了!” 说完,骆小琼的眼睛定在了苏琳的身上。苏琳也凄凉的一笑,笑中满含无奈和不舍。随后她们俩抱在了一起,每个人在对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说着说着,两个人哭了。哭得让人不忍相视,哭得让人心中好生难过。 该要走的还是要走,离别也是重聚的开始。骆小琼带着她的梦想飞走了,是真实的梦想,是实现了的梦想。还能不能回来,她没有说。 第三章 治不愈的伤 23 老家 在骆小琼离开的第二天,我和苏琳也坐上了去我家的飞机。本想坐火车的,但苏琳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坐飞机了。 飞的就是比跑的快,火车要二十四个小时,飞机三个小时,我屁股还没有热就到家了。我们先回到了城市中的家,父母强烈要求要见一见苏琳。我在电话中没有向我爸妈提及苏琳的事情,我想提出倒不如不提。他们是不会介意的,只要我同意的事情。说出后,反会徒增他们的担忧,或是造成对苏琳的偏见,即使微乎其微。 我只是反复和他们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他们就是不干。我只好把为难的眼神望向苏琳,毕竟苏琳现在正处于心灵与肉体双重的压迫之中。见到我的父母之后,怎么可能会露出欢笑的颜面。但她把电话拿了过去,和我的父母说了两句,向我点了点头。 推开我家门的时候,母亲满脸笑容地热情地把苏琳接到了屋里,对我是不闻不问,就像我不是她亲生儿子似的。当吃饭的时候,母亲是一个菜一个菜的往苏琳的面前推,桌子倒是挺大,我面前一丈之内却没有一个菜。 苏琳这次倒是露出了久违的小酒窝和兔牙,笑着对我妈说:“谢谢您,伯母!您的厨艺真好!” 我妈边笑边说:“不中了!老了!想当年……” 我赶紧说:“打住,妈!您陈年的辉煌已经成为历史,并成功载入我们家中每一个成员的心里了,您就多吃点菜吧!” 我妈曾经是某著名饭店有名的厨师头子,掌管着七十二种菜肴,八十六样水果拼盘。曾经的确辉煌的掉渣,但裁员的时候被裁掉了,因为只是小学文化,跟不上那个饭店的现代化经营了。自从我妈被裁掉以后,我爹倒是乐了,下班回家以后可以吃上热菜了。一开始我妈非常不适应做家庭主妇,就天天做上满满一桌子的菜。不是心情好,而是心里憋得慌,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最后我妈发现吃剩下的,还得由她收拾,每次都收拾到新闻联播结束。渐渐地也就适应了,不过我妈的手艺倒是一点不减当年。 吃过饭当然我妈又操起老刀,做了好几样水果拼盘,苏琳捂着肚子往下吃。后来看电视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坐在沙发上闲聊。我记得最深的一句话就是我妈说的,她老人家指着我对苏琳说:“丫头,你跟了小扬子,就相当于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过,我们家这块牛粪,是能培育鲜花的那种。伯母希望你们在一起能够快乐,幸福!”当时我很兴奋,爸妈好像比我还喜欢苏琳。自古有多少有情人是被家庭势力所迫害,造成了几多悲剧,留下了几层泪痕。 这时我想起了苏琳母亲,在我们临上飞机时留下的泪,不失为一个作为慈母的象征。她对苏琳的疼爱,关切和担忧在那一刻显现的淋淋尽致。尤其是使我感动的一句话是:“伯母把苏琳交给你了,希望你能一生守护和爱护苏琳!”这句话不只是把苏琳交给了我,相信我,也是交给了我一份责任,一份对真心所爱之人的责任。 在现在的家里呆了两天,我便和苏琳回到了乡下老家。我七岁之前是在乡下老家过的,到了上学的年纪,我才和奶奶一起被爸妈接到了城市中。农村的房产不值钱,所以房子并没有卖。现在虽然这个家中已没有人住了,但我依然感觉这里才是我的根。 这个家是由七间小砖房组成的,面向村中间的道路横排而立,是我爷爷在世时盖的。七间中有三间做了库房,用来装粮食。我就不懂为什么存粮食,把粮食化成钱多好的,想吃白面买白面,想吃大米买大米,多方便,省得还要把自家的小麦加工成白面。后来我在我爸爸那得到了答案,他告诉我说:“你爷爷经历过了抗日战争,国共内战,文化大革命等几个近代动乱时期,深知粮食是民生之本,钱财乃身外之物,把粮食同生命划上了等号,所以盖了三间粮库。”也许爷爷没有看到21世纪的今天,和平年代的此时,什么都没有钱重要。 剩下的四间有两间卧室,一间是冬天睡的,盘着一个大炕。一间是夏天睡的,放着一张木头大床,如今上面铺上了一层厚海绵。还有一间是厨房,最后一间是连接大门与内院的大肠,农家叫门洞子,是夏天避暑的好地方。在夏天,我和我奶奶就经常在这里吃饭。那时候的奶奶还可以背着我去串门,现在只有坐在家里等着别人来串门了。 在我推开大门的一瞬间,透过不远的距离,我看到了满园夏色。虽然曾经的菜园现在成了草场,但园子内的三棵樱桃树上又红又大的樱桃更显得抢眼。那棵我走的时候还没有我高的山楂树上,也挂满了尚未成熟的果实,一只只麻雀正在上面吱吱叫着,欢迎我们的回来。 要是以前的苏琳见到这幅美景,定然是撒腿就跑进去,而今她只是以一种我没有察觉的惊喜,看着前方。我拉着苏琳走了进去,向他介绍着屋子外面的东西,这是猪舍,那是鸡舍,这是马棚,那是狗窝,不过现在都是空的了。 说着我拿起屋的钥匙打开了屋门,突然一只仅比兔子小的老鼠从屋内钻了出来。直接一个大跳踩着我的脚面腾空而起,吓得我险些魂飞湮灭。后面的苏琳也大叫一声,直接跳起来抱住了我。还好这一抱把的的魂抱住了,让我想起这还是我的家。这些老鼠可算是世界上最无赖的住客,在哪家下榻都不交住宿费。 从小我就怕老鼠,怕的要命。有一次,一只老鼠吃了奶奶放在粮库里的老鼠药,大白天的在门洞子里左摇右摆地迷糊着。奶奶叫我拿根木棒把它结果了,也算是做了件善事,让它少受些苦。不管是人还是畜生,只要是有生命的,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是最痛苦的。 当时,我拿着一根两丈左右的木棍,闭上眼,下狠心用力那么一戳。老鼠没怎么样,我倒像是被戳了一样,扔下木棍捂着手就跑回了屋。因为当我的棍子碰到老鼠身上的一瞬间,如同碰到了一件软绵绵的肉囊一样,我的心里就莫名地一抖,非常的害怕。不是因为那时的年龄小,而是那种感觉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恐惧,这种恐惧直到现在依旧存在我心里。 我和苏琳都被这只老鼠惊得差点六神出窍,苏琳说:“这还能住人吗?” 我故作镇定地说:“能!老鼠睡它的老鼠洞,我们睡我们的床,严格遵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没事的!” 苏琳抓着我的衣角,我们一小步一小步的走了进来。纵横交错的蜘蛛网,很有条理地挂在我们的路前。似乎是在告诉我们,这里还有属于蜘蛛的一方领土。毕竟这里已经有好多年没住过人了,没有人烟,动物当然就肆无忌惮了。每年过节的时候,我要回老家给我爷爷上坟,但当天就返回去了,没有到这里来看看,这个家也就从我和奶奶搬走后,就逐渐荒废了。不过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注定这些不劳而获的家伙们,要惨死于此了。 我们把东西放在了屋子的外面,便对屋内进行了大扫除运动。我从屋内的陈旧衣柜里掏出了一件我小时候的衬衫,包在了苏琳的头上,把她长长的卷发扎在了里面,从远处一看,还真像个地地道道的村姑娘。 随后我操起笤帚,先是画鬼符一样乱扫了一下,大致清除了大的障碍物,搞得屋子倒像个艺术品一般,让人看了第一遍很难看懂这是人住的屋子。第二遍又像装饰艺术品一样,细致地把屋子清扫了一遍,能看出这是个人的住处了。苏琳拿着抹布就在下面抹,抹完几样陈旧不堪的家具,再抹厨房的做饭的家什。而后拿起拖布把地拖了二遍,不过还是像王婆子画眉一样,把地板弄的斑斓不堪。一是这个屋子是在是有太多的灰尘污垢,二是她从来就没做过这样的活。 我俩从上午来到这就开始做清洁,一直到太阳落山才收工。当我们做完后,我看着苏琳大笑了起来,她的脸与花脸猫的无异,一块黑一块白,再也找不出原来苏琳的美貌。苏琳看着我也笑了起来,估计我的脸和她的差不多。我看到苏琳笑出了两个小酒窝和两颗小虎牙,惊呆了。有多长时间我没有见过这般的苏琳了,好让我痴迷。 苏琳见我傻傻地望着她,问我怎么了。我说:“阿琳,你笑了!好美!” 苏琳慢慢又不笑了,恢复了这段时间沉默的忧伤。我感觉她又要想起催人断肠的往事,马上抓起了她的手,跑进了园子。我说:“让你尝一尝真正的纯净水。” 在农村每家都有一口井,吃水不用掏钱。在我家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洋井”,就是那种利用杠杆原理制作的一个井抓手,再利用大气压将水“压”到上面的一个铁槽里里,在槽下面用水桶接水就可以了。但每次要先往槽子里倒上一点水,谓之“引水”。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水引了上来,还好地下水隔着地壳,没有被污染。我把水压出铁槽,苏琳在下面接着水洗了洗。我问凉不凉,她说就像刚从冷冻库里提出的水一样,不过还很甜。我说就是地下的水人类没法污染,要不世界上早就没有真正的自然纯净水了。这地下水是经过大地的过滤沉淀而成的,养出了从古代到现代的多少人杰,多少骚客,多少英雄,多少智者。也许现代的我们以为自己比我们远古的祖先聪明百倍,千倍,以为造出的矿泉水,各种可乐给人类带来很大的福音,可现在的许多领域的智慧都无法逾越古代的杰作。现在的生活物质的确丰富多彩,人的寿命延长了,有病可以医治了,可我们能确定地说我们的智慧就在古人之上吗?由地下水引出这些感慨,是因为什么事都是自然最好,没必要搞些“人定胜天”的事情,保护自然,尊重自然的一切,自然才会造福人类。 第三章 治不愈的伤 24 点点滴滴 到了晚上我们疲惫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想起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做饭应经来不及了,再说还没有原材料,粮库里面粉之类的肯定早已成了老鼠的口粮。明天还得到我邻家去弄点口粮和蔬菜之类的来吃,不然还没吃的呢! 农村有农村的好处,没有空气污染,尤其早上起来的时候,吸进的空气比吃了任何口香糖的感觉好上千百倍。所以农村的老太太老是老,但是一般都很长寿。农村也没有城市的噪闹,没有城市的杂乱,最重要的是民风淳朴。如果一个乞丐饿的晕倒在城市中一个富家门前,或许好心的给些残羹冷炙,或许有的人给一顿闭门羹。但在农村,每家人遇到这种情况,至少会把乞丐扶起来,递一杯热水,给一个热馒头吃。对待一个陌生人都可以这样,那我在这长大的,左邻右舍肯定不会吝啬。 还好临来的时候带了几袋方便面,我和苏琳一人吃了一碗,就睡下了。 第二天我在隔壁刘嫂家端回了一大盆白面,刘嫂又在她家的菜园里摘了许多黄瓜以及一大捆蔬菜,我抱了回来。苏琳看着这些说:“要不给人家点钱吧!”我说:“你给钱她就不给你这些东西了。” 我们用家里没有搬走的火灶和大锅烙起了大饼,煤气灶早就在十几年前被搬走了。苏琳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做饭方法,感觉很是稀奇。我用擀面杖擀出了几张大饼,不圆不方反像个鞋底的摸样。苏琳不断地往灶里填柴,由于火温难控制,我的技术又没到家,第一锅的两张大饼简直是在火里烧出的饼一样,外面糊得黑色发焦,里面还是生的。不过第二锅的就好了许多,第三锅的大饼比武大郎的烧饼还要好,焦黄色油嫩嫩,绝不比我妈做的差。苏琳说我不做厨师简直暴殄天物了,资质比食神中周星星的还要好。看着苏琳做起这些农家活的细致样子,知道这些对她来说有一种新鲜感觉,也许能冲淡她心中点点的伤。 吃过饭后,我带着苏琳来到了我家后面有名的断臂山上。这座山像人手臂后面的一部分,还有明显的肱二头肌,由此得名。山的下面是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不是很深,小的时候经常脱的赤裸裸在河里洗澡,就是在这个季节。河上面是一座大桥,在我的童年里是一座相当完美的桥,而现在两边的护栏已经被少数刁民砸掉,把护栏里的钢筋卖了钱,此时的桥倒像个没了牙齿的老人家。每当新年的时候,小时的我都会带上十几个双响炮,在山头上点燃,“嘭”的一声响彻于桥下,回声震荡山谷,算是给山神一个新年的响礼。 当我们爬上山顶的时候,树木青草散发的气息好不舒服。我扶着苏琳一起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向她说着我童年的趣事。 我给她说,山下的这条河就是我们这个村子的天然“沐场”。到了三伏天的中午,村里的男女老幼都会争抢桥下面的有利地形。如果男的先脱了衣服,钻进水里,那女的就不好意思再进水了。但如果的女的先进了水,男的却有办法,以脱衣服露出屁股来威胁女的,女的只好穿衣服走人,当然这些无聊的事情只有我们小孩子去做。 而小孩子遇到大女人,就只好认栽了。有一次我们一群男娃娃,没吃午饭就跳进了水里。正当我们按住一个同伴要淹死他的时候,一群大女人来了。一声大吼“滚犊子”,我们光着屁股就跑了,因为小人总是怕大人的啊! 还有一次,我们几个小娃娃洗完之后,我看到河边上有一个玻璃瓶子,抬脚吧它踢进了河里。一声炸响,瓶子撞在桥壁上,碎成若干份,但当天下午我差点被我奶奶撕成若干份。我奶奶一边打还一边说:“你爷爷在天上还没见过你,我今天就让那死鬼见见他这鬼孙子!”因为一个同村孩子的脚,被玻璃碎片扎得跟筛子似的,好几个窟窿。最后送进了乡医院,缝了五针,药买了几大包,钱花了几大百,当然所有的费用是我奶奶掏的腰包。 想起这些往事,心里美滋滋的,毕竟我的童年很真实。 苏琳听我讲起这些故事,以她从前的性格,非得马上跳到水里感受一下自然的滋味。而依偎在我身边的苏琳只是委婉的笑笑,笑容有点淡淡,有点真实,只是少了欢乐。 我见苏琳依然开心不起来,抓起她的手从山上跑到了河边,说:“阿琳,把裤管卷起来,我带你到河里抓鱼。” 虽然我们这条河里没有美人鱼,可泥鳅还是有几条的。我把半袖脱下来,将领口和袖口系在一起做成个渔网放在一块石头的旁边,然后将石头慢慢的翻起。若有鱼的话,鱼儿自然就会钻进这张开的网了,小时候经常这样干。鱼不是很多,抓一条会很费劲,所以我们抓住的一般都会当金鱼一样,放在一个大口瓶子养起来,虽然过不了两天都会死不瞑目。 我和苏琳几乎翻遍了河里所有的石头,终于一条中指长的小鱼落入我的网中。由于弯着腰一直寻找鱼的身影,当我们直起腰的时候,仿佛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终于做完了一样,特有成就感。我抬头看了看苏琳,她的长发尾端沾着几滴水珠,卷起的牛仔裤上有些水浸过的痕迹。但这捕鱼的过程,使她脸上的小酒窝终于装上了快乐,笑着看着我们齐心协力,经过一个多小时奋力捕获的小鱼。 我在河边找到一个破旧的矿泉水瓶子,把小鱼装起来,和苏琳一起带回家养了起来。不养不中,放生有点对不起自己,吃了又不够塞牙缝的,只好把它放在家中的窗子边上,算是给家里再添一份子。不过它很好伺候,每天给它在瓶子里放点泥土就行,谁让它叫泥鳅呢! 到了晚上,皎洁的月光撒满了屋顶地上,犹如给夜晚的农村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衣。调皮的星星围绕在月盘的周身,若即若离似的做着游戏。 苏琳倚在我的肩上,我们静静地坐在院子的中央,数着天上的星星。我用手指着一颗一闪一亮的星星,对苏琳说:“那一颗就是你!” 苏琳指着那颗星旁边的一颗硕大的星星说:“那一颗是你!” 两颗星星像是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也似看见了依偎在一起的我们,慢慢靠在了一起,一闪一亮的星星温柔地依在了硕大星星的肩头。 苏琳倚着我肩上的头动了动,轻轻地说:“扬!你还爱着我吗?” 我紧紧地抱了抱苏琳,将我的头轻依在了苏琳的发上,说:“我生命的瞬间是你,我生命的永远是你,我生命的所有也是你,我想你就是我今生来世全部拥有的生命。如果你哪天一声不响地离开我了,那我的生命也就结束了。永远有多远,我就会爱你多远。相信我,阿琳!” 苏琳慢慢从我的肩膀上抬起头,看了我一会儿,将她柔柔软软的双唇贴在了我的嘴上,甜甜的味道醉了我的心。 星星欢快地笑着。 当我们回到屋里的时候,打开灯,猛然看见一只花白色的小猫抬起朦胧的睡眼,看了看我们,又窝在苏琳的被子边上继续睡了。现在我村的猫比老鼠都多了,每家几乎都有两只以上。这只不知是谁家的,肯定回家晚了,被主人锁在了屋外,只好暂时找个睡觉的地方。 我走上前去,把猫抱起来要扔出去,苏琳把猫从我手中抱了过去,说:“看它多可爱的,就让它和我一起睡吧!”从那晚开始,这只死猫一直呆在我们家里。苏琳对待这只猫简直比对我还亲近,时不时地就送上一个香吻,整天抱在怀里不松手,搞得我就差给它喂点老鼠药,毒死这只让我嫉妒的讨厌的猫。不过和一只猫较劲,好像有失君子风度,想想它能带给苏琳快乐,我就没有暗下毒手。 暑假就在我的老家中,一只猫两个人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农家的生活平凡中有恬淡的滋味,苏琳在这里明显的笑容,让我的心有了些许的安慰。 可是我依然找不到以前的苏琳,虽然她偶尔的笑容一样的迷人,让我痴醉。但是她却不再与我开玩笑了,不再耍脾气了,不再顽皮了。处处事事都不再与我争吵,我说什么她只微笑点头,顺从。 难道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吗?在21世纪的今天,寻找一个美丽又听话的女友,犹如寻找活恐龙一样困难。可我的心为什么没有满足感?没有幸福感? 我只希望苏琳像以前一样,和我打闹,和我玩笑。现在她的安静,她的温柔却令我无从再潇洒的向着西方的彩云,招手了。 回到学校后,我和苏琳把上学期没有考的期末考试补上了。 苏琳说她想骆小琼了,她的下铺空空如也。有时她依然会看到,骆小琼在下床向着上床的她扔着狗熊布偶,两人嬉笑地滚在一起。睡觉的时候,苏琳说她依然能感觉到枕边,有着骆小琼的呼吸和嚼着耳根说着的悄悄话。 我对苏琳说,再亲的人与人之间也会有分别的时候,每个人也都有他自己的生活和梦想。到了国外的骆小琼就会有她新的生活圈子,我们将会慢慢地淡出她的视野。如果她记住了我们的话,在她安顿好之后一定会联系我们的。 不出我所料,大二开学后的第二个月,骆小琼给苏琳来了电话。那天我正好与苏琳在外面的小餐馆里吃饭,听见骆小琼在电话里对苏琳说:“琳姐!我想死你了!这儿的女孩都没有你漂亮,要不你把肖扬踢了,来这里吧!保证追你的人能围着赤道绕两圈呢!” 苏琳笑着抬头看了看我,对着话筒说:“我相信全澳洲的男人之中,绝不可能找出第二个肖扬。我把一辈子都交给了扬,不可能离开他了。” 我和苏琳相视一笑。随后她俩又聊了近一个小时,彼此才恋恋不舍地才挂了电话。不过那顿饭,苏琳倒是吃得特别开心。 第四章 又是一瞬间 25 提前的离别 学校的生活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平淡,规律化。吃饭,睡觉,上课,上厕所,偶尔还是和几个朋友去老鸭汤喝上一顿,但总觉得生活没有了以前的滋味。 都说大学生活可以用鲁迅的作品来概括,大一《呐喊》,大二《彷徨》,大三《伤逝》,大四《朝花夕拾》,真的是那么回事。每一个刚进大学的人,对什么事都冲动,尤其是对自己的未来抱有太多的幻想,整天呐喊着要做一个爱因斯坦,做一个巴尔扎克,做一个爱迪生,可是熟悉了大学生活之后,发现理想与现实太遥远。理想是天上的云,现实是地下的土,遥不可及,也就到了大二的彷徨。大三的时候,为了自己破灭的理想感到很伤心,很落寞,慢慢的,慢慢的,在伤心中逝去。而到了毕业那年,想想自己走过的大学生涯,擦擦流过的泪,收拾收拾自己的行李卷,把自己认为还可以的书本挑挑拣拣,装进一个大袋子背回去,这些可都是人民币买来的,从此学习生涯就告一段落了。如果你说:“我什么都没学到,大学怎么就结束了呢!”这就对了,大学就是这个样子。 想想这些,就像有一只布谷鸟在提醒我:布谷布谷,不哭不哭! 但是那天还是哭了,不是为这大学的破生活,而是为了邓仔。 邓仔终于还是走了,去了兵营。 他再也忍受不了大学的无聊生活了,正好国家每年招兵买马的政策下来了,他便积极响应,准备将自己的三尺之躯奉献给伟大的祖国,做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随时为了保护人民的利益儿而牺牲。为了这,他三个月前,戒了酒;两个月前,戒了烟;一个月前,戒了色。 当邓仔第一次给我们说要去当兵的时候,我们还开玩笑说:“最好去炮军炊事班(戴绿帽子背黑锅,看别人打炮)去当兵。”而真的走了,却再也笑不起来了。 虽说大四过后,一样有分别的伤心和无奈。可大学生活还有两年,中途说走就走了,心就像被哪个王八蛋踩了一脚一样难受,估计这个王八蛋就是生活。 在邓仔走的前一天,我们一大群人吃了最后一顿火锅。侯伟,熊俊,钟文燕,苏琳和我。 老鸭汤的火锅汤在不断翻滚着,热气熏得每个人眼里雾一样的都含着水。 每个人像约好了一般,集体沉默,静坐,即使熊俊不小心放了一个轰炸机似的屁。 十月的天气热的让人发慌,虽然包间的空调在呼呼地吐着寒气。 邓仔一甩手把短袖也脱掉了,光着膀子,举起一杯酒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来一起喝一个!”邓仔说这话的语气特悲壮,整的跟他明天就要上法场一样。 我们站起来一起喝了一杯。其实邓仔去当兵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着想,我应该祝福他才对!不应该搞得像是他要死了,而我们又不能陪他一起去死一样。 所以我端起一杯酒,站起来对着邓仔说:“不管月的阴晴圆缺,人的悲欢离合,只要你我兄弟心在一起,定能天涯共此时。”说完后,我自己一仰脖儿,一杯酒进了肚子,可眼里却分明像进了酒一样,被刺激的红红的,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然后我坐了下来。 邓仔看了我半天,说:“肖扬,记得回家路过我的部队,进去看看我!”说完后一仰脖儿,也将酒灌进了喉咙,咕咚一声像是吞进了一块石头。 我看见邓仔的女朋友坐在他的身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庞,或许此刻没有泪的痕迹,但不知道再过一会儿,也许在今晚睡觉的梦里,她明亮的眼睛会不会变红,变肿。 火锅在继续翻滚着它所剩不多的汤,仿佛一个疲倦的老人,青春已过。 此时侯伟和熊俊也每人与邓仔喝了一杯,我记得侯伟说的话是:“邓仔,到了部队好好搞,争取搞个军长当当,兄弟我祝你前程似锦!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来,干!” 接着就是熊俊很牛的话:“大风起兮云飞扬,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我们手机联系吧!” 估计都把今天的聚会当赛诗会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不过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倒是真的,不是死了,而是以后相见相聚的机会真的太少了。但两年内想打邓仔的手机肯定不现实了,部队不准用手机。 后来邓仔又一一的回敬了我们的酒,当他把酒杯走到苏琳面前的时候,邓仔说:“苏琳,我知道你和肖扬的感情谁也掰不开了,就是月老后悔想扯断你俩之间的绳子,也不可能了!但如果,我说如果哪天肖扬对你不起,你告诉我,我开着我的坦克帮你轰死他,再扔他一颗原子弹,把他的七魂六魄炸出来给你赔罪!” 苏琳开口笑了笑,本来以前的她就爱和邓仔开玩笑,可那次痛伤的经历,像把苏琳快乐的筋抽掉了似的,难得见到她的笑容。 “祝你好梦好圆,前程似锦!”随后苏琳抿了一口酒。 再后来就是不清楚的记忆了,有的人沉默,有的人抽烟,有的人不停的喝酒,只是没有人笑,也没有人哭。 或许哭和笑都已经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象征,哭笑不得才是这样青春的语言。 第二天,我们几个一起将他送上了火车。上车前,邓仔和我们每个人一个拥抱之后,钟文燕走到了他的前面。 邓仔拉着她的手,说:“以后……多多保重!”其实邓仔想说的是“以后找个更好的对象”,只是他说不出口而已,因为他和钟文燕已经分手了。 昨天晚上邓仔侯伟我们三个一夜没睡,一直坐在楼顶上抽烟,说话。 邓仔买了一条中华,留给我们,说是在临走之前留给哥几个点好印象。不过那条中华,在当天晚上就已经灰飞烟灭了,他的好印象也就没有留给我们,只记得中华抽着也冒烟。 回想我们几个走过的时光,恍恍惚惚已经一年多了。一年多的时间里,邓仔和我们走过的日子,就像几朵云漂在蓝色海洋上面一样,惬意,悠闲,快乐。 我们抽着烟,想到第一次到楼顶的那时。我对着全校的空间呐喊出的声音,和我们当时的激情。而现在的我们,却在一年的时间里,仿佛老了许多。 邓仔说了很多,男儿的泪水,也在烟的火星中,一颗一颗,闪落。 他说,其实他不想去当兵。大学的生活与军人的生活相比,就像是从娱乐场所跳进了牢房一般。大学毕竟很自由,处处显得懒散轻松,而军营里的规矩条令,正好把大学的懒散轻松变成严肃紧张,每天都可以把人的神经搓成一根麻绳,而且是一根绷紧的麻绳。 只是他的祖父是当兵出身,他的父亲也是当兵出身,而且他的父亲在北京军区是某师的副师长,装甲部队的。他爹一声令下,他不得不服从命令,否则后果难以预料,开着坦克大义灭亲也说不定。 最终难以割舍的就是情结。对兄弟的情结,对女朋友的情结。说到这的时候,邓仔再也忍不住了,借着先前的酒精,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就像小时候奶奶不给我买糖葫芦时,我不哭死不罢休的样子。 邓仔哭了,整得侯伟我俩心里更难受。最受不了的是我们的耳朵,挺好的一个兄弟,哭的跟蛤蟆叫似的。 我把一团纸巾拆开之后递给了邓仔。邓仔拿过去后,用力擦了擦鼻子,随后拿着沾有鼻涕的纸对我说:“这纸哪来的?” 我说:“我身边捡的。” 邓仔把那纸抓成团,用力向着我打了过来,说:“他妈的别人擦过鼻子的!” 后来邓仔用了半个夜晚的时间,说着他和钟文燕之间的点点滴滴。他说他会永远爱着钟文燕,但是他们注定走不到一起。因为如果一份爱分挂在地球的两端,那么连接这份爱的地轴就要辛苦,要操劳。他不想受着地轴式思念的折磨,所以他选择了分手。 即使他不去当兵,毕业的时候一样要分手,更重要的原因是,邓仔是南方人,钟文燕是北方人,风俗,饮食,语言都不同,以后相处的日子会很难,所以他们的结合注定无果。 当晨曦微明的时候,我说:“邓仔,走吧!该去火车站了!” 第四章 又是一瞬间 26 色戒 邓仔走后,每当侯伟我俩回到寝室之后,总有一种空空的感觉。就算是一样家具,摆在自己面前很久,突然某一天消失了,心里也会有不舒服的感觉。更何况是一个相处一年多,感情铁到一定程度的活生生的人。 我突然想起了泰戈尔的一段诗: “白日未尽,河岸上的市集未散 我只恐我的时间浪掷了,我的最后一文钱也丢掉了 但是,没有,我的兄弟,我还有些剩余。命运并没有把我的一切都骗走。” 命运并没有把我的一切都骗走,但留下的是什么? 带走了邓仔,留下的怕只是关于邓仔暖暖的回忆和对邓仔真诚的祝福。 一直过了一个月,我还是很不习惯,一个寝室中只有侯伟和我两个人。 还算这小子有良心,到了部队后,给我打了两次电话,说了说在部队的情况。 他说在哪都是一样,只要熟悉了一个地方,便会觉得无聊,没劲。 我告诉他,这比达尔文的进化论更有哲理,而且也是不变的真理。 课还是一如既往地上着,课的印象没有印在我的脑里。但对那次的一部电影,我却很有印象。 那是一次班级的团组织活动,没有什么可以搞的,就看电影。本来我不想去的,可是听到这次放的是正火的《色戒》,而且是未删减版的,随后我早早的拉着侯伟跑进多媒体教室占了第一排的座位,就是想看看汤唯是怎么为艺术献身的,梁朝伟是怎么不顾自己形象的。 其实从大一开始,班级每一个月都要搞一次团组织活动,可每次参加活动的人只占专业人数的五分之一二。最成功的一次也就属第一次,周导一咬牙在五星宾馆找了个场地,花了几大千块,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我们交的班费。 那次是去的人最多的一次,因为那次是我们大家刚来到大学,初次分享大学生活的时候,每个人都很兴奋。看着台上面挥洒激情的同学们,自己反畏畏缩缩地坐在下面,感觉自己却是那么的颓废,不中用,看了不到五分钟,就跑回宿舍睡觉了。 团组织活动本身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关键是内容。就像这次,一听说放《色戒》,还没到时间,整个教室已经人满为患了,男男女女都来了,估计还有别的专业的学生,否则不会连教室的门口都堵死了。 终于看见团支书走上讲台了,是个我们班级的男生。只听他清了清嗓子,说:“同学们,我们这次团组织活动的目的,不是叫大家来看激情片段的,而是要从影片中……” “快点放吧!还没吃饭呢!” “放啦!等不及了……” 还没待团支书的话说完,下面已是一片喧哗。团支书见这众怒难平,只好点开影片,带着一脸无奈和失望走下了讲台。也许他已经后悔搞这次活动了,许多人正愁在网上找不到未删减版的《色戒》呢!他们想看的是什么?也就是那几分钟的床上戏,哪有那么多高尚的人去研究所谓的意义。 影片前面的故事情节,当然没有吸引所有人的共鸣。当汤唯把床单从身上扯下,第一次全裸的展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刻,全场同时“啊”了一声。在大屏幕上的汤唯平淡自如的光着身子,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而后就是在众目期待下,闪亮登场的梁汤激情戏。高难度的做爱动作,大胆真实的裸露,清晰完美的拍摄,使影片到了高潮部分,也吸引了所有观众的眼球。我悄悄用余光暗暗观察了一下,整个教室的男生都不自觉地张着嘴,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梁朝伟。而女生们,有的低下了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有所思。有的不停地摇头,估计是在感慨21世纪中国的今天,可真是什么都开放,开放的以为这部片子是日本拍的呢!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有叫苏琳来看。 片子结束的时候,团支书又走上了讲台,说:“大家能不能谈一谈看完这部影片的感想?” 这次他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已经剩下为数不多还没有挤出教室的人。团支书摇着头把电脑关上了。 在回来的路上,却听到同学们在大谈特谈自己的感想: “汤唯够牛掰的,什么都敢露!” “你懂什么?那叫为艺术献身!” “你说,他们是不是在真做啊?” “谁知道呢!问李安去呗!” “……” 也听见几个女生在议论: “那个女的真不要脸,那个……那个都露出来了。” “你别小家子气了,以后多看两本油画吧!” “爱情可真有魅力啊!” “可最后女主角死了,你说她怎么会爱上一个大汉奸呢?” “……” 我问侯伟有什么感觉,侯伟说没感觉。其实我自己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像那几个女生说的那样:爱情真的很有魅力却也很凄美吧! 第四章 又是一瞬间 27 从前的回归 时间还是一点一点过去了,如同长江的滴滴流水,东逝在远端。 大二的上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寒冷的天气让每个人不得不又钻进臃肿的衣服里,承受着自然节气的轮回之苦。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离过年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本来我打算不考试就回家的,因为临近年末的这些天,各种交通工具都是最繁忙的时候,怕买不到火车票或是机票。 但苏琳那天问我可不可以在她家过年,我想了一秒钟便答应了。她家中只有她和苏母两个人了,况且今年的苏琳又是出了事情。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家里的父母也不一定习惯,但是我想这样做,定然是对的。 我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我妈就说:“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家伙还没娶过门,就把老娘给忘了!都说养儿为防老,照这样看,估计是白养你个兔崽子了。” 我说:“二十多年前,我可是您老十月怀胎养的崽子。您这样说,怕是有损您的颜面吧!” 我妈在那边笑了两声,说:“不和你个兔崽子贫了!到了人家要老实点,别真和个兔子似的到处乱窜。还有自己要勤快点,别像猪一样,光吃不干。再有……” 我赶紧打住我妈的话,心想我妈是不是久不见我,把我长什么样都忘了。不然,怎么老拿动物和我作比较呢! 后来我妈又唠叨了我一番,一遍又一遍的嘱咐我,说让我多穿点衣服,虽然南方的冬天比较暖和,但依然是冬天。我嘴上连连答应,心里不自觉得有点想家了,其实是想妈了。 在以前我读初中,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离家很远了。一年只有在暑假和寒假的时候回家两趟,直到现在,大概爸妈已经习惯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可是每次与家里通电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得到爸妈对我浓浓的思念之情,和想把我搂在怀里的冲动。每次我打电话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五分钟,我怕说太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流进电话里,把电话锈到了就不值了,还得买个新的。 这次的通话已经半个小时了,再说我怕我跳到火车皮上面,让火车把我偷运回去。所以赶紧说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放假之后,我就和苏琳来到了她的家。苏母当天把她家的佣人放了假,让她回家过年去了。自己放下酒楼的生意,亲自做了许多好吃的。实在让我受宠若惊,我在这个家庭中哪有这么重要的地位,看来我这个“上门女婿”还真有望能当上。 苏母当天晚上和苏琳,还有我吃了一顿饭,这也是我和苏母吃的第一顿饭,但也是倒数第二顿饭。吃得时候,苏母问我: “小扬,你会做饭吗?” “会点。”我说。 其实我做饭的水平虽然没有我妈的水平高,但是足以堪比一般饭店的掌勺大厨了,这些都是我妈的传授。每当寒暑假回家的时候,我妈都逼着我和她学做饭,做菜,她说她不想把她的手艺带进棺材里,必须找个传人。本来想传给她儿媳妇的,但我从没有往家里带过女孩,除了苏琳。所以她老就以狠心,把我当她的儿媳妇教了。 就在这21世纪,不会下厨的男人,就如同一个不会生娃的女人一样。结婚以后,同样会令对方不满。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毛主席的错误,他老人家说“妇女是半边天”,可现在已经是一边天了,甚至快翻天了。 苏母听说我会做饭后,就乐了,说:“这一段时间酒楼的生意会很忙,我就不回来给你俩做饭了,你俩就在家里随便做着吃。这是一点生活费,不够的话给阿姨说。”说完后从她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鼓鼓的,不知道多少。但是天天去吃肯德基,麦当劳肯定都够了。 “既然家里没有人做饭,干嘛把那个佣人辞掉了呢!”我心里这样想着,但没敢说出口,毕竟像我妈说的那样,不能像个猪一样,光吃不干啊! 苏母像是看出了我的疑问,便说:“在过年的时候,谁都想回家过个团圆,我就把佣人放回家了。所以,小扬你能来陪阿琳过年,阿姨从心里高兴。因此,这顿饭阿姨要亲自做。来,来……尝尝阿姨的手艺。”说着往我碗里夹了一只油炸的大虾。 我赶忙端起碗把大虾像吃虾米一样,扔进了嘴里。苏母那个热字说晚了,不想虾是油炸过的,且是刚出锅的。把我嘴烫得根本就合不上了。可我硬是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嘴巴一张一合跟嚼麻花似的嚼着。 苏母问:“油炸大虾可是我的拿手好菜,好吃吗?” 我咂吧砸吧嘴,伸出麻木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说:“嗯!好吃!” 苏母笑了笑,说:“好吃那就多吃点。对了,我去把饮料拿来,随便吃啊!” 我连连点头,待苏母走后,我依然装作没事一样端正的坐着。 苏琳问我:“疼不疼?” 我立即伸出舌头,边喘着气边说:“看看上面是不是起血泡了啊?” 苏琳看了半天说:“你的样子可真像是……像是夏天里一只散热的土狗。”说完后,自然的笑了起来。 我听了这句话后,看到苏琳的笑容,顿时嘴上的麻木散边了全身。这是在苏琳出事到现在的大半年当中,第一次和我开玩笑,绝对是第一次。 正当我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苏母拿着饮料过来了,我们边吃边说边笑着。 苏琳今天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苏母看苏琳这样,更加开心,更加激动了,硬说是我的功劳。若没有我在身边时时的陪着苏琳,她不会振作起来的,不会放下从前的。 可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苏琳为什么回到我认识的时候了。 那天晚上,苏母破例和苏琳睡在了一起。听苏琳说,自她记事起,她就被苏母撵出来自己睡了。可那晚,也是苏琳和她母亲睡过的最后一晚。后来苏琳说,那晚是她一生中嘴温暖的一晚。苏母把她搂在怀里,像是天使守护着她最爱的宝贝。 第四章 又是一瞬间 28 初尝禁果 在小年的那天,也是农村所说灶王爷升天的日子,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 到了晚上,我几乎把从我妈那学到的手艺都展现了出来,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在我们老家,今天的日子是大年之前最重要,不能忽视的节日。 苏母依然在酒楼里忙着。自从我来到这之后,也就是那次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平时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有时苏母回家拿一些资料,就匆忙赶回了酒楼,从没在家吃过饭了。所以我们俩个就准备开饭了。 苏琳把饭菜看了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座走了。不一会儿见她拎着两瓶红酒,坐在了椅子上。 我吃惊地望着苏琳,说:“没必要这么大排场吧!” 苏琳没理会我,顺手启开了盖子,倒了两杯说:“这就是今晚我俩的任务!” 我说:“中不中啊?” 苏琳“中”字还没有说出口,一杯红色液体已经入肚了。 我看见苏琳这个样子,仿佛又想起了我们第一次喝酒的情形。心里一暖和,一张嘴,一杯酒也随着下肚了。 本想问问苏琳为什么能放开,可觉得说这话就太没有人性了。这不就是我要的苏琳吗?还顾虑什么? 随后便放开肚子和嘴巴,喝,吃。 两瓶酒即将下肚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苏琳脸红扑扑的,小嘴微抿,大眼睛却睁得很是出神。 苏琳把长发搭在了我的肩上,说:“我真的好幸福!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不管我……不管我怎么样了,你都在我身边,守护我,呵护我……”苏琳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却突然间用小手把我的脸慢慢转了过去,说:“扬,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次约定吗?”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苏琳说的是大一上学期的那次期末考试,我比她少考了一分,便答应她三个要求的事。她的前两个要求就像一个无赖一样,让我在全班所有人的面前大声说我爱她,还有在全校师生的面前,把她背了足足有二公里地。 不过想起来,却很甜蜜。 听见苏琳用柔柔的声音接着说:“最后一个要求就是,不管明天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吗?” 我想:明天还会发生什么呢?不过明天可真的是朦胧的,谁又能预料。 我把苏琳搂在怀里,说:“不光是明天不会离开你,后天,大后天也是一样。我们是彼此永远的谁嘛!” 后来的话和事情就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把两瓶酒都喝空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阳光从没有挂窗帘的窗子,肆意的扎了进来,刺得我忙用胳膊去挡,却猛然发现胳膊压在了什么物体的下面。转过头一看,我两只眼球险些掉到了床单上。 苏琳安静地躺在我的胳膊上,调皮的睫毛温顺地粘在一起,小嘴微张,还在熟睡之中。我急忙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映入眼帘的是苏琳圆实白皙的乳房。隐然间,我也感觉到自己是浑身赤裸。 我不敢往下看了,立即盖好了被子。 都说酒不是好东西,还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 苏琳刚走出阴影,而我就……当时就想狠抽自己俩嘴巴,却发现苏琳慢慢睁开了眼睛。大概是我刚才盖被子的时候,用力大了些,把苏琳吵醒了。 见苏琳醒了,我忙说:“对不起,阿琳!我不该这么冲动,这么糊涂,这么……” 苏琳用小手把我的嘴堵上了,说:“不用多说,我明白。阿琳说过,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会幸福!”说着在我的额上轻吻了一下。 我说:“可是……” 这个“可是”还没有说出口,便被苏琳推出了被窝。 “我快饿死了,快点去做饭吧!”苏琳笑着说。 我急忙穿上了衣服,跑进了厨房。 第四章 又是一瞬间 29 惨痛的年夜 年的气息越来越浓了,单从苏琳的家中就能看的出。每天送礼的人真是快把门给挤破了。脑白金,黄金搭档等各样的礼品快堆满屋子了,水果茶叶等更不在话下,但这些都是我和苏琳代收的。苏母整天在酒楼里忙,根本就不回家了。 当有来送礼的时候,苏琳忙说她妈妈不在家。可是这些人把东西放在门口,说了是谁谁之后就走了。也有的人见苏母不在家,直接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苏琳,说是给她的压岁钱。然后让苏琳在她妈妈面前多提几次某事,当然是求苏母办的某事。苏琳死活不要,但我给她个眼神:这种人的钱不要白不要。只想靠关系往上爬的人,最后只能落在别人的后面。 我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对苏琳说:“年货不用买了,估计明年的都预备下了。” 苏琳无奈地说:“每年都是这样,去年害得我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送礼的人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戛然而止,像是他们集体约好一样。 而到了大年三十的这天,苏琳说她的右眼皮老跳,当时我的心一紧。随后我说你收了那么多红包,当然是发财了。 有一种说法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种说法相当的灵验。我小时候的一天,奶奶说她的右眼跳的很厉害,叫我不要到处乱跑,可我却爬到一颗大树上去掏鸟蛋。当我抓这鸟蛋正在那高兴的时候,大鸟回来了。看到我在偷它险些撑破屁股才下出来的蛋,径直飞过来,用它的喙向着我的眼睛啄来。我一低头,它正好啄在了我的额头上。我一受惊吓,脚下不留神,从五六米的高树上摔了下来。虽然没把我摔死,但差点被我奶奶给骂死。后来躺在炕上好几天下不了地。 苏琳说她右眼跳,我不好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只好装作高兴的骗一下她。只要我时时刻刻守在苏琳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到了晚上,我和苏琳已经把家打扮的漂漂亮亮,一尘不染。在每个屋子都喷上了法国香水,每个桌子都摆上了鲜花。厨房的各种菜样已经准备就绪,只等苏母回来之后下锅。 我和苏琳把客厅的茶几上也摆上各种水果之后,便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水果,边等苏母。在这个时分,我抓紧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否则到了近十一点的时候,就算太上老君传我法力,我也打不通了。 给老爸老妈拜了个早年之后,苏琳拿过我的电话和我妈说了近一个小时。看来我妈被苏琳这个丫头迷惑的够呛,就像迷住了我一样。 打过电话之后,突然我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新年快乐!” 是陌生的号码,我不认识。我象征性的回了一条短信,问了对方是谁,但没有得到回复。我猛然间想起,这种情况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有。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蓝月欣,那个命很苦的女孩。 可近一年都没有她的消息,估计早已经离开了人世,做了玉帝身边的天使。 既然没有回复,应该是哪位仁兄发错了,我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当还差一刻钟就到十二点的时候,苏母终于推开了家门,但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憔悴和疲惫,似乎还镶满了痛苦和伤心。苏母是很注重仪表的,此时却有几缕头发落在了额前,像一个六神无主的躯壳。 我和苏琳被苏母的这种神态吓得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原地。 苏母也没有关门,慢慢地走上了楼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了。 苏琳这时反应了过来,急忙跑上了楼梯,我随后也跟了上去。 “妈妈,您怎么了?开开门啊!我是阿琳……”苏琳边叫边推着门,但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这样叫了十多分钟,依然没有反应,我便想学着电影里面的动作,把门撞开。正当我攒足了劲,准备飞身撞去的时候,门开了,差点把我腰子闪掉了。 苏母从里面走了出来,穿了一件新衣服,打扮的比以前还漂亮。看得出来,脸上也化了一层淡淡的妆。 苏琳我俩又是一惊,今天的苏母怎么这样奇怪?一会悲一会喜的。 苏母递给苏琳和我一人一个信封,说:“这是给你们的礼物,不过得等到明天才能看。” 我们点了点头,苏琳问:“妈妈,您怎么了?刚才差点把我吓死!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是工作太累了吗?” 苏母把手放在苏琳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顺着苏琳的长发又摸到了苏琳的脸,眼神甚是爱惜,疼爱。随后又把苏琳揽在了怀里,母女的脸颊紧紧贴在了一起。 我在旁边似乎感觉到今晚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这个人的第六感相当不敏感,十有九次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正当我出神之际,苏琳推了我一下,说:“我们去炒菜吧!” 说着抓起我的手便要奔厨房而去,身后却传来了苏母的声音:“阿琳……” 当我们转过头,苏母却预说又止,只是看我们的眼神似乎隐藏着太多的不舍。 “小心别弄伤手啊!”苏母说。 “一切都是小扬动手,我打下手,没事的,妈妈!”苏琳笑靥满脸地说。 苏母缓缓点了点头,望着我说:“小扬,你……你看好阿琳啊!” 没等我点头,苏琳拉着我进了厨房。 当第一个菜炒好后,苏琳端着放到了餐桌上,看见她妈妈站在阳台上,望着天空在出神。苏琳笑笑便又钻进了厨房。 第二菜炒好后,苏琳端着出来了。但我却听见一声清脆地盘子落地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之后便传来了苏琳痛彻斯底的一声:“妈妈……” 我立即用飞毛腿都不及的速度从厨房跑了出来,却看见一件衣服的一角,从阳台的栏杆上飘下了楼。 是苏母…… 时钟的分针与时针正好重合,一声甜甜的报时声音:十二点整。 广场的天空上,新年的第一束礼炮炸开,五彩缤纷,慢慢变淡,散落成了灰尘。飞扬,飞扬…… 第四章 又是一瞬间 30 残暴的爹 原来苏母的酒楼破产了,被一群不法分子用不正当的手段,搞得公司欠债过亿。一夜之间,苏母从身价过亿的董事长,成为了还不起债务就即将入狱的囚犯。 这件事应该发生在昨天,昨天没有人来送礼了,谁还用钱来讨好一个穷光蛋呢? 看着双眼红肿,无神,呆滞,躺在床上的苏琳,我真的对老天无语了。 一年之内对苏琳造成了两次沉重的打击,一是让她失去了最美的贞操,一是让她失去了最亲的亲人,何其不公?何其不道? 我坐在苏琳的旁边,轻轻打开了苏母留给我的那个信封,里面是娟秀的两行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我累了。我只希望你永远不要喊累,替我照顾阿琳一生一世。” 而给苏琳的那个信封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封长长的信,内容都是看了之后忍不住掉泪的文字,我暂时没有拿给苏琳看。 就在大年初一的傍晚,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打的男生,来到了苏琳的家中。 当他们走进苏琳的房中的时候,看到憔悴得变了形的苏琳,那个男人皱了一下眉头。苏琳双眼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她从昨晚一直哭到了现在,只在这一刻安静了些,却如没有了魂魄一般,目光呆滞。 我坐到她的床边,趴在她的耳根轻轻地说:“阿琳,这位叔叔来看你了!”今天早上也有几个苏母的老部下来看过苏琳,我以为这位也是。 苏琳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呆板地眼神中,白茫茫一片。 我露出一个悲伤的无奈,说:“阿琳……”可是再往下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好像一切的语言在片刻间都被凝固了。 我起身对那位叔叔说:“您先坐一下,我去给您倒杯水。”随后我走出了苏琳的房间。 当我端着两杯茶水再进来的时候,却见到那个男人正抓着床上的苏琳,使劲地摇晃,夹杂着急切的询问之声:“说!你妈把房产证和那两百万放哪了?” 我丢掉手里的杯子,径直冲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后,一把将他推开,大声吼道:“你是谁啊?你想做什么?!” 跟着那个男人来的那个年轻人,抹了一把袖子,就要冲上来,被那个男人阻止了。 那个男人笑了笑,消瘦的脸巴再加上他不匀称的胡须,与他这个笑组成了世间最难看的表情。他说:“我是谁?可笑的年轻人!我是他爹!” “我是你爹!”我大声地说到。不过事后一想说大发了,那样就整差辈了。不过当时见到他对苏琳实施粗鲁的动作,急眼了,早把一切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回可激怒了这个中年人,他抡起大巴掌就向着我的脸上打来,旁边那个年轻人也冲了上来。一秒钟过后,我的左脸颊上印上了一个掌印,右肋下硬硬的挨了一脚。 旁边的苏琳在此时忽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抓住头发痛彻斯底地大喊到:“滚!滚!滚!” 空间仿佛停滞,房间里的所有人在刹那间熄火了,只有苏琳痛心地哭泣。 过了一分钟,苏琳哭着说:“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滚!” 那个中年人脸上一片酱紫色。他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上来一巴掌打在苏琳的脸上。我在旁边感到比打在我的脸上还要疼痛,上去一把抓住那个年轻人的头发,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顿时留下了血。 正当我和那个年轻人大打出手的时候,中年人把我们分开了,对那个年轻人说:“小峰,你做什么?我可以打我的女儿,但你不可以,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姐!” 那个年轻人愤愤地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说:“她骂您啊!” “那有什么?本来我们就是来打劫的!”那个中年人说。 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真是倍感人类的丑恶,亲生父亲却来剥夺亲生女儿的财产,哗天下之大宠也不为过。 我坐在苏琳的身边,一手抱着她,一手指着眼前的两个人,愤愤地说:“作为一个父亲,你失败的枉为人父。作为一个人,你枉长了一副人的嘴脸。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但是再过片刻,我将让你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中年人笑了笑,说:“年轻人,我今天来就是打劫的!当年和她妈离婚的时候,我装作一个君子,把什么都留给了她,包括酒楼,房子和孩子。现在想想真是他妈的太傻了,都是当时太年轻啊!”说到这时,中年人仿佛吃了瘪一样摇了摇头。 随后接着听他说到:“苏琳她妈就是一个工作狂,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一点家都不顾,最后我不得不和她离婚。念她是个女人,我把所有都留给了她,以为自己年轻,在哪都可以闯出一片天地。可是没有想到,我却处处碰壁,天天遭殃,离婚分得的财产早已花光了。重新结婚之后,有了小峰,但是小峰他妈却在三年前出车祸死了。我现在是事业没有,家庭没有,不得已我加入了黑社会,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说到这我还真吓了一跳,没想到21世纪也存在黑社会,而且如此的嚣张,没到黑天就敢出来打劫。 “这个原本属于我的酒楼,今天的破产,就是我牵的线。他妈的,自己的酒楼反要耍一些手段才能得到一点点报酬,真他娘的憋求!”中年人接着说,“我不求多少,但是那些老大们分给我的也太少了。最后查账的时候,少掉的二百万交给了我,所以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那部分钱,还有这间房子。” 原来他还真是苏琳的老爸,不过看得出,苏琳肯定是他基因突变的结果。如果不突变,绝不可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姑娘。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四个警察不由分说,把苏琳她爸和那个年轻人抓了起来,身后跟着楼下的保安王哥。 “苏琳,你们没事吧?”王哥说。 我和苏琳点了点头,不过我很奇怪,他怎么知道的呢? 王哥接着说:“我接到苏琳的信息就马上报了警,幸亏没有出什么大事!” “你们干什么?我是这的房主!你们要什么?”苏琳她爸大力地挣扎着,不甘地反抗着,但下面的一句话之后,他立即消停了。 “你再反抗,后果将会更严重!”一个警察瞬间将手铐戴在了他的手上,严肃地说。 “苏琳……苏琳,我是你爸爸,你这么做对不起我啊!”苏琳的爸爸装作可怜兮兮望着苏琳说。 而回答他的是一句冰冷的话:“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第五章 躺在地板上的梦 31 离家 人生如梦,一睁眼一闭眼,就走到了尽头。可这梦中的一幅幅画面,却分外真实。 就像发生在苏琳身上的事,说是梦,却那么真实,但我却希望真的是一场梦。 大年第二天,空中落起了细雨,空气冷冷,仿佛没有了温度。 我抱着躺在床上的苏琳,一起的沉默,一起的忧伤。仅仅两天,苏琳的脸颊已经如雕刻家刀下的消瘦,灵魂也似被幽灵掏空一般,滴水未尽,粒米为食。 忽然我听苏琳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们走吧!” 我说:“去哪呀?” 苏琳说:“离开这儿!” 我紧紧抱了抱苏琳,说:“好的!等我们办理了阿姨的后事,就离开这座城市。找一个清幽,闲淡,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苏琳木讷的点了点头。 这座城市留给了苏琳太多的伤害和苦恼,她就像一个刚出生却被抛弃的婴儿,被这座城市无情地抛弃了。 苏母的葬礼很平素,简单。除了她生前的几个老部下之外,亲戚朋友没有来几个。 苏琳着一身白衣,静静地跪在母亲遗像的面前,却没有哭了,好像眼泪已经代表不了心中的悲和痛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 这个年,凄凉冲没了喜气,悲哀弥漫了我整个心间。 在过了年的第五天,我和苏琳坐上了去重庆的飞机,听说那里很养人,而我对重庆的第一印象是,那里曾经是国名党的都城。 苏琳的包里一直装有一个盒子,那是她母亲的一小坛骨灰。或许有她母亲在身边,苏琳会安心些许,即使是一个灵魂。 出了机场,走进这座飞速发展的直辖市,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迎面扑来。别说在这个城市有喜气,就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现在也是红红绿绿一片,鞭炮声像炸山炮一样声声震耳。可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的眼里都像是没有色彩的世界,一片如烟。 我想在苏琳的眼里,更是如烟如雾,分外伤感。 我们走进了一家酒店,老板操着一口相当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宗点房’没得了!” 我用我的大脑飞速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白了他一眼,说:“不要钟点房!来一个大点的标间,我们要常住!”看来他把我们当成来这开房的小情侣了。 老板一听来了大客户,笑地相当一个灿烂之后说:“要得!要得!那个小丽,把两位领到xxx房间。” 随后一位小姐把我们带到了xxx房间,给我们收拾了一下之后就走了。这个房间虽然不是很华丽,但是一张白乳色的大床,却把这里点缀的典雅高贵,看起来很舒服。 待到夜晚时分,远处炸开了几朵漂亮的烟花,似是铁树开花,整个夜空就显得灿烂无比。苏琳静静地站在窗子的前面,我轻拥着她。 又是一朵炸开的烟花之后,苏琳说:“扬,我心痛!” 我把苏琳搂在了怀里,吻了一下她的发丝,轻轻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心,也痛……” 苏琳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说:“你说母亲会不会看到这么美丽的夜空呢?” 我说:“会!当然会!天堂的烟火一定比我们这的还要漂亮。” 苏琳听了我的话之后,忧伤地说:“母亲,您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是女儿哪点做的不好吗?还是上帝在召唤您?为什么?为什么……” 两行清泪,在漫天烟火的映照下,如此的让人伤,让人痛。 “扬,能给我支烟吗?”苏琳平静地说。 “不行!”我坚决地说,我不想一个黑肺的孩子在我的怀抱里产生,更何况是我的女朋友。 “那能陪我喝酒吗?”苏琳还是很平静地说。 我想了想,说:“中!我去楼下买吧!” 有时候适当地麻醉一下自己,或许才能更深一层地体味生活,这是我们心理老师曾经告诉我们的。 第五章 躺在地板上的梦 32 又见她 当我拎着两瓶红酒正上楼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喊我。我回头一看,吓得我险些把酒瓶当抗日时候的手榴弹扔过去。 “看你表情,还记得我啊!我有那么可怕吗?”说话的正是我去年在火车上碰到的那个女孩,蓝月欣。 还是那样的爆炸头型,黑黑的眼圈,深深地眼影。唯一让我判断她是人的理由,就是已经踩在我脚上的高跟鞋,令我疼的呲牙咧嘴。 “你怎么在这儿?”我说。 “我正想问你呢?”蓝月欣大大咧咧地说。 “我……”接下来我却不知道从哪说起了。蓝月欣见状,一把抓起了我的手就走。 我忙说:“去哪啊?我有事呢!” “去我的房间,我们好好叙叙旧!”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就跟着她走了,即使心里想着苏琳在等着我,可我还是跟着她走了。后来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理由,大概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走进了蓝月欣的房间,我随手把就放在了茶几上,说:“月欣,请你用最短的语言简单的介绍一下,你这一年的经历,都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我们找个时间再好好的聊聊,我必须马上就得走,有人等着我呢!” 蓝月欣懒散地躺在了床上,说:“我这一年都在做着一件事情。” “什么?”我问。 “找人。”她说。 我很奇怪,又问:“找谁啊?” “找你!”, 我更加奇怪了,迷惑的眼神引来了蓝月欣的话语:“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当然了!” “那先陪我喝一杯啊!”蓝月欣也没有在意我的阻止,走到她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两瓶红酒和两个杯子,倒上后走到了我的面前,说:“干一个吧?不为新年,单是在这茫茫人海中你我能再相聚,就应该喝一个吧!” 我想也是,接过她递来的杯子,和她碰了一个,喝下去后说:“你的病好了?” 蓝月欣倒好第二杯酒后,把她的爆炸型头颅递到了我的面前,说:“你抓抓我的头发?”调皮的大眼睛如鬼火一般在动。 我把手放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顺势一用力,想把她的假发给拽下来,不料蓝月欣像被杀的猪一样嚎叫了起来:“啊……要死呀!” 我却像被她的脑袋电到了一样,赶紧松开了手,有点诧异地说:“是真的啊!” 蓝月欣边揉着头边说:“当然是真的!” “怎么跟假的似的?”记得去年初识她的时候,她戴的头套就是这个样子。 “不用做化疗了,我就不能留我自己喜欢的头型啊!”说着,蓝月欣又端起了酒杯,“是不是明白了?我的病好了,应不应该祝贺我?” 我点了点头,说:“应该。” 喝完之后,我问了一句足以令蓝月欣吐血也极不人道的话:“你的病怎么好了呢?” 看着蓝月欣就要像狮子般冲过来了,我赶忙说:“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病怎么好的?”喝下两杯酒之后,感觉酒劲上来了,有点热,随手脱下了羽绒服。 蓝月欣递过来一支烟,我俩都点燃之后,她说:“还不是多亏了你!” 我听了之后,刚吸进肺里的烟差点呛进肝里。咳嗽了两声,我说:“我们就见过那么一面,再说我又不是医生,怎么就把你治好了呢?” 蓝月欣听了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在想着什么,怔怔地望着我说:“一面就够了!” 我被她说的也是一怔,呆呆地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过了一会儿,蓝月欣像是发过了神,吸了一口烟说:“去年大年初一的那天晚上,你陪我喝酒,陪我聊天,最后我们都是不省人事了,你还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 “就是你那晚的话,拨开了我心中的阴霾。”蓝月欣接着说,“十二年做化疗的痛苦我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我不能忍受的。如果上天真的让我把生命丢弃,当初是父母给我的生命,我想,我应该让我的爸爸妈妈知道。所以,在离开你的第二天我就回家了。” 原来经过那晚我的劝说,蓝月欣幡然悔悟,继续躺在了病床上与死神做了最后一次的抗争。由于她的父亲东山再起,转手把债还上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又回来了。所以她得以到美国做了手术,居然万中有一的成功率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奇迹终于使这个曾经饱受折磨的女孩活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吧!”蓝月欣微微一笑说。随后向我举杯,喝下去之后,她说:“光听我的故事了,也说说你的呗!” 当听到要说我的时候,我却发现我所有的故事都是和苏琳在一起的。想到苏琳,我却是阵阵的心痛,心伤。和苏琳在一起的日子,好像已经被乌云遮住一般,阳光稀微,全没了当初相识时候的欢欢乐乐。 “我还爱着苏琳吗?”这个念头像是高空中的一记闪电,怦然击中了我的心脏,令我几乎窒息。我用力甩了甩脑袋,甩掉了这个恶魔般的念头。 我记得现在应该回到我的房间,去陪苏琳了。此刻的苏琳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需要安慰的时候,但我却莫名地坐着没有动,心中也莫名地乱了起来,此刻就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但这个人不能是苏琳。 我狠吸了一口烟,喝了一口酒,说:“我的故事就是她的故事。” “谁?”蓝月欣问。 “我女朋友,苏琳。”我说。 第五章 躺在地板上的梦 33 我混蛋 “哦!”蓝月欣很低调地嘀咕着,“那也说说呗!” 让我说的时候,我却真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说起了。现在细细想一想我和苏琳之间的故事,差不多能用高中学的函数关系来讲述。关系越来越近,宛如一个单调递增的函数;快乐越来越少,好像一个单调递减的函数,而关系与快乐也就成了一对反函数。 当然在没有坐在这想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去想这些的。 我喝下了一整杯酒之后,又喝下了蓝月欣倒下的一杯,才慢慢给她说了我这一年之间的事情。我说,我和我曾经痴迷喜欢的女孩在一起了,当初是那么的快乐,总感觉北半球的太阳光,把温暖都赐给了我,使我成为了全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当幸福过后,却带给我无尽的疲惫和无奈。其实,我从来不想有这种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好像潜藏在我心里好久了,直到在酒精的催化下,才敢出头一样。 当我自己说着说着的时候,发现我分外想哭了,也不知是心伤的反应,还是酒精的作用,或是二者相混的原因。就在我问了一句“这样我还算爱着她吗?”的时候,我忍不住了。第一滴眼中深含着的水珠,更像是从心中溢出的血一样,落到了我颤抖的捏着烟的手里。之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好像在这一刻,我对苏琳的爱变淡了,冷漠了。不知道是酒精把我灌晕了,还是我被酒精灌晕了。或许是因为我在恋爱中找不到快乐了,所以我才不快乐了。因为不快乐了,所以我对苏琳产生了厌倦。 抑或我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拥有爱情,因为我不懂得什么是爱情!更或是我们的爱情变了,由当初的朝气蓬勃变成了老态龙钟。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此刻我非常想被安慰,而不是跑去我的房间去安慰别人。我也没受什么打击,但却比受了比满清十大酷刑还残酷的打击,是来自心灵的枯萎。 不知不觉中我哭出了声响,最初隐隐如老鼠在叫,后来变成了鬼哭狼嚎。不知道的人以为我父母过世了,或是被狗咬了! 正当我的泪水如黄河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不知是蓝月欣受不了了,还是看不下去了,递给了我一张纸巾。我连鼻涕带眼泪擦了一把,说了声谢谢。 蓝月欣慢慢坐在了我身边,一只手拿着一张纸巾帮我擦着脸,另一个手帮我整理着额前凌乱的头发。一双洁白娇嫩的小手,晃在我的眼前。我慢慢转过了脸,蓝月欣清晰的双眼在盯着我看,一双小手停止了动作。 我说:“月欣,你说你一年都在找我,是吗?” 蓝月欣缓缓地点了点头。我说:“为什么?” 蓝月欣慢慢将双手滑到了我的脸上,轻轻地摸着,眼睛温柔地看着我,说:“因为……因为我爱上了你!不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的那种爱,天涯海角也要追寻的那种爱,你懂吗?” 我怔怔地看着蓝月欣。 一瞬间,我眼前心里再没有一点苏琳的影子,满满的都是这可人的蓝月欣。她的神态,她的语言,她的执着,她的让我感动。 我不顾一切地抱住了蓝月欣,双唇狠狠地贴上了她的小嘴,用力地吮吸着她的唇,她的舌,她的一切的一切…… 随后两个不同心情与心思的人,热切地亲吻着倒在了床上…… 仿佛在那一刻,我成了禽兽,而蓝月欣成了那只被摧残的绵羊。一只温顺的绵羊,一只爱上了禽兽的绵羊…… 那夜蓝月欣的喘息声好像是一阵阵低泣,好像是一阵阵欢娱,但却成了我记忆中最怕听到的,也是令我最是心疼的声音,都是因为那个人。那个爱我很深我却辜负了她的人,那个为我走了一年旅途的女孩…… 那晚,注定是一个很平凡又似乎不平凡的夜晚…… 房内的景物有扔了满地的衣服,还有两瓶未开封的红酒和两个空酒瓶,并排摆在了茶几上…… 梦中,我好像沉没在了无尽的虚空之中,迷失了自己,再也找不到了方向…… 好像也哭了,好像哭的也很厉害,特悲伤…… 第五章 躺在地板上的梦 34 混蛋后的混蛋 第二天阴湿的空中没有色彩斑斓的云朵,布满了让人看不懂的灰暗色,压抑着人欢悦的思弦。 正午的阳光依然没有想象中的光亮,稀稀的光线遮遮掩掩。 我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头很痛。缓缓摇了摇头,一双白嫩的小手自我的脖颈滑了下去。我转过头,眼前是清晰又甜美的一张脸。慢慢地,我发现眼前的人不是苏琳。就此一瞬间,昨天的事情仿佛幻灯片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一片一片地闪过。 如果说那次与苏琳的上床,是在酒精的副作用产生的正常结果,那么这次我的出轨,却是没有酒精副作用产生的反常结果。因为昨晚我根本就没喝醉,即使喝下了一瓶红酒,我的大脑小脑依然准确无误的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是他们一起帮我做了一次混蛋,而后又做了第二次。 我轻轻挪开压在我身上温热的大腿,下床穿好了衣服,正要往出走。这时身后传来了蓝月欣的声音:“要走了吗?” 我转过身,看见蓝月欣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只手支着脑袋躺着,一缕头发粘在嘴角上,两只没了眼晕的眼睛看着我。 我坐回到床边,想了一下,用尽量平静地口吻说:“月欣,对不起了!昨晚是我太冒失了,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必须要走了!”在说这句话之前,我就已经知道我是一个负心汉了。 “去哪?回到她的身边吗?”蓝月欣也很平静地说。而她的这份平静,戳破了我那份虚假平静的面孔。 我怀着羞愧的心,点了点头。蓝月欣噌的一声从床上站起来,裸露着全身。猛地把被子掀到了地板上,指着洁白褥单上的点点落红,说:“这样还证明不了我有多么爱你吗?” 我也从床沿上站了起来,看着面前几朵笑着的红花,心里愧疚的含量估计比血都要多了。但我现在的念头只是马上去看看苏琳,而眼前的场景却让我走不出半步。 一个女人把她最珍贵的初夜,心甘情愿地给了一个男人。那么这样的女人有两种,一种是傻子,另一种就是付出真情的人。而如果一个男人有意辜负了一个真情的女人,后果不堪入目,而我现在就处在那个男人的位子上。 我望着站在床上的蓝月欣,又想着在等我的苏琳,狠下心肠装作淡淡地说:“我们都是21世纪的人了,开放点吧!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不好吗?”说完后,我相信世界上所有的负心汉都会以我为偶像。 其实我现在正做着第二次混蛋。第一次背板了一个女孩,这次辜负了一个女孩。只是有一个相同点,我在无情地伤害着她们。 蓝月欣失落地颓然地坐在了床上。不知是她没有盖被子的原因,还是房中空调的热气不够温度。我发现蓝月欣轻轻地抖了起来,随后双手慢慢抱住了肩膀,低下了头,宛如一朵凋谢的百合。 我把被子自地板上捡起,轻轻围在了她的身上,说:“不要恨我,我不是人,是混蛋!” 蓝月欣没有抬头看我,用虚脱般的声音说:“你爱过我吗?” 在我心里,对蓝月欣的感觉是那么的微妙。我们相处的日子少的可怜,加起来都不及一个星期。而蓝月欣却像是一块奶糖一样,粘在了嘴里却依然香甜。不同于奶糖的是,她粘在了我的心里。 是爱?是怜悯?是怜惜?还是我就不该遇到她? 我找不到答案。 所以我紧紧为她裹了裹被子,转身快速开了门,像冲出地狱般冲了出去。丢下了一个爱我女孩,一个我肆意伤害过又无情离开的女孩…… 就在关好门的一刹那,我在门的外面大声的喊了一声:“我他妈的不是人!”然后痛苦地自门板上滑下。 第五章 躺在地板上的梦 35 你在哪 当我打开我房门的时候,里面很安静,乳白色的沙发安稳地坐在大床的旁边,落地的窗帘拉开着。 轻轻关好了门,我叫了声:“阿琳?”没有人回答。一种突来的紧张撞击了我的心头,阿琳是不是走了?我走进屋里,推开卫生间,里面依然没有苏琳。 我慢慢坐在了沙发上,把手插进了头发里,回想了一下昨晚到刚才之间发生的事情,感觉自己就像被哪个邪魔控制了一样,做出了极其不人道,不理智,不知廉耻的事情。我对不起苏琳,其实更对不起的是蓝月欣。想着想着,我感觉自己仿佛不是自己了,是另一个挖了别人祖坟却在那哈哈大笑,想找揍的人。于是我举起手,用尽毕生的力气在脸上抽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到我终于知道疼的时候。 当我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仿佛世界终于和平了。而和平的世界里,好像只有三个人,蓝月欣,苏琳和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蓝月欣再次重逢,为什么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不计后果地任我非为,难道是她的意愿?还是上天的意愿? 我不知道。 现在我知道我要做的只是找到苏琳,无论我做过什么,我想下面的应该是我去做什么。即使负荆请罪,跪搓衣板,甚至与我分床而睡,三个月不理我,我也要找到苏琳。 当我拿出手机准备给苏琳打电话的时候,发现电话上面有8个未接电话,都是苏琳,时间在凌晨左右。而我当时正在蓝月欣的房间,做着不应该做的事情,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赶紧拨了苏琳的电话,那边的回答却是已经关机,大概是没电了。 “苏琳去做什么了?”我带着疑问又急忙跑到一楼的接待处那里,看见昨天的那个年轻女正在打电话,看情形是在和她男朋友聊天。我走上前去想问问她看没看见苏琳,昨天来的人她应该还记得,况且我们是这里的“长客”。还没等我说话,她急忙给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着电话一边甜言蜜语,一边把头扭向了另一侧,背对着我。虽然我看不见她的脸,不过用一个比喻来形容肯定准确,吃了蜜一样。而我此时的脸也能用一个比喻来形容,吃了屎一般。 我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却看见她转过身给了我一个超大号的眼睛,里面全是白的,半天没有眼仁。要不是我知道她是在给我白眼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抽过去了。 给了我一个警告之后,她转过身继续侃大山去了。这种对待“上帝”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我,我在吧台上用力地一拍,“啪”的一声过后,她浑身一抖。紧接着我又是一声“啪”,她第二次的浑身一抖,手机也垂直地落到了地上,夹杂着滚动的声音。 那女的保持着通话的姿势转过了身,不过手里的电话已经掉地上了,隐约从电话里还传来了一个男人询问的声音。我现在不管什么素质了,直接问她:“有没有看见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她木讷地摇了摇头,又快速地点了点头。估计刚才把她吓够呛,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我无力地一笑,低沉地问:“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昨晚上12点左右她也来问我见没见到你,之后就出去了。” “谢谢!”我说。心想:早说不就完了,害得我手拍的好疼。 “昨晚就出去了,去哪了?去找我了?你到底在哪呀!”我自言自语的说着走出了宾馆。顺着宾馆前面的路,我带着侥幸能找到苏琳的心理,慢慢走着。 生活为什么总是在本该快乐的时候,充满无尽的苦恼?为什么总是在想平静的时候,却有波澜的褶皱? 随着心情的沉重,我的脚步也越来越慢了。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已经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酒店门前。这家店没有过大年初五就已经开业了,店主肯定是一个吃苦又耐劳的人。 我苦笑了一下,自己都是这个样子了,还有闲心关注别人,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拿出手机又拨打了苏琳的电话,对方依然关机。索性把手机装在了兜里,走进了这家小酒店。反正也找不到人,还不如先等等再说。 因为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间,所以店里面的人很少。找了一个最里角的位子坐好后,过来一个中年妇女,问我点什么。我随便点了两个菜,然后说:“再来两瓶60度的牛栏山二锅头。” 其实在我的印象中,一个偏僻的小酒馆,一个孤单的人坐在一个没人理会的旮旯,叫上两个不知咸淡的小菜,喝着小酒,想着心事,是很颓废很落寞的一种形式。很不幸的是,我现在正以这种形式,坐在了这里。 那个不知道是老板还是老板娘的中年妇女,不一会把酒和菜都拿上来了,说了句“嫂(少)喝点”之后就走了。一个陌生人的一句简单的话,却令我的心暖和了许多。 我倒上了一杯酒,拿在手里看着。酒可以起到麻醉人的作用,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都能体现它的作用。可我一个活了二十几个年头的人,作用又体现在哪了?价值又在哪里? 想着想着,心里更乱了。要是再往下想的话,连死的念头都有了。随后一仰头,把一个二两的杯子喝了个底朝天。火辣辣的感觉,却令我很舒服。接着又倒上了第二杯,第三杯…… 当一瓶二锅头下肚后,桌上的菜依然冒着淡淡的热气,不过我一口也没有吃,即使看着它们的样子很好吃。 当启开第二瓶酒的时候,我感觉我有些醉了,因为我哭了。不管你说我是女人也好,不像个男人也罢。总之我这两天的眼泪,比一个受伤的河马还多。 “阿琳,你是不是以为我抛弃了你,不要你了?不是的!因为我没有那个资格!”我哭着大喊道,不顾周围零星几个人的斜视,“我是爱你的!虽然我混蛋,与另一个女人上了床,可是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回来好吗?你在哪呀!阿琳……” 我大哭大叫着,把刚才的那个中年妇女引来了。她看着我的样子说:“大兄弟!别喝那么多了,酒多桑森(伤身)啊!” “我掏不起酒钱吗?给你!”我看都没有看眼前这个善良的妇女,甩给了她两张百元人民币,而后提着第二瓶酒走出了小酒馆,身后留下了那个妇女的叹息声。 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就像一个疯子一样,手里提着酒瓶,不时地喝着。一会儿坐在地上大笑,一会儿蹲在地上大哭,一会儿站起来狂跑。而就在我胡乱的穿过街道的时候,一辆出租车狠狠地撞在了我的身上。 伴随着汽车紧急刹车的刺耳声,和一个酒瓶响亮的破碎声,我失去了知觉,连一声呻吟都没有。 第五章 躺在地板上的梦 36 说原谅也要再见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床上,全身乏力。 我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把眼睛睁得再大,眼前依然是黑暗的一片。我动了动手,发现被另一双手抓着。 “你醒了啊?!”是苏琳惊喜的声音,“扬!你终于醒了!” “阿琳!是你吗?”我一只手紧紧抓了抓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想在黑暗中捉到苏琳,可只是在空中不停地摸索着。 等了半天也听不见苏琳的回答,隐约感到她用另一只手在我眼前晃着,不小心碰到了我的睫毛。 苏琳用一种不敢相信中掺杂着悲伤的语调说:“扬!你看不见我吗?”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把眼睛睁大,可我做什么好像都是徒然,眼睛依然看不到一丝光明。而后我终于知道了,我眼前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世界上盲人们看到的正常颜色。 我失明了。 我慢慢抽回了我的手,双手在眼睛上揉了揉,可我看到的一切还是黑色的。我无力地放下双手,支在床上,想坐起来。猛然间感觉不到我双腿有任何的知觉,就像从来不曾长过腿一样。 “我的腿?”我顺着身子往下摸,当摸到膝盖的那一刻,我的心头一阵痛苦的颤抖。我的双腿膝盖以下都是空空的,只有裤管被我的手紧紧攥着。 在那一瞬间,我真的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想不起了。自己仿佛就是一只脱了线的风筝,在无垠的空中,任风把我吹的飘来飘去,没有方向。 一场车祸夺走了我的所有,健康,激情,活力,还有我还本年轻的心。 过了许久,我依然抓着我的裤管,在默默地发神。 苏琳在旁边忍不住哭了,慢慢将手覆在了我的手上,低泣着说:“扬!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放屁!”我第一次用这么粗鲁的话大声地辱骂苏琳,“什么都不重要!我他妈的没了双腿,是个瞎子,和别的女人上了床,都他妈的不重要吗?!” 苏琳听到我的吼声,覆在我手上的手抖了一下,静静地沉默着。 “说啊!”我大声的喊着。其实在我大脑空白后的短暂平静中,我想了很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以前的肖扬了,即使我多么想回到以前,但我现在必须接受眼前的事实了,痛苦的接受…… 而我不能牵连苏琳,她是我的最爱,是我始终放不下的人,所以要给她以后的幸福。 如果苏琳从此离开了我,那是我最愿意看到的结果,我是真心的。无论她找任何什么样的理由,我都要接受,因为现在的我残肢不全,眼睛失明,而且昨晚上做了一件自己都不曾想过的事情。但是如果苏琳依然不离开我,我也只有把她从我身边撵走。我不想耽误她的青春,她未来的路应该是美好与光明的。 “你是在装清高吗?”苏琳突然大声的说,哽咽的声音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没有用的!不管你做过什么,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样……” “别说的那么早,”我打断了苏琳,苦笑着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而且我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已经不再爱你了!你走吧!”说完后,两滴浑浊的充满痛苦的眼泪,落在了我的手上。 “你骗我的,对不对?”苏琳抓着我的手,咽着泪水说。 “没有骗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在哪儿睡的吗?就是在她那里过的夜!”我转过了头,望着窗外说,“我们已经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你还是……走吧!” “我……” “滚……”没等苏琳说出话,我便如一个没有了理性的狮子一般吼到。 为了苏琳以后的幸福,我只有在苦撑着,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却在心里痛的要死的。 其实我完全不知道,苏琳在我昏迷的这两天里,为了找我已经瘦掉了好几斤,黑色的眼圈看着格外让人心疼。直到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这里的医生接听了我的电话,她才奋不顾身地赶来这里。看到我的样子之后,就没有停止过眼泪的倾泻。期间有几次哭累了,在不自觉的时候,就已经睡在了我的肩头,梦中也在不停地抽泣。 苏琳听到我的辱骂后,轻轻放开了抓着我胳膊的手。 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而后病房里只剩下了自己,在残喘着屋里悲痛的空气。 “我做的对吗?”我拽着自己的头发,心里忽然间茫然不知所措。 第五章 躺在地板上的梦 37 我是骗子 琳走后,我躺在病床上,想着我该怎么样面对我的生活,面对我未完成的学业,面对我的朋友,面对我的父母,面对我未来残缺不全的梦…… 我的下半肢被截掉了,也许以后可以装上一对假肢,装装好看的外表,但却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我的后半生了。 我的眼睛由于视网膜神经受损而瞎掉了,即使睁得再大再圆,也看不见美丽樱花绽放的那一刻了,只能让回忆以前的那些瞬间了。 就好像玫瑰不再红艳,百合不再清丽一样,我年轻的生命从此没有了颜色和光彩。就像在一碗热乎乎的玉米糊上撒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让人知道,这碗玉米糊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碗能吃的了,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我闭上眼睛,尽情地回忆着以前的往事。 刚上大学时结识的几个好朋友,我最亲密的朋友侯伟,去了部队当兵的邓仔,写着不时髦文章的熊俊,还有去了澳洲的骆小琼和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的钟文燕。我们一起在ktv里high歌,然后在早上六点钟被歌吧老板撵出来,疯似的跑回学校去睡觉;我们一起在三八妇女节那天集体翘课,去外面野炊,烤的野兔子我只吃到了一块大骨头,和苏琳跳舞像是在摔跤;我们一起…… 当然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刚刚被我赶走的苏琳。暗恋她时候的激情澎湃,第一次说话后的兴奋,为她加油时掉进水池里的窘迫,第一次喝酒时彼此的豪爽,牵手那一瞬间的幸福,在她家中的日子…… 历历在目的画面,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一样。真实的我不敢相信,清晰的我不敢去触摸…… 而这所有的所有,在我被车撞倒的时候,更准确地说是在我和蓝月欣重逢的时候,就注定将埋在我的心里,成为一个残破的梦了。 我痛苦地躺在了床上,双手捂住眼睛,心里装满了迷茫,无助,悲痛,忏悔,害怕…… 而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虽然我看不见是谁,但苏琳的脚步声,我太熟悉了。那种轻微的,与地板相接奏出美妙音符的脚步,今天显得有些沉重。 “你怎么还没走?”我把头转向窗子,不看苏琳。其实我忘了,不转头也看不见。 苏琳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说:“医生,他的腿什么时候可以装假肢?”原来她离开是去找医生了。 医生在我的胸前和腿上检查了一番,说:“现在的状况还是比较好的,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装假肢需要伤口拆线,结疤脱落后才能进行。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伤口不要被感染,否则产生病变就麻烦了。” “哦!”苏琳说,“那他的眼睛有复明的可能吗?” 医生又扒开我的眼睛,仔细看了一番,只说了两个字:“很难!” “哦!谢谢,医生!”我听见苏琳艰难地说到。 苏琳送走了医生,把门关上之后,坐到了我的床边,我感觉到了她的体温。但彼此都没有说话,沉默着,也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身边的苏琳在做什么,只能听到她的呼吸,间或的叹息。 “我们是不是该把你的状况告诉伯父伯母?”苏琳最终开口说。 “你应该走的!”我说。 “我怕伯父伯母一时难以接受,该怎么办?”苏琳接着她的话说。 “你必须要走的!”我继续我的话说。 我们俩就这样她问她的,我说我的。而在心里,我多么地渴望苏琳能陪伴着我。我们曾经打算过,在28岁的时候结婚。第二年要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儿子叫大宝,女儿叫小宝,都是我们的宝。那时的苏琳笑我太猖狂,要生叫我自己生。我们也曾经打算过,以后把两家的父母接到一起,没事的时候在一起打打麻将,吃点家常便饭。 现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扬!我还记得当初你在我身边,是那么的不离不弃。无论我变成了什么样,无论我的家庭变得怎么样了,你总是在我受到伤害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为我挡风遮雨,使我有了一个可以放心去依靠的人。”苏琳很平静地说,就像在给我讲故事一样,“而现在你却让我离开你,让我看着自己永远心爱的人,孤独的支撑着自己的命运和生活。我,苏琳,是做不到的。” 苏琳说完抓起了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前,继续说:“你能感觉到吗?阿琳的心跳的很有节奏,很有活力。可你知道吗?它已经破碎了两次,是你亲手把它缝好的,你已经是它的主人了。如果一颗心丢失了它的主人,你认为它还能活着吗?” 我摸着苏琳跳动的心脏,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安慰和感动,难道这就是真情的味道吗? 我慢慢把苏琳的手抓到了我的手里,然后微笑地说:“那就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而就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第五章 躺在地板上的梦 38 罪孽 中午,苏琳买了两碗热乎乎的莲子八宝粥。吃过后,我躺在床上,装作不好意思似的对苏琳说:“阿琳,我好像却缺两件内衣啊!要不你……” 苏琳给了我一个白眼,不过我看不见,然后说:“我去给你买。不过你要是去卫生间,想喝水,怎么办呢?” “还有护士嘛!除了缺内衣外,我还想吃桔子……”我说。 “嗯!那我去给你买!没事千万不要乱动。”我听到苏琳起身往外走的声音,不过又走了回来,然后我听到了房间内的电视被打开了。“自己闷了就看看电视,我走……”不过苏琳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说:“对不起啊,扬!我忘记你已经……” “没什么!不用关了,看不见听听声音也不错!呵呵!快去吧,阿琳!”我露出一个苦笑说。 苏琳还想说什么,不过轻轻叹息了一声,之后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听着苏琳渐渐走远的声音,就像云朵永远离开了自己的眼睛一样,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天之尽头的时候,我大声地冲着外面喊了声:“医生!” 随后在我的苦苦央求和自己身上所有钱的作用下,我被一位医生悄悄地转移到了另一个空病房。那个医生临走的时候,我让他把电视打开了,空空的房间静的让人害怕。 “我要让苏琳找不到我,让她永远的找不到我……我要她以后幸福……我不能成为她的累赘……”想着这些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火车碾碎了一样,痛的我不堪忍受。 苏琳是孤单的,甚至比我还孤单。父亲现在正在监狱里,而且是她亲手送进去的;母亲刚刚离她而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自小在她家长大的“哥哥”,禽兽般地强暴了她;知心的朋友也没有在身边,在遥远的国度。想说说话,撒撒娇,好像都找不到人了。 而现在我又离开了她,准确地说是“故意”离开了她,毫不负责任的离开了。 残忍?伪装?失败?还是冤孽? 正在这时,电视里的重庆市新闻转移了我:“据我台记者报道,今晨在xx宾馆里的xx房间里发现一具女尸。医生鉴定该女死于两天前,死因是由于服食了大量的安眠药。根据警察在房间手提包内找到的身份证显示,该女名叫蓝月欣,23岁,家住……” 我就像是庄家地中的一颗幼苗,在一场疯狂的洪水过后昂起了头,却又迎来了一场更为惨烈的冰雹,把我砸得再也没有了抬头的机会。 “xx宾馆xx房间……蓝月欣,蓝月欣……”我喃喃地自语着,“是我害了她吗?是我……是我呀!啊……”一声惨叫,让我失去了知觉,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摸着手机键盘颤抖的拨通了我家中的电话。 第五章 躺在地板上的梦 39 尾声 我爸来接我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妈看到我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整天以泪洗面,然后到处去庙里上香,拜神,为我祈祷着未来。不过,像我这个样子,估计没有什么未来了。 我爸要接我去北京,那里的医疗条件相对好一些,不过被我阻止了。现在该截的已经截了,不会好的也不可能好了,去哪里也是徒劳。 后来在我的坚持下,他们带我来到了靠近中国版图下方的一个靠海的小村庄中休养,过了两年我们便把家落在了那个村庄里。 开始到那个村庄的时候,我变得颓废,变得暴躁,不近人情,有时会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而大声和我爸妈争吵,甚至绝过食,想过死。就在那年的春天,我爸问我的学业怎么办,我说人都成这样了,还学个屁啊!我爹抡起胳膊就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也不知道五十来岁的人了,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然后大声地给我说:“人最怕的就是没有志气!没有了胳膊没有了腿没有眼睛没有了耳朵,可你还是个人!人要是没有了志气,连狗都不如!”也许是那个耳光把扇醒了,也许是那顿骂,让我知道自己还是个人,不能活的像条狗。而去学校上课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打电话给在学校的侯伟,让他从学校那里帮我弄了一套课本。我爹又给我买了一台电脑和许多光盘,有时还拿着我的课本给念着,即使他只有初中文化,即使他不认识莎士比亚、拜伦、雨果…… 上课学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这是现在的我才知道的。当学生其实是人生中最潇洒惬意的一件事情。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去做,最重要的是不用为钱发愁。你只要跟着老师的步子走,他说干嘛咱干嘛,肯定能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的,至少也不会沦为社会主义大锅炉炼出来的渣滓。虽然我在小学上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偷偷看《安徒生童话》了,但是现在想要看看图片或文字,已经成为奢望了,怪自己以前浪掷了太多的时间和光阴,没有珍惜。 当已经上课的侯伟知道我的状况后,第一时间和学校里的熊俊赶到了我住得村庄。看到坐在轮椅上安了假肢的我,不停地在他们的身上来回的摸着,他们的眼泪不禁地掉了下来,抱着我哭出了声音,弄湿了我们彼此的衣服,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鼻涕。总之我们三个像是同时失去了母爱一样,哭得特悲惨。哭着哭着我看他俩哭得比我还伤心,都快过去了,我破涕为笑地说:“都别哭了,不还没死呢嘛!” 在家呆的这两三个月,我变得平静了许多,什么都想开了。 后来他们在我家吃饭的时候,侯伟悄悄地和我说:“没有想到苏琳是这种人!” 我说:“苏琳?哪种人?”我还没有告诉他们我和苏琳分开了的事情,现在苏琳在哪,我都不知道。 侯伟说:“看到你这样,就把你给抛弃了,你说是哪种人!”说得相当一个气愤。 我妈听到在说苏情的事情,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后,就去厨房盛菜了。我爹倒是没说什么,吱溜一声喝了一口白酒,像是在为他儿子的婚姻发愁。自从他们知道我悄悄把苏琳给“甩”了之后,光“死心眼”这三个字就说了不下一百次。不过最终还是在我的“大义”面前,低下了头。对于他们想给我请个保姆或是对象的想法,被我生生扼杀了。保姆我不需要,对象我从此就不再想了,谁愿意和一个残疾到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在一起。 我慢慢地把我怎么背板了苏琳,怎么出了车祸,怎么和苏琳“潇洒”地挥了挥手说给了侯伟和熊俊,他们听了后,只说了一句北京话:“你丫活该!” 我想也是。 当他们返校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如果苏琳问起,他们要是敢透漏我的一点消息,从此就绝交。 过了没几天,侯伟从学校给我打来电话,说苏琳办了退学手续,去了美国。走的时候叫侯伟带给了我一封信: “如果当初遇见你,是个错误, 我承认我犯了一个错误, 如果当初爱上你,是上帝的玩弄, 我要说,我心甘情愿。 如果你的离开 是为了心灵上的一点安慰 那么我的远去 只是另一侧永远的伤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不会再相信所谓的缘分 不会再骗自己了 只会留住心中永恒的回忆 和那里曾经的我们 扬!珍重!我走了……” 再过了两个月,邓仔从部队请假来看我,说他已经考上军校了,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能当官了,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就可以开着军用飞机来看我了。 我说,我等着。我问他还和钟文燕联系不,他说自他走了就没联系,现在她应该在学校努力学习吧! 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一个人坐着轮椅,顺着我已经熟悉的村庄小路,来到大海的边上。虽然我看不见了海的样子,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海风吹在脸上,有些苦涩的清爽。 海浪打在岩石上拍起的浪花,仿佛在心中永远的开放。 更远处的白云,如袅袅的烟一样在飘翔。 海子的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在这时,轻轻叩响了我的心扉: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起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