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天下》 第一章 天下第一藩 崇祯十五年秋,大明烽烟四起,内有天灾人祸不断,外有伪清虎视眈眈,大明王朝就像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般岌岌可危! “后面的都快点跟上,今天本世子一定要抓住这只兔子美餐一顿……”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就在崇祯皇帝为了各地的战火愁得焦头烂额之时,远在关中的秦王府却并没有因此受到波及。 在西安城外,一个华服少年身骑骏马一马当先对着一只兔子穷追不舍,在其身后跟着一群世家子弟。 华服少年名为朱辅焕,乃是当今秦王府世子,其身后那些则是跟着他一起放荡的城中达官显贵家的子弟。 “驾……” 眼见兔子越跑越远,朱辅焕顾不得其他人,拿起马鞭奋力一抽,胯下骏马再度发力将其他人狠狠地甩在身后,而他不知道的是危险就在下一刻来临。 “站住!”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朱辅焕拍马疾驰时,兔子没有追上却突然从前面的草丛里窜出几名手持凶器的歹人。 “吁~~”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朱辅焕一个措手不及,对方手里的凶器让他勒紧了手里的缰绳。 “唏律律……” 缰绳突然勒紧,马儿吃痛当即停下飞奔的脚步,不过因为突然停下,巨大的惯性将人和马同时甩翻出去。 从马上摔落,朱辅焕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好在落地前他护住了要害。 “咚”的一声,他的后脑勺撞到一块石头上,整个人停下翻滚,却也因此没了动静,形如一滩烂泥。 “兄弟们,今天可打着一个肥羊了……” 见朱辅焕落地没了动静,对方脸上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显然这种事他们不是第一次做。 乱世人命如草芥,这些人之前都是老百姓,因为天灾人祸而不得不成为流寇,如今为了活命不得不流窜各地。 刚刚看朱辅焕衣着华贵又落单,这才将注意打到他的身上。 眼见肥羊已然到手,这些人可不会客气,当即一拥而上对着地上生死不知的朱辅焕上下其手…… “动作快点!” 听到其他人的马蹄声渐进,为首之人不得不加快搜刮的动作。 很快,这些人就将朱辅焕身上的财物一抢而空。 “有钱人都该死……咱们都穷得吃不上饭了,他们却还有闲心斗鸡走狗,当真是为富不仁……” 再次确认朱辅焕身上没有可以搜刮的财物,那些歹人看着朱辅焕恨恨地说到,“这身衣服不错,可不能浪费了……” 临走时,看到朱辅焕身上穿着的华贵服装,寻思着反正对方已经死了也用不着,自己拿走还能去换几个钱,于是这些人便没有丝毫怜悯地将其扒了个精光。 “走……” 做完这一切,这一帮人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然后消失在荒野上。 “世子……世子,你在哪里啊?” 没多会,那些落后的世家子弟终于赶到,看到朱辅焕的马儿漫无目的在原地打转,众人顿感不妙。 不安的情绪在众人中传开,那些人东张西望地寻找着朱辅焕的踪迹。 很快,他们便在不远处找到了朱辅焕,对方的遭遇让在场众人如坠冰窟,因为此时的他近乎赤条条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此情此景,众人无不慌乱地朝朱辅焕跑去,先到者连忙将其扶起,用手一叹其鼻息,还好尚有一息存在。 “世子……世子……您快醒醒啊……” 当即有懂点常识的忙用手去掐朱辅焕的人中,不过可惜的是对方只是睁了睁眼后再次陷入昏迷。 “快……快脱衣服……” 情况不容乐观,当即有人让大家赶快脱衣服给朱辅焕穿上,然后火急火燎地将他送回城里。 作为秦王府的世子,朱辅焕身份尊贵,若是他因此出现什么闪失,在场所做人都得为他陪葬。 于是乎,这群人风风火火地出了西安城,然后又火急火燎地赶回城里,沿途不知撞到多少无辜的百姓,可是这些他们已经不在乎。 为了让朱辅焕得到最好的救治,他们不得不快马加鞭将他送回秦王府。 西安城作为大明西北的政治、经济以及文化中心,其中除了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府衙外,还有不少藩王的府邸,其中犹以秦王府为最。 因为大明对待藩王的政策,即使城外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也没有对王府造成影响,每日里笙歌燕舞不断。 不过此时的王府一改往日的欢声笑语,处处都弥漫着凝重的气氛,让身处其内的人在做事时皆小心翼翼,唯恐出半点差池而惹祸上身。 而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源头,则来自于王府内世子居住的世子府内。 将目光放到世子府的寝殿内,刚刚从城外送来的朱辅焕正双目紧闭而躺在床上。 虽然昏迷不醒,但其清秀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无不给人一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观感! 在他的床边,正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相貌端庄的妇人,但见妇人眼眶里噙着泪水,看向他的眼里尽是深深地自责与无尽的后悔。 这个妇人乃是秦王妃刘氏,也就是床上躺着的朱辅焕的生母。 在刘氏边上那个身穿赤色金织蟠龙袍、腰佩玉带、头戴翼善冠的中年男子是她的丈夫,也就是现任秦王朱存极。 朱存极的边上还有一个与他同样穿着打扮却稍显年轻的男子,则是他的四弟朱存釜(应为木旁釜)。 因为优渥的生活环境,让其兄弟二人显得富态横生。 “儿啊,你睁一睁眼……娘求你睁开眼看一看娘……” 秦王妃刘氏坐在床边,双手握着儿子的手,可是任她如何呼唤,躺着的朱辅焕始终无动于衷。 “都是娘害了你……明知城外到处都是贼人的踪迹,还放口让你出去……要是你有个好歹,可让娘怎么活啊……” 越说越伤心,刘氏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就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让请个人去了那么久都还没回来,这些下人办事的效率是越来越差劲了……” 望着床边伤心欲绝的妻子和床上不省人事的儿子,让朱存极看在眼里疼在在心里。 身为秦王,他拥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身份尊贵,受人敬仰。 可是作为一名父亲,他却没有妙手回春之术可以让儿子转危为安,也无法让伤心的妻子放心,只能着急地在屋里踱来踱去的。 “王兄、嫂嫂,咱们焕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们可莫要急坏了身子……” 见兄嫂因为担心侄儿的安危而着急,站在一旁的朱存釜连忙出声安慰到。 作为从这个王府出去的一员,朱存釜自然知道兄嫂缘何这般着急。 他们这一辈兄弟共四人,其中大哥早夭,二哥也于两年前去世,只剩下自己和三哥。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他们秦王一脉可谓是枝繁叶茂,只是他们嫡系只有兄弟四人。 其中大哥存枢英年早逝,膝下并无子嗣,二哥存机也在两年前病逝,除了留下一个侄女外并没有为家中添丁,而他自己虽然成婚,可是多年来同样是无所出。 好在他三哥夫妇两很争气,总算生了个男孩来为这个家族延续香火。 可是现在这个家里的独苗正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由此也就能感受到他们夫妇两人的焦急之情。 不说他们,自己同样对这个侄儿视如己出,对他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苦于他自己不通岐黄之术,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见兄嫂着急,他也只能出言宽慰。 “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我得亲自去一趟……” 虽然弟弟说的在理,可往日充满了活泼朝气的儿子就躺在床上,让朱存极难以静不下心来。 再次扭头看了看门外,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便打算亲自前去叫人。 只是还没等他走几步,便听到外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王爷……王爷……何御医来了……” 人还未至,外面就想起了下人的声音。 屋里的朱存极兄弟二人闻言,便不做他想,一前一后地往门寝殿外行去。 随着二人往外走,出了寝殿,便看到在寝殿外的空地上齐刷刷地跪着一地的人。 “一群废物……” 看到地上跪着的那些人,朱存极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都是此次跟随他儿子出城负责保护他人身周全的王府护卫,可就是在他们这些拿了王府重金的人的保护下,自己的儿子依旧出现了危险,怎能让他不怒火滔天! 不过此刻不是追究他们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让大夫赶紧救治自己的儿子。 朝那些人怒骂一声,朱存极便越过他们向外面走去。 而对于他的责骂,那些跪在地上的下人却不敢有半点反驳之意。 拿着王府的厚禄,他们这些人的使命本就是保护世子的安全,此番世子受伤,他们有很大的责任。 要是世子真的有个好歹,莫说是骂他们几句,就算王爷把他们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此时此刻,未能尽责的愧疚和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充满了这些人的内心,因为就算世子最后能够安然无恙,他们的结局最好的便是被责罚一顿然后被扫地出门。 现在外面的世道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出了王府,他们又去哪里寻找待遇这般好的差事? 一想到以后悲惨的命运,让不少人偷偷地看着朱存极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流下了悔恨和不甘的泪水。 不说这些护卫,朱存极兄弟两没走多远就看见几个下人拉着一个鹤发童颜的医官往这边赶来。 这名医官姓何,乃是宫里的御医,因其精湛的医术而被指派到秦王府,负责王府内一众贵人的健康。 因为事关世子殿下的安危,那些下人在赶到他的住所时不由分说便拉人拿了药箱便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城外的贼人打进来了。 可怜他的一把年纪,还要受这样的罪,此刻见到朱存极,让他一下挣脱了那些人的拉扯。 “下官见过二位王……爷……啊……” 可怜的医官,刚跑到朱存极兄弟二人面前,还不等他行礼完毕,整个人便凌空而起,声音也变得惊恐起来。 原来是朱存极兄弟二人见医官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为了让他早一点为朱辅焕治病,故而兄弟两相视一眼,便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地架住何御医的胳膊往前面的寝殿带。 “二……二位王爷,还请快快放下官下来……” 被两位王爷如土匪般架着往前走,让何御医的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差点因此一命呜呼了。 可是对于他的喊叫朱存极兄弟二人恍若未闻,反而是越走越快,没多久就将他带进了寝殿。 “何御医……你快过来看看我儿这是怎么了……” 见丈夫与小叔子将何御医架进屋,床边的刘氏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站到一旁让开地方。 “还请王妃稍安勿躁,下官这便为世子殿下诊治……” 被两位王爷野蛮地架进来,何御医虽然想喘口气,可看到床上不省人事的世子,让他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世子受伤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但若是因为他而耽误了救治的时间导致世子病情加重,那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他。 不敢有半点迟疑,从下人手里拿过药箱走到床前,仔细地观察着床上的朱辅焕,接着又伸出手在他的鼻子前感受了下,之后又将药箱放下,然后拿起朱辅焕的手为他把脉。 “何御医,我儿如何?” 良久,等何御医将朱辅焕的手放下,刘氏连忙关切地问到。 “世子面色红润,呼吸如常……脉象也没有异常……” 见秦王妃问起,何御医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判断,“还请王妃和二位王爷宽心,世子的身体并无大碍……” “那他为何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怎么叫唤都不应?” 听到何御医说自己的儿子没有多大问题,刘氏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只是一想到儿子从回家到现在都昏迷着,不免又担心起来。 “这个兴许是从马上跌落脑袋磕到了,待下官给他行针、再辅以药物治疗,不消多久,便可转危为安……” 说着何御医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一副银针摊开,然后从里面抽出几根捏在手里,然后将目光看向床上躺着的朱辅焕。 “咳……咳……” 兴许是感应到银针带来的“威压”,就在何御医拿着银针的手靠近朱辅焕时,躺着的他嘴里轻咳了几声,然后悠悠转醒。 “咦……父王、母妃,你们这是怎么了?” 乍一睁眼,朱辅焕茫然地看了看,然后将“疑问”的目光看向何御医身后的父母。 “谢天谢地,我儿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吓死为娘的了……” 见到儿子醒来,刘氏连忙来到床边拉着他的手,喜极而泣。 “母妃,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满脸泪水的母亲,朱辅焕不解地问到,“我刚刚不是在城外吗?怎么回到家里了?” “王妃,世子刚醒来,还请让他好生歇息,下官再为他配上几副宁神醒脑的药,保证不会给他留下任何的不适!” 见王妃与世子母子情深,何御医虽然不想破坏这种温馨的氛围,可为了朱辅焕的身体着想,还是不得不出声提醒。 “何御医说的是,瞧本宫只顾得自己高兴,都忘了我儿刚醒来急需恢复身子……” 听到何御医的话,刘氏连忙放下儿子的手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焕儿你好生休息,娘这便去吩咐厨房……不,娘今天亲自下厨,等你醒来就可以吃到你最爱吃的菜肴了……” “儿子,听何御医的好好休息,为父这边去布政使司,让他们去将那些让你受苦的贼人抓起来给你一个交代!” 虽然那些贼人抓到的可能微乎其微,朱存极还是打算给去布政使司讨个说法。 自己的儿子可是万金之躯,突遭横祸,岂能让那些贼人逍遥法外? “就是,大侄子你好好养伤,叔叔府上刚收罗到一批新奇的玩意,等下就让人给你送来解闷!” 侄子平安醒来,朱存釜心中高兴,言语间充满了宠溺。 “多谢王叔!” 面对叔叔的好意,朱辅焕只能收下。 “那我儿好好修养……” 十月的天已经凉了下来,刘氏走上前将朱辅焕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替他掖了掖被角,“等为娘做好吃的再过来看你……” “母妃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似乎怕母亲担心,朱辅焕边说边闭上了眼睛。 “咱们走吧,让焕儿好好休息!” 等何御医收拾完毕,朱存极便招呼大家离开,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跟身边的弟弟说话,“四弟啊,咱们家人丁不旺,你正值年轻力壮之时,为家里开枝散叶的事要多多上心……” “王兄所言极是,臣弟回去就生……” “啐……” 听到丈夫和小叔子的对话,让刘氏忍不住啐到,“简直不害臊……那孩子是说生就生的吗?” “那倒是,回头我让人多给你送几个花容月貌的姑娘,保证让你乐不思蜀……哈哈哈……” 随着几人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不可闻。 而在确认屋里没人后,床上的朱辅焕突然睁开眼,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喃喃自语,“挖了个槽……难到小爷……真的穿越了?” 第二章 父王,咱们造反吧 “唉……”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长叹从世子府那宽敞豪华的寝殿内传出,让闻之者无不对其中所包含的无奈与悲哀所动容! 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朱辅焕呆呆地望着头上的房梁,眼里尽是无助与彷徨。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前一秒还在毕业晚会上与同学们把酒狂欢,下一刻就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他穿越到现在这段短短的时间内,这具身体前任的种种经历就如电影回放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通过对原主记忆的梳理,他悲催地发现他居然穿越到明代了,而且还是在多灾多难的明末! 至于被他意识附身的这个倒霉蛋,则是大明秦王的独子,同样叫做朱辅焕。 也不是知道是说他的幸运还是说他不幸,作为秦王的独子,他是王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可现在是崇祯十五年,按照历史的进程,明朝的大一统政权将会在两年后结束,然后进入南明时期。 在这之前,他们秦藩早已在李自成的兵锋所指下宣告终结,甚至他那便宜父王还因为贪生怕死投降叛军,即使如此,其最后也没得个善终,反而因为失去作用而被贼人所害。 原主虽然侥幸从贼人手中逃出生天,最后也因为起兵对抗清庭失败投河自杀。 都说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如果上天在此时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到原来的时空。 虽然这个世界的家庭让他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和尊贵无比的身份,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们这些藩王家成为那些叛贼眼中的肥羊,人人都想来咬上一口。 无论是现在四处作乱的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还是后来居上的满清鞑子,对待他们这些没有自保能力而又拥有着让人眼红的财富的藩王,手段是一个比一个狠。 要是落到他们的手中,能留下一个全尸都算是不错的,更多的则是被剥皮扒骨、受尽万般折磨而死。 而若是在原来的那个时空,以他的能力,努力几年,混他个风生水起还是可以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就连回去都成了一个缥缈而又遥不可及的梦! 一想到自己悲惨的经历,已经对未来的未知,让他在心里将诸天神佛都问候了个遍! “呼……” 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床上躺着的朱辅焕双眸之中逐渐变得清明。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穿越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那他就应该勇敢起来面对当前的困境。 “咱一个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就凭手里掌握的领先这个时空几百年的知识,要是被眼前的一点挫折和困难给吓住,那还不如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朱辅焕语气坚定地说到,“不就是一帮流寇和一群未开化的蛮夷吗?那就让小爷来会会你们,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居然敢乱我大明!” 坐在床沿上,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余晖,他觉得现在的大明就如同那西斜的夕阳,即使倾尽全力,也无力回天。 虽然他嘴里说的轻巧,他也知道要将大明这艘在风浪中摇摇欲坠的大船给扶正所面临的困难有多大。 别的不说,就是如何说服他那贪生怕死且爱财如命的便宜父王就是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按照史书所载,在李自成攻打西安的前夕,时任陕西巡抚的冯师孔曾向朱存极建议,让他拿出一些钱财给守城的士兵购置寒衣御寒。 虽然说藩王与属地的将士接触乃是大忌,可是大兵压境,事急从权,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去想其他的,而且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说起这事,还是发生在不久前才被贼军攻克的开封城。 一年前,李自成率部众渡过黄河攻占洛阳后,雄心勃勃的他便将目标转向开封府。 在他看来,自己率领的大军所向披靡,一路杀来,无不令官军闻风丧胆、望风而降,连洛阳这等重镇都被他轻松取下,开封还不是如探囊取物般垂手可得! 想法不错,可现实却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等他率部赶到开封时才发现一切都与他想象的大相庭径。 开封城内的守军并没有想其他城池的官军一般弃城而逃,反倒是团结一致、军民一心,将开封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让他久攻不下! 而让李自成再三受挫的则是因为就封于开封的周王朱恭枵,在听闻李自成即将攻打开封时他不仅出资修葺城墙,还拿出家产犒赏城中的将士,激发大家守城的决心。 正是因为周王的领导下,开封城内的官军和百姓才能数次打退贼军的围攻,即使最后城破,也让贼军得不偿失。 虽然最终城破,周王一家也开始了流亡之旅,对于他这种敢于和贼军斗争的精神,皇帝还特地下旨褒奖,称其“此高皇帝神灵悯宗室子孙维城莫固,启王心而降之福也”。 不过纵观明末的诸多藩王中,能有如此魄力的也唯有周王一人,其他的都不过是胸无大志、目光短浅之辈,远的不说,朱辅焕那便宜的父王朱存极便是其中一个。 视钱财如性命,这是极大多数藩王的通病,即使拥有万贯家财,还巴不得全天下的财富向他们都落入他们的手中才好,就不要妄想说让他们往外掏银子。 是以,对于冯师孔的一番建议,朱存极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此事被守城的将士得知后倍感心寒,于是便与城外的叛军里应外合,让李自成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西安,至于秦王府中那堆积如山的财富,则通通落入了他的囊中。 而朱存极则因为贪生怕死,为了苟活竟不惜向贼军乞降,最后自然没有落得好下场。 “作孽啊……” 一想到历史上的朱存极即使奉上全部身家投降也没有得个善终,就让朱辅焕在心中唏嘘不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何才能让一个人转变守财奴的本性呢?” 摸了摸有些胀痛的后脑勺,朱辅焕的头更加疼了。 看着窗外的夕阳,他便想到窗边透透气,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嘎吱……” 朱辅焕刚从床上下来,寝殿的大门应声而开,朱存极夫妇便出现在他的眼中。 “我儿你怎么下床来了?快快回去躺着……” 刘氏跟在丈夫的身后,一进门就看到本应该躺在床上修养的儿子居然起来了,害怕儿子再出事的她快速越过丈夫朝儿子跑去。 “呃……” 看到来人脸上那担忧的神情,让朱辅焕一下愣在当场。 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知道刘氏这是担心自己,或者说是担心原主的身体。 虽然知道这份担忧不是给他的,也让他心里暖暖的,“娘亲莫急,孩儿不过是想到窗边透透气……” 刘氏向自己飞奔过来,生怕她因此摔倒,朱辅焕站在原地伸出手扶住她。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刚才何御医吩咐了让你多在床上休息,这才一会儿功夫你就下床了,怎能让娘不担心?” 见到儿子没事,刘氏这才放下心来,旋即对着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不过这骂声里更多的是对他的关爱。 “娘亲,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放开刘氏,为了让她安心,他还特地在她面前转了一圈以示自己安然无恙,然后将目光看向刘氏身后的朱存极,“父王看看孩儿是不是没事了?” “有事没事也得听大夫的话……” 儿子没事,朱存极心里自然高兴,不过为了让他按照何御医的医嘱好好修养,依旧板着脸看着他,“你看看你,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今天还差点……”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重,朱存极放缓了语气,“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和你母妃还怎么活?” 说着他便伸出手去,打算和妻子将儿子扶到床上坐好。 这个儿子可是他们整个王府的未来,平时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他开口,天上的月亮他们都会想办法给他摘下来,可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父王、母妃,孩儿真的没事……” 原主只是从马上摔下,现在他除了后脑勺还有点胀痛外并无其他不适,虽然觉得他们有些小题大做,也不得不耐心地跟他们解释。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流民,以后就给我乖乖地待在王府里,哪儿也不许去!” 担心儿子闲不住,朱存极不得不再次对他说到。 “说到这个,孩儿心里倒是有一些想法……” 见朱存极提起城外的景象,心念急转间朱辅焕的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些想法,一些关于如何劝诫眼前这个守财奴父王的想法。 “父王,咱们造反吧……” 看着眼前这个世界的父母,朱辅焕语出惊人。 “造……造反?” 听到儿子说的话,朱存极夫妻两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儿啊……以往你要什么娘都由着你,可造……这可不是过家家,那是要杀头的啊!” 还是刘氏先反应过来,为了防止儿子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她便伸出手将他的嘴巴紧紧地捂住。 紧接着朱存极也回过神来,拖着有些肥胖的身子小跑着到门口,看了看门外空荡荡的这才放下心来。 也是运气好,刚才为了让儿子好好休息便将下人都打发得远远的,这才没让人将儿子说的话听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心有余悸的他将门关上,然后快速地朝朱辅焕走去。 “我的小祖宗,刚叫你不要惹是生非,现在居然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你是嫌宫里没有借口来收拾咱们是吧?” 还没走到朱辅焕娘儿俩跟前,朱存极对着儿子就是一阵 抱怨。 不怪他们夫妻两如此惊慌,要是儿子刚才说的话传到外面去,那他们一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王爷,焕儿这是从马上摔下来伤到大脑才会如此出言无状……” 说着刘氏放开捂着儿子的手,然后对其说到,“焕儿,快跟你父王说,保证以后不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既是为了让儿子以后谨言慎行,也是为他不被丈夫责罚,爱子心切的刘氏连忙对他说到。 “父王、娘亲你们莫要着急,孩儿知晓其中的厉害,自然不会在外面说这种为家里招祸的话语……” 安抚好他二人的情绪,朱辅焕看着两人一脸的严肃,“孩儿今日摔落马下可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 儿子的话让朱存极夫妇俩眉头紧皱,不是意外难道是有人刻意为之? “对,不是意外,而是天意如此!” 故作神秘地伸手指了指头顶,朱辅焕一本正经地胡扯起来,“正因为如此,刚才孩儿所说亦非是伤了大脑的胡言乱语,而是受天意的指引,亦或是说受到了咱们太祖皇帝的指引!” “什么?” 又是天意,又是太祖皇帝的,朱存极和刘氏都被朱辅焕给唬住了。 “刚刚孩儿昏迷的那段时间就是受到了太祖皇帝的感召,去聆听他的教诲去了!” “太祖皇帝告诉孩儿,说大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要是再不采取补救措施,大明的万里河山都将拱手让人!” “我看你就是摔到脑子了……” 不等儿子说完朱存极便反驳到,“当今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励精图治,虽然偶有贼人谋反,在我大明军队的扫荡之下无不灰飞烟灭,断然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在朱存极看来,虽然现在还有李闯等贼人作乱,可是前段时间三边总督孙传庭亲率数万关中子弟出关平叛,荡平贼寇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们父子两聊着,我去看看饭菜送来了没有。” 见他父子两聊造反这种话题,刘氏也不好劝阻,只好找个借口出去为他爷俩把风。 “父王,话可不能这么说……” 目送着母亲出去,朱辅焕拉着朱存极来到窗前,“父王你看那夕阳像不像现在的大明?” “虽然它还努力着不想落下,可是当今的朝廷已经从根子里烂掉,仅凭个人意志是很难改变的,时间一到,便会落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知道前段时间孙总督亲率数万关中子弟出关剿贼,很多人都对此抱有很大的希望,不过我不可以说孙总督此行必败无疑!” “为何这么肯定?” 孙传庭率领的大军出征时他是见过的,不止是他,很多人都觉得剿灭李闯不是问题,所以对儿子对官军的征剿行动为何持悲观态度他很是好奇。 “自然是太祖告诉孩儿的!” 朱辅焕说谎不带眨眼的,反正他不说,别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的。 “太祖说咱家老朱家祖先朱温终结了李唐的统治,天道轮回,所以出了个李自成。” “李闯虽然厉害,可他也是个目光短浅之辈,虽然有能力从咱们朱家手里抢过江山,却无能力治理,徒为他人做嫁衣罢!” “不止这些,太祖还让我看到咱们秦王府未来的结局……” 说到这里,朱辅焕看着朱存极欲言又止。 “什么结局?” 尽管儿子说的这些让他觉得天方夜谭,他还是想知道儿子看到的结局是什么。 “我看到一年之后咱们秦王府被李闯的贼军占据、母亲投井自尽,而您则被贼人挟裹,一路颠沛流离,最后也……” 说到最后,朱辅焕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旋即又坚定了眼神看着朱存极,“可若是咱们提早准备,在这个千年一遇的大时局抓住机会,为大明延续国祚也未尝不可!” “是以,刚才孩儿才会一时口快说出造反那等用词,其实应该说是你我父子二人联手,挽狂澜于既倒、回大厦之将倾!” 第三章 假戏真做 “呼……” 从儿子的寝殿出来,关上门后,刘氏忍不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屋子里的爷俩谈论的话题着实让她胆战心惊,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 还没等她放下手,便看到不远处有十几个下人正往这边行来。 那些下人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用轻纱制成的罩子罩着,罩子里精美的餐具中盛着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味道从罩子里传出,让人垂涎欲滴! “王爷、焕儿,饭菜来了……” 见到有人过来,刘氏连忙出声向屋里的两人提醒,然后站在门前等那些人过来。 而在屋里,朱辅焕正与朱存极站在窗前,听到屋外母亲的提醒,知道有人过来,该结束话题了。 “孩儿以上所说的这一切,事关我秦藩未来,以及我大明的千秋基业,该如何抉择,还请父亲思量!” 站在朱存极的面前,朱辅焕郑重地朝他行了一礼。 “当今皇上春秋鼎盛、大明国运昌隆,再者我们秦王府家大业大,为免惹火烧身,此事休要再提!” 虽然觉得儿子说的那些事情让人匪夷所思,朱存极却没有下定决心。 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干系重大,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导致他们秦藩堕入无边地狱,由不得他冒险。 “父王教训得是,孩儿谨记在心!” 面对朱存极的退缩,朱辅焕没有再劝,以免适得其反。 “如此最好!” 听到儿子的回答,朱存极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意,他还真怕儿子一根筋,就凭一个子虚乌有的梦就去造反。 “王爷,让焕儿过来吃饭了……” 两人话刚说完,刘氏便推开门走进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送菜的下人。 “切记,今日之事,绝不能对他人透露半分……” 再次对儿子叮嘱一句,朱存极见妻子正招呼下人将菜肴摆放到桌子上,便示意他过去吃饭。 “娘亲,都有什么好吃的?” 与朱存极向刘氏走去,看着那些下人将一盘盘美味珍馐放到桌上,都快放不下了。 这万恶的旧社会! 不过我喜欢! 闻着不断飘过来的香味,饶是后世吃过山珍海味的他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都是你爱吃的,快来坐下……” 刘氏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桌子边坐下,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皮脆肉香的烤鸭递到朱辅焕的嘴边,“快尝尝……” “谢谢娘亲……” 看着娘亲喂到嘴边的肉,朱辅焕道了一声谢便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丝毫没有一点世子该有的斯文样,主要还是因为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他实在是太饿了。 与他们一家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景相比,远在河南郏县西北的三边总督孙传庭以及部下的官军又是另外一种光景。 数万大军东出潼关、逾太行、渡汜水,至今已半月有余。 因为经常下雨,导致粮草供给时断时续,大军不得不去采摘老百姓种的青柿充饥。 因为准备不充分,除了忍饥挨饿,这些士兵还要忍受刺骨的寒冷。 好在他们的前锋已经接触到贼军,或许再过些时日,将叛军打败,他们便可以回家了。 “踢踏踢踏……” 大军浩浩荡荡地沿着官道向前开进,突然一匹飞驰的骏马出现在众人眼里。 看到来人马背上那根象征十万火急的鲜艳的旗帜,一众官军连忙为他让路。 “驾……”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中军,看到骑在马上的总督孙传庭,那名斥候便一拍马背往他那边行去。 顺着斥候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几名将领骑马同行,为首的孙传庭身高八尺有余,仪表欣硕、才武绝人! “禀报总督,于前方十里外发现贼军踪迹,人数不下两万,正往我军行来!” 还没到孙传庭身边,那名斥候便飞快地将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于他。 若是其他人,听到数万贼寇向自己杀来,怕不得原地调转马头,望风而逃。 可孙传庭是谁,那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他的一生几次大起大落,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贼寇,曾把李自成打得直剩下十八名手下仓皇逃生,更是生擒贼酋高迎祥,重挫贼军锋芒。 “再探!” 听完斥候的汇报,孙传庭脸上古井无波,挥了挥手让斥候接着去打探,然后召来传令兵,“命令大军停下休整,让各营主将前来议事。” 命令传得很快,大军即刻停下原地休整,各营的主将也很快来到孙传庭所在的中军大帐。 “诸位,刚才探马来报,在我军前方发现贼军数万,此刻正气势汹汹地向我军杀来。” 看着眼前的一众将领,孙传庭将得到的情报说与大家知晓,“贼军与我相隔已不足十里,诸位有何御敌良策尽管道来!” 其实他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之所以开口则是想看看众人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禀总督,那些人反贼不过是乌合之众,末将愿领本部人马出战,保证杀得他们抱头鼠窜、屁滚尿流的!” 孙传庭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人出言到。 “就是,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组成的流寇,何惧之有?我大军兵锋所指,贼人便作鸟兽状散开了!” “对啊,把部下都拉出来,到时候阵型一展开,都不用我们出手,看到我们的滔天气势,李闯还不乖乖地投降?” “我也认为……” 一时间,整个大帐里就如菜市场一般吵闹,具都是对贼寇的轻视与对自己人过分的自信。 在他们眼中,那些无往不利的贼寇就仿佛是泥捏的一般不堪一击。 “兵法云‘骄兵必败’,诸位,切不可轻敌大意!” 见一众属下心高气傲,孙传庭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为此不得不出言提醒,“贼寇今时不同往日,连连的胜利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若是我们不谨慎待之,只怕会阴沟里翻船!” “那样不仅会使我等王师贻笑大方,更会辜负皇上对大家的殷切希望,所以本督希望诸位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力图将贼寇消灭在此处,还我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不愧为一代名将,孙传庭的话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总督教训得是,属下等定当全力以赴,不给贼人逃出生天的机会!” 虽然不少人心中对孙传庭的谨慎报以不以为然的态度,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地佯装赞同,私下里却是打起来了小算盘。 “很好!” 看到众人对即将到来的战事抱以积极的态度,孙传庭忍不住点了点。 行军打仗,士气必不可少,尤其是这种大战来临的当头,己方士气高涨,对取得战争的胜利至关重要。 “李闯连番挫败我军,其嚣张气焰已不可一世,此番气势汹汹地杀来,唯有一击制胜,方才能重振我大明军威、震慑住那些怀有不臣之心之人!” “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现在形势对我等有利,不然等贼众反应过来咱们就失去了先机,是以本督打算诱敌深入,再举全军之力将其围而歼之!” “据探马来报,这里乃是密林,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转身指着身后的地图,孙传庭说到,“下面本督分配作战任务,先锋官牛成虎上前听令……” 本想集思广益,奈何大家的表现断了他的念头,孙传庭只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实施,旋即便开始向众人分配作战任务。 “末将在!” 孙传庭话音未落,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便走上前。 “现命你速速回营,带领本部人马前往迎敌……切记,你这次的任务是诱敌深入,将敌人引入我们精心准备的埋伏圈,切莫与之纠缠。” 似乎是怕牛成虎莽撞行事坏了大事,孙传庭忍不住出声提醒到。 “请总督放心,俺老牛一定不负众望,将那些叛贼引过来!” 一抱拳,牛成虎面色坚决地回到。 “高杰、左勷、郑嘉栋听令……” 将诱敌深入的任务分配下去,孙传庭接着向众人布置任务。 “末将听令!” 话音刚落,就有三人从队伍中走出。 为首一人目露凶光,一看便是阴险狡诈、桀骜不驯之辈,让人敬而远之! 此人名为高杰,早年跟从李自成谋反,因与李自成发妻私通而转投官军,这些年一直在陕西总兵贺人龙手下做事,贺人龙被斩杀后接任陕西总兵一职。 在他两边的分别是两浙巡按御史左光先之子左勷和固原总兵郑嘉栋。 三人中高杰统领的是中军,郑嘉栋统领右军,左勷则是左军,三人手里的兵力加起来就占了整个大军的十之七八。 “现命令你三人各率本部人马,前往密林设伏,只要敌人上套,一旦进入大军的包围之中便合力杀出,将那些贼人杀个片甲不留!” 目光远眺,孙传庭似乎能穿过时空,看到那些贼人跪地求饶的场景。 “末将等一定不负总督所托、戮力戳敌,将那些贼人一网打尽!” 领到各自的作战任务,大帐里的将领纷纷开口表决心。 “苏监军还有要补充的没有?” 将作战任务分配下去,孙传庭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一边角落里坐着的人。 那人名为苏京,乃是受皇帝委派的监军,前来监督延、甘、宁诸军,总制军务。 “孙总督的安排非常周到,本监军没有要补充的……” 见孙传庭望向自己,那坐在角落里的人开口到。 苏京虽然是奉皇命而来,可他的主要任务是督促三边总督孙传庭出潼关剿贼,至于行军布阵,在孙传庭这个久经战阵的老将面前还是不要班门弄斧的好。 “既如此,时间宝贵,各位也都赶紧回去准备,免得贻误军机……本总督及苏监军在此为大家压阵,期待诸位早传捷音!” 向一众将领挥了挥手,孙传庭便示意众人各自回去准备。 时间紧迫,众人不敢耽搁,出了中军大帐便直扑自己队伍的所在。 “将军,咱们真的只是佯攻吗?” 眼看大军休整的地方近在眼前,牛成虎的副将一边走一边问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佯攻?为何要佯攻?” 听到副将的话,牛成虎转头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难到你们就真的只想佯攻吗?” “将军的意思是……” 看到将军一脸的深意,围在他身边的人顿时沸腾了。 “不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一边向大营走,牛成虎一边对周围的人说到,“咱们手底下五六千人马,无一不是精兵良将,再加上精良的兵器,不说以一当十,对付区区的贼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此轻视李自成的人马倒不是牛成虎盲目自大,而是他思虑过的。 他本来就是从流贼中弃暗投明,之后又多次与流贼交手,自然深谙对方的实力。 此番奉命出关剿贼,特别是他们前军,作为为大军开路的先锋,他们所配备的兵器自然是精良无比。 在他看来,自己麾下尽是精兵强将,而对方不过是一群手持锄头镰刀的泥腿子,就算人多势众又如何? “可孙总督不是让咱们诱敌……” 虽然众人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可一想到总督给他们的任务是诱敌深入,要是他们阳奉阴违的话会不会被他责罚? “对啊,孙总督是让咱们佯攻,可若是对方不堪一击,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牛成虎将目光转向身后中军所在的位置,“消灭李闯,这可是一件泼天的功劳,封侯挂帅指日可待!” “兄弟们,这功劳唾手可得,只凭咱们就可以轻易吃下,你们就甘心让他人来分一杯羹吗?” “当然不甘心!” 牛成虎话还没说完,在他身边的众人便忍不住开口。 “不甘心就对了!” 几位副将的反应牛成虎很是满意,“既然如此,那就让兄弟使出吃奶的力气,可不要临阵退缩,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吩咐下去,将辎重留下,大家带上兵器,轻装简行,以最快的速度杀向敌人!” 第四章 情况有点不太对 回到自己人马所在,牛成虎一刻也不敢耽搁,点齐了人马便全力向叛军杀去。 大队人马不断向前挺进,在官道的另一端,同样有数万人马正往这边杀来,不过与官军相比,那些叛军的队形则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那些由老百姓组成的叛军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手中的兵器大多数是锄头与镰刀。 在队伍的前方,是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在阳光下,他们身上所穿的铠甲发出耀眼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叛军中的地位不一般。 “老刘,那孙传庭叱咤关中多年,此番出关,你说咱们有多大的把握把他打败?” 连连的胜利让两人信马由缰,反正走在官道上,也不怕马儿会乱跑。 两人中年长的名为李过,乃是叛将李自成的侄儿,那位被他称为老刘的,则是李自成手下的得力干将刘宗敏。 “呵呵,他孙传庭在关中叱咤风云那已是昨日黄花,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咱们这些人今非昔比,如若碰上,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部下,刘宗敏无不得意地说到。 他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依据,多年来,他们从被官军追着屁股打,到与官军势均力敌,再到如今的反败为胜,连连将官军打得溃不成军,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底气。 “报……”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突然看到己方探子慌慌张张地向这边赶过来。 “吁……” 看到来人慌张的样子,李过将马停住,一脸的愠怒,“早跟你们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到点事就慌里慌张的,当真是丢了我们义军的脸!” “禀报将军,前方发现一伙官军正向我们杀来……” 来到两人面前,那负责打探消息的小喽啰连忙将他所看到的情景告诉二人。 “官军?对方有多少人?” 听到手下汇报发现了官军的踪迹,不禁让李过与刘宗敏双眼冒光,这么多天的行军,不就是为了与官军决一高下吗? 如今终于遇上,顿时让他们来了精神。 “回将军,对方来势凶猛,人数不下万余!” 其实牛成虎的前军只有五千多人,只是看到对方人马如狼似虎的样子,这些负责打探的小喽啰哪敢多待,纷纷脚底抹油往后溜了。 “啐……就这么点人,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朝掌心吐了口口水,李过一把拔出面前的大刀,然后看向马前的那名小喽啰,“你去后面将此事报与我叔父,其他人随我杀官军!” 大喊一声,李过双腿一夹马腹,率先朝前方杀去。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我杀啊……” 眼见李过率先朝官军杀去,刘宗敏自然不甘落后,也抽出自己的长枪拍马赶上。 “冲啊……” 等两位头领走远,那些小喽啰才反应过来,纷纷挥舞着手里的兵器跟着杀上去。 那小喽啰发现官军时距离他们只有一里路,他回来报信时官军也随着他的步伐杀来,这一会儿时间两军已经能目视到对方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三百步……两百步……五十步…… 终于,双方最前面的人与对方短兵相接! “杀啊……” 双方乍一接触,各自的人马纷纷大喊着用手中的兵器砍向对方。 “当啷……” “扑哧……” 两方人马冲撞在一起,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兵器碰撞以及刀剑砍到身上发出的声音。 “杀啊……” 最前面的人厮杀在一起,后面的则是源源不断地朝前面挤,唯恐动作慢了而失去了立功的机会。 随着参战人员的增加,战场也从最初的官道上逐渐向两旁的庄稼地里推进。 四处都是杀红了眼的人,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服,此时此刻,若不是官军穿着军装,还真不好分辨敌我。 虽然这些年因为种种原因官军的训教逐年减少,战斗力也不是那些由老百姓组成的叛军能比的,加上双方兵器上的巨大差距,让叛军在厮杀中逐渐处于下风。 “都给我顶住,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看着自己这边的人马在官军的猛攻之下节节败退,李过一刀将眼前的官军砍翻在地,然后大声地喊到,“杀一个官军赏一升小米……” 在这种乱世灾年,一升小米足够一个人吃上好几天的,为了鼓舞士气,李过也是豁出去了。 “什么……杀一个官军就有一升小米?” 本来在官军的进逼下节节败退的那些叛军在听到头领的话后双眼冒光,看向那些官军的眼神都变了,仿佛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官军就是一升升的小米。 “为了小米,杀啊……” 看到了希望的叛军就打了鸡血希望,战斗力瞬间提高,再加上后面主力赶到,人数大增,优势渐渐盖过官军。 而这些官军本就是负责诱敌深入的诱饵,没有增援,放眼望去,战场上三五个叛军围攻一个官军的情况比比皆是。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投降……” 双拳难敌四手,纵然有好的兵器在身,也架不住那些叛军的围攻,不少官军为了活命不得不向叛军投降。 不过那些叛军已经杀红了眼,他们才不管官军投降还是继续反抗,只要逮着机会,便用锄头砸、用镰刀砍、用叉子叉,只求多杀官军然后换取更多的小米。 战场上厮杀激烈,满地都是残肢断臂,血水染红了大地! 优势不再,很多官军一边抵抗一边向先锋官身边靠拢。 “将军,贼势凶猛,大家伙快坚持不住了……” 牛成虎的副将一刀砍在他面前的反贼身上,一脚将其踢翻在地,然后又继续砍杀不断向这边杀过来的叛军。 “他祖宗的……啐……” 另一个副将没注意,被叛军扔的锄头砸中嘴巴,牙都给他砸掉了几颗。 忍着痛一枪将对方挑翻,那副将吐了口血水,夹杂着掉落的牙齿,“要是照这么打下去,我们这些人……都要……都要交代在这里……” 嘴巴被砸到,那副将说话都不利索了。 “将军,撤退吧……” 又一个副将带着挂彩的身躯一边抵挡着叛军的攻击一边往牛成虎身边靠拢。 牛成虎的脸上沾满叛军身上溅出来的血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没有什么靠山,能做到先锋官这个位置凭的是真本事,就在刚才这一会儿,倒在他刀下的反贼不下十个。 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着那些倒在叛军刀口下的部下,他的心在滴血。 这个队伍是他好不容易才拉起来的,是他在军中赖以生存的资本。 他们的任务本来就是引诱敌人,犯不着与对方死拼。 要不然将家底赔在这里,最后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是为莽夫也! 牛成虎不笨,知道己方优势不再,已经无法独立消灭这股叛军,再做挣扎,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鸣金收兵……”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孤家寡人,牛成虎不再迟疑,果断下达撤退的命令。 接下来他们只要将叛军引向包围圈,那么总督交给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撤……” 命令下达,牛成虎便带着身边的人且战且退,向着来时的方向撤退,当真时出发时有多得意,撤退时就有多狼狈! “铛铛铛……” “铛铛铛……” 战场上响起急促的铜锣声,那些官军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失去了抵抗的斗志。 此时的他们,只恨自己的父母没有给他们多生两条腿,那样就可以逃出生天。 随着先锋官的旗帜往后撤,那些身处战场之中的士兵们纷纷寻机脱离战场。 脱离战场后,为了更好地逃命,那些士兵不得不把兵器和身上穿的衣甲丢掉,很是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狗官休走!” 眼看就要取胜,官军却突然退走,李过哪里肯。 看到对方大旗不断往后撤,他便提着刀朝旗帜的方向杀过去。 奈何战场上尸山血海,不是溃逃的官军便是咬着官军尾巴追赶的自己人,让他只能随波逐流,眼睁睁地看着那面旗帜与他渐行渐远。 “老李,穷寇莫追……” 见李过对落败的官军穷追不舍,刘宗敏来到他的身边谨慎地说道,“况且官军突然撤走,颇有诡异,小心其中有诈!” “此言差矣!” 对于刘宗敏的看法李过并不认同,“老刘你看……” 指着那些被官军随意丢弃的兵器、甲胄等,李过的眼中满是对官军的不屑,“与以往相比,这支官军确实厉害,给我部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不过他们虽然厉害,与其他官军一样,他们也有弱点,那就是贪生怕死!” “咱们不一样,大家都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老百姓,除了一条贱命外一无所有,自然敢打敢拼!” “见识过我们的厉害,知道在我们身上无利可图,自然不会傻到留下来送死。” “你看他们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的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这样一支只顾着逃命的溃军,哪里还能够对我军产生威胁!” “再者,看他们装备精良,肯定不是一般的官军,若是能将之拿下,指定能让我叔父在义军之中的威望更上一层楼!” 李过说的没错,现如今整个河南的义军名义上归他叔父辖制,可有些人仗着自己的资历,对他叔父的命令阳奉阴违。 只要多取得几个胜利,不断提高他叔父在义军中的声望,何愁那些怀有二心之人不对他叔父俯首称臣! “言之有理……” 久经沙场,虽然心中隐约觉得有不妥之处,刘宗敏还是率领人马与李过一起对溃逃的官军穷追猛打。 为了活命,牛成虎和他的那些部下争先恐后地沿着来时的路奔逃。 一个官军士兵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在他的旁边,正躺着一具被踩踏得不成人样的尸体。 “孙二狗,拉我一下……” 那具尸体的惨状让这名士兵不由趴在地上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好友,希望他带着自己一起逃命。 可对于他的呼救,对方仿若未闻,只顾着向前奔跑。 “兄弟,救救我……我……我不想死啊……” 看着好友越跑越远,这士兵不由拉住另一名经过自己身边的同袍的裤脚向他求救。 “滚开……不要挡着我的路……” 眼见就要被叛军撵上,那被抓住裤脚的士兵直接脚上使力挣脱他的拉扯,然后飞快地向前方跑去。 人性是自私的,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肯定是想着逃之夭夭,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救助别人。 接连被同伴抛弃,强烈的求生欲让那名士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走几步,就被随之而来的叛军乱刀砍倒在地,继而被踩得面目全非。 这不是一个个例,但凡是跑得慢的官军,只要被叛军追上,无外乎被乱刀砍死的结局。 因为官军的种种表现,让李过他们不疑有他,一路追赶着向官军设下的包围圈杀去。 “咦……牛先锋他们不是佯攻吗,为何会弄得如此的狼狈不堪?” 在官道两旁的密林之中,大军早已埋伏好,只等叛军上套,数万人马便立即对他们实施雷霆攻击,让他们有来无回。 看到那些负责引诱叛军的前军将士一路抱头鼠窜拼命逃亡的狼狈样,让埋伏在密林中的人马错愕不已。 诱敌深入并不需要拼命,甚至可以一接触就撤回来,何至于被对方打得如此溃不成军?难到是对方人马太厉害,他们无法脱身? “不知道……这也许是牛先锋他们为了迷惑对方而故意做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却不妨碍这些人在脑中脑补,只是不知道牛成虎知道了会不会气吐血? 不过此时的牛成虎显然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因为他的盲目自信与功利心作怪,差点弄巧成拙,将整个前军葬送。 在看到密林后他终于是放下悬着的心,只要过了密林前的这段路,他们这些人就算安全了。 “兄弟们,冲啊……” 看到了生的希望,让这些溃逃的士兵们纷纷大喊着往前冲去,而在他们身后穷追猛打的叛军,却不知前方正有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着他们。 第五章 各怀鬼胎 “他奶奶的……” 眼见那些官军像打了鸡血一般越跑越精神,两方人马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李过不由有些急了。 难不成到手的功劳就要飞了? 不,绝对不可以! “弟兄们,都给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一定要将这些官军歼灭殆尽!” 话音未落,李过一提马缰绳,挥舞着手里还在滴着血的大刀加速往前杀去,即使前方是可能存在伏兵的密林他也不在意! “杀啊……” 为了赚取更多的奖励,那些叛军纷纷加快了追击的速度,那场景,让人头皮发麻! “都给我沉住气……” 在官道两旁的密林之中,藏满了蓄势待发的官军。 为了放进更多的敌人,那些带兵的将领不得不低声向身边的士兵吩咐到,唯恐有人失手惊走了贼人。 等到李过带着他的人马全部进入大军的包围之中,后面李自成的本部人马也在其手下田见秀的带领下开始进入埋伏圈。 “放箭!” 眼看时机已到,一声令下,几千弓箭手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手里弓矢射出。 顷刻间,无数的弓矢发出啸叫,如飞蝗般遮天蔽日地射向官道上的叛军。 “砰砰砰……” 不仅如此,其间还夹杂着火铳发射铅弹产生的巨大声响,随即浓重的硝烟味从密林间飘出。 “有埋伏……大家小心……” 刚刚进入密林所在的官道时刘宗敏的双眼就一直跳,老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此刻听到从树丛间发出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数支带着尖叫声的弓矢。 见此情景,他连忙大喊着向身边的部下示警,只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不管他再如何努力也无济于事。 “咻……” 话音未落,便有几支箭矢呼啸着向他面门而来。 刘宗敏穿着一身上等的铠甲,一看就知道其在叛军中的身份不一般,是以官军自然会对他重点照顾。 刷…… 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刘宗敏岂会被这点小场面给吓到? 只见他手里的长枪在空中划过,那些奔着他而来的箭矢还没靠近就被劈落与马下。 与之相比,其他人就没有他那么好的实力去无视夺命的箭矢。 为了避免箭矢对自己造成伤害,那些叛军不得不手忙脚乱地用兵器去抵挡。 可是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除非是战神下凡,否则再多的动作也是徒劳无功,大部分人被射倒在地上,有的倒霉蛋身上还插了好几支。 官军的袭击实在是来得突然,谁能想前一刻甚至是现在都还在向前逃窜的官军会对他们发起攻击? 攻守变换,前一刻还在追杀官军的叛军瞬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些被射中的小喽啰躺在地上不住地哀嚎,而侥幸逃过一劫的则忙着逃命,人人自顾不暇,那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他人的死活。 “老李快走,我来断后!” 趁着第二轮箭雨还没来的空档,刘宗敏快速穿过他人来到李过的身边。 李过不仅是李自成的侄儿,因为李自成膝下并无子女,所以他的哥哥便把李过过继给李自成用以延续香火。 不仅如此,因为年龄相仿,两人的关系极为亲密,是以虽然心里对他轻敌冒进导致大军陷入重围而颇有微词,刘宗敏也不得不按下心里的不快前来保护他。 “咻咻咻……” 刚来到李过身边,又是一轮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 “一起走……” 随手提起刀将那些箭矢打飞,李过扭头看向刘宗敏。 两人追敌心切,此刻正处于官军的攻击下。 李过知道刘宗敏对叔父的作用非同小可,自然不会将傻到自己逃命而留他在这里断后。 “好,咱们一起走……” 就在这一会儿时间内,不少叛军在往他们两身旁靠拢。 不再迟疑,刘宗敏当即下令全力向后突围。 官军尽皆埋伏于密林之中,只要出了密林的范围官军便失去了屏障,未尝没有一战的可能。 “趁着官军还没有杀出来,都分散开,全部往后撤……” 招呼着那些还能动弹的人,李过他们全部调转方向原路撤回。 “不要走了贼人……” 那些叛军准备跑路,埋伏在密林中的官军将士又怎么会让他们就此离去,见状高杰当啷一声抽出佩刀,然后看向左右,“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兄弟们,随我杀贼……冲啊……” 话音未落,他便提着大刀头也不回地向叛军杀过去。 “杀啊……” 将军身先士卒,一众部下深受鼓舞,纷纷紧随其后杀向逃跑的叛军。 “杀啊……” 高杰率部追击叛军,其他人也不甘落后,一时间战场上杀声震天,就好像不把这些叛军留在这里就誓不罢休般! “停下……” 背后喊杀声此起彼伏,只顾着逃命的牛成虎回过头就看到那些原本在追杀他们的叛军被自己打得抱头鼠窜,便在原地停下。 “兄弟们,你们想不想报仇?” 看着身边被叛军追得狼狈不堪的部下,牛成虎的眼里尽是熊熊的怒火! “想!” 牛成虎话音刚落,一众部下立刻回到,声音里尽是被叛军追赶的屈辱与不甘。 “既然如此,那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说着他便转过身,用手里刀指着那些叛军,“敌人已被我大军神威吓破了胆,大家随我冲……” “冲啊……” 虽然前面被叛军追着打,此刻见到那些叛军被自己人打得屁滚尿流,让这些残兵败将的士气高涨,直接转身就加入追剿叛军的队伍中。 “不要慌张……都给我顶住……” 一边往后退,刘宗敏一边组织人马抵抗官军。 “现在只要杀一个狗官军,我给他一两……不,给他三两银子的奖励……” 为了让这些人为自己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撤退,李过不得不抛出更为诱人的奖励,毕竟钱财还可以抢,命却只有一条。 “当真有三两银子?” 杀一个官军便可以得到三两银子,一下子点燃了那些叛军心里里的欲望。 “啊……老子跟你们拼了……” 富贵险中求,若不幸身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万一活下来了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少叛军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便握紧了手里的兵器转身与官军厮杀在一起。 虽然叛军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可毕竟人数上不占优势,并没有给官军造成多大的损失,反而是那些冲过去与官军拼命的人被乱刀砍成肉泥。 “杀贼立功,活捉李自成!” “杀贼立功,活捉李自成!“ …… 官军士气高涨,一边喊着口号一边追赶着如丧家之犬的叛军,当真是雄赳赳气昂昂! 前方战事失利,大队人马在官军的穷追猛打下节节败退,直接影响到李自成的大本营。 “诸位,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军十有八九是受到了孙传庭部的伏击……” 此刻的李自成正在与一众谋士商议对策,“能对我军产生威胁的,放眼整个河南,也唯有他孙传庭能做到!” 说话之人便是李自成,但见其人颧骨突出、眼窝深凹,眼睛像鹰、鼻子如蝎,说话时给人一种狠厉的感觉,让人畏惧。 “主公,官军势大,咱们切不可硬碰硬,当后退保存实力,再寻机对其发动雷霆一击,一雪前耻!” 结合两军的情况,军师牛金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属下赞同牛兄的看法……” 牛金星话音刚落,一旁的宋献策开口到,“大帅,属下以为咱们现在当避其锋芒,以免和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反叫他人捡了便宜!” “传令全军后退十五里!” 当下的情况众人一致认为后撤是最好的选择,李自成当即下令撤退,“再持我的令牌前往罗大帅部,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让他火速前来增援,不得有误!” 在后撤的同时李自成还不忘布下人马阻击官军,原本他以为十里已经是官军追击的极限,谁知道今天他们就像发了疯似的一直紧咬着自己不放。 无奈他又下令全军后退十里,沿途还让人扔下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用以打乱官军的军心。 见到那些散落在路边的金银财宝,追击的官军果然分心,再加上天渐渐下起小雨,道路泥泞不堪,又累又饿的官军将士放弃追击敌人,反而争相抢夺叛军留下的财报。 而李自成部直到退到一个叫冢头的地方,才与姗姗来迟的罗汝才部汇合,至于罗汝才为何会来这么晚,个中滋味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 “老李啊,我听说咱们的老对手孙传庭打过来了,没伤着你吧?” 一见面,罗汝才热情地与李自成寒暄,那亲密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是关系很好。 “我李某人吉人自有天相,他孙传庭还奈何我不得!” 面对罗汝才的打趣,李自成并没有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官军咄咄逼人的阵势。 “荒郊野外的,连口热茶也没有,还望罗兄海涵……” 邀请罗汝才进入帐中,李自成看着他,“此番孙传庭仗着兵多将广、兵强马壮之势,欲对我广大义军发起攻击,企图将我等消灭殆尽,对此罗兄有何高见?” “孙传庭是朝廷忠实的走狗,一直以来都视我天下义军为肉中刺眼中钉,恨不能除掉我等而后快,此番其率众而来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与李自成一左一右地坐在上首,罗汝才目光扫视着营帐中的众人,“因而我认为只有将其打残甚至是打死以除后患,不然我等睡觉都不踏实!” “官军虽然兵强马壮,经过了一天的消耗,此时的他们肯定是又累又饿,只要你我联手杀个回马枪,一定能让孙传庭的如意算盘落空,老李以为如何?” “我与罗兄的想法不谋而合!” 此时此刻,面对朝廷的大军压境,两个心怀诡异之人不得不报团取暖,共同应对眼前的困境。 统一了看法,两人即刻着手调兵遣将,展开对官军的报复。 当叛军两军会合、重振旗鼓地向官军杀来时,官军这便却是一片你争我抢的混乱场面。 一切皆因李自成沿途撒下的那些贵重物品,官军将士缺乏纪律,见到这些贵重物品都争相去捡拾,甚至有人为此大打出手闹出了人命。 “都住手!” 又看到几个部下因为一只银簪子的归属吵了起来,眼看就要发展到拳脚相向的地步,作为统领的左勷连忙出声制止,“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袍泽,何至于为一根破簪子伤了袍泽之情?” 说着他便走上前从那士兵的手里拿过簪子放到自己的口袋里,“行了,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不要让贼人钻了空子?” 面对上官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劫行为,一众部下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悻悻地准备离开。 “不好了……不好了……叛军杀回来了……” 白得一根银簪,左勷正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还有没有意外的收获,就见到在外围负责警戒的士兵慌里慌张地向这边跑。 “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那些刚刚被打得屁滚尿流只顾逃命的叛军居然敢反过来攻打自己,左勷觉得不可思议,“兄弟们,既然那些叛军着急投胎,咱们不妨做做好人,送他们早登极乐……” 说着左勷便提着刀带着一众部下朝叛军的方向杀过去,心里还在想着打败了进犯的叛军,又可以捞到一个不小的功劳。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还没等他们走多远便看到自己这边的士兵争先恐后地往后跑。 “怎么回事?” 拉住一名士兵的手,左勷脸上满是怒意。 前方叛军都打过来了,这些人不想着抵抗,反而向后跑,当真是气煞人也。 “前方来了很多的叛军,个个都龙精虎猛的,兄弟们劳累了一天,实在是顶不住了……” 说到这里,那士兵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似乎能看到朝这边杀过来的叛军,“将军,快逃吧,不然来不及了……” 说着那名士兵一把挣脱左勷的手,然后撒开腿头也不回地跑了。 “你们……” 兵败如山倒,只要有人带头,其他人便会效仿,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本来想发火的左勷看到溃逃的人越来越多,只能叹了一口气,然后跟着大家一起逃。 第六章 受死吧淫贼 叛军的攻势猛烈,官军节节败退,等在后方的孙传庭收到消息时已回天乏术。 一番权衡利弊后,面对步步紧逼的叛军,孙传庭与苏京一致决定撤军,将人马撤往潼关。 如此一来既可以依托潼关天险阻击叛军西进,也可以重振旗鼓后寻机杀出。 官军大败于叛军的消息传出,朝野震惊,各部大臣纷纷上书弹劾,指责孙传庭督战不力,应当将其押解进京问罪。 好在崇祯皇帝压下了一众大臣对孙传庭的弹劾,只是下了一道措辞严厉的旨意,让其回陕西后汲取之前的教训,好好操练兵马,争取早日消灭李闯等贼子。 京城的风云朱辅焕无从知晓,当官军兵败的消息传到西安时他正带着几个随从在西安城的大街小巷中游荡。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天,这几天里,他的便宜父王朱存极果真没有再与他提起任何关于造反的只言片语。 不过朱辅焕知道他其实是在等,等官军与叛军交战的结果是否真的如自己说的那般以官军大败告终。 不过他也在心里打定主意,如果朱存极因为胆怯懦弱而不回应他,他也不打算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作为万千穿越大军中的一员,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给穿越者丢脸,不然也不用等到李自成攻城,直接买一块豆腐撞死好了。 这几天来他一直在城中到处游荡,看似漫无目的,实在是在了解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等,好为以后的开局收集资料。 “世子殿下……” 眼看日头西斜,眼前的世子却还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回府的念头,被朱存极派出来保护世子的随从不禁快走两步来到他的身边。 “跟你们说过的又忘记了?” 那随从还没说完,朱辅焕便脸色不悦地扭头瞪了那随从一眼,“都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咱们这是微服私巡、出来体察民情的,你们要是再这样,暴露了身份怎么办?” 板着脸训斥了那名护卫几句,朱辅焕又放开步子信步闲庭地走了起来。 “记住了,这样低级的错误下次可不许再犯了……” 不得不说,为了不招摇过市引起注意,他并没有骚包地穿着平时所穿的华贵的服饰出行,而是特意去买了一套富贵人家所穿的服装。 此时的他一手提着鸟笼,另一手却不合时宜地拿着一把折扇,再加上他故意做出的一些浮夸的动作,将一个纨绔子弟的样子演绎得生动形象…… 不对,这具身体的前身本就是纨绔,而且还是这个城中最大的纨绔,现在的他不过是遵随前身的轨迹罢了。 “公子教训得是,属下定当谨记于心。” 面对朱辅焕的训斥,虽然其心里对他这种恶趣味不以为然,为了自己的饭碗,他还是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快。 “说吧,叫本公子何事?” 走在大街上,看着街上萧条破败的景象,朱辅焕向身后的随从问到。 “公子,天色已晚,咱们还是早些回府,以免王爷和王妃担心。” 现在可不不是太平盛世,一旦入夜,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出来作怪,为了朱辅焕的安全着想,自然是希望他早点回府。 再者,回去晚了,世子不会有什么,他们这些跟随左右的轻则被训,重则会被扫地出门。 “太阳都还没落山,不着急……” 朱辅焕才不想那么早回去,现在这个时代的夜生活可不像后世那般丰富。 普通大众遵循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生活那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消遣得起的奢侈活动。 以秦王府的家底,不说夜夜笙歌,隔三差五来一场奢华的宴会还是可以的,而且他们这些藩王在失去了手里的权利后也只能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这也是历任皇帝所乐见其成的。 不过在朱辅焕这等见过大风大浪的面前,那些奢华无度的活动显得索然无味,还不如多在外面转转的好。 “咦,前方是谁家的小娘子,当真是生得标致……” 不理会随从的催促,没走几步朱辅焕便看到前面一家店铺的门口站着一主一仆两位女子。 身为主人的女子衣着华贵、长相甜美,就像一朵正含苞待放的牡丹般端庄典雅,在其身旁的丫鬟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看这些人对她主仆二人不敢靠近半分,想来其家里在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要不要上去调戏一番?” 作为城中最大的纨绔,前身虽然没有做过什么惨绝人寰的事,调戏良家妇女这种还是免不了的。 也不知是不是受这具身体前身的影响,朱辅焕突然生起了上前调戏的心思。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将一切罪因都归咎于前身之后朱辅焕便撇开那些随从快步向那主仆二人走去。 提着鸟笼来到那对主仆的跟前停下,然后将另一手中的折扇“刷”的一下打开,瞬间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娘子长得如此花容月貌、美若天仙,不知家住哪里、可否婚配?” 完美! 略显浮夸地将那些影视剧中富家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台词念完,朱辅焕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在他想来,接下来的剧情要么是眼前的主仆二人对自己破口大骂,要么是在自己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惶惶然不知所措。 出乎他的意料,那女子既没有对他破口大骂,也没有被他的举动给吓到。 “不许对我家小姐无礼!” 见恶人上前,那婢女立刻走上前用身体挡住朱辅焕,不让他轻薄自家小姐。 “小莲,咱们走……” 冷冷地看了朱辅焕一眼,那女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拉了拉丫鬟的手准备往边上的店铺里走。 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朱辅焕反而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厌恶之色,与对他的不屑于顾。 自己这是被无视了? 难道说对方的家境已经让她做到无惧各家纨绔的骚扰了? 这倒是激起了朱辅焕的好奇之心,让本打算等对方向他求饶时便收手的他突然不想就这么结束这场调戏。 “小娘子别走啊……” 快步走到那对主仆的身前,朱辅焕张开双臂拦住她们的去路,眼神上下打量着那女子,“陪本大爷玩玩,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赏你个千百八两的……” “怎么,嫌少啊?你放心,我家里有钱,只要我开心了,多少都不成问题……” 拦住二人,朱辅焕开口便将钱财挂在嘴上,俨然一副暴发户的嘴脸,给人一种没有他用钱办不了的事一般。 “还请公子自重!”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无耻行径让她很是反感,自小所收到的良好教育也让她忍下了当场破口大骂的冲动,“若公子不想为你自己及你的家人召去牢狱之灾,还请就此罢手,则相安无事,不然……” 说到这里,那女子抬起头对上朱辅焕的眼睛,里面尽是冷冽之色。 “不然什么?” 盯着那女子的眼睛,两人互不妥协,他倒想看看对方能说出什么让他害怕的话语。 “不然……后果自负!” 虽然被眼前的男子盯得浑身不自在,那女子却没有任何的退缩。 “后果自负?” 听到女子的话,朱辅焕不禁笑了,“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来,难道令尊是现任三边总督孙传庭不成?!” 虽然看似在问她,可朱辅焕用的却是嘲讽的语气。 他知道孙传庭有女儿,这西安城这么大,人口之多,总不可能就倒霉地刚好让自己碰到吧? “你当真不停手?” 眼见周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那女子再次厉声问到。 “既然小娘子这么说,我还真不打算就此收手……” 说着朱辅焕就准备用手里的折扇去抬她的下巴,“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本公子如……啊……” 只是他的折扇还没碰到眼前的女子,那女子便快速向一边闪开,他正准备跟上去,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危险的气息。 还不等他多做反应,便感到后被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人一脚,其力道之大,让他发现自己正凌空飞起,然后迅速向地上摔去。 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女子向旁边闪开不仅是为了躲避他的骚扰,更是为自己的“腾飞”让位置。 大意了! 直到整个人被踢飞,手里的折扇和鸟笼抛出去“啪叽”摔得粉碎,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似乎不怎么好。 “公子小心……” 因为事发突然,除了眼前的那女子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朱辅焕的那些随从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家公子已快要落到地上,此时想要出手施救已来不及。 再看朱辅焕,本想多逗弄逗弄对方,没成想自己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偷袭。 从被人踢飞到落地不过是眨眼的时间,眼看他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即将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让朱辅焕一个鹞子翻身,手脚并用地撑在地上,然后顺势翻滚了两圈。 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脸,朱辅焕不由在心里后怕,还好没有伤到什么地方。 不过旋即怒从心起,虽然对在这个乱世还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感到欣慰,不过当这一切应在他自己的身上、而他又是那个反派的时候,心情自然是复杂的。 “他奶奶的,哪个瞎了眼的敢坏小爷的好事,给我站……站出来……” 一边说着,朱辅焕一边用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刚刚飞过来的方向,在那里,一个衣着华贵、满脸秀气的男子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对方那一脸忿忿不平、像是欲将他撕碎的样子,瞬间让朱辅焕说出的话没有了底气。 “姐姐你没事吧?” 快步走向那被朱辅焕调戏的女子,那人拉着她的手上下察看。 见到那姐姐没事,那人又将愤怒的眼光转向朱辅焕,“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姐姐都敢调戏,当真是不知死活!” 说着那人捏紧了拳头便准备向朱辅焕走过来,却被一旁的女子拉住。 “算了……” 实在是不想再惹事端,那女子将目光看向朱辅焕,“不管你家世如何,刚刚就算是你对本小姐不敬的惩戒,若再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公子没事吧……” 看到朱辅焕没事,他的那些随从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为防止他再出事,便将他围在中间,警惕地看着对面。 “我没事……” 见到自己人围上来,朱辅焕终于是有了点底气,虽然这些人没什么用,撑撑场面还是可以的。 “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虽然这话是对着那女子说的,朱辅焕的目光却一直在她身旁的人的身上游移不定。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身穿男装之人乃是一个女子,怪不得给朱辅焕的第一眼感觉不是英气而是秀丽之色,那一身雪白滑嫩的肌肤更是羡煞旁人! “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再把你投入大牢,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眼前的无赖却没有离去的打算,让那身穿男装的女子怒从心起。 若不是姐姐拦着,她是真的想上前将这个无耻之徒暴揍一顿,好叫他知道有些人不是想惹就惹的。 倒不是她夸大其词,而是她真的有这个本事! 眼前的姐妹二人姐姐名为孙芷柔、妹妹孙子衿,她们的父亲则是现任三边总督孙传庭,妥妥的封疆大吏。 其中孙子衿受其父影响,自小苦练十八般兵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平阳公主、秦良玉那样的巾帼女英雄,手上功夫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不管是从家世出发,还是从自身实力出发,她都没有将朱辅焕放在眼里。 “属下想起来了……” 站在朱辅焕的身边,一个随从突然一拍脑袋,然后凑到他的耳边,“公子,她二位乃是孙总督的千金,实在不宜起冲突,您看咱们……” 后面的话那随从没有说,不过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确定吗?” 随从的话让朱辅焕一阵后怕,若眼前这对姐妹当真是孙传庭的女儿,那自己去招惹她们岂不是自找麻烦? “属下确定!” 面对朱辅焕询问的目光,那随从深深地点了点头。 好险! 确认了那两人的身份,为免再横生枝节,朱辅焕便打算结束这场荒唐的调戏。 早晚有一天让你跪在在我的面前唱征服! 再次看了那对姐妹花一眼,朱辅焕在心里立下誓言。 “好男不跟女斗,咱们走……” 说完后朱辅焕也不拖沓,带上那些随从,就像风一般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妹妹……” 看着朱辅焕远去的背影,孙芷柔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将扭头看向一旁的妹妹,眼里尽是担忧之色。 “嗯?” 听到姐姐叫自己,孙子衿抬起头,见姐姐眼里的担忧,不禁疑惑地看着她。 “妹妹,咱们好像……闯大祸了!” 第七章 世子已不能人事 在总督府的后院,孙传庭的继室张氏正在和丈夫的两个小妾石氏和陆氏闲聊,聊的内容正是她们共同的丈夫孙传庭。 此次官军大败,她们的丈夫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谁都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怪罪下来,到时候又该如何。 几人正聊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娘亲……娘亲啊……不好了……” 人还未至,声音就已经传到了屋子里,让屋里的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孩子,一惊一乍……” 看到两个女儿结伴而来,张氏将大女儿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然后板着脸对小女儿,“你看看你,女儿家家的,整天弄一身男装穿身上,成何体统?” 对于这个小女儿,张氏是无比的头疼。 与大女儿不同,她自小对女红不起兴趣,反倒是对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爱不释手,虽然出生名门,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反而立志要成为巾帼英雄。 看她现在这身不伦不类的装扮,张氏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呀你呀……何时才能让娘省点心啊……” “说吧,又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了?” 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好,张氏问到。 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小女儿一心想成为巾帼英雄,自然是爱打抱不平,为此惹下了不少的祸事,要不是丈夫身居高位,这个家还真经不起她这般折腾的。 而且看她今日来时那急切的样子,还不知道又惹下了什么祸事。 “娘亲……女儿……女儿……” 坐在母亲的身边,孙子衿嗫嚅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让张氏更加的头疼了。 “有什么事就说,天塌下来有你父亲顶着,吞吞吐吐的像什么话?” 看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儿也会面露难色,张氏便觉得事情不简单。 “就是……嗯……女儿好像打了秦王府的……世子……” 当着娘亲的面,孙子衿也不害怕了,抬起头看着她,“不过是他对姐姐不敬在先,而且女儿当时也不知道他是秦王府的世子,所以……所以在情急之下才打了他……” “你……你说什么?” 孙子衿的话就像一声惊雷,响彻在众人的耳畔,让屋里的几人惊得目瞪口呆的。 “娘啊……我说您的女儿我……” 似乎是怕母亲不相信,孙子衿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然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刚刚在街上把秦王府的世子给揍了……” “柔儿,快告诉娘这不是真的?” 回过神来,张氏将目光转向一旁坐着的大女儿,希望从她口中说出这不过是她妹妹的恶作剧罢了。 “娘亲,妹妹说的是真的……” 见母亲看向自己,孙芷柔不敢有任何隐瞒,当即将刚刚在街上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与她。 “都怪女儿不好,要是当时跟着妹妹进店,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说到最后,孙芷柔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说起几人的遭遇,真可谓是因缘巧合! 本来今日她与妹妹出门逛街,刚好路过售卖兵器的店铺,妹妹就忍不住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兵器,准备选购一把。 而她对刀兵之类的并不喜欢,自然就留在店外等候,谁知道这一等居然会遇到这西安城最大的纨绔子弟,还被他当街调戏以致妹妹怒而出手教训了他。 若是对方是一般人,只怕在得知自己姐妹二人的身份后会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可现在是对方不是一般人,而是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秦王府的世子。 要是对方追究起来,只怕自己姐妹二人讨不了好。 “娘亲不要怪姐姐……要不是我非拉着姐姐去逛街、或者不让她一个人外面驻留就不会遇到那个无耻之徒……所以不关姐姐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怕母亲责备姐姐,孙子衿连忙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唉,娘知道你们都没错……” 待大女儿说完,张氏已经从她的话里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说白了,整件事就是因为他朱辅焕调戏了自己的大女儿然后被自己的二女儿给揍了。 “秦王府的世子听说是个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无人敢惹,现在咱们衿衿把他给打了,只怕是不好收场……” 听完孙芷柔的叙述,石氏和陆氏脸上同样忧心忡忡的,虽然她们有时候会在丈夫面前争风吃醋,面对这种大是大非时还是懂得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要不咱们赶紧派人去通知老爷,让他给拿个主意?” 看着一言不发的张氏,石氏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在她看来,自家老爷是大权在握的朝廷大员,对方虽然是藩王,不过是虚有其名,要是老爷出面,就算对方有心为难也不会过于苛刻。 “不可!” 知道石氏关心自己的女儿,对于她的提议张氏还是摇摇头否决了。 “咱们老爷刚刚率领大军退回潼关,为了防御叛军肯定是忙得焦头烂额,咱们就不要再拿这些事去分他的心了……” “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 陆氏看了石氏一眼,皆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担忧,“可对方总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这样……我先去秦王府探探他们的态度……” 丈夫不在,张氏就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人,出了这种大事自然需要她拿个主意。 “二位妹妹稍安勿躁,传闻那秦王虽然抠搜,却不是胡搅蛮缠之辈,此事大家都有错,咱先过去认个错,说不定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张氏的心里却没有底,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姐姐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见张氏有了注意,陆氏与石氏便起身告辞,“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出力的姐姐尽管开口,我们不会说半个不字!” “二位妹妹的情意我领了,就不送你们了……” 因为赶时间,几人也不客套,目送陆氏与石氏出门,张氏便叫来下人,“快去备车,再准备厚礼,咱们去秦王府。” 吩咐完下人,她又将目光看向两个女儿,见小女儿做错了事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以后遇事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莽撞行事,听到没?” 终究是自己的心头肉,而且这次也不是说她做错了,而是没有使用正确的手段去制止对方,反而给对方留下牵制自己的借口,得不偿失。 “听到了,我下次再揍人的时候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揍完就跑,保证不给对方看到我的机会……” 张氏话还没说完,孙子衿就顺着她的话来了一句,把张氏气得不行。 “嗯……那个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见母亲有发怒的前兆,孙子衿吐了吐舌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溜烟往外面跑了。 “你……” 小女儿的动作让张氏哭笑不得,想发作也发作不了,“女儿,你去帮你妹妹把她那一身不伦不类的衣装给我换了,再给她拾掇拾掇,省得给我丢人!” 将目光看向一旁文静的大女儿,张氏吩咐到。 “是,孩儿这便去……” 待母亲吩咐完,孙芷柔朝她行了一礼,便往外面追着妹妹的身影去了。 因为赶时间,没多久张氏便带着两个女儿踏着夕阳的余晖朝秦王府行去,随行的还有满满一车的各种各样的礼物。 夕阳下,沿街摆摊的那些小贩正卖力地吆喝着,打算趁着人们归家的这段时间内多挣一点。 “喂,你们听说了吗,秦王府的世子殿下被孙总督家的人打了……”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却没有人停下脚步,一名摊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突然向身边的几个同行问到。 “什么?你说总督府的人打了秦王府的世子?假的吧?” “就是,秦王府的世子身份尊贵无比,总督府再怎么也不可能出手打人吧……” 对于那个人说的话其他人纷纷表示不信,主要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 “这是真的,刚刚我大表哥家的三姑的二姨家的侄子正好在当场,将整件事看了个明明白白,你们知道为什么两家人会起冲突吗?” 见到众人的兴趣被自己吊起来,那人故作神秘地问到。 “为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真是的,再吊人胃口信不信老子先把你这个欠揍的货捶一顿?” 面对那人如此让人抓狂的做法其他人纷纷开口催促。 “哎……我说您们别急啊……我这就说……这就说……” 见到大家伙脸上那要将他生吞活剥的表情,说话的小贩连忙安抚大家,“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外面都盛传孙总督家的两位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而咱们秦王府的世子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与那总督府的小姐正是良配,据说此次冲突也正是因为此才发生的。” “大家都在传,说是因为秦王府的世子因为对孙家小姐求爱不成,然后恼羞成怒想要用强,最后被孙家人给打了……” “咦……是不是真的哦……” 对于那人说的,一众吃瓜群众纷纷报以嘘声。 “我跟你们说……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可是有人在场看到了啊……为了报复秦王府世子的不敬,那孙家二小姐直接把他打成了半身不遂,连动都动弹不得……” “还有啊,据说为了避免其他良家妇女遭受秦王府世子的荼毒,那孙家小姐直接下死手……那秦王府的世子以后都不能再人事了……” 那小贩越说越离谱,就好像比那些在现场的目击者还要了解此事的详情,说着脸上还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那孙家小姐当真如此厉害?” 虽然都知道那小贩说的话里少不了添油加醋的存在,众人还是忍不住胯下一凉,就好像不能人事的是他们一般。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面对众人的质疑,那小贩拍着胸脯保证到,只是他为了吹牛,怕是忘了自己也是从他人处听来的已不知几手的消息。 “照这么说来,那孙家小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见那人说得信誓旦旦,其他人纷纷附和。 “就是啊,那些公子哥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为非作歹,孙小姐此举正好震慑住他们,要是谁还敢为富不仁,当心下一个不能人事的就是他了……” “不过连王府的世子都敢出手教训,那孙家小姐怕不是母夜叉转世?如此凶悍的女子,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对于那小贩臆想出来的情节众人无不拍手称道,当然,也免不了为孙子衿未来的夫婿默哀一番。 谁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对此事津津乐道的时候,一辆马车正穿过他们往远处行去,在马车上,则坐着他们口中讨论的主人公之一的孙子衿。 “这些人无中生有、恶意编排他人,简直是岂有此理……姐姐你不要拉着我,看我不去撕烂了他们的嘴巴……” 听到那些摊贩对自己的恶意编排,孙子衿气得火冒三丈,恨不能直接跳下车去教他们如何做人。 自从出了总督府,一路所过,都是讨论她们姐妹二人与秦王府世子所发生的争执。 前面的还好,就算与发生的稍有偏差也还算贴近事实,可随着时间的发酵,后面的是越来越离谱,刚刚居然有人说她将朱辅焕打得不能人事,简直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 要不是被姐姐拉着,她是真的想下去与那些人理论理论,再不济,揪着对方捶一顿解解气也行啊。 “撕什么撕……给我好好坐着……” 孙子衿的动作让张氏一阵脸黑,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好,“你是嫌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吗?一天咋咋呼呼的,一点作为女孩子该有的样子都没有,真是让我头疼……” “那……那谁让他们如此无中生有地编排女儿,女儿气不过嘛……” 见到母亲脸黑下来,孙子衿只得悻悻地乖乖地坐在她的身边,再不对外面的非议产生半点的触动。 第八章 密而谋之 “切不可将今日在街上所发生之事告诉我父王与母妃,都记住了没?” 刚进王府的大门,朱辅焕就对身边的随从叮嘱到。 “殿下,这恐怕不太可能……” 对于朱辅焕的要求,那些随从纷纷摇头拒绝,悠悠众口,事关世子,就算他们不说,也会有其他人将此事告诉王爷和王妃。 “你们……唉,罢了罢了……” 知道这些随从的难处,朱辅焕也不再强求,挥了挥手便闷闷不乐地往自己居住的世子府走去。 调戏不成反被揍已经让他郁闷得不行,要是让他父母知道他被人揍了指不定又要让他在王府里待着哪也不能去,一想到这里他更加郁闷了。 来到世子府大门口,还没等他进去,就看到一个小太监屁颠屁颠地朝他跑来。 “殿下……殿下等一等……” 见到来人,朱辅焕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停在原地看着他。 “殿下,王爷吩咐了,让您回来去书房一趟……” 小跑着来到朱辅焕的面前,那小太监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说到。 “知道我父王叫我何事吗?” 听到小太监说父亲找自己,朱辅焕便转身前往书房,一边走还一边向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太监问到。 他还以为刚刚在街上发生的事被他父王知道了,叫他去是准备对他说教。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王爷好像很急的样子……” 王爷只是吩咐他来传信,其他的那小太监自然无从得知。 没有问到什么,不过听说他父王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他不得不加快速度朝书房赶去。 等他来到书房,才发现有些不同寻常,书房外居然有人在守卫。 “难道是……” 看到这阵仗,朱辅焕没来由的一阵激动,要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书房的大门,他便看到他的父王朱存极正坐在书桌前,虽然手上拿着一本书,却没有在翻阅,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至于自己开门进来他都没发现。 “父王,您找孩儿何事?” 随手关上门,朱辅焕向朱存极走去。 “我儿来了……快过来……” 听到儿子的声音,朱存极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书籍放下。 “孙传庭所率大军在河南大败,现在已撤往潼关……” 说到这里,朱存极从桌上拿过一张信纸然后从站起来递给朱辅焕,“呐,就是这个……跟你说的结果一模一样……” 果然是这事! 从朱存极手里接过信纸粗略浏览了一下,上面所写正是孙传庭部于河南大败的消息。 今天能够让西安城中所有人都参与讨论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关乎所有人也就是孙传庭兵败的消息,在这个消息下,朱辅焕与孙家两位小姐的冲突也只能排在第二位。 对于这件事朱辅焕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过于惊讶。 “父王,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在太祖皇帝的预料之中,不仅是这一次,明年的这个时候、还是在河南,官军同样会在与叛军的决战中败于李自成!” 似乎是穿过时空看到了那场决定大明命运的大决战,朱辅焕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恍惚,不过旋即恢复清明,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的朱存极。 “若父王还不下定决心,那时候我们一家最好的结局就是步入周王他们的后尘,踏上永无休止的流亡之旅!” “事关王府生死存亡、大明的国运,还请父王早做决断!” 既然他是在确认了消息后才将自己叫过来,说明他对于自己之前的提议很是心动,如此,朱辅焕自然是希望他早做决断。 “儿啊,你可知咱们这一步若是踏错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虽然传来的消息已经验证了儿子所说的一切,与生俱来的性格还是让朱存极举棋不定。 最为关键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步一旦踏出,成功则矣,不成功那他们整个秦王府上下将不复存在。 “父王,如今不是我们要不要踏出这一步,而是形势逼迫我们不得不踏出这一步!” 面对犹豫不决的朱存极,朱辅焕的话掷地有声,“崇祯九年,清兵入塞,唐王率军北上勤王,最后却因为违反规制而被贬为庶人关押于中都!” “现在各地烽烟四起,朝廷还下令禁止我们这些没有自保能力的藩王出走属地逃命,对于他们来说,我们这群人就是他们的累赘,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奋起反抗,拼出属于咱们得一方天地?!” “燕王违背祖训,以清君侧的名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窃取国祚,正是因为他的倒行逆施,以至于大明到现在风雨飘摇,就如急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咱们祖上作为太祖皇帝的次子,原太子一脉的传承已然断绝,依据太祖皇帝于《皇明祖训》中所述‘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咱们此举乃是起到拨乱反正、回大厦之将倾的作用,为的是大明国运昌盛、福祚绵长!” 来到朱存极的身边,朱辅焕趁热打铁地继续说到,“父王,既然太祖皇帝让孩儿窥探到先机,就算您不同意孩儿也不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将您和母亲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他的意思很明确,不管朱存极同不同意,他都会继续,只不过要走的路会更加地艰难。 “你打算怎么做?” 见儿子始终心系自己和他的母亲,朱存极心中颇为欣慰,同时也算是默认了此事。 秦王府虽然富有,与妻儿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既然要在这烽烟四起的时局中杀出一条康庄大道,自然需要稠密的计划和安排,是以朱存极将询问的目光看向儿子,想听听他接下来如何做。 “父王请坐。” 见朱存极默认了自己的提议,朱辅焕大喜过望,伸手扶着朱存极来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于我们而言,当今世上存在着三股势力,一是朝廷,二是以李自成、张献忠为首的叛军,第三是关外对我大明虎视眈眈的满洲建奴!” “如今朝堂被东林党把控,为了给自己谋私欲,他们不思报国,反倒是利用手中的权利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直把朝堂弄得乌烟瘴气!” “整个朝廷已经从根子里烂掉,咱们要另起炉灶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来自朝廷的打击,与此同时,咱们还要面对那些四处流窜的叛军!” 扶着朱存极坐下后,朱辅焕走到另一边搬了一张凳子一边走一边说到。 “那这样一来咱们不是要腹背受敌?” 听对面的儿子说完,朱存极不禁开口问到,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不错,我们此举不仅是站在朝廷的对立面,在那些的叛军眼里,就算咱们起事,也是他们诛灭的对象!” 对于朱存极的担忧朱辅焕并没有否认,反而笑着说到,“不过父王放心,既然我预见到这一点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朝廷现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闯的反贼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已渐成气候,所以不管是哪一方都不是我们现在这样一穷二白的能比的。” “不过咱们可以使驱虎吞狼之计,让他们狗咬狗,咱们爷儿俩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利!” 似乎是说累了,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对面的朱存极,“父亲喝茶。” “如此甚好!” 从朱辅焕的手里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朱存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是想到之前儿子说的除了朝廷和反贼,还有关外的建奴,眉头又皱了起来,“关外的建奴有那么厉害?” “父王,若是我大明兵强马壮自然是不用担心那些蛮夷,可是如今内忧外患,大明早被此起彼伏的战争拖入泥淖,关外的建奴则在暗中积蓄力量,妄图将我大明蚕食……” 说到这里,朱辅焕一脸郑重地看着朱存极,“比起李闯,关外的建奴对我们大明的威胁是最大的!” “这些年在皇太极的领导下,建奴兴兵南下朝鲜将朝鲜纳入版图之中,又联合蒙古诸部不断对我大明发起攻击,不仅在关外将我们大军打得落花流水,更是几次三番绕道蒙古入侵大明。” “建奴亡我之心不死,其在我大明境内犯下的罪行更是罄竹难书、人神共愤,是以我们务必要慎重待之!” 朱辅焕来自未来,自然知道李自成从朱家的手里夺得江山,最后却便宜了关外的建奴。 “也是,这些年来建奴多次破关南侵,确实不容小觑!” 沉吟片刻,朱存极对儿子的观点颇为赞同,爷儿俩也算是统一了看法,“那接下来你打算从哪里入手?” 既要造反,接下来的事肯定是千头万绪,朱存极也想知道儿子准备从哪里入手。 “要造反嘛……那肯定是先招兵买马,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在关键的时刻全力出击,争取做到不动则矣、动则惊天动地,让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既然决定造反,肯定是要自己的力量,那么招兵买马是必不可少,而且还是在三边总督的眼皮底下,更是要慎之又慎! “既然要做,那就放手去做,为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都下定决心了,朱存极便不再扭扭捏捏的,出言鼓励着朱辅焕。 “说起来,现在就需要父王的帮助……” 造反不是儿戏,其中牵扯的种种事情自然需要有人来替他分担,“孩儿接下来要招兵买马,其中钱粮不是小数,仅凭我一人之力短时间无法筹集,所以……” 说着朱辅焕看向朱存极,其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希望他将王府中的银钱用作军饷。 不过他不确定视财如命的朱存极是真心实意地支持他,还是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钱粮你不用担心,以咱们秦王府的底蕴,养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也不成问题!” 这倒不是朱存极夸大,秦王府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历代秦王不知道为后人积攒了多少财富,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不仅是秦王府,其他藩王所拥有的财富也是数之不尽,那些堆积如山的财报最后大多数被叛军夺取充做军资。 “孩儿多谢父王的慷慨解囊!” 见朱存极并没有像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反而是拿上整个秦王府的家底鼎力相助,朱辅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要是没走朱存极的支持,那他的一切设想都只是空中楼阁,想要实现遥遥无期。 有了他的全力支持,那自己便可以着手招兵买马的事宜,向着梦想又近了一步。 “你这孩子……跟我说什么慷慨解囊?” 笑着骂了朱辅焕一句,朱存极语重心长地说到,“我跟你母妃只有你这一个孩子,等我们百年之后这整个王府都是你的,现在不过是提前给你罢了。” “而且你要记住,现在整个秦王府乃至大明朝的未来都压在你身上,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虽然不想给儿子太多的压力,可既然他选择走这条充满了艰难险阻的道路,就要有披荆斩棘的勇气和面对艰难困苦百折不挠的精神! “父王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争取早日荡平贼寇,让大明江山回归正朔,还天下黎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面对朱存极的期盼,朱辅焕语气坚定地回到,这一刻,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时空,看到未来的大明在自己的带领下走向欣欣向荣的新时代! “如此甚好!” 见儿子如此信心满满,朱存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他们密谋着如何夺取江山时,两辆马车停在了秦王府的大门口。 “一会儿见到秦王世子好好给他道歉,可别再我惹出事端来,听到没有?” 临下车前,张氏回头看了看小女儿,再一次叮嘱着她。 “知道了……” 孙子衿虽然很想将朱辅焕那个登徒子狠狠地揍一顿,她也知道以对方的身份这事只能在心里想想或者暗地里进行,现在是断然不能为家里添麻烦。 见女儿答应下来,张氏平复了心绪,然后走下马车向负责守卫王府大门的侍卫走去。 “劳烦小哥通传一声,就说总督府孙夫人携女上门赔罪!” 第九章 娘亲威武霸气 “父王,咱家现在有多少地?” 对于孙家母女到来的事朱辅焕还一无所知,现在的他正跟他父亲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倒不是朱存极不说,而是他真的不清楚。 接手王府已一年有余,很多事情他也在接触,可是数代人积累的财产又岂是一时半会就能厘的清楚的。 “我只能告诉这么告诉你,八百里秦川,其中大半是咱们王府的……” 想了想,朱存极如是说到。 “什么……大部分都是咱们家的?” 朱存极话还没说完,朱辅焕就瞠目结舌地问到。 知道家里富有,但是富有到这种程度,还真的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其实这些田地也不尽是咱们家的,还有一些是其他人为了避税挂靠在秦王府名下的……怎么,你对你这土地有想法?” 见儿子此刻的神情与自己第一次听到时一模一样,朱存极忍不住笑了笑。 知道儿子不会无的放矢,朱存极看着他问到。 “想法是有一些……” 朱辅焕也没有隐瞒,旋即又问到,“那这些年那些田地的收成如何?” “唉……哪还有什么收成啊……” 说到这里,朱存极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自崇祯以来,连年的干旱,颗粒无收的年岁比比皆是!” “那父王有没有想过改种其他的农作物?” 朱辅焕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改种?没用的!” 在朱存极的认知里,要是再继续这般干旱,不管地里种什么到最后都会血本无归。 “父王,孩儿知道有一种名为甘薯的作物,其耐旱、耐贫瘠又不与麦稻争地,而且甘薯好种、易活!” “而且甘薯产量极高,亩产能达到十石,即使是种在贫瘠之地,也能有四五石的收成,远不是稻麦等寻常作物所能比拟!” “十……十石?” 朱辅焕话音未落,对面的朱存极早已被他的话惊得目瞪口呆的,“儿啊,世上哪有那么高产的作物,你莫不是在拿为父的寻开心?” 在风调雨顺的年岁,一亩上好的良田亩产也不过四五石,乍一从儿子口中听到有亩产十石的农作物,要不是看儿子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在说笑,他是真的以为儿子在拿自己寻开心。 “父王,孩儿并非是在说笑,此物并非我大明土生土长,而是由沿海的商人从南洋的吕宋引进,现在也只是在沿海偏远之地有种植,故而父王不知。” “孩儿是想咱们一旦起事,粮草自然不可或缺,现在旱情虽然有所缓解,可种植五谷的收成也不是很可观,那咱们不如放手一搏改种,也算是为以后的起事做筹备了。” 说真的,放着那么多的田地不加以利用当真是暴殄天物,既然朱辅焕在,他就不会让他们浪费。 “此事有多大的把握?” 想到近年来地里的收成可以说近乎为零,再联想到儿子说到甘薯好种易活还高产,朱存极就起改种的心思。 在他看来,儿子口中的亩产十石应该是夸大之言,不说多,只要亩产能追平麦稻就算不错了,主要的还是看中其耐旱的特性。 “此事孩儿有五成的把握,若是父王寻来一人,那此事的把握或许还要高!” 朱存极没有见识过甘薯的恐怖产量,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朱辅焕可是知道经过改良过的甘薯亩产最高能超过三千斤,之所以没有打包票也是为了防止出意外。 再说他也不是农学专家,对于甘薯的栽种也不甚了解,可他不懂没关系,有人懂就行。 “谁啊?” 儿子没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而是持着非常谨慎的态度,这让朱存极在心里信了七八分。 “陈经纶。” 熟知历史的朱辅焕脱口而出,“此人乃是泉州城的富商,也正是其父与其一起从南洋将甘薯带到我大明,并且这数十年来其父子二人一直在位甘薯的推广而努力。” “奈何朝廷尽是庸人当道,对这等能解万民于饥荒的天赐神物视而不见,以至于从甘薯传入大明数十年却还是鲜有人知,就更别提大面积地种植了。” 说到这里,朱辅焕眼里尽是遗憾之色。 甘薯原产南美洲,十五世纪末由哥伦布与引入欧洲,后传入亚洲与非洲等地,等传入大明已是百年之后。 万历二十一年,在吕宋经商的泉州人陈振龙父子历经重重关卡将甘薯带回大明,适逢当年福建大旱,五谷欠收,试种成功后即引荐给巡抚金学曾。 金学曾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试种,产量喜人,第二年便下令在福建全境推广,解决了闽人缺粮的问题。 甘薯传入大明,也引起了后来的内阁首辅徐光启的注意,为验证真假,他还亲自试种,得出番薯也可在北方栽种的结论,之后极力推广。 为此他还向万历皇帝写了一道《甘薯疏》,在奏疏中他说“人人务相通,即世可无虑不足,民可无道殣。” 他的意见自然没有被皇帝重视,以至于甘薯引入大明一百多年后,也就是在清朝的乾隆年间才开始被统治者重视,之后甘薯便迅速在华夏大地普及。 随着甘薯的普及解决了粮食短缺问题,也因此后世不少人将康乾盛世称作甘薯盛世。 不过现在他穿越了,自然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加之王府正好有大量的土地,肯定要充分利用,将甘薯的价值发挥出来。 “那依你之见种植这个甘薯需要多少地?” 下定决心,朱存极便不再犹豫,左右不过一年的收成,秦王府还亏得起。 “甘薯产量高,孩儿建议除临水的良田依旧种植水稻外其余的皆种植甘薯,到时候咱们大丰收,就更加有底气画地而治!” 虽然现在的气候有所好转,若是种植一般的农作物收成也不理想,对甘薯的特性有认知的朱辅焕自然是希望用来种植甘薯的地方越多越好。 “那就按你说的办,至于你说的那个陈经纶我也会安排人去寻找的。” “父王,这些年他们父子两一直在为甘薯的推广种植上下奔走,对甘薯的栽培了若指掌,若得到他们的襄助,一定能事半功倍!” 这件事事关重大,怕朱存极对此不上心,朱辅焕再次对他说到。 “放心好了,明天我亲自去布政使司衙门,就说咱们要改种让他们协助调人,有布政使司出面,此事不难。” 似乎是怕儿子不放心,朱存极开口说到,“对了,为父身为藩王,一言一行都受到他人的关注,在你掌控大势之前除了钱粮之外无法提供更多的帮助……进来吧……” 说着朱存极朝外面大声喊到,话音未落,便看到刚才在门外守护的几人推开房门走进来。 “参见王爷,参见殿下!“ 来到屋里,那些人齐整整地跪到地上,恭敬地朝两人行礼。 “以后你们都听命于世子,他的意愿便是本王的意愿,如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说出这话的时候,朱存极的语气里说不出的严厉,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展现出身为藩王该有的威严。 “请王爷放心,只要殿下有令,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等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那些跪着的人连忙向朱存极表忠心。 “很好,都起来吧!” 挥了挥手让那些人起来,朱存极扭头看向一旁面带疑惑的儿子,“我儿是否在好奇他们的身份?” “嗯。”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朱辅焕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自小由府中精心培养,并没有在官府登记造册,所以府中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是交由他们去办,忠心无需考验!” “以后他们皆听令于你,有什么事就交给他们去办,再一个既然要起事,那你肯定会经常在外,以后你的周全就由他们来负责,我和你母妃也较为放心!” 果然如此,这些人说白了也就是王府中豢养的死士,用来完成府中见不得光的事。 这也让朱辅焕心中大喜,有了这些人自然能让他的事业如虎添翼。 “父王,像他们这样的勇士咱们府上有多少?” 朱辅焕眼神炽热地看着朱存极。 “这个数……” 说着朱存极朝朱辅焕伸出了一个手指。 “一万?” 朱辅焕心想这还不错,一万人就算战力再差那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不是……” 朱存极摇了摇头。 “那是一千?” 朱辅焕不确定地问到,若是一千人,虽然离预期有点远,不过还算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只有一百人……” 收回手指,朱存极尴尬地说到。 “好吧……” 一百人,总比没有的好,而且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使用起来也比较顺手。 “你可别不知足,这一百人已经让王府冒了很大的风险,要是再多,只怕早被锦衣卫的密探发现了。” 儿子的失望朱存极看在眼里,可是没办法,这一百人都还是他二哥朱存机留给他的财产,不然他哪有那个胆子去养死士。 “没有,孩儿只是在感慨……” 朱辅焕摇了摇头,“遥想大明初始,咱们的先祖手底下千军万马,出则前呼后拥、风光无比,再看看咱们现在养几个人都要偷偷摸摸的,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而这,也更让孩儿坚定了一定要拿回属于咱们的一切的决心!父王请宽心,有孩儿在,一定会让您摆脱如今的困境,踏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受万民敬仰!” “为父相信你能做到!” 这一刻,父子两人四目相对,双方皆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彼此之间深厚的父子之情。 “焕儿……焕儿……” 还不等两人多说,朱辅焕母妃刘氏那着急的声音就在书房外响起。 “母妃,孩儿在父王这里……” 母亲的声音里的着急朱辅焕能感受到,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他旋即站起身朝外面迎去。 “母妃,发生了何事?” 刚推开门,朱辅焕便看到母亲一脸担忧地往这边赶,朱辅焕一边向她走去一边开口问到。 “外面都在传,说孙家闺女把你给打了……” 看到儿子囫囵着出现在自己眼前,刘氏这才放下心来,“快过来让娘看看有没有事。” 不过一想到外面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她的心又悬了起来,那孙家的闺女就是个不知轻重的主,城里已经有好几家的公子被她打伤。 想到这里,刘氏就快步走到朱辅焕的身边,然后拉着他上下打量。 “娘,孩儿没事,外面那些都是乱传的……” 为了让母亲安心,朱辅焕不得不任由她拉着检查身体。 “谢天谢地,总算没出什么事!” 确认了儿子没受伤,刘氏这才真正放下悬着的心,旋即又板起脸,伸出手捏住他的耳朵,“娘亲跟你说过多少次,外面危险让你没事少出去转悠,你就是不听,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自己刚刚在里面豪言壮语地说要干一番大事业,转眼自己被揍的消息就满天飞,这算什么,打脸吗? “娘,疼……” 知道母亲是心疼自己,再说她也没用力,朱辅焕便非常配合她,眼睛的余光却瞟到一个下人手里拿着一副帖子往这边赶。 “启禀王爷、王妃,总督府的孙夫人来访。” 来到近前,那下人将手里的拜贴交给朱存极。 “好啊,她女儿把我儿打伤,我都还没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听到孙传庭的夫人来访,刘氏气不打一处来,“我正好去问问她是怎么管教儿女的,居然敢对我们家宝贝儿子出手,少不得要当面教训教训她!” 放开儿子的耳朵,刘氏就像一只护犊的雌虎,当即就打算去找张氏理论。 “娘亲不可!” 眼见母亲气势汹汹地准备杀过去与孙传庭的夫人对阵,朱辅焕连忙拉住她的手。 “儿子别怕……” 还以为儿子是怕了,刘氏回过头拉着他的手安慰到,“若是她今天不给一个交代,就算闹到京城娘也要为你讨个公道!” “娘,此事咱们就不要再追究了……” “什么?不追究?” 听到儿子的话,刘氏怒目圆睁,“孙家那两个闺女我见过,确实生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你这孩子该不会是被她们迷住了吧?” “娘跟你说,漂亮美丽的女人都是红粉骷髅,她们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陷入无法自拔的漩涡中去!” 第十章 媳妇们来了 “还有,那孙家的闺女可不是善茬,这西安城谁不知道她的恶名,这种女人你可得离她远远的……” 以为儿子是被孙家姐妹的美色给迷住,刘氏拉着他就是一顿教育,直把朱辅焕雷到不行。 “娘,不是您想的那样……” 见母亲越说越离谱,朱辅焕连忙出声制止。 “不是这样是哪样?你们男人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不管朱辅焕怎么说,刘氏都是一副看穿了你的把戏的样子,让他羞得无地自容,连忙将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朱存极。 “夫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里去……” 虽然知道夫人口中隐隐在说自己,朱存极还是站出来为儿子解围。 “哼……” 知道他们肯定有事要对自己说,朝着他父子两哼了一声,刘氏便率先朝书房内走去。 “你先去把孙夫人安排到前厅,我们随后便来……” 转身朝那下人吩咐一声,朱存极父子两便追随着刘氏的脚步向书房走去。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到书房,与丈夫端坐在一起,刘氏便开口向面前的儿子问到。 “娘亲,孩儿与那孙家姐妹确有发生误会,可那都是孩儿行为孟浪、咎由自取……” 接着朱辅焕就把今日在街上与孙家姐妹所发生的事情做了个简要说明,最后还将事情的过错归于自己,并没有丝毫责怪她们姐妹两的意思。 “我儿何时这般通情达理了?还是说你别有所图呢?” 见儿子将一切过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完全将孙家姐妹撇清在外,刘氏不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而且就算错不在她们,那你也不能白白挨她们一顿打。” “咳……咳……” 被母亲如此调侃,朱辅焕恨不能地上有条缝好钻进去,“娘亲,父王与我已经下了决心。” 至于什么事下了决心朱辅焕没说,但刘氏能明白。 “当真?” 没理会儿子的窘迫,刘氏扭头看向一边的丈夫。 “嗯。” 面对妻子的询问朱存极点了点头。 “正是因为如此,孩儿才会让娘亲对此事不要追究的……” 见母亲不再纠结于此,朱辅焕继续说到,“孙家小姐的父亲乃是三边总督孙传庭,不管是在关中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放眼整个大明,不管是能力还是威望其都是首屈一指!” “如果咱们能够拉拢他为己用,那对于咱们即将开展的宏图霸业来说当真是如虎添翼!” “咱们现在与他家搞好关系,等时机成熟咱们趁机再拉拢于他,那时他倒向咱们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左右无人,朱辅焕便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要想成就皇图霸业,似孙传庭这等能文能武且忠心耿耿的人便是他积极拉拢的对象。 虽然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对等,但是他相信凭着自己的努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改变这种现状。 而且按照历史的发展,在明年的这个时候孙传庭还会经历一场大败,他自己也因此殒命沙场、含恨而终。 只要自己在这段时间内将队伍发展壮大,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不仅孙传庭,整个西安城乃至关中上至达官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是咱们拉拢的对象!” “不过现在官府这一方面于我们而言是不能触碰的禁忌,在民间也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唐代诗人杜甫有诗云‘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我们所做就要像春雨润物那般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 “比如咱们可以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向那些遭灾受难的老百姓搭棚施粥,又或者向他们提供谋生的差事,亦或等明年向那些愿意种植甘薯的老百姓免费提供种子和种植技术。” “当然了,以上所述只是孩儿的一点建议,具体还是要看父王与娘亲的意思。” 能从抠门的朱存极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帮助自己已是最大的收获,朱辅焕可不敢奢望他能按照自己的计划来,毕竟这些措施一旦实施那便是花钱如流水,是个人都会肉疼。 “就按你说的办,具体到时候再议……” 对于儿子的提议朱存极并没有拒绝,只是当务之急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眼前还有一件要紧的事。 “孙夫人在拜贴中说携两个女儿上门赔罪,还带了一车的赔礼,咱们该作何反应?” 说着朱存极将手里的拜贴递给一旁的妻子,刘氏看过后又转递给面前的儿子。 朱辅焕从母亲的手里接过拜贴打开粗略浏览一遍,上面的内容大概就是孙夫人携二女上门赔礼道歉的意思。 “父王、娘亲,对于此事咱们不宜表现得热情,也不应对孙家姐妹过于苛责,因为孩儿今日被孙二小姐揍,也算是因祸得福,好事一桩!” 将拜贴还给朱存极,朱辅焕把自己的建议说出来。 “什么好事?” 对于儿子说的因祸得福,朱存极夫妇两一脸的不解。 “以前孩儿不懂事,不仅不能为你们二老分担琐事,反而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时常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去外面晃荡,可以说整个西安城认识儿子的老百姓不在少数。” “为了操练出一支属于我们的精兵强将,今后孩儿自然是很少出现在人前,若是孩儿就这么销声匿迹,怕是会引起不少人的好奇,恐横生枝节。” “如今孩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女子揍一顿,为秦王府的颜面,今后一段时间孩儿不在人前露脸,在他人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被一个女孩子揍了很丢面子,从侧面来说倒真的是一个让朱辅焕从人前消失的好借口,该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说完朱辅焕就站在原地忐忑地看着二老,他是真的怕他们两人无法忍受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欺负而对孙家姐妹追究,从而让自己的计划产生变数。 “这……” 听完儿子的说法,朱存极夫妇两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孙夫人既然携女上门赔礼道歉,想来也是不想两家就此交恶,既然咱儿子身体无恙,他自己也不觉得憋闷,那此事就交由妾身去处理。” 说着刘氏转头看向一旁的丈夫,“王爷觉得如何?” 虽然护犊心切,刘氏还是分辨得出轻重缓急,与儿子的未来比起来,争一时断然能让他们一家扬眉吐气,却也会将孙家推向他们的对立面,得不偿失。 “孙夫人是女眷,我不便出面,那就劳烦夫人费心了。” 对于妻子的提议朱存极没有否决,因为他相信她能处理好此事。 “多谢父王和母妃的体谅。” 看他们两人的态度,这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朱辅焕不由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与娘亲去见见孙家母女,莫要让她们久等,不然还以为咱们秦王府度量狭小故意晾着她们……” 说着刘氏站起身走到朱辅焕的身边,朝他示意一眼,然后迈开步子往外面走去。 “父王,那孩儿便随母妃去了。” 向朱存极告退一声,朱辅焕便乖乖地跟在母亲的身后往外面走去。 就在两人刚离开不久,王府的门子去而复返,在其身旁,还跟着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 “巡抚大人,您慢点走……” 那老者虽满头白发,却健步如飞,连一旁的王府下人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虽然眼前的老者身体硬朗,那下人还是忍不住为他提心吊胆,不为别的,只因面前的老者乃是现任陕西巡抚张尔忠。 要是他在王府里出点什么事,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滋事体重,慢不得……慢不得……” 不理会那下人的提醒,快步来到书房门前,顾不得礼仪,不等通报他便抬腿向里面迈去。 “下官参见王爷。” 来到书房里,看到秦王正端坐在书案前看书,张尔忠连忙恭敬地向他行礼。 “呃……张巡抚为何这般着急?莫不是李闯打进来了?” 抬起头看见巡抚张尔忠脸色着急地出现在屋里,朱存极不由诧异地问到。 “王爷,下官听闻孙总督家的千金与世子殿下产生冲突,特地前来看看其中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 他儿子被打的消息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作为父亲的他却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看书,让张尔忠在心里腹诽不已。 “哦……就这事啊?张巡抚放心,本王那不成器的儿子已经被本王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将手里的书籍放下,朱存极一脸惭愧地看着张尔忠,“如今李闯等反贼四处作乱残害百姓,孙总督率领大军在外浴血奋战就是为了让我等免受战火的荼毒。” “我儿不思感激,反而与孙总督家两位千金起了冲突,被揍是他咎由自取,训斥过后我已责令他闭门思过,不会再给你们布政使司添麻烦了。” “王爷深明大义,令下官钦佩不已!” 直至此时,张尔忠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说起来也是他时运不济,自上任陕西巡抚以来,他便全心全力地为孙传庭筹集粮饷,劳心劳力不说,现在孙传庭兵败,他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还要跟着一起受罚。 本想过段时间便告老还乡里,没曾想还没等他行动便发生了秦王府与总督府之间的冲突事件,顿时让他头大不已。 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这件事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才不想将自己的精力放到这等狗屁倒灶的事情上来。 秦王府世子被打,事关皇家颜面,而另一边又是手握大权的三边总督,一个处理不好,他这个巡抚首当其冲要受到皇帝的责罚。 好在朱存极并没有抓住此事不放,让他长吁了一口气,“那若没有其他事,下官便告退了。” 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去。 “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张巡抚。” 想起刚才与儿子说的,朱存极叫住准备离开的张尔忠。 “王爷请说。” 停下脚步,张尔忠看向朱存极。 “是这样的,本王听说泉州有一位叫做陈振龙的商人从南洋带回了一种新的农作物……” 接下来朱存极便将秦王府准备改种的事跟张尔忠说了,让他以陕西布政使司的名义向泉州发函请陈经纶到关中协助改种事宜。 “王爷放心,下官回去就派人前往泉州传令。” 虽然张尔忠对于改种的结果不抱希望,现在这种常年干旱无雨的天气让在地里刨食的老百姓颗粒无收,再则这只是秦王府自己的地改种,他无权干涉,便答应下来。 向朱存极辞别,出了秦王府,他又匆匆赶往总督府,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要拜访的对象正在秦王府里面。 “张家妹妹,许久不见,可是越发的有魅力了……” 孙夫人母女几人来到前厅还没落座,便看到秦王妃带着秦王世子朝他们走来。 远远的,人还未至,那温暖和煦的声音便传来,特别是那声“张家妹妹”更是将几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见过王妃、世子殿下。” 见到正主到来,张氏连忙带着两个女儿上前,言行举止间不卑不亢,封疆大吏夫人的风范一展无遗! “妹妹快免礼……” 刘氏伸手扶着张氏,眼神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俏丽可爱的女子,“女大十八变,才几年没见,你们姐妹两是愈发的讨人喜爱了!” 在孙传庭还是陕西巡抚时刘氏便与张氏熟识,只是为了避嫌极少走动,特别是现在两人一个贵为秦王妃一个身为三边总督的妻子,更是要注意,以免被用心人拿去做文章。 “还不跪下向王妃请罪?” 说着张氏用眼神瞪了一眼小女儿,闻言孙子衿便走上前准备跪下。 “妹妹这是做什么?” 虽然明白张氏的意思,刘氏还是绕过她扶住准备下跪的孙子衿。 “王妃,小女顽劣,今日在大街上冲撞世子,命妇这是特意带她来赔礼道歉的……” “妹妹说的哪里话,明明就是本宫这不成器的儿子对她们无礼在先,要道歉也该是由他向你家两位千金道歉才是。” 说着刘氏转头看了一眼儿子。 她眼里的意思朱辅焕自然懂得,只是一看到现在母亲与刚才护犊心切的样子判若两人,就让他在心里感叹她演技的炉火纯青! “适才孟浪,惊扰到两位妹妹,为兄在这里向两位妹妹赔不是!” 并没有任何的做作,朱辅焕来到孙芷柔姐妹两的面前,重其事地向她们两人道歉。 离得近了,从孙芷柔姐妹二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体香让他为之沉醉! 与刚才在街上不同,姐妹二人显然经过一番精心的装扮。 其中姐姐孙芷柔一身洁白的衣装,将她的温文尔雅衬托得一览无余,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般端庄典雅! 而妹妹孙子衿则将男装换去,穿上了一袭淡青色的衣裙,露出了她本来该有的青春少女的活泼之色! 两姐妹往那里一站,当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让人赏心悦目! 第十一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世子殿下言重了,无意伤了殿下,理当是我姐妹向殿下赔礼道歉才是!” 见朱辅焕言辞诚恳地向自己姐妹二人道歉,孙芷柔连忙拉着妹妹回礼。 她的脾气虽然好,可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负,作为朝廷里屈指可数的封疆大吏孙传庭的掌上明珠,女凭父贵,她自然有她的骄傲。 现在对方已经诚恳地向她道歉,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原因而道歉,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他已经被妹妹教训过,此事就此揭过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不,错在我先,那种情况下子就算没有子衿妹妹也会有其他见义勇为之士出手拔刀相助!” 没有丝毫的做作,朱辅焕再次弯腰抱拳,“也正是她的出手让我幡然悔悟,明白了我作为王族子弟应该有的责任!” “作为秦王府世子,我应当以身作则,为建立良好的社会风气做带头作用,而不是终日无所事事地在街头游荡,拉低咱们西安的整体形象!” 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朱辅焕都在心里佩服自己,不管孙子衿母女几人听不听得明白,他的态度已经摆得很端正了。 “刚才失手伤到殿下,子衿在此向赔礼道歉!” 虽然不情愿,孙子衿还是态度端正地向朱辅焕行了一礼。 “好了,既然是误会一场,就不要再道歉来道歉去的徒伤感情!” 眼见几人相互道歉后刘氏走上前热情地伸出手拉住孙芷柔姐妹两,“子衿,以后你要是再看到你辅焕哥哥调戏别人,尽管出手教训他!” “子衿不敢!” 孙子衿姐妹两被刘氏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听到她的话孙子衿连忙回到。 “孩子别怕!” 说着刘氏横了儿子一眼,“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到时候我替你收拾他!” 在听到刘氏的话后孙子衿扭头看了看朱辅焕,嘴上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仿佛在说“下次干坏事的时候机灵点,千万别被我发现,不然有你好看”! 不过她眼中浓浓的挑衅之意在朱辅焕看来并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因此只是傻笑着回视了她一眼。 敢无视本小姐的威胁? 朱辅焕的行为在孙子衿看来就是赤果果的无视,这让心性尚未成熟的她怎么忍受得了,要不是苦于当前环境无法发作,她肯定要拉着他一较高下! “哼,给本小姐等着,终有一天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虽然现在没法收拾他,孙子衿已经在心里拿小本本给他记下,等以后落到她手里的时候再一起算总账。 “王妃,子衿这丫头整天调皮捣蛋的胡闹,您可不能惯着她呀……” 刘氏的话让张氏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女儿把秦王妃的话当真,到时候再伤到秦王世子可不得了,因而立刻出言制止。 “妹妹勿需担心,子衿这孩子看着聪明伶俐,想来若不是我儿在做伤天害理的事她也不会多管闲事,再说了,所说胡闹也该我那不成器的儿才叫做胡闹,一天天的就知道惹是生非!” 说完刘氏还嫌弃地看了看朱辅焕,旋即又将目光转向孙芷柔姐妹俩,“说真的,我可羡慕你有这么两个懂事乖巧的女儿,要是能有芷柔她们姐妹俩中的一个,都不知道要少操多少心!” “王妃是不知道她们的调皮,都愁死我了……” 张氏听得出刘氏语气中的羡慕之情,却不能跟着她一起夸,特别是小女儿,不然她还不把尾巴翘上天去? “王妃,孙夫人送来的这些礼物放哪里?” 就在几人相互寒暄的时候,王府的下人将孙家送来的礼品一件件地王屋里搬。 “妹妹,这是何意?” 虽然送上这些礼物的目的张氏已经在拜贴中言明,刘氏还是故作不知地将目光看向张氏。 “我家衿衿不懂事出手伤了世子,世子万金之躯,妾身惶恐不已,想来家中有些名贵药材,特地送来,看能不能对世子的恢复起些许作用!” 张氏也是无奈,那些名贵药材皆是宫中所赐,而且此次为了平息秦王府的怒火她们可是带了整整一大车的礼品,除了药材外古玩字画等应有尽有,显得诚意十足! “不过是小辈之间的玩闹罢了,何必如此破费……” 这些东西可以说是给儿子的补偿,若是换做以前,刘氏自然来者不拒,甚至可以说多多益善。 今时不同往日,不说他们王府家大业大,就是为了儿子以后拉拢孙家少一些阻力,她便不能收下这些礼物,“这偌大的王府里什么都不缺,妹妹还是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吧……” “王妃,我知道王府中不缺这点东西,可毕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还请您收下!” 见刘氏准备让人把自己送来的那些东西放回去,张氏连忙叫住她。 对方嘴上说不追究自己女儿的责任,却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退回,实在是让她心中没底,生怕自己一出王府的大门对方便翻脸不认人。 “我妹妹伤到世子实属不该,对此我们全家都抱以深深地歉意,为了弥补我们对世子造成的伤害,还请王妃万勿推辞!” 张氏话音刚落,一旁的孙芷柔也开口说到。 “这……” 刘氏迟疑了一下,心知今天若不留下点东西她们母女是不会安心的,旋即看向那些下人手里的礼品,“那我就挑几样,剩下的妹妹就带回去。” “妹妹要是拒绝那我就一件都不要了”,见张氏准备说话,刘氏又接着说到,见状张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只能咽下去。 “这根人参起码也有百年,就留下给我儿补补身子……” 让那些下人站成一排,刘氏一边走一边看,看到其中一根老参足有百年之龄,想到自己儿子以后不在自己身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便留下打算给他补补身子。 “你们姐妹快过来。” 继续往前走,看到下人手里捧着的盒子里一对由羊脂玉制作而成的精美的玉镯,刘氏便回头向孙芷柔姐妹招了招手。 孙芷柔与孙子衿不明就里,相视一眼便双双朝刘氏走去。 “你们看这对玉镯色做工精细、玲珑剔透,放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与你们姐妹二人的气质正好相符,我就借花献佛送给你们了!” 等二人来到自己身边,刘氏从盒子里拿出玉镯,不等二人反对便拉过孙芷柔的手为她戴上。 被刘氏拉着手,孙芷柔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她将玉镯戴到自己的手腕上。 为孙芷柔戴好,刘氏放开她的手,接着拉过孙子衿为她戴上另一只。 “看看……这玉镯就像为你们量身打造的一般,配上你们两人的这比花还娇艳的姿色,当真是羡煞旁人矣!” 拉着两人的手,刘氏嘴里一阵好夸,不仅是孙芷柔,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孙子衿也忍不住害羞起来。 “东西我也收了,其他的还要劳烦妹妹带回去。” 收下百年老参,加上送给孙芷柔姐妹两的玉镯,变相地安了她们母女三人的心,达到目的刘氏便不再继续。 “那秦王殿下那边?” 虽然得到了刘氏亲口许诺,张氏还是不放心,毕竟这个王府当家做主的是秦王。 “我说没事就没事,妹妹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好了!” 知道张氏心里的担忧,刘氏拉着她的手说到,“我家王爷也是这个意思!” “谢王妃体谅!” 知道这是秦王的意思,让本就准备好挨一顿狠宰的张氏在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秦王的吝啬抠搜是出了名的,就像一只貔貅只进不出,此番自己女儿将他儿子揍了,还想着此番前来不大出血怕是平息不了他们的怒火。 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不知道这次他们夫妻俩为何这般通情达理,结果终归是好的。 心里压着的大石头落地,张氏整个人因此放松了不少。 “妹妹难得过来一趟,我让人好好准备一下晚宴,可不能怠慢了你们母女!” 贵客上门,自然要让对方体验到宾至如归的感受,刘氏当即准备吩咐下人去准备宴席。 “王妃好心命妇心领,今日不请自来已是不胜叨扰,又怎么敢再劳烦王妃!” 见刘氏打算留自己母女几人在王府用晚宴,张氏连忙开口叫住她,“再者我们母女几人也不便在府中逗留,以免被小人利用,反倒会为王爷和我家相公增添麻烦!” 虽然张氏心里很是感激刘氏的热情,现实情况却不得不让她提出告辞。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 事出有因,刘氏也不勉强,“你们姐妹俩我看着喜欢,没事就到府里来坐坐,陪我说说话……走,我送送你们……” “王妃留步!” 朝刘氏郑重行了一礼,张氏朝她说到,“为免他人猜忌,我等就不劳烦王妃相送。” 说完张氏便带着两个女儿告辞离开。 “臣女告退!” 孙芷柔与孙子衿朝刘氏和朱辅焕施了一礼,然后便跟着她们母亲一道往外面走去。 虽然不用送到王府外,朱辅焕与刘氏还是将孙子衿母女几人送出门,“天黑了,路上小心些……” 嘱咐她们路上当心,朱辅焕与母亲便站在台阶上看着她们母女几人。 “王妃、世子请回吧!” 朝刘氏二人挥了挥手,孙家母女便在王府下人的带领下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快醒醒……” 目送着几人离去,直到他们都消失在夜幕中,转身看到儿子魂不守舍地看着孙家人离去的方向,刘氏不由拍了拍额头,然后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啊……母妃您说什么?” 不出意外,朱辅焕确实走神了,直到刘氏叫他才回过神来。 “被美色迷住了?” 看着儿子,刘氏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点定力都没有,还何谈成就大业?” “母妃教训的是,是孩儿着相了!” 面对母亲的批评朱辅焕并没有反驳,因为他刚才确实是被孙子衿姐妹两的背影迷住了。 今天一共见了她们姐妹两两面,每一次都能给他不一样心动的感觉。 特别是孙子衿,第一次见面时只觉得她是一个长相秀气、有些娘们的小公子。 再次见面则是换了一身女装,一身淡青色的衣裳将其青春活泼的气息展露无遗! 与其姐姐沉着冷静、端庄典雅相比,她则是成天想着成为平阳公主、秦良玉那样的巾帼女英雄,反倒是对于女儿家该做的女工之类的很是瞧不上眼。 此次她们姐妹前来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刚开始时朱辅焕还以为她们头上插着的是簪子,后来等她们离开时才发现那并不是簪子,而是步摇。 步摇,取其行步则动摇,故名,其制作多以黄金屈曲成龙凤等形,其上缀以珠玉。 孙子衿两姐妹所佩戴的步摇为同一款,银簪做底,上有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朵玉雕珠花点缀其间,又有流苏垂下,在流苏的末端点缀有玉珠。 孙芷柔动作优雅,每走一步步摇就轻微摇动一下,步摇上的蝴蝶就好像在飞动一般栩栩如生! 而孙子衿则不同,不知道她是不习惯这样的行走方式,亦或是想早一点离开秦王府,头上戴着的步摇毫无规律的摆动,平添了一丝不一样的风采! 朱辅焕也正是被两人不同的魅力所迷倒,以至于她们走远了都还没回过神来。 “这两个妮子才貌双全,加之出身名门,从小就接受到良好的文化熏陶,在同代大家闺秀之中首屈一指,你被迷住也在常理之中!” 儿子虚心受教,刘氏心头高兴,不免又打趣起他来,“她们姐妹两中当姐姐的端庄大气、沉着稳重,是贤妻良母的不二人选,衿衿虽然现在还不成熟,有朝一日长大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配,我儿看上哪一个跟娘亲说说!” 说着刘氏看着儿子,“要不然这么抢手的媳妇可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哦……” “母妃你又取笑孩儿!” 面对母亲的调侃朱辅焕只能傻笑以对,心里却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看上了哪一个?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第十二章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从西安一直往南,在蓝田县境内的大山深处,盘踞着一股近百人规模的山贼,不仅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劫掠过往的商队,还时常下山打劫附近的村寨。 因当地贪官污吏与山贼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导致被劫掠的老百姓求告无门,让本就遭受天灾的他们更加的难以为继、苦不堪言! 这伙山贼的头领绰号霸天虎,原本是洛阳城里一个小小的恶霸,数年前在洛阳犯了事然后逃到此处落草为寇,专干杀人越货的营生。 这些年,通过威逼利诱等手段,他还笼络了一批忠实的小喽啰,在此地做起了草头王。 通过安插在商洛的眼线得知今日会有一队商队路过自己的地盘,早早的霸天虎就将一众喽啰召集起来,准备带他们下山打劫。 “老二啊,今日山下来了一批肥羊,大哥我带上兄弟们去截下来,你好好在家里警戒,万不可让他人趁虚而入了……” 带着七八十个弟兄浩浩荡荡地杀出寨门,霸天虎挥手召来留守寨子的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一如既往地朝他吩咐到。 “大哥尽管放心,有弟弟留守,绝对不会出什么差池!” 那猥琐男子一拍胸脯,自信满满地向霸天虎保证到。 “出发!” 听罢不再多言,霸天虎大刀一挥,带着一众喽啰杀气腾腾地朝山下杀去。 “预祝大哥满载而归!” 看着大当家带着人马下山,那猥琐男子大声说到,待他们行远,他才转身看着身后留守的众人,“大哥他们下山辛苦,咱们可得好好看好家!”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然等会大哥回来看到你们没精打采的我剥了你们的皮!” 山寨易守难攻,还是小心为上,为免大意失荆州,猥琐男子还是带人进入寨子,然后紧闭寨门。 就在霸天虎带着人下山的同时,在武关道上,一支数人数近百的商队正沿着官道朝西安城进发。 这支商队并不归属同一家商号,乱世之中行商,没有强有力的保护,只能沦为那些山匪强盗眼中的肥肉,因此他们是由几家小商号组成,为的就是减轻雇佣护卫的压力。 “东家,小的可听说陕西灾民遍地,很多人家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咱们这些东西能卖出去吗?” 在队伍的中间,一个小伙计回头看了看身后装载着货物的马车,探头探脑地朝身边的掌柜问到,“可别到西安城卖不出去,那咱们这趟可就白忙活了!” 不怪这小伙计担心,他们商号是第一次往陕西发展,这一路行来听到关于陕西的情况皆不容乐观,他自然担心此行的结果于东家不利。 一想到这里,这小伙计便在心里默默地为东家祈祷,毕竟需要通过为东家做事来换取养家糊口的银钱,要是东家此行血本无归,他的差事也就没了着落。 “我说你个傻小子,乱说什么胡话?” 那掌柜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马车上盘算着到了西安城就尽快将手里的货物出手,再将西安本地的货物销往自己的家乡,两头谋利、赚他个盆满钵满,听到伙计丧气的话不禁一巴掌拍在其后脑勺上。 “我没胡说,咱们商号卖的东西都不是便宜货,陕西境内的老百姓连饭都吃不起,哪有多余的钱财来卖咱们得货品……” 被东家打了一巴掌,那小伙计犹自说到。 “你都说了咱们得货品不便宜,那能是一般人家能消费得起的?陕西虽然遭灾,那西安城中的富户可是不少,总有人用得上咱们得货品!” 看着小伙计,那东家眼里尽是不屑,心说就你这见识,这一辈子也就是个伙计的命了。 “东家的见识高远,小的望尘莫及!!” 面对东家的鄙视那小伙计也不敢恼怒,只能小小地拍了东家一个马屁,“东家,咱们在这大山里已经走了好几天,何时才能到达长安啊?” 从襄樊一路行来,除了山还是山,加之寒风凛冽、两旁的树木凋零,不仅是这小伙计,其他人的心里都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疲倦之情。 “咱们从商洛出来已经两日有余,算算时间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咱们应该能赶到蓝田……就是那个自古盛产美玉的蓝田……算了,我跟你说这么多你也不知道。” 朝伙计挥了挥手,那掌柜的又闭上双眼靠在马车上,嘴角上扬,脑海里浮现出他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的场景。 “到了蓝田,咱们就不会再遇到盗匪了吧?” 那小伙计只顾得朝前走,并没有看到掌柜的在闭目养神,再次开口问到。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乱说什么。” 伙计的话让那掌柜的睁开眼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看了看队伍前后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 不怪他如此的小心翼翼,实在是这一路行来有惊无险的经历让他后怕不已。 这一路来,他们商队遇到拦路打劫的次数不下一手之数,好在之前拦路打劫的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毛贼,加上他们商队又雇佣了护卫保护,那些贼人自然是知难而退。 目前是到达陕西境内,但是陕西因为遭受天灾落草为寇的老百姓更多,在没有到达西安城之前,他们这支商队随时会遭受到贼人的攻击。 眼看西安城在望,谁也不想再遇到那些亡命之徒,这小伙计却偏偏不合时宜地提起那些盗贼,这掌柜的自然没有好脸色。 “我跟你说,虽然陕西遭灾,有三边总督孙传庭坐镇,谁人敢在这里闹事,那纯属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再说了,此次大家花费重金雇了可靠的护卫,自然是不惧那些宵小之徒!” 说着掌柜的目光看向队伍的后方,在那里,一辆装饰平平的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的后面,似乎是在为大家压阵。 看到那辆马车,掌柜后怕的心也平复下来,就仿佛看到了定海神针一般,可以让他们这些行脚商人高枕无忧! 整个商队就像一条长蛇,沿着崎岖不平的官道向前开进,此刻所有的人都在想着,等出了这延绵不绝的群山后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地犒劳犒劳自己,一扫连日来的疲惫。 “前面怎么停下了?” 走着走着,那伙计就发现前面其他商号的车马逐渐放慢了速度,直到最后大家都停在原地不动,他便好奇地问到。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看到前面停下来那掌柜的也很不解,再次给了那伙计后脑勺一巴掌后瞪了他一眼,“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快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何事?” “东家,你不要打我头,再打会变傻的……” 见东家又打自己的头,那小伙计忍不住抗议到。 “长胆了?不赶紧去我还抽你!” 见伙计在原地不动,那掌柜的心头火起,抬起手便准备再给他一巴掌,让他尝尝拖沓的后果。 “我这便去……” 眼见东家抬起手,那小伙计赶忙脚底抹油一溜烟朝队伍前方跑去。 “这小崽子……” 看到伙计跑远,那掌柜的骂骂咧咧地放下手,然后又看着马车开始闭目养神。 在他看来,此次队伍停下的原因无非就是有人觉得累了,想要停下休息而已,自然不用过多操心,正好可以顺势休息一会。 再看那前去打探消息的小伙计,还没等他走到前面,队伍已经乱了起来,不少人都已经操起家伙朝前面走去。 “妈呀,山贼来了……” 看到前面道路上的情景,那小伙计不由吓了一跳,然后转身迈开腿朝后面跑去,一边跑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东家……东家,前面遇到山贼了……” 拼命跑到到自己商号所在的位置,那伙计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坐在马车上的掌柜说到。 “你说什么?山贼来了?快操家伙……” 听伙计说山贼来了,那掌柜的连忙睁开眼,然后跳下马车指挥其他人拿出兵器自保。 虽然这次遇到的山贼有很大的可能会跟前面的那些一样知难而退,多做一点准备终归是不错的。 听到山贼来了,整支商队从头到尾全都动了起来,一些人在原地保护货物,一些人则冲到前面与那些山贼对峙,希望把对方给吓跑。 “前面的人听好了……” 在商队的前头,一众贼人将商队前进的道路阻断,为首的正是霸天虎,此时的他正提着一炳大刀凶神恶煞地盯着商队里的人,“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如果你们乖乖将身后的财物留下,爷爷高兴了说不得还可以让你们离开,如果有谁敢反抗的……” 说着霸天虎将手里的大刀往地上一杵,“如果有哪个大胆的敢说一个不字,那爷爷我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不信的可以试试!” 看到这支商队的规模,霸天虎乐开了花,心说将这些货物全部抢到手,他们今后一年的吃穿都不用愁了。 “就是,识相的赶紧放下手中的武器,以免惹怒我们大当家的,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霸天虎的话刚说完,他收下的那些小喽啰便在一旁帮腔,纷纷将手里的家伙事亮出来。 “大家不要怕,他们不过就是拦路抢劫的毛贼,咱们人多势众,谅他们不敢拿咱们怎么样的!” 对面的山贼亮出兵器,让商队的那些护卫倍感压力,可是他们不能退缩,不然就会丢掉差事,也不会有人再去雇佣他们。 是以带头的握紧了手中的刀,然后不停地向周围的通报鼓劲。 “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你们找死,那爷爷就成全你们!” 看到那些护卫挡在前面,霸天虎冷笑一声,然后带着身边的人提着兵器一步步向前进逼。 这种情况他见多了,那些人无不是开始强硬,在见到自己的狠辣手段之后无一不是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 “杀啊……” 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霸天虎大喊一声便率先朝前面那些阻挡的护卫冲杀而去。 “杀啊!” 眼见大当家杀出去,那些小喽啰在为了得到他的赏识,纷纷卖力地朝对方杀过去。 能被霸天虎带出来的,证明都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可以说是驾轻熟就,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肯出力气入了大当家的眼,那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诸位,随我一起退贼……” 虽然心里有些怕,商队护卫中带头的那人还是鼓起勇气迎着对方的刀锋冲了上去。 “杀他娘的……” 看到山贼并没有被自己人吓退,商队的护卫中有些人已经心生退意,更多的则是提着兵器跟着向山贼杀过去。 在这些人的眼中,对面那些就是些无恶不作的盗匪,说不定还是上官府的通缉名单,杀他们非但没事,反而是为民除害,还可以去官府领取赏钱。 “当啷……” 两队人马相距不远,转眼间霸天虎就和商队护卫的领头短兵相接,两人手中的刀兵对砍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那商队的领头能当上领头人一职自然有些本事,可与霸天虎这等常年在刀口上添血的恶魔来说还是略逊一筹,乍一接触就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 “受死吧你!” 一刀将对方逼退,霸天虎并没有手下留情,再次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步步紧逼。 ”贼子欺人太甚!” 那领头的与霸天虎对砍一刀,对方的力道之大出乎他的意料,手里的刀刃都给对方砍出了一个缺口,一个不慎就被他用刀压着往后退。 寻得时机从对方的刀锋下逃脱,那贼酋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继续挥舞着大刀朝他砍过来。 使劲用发麻的双手握紧刀柄,咬了咬牙又迎着对方的攻击杀过去。 “当……” 不出意外,第二次交锋,这领头手里的刀直接被霸天虎给磕飞掉落在一旁。 不止是这领头的,与那些山贼相比,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各自的羁绊,在出手的同时还要保证自己的周全,与对方混战在一起,自然对对方压着打。 “救命,我不想死啊……” “快跑……快跑……”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投降……” 那些山贼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没过多久,这些护卫就被打得抱头鼠窜。 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不少人直接跪地投降,祈求对方饶过他们。 “现在想投降,晚了!” 看着地上那些求饶的商队护卫,霸天虎冷笑一声,然后双手握住刀柄,直接飞身往前面那往后逃窜的领队砍过去。 “叮……” 霸天虎的刀刃快速朝那护卫领队砍去,眼看他的后背即将皮开肉绽,突然从商队的方向快速地飞来一支剑鞘,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刀背。 第十三章 江湖侠女孟明秋 “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眼看那如丧家之犬的头领就要成为自己的刀下亡魂,手里的刀却在关键时刻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剑鞘给打偏,让对方逃过一劫。 被剑鞘一击,霸天虎也顺势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警惕地看着前方,语气不善地问到。 “念你等乃是被逼无奈才会在此落草为寇,若是能悬崖勒马,尚可饶你们一命,不然刀剑无眼,休怪本侠女剑下无情!” 人还未至,清冷的声音就在响彻当场。 “好漂亮的小娘们,爷爷我喜欢!”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霸天虎看到从商队的后方飞来一名身穿红色衣衫的女子。 飘逸的衣裳、灵动的身躯,那模样简直就是仙女下凡,顿时让霸天虎心猿意马起来。 好漂亮的女人,正好寨子里缺个压寨夫人,抢回去? “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兵器退去?” 那女子脚步轻盈,一路踩着马车借力,眨眼间便来到两方人马交战的中间,然后持剑立在当场,毫不畏惧地看着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 “哪里来的小娘们,是还不知道我们大哥的厉害吧?当着我大哥的面也敢如此大放厥词?” 看着对面出来的不过是个女子,山贼里的一个头目立刻出言讥讽到,“念你有还有几分姿色,若是识相的,我让我大哥勉为其难地娶了你,让你做压寨夫人,不比你如此风餐露宿的强?” “哈哈哈哈……” 听到头目的话,那些小喽啰纷纷跟着放声大笑,丝毫不把这女子的威胁放在眼里。 不过其他人不在意,并不代表霸天虎也不在意。 刚刚他可是实实在在地接了对方一击,仅仅是一支剑鞘,隔老远都能对他造成那么大的威胁,可见对方并非寻常之辈! 手下的人在调戏那女子,他却暗暗提高了警惕,防止对方突然发难! “呵呵,不知死活的东西!” 见那些山贼非但不离去,反而对自己出言不逊,那女子怒从心起。 “咻……” 只见那女子飞快地用手里的剑往下一挑,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便被她挑到空中,然后用剑一拍,那石头便以极快的速度朝那说话的头目飞去。 “呃……噗呲……” 这石头的速度极快,在那名出言调戏的小头目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到了他的跟前,随后便看到他大叫一声往后摔倒,之后便没了声响。 仔细看去,原来是被那石头命中面门,力道之大,直接将他的额头砸出了一个大坑,直让人后背发凉! “你……你……” 看着手下就这么死在自己的眼前,霸天虎目眦欲裂,其他人则是被这女子的手段给惊呆,那些小喽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下一个被她注意的会是自己。 感觉到自己的威严收到挑战,霸天虎再顾不得其他,提起刀就疯狂地朝那女子砍去,“爷爷我跟你拼了……” 一边大声地给自己鼓着气,手里的刀毫不留情地看向那女子。 只是那女子面对霸天虎凛冽的攻势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步步为营,使用她手里的剑四两拨千斤,一次次有惊无险地将他的攻击化解。 “呀啊……杀……” 自己拼尽全力讨不到一点好,对方却如闲庭信步般悠闲,随着体力的流失,霸天虎逐渐变得焦躁起来,手里的攻击也逐渐没了章法可言,只剩下本能的动作。 “受死吧!” 看着对方越来越凌乱的攻击,那女子便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直接抓住时机,飞起一脚踢向霸天虎的手腕。 “当……” 那女子全力一击,霸天虎手腕吃痛,手里的大刀直接飞向身后砸中了一名山贼。 “结束了!” 将对方的兵器打飞,那女子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 对于这些山贼来说,能当上首领的都是恶贯满盈之徒,此时若是放过他们,则是对其他人的不负责。 没有丝毫的犹豫,那女子手里的剑直接指向霸天虎,然后欺身而上,意图将他一击致命! “不要……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 面对锋利无比的剑锋,一向狂妄的霸天虎终于害怕起来,嘴里不断求饶着向后退。 可是那女子嫉恶如仇,又怎么可能会受钱财的影响而放过他。 “噗嗤……” 在霸天虎惊恐的眼神中,那剑终于是刺破他的喉咙,然后从后脑勺穿出。 “嗬咯……嗬嗬……” 被一剑刺穿脖子,霸天虎伸出双手握住剑,脸色极其痛苦地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因为气管被破坏,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似你这等为非作歹之徒,简直是死有余辜,就这么死,当真是便宜你了!” 看到霸天虎双目无神,手也无力地垂下,渐渐没了生机,那女子一把抽出剑,然后拿出一块锦帕将上面的血迹擦干,随后扔掉。 这一切如行云流水,说明这女子并不是第一次杀人,显然她也并没有因此生出愧疚感。 而没了支撑,霸天虎那具凉得不能再凉了的尸体便一下子跪倒在地,继而往前扑倒在地,血水流了一地。 看到大当家的尸体扑倒在地上,那些小喽啰并没有人敢上前去查看,一个个噤若寒蝉,唯恐惹怒那女子让自己身首异处! “孟女侠,您的剑鞘!” 等那女子将剑上面的血迹清理干净,商队护卫的领头也把她的剑鞘找了回来,然后来到她面前恭敬地递给她。 “把这些山贼看起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接过剑鞘,一个漂亮的还剑入鞘,那姓孟的女子用剑指了指那些山贼。 “是。” 面对这女子的吩咐,那领头的不敢有丝毫反驳,当即让手下人将那些山贼围起来。 此番出来,大当家的身死,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负伤,面对强势的商队护卫,他们根本不敢有半点的反抗。 “还有谁是领头的?” 看着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现在却气焰全无的山贼,那女子开口问到。 或许是怕死,面对她的问话并没有人吱声,所有人都尽可能地低下头,就怕点到自己,然后被明正典型。 “都没人说话是吧?” 看着那些欺软怕硬的山贼,那女子一阵冷笑,“看来是我手里的剑不好使了……当啷……” 说着她便单手将剑鞘里的剑抽出三分之一,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霸天虎,之后用眼神扫视那些山贼,“不要挑战本姑娘的耐性,如若不然,他们两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说完她便看着那些被围起来的山贼,被她的眼神一扫,那些人纷纷低下了头,生怕被她点到,然后死于非命。 “我说……我说……是他……” 终究是有人顶不住压力,站起来指着人群中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他……他就是寨里的三当家……” “他经常带着我们下山劫掠附近的乡民,我也是被他掳过来的。” “他还经常劫掠女人上山供他自己享用……” 知道三当家的必死无疑,那些平常受他欺负过的人纷纷落井下石,将他做过的罪行抖落出来,把他往死路上又推了一步。 “我……我没有……” 见到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那名三当家的立刻站起来反驳,不过很显然,对于他的话对面的女子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既然能当上这些人的三当家,说明他们说的那些事一点也没冤枉你!” “锵啷”一声拔出剑,下一刻便出现在那三当家的面前,剑锋直指他的面门,“把你们山寨的情况说说吧……” “我说……我说……我们的山寨在……” 见到对方剑锋悬停在自己的脑门上,那三当家的浑身都被汗水浸湿,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在生死攸关的当头,为了活命,那山贼的三当家的连忙竹筒倒豆子般将山寨里的情况说与眼前的女子。 “这么说你们寨子里还有一个二当家的?” 听那三当家的介绍完,持剑女子问到。 她是没想到眼前这些人还不是全部,只来了三分之二,留守在山寨里的还有四五十人。 原本她的打算是将这些人的首恶诛杀,然后将其他人扭送到官府,让官府来处理他们。 现在看来还不能如此,如若不将那些留守的山贼清理,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又会卷土重来,祸患无穷! “回女侠话,是的。” 面对女子的问话,那三当家的忙不迭地点头。 “虽然你之前做的事天怒人怨,可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你配合我铲除山寨里剩余的匪徒,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看了看眼前这些如丧家之犬般的山贼,那女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多谢女侠饶命,小人定当竭尽所能,鞍前马后听您差遣!” 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有活命的机会,那三当家的自然不会放过,再说他平日里就与二哥有嫌隙,此时出卖起他来自然不会心生愧疚。 “饶不饶命就看你的表现了,若是敢耍花招,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看到对方为了活命毫不犹豫地出卖兄弟,被称作孟女侠的女子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对于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行径,更加坚定了她要将其除之而后快的决心。 在江湖上闯荡,她深知这种人放过他便是放虎归山,一旦脱离自己的掌控,他便会恢复本性,甚至变本加厉,对他人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只是现在还需要他的配合,就先让他的头颅寄存在他的身体上。 “女侠一身神功当世罕见,小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耍弄与您!” 那三当家的脸上陪着笑,不停地说着恭维的话。 “那样最好!” 撇了撇那令人厌恶的贼人一眼,孟姓女子收回剑一个漂亮的剑花放入剑鞘中,然后便看到一个衣着光鲜、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商队护卫的带领下向她走来。 “有劳孟女侠出手,要不然今日我们商队的损失不可估量!” 来到孟姓女子的面前,那中年男子双手抱拳恭敬地说到。 说话之人姓何,名下商号在这支商队中的实力首屈一指,此次前往陕西行商也是由他发起,是以被其他商号的掌柜的共同推举为话事人,负责安排商队的行程。 即使腰缠万贯,何掌柜的还是不敢怠慢眼前的女子,因为她并不是他们雇佣的护卫,而是一个江湖游侠。 何掌柜对于她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叫孟明秋,陕西人,听说他们商队前往陕西便与他们一同随行,原本想着她一个女子对她多有照顾,没曾想一路行来几次都是有她相帮才化险为夷。 今天要不是她出手,仅凭他们雇佣的那护卫真的不能从眼前这些穷凶极恶的山贼手中逃脱。 一旦落入这些穷凶极恶的贼人手中,到时不说他们身后的那些货物,连他们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还两说。 “何掌柜的言重!” 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转向那些护卫,“何掌柜,我看你们的护卫中很多人都受了伤,不如在这里休整一下再上路,你以为如何?” “孟女侠说的是,我这便安排人为他们上药包扎。” 商队里不少人在刚才的反抗中受伤,加上蓝田近在咫尺,再怎么急也不急在这一时,何掌柜的对于孟明秋提出的建议欣然接受,当即吩咐商号里的人为那些护卫清理伤口。 “何掌柜,这些山贼的山贼距此不远,据他们带头的交代在山寨里还有不少的同伙,为了避免留下他们为祸一方,还请调些人手与我前去将他们铲除,以除后患!” 等何掌柜的回来,孟明秋再次对他说到。 “应该的,您看您用得上哪位随便挑,要是他敢说一个不字看我抽他……” 何掌柜的这次往陕西来,就是希望打通商号往北的商路,以后走这条路的次数不少,自然不希望这些山贼死灰复燃,若是能一劳永逸那最好不过。 就在孟明秋与何掌柜商量着如何攻打霸天虎老巢时候,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早已有人先他们一步捷足先登! 第十四章 被偷家了 霸天虎身死、一众山贼被生擒,留守山寨的那些山贼无从所知。 在他们看来,自己大当家的声名远扬,劫掠一个规模不大的商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肯定能够像以往那般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陈麻子,你说咱们大当家的下山能劫到多少东西?” 沿着寨子周围巡视了一圈,山寨周围一切如常,想到大当家兴师动众、带领其他兄弟下山,一定会有不错的收获,几个小喽啰便聚在一起闲聊起来,话题自然是围绕大当家的展开。 “我又没去,你问我我问谁?” 被其他人称作陈麻子的那人人如其名,满脸的麻子,听到同伴问自己他不仅撇了撇嘴,“不过我虽然没有机会一睹大当家的王霸之气,却能猜出他们此行的收获足以让寨子两个月吃喝不愁!” “你放屁,大当家的如此兴师动众,可见对方一定不是寻常过往的行脚商,要我说啊,按照以往的规模,只怕抢到的东西我们半年也吃不完!” 陈麻子话音未落就有人反驳到。 想想也是,他们寨子总共也就一百多号人,此次跟随大当家下山的就有三分之二,这么多人出动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抢来的东西肯定不止能让大家挥霍一两个月那么少。 “你们都说少了!” 说吃半年的那人说完,旋即有人不服提出自己的见解,“我无意间听到大当家的透露,咱们此次打劫的乃是好几家商号组成的商队,只要拿下,今后大家就衣食无忧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纷纷将炙热的目光看向他。 “当然,我可是听到大当家亲口对二当家的说的!” 似乎怕其他人不相信自己的话,开口的男子不禁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地说到。 “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听到那人说完,其他人纷纷露出兴奋的神情,毕竟他们加入山寨是为果腹,若是大当家的此行满载而归,那他们这些做手下的一日三餐自然是不用愁,说不定今晚还会举行盛大的庆祝。 “听你这么说,大当家下山打劫的商队规模不小,那些为富不仁的掌柜肯定会带有女子随行,大当家的会不会抢几个女的上山?” 说完了吃的,几个大老爷们又开始讨论起女人,特别是他们这些常年身处深山老林的男人更是对此乐此不疲。 说到抢女人上山,以前也有过,不过那些漂亮的女子都被大当家等一众头目霸占,他们这些小喽啰只有流口水看着的份。 想要女人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只要下山劫掠时表现出色,入了大当家的眼,为表嘉奖,赏赐他们女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行他们的大当家确实有动过劫掠女人的心思,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可也正是因为女人,让他们的大当家横尸当场,早早地往地府报到。 “不好好巡逻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干什么呢?” 几人正聊得起劲,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质问的声音,回头就看到二当家李陈皮眼神不善地站在那里盯着他们。 “二当家,我们没有偷懒……这不刚刚巡视回来嘛,休息休息……” 看到李陈皮,那些小喽啰赶紧站起来解释。 “刚巡视回来也不能马虎大意!” 听了那些人的话,李陈皮脸色才稍有缓和,“大当家的带领其他兄弟下山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众位兄弟吃饱穿暖,他们那么辛苦,咱们更要谨慎小心,为大家伙儿守好山寨!” “休息好了就赶紧去巡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看大当家回来不剥了你们的皮!”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李陈皮的双眼老是跳个不停,虽然知道山寨易守难攻,附近也没有其他势力敢来招惹,不放心的他还是命令手下人加强巡视。 李陈皮的吩咐那些小喽啰自然不敢反驳,当即操起家伙去巡视。 见到那些人动身,李陈皮又前往寨门巡视一番,见没有异常情况出现才放下心来。 不过即使是心细如发之人,也会有疏漏的地方,他没发现的是在山寨周围的密林中,此刻正隐藏着上百号全副武装的人。 他们都是秦王府的死士,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眼前的这座山寨。 为了顺利拿下它,可以说是倾巢而出,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紧绷着,却也可以看出来他们心里那按捺不住的激动之意! 略过这些死士,沿着弯曲的山道往下,在远离山寨的山脚一处隐秘的角落里,一群同样全副武装的死士正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在他们的中间则是王府的世子。 按照朱辅焕原本的打算,他是准备跟着山上那些死士,与他们同进同退,一起拿下山寨。 奈何所有人都不敢让他冒险,故而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在安全的地方指挥,这样就算情况有变也能让他安全撤离。 “前方情况怎么样?” 看到负责盯梢的人回来,朱辅焕问到。 “回世子,贼酋霸天虎已经下山,山寨里的贼人已被他带走多半,此时山寨的防务形同虚设,正是攻打的好时机!” 来到朱辅焕面前,那人将自己看到的情况毕恭毕敬地告知于他。 “那就……发信号吧!” 听到来人说完,朱辅焕按捺住内心的兴奋之情,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 得到朱辅焕的命令,那人走到一旁,然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和一发信号弹,点燃后指向天空。 信号弹是经过朱辅焕研制改良,与传统的相比,即使是烈日当头也能通过其刺耳的爆炸声传递信息。 “嘭!” 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快速上升,转瞬间便看到略显阴沉的空中绽放出一顿绚丽的烟花,随后巨大的声响传来。 “动手!” 看到天空上传来耀眼的光芒,山上那些死士不在隐藏,纷纷抽出兵器在各自领队的带领下杀出丛林,目标直指山寨。 “冲啊……” 那些死士都是经过训练,远非那些山贼可比,一出林子便很默切地相互配合着朝山寨进攻。 寨门近在咫尺,手持弓箭者单膝跪地张弓搭箭,在那些山贼还没反应过来时弦上的箭矢就呼啸着朝他们射去。 “咻咻咻……” 离弦的箭矢带着刺耳的啸叫声,在虚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刺入那些山贼的要害,让他们命丧当场! “啊,官军杀来了……快逃命啊……” 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机一吓,其他有幸逃过一劫的小喽啰看到前一刻还在和自己说笑的同伴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纷纷放弃了反抗,只顾着抱头鼠窜。 “杀……” 寨墙上的山贼被解决掉,那些负责强攻的死士没了后顾之忧,纷纷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因为寨门紧闭,他们只能从寨墙上突破,将事先准备的云梯搭在寨墙上,毫不费力地就攀上墙上。 “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否则格杀勿论!” 杀上墙头,那些死士并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山寨里留守的山贼只有四十人,被那些死士射死射伤十几人,其他人便没了抵抗的决心,丢下受伤的同伴就往寨子里逃,意图从其他地方逃出生天。 那些山贼抱头鼠窜,爬上墙头的死士并没有放松警惕,分出两人打开寨门放同伴进来,其他人则追着那些山贼杀过去,一路凡是遇到反抗的,通通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山寨二当家李陈皮才去寨门口巡视,此时还没走远,看到天上发出的烟花时就觉得要有大事发生,正准备折回去让人加上守卫,就听到外围的喊杀声四起。 暗道一声不好,他便加快脚步,准备趁事态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时候去寨墙上督促作战,坚守待援。 在他看来,山寨一向与对官府有孝敬,前来攻打他们的自然不会是官兵,寨子易守难攻,只要等大当家的带领弟兄们赶回来一切危机都将迎刃而解。 只是他过于高估手下人的实力,还没等他走几步,就看到手下人惊慌失措地往他这边逃,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些蒙面的死士。 “我滴个亲娘唉……” 看到那些死士比他们这些山寨还要凶狠,手起刀落便是人头落地,李陈皮不做他想转身便逃,那速度快得让人惊诧! “站住!” 他逃跑的速度很快,那些死士追击的速度更快,没多久一把冰冷的大刀便架在他的脖子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感受到刀锋上的寒气,李陈皮知道自己稍有异动,下一刻绝对会身首异处,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连忙开口向对方求饶。 “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之幼儿,若非生活所迫也不会到这里来当山贼,若是好汉放我一条生路,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为了活命,李陈皮也是豁出去了。 在他看来,对方这么快就打进来,实力一定非同寻常。 方圆百里,他们山寨的实力首屈一指,自然不会是其他势力来攻打他们,他便自然而然地想到对方或许是官兵,也就厚颜无耻地扯出此等借口出来。 “好汉,那贼酋霸天虎这些年一直劫掠过往商旅,积攒了不少钱财,若是您能放我一马,小人定将他的财宝如数奉上!” 钱财乃身外之物,更何况那又不是自己的,李陈皮自然不会心疼。 至于霸天虎的追究,他更是不用担心。 自己将山寨弄丢,已是死罪,霸天虎不会放过自己,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能从这些人的手里逃出生天,他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再不入陕西半步。 “前头带路,不要给我耍心眼,要不然……” 说着那名死士反手就是一刀,“卡擦”一声,两人边上的一棵枯树应声折断,然后冷笑着看着李陈皮,“若是嫌命大,尽可一试!” “不敢……小人不敢……” 见识到这些人的手段,李陈皮连逃跑的心思都不敢有,只求这些人拿到钱财后能放过他,“好汉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取!” 说着李陈皮指了指山寨钱财存放的地方,在得到对方的许可之后便带头朝那里走去。 “队长,小心有诈!” 看到李陈皮一脸的猥琐想,暗想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为防被算计,一旁的同伴低声提醒。 “无碍,山寨尽在咱们得掌控之中,料他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那领队的不是没想过其中有诈,只是面对他们摧枯拉朽的攻击那些山贼就一直在逃命,实在是让他想不出这么一群乌合之众还能有什么高明的招数没使出来? “派人下山将这里的情况禀报公子,请他上山”,抬头看了看,山寨里四处都是自己人的身影,局势初步得到控制,那名头领便吩咐人下山向朱辅焕汇报情况。 “另外再让兄弟们加快速度,将那些身死之人转移到僻静处放置,还有那些血迹也清理了,切莫惊吓到公子!” 想了想,那名领队的又吩咐到。 “是,属下这便去办。” 不再迟疑,那名死士得到命令便转身飞快地向山下跑去,领队的看了看也带着人跟着李陈皮向钱库走去。 等朱辅焕接到消息并赶到山上,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在这段时间内,那些死士一鼓作气,将整个山寨完全掌控。 “公子……公子,这边!” 朱辅焕刚踏入山寨,那名负责与李陈皮去查探钱库的死士首领兴奋地朝他跑去,“您猜猜属下发现了什么?” 前脚山寨,还没等他对眼前的环境多做观察,朱辅焕便看到一名死士头领小跑着向他跑过来。 “这么高兴,肯定是找到贼人的金库了!” 那人朱辅焕知道,为王府死士的六大统领之一的石虎,其他几位统领分别是刘秀、王锦、何圭、任嘉、付玉。 “呃……” 朱辅焕的话让石虎一愣,然后向他伸出了大拇指,“公子真乃神人也!” “少拍马屁,这位是?”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朱辅焕也不介意,反而将目光看向石虎身后一名长相猥琐的男子。 第十五章 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回公子,这位便是负责留守山寨的二当家李陈皮,此刻已成为我阶下囚,听候公子发落!” 见朱辅焕问起李陈皮,石虎转身一把将他提到面前,然后向他介绍到,“公子问你话呢,还不赶紧向公子问安?!” 虽然李陈皮已经投降,还献上了霸天虎的钱库,对于这种卖主求荣的货石虎可没有什么好感可言。 “罪人李陈皮,见过公子!” 在刚才石虎让人向山下传递消息时李陈皮便知道真正能决定他生死的是谁,此刻见到朱辅焕自然要上前问好。 “山寨的二当家?” 看着对方一脸的谄媚,朱辅焕连忙向后一步,“能做上二把手这个位置,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哦不,是百人之上,伤天害理的事肯定没少做吧?” “呃……小人冤枉啊……” 生怕对方误会自己,李陈皮当即跪在朱辅焕的面前,一把辛酸一把泪地对他说到,“公子,小人虽然当上了山寨的二当家,可是那些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咱可一件都没做过!” “都当上二当家了你跟我说你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是不是以为本公子傻、好骗?” 听到李陈皮的话,朱辅焕笑了,他才不信对方的鬼话。 走上前一脚将李陈皮踢翻在地,朱辅焕蹲下身来用手里的佩剑拍了拍他的脸颊,“告诉你,本公子可不是那些不学无术、人云亦云的纨绔子弟!” “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欺瞒于公子,便让小人遭受天打五雷轰顶之痛!” 被朱辅焕踢翻在地,李陈皮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反而用手指着天发誓。 “是吗,那先跟我说说你吧。” 站起身来,朱辅焕心中冷笑,暗道前世的自己什么阵仗没见识过,眼前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没有落草为寇,肯定也是那些地痞流氓之流。 不过他既然是这个山寨的二当家,对这个山寨的情况肯定是非常了解,暂时还要用他,听听他是如何为他自己辩解,也算是为这刺激而又枯燥的一天寻些乐子。 “多谢公子饶过小的……” 朱辅焕的动作让李陈皮明白自己暂时不用死,当然这个不用死是暂时的,只要对方一个不高兴,他的脑袋随时会搬家。 爬起来跪在朱辅焕的面前,李陈皮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将自己的来历娓娓道来,“启禀公子,小人本是蓝田县人,早年曾学那些名士游历天下,无意中救过那霸天虎的性命……”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李陈皮的幸运还是不幸,他在游历时一个举手之劳救了当时还在流亡的霸天虎的性命,同年霸天虎来到蓝田落草为寇。 等第二年他游历归来,正好碰到霸天虎带着人下山打劫,对于他这个救命恩人霸天虎铭记于心,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不由分说将他劫上山当了二当家。 在他之前,山寨原本有二当家,就是那个此刻正在山下被孟明秋教训的家伙。 来到山上纯属意外,他对那些打家劫舍的事也不热衷,是以每次下山要么是霸天虎亲自出手,要么就是三当家的代劳,他则是在山寨中负责看家。 在这之前,他看家都没有出过什么差池,直到今日整个山寨都被朱辅焕的手下连根拔起,再不复存在! “这么说你还是一个好人了?” 看着跪在地上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的李陈皮,朱辅焕哭笑不得地问到。 要是真按他说的,上山后也没有狐假虎威地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最多也就算一个误入歧途罢了。 不过这些都是出自他口,在没有其他的佐证之前,朱辅焕可不会轻易相信他。 “不敢当不敢当……” 听到朱辅焕说自己是好人,李陈皮连连摇头,旋即再度向他磕头求饶,“怎么说小人也是加入了山寨,祈求公子给个机会,让小人将功折罪!”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伙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打进来,说明他们的实力强悍,控制山寨后并没有滥杀无辜,反而积极抢救那些受伤的山贼,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既然已经被逼上梁山,当今世道烽烟四起,何不留下来静观其变,以图后效。 “你想如何将功折罪?” 朱辅焕倒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能够将功折罪的本事,现在一切刚刚起步,正是用人的时候,若他真的有本事,那自己给他这个机会又何妨。 “启禀公子,今日赶巧,您率领跪下人马杀进来时大……霸天虎正率领其他山贼下山拦路抢劫路过的商队,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朱辅焕的话让李陈皮心中大喜,连忙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要是他们回来发现山寨易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免不了一场火拼!” “若是公子信我,则由小人率领心腹把守寨墙,让山寨看起来没发生过什么事,公子则率众埋伏于寨门后,趁他们得胜归来松懈之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保准让他们乖乖就范!” 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李陈皮便跪在地上看着朱辅焕,虽然双膝疼痛不已,也不得不咬牙忍着。 “倒是有些想法……” 将佩剑挂好,朱辅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李陈皮。 今日的行动自然不是随性而起,自然是经过周密的计划,霸天虎率众出行、山寨防备空虚同样在他们的掌控中,拿下山寨后自然不会放过霸天虎。 不过诚如李陈皮所言,到时候自己只能凭借山寨的优势,再对其进行劝降,文不行则需要动武,手下人不免会有伤亡产生。 若是如他所说,自己确实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霸天虎,只是这人终究是山贼头目,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如果李陈皮此举是为诈降,身在曹营心在汉,到时候他与霸天虎来一招里应外合,自己收下的伤亡肯定大增。 一边是兵不血刃地拿下霸天虎,一边是徒增伤亡,一时之间朱辅焕有些拿不定主意。 “此事有几成把握?” 思虑良久,朱辅焕问到。 “回公子,那霸天虎一向狂妄自大,依托山寨的优势,加之手下人强马壮,丝毫不把其他山寨放在眼里,打死他也想不到公子会对山寨发起进攻!” “今日他们下山劫道,肯定有不少收获,每每这时便是那贼人松懈的时候,正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今天便是他霸天虎的祭日!” 为了让朱辅焕相信自己,李陈皮用手拍着胸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抬了抬手示意李陈皮起来,朱辅焕接着敲打到,“我身边的这些人身手如何你应该有所了解,不要想着耍花招,不然本公子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自己的想法得到对方的同意,李陈皮如蒙大赦,从地上站起来,口里不停地说着谢谢,“小人不敢耍花招,公子一声令下,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小人也会跳下去,如若不然,便叫小的天打五雷轰!” 伸出手朝天,李陈皮脸色郑重地起誓,同时也是在向朱辅焕表忠心。 “本公子不想听这些缥缈虚无的空话,想要我对你另眼相看,还请拿出实际行动来!” 不知道霸天虎什么时候会回来,时间紧迫,朱辅焕当即下令让人配合李陈皮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在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整个山寨彻底忙碌起来,将之前被朱辅焕他们破坏的地方能修则修,不能修补的则要掩盖,地上的血迹也要冲洗干净。 一个时辰后探子来报,霸天虎一行已经出现在山脚下,正带着人马以及抢到的东西往山上赶。 收到消息,朱辅焕带着人马来到寨门处,看到寨墙上李陈皮和他的手下身边有不少自己人在,他那颗略显忐忑的心才平静下来。 万事俱备,只等着霸天虎上套了! 让石虎他们把人手布置在寨门后隐蔽的地方,朱辅焕带着石虎走上寨墙。 “见过公子!” 看到朱辅焕近前,李陈皮连忙带着手下人向他行礼。 “诸位辛苦!” 朝众人点了点头,朱辅焕缓步向寨门正上方走去,李陈皮见状吩咐其他人继续盯着,自己则跟着朱辅焕往前走去。 来到寨门上方,朱辅焕双手搭在围栏上,双目远眺,在这一刻,他似乎就是一个睥睨天下的君王,浑身散发的气势让身旁跟随的人浑身一震,心头对他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公子!他们来了……” 随着前方盯梢的暗哨一个个撤回,站在寨墙上,众人已经能够看到道路尽头扬起的尘土。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若是谁露出马脚,让公子的计划功亏一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远处扬起的烟尘,李陈皮面色严肃地叮嘱着手下人,然后走到朱辅焕的身边,“还请公子移步安全的地方,以免贼人狗急跳墙伤到您!” 虽然他们所做的措施万无一失,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陈皮提出让朱辅焕躲到安全的地方,等他们控制住局势再露面不迟。 “等会难免会有刀光剑影的发生,为免公子受到惊吓,还是避避的好!” 对于李陈皮提出的建议石虎深以为然,世子的安危可马虎不得,而且万一到时候智取不成肯定要动武,朱辅焕在这里他们要保护他们不能全力打击对方。 “无碍!” 对于众人的提议朱辅焕并不认同,在他看来现在己方占据寨墙的优势,可以居高临下地对对方发起致命打击,到时候对方求饶都来不及,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对他造成伤害。 “公子,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避一下吧!” 见到朱辅焕不肯离去,随后赶来的刘秀也开口劝到。 “这……”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这个领头的不是应该跟他们在一起才能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吗? 怎么谁都希望自己离得远远的,难到自己会拖他们后腿? 确实会拖他们后腿! 看了看自己细胳膊细腿的,朱辅焕叹了一口气,“你们放心,等会霸天虎来了我便藏起来,局势未明前我不露面便是!” “多谢公子体谅!” 见朱辅焕如此说,其他人也不再强求,纷纷全神贯注地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山寨里的人全力以赴,准备将外出的山贼一网打尽,而那些归来的山贼也有同样的想法,那就是将之前还是同样身份的同伴拿下,作为活命的资本。 “女……女侠,前面就是我们的山寨了!” 走在孟明秋的身边,一想到她那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三当家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空气中怎么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看着大门紧闭的山寨,孟明秋黛眉微蹙。 停下脚步使劲鼻子嗅了嗅,问到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山贼的老巢,没有血腥味才不正常,这更加坚定了她要铲除这里的决心! “待小人前去叫门。” 见孟明秋眼里的不快之色,那三当家的还以为她是对自己的不满,连忙主动请缨。 “去吧……其他人准备好,等贼人开门进去后立刻动手,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挥了挥手,将那三当家的打发上前,孟明秋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二哥……二哥……快开门,兄弟们回来了!” 来到寨门前,那三当家高声朝寨墙上喊道。 “嚷什么嚷什么?” 听到声音,李陈皮探头出去便看到寨子里的老三正带着手下的喽啰站在门前,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些满载货物的马车。 “大哥呢?” 没见到霸天虎,回来的人数也不对,其中还有一些自己不认识的人在,李陈皮疑惑地问到。 “今日收获颇丰,大哥正在后面收尾,特命小弟先送一批货回来,然后再带些兄弟前去接应他们!” 霸天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那三当家的却不能说出来,不然以孟明秋的手段,他的下场只怕比霸天虎的好不了多少。 “好吧,众位兄弟辛苦,我已命人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就等着你们上桌享用……稍等片刻,我这便下来开门!” 说着李陈皮缩回头,看着身边手持刀兵的石虎,李陈皮冷汗连连,他相信若是刚才他反悔,石虎手里的刀绝对会把自己劈成两半。 “石虎兄弟,霸天虎那贼人还未到来,不过来的乃是山寨的老三,此人无恶不作、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与霸天虎有的一拼,是否先将其拿下!” 想到对方经常当众给自己难堪,李陈皮不禁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十六章 姑娘且慢 “石虎兄弟,此人为达目的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过,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咱们先把他拿下为民除害,然后再慢慢收拾霸天虎!” 站在石虎的面前,李陈皮小心翼翼地问到,“您以为如何?” 虽然三当家的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李陈皮此举也有公报私仇之嫌。 在他上山之前,他这个二当家的位置本来是三当家的,他一来就把他三当家的给挤下去,对于他这个于山寨并没有建树的家伙老三自然是看不过眼。 奈何有霸天虎压着,他也不好发作,可是明里不对李陈皮发难,暗地里不知使了多少绊子,甚至霸天虎不在时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 如此仇怨,李陈皮自然是对其充满怨恨,恨不能抽其筋扒其皮生啖其肉,如今有了报仇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会不会打草惊蛇?” 李陈皮为何会对门外之人下杀心,这个石虎并没有兴趣,他在意的是现在收拾他会不会让霸天虎察觉到蛛丝马迹从破坏此次计划? “放心吧,他们回来的人不超过三十,咱们这里这么多人同时出手,保证让他们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这个山寨里呆了不是一天两天,李陈皮自然对这些人有所了解,知道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并不是真心想当山贼,而是为了活命才不得不上山当了贼寇。 别看他们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真正遇到事,就想自己等人刚才的表现一样,哪个想的不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所以他有很大的把握能确定不会遇到多大的抵抗,只要将老三等为首的贼人震慑住,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让所有人埋伏起来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我的命令!” 时间紧迫,眼看机会稍纵即逝,石虎当即让李陈皮带着人下去开门,又下令让所有人准备好,“待人进来便将其团团围住,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石虎的命令传下去,所有人都握紧手里的兵器,卯足了劲,只等着让那些贼人尝尝自己的厉害! “嘎吱……” 随着木门缓缓打开,李陈皮透过门缝看到了老三正带着人马走到了门前,“三弟,你们辛苦了!” 待木门彻底打开,李陈皮才走出门去,忍着恶心皮笑肉不笑地说。 “出去一圈回来,腹中空荡荡的,正好吃饱喝足再去接应大哥他们!” 面对对自己笑脸相迎的李陈皮,老三可不客气,不说两人之前的恩怨,有孟明秋在,李陈皮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他又何须对其虚与委蛇? “那是自然……” 看着对方吗桀骜不驯的样子,李陈皮一再告诫自己要以大局为重,虽然心里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脸上依旧笑嘻嘻的,“饭菜已备好,诸位兄弟快快请进!” 说完转身,李陈皮脸上的笑容不再,此时他的想法与老三相同,反正老三即将步入黄泉,自己又何必与一个死人一般见识? 想到这里,李陈皮顿时释然,然后大步向寨子里走去。 “动作麻溜的,大哥他们还等着咱们呢……” 望着李陈皮离去的背影,老三不以为意,转而招呼收下的那些喽啰进寨。 “走咯,开饭咯……” 得到命令,那些小喽啰纷纷跟着头领的脚步向寨子里走去,谁都不知道,寨子里迎接他们的不是热腾腾的饭菜,而是一场巨大的杀机! “通通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地!” “要想活命的就扔下兵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一进门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美味可口的饭菜,反而是从两旁冲出数倍于己的人,将那些小喽啰团团围住,一些胆小的直接被那些明晃晃的兵器给吓破胆,直接瘫坐在地上。 “李陈皮,你他娘的敢背叛大哥?” 被那些全副武装的人围住,老三双手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厉声向李陈皮问到。 “背叛?呵呵!” 面对老三的质问,李陈皮不禁笑了,“老三,你大错特错!”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过落草为寇的念头,若不是被霸天虎胁迫,我本有光明的前途,如今只不过是重回正道罢了!” “老三,你若放下兵器投降,念在咱们兄弟一场,我可以为你求情饶你不死,若是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与老三隔空对峙,李陈皮暗暗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自己有些拳脚功夫在身,可与狠辣的老三相比,他自认为不是他的对手。 “滚你娘的蛋……弟兄们,与我一起将这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拿下!” “呛啷”一声抽出自己的刀,老三大喝一声,带着身边的心腹便准备朝李陈皮砍去。 “咻……” 不等他上前,就见数十支箭矢极速向他飞来,见状他只能往后退,可是箭矢来自四面八方,封住他的每一步退路,无奈只能挥舞着刀去挡。 奈何那些箭矢就像长眼睛一般,支支奔着他的要害而去,让他顾此失彼。 第一波箭矢还未落尽,第二波就已经到来。 即使老三与他的手下很尽力,也敌不过那些要命的箭矢,第二波箭矢一到就带走了好几人的性命。 “噗呲”,一个不慎,老三左手中了一箭。 “啊……” 手臂中箭,让老三吃痛,却不敢停下动作,因为箭矢一波接一波,让他应接不暇。 “呲……” 左手吃痛,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右手也被箭矢射中,顿时让他的身体暴露在箭矢的攻击范围。 “当啷……” 随着手里的刀掉落,老三的身上瞬间被十数支箭矢射中,力道之大直接将他的身体穿透! “我……我……” 被射成刺猬,老三一下子扑倒在地,脸上写满了不甘,趴在地上还想说什么,只是血水从嘴里流出,随着生机的不断流逝,他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老三并不孤单,在他的尸体边上,还躺了十几名小喽啰。 “想要活命的赶紧放下兵器投降,否则他们便是下场!” 看着老三等人的惨状,李陈皮暗自庆幸自己识时务,若不然此时也会是死尸一具! 站出来,李陈皮高声喊到,其他人闻言也将手里的兵器亮出,对那些被包围的人形成巨大的压力!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场中氛围压抑,四面八方都是手持兵器的敌人,这个时候想要活命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于是那些小喽啰纷纷将手里的兵器丢弃在地,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贼人受死!” 其他人被眼前的场景吓破胆,不代表孟明秋也被吓住,对于刚刚杀了霸天虎的她来说这只是小儿科! 是以趁那些山寨的小喽啰投降时她便突然发难,直接朝李陈皮杀去,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一个侧身往一边滚去。 “哪里逃?” 见李陈皮躲过自己的攻击,孟明秋也不气恼,转而追着他杀过去。 在来的路上,她便从那死去的三当家口中得知现在山寨里就是眼前这个在地上打滚的二当家主事,擒贼先擒王,只要将他抓住,就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契机。 看到李陈皮对他之前的这些同伴刀兵相向,孟明秋知道在霸天虎他们下山的这段时间里山寨一定发生了变故,至于什么变故她不想去探究。 就目前而言,她只想抓住李陈皮,然后让他将寨子里的小喽啰解散,还这附近十里八乡和过往的商旅一个安宁。 “娘咧,那娘们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刚刚往边上又滚了两圈避过对方砍下来的剑锋,李陈皮不禁在心里对其破口大骂。 “动作还挺麻利的嘛……” 再一次让李陈皮躲过自己的攻击,孟明秋终于怒了。 为了早一点抓到李陈皮,她不得不进一步采取行动,务求在最快的时间内抓住他,以免节外生枝。 伸手从怀里掏出几枚暗器,孟明秋瞄准李陈皮即将滚离的方向脱手而出。 预感到危险,李陈皮不得不停下翻滚的动作。 “叮叮叮……” 那几枚暗器直接没入泥土之中,只留下几个散着烟尘的空洞。 “救我”,孟明秋的出手让李陈皮看得头皮发麻,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开口向周围人求救。 他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救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此刻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死马当活马医。 “呔,小女子休要猖狂!” 眼看孟明秋手里的剑就要刺刀李陈皮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一边的刘秀一把抓过手下的红缨枪向她扔过去,其本人也尾随那杆红缨枪向孟明秋杀去。 “一个大男人,居然使手段偷袭我一介女流之辈,当真是无耻至极!” 眼看就要抓到李陈皮,孟明秋却不得不挥剑将朝自己飞来的红缨枪磕飞,而后提剑上前迎击刘秀。 两人的兵器相接触,发出当啷一声,而后两人借着对方的力道向后退去。 “你是何人?” 往后退了三步,孟明秋手持长剑护在身前,一脸戒备地看着刘秀。 “要打便打,废话那么多干嘛?” 与孟明秋初次交锋,刘秀“噔噔噔往后”退了七八步,显而易见,他并不是对方的对手。 “点子扎手,大家随我一起将其拿下!” 握紧兵器,刘秀大喝一声再度向孟明秋杀过去,在他周围的属下见状纷纷与他一起向孟明秋攻去。 “一帮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要点脸不?” 见一帮男人不要脸地围攻自己,孟明秋并没有慌张,反而有目的向接应自己的同伴身边移动。 “以姑娘的身手,寻常七八个男子只怕也近不得身,这都要说自己是弱女子,该让天下女人如何自处?再者我不是你的对手,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命比要脸重要!” 嘴上回应着孟明秋,刘秀手里的兵器可没有闲着,直接奔着她的要害去。 纵使被几人围攻,孟明秋也丝毫不落下风,长剑在她的手里舞出了花,让刘秀疲于应对,只能与手下步步为营,一步步将孟明秋往后逼。 “你们不要拦住,没事的……” 不顾属下的阻拦,朱辅焕从隐蔽处走出来。 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他的手还是下意识地摸向怀里,在那里有一把他自己改造并且装填好的燧发枪。 “这女人是你们寨子里的?” 小心翼翼地来到李陈皮身边,朱辅焕开口问到。 这个女人是一个变数,在攻打山寨前他就已经对山寨的情况做了调查,却没有关听到哪怕丝毫关于那个女人的消息,这无疑是他情报工作做得还不到位。 “回公子……此人并非我山寨中人,至于其来历属下并不清楚!” 正在庆幸自己从那魔女的剑下逃出生天,突然听到朱辅焕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李陈皮连忙转身恭敬地说到。 “不是你们寨子里的?” 看李陈皮表情粗气作伪,朱辅焕不禁对那个女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属下在山寨数年,着实未曾听闻有这等身手的女子,而且今日之事透着古怪……” 看了看那让他狼狈不堪的女子,李陈皮沉吟到。 “难道是?” 目光转回场中,朱辅焕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只见他走上前朝着场中激战的双方挥了挥手,“停手……误会,都是误会!” 孟明秋正全神贯注地与刘秀等人对战,突然听见有人在场外大喊,虚晃一剑从几人缠斗中脱身,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 听到朱辅焕的话,刘秀等人也放弃了攻击,继而转攻为守防止孟明秋反扑。 “你又是谁?“ 眼神不善地盯着那个少年,孟明秋冷声质问到。 那个少年郎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加上这个山寨的二当家对其马首是瞻,让孟明秋对他的身份好奇不已。 看到朱辅焕出现,孟明秋出手的目标便从李陈皮转移到他身上。 擒贼先擒王! 在她看来,山寨的大当家霸天虎已经命丧自己剑下,三当家的刚才也被乱箭射死,二当家又对这个少年唯命是从,那么抓住他便可以轻松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十七章 世子不若将之留下当暖床丫鬟 “你是谁?” 孟明秋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心生兴趣,抖了抖手里的长剑,时刻寻找机会准备向他冲过去。 “姑娘,这一切都是误会!” 朝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朱辅焕继续说到,在下观姑娘行事作风,可是江湖中人?” “是又如何!” 虽然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孟明秋并没有反驳。 “那姑娘此行是否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呢?” 见对方没有否认,朱辅焕继续问到。 “怎么,阁下有何见教?” 看到那些人将那少年围在中间,寻不到进攻的机会,孟明秋也只能静待时机。 “可不敢这么说……” 朱辅焕指了指自己,“其实我和姑娘是一路人,都是为天下的黎民百姓伸张正义、扶危济困之人!” “如今这座山寨已经被我拿下,除外出的山贼外已全部被我收押看管起来,待进行教育后,不日将遣散归家,让他们重回正途!” “此刻那霸天虎外出劫掠,只怕不久将归,不如咱们联手将其拿下,也算是为这方圆百里的老百姓做一件善事,姑娘意下如何?” 对着孟明秋行了一礼,朱辅焕言辞诚恳地说到。 “你们当真是为老百姓出头的?” 朱辅焕的话让孟明秋一愣,她不知道对方是真的与她是同一路人,还是对方在拿话诓她。 “千真万确!” 见孟明秋脸上带着疑惑之色,朱辅焕连忙解释,“我们得知霸天虎今日要下山劫掠商旅,此正是山寨防守空虚的时候,于是在下便率领家丁护卫一起出手将山寨拿下!” “如今山寨里的二当家已经归降,三当家的身死,只剩下霸天虎,咱们可不能让他逍遥法外、继续为祸乡邻!” “是这样吗?” 虽然脸上保持怀疑的态度,孟明秋的心里却是信了几分。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一进门就被围攻,因为对方和她一样,都想要将那些山贼一网打尽,是而才有了对彼此的算计。 “我以人格担保,若有一句假话便让在下不得好死!” 伸出手,朱辅焕脸色严肃地说到。 “就姑且信你一回……” 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孟明秋的敌意减轻了不少,“还有,我得告诉你一个消息,霸天虎那贼人不久前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你不用再担心了!” “当真如此?” 听到霸天虎身死的消息,朱辅焕喜出望外。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原本还以为有一场恶斗,没想到却被眼前的女子将之解决掉,当真是大快人心矣! “自然!” 看到少年脸上高兴的神情不是装出来的,孟明秋最后的一点敌对之意也消失不见。 “谢天谢地,那贼人终于伏诛,在下替山下的父老乡亲感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说着再次向孟明秋行了一礼,见其胆识过人,朱辅焕眼中的欣赏之意更浓,这等巾帼女英雄,着实让人佩服! “行侠仗义本就是我等江湖儿女的分内之事,阁下勿需如此多礼!” 得知朱辅焕一行并非是山寨中人,而是与她一样惩强除恶的侠义之士,孟明秋不禁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若不然她还真没有把握能战胜他们。 “姑娘,你与在下之间有着共同的理想与相同的语言,如今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因此在下有个提议,咱们不如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说完朱辅焕便下令让手下人收起兵器,以此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那是自然!” 见那些手持兵刃的人不再虎视眈眈的,孟明秋也收起了自己的长剑。 “呼……好险……” 孟明秋收剑,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随之烟消云散,朱辅焕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云歇雨收,朱辅焕抬腿向孟明秋走去。 “公子万金之躯,切不可以身犯险……” 见朱辅焕走向孟明秋,他身边的手下连忙出声制止,毕竟她身负绝学,又来历不明,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 “江湖儿女多是光明磊落之辈,想来我这等文不成武不就之人还不入她的法眼!” 见手下人阻拦自己,朱辅焕示意他们没事,又如是高声说到,一边走一边对孟明秋双手抱拳,“在下贾明,还没有请教姑娘贵姓?” 本来想问名字的,一想到初次见面就问人家名字似乎有些不礼貌,朱辅焕便改口问她的姓氏。 至于他自己说自己叫贾明,不过是用来糊弄人的小号,不然真将自己真名透露出去,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免贵姓孟!” 面对彬彬有礼的朱辅焕,孟明秋自然回之以礼,“贾公子是读书人?” “孟姑娘为何这么说?” 孟明秋说话的语气平淡而又不失礼貌,给朱辅焕一种不远不近的感觉。 “小女子观公子言谈举止间无不透露着温文儒雅之风,绝非是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粗糙之人能拥有的!” 不怪孟明秋有这种感觉,正经起来的朱辅焕体现出来的确实是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对其产生敬畏之情。 “孟姑娘说笑了,在下确实读过几天私塾,不过在下的志向并非是读书考取功名,而是希望成为李白那样的侠义之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是何等的快意恩仇!” “不过家中父母不希望自己在外漂泊,故而仗剑走天涯只能是想想罢,平日里就喜欢与一些狐朋狗友讨论些江湖趣事,甚至与他们打赌说要做些事情,证明自己在这天地间来过!” 说到这里,朱辅焕傻笑着挠了挠头,“不过这种事在下也是第一次做,没想到还与孟姑娘你起了冲突,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枉费我还一直将你们这些侠义之辈当作偶像!” 说完朱辅焕惭愧地低下头,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公子无需自责,莫说是你,就是我自己,常年行走江湖也会与其他江湖人士产生冲突,事后才发现当时只是不必要的误会,说开了就好!” 似乎是怕朱辅焕自责,打击他积极的心态,孟明秋开口安慰到。 “先不说这些……” 罢了把手,朱辅焕指了指那些被围着的山贼,“孟姑娘,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留下来,这些人大多是穷苦人,乱世之中当山贼也是无奈之举,除那些作恶多端的恶徒外,还希望公子能够妥善安置他们!” 抬头看了一眼西安城所在的方向,孟明秋再次向朱辅焕行了一礼,这一礼,是为那些为生活所迫而成为山贼的老百姓。 “孟姑娘放心,就算你不说,在下也会根据他们过往的所做的一切,去辨别该将他们送往官府还是遣散回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为祸乡民!” 听孟明秋说不插手之后的事,朱辅焕暗道正合我意,不然接下来的事还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展。 “对了,贾公子,山下还有不少山贼,劳烦你派些人去山下把他们带回来一并处置吧!” 正准备转身朝自己人走去,想到山下还有不少的山贼,孟明秋对朱辅焕说到。 “这是自然……石虎,你带几个兄弟与孟姑娘走一趟。” 指了指石虎,朱辅焕让他带人下山把那些人接上山来。 石虎得令,叫上自己的手下便率先往山下走去。 “贾公子,江湖路远,咱们有缘再见,告辞!” 朝朱辅焕一抱拳,说完后孟明秋便转身离去,留给朱辅焕一个洒脱的背影! 说真的,孟明秋本是书香门第出生,而今身在江湖,接触的都是些习武练拳的同道中人,极少与读书人打交道。 如今与朱辅焕虽然只是见过一面,却对其心生好感,他日若有机会,她不介意与其成为朋友。 “孟姑娘保重!” 看着孟明秋的远去的背影,朱辅焕有一种预感,他和她还会再相见,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公子,这个女人很厉害,要不要属下去将她抓回来给你暖床?” 朱辅焕只是走神,在别人看来却是对孟明秋的离去久久不能自已,于是刘秀不合时宜地凑到他的面前说到。 “好像在刚才的决斗中你一直处于下风吧?” 刘秀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将朱辅焕拉回现实,不禁用看逗比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公子别怕,属下虽然不是那女子的对手,可是我们兄弟一起上,累也要把她累趴下,不愁制服不了她!” 刘秀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孟明秋的对手,从而提议对其使用车轮战术。 “滚蛋,少在那里败坏我的名声!” 不痛不痒地抬腿踢了一脚,朱辅焕佯装痛心地说到,“你家公子我可是正人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像是那种见色起意的小人吗?” “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再说公子您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世子好色,这不是刘秀一人的看法,君不见前几日他刚因为调戏不成被总督府的千金给揍了? 不过看到朱辅焕越来越黑的脸,刘秀生生将还没有说出来的话吞了回去。 “你很闲吗?” 朱辅焕没好气地问道。 闻言刘秀摇了摇头。 “既然不闲那还杵在这里干嘛?找揍吗?” 居然说我是好色之徒,当真是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哎,属下这就去将那些俘虏看押起来!” 见朱辅焕又要踢自己,应了一声,刘秀便小跑着离开。 “以后绝对要离他远一点,要不然老子的一世英名早晚被他给毁了!” 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朱辅焕心里却没有在意,毕竟男儿本色,若不色,则说明对方的美色还不足以打动你罢了! 石虎的动作很快,没用多久便将山下的那些人带回来,连同山寨里的那些全部都押解到寨门外的空地上。 此刻山寨的首领死的死降的降,那些原本耀武扬威的小喽啰风光不再,全都带着对未知的命运瑟瑟发抖地看着寨门之上,在那里,站着山寨的新主人。 “大家好啊!”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人,朱辅焕心中说不出的豪迈! 伸出手,微笑着朝那些人打了声招呼。 对于他的问候,下面的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生怕惹到了墙头上的那个恶魔,被他拿出去砍了。 “大家都不要怕,咱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恶魔,更不是吃人的豺狼!” 知道那些人心里想的什么,朱辅焕再度开口,“我答应了别人要好生安置你们,从今往后,我就是这座山寨的新主人!” “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本人占据山寨并不是为了欺压良善、鱼肉乡里,而是为了除暴安良、匡扶正义!” 现在只是说除暴安良,时机一到,造反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位大王,你说的是不是像李自成那样,给咱们老百姓吃的穿的?” 朱辅焕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开口问到。 “对啊,俺可听说那李自成不仅给饭吃,还给牛给地让咱们耕种,当真是菩萨下凡来解救咱们老百姓……” “我还听说了,加入他们还可以娶上媳妇……” …… 话头一开,场下的人顿时忘了恐惧,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安静!” 听到场下如菜市场般喧闹不休,朱辅焕摆了摆手加重了语气,“跟着我,不仅能让你们吃饱饭,田地将来也会有的!” “不过我跟李自成不同,他们那些人流窜各地,名义上是为穷苦老百姓代言,实则是满足自己的私欲,他们过处,顺则昌逆则亡,让本就受苦受难的老百姓雪上加霜!” “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上山是为生活所迫,当然也有不少人是想要作威作福,以此为乐!”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因为各种原因上山,只要你们加入我麾下,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如果你们选择跟着我,那就要听我的号令行事,如有不从者军法处置,当然了,你们也可以选择就此离去,我还会发给你们盘缠让你们平安回家!” “可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若是谁还敢落草为寇,被我知道了,他们便是你们的榜样!” 说完朱辅焕伸手指向空地的另一边,那里此刻已经立起几根柱子,上面挂着霸天虎等一种贼人的尸首,正随着风飘荡不止! “我……我选择跟着大王……” “小人也是……我要跟着大王!” 回头望了望那些死了都不得安宁的尸体,加上留下来还有饭吃,用脚指头都知道该怎么选,于是众人纷纷大声喊着要加入。 “不用急,真心想留下来的来这边登记,不想留下来的也可以选择离去,到另一边登记和领取盘缠……” 挥手示意那些人安静,指了指寨门口示意他们去排队。 此刻已经摆好两张桌子,一张用来登记留下的人,一张用来登记离去的和发放盘缠,当真是说到做到。 “我先来我先来,这位爷,小人叫……” 两张桌子,却没有人往离开的那张桌子,纷纷涌向登记留下来的那边。 看着那些争先恐后去登记的人,朱辅焕挥手召来石虎,“向长安发信,让我父亲按计划行事……” 第十八章 杀你一个回马枪 “招工啦!” 在蓝田县城萧瑟的大街上,来了几个人支了一个摊子,边上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招工两字。 “掌柜的,您府上招工啊?有些什么条件?” 看到招工的,路过的人纷纷围上前询问,特别是那些背井离乡到处求生的流民更是竖起耳朵,想听听以自己的条件是否能被人家看上。 “咱家掌柜的日理万机,招人这种小事怎能劳动他!” 听到围观者的问话,那负责招人的领头人说到,“咱跟大家一样都是做工的,承蒙我家掌柜的看得上,指派咱出来为他招揽人手!” “我家掌柜的府上新建宅子,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只要身强体壮的都可以报名,择优选取,被选上的不仅白面管饱,每日还有工钱可领取,想要报名的这边排队!” 说着那领头的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排队,又让一旁的同伴拿出纸笔登记。 听到不仅管饭,还有工钱领,要求又不高,那些围观的纷纷自觉地走到桌子前排队。 “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大?老家哪的?家里还都有些什么人在……好了,下一个……” 见那些人排好队,坐在桌子边的人就开始提笔登记。 围观的人员多,没过多久那些招聘的便从前来应聘的人员中挑选出五十名出来,没人发现,被他们选中的大多数都是逃难而来且寡家孤人一个。 “好了诸位,今日到此结束,选上的不要高兴,若是有谁干活偷奸耍滑自然呆不长,没选上的也不要灰心,说不定这点人手不够我们还会再来招人的!” 招满了人,那些负责招人的便将摊子收了,带着招收到的人便朝着目的地进发。 “大哥,能问下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吗?” 一出蓝田县城,眼瞅着就进了延绵的大山,开始有人觉着不对劲,于是便开口问到。 “哦……我家掌柜的本是在京城做大生意的,想着老了落叶归根,便打算在家乡建几间屋子养老所用,就在前面不远处,拐个弯就到了!” 用手指了指前面,那人如是说到,只是他口中的快到了却是走了一程又一程,让人望眼欲穿! “前面是霸天虎的地盘,俺……俺不想去了……” 为了差事,众人一直跟着往前走,当来到山寨所在的山脚下时,有人发现了此事,当即表示要离开。 “现在才想起来要走,是不是晚了点?” 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人带来此处,那些负责“招工”的人又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去。 “还没有到山寨,他们这里只有几个人,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不成?” 也不是没有人香火反抗,毕竟他们这么多人对手对方几个人胜算还是很大的,“大家一起上,将他们打倒然后逃命!” 说着就有胆大的撸起袖子就准备出手,其他人一见纷纷嚷着要给那几个人好看。 “不自量力!” 看到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山寨领头的不禁冷笑着说到,“兄弟们,都出来干活了!” 说完那人朝道路两旁的林子吹了一个口哨,旋即便看到从两旁的树林中冲出不少手持兵器的人,将那些准备动手的人团团围住。 “大爷……我……小人没钱,你不要杀我……” 看到凶神恶煞的来人,那些刚准备一起冲上去打斗的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们这是落入贼窝了。 不知道这些“山贼”抓他们来干嘛,为了活命,当即有人开口求饶。 “你们放心,我们不是山贼,既不要你们性命,也不要你们钱财,只要你们乖乖听话,管吃管住,每月还有银钱可领!” 看着那些脸上流露出害怕神情的人,领头的恩威并施地问他们说到,“当然,如果你们有谁觉得自己厉害,想要挑战山寨的权威,尽可一试!” “我不怕告诉你们,在你们之前已经有人试过,现在他们的尸首被挂在寨门口,已经被风吹得只剩皮包着骨头!” 看着那些被吓得战战兢兢的人,说话的人很是满意,随即朝自己人挥了挥手,“将他们都带回去,若有反抗的,打到他们不敢反抗为止!” 被言语恐吓一顿,加上那些人手里明晃晃的兵器,自然让那些被招来的人乖乖地跟着前往山寨。 在经过寨门口时,看到被挂在上面的霸天虎等人的尸体随风飘荡,更加让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对刚刚在山下听到的话深信不疑,再也不敢升起半点反抗之心! 没错,这一切都在朱辅焕的计划中,距拿下山寨已经过去十天,这十天的时间里,除了整顿山寨,更多的就是向外招兵买马壮大山寨的实力。 为了掩人耳目,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行,反而让手下人化作招工的,散布在西安大小城池,专门招收那些孤身一人的流民。 因为那些流民不是本地人,突然之间消失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就不会有人循着蛛丝马迹发现他的意图。 这几天来,他们已经陆陆续续从各地招收到近三千人,让整个山寨人满为患,为解决这些人吃住的问题,朱辅焕又着手山寨扩建的事。 在他的计划里,整个山寨不仅要固若金汤,还要能容纳两万人在里面吃住,所以这些前期招揽来的人大半被编入自己麾下进行训练,其他的则被安排去建设山寨。 “公子,今日属下又为山寨带回五十人!” 一进议事堂的大门,刘秀就端起桌子上的碗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而后对主位上坐着的朱辅焕说到,脸上尽是完成任务的自豪感。 “辛苦了!” 对着刘秀点了点头,朱辅焕将目光看向屋里的其他人,“现在招收到的人已经到了山寨能容纳的极限,接下来收人的速度要放缓!” “时间不等人,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咱们除了加快山寨扩建的速度,还要抓紧对各自手下的训练!” 看着众人,朱辅焕向他们布置接下来的任务。 “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不负公子重托,早日将手头的任务完成!” 每个人都接到自己要做的任务,纷纷拍着胸脯向朱辅焕保证。 能进入议事厅的,除了李陈皮外其他都是朱辅焕带来的那些死士,忠诚度和能力都毋庸置疑。 “刘秀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忙吧!” 将各人的任务分派下去,朱辅焕便让他们回去,只有后面赶来的刘秀被留下。 “公子可是有其他吩咐?” 见人都走了,刘秀才开口问到,他知道朱辅焕不会无缘无故将自己留下来,加上今天并没有给自己派发任务,他自然对即将接受的任务充满了期待。 “确实是有要事交代与你!” 站起来,朱辅焕从桌子拿起两个信封来到刘秀的跟前,“我要你去帮我带两个人回来!” “其中一人名为宋应星,江西奉新县瓦溪牌楼里人,如今闲赋在家,另一人名为阎应元,如今在江阴任典史!” “将他们带回来的法子已经装在这两个信封里,你在去的路上好好看看,争取将他们两人都带回来!” 将信封交给刘秀,朱辅焕面色严肃地说到。 不怪他如此重视,这两人中宋应星是大明继徐光启后可以称得上科学家的人。 他所研究的范围涉及农学、天文学、声学甚至于各种工艺的制造也有着浓厚的兴趣。 其所着《天工开物》更是被誉为“中国17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他本人也成为了李约瑟口中“狄德罗”一样的百科全书式人物。 另一位阎应元同样了不起,别看他现在只是一名小小的典史,可是在后来却率十万义民,面对二十四万清军铁骑、两百余门重炮,困守孤城八十一天。 在短短的八十一天里,使清军连折三王十八将,死七万五千人,城破被俘后坚决不向清廷贝勒下跪,被刺穿胫骨,“血涌沸而仆”,终英勇就义! 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朱辅焕深知科技的重要性,自然想要将宋应星招揽到麾下,为自己、为大明发展科学技术。 至于阎应元,那可是一名不可多得的骁将,有勇有谋,在收服孙传庭之前,山寨的人马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需要一名得力干将来统领。 朱辅焕身为秦王世子,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山寨不回,是以便打算将这个重任交给阎应元,当然,也得要将其请到山寨这个想法才能有实现的可能。 “属下一定不会辜负公子的厚望,这就回去收拾行囊,争取早日将他们两人带回来!” 刚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整,听到要出远门,刘秀当即表示回去收拾行装马上出发。 见刘秀准备转身,朱辅焕拉住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去休息休息,明天再挑几个机灵的兄弟一起走……” “属下多谢公子关心,不过属下不累,早一点把那两人请回来,公子的计划就可以早一天实施!” 见世子如此关心自己,刘秀心中感动不已。 他们这些死士在进入王府之前,大都是孤儿,从小无依无靠,是王府给了他们新生,让他们吃穿不愁。 在此之前,他们这些死士的命运就是为王府处理见不得光的交易与行动,是朱辅焕这个世子带领他们走出王府,给了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 是以对于他们这些死士来说,朱辅焕不仅给他们机会,更给他们这些人在其他地方所得不到的尊重! “皇帝打仗还不差饿兵,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拍了拍刘秀的肩膀,朱辅焕对其说到,“先回去吃点好吃的,再美美地睡上一觉,毕竟长途跋涉且一路风餐露宿的,有你苦头吃的!” “是,属下听令!” 世子再次开口刘秀并没有拒绝,心里却在想着此行一定不能辜负公子所托,就是绑也要把他们绑回来。 “好了,下去吧,食堂已经做好饭菜,晚了可就被他们吃完了……” 说到这里,朱辅焕忍不住一阵摇头,还记得他去吃饭的地方巡视,那些人吃饭的速度和饭量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不管是那些收服的山贼还是后面招进来的流民,一个人一顿饭少说也要吃个五六碗,那速度让他望尘莫及,甚至有些人吃完还意犹未尽! 他记得之前查探山寨的金库和粮食存放地时石虎说的,以山寨现有的粮食,足够一万人吃上半年。 可照目前这个消耗的速度来看,够三千人吃上四个月都算是节省的。 虽然有王府暗中供应,为了长远打算,他不得不出台限制措施,就是干活干得好和训练给力的人才有机会吃饱,甚至还有机会吃上肉。 这样一来就刺激了众人的积极性,看到他人吃饱吃好,而自己只能就着馒头吃糠咽菜,那些本来抱着得过且过的人也不得不努力起来。 此举一出,整个山寨都陷入热火朝天的氛围中,不管是训练的还是干活的,纷纷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只为每一餐都能吃到比他人更好的饭食,也让刘秀等一众首领拍手称绝! 作为首领,他们自当与手下同吃同住,听到提醒,刘秀自拍脑袋大喊不妙,“公子,属下先先回去了,不然那群混蛋一粒米饭也不会给属下剩……” 说着刘秀就匆匆赶往饭堂,不然今晚就只能饿肚子过一夜了。 刘秀跑着赶往饭堂,朱辅焕摇了摇头又继续回到桌子上写写画画,而在山脚下的官道上,从长安方向走来一支商队,打算趁着太阳落山前多赶一点路。 这支商队自然是孟明秋所在的商队,在长安将携带的货物都出售完,又购买了不少本地的特产,他们便沿路返回。 “何掌柜,你们先走,我随后赶来!” 这次孟明秋并没有坐马车,而是换了一匹马骑乘,打马来到前方何掌柜的马车所在,孟明秋朝车里说到。 “孟女侠有何事?” 听到声音,何掌柜的掀开帘子问到。 “这不是要经过上次打劫过商队的那处土匪窝了,我想着去看看那些山贼是否去而复返,不然这心里始终是不踏实!” 孟明秋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心里所想朝何掌柜的说出来。 “这样也好,免得那些山贼又回来为祸乡民!” 一想到上次的经历,何掌柜的便心有余悸,若非上次有孟明秋在,他们这些人只怕现在是否还活着都难两说,“您去吧,我们在前面空地上扎营等着你!” “那好,我快去快回!” 说完,孟明秋一拍马背,便朝着上山的道路飞驰而去,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去,就与朱辅焕结下了不解之缘! 第十九章 柿子还是世子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朝着上山的路走了一会儿,骑在马背上的孟明秋感觉树林里有人在盯着自己。 习武之人眼力都不算差,仔细朝树林里看去,果然看到树林里有人影在晃动,更加让她心生警惕! 山上绝对有古怪! 碍于有人在暗中盯着,孟明秋并没有莽撞地杀上山去,那天要不是机缘巧合,她还真不一定能从那姓贾的手下的围攻中安然抽身! 思念至此,她便调转马头朝山下走去,等着天黑了再杀个回马枪。 “好险!”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树林里负责盯梢的几个暗哨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被安排在这里,除了给山上的人报信,他们还负责将那些误入此处的人吓走,让人不得窥探山寨的秘密。 这里原本是霸天虎的老巢,在这方圆百里开外都是公开的秘密,被安排在这里这段时间里,他们还从未见过谁主动往山上跑。 今天第一次碰到外人进山,却让他们这些手持兵器的冷汗连连。 不为别的,因为进山的这人的厉之处害他们见识过,那天刘秀首领连带好几位兄弟出手都没能战胜她,那霸天虎也是死在她的手里,就遑论他们这些人了。 正打算向山寨发信号,见到她突然停下前进的脚步,然后调转马头离去这些人才如蒙大赦,后背全湿透了! 也正是因为孟明秋没有继续上山,才让他们放松警觉,没有向山上传递预警信号,差点酿成大祸。 调转马头的孟明秋并没有走远,等到消失在那些人的视线里,她便找了个地方将马拴好,静静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当夜幕降临,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那些负责盯梢的暗哨也撤回了山里,孟明秋才跟着他们的步伐往山寨走去。 “这里的守卫怎么感觉比之前还要森严?” 小心翼翼地来到山寨外,感受到山寨外面林子里那无处不在的暗哨,以及寨墙上那些不断巡逻着的守卫,孟明秋不禁有些恍惚。 怎么才几天不见,这里就像换了个世界? 不说别的,她敢肯定,若非自己是习武之人,又提前有了防备,只怕也难以逃脱那些暗哨的盯梢。 她的直觉没错,那些暗哨都是朱辅焕亲自训练,虽说只有短短数日时间,效果却是喜人,拿出来提防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 至于寨墙上那些守卫,为了每天能吃上好菜好饭,虽说也是在刻苦训练,练出了一些精气神,可是没有扎实的底子,依旧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哼,就凭这些人还吓不退本姑娘!” 孟明秋并没有因为守卫森严而退却,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寨墙下。 在墙下观察了一会儿,摸清了那些守卫巡逻的规律,悄悄攀上寨墙,趁着他们不注意一个翻身就越过寨墙进入寨子。 寨子里灯火通明,有不少人正在火把的映照下奋力地劳作着,那些都是朱辅焕他们招进来有过房屋建设经验的流民。 朱辅焕人尽其才,让他们依旧来干他们的老本行,为山寨建造屋舍,为了赶工期不得不让他们分三班倒,歇人不歇活,日以继夜,工程进度喜人。 当然,朱辅焕也没有像其他地主那般剥削他们,不仅规定按时上下工,还给算工钱,让一众工人无不对其感恩戴德! 可这些孟明秋并不知晓,在她眼里,就是山寨的新主人逼迫老百姓没日没夜地替他做事,简直是残暴不堪! 而这个新主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一脸人畜无害、文质彬彬的书生贾明。 “这个骗子,枉我这么信你!” 一想到被欺骗,自己的一腔热情都喂了狗,孟明秋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虽然心中气急,她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 上次虽然来过山寨,进了寨门后却并没有多做停留,对寨子里的情况并不熟悉。 看到寨子里到处都是人,孟明秋不敢托大,小心翼翼地在寨子里查探,将里面的情形都记在脑海里,这样做的目的除了寻找“贾明”的所在,也为了事成之后寻找退路。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随着她在寨子里呆得越来越久、看到的越多,更是让她胆战心惊! 记得上次她问过,寨子里的山贼加起来总共不过是百人之数,而今据她看到的,寨子里藏着的只怕有数千人之多。 “终于找到了!” 寨子虽然不大,孟明秋还是找了半天,最终在一处屋舍外听到那让她记忆犹新的声音。 看到屋子外有一颗大树,孟明秋双脚点地,攀着树干一直往上,看到上面还有不少果实便随手摘了几个放在怀里,而后继续往上攀登,然后顺着树干来到房顶。 上到房顶上,她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来到说话之人的正上方,熟练地揭开瓦片朝里面看去,果然看到“贾明”就在里面。 看清屋子里并非朱辅焕一人,她便没有急着打草惊蛇,而是将瓦片放回去,然后坐在屋脊上看星星,等着下面的人离去再行动。 而在屋里的朱辅焕并没有觉察到危险,此时的他正在向李陈皮等人安排明日的工作。 “都明白了吧?” 向众人安排好他们各自要做的,感觉有点口干,他便端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口茶水。 “明白了!” 朱辅焕说的已经够详细,能在屋子里的都不是庸人,自然没有不懂的。 “明白了那就回去吧,早点休息!” 山寨千头万绪、百废待兴,朱辅焕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晚饭。 “公子也早点休息!” 接到各自的任务,一众属下便各自散去,唯有李陈皮腆着脸凑到他的面前。 “你还有事?” 看着李陈皮一脸的讨好之意,朱辅焕奇怪他又有什么事要说。 “公子还没吃饭吧?要不属下给您送过来?” 知道朱辅焕每天吃饭都很晚,李陈皮开口问到。 “我这儿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陈皮这人有能力,也有智慧,为人处世较为圆滑,在做过调查后,发现他确实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与霸天虎等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投靠自己后也算是尽忠职守,朱辅焕便正是接纳他为自己的一员,仍然让他统帅一队人马。 此刻见他留下来,朱辅焕自然知道他不单是关心自己的饮食那么简单。 “公子高明,属下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自然瞒不过您老人家的火眼金睛!” 朝朱辅焕伸出大拇指,李陈皮面不改色地夸到。 “少拍马屁,有话快说!” 面对李陈皮的夸赞朱辅焕没有给他好脸色,要不然他还能再接着夸你,上次他就这么干过,直让朱辅焕在心中大呼不要脸。 “公子,是这样的……” 不敢耽搁,李陈皮连忙将自己留下来的缘由告知朱辅焕。 原来之前霸天虎他们这么多年可以盘踞在此而安然无恙,很大的原因是与官府暗通曲款,每个月都向山下贡献出一笔银子,以换取山寨的周全。 这个钱在李陈皮上山后便由他负责,一月一给,眼瞅着就要到上贡的日子,他也是心急不知朱辅焕是个什么态度,故而只能留下来问清楚。 “你觉得这个钱咱们是交,还是不交?” 听李陈皮说完,朱辅焕并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到。 “公子,以属下之见,这个钱得交!” 知道朱辅焕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却还开口问自己,李陈皮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考验,便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山寨如今已经易主,属下知道公子所作所为皆是朝着做大事的方向前进,咱们交钱给那些狗官的目的与霸天虎他们不同,不是为委曲求全,而是在为山寨的发展争取时间!” “属下相信,有朝一日同风起,公子要做的就是清除那些害群之马,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李陈皮心思细腻,知道以朱辅焕目前的所作所为自然不是只想做一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那么简单,唯一的可能便是在为以后得造反积蓄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种预感,朱辅焕不是池中之物,终有一日将跨过龙门,君临天下!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见李陈皮点出自己想要做的事,朱辅焕并没有将他灭口以除后患的想法,走到他的面前,朱辅焕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我好好干,本公子不会亏待你便是!”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该有的心性。 “公子放心,属下定将肝脑涂地,以报公子的知遇之恩!”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听到朱辅焕的话,李陈皮双膝跪地,将头磕到地上以示忠心。 “起来吧,忙了一天肚子都饿了,去吃饭时让食堂的送一份饭过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看到自己的实力,朱辅焕相信李陈皮不会朝着错误的方向选择。 扶起他,朱辅焕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两声。 “属下这便去……” 这算是得到了朱辅焕的肯定,李陈皮整个人都洋溢着高兴,连忙出门朝饭堂走去。 目送着李陈皮远去,朱辅焕想着等他来还要一会,还是先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刚进入内间卧室,便看到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的人正坐在他的床上看着他。 “孟……孟姑娘,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乍一看到孟明秋,朱辅焕心中也不说不出是惊吓还是惊喜,对于这个实力强悍的女人他可是既敬又怕! 在自己的周密布置下,山寨内外的防卫工作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森严,而现在孟明秋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己的屋里,说明山寨的保护工作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严实。 房间里虽然烧着碳火,可一想到眼前的孟明秋在山寨里如入无人之境,顿时让朱辅焕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说话也不怎么利索。 “刚来不久……” 孟明秋倒是没有骗他,就在刚刚众人离去之时她抓住机会从房顶落下,然后打开窗户进入朱辅焕的卧室。 刚才朱辅焕与李陈皮的对话她全听到了,这时候她才明白他在山寨弄这么大的阵仗的最终目的并非是为了占山为王,而是为了造反! 造反? 这倒是有意思! 古人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那“贾明”是读书人,短短数日却聚集了这么多人,看来魄力不小,她倒是想看看他是怎么想的,因此并没有直接对其动手,反而平心静气地看着他。 “公子麾下新收入一员骁将,距离您的宏图大业又近了一步,当真是可喜可贺!” 看着朱辅焕,孟明秋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深深的讥讽。 当日他可是亲口对她说他们此行乃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谁知道自己转身刚走,他便取霸天虎而代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姑娘您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这娘们到底什么时候进来的? 听到对方的话朱辅焕心中一个咯噔,眼下也只能装作不知,企图蒙混过去。 “别装了,还真当本姑娘好欺骗不成?” 坐在床上,见朱辅焕还在骗自己,孟明秋气急而笑,看得朱辅焕毛骨悚然,生怕她突然拔剑砍了自己。 “孟姑娘,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什么误会……” 现在屋里就自己一个人,就算身上带着燧发枪,他也没有把握能一击制敌,因此并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恼了对方。 “这么晚了,姑娘一路跋涉,想来还没有吃饭吧?要不我让手下人送点好吃好喝的来,咱们边吃边聊,您看如何?” “吃饭?怕不是此刻已经在心里想着怎么骗我,甚至是怎么将我灭口吧?” 见朱辅焕准备喊人,孟明秋怎么可能如他的意,迅速起身来到朱辅焕的跟前,单手持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别想着再耍花招,姑奶奶不会再上当了!” “没有耍花招!” 虽说心里是有些小九九,朱辅焕可不敢承认,再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不瞒姑娘,我自己也没吃饭……” 感受到脖子上长剑所带来的寒意,朱辅焕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搞得他尴尬不已。 “哼……” 冷哼一声,孟明秋放下长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刚才在外面摘的果子递到,“吃不吃?” “这是……柿子?” 柿子?世子? 看着孟明秋递过来的柿子,朱辅焕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震惊不已,难到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世子的这个身份? 第二十章 奴家愿带公子浪迹天涯 “姑娘这是何意?” 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柿子,朱辅焕实在是搞不清楚对方的用意何在? 是威胁?亦或是警告? 因此他不由紧张起来。 “当真是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 听到朱辅焕的话,孟明秋收起柿子冷着脸往一旁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 “孟姑娘,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看到对方的动作,朱辅焕知道自己会错意,连忙跟上去。 “你就是那个意思……” 听到朱辅焕的话,孟明秋转身看到朱辅焕跟在自己的身后,因为她突然停下转身,两人差点撞个满怀,不禁吓了一跳,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你要死啊,跟这么近?!” “我……我这不是想跟你解释嘛……” 看着对方那几欲冒火的双眼,朱辅焕知道自己又做错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以为我要拿这果子去毒害你吗?” 在孟明秋看来,朱辅焕的表现就是如此,不然自己好心好意请他吃柿子他为何拒绝? “不吃本姑娘自己吃!” 走到桌子旁坐下,孟明秋拿着柿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一口就将其吞入口中,完了还斜着眼看了朱辅焕一眼。 “我刚才不是故意跟着你、也没有料到你会突然转身,吓到你了真是对不起!” 来到孟明秋的身边坐下,朱辅焕脸色尴尬地说到,“再说你给我柿子我也不是以为你要毒害我,而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再次向你道歉!” 朱辅焕只能如此将刚才的迟疑圆过去,他可不能将自己迟疑的原因如实相告,不然天知道会出什么事。 “哼!” 傲娇地转过头,孟明秋知道刚才他不是故意占自己便宜,可就是气不过自己一片好心却被他怀疑。 作为行走江湖的侠士,你可以说她杀人不眨眼,可那些都是该杀的恶人,她心性善良、交友以真,好不容易对朱辅焕产生好感自然不想对他动手,反而打算劝说其迷途止返、重归正道! “都是在下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朱辅焕的肚子就是不争气,还没说几句话又开始抗议起来。 “哼,不想理你!” 嘴上虽然说着不理他,听到他肚子发出的抗议,孟明秋还是从怀里拿出两个柿子放在桌子上,“放心,外边树上刚摘的,没毒!” 似乎是怕朱辅焕不放心,她又接着说到。 这次朱辅焕没有迟疑,从桌上拿起一个柿子随意擦了擦便放到嘴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隐约闻到柿子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谢谢,嗯……这柿子真香!” 一口吃进嘴里,没多久就将这甜腻可口的柿子全部吃完,又拿起另一个解决掉,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你……你……” 听到朱辅焕说柿子香,孟明秋才反应过来他此举貌似在调戏自己,又看到他吃完还不忘舔了舔嘴唇,更是让她恼羞成怒,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 看对方一副那要吃人的眼神,朱辅焕装作无辜地问到。 “没什么……” 只能说朱辅焕的演技很好,让孟明秋分辨不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她并不打算放过他,一把将长剑放到桌子上,“说说吧!” “说……说什么?” 被孟明秋的动作吓了一跳,朱辅焕抬起头看着她,一脸的莫名其妙! “少给我装无辜,我且问你,那日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说到这里孟明秋就是一阵不爽,若非她今日临时起意上山,也不会撞破朱辅焕的阴谋,那不知要被他骗多久。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见孟明秋说起此事,朱辅焕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不禁开口说到,“那日我答应你会妥善安置那些山贼,让他们不再为祸乡里!” “那你做到了吗?” 想起刚才在山寨的所见,天黑了都不让那些老百姓休息,这种行为比之前那些山贼还要恶劣,她便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出出气。 “我做到了啊!” 面对孟明秋的诘问,朱辅焕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到。 “你做到了吗?我怎么在外面那些干活的百姓中看到了不少那天见过的面孔?还有你把山寨弄这么大,是不是要走那李自成、张献忠等贼人所走的路!” 忍住,一定要忍住! 越说越气愤,孟明秋不断地在自己心里告诫自己,眼前这人还有救,千万不要动怒,免得适得其反! “我做到了啊!” 听到孟明秋说的,朱辅焕心中骇然,感情她已经把自己山寨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看来山寨的防卫工作还是做得不够到位,防卫做得不好,只怕会功亏一篑! 虽然心中惊骇不已,朱辅焕却佯装神态自若地看着孟明秋,“那天你走之后,我就跟他们说了,可以选择留下来,也可以选择下山回家,若是回家的我还发给他们盘缠!” “可是你也知道,当今世道天灾人祸不断,纵使他们回家依旧得面对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窘迫局面!” “与其回家挨饿,还不如留在山上,别的不说,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你说的那些此刻还在挑灯夜战的人更是误会在下了!” 说着朱辅焕将目光看向窗外,既然孟明秋已经知道,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还不如说与她知晓,免得她胡乱猜测。 “那些人到现在都还在干活,这是我亲眼所见,难到还有假不成?” 说着孟明秋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指了指外面,那些老百姓干活时发出的齐整的号子声清晰可闻。 “你别着急啊!” 起身来到孟明秋的身边,与她一同驻足看着窗外,“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不一定为实!” “那些老百姓现在确实还在干活这点没错,可并非是我强迫他们所致,想来你也知道了,现在山寨里人满为患,为了解决他们的吃住,我不得不将山寨扩建。” “山寨扩建非一日之功,为了赶进度我只好让他们分三班倒,每个班只做四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休息,只有这样才能保质保量地完成山寨的扩建。” “而且他们那些人也不是免费给我干活,为了让他们保持积极性,除了饭食管饱外每日都有工钱可领,也因此很多人都提出来要加班,不过被我给拒绝了。” 说到这里,朱辅焕扭头看向孟明秋,“孟姑娘,你说我这样做算得上奴役和剥削老百姓吗?” “这……自然是算不得的!” 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孟明秋扭头正好与朱辅焕对视,“他们付出劳动,你付给他们薪酬,还管他们吃住,这自然不算压迫他们!” 照朱辅焕所述,他的行为并无任何不妥,甚至与其他那些雇佣人手的财主相比已经算得上仁慈的。 “不过鬼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孟明秋还是有些不信,毕竟作恶的多如牛毛,做善事的则如凤毛麟角,加之朱辅焕有前科,之前他对自己的欺骗还历历在目! “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他们,我们这边工钱现在都是一日一结,绝无拖欠!” 有些秦王府做靠山,朱辅焕做事自然不会那么束手束脚! “那不说这些,我且问你,你在山寨弄的这些,是不是想要拉山头扯旗造反?” 似乎是怕他人听见,孟明秋只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到,双眼也一直看着朱辅焕,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果我说是,姑娘是不是要抓我见官?” 没有回答她的话,朱辅焕反问到。 “贾公子,你是我行走江湖数年见过的读书人中唯一不让我讨厌的人,照你目前的手段,如果安心科举,未来将不可限量!” “别看李自成张献忠等流现在风光无比、闹得朝廷风雨飘摇,可他们终究不过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等朝廷腾出手来便是他们覆灭之时!” “自古造反就没有几个成功的,就拿本朝而言,除了燕王外其他人有谁成功过?最后无不是身败名裂、受万民指责!” “奴家不愿公子深陷其中,若是公子愿意回头,我愿意全力将你拉出泥潭,助你回归正途!” 看着朱辅焕,孟明秋的真诚溢于言表,让对面的朱辅焕无不动容,若非是知道历史的走向,指不定就被她给说动。 “姑娘好意在下心领!” 面对孟明秋真诚的劝说,朱辅焕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向深邃的星空,“只是回不回头已不是我所说了算的!” “莫不是还有人在你身后?” 对于朱辅焕说的话孟明秋并不奇怪,还以为是在他背后有人要挟他不让他退出,便移步向他靠拢,“公子别怕,只要你愿意,我便带着你远走江湖又如何!” “姑娘这是……看上在下了?” 孟明秋的话让朱辅焕哭笑不得,作为穿越者,他还没惨到做别人提线木偶的程度。 不过对方这般为他着想,不禁让他心生旖旎! “啐,鬼才看上你!” 听到对方那要羞死人的话语,孟明秋连忙别过头,“我当你是朋友,不忍看你误入歧途才对你施以援手,你可别多想啊!” 姐姐你这样掏心掏肺,然后告诉我别多想?怎么可能不多想! 突然觉得两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朱辅焕也不点破,不然他怕对方会提着剑追杀自己。 “孟姑娘,你觉得当今朝廷如何?” 没有继续纠缠,朱辅焕再次问到。 “别人我不知道,可是当今皇帝自登基来大力铲除阉党、勤于政事、厉行节俭,是一位明君!” 想了想,孟明秋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至于朝廷上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常年行走江湖,政事这也不是她感兴趣的地方,是以对于朝堂她还真的不甚了解。 “现在民间灾害不断,各地活不下的百姓揭竿而起者比比皆是,外有建奴对我江山虎视眈眈,皇帝看似明君,却放任党争不休,让大明在内忧外患中每况愈下,整个朝廷已非药石能医!” “再者李自成他们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而不能从长远去考虑,是以他们的起事也不会得到更多人的支持,特别是这个社会的中上层,更是对他们深恶痛绝!” “因此他们虽然现在流窜各地看似风光无限,却如无根的浮萍般随波逐流,终难成大事!” “在这个充满着机遇与挑战的时代,只要抓住机会,就算是头猪也能在风口浪尖起舞!” “在下不才,却认为自己的智商与手段虽不在人前,亦却绝非处于他人之后,若是不趁着年轻去拼一把,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这大好的年华?” “唐代诗人杜甫有诗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也想登临那绝世无双的宝座,解救天下苍生,让世间再无疾苦!” 站在窗户前,朱辅焕语气豪迈地说到。 “你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 见朱辅焕犹自活在幻想里,孟明秋忍不住摇了摇头,那九五之尊的宝座是这么好登临的? 难道他以为凭山寨里的这几千人就能够把皇帝赶下台?那当真是痴人说梦,没看到李自成他们那么多人马都不敢轻言夺取皇帝的位置! “我没疯,相反我很清醒!” 孟明秋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痴狂的疯子,朱辅焕也不在意,“这个时代需要改变,若是一成不变,那我们这些人都将成为历史的枯骨,湮没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公子能言善辩小女子自愧不如!” 知道说不过他,孟明秋也没打算再劝,这种因为执着而过于偏执的人她见过不少。 “孟姑娘要走了吗?” 看到孟明秋转身回到桌子边,朱辅焕还以为她要离开,不禁开口问到。 “非也!” 孟明秋摇了摇头,“我不是悲天悯人的菩萨,只是一介凡人,无法制止天下出现纷争,却想管管遇到的不平之事!” “那你是想杀我以绝后患?” 最终还是要刀兵相向吗? 看着眼前正义感爆棚的孟明秋,朱辅焕暗叹自己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碰到这么一个侠义心肠的人,手也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燧发枪。 “为免山寨里这么多人为了你那不切实际的梦想白白牺牲,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带你去见官,更不想放任不管!” 说着孟明秋从桌上拿起长剑,眼神坚定地看着朱辅焕,“贾公子,得罪了!” 第二十一章 下三滥就下三滥吧 “公子,吃饭了……” 就在朱辅焕与孟明秋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在他房屋的外面响起了李陈皮那带着些许谄媚之意的声音。 “公子……咦,人去哪儿了?” 端着饭菜进到屋子里,李陈皮并没有看到朱辅焕本人,不禁奇怪地自言自语。 “公子,你在里面吗?” 将饭菜放下,他朝里屋喊了一声,“饭菜我放外面了,你有时间就来吃……” 本来他是想送到里面,可想想还是算了,瓜田李下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听到李陈皮在外面的说话声,朱辅焕与孟明秋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在里面,你把饭菜送进来……” 听到李陈皮准备离去,朱辅焕连忙开口说到。 他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不然落到孟明秋的手里,按照她的想法肯定是要将自己带离此地,让山寨群龙无首,到时候这些人就会做鸟兽状散去。 “你……” 见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朱辅焕钻了空子,孟明秋走到他的身边想教训他又怕伤到他,故而只能在他边上恨恨地跺了跺脚。 “公子,饭来……呃,孟女侠也在啊?” 听到朱辅焕的身份吩咐,李陈皮重新端起饭菜往里间走,一进门就看到一身鲜红色打扮的孟明秋与朱辅焕站在一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是这个女人那天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不堪,甚至险些丢了性命,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希望敬而远之! 她不是离开了吗?为何又出现在公子的房间里? 想不明白,李陈皮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将饭菜端到他们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放好。 “公子,饭菜放这里了……属下不知道孟姑娘在这里,故而没有带她的分,要不属下回去再带一份?” 将饭菜放好,李陈皮看了看朱辅焕,又看了看孟明秋。 “孟姑娘远来是客,可不能慢待了她!” 不等孟明秋拒绝,朱辅焕连忙对李陈皮吩咐,“再去打一份饭过来,顺便再拿两壶酒过来,今晚我要与她一醉方休!” 拿酒? 为了整顿山寨,朱辅焕第一天就下令山寨中人严禁饮酒,并且将山寨中原本的存酒都处理掉,是以听到他的话李陈皮不禁一愣,还以为听错了。 “快去快回……” 朝李陈皮使了使眼色,朱辅焕将他打发出去。 再说李陈皮出了朱辅焕的房间就觉得不对劲,他可没有听说今日山寨来了客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联想到刚才朱辅焕不停地对他使眼色,让他觉得朱辅焕正处在危险的境地之中,出了门就连忙去找其他几位队长。 “什么,公子居然被人给挟持了?” 听到李陈皮的汇报,石虎等几个队长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即便准备带着手下杀过去将公子救出来。 “几位莫急!” 见几人急匆匆就准备杀过去,李陈皮连忙拦住他们,“公子被挟持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若那孟姑娘真是咱们公子的贵客,咱们贸然冲进去,只怕会惊扰了公子的雅兴!” “再者她如果真的想对公子不利,现在他们并没有刀剑相向,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咱们大举兴兵,只怕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公子,反而会将他陷入危险之中!” 拦住几人,李陈皮连忙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毕竟现在他在朱辅焕的手下做事,自然不希望他出事。 “我赞同你的话,咱们不可轻举妄动!” 等李陈皮说完,王锦略微沉吟,认为此时要做的稳住局势,而非打草惊蛇、激怒屋子里的孟明秋,“咱们先带人埋伏在公子的屋子外,若有异动咱们便杀进去解救公子!” “行,就这么办!” 如今屋子里情况不明,其余几位队长虽然心急如焚,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举措。 “那行,有劳几位兄弟,我先去一步!” 因为还要去为孟明秋打饭,李陈皮向众人一抱拳便转身向饭堂走去。 时间紧急,容不得他耽搁,打完饭,他又去山寨的医务室拿了两瓶酒水。 这种酒水并不是用来喝的,而是朱辅焕利用技术提纯得到的高浓度酒精,是用来给大家消毒所用,常人只需喝上几口便会醉得不省人事! 再次来到朱辅焕的房间,看到屋外那些埋伏起来的人,李陈皮心中大定,而后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屋子里走去。 “公子,酒菜来了!” 一进屋,李陈皮边走边朝里面喊到,这也算为外面的同伴释放信号。 老搭档屋子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发生,不禁让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拿进来吧!” 此时的朱辅焕与孟明秋相对无言,朱辅焕是在想对策脱身,孟明秋则是想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放这里吧!” 等李陈皮走进来,朱辅焕指了指面前的桌子。 “是。” 来到桌子前,李陈皮将酒菜放到桌子上,“公子,之前这份凉了属下就收走了!” 这次去李陈皮打了两份,说完便将之前那一份还没有动过的端起来,“祝公子和孟姑娘用餐愉快!” 见朱辅焕没有其他吩咐,李陈皮很是识趣地端着冷饭菜退出房间。 “怎么样了?” 一出门,王锦、石虎等一众队长便拉着他问到。 “诸位放心,里面一切正常!” 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李陈皮将里面的情况向众人说了一下。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 听到里面一切如常,石虎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不能大意,我看那孟姑娘看咱们公子的眼神就不对劲!” 虽然没事,李陈皮还是将自己的直觉说出来。 “这是自然!” 不敢大意,众人皆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准备着随时冲进去。 屋外的众人如临大敌,屋子里的两人此时却是相对而坐,气氛算不得紧张,也不能说融洽。 “孟姑娘,我们寨子里的伙食分两种,一是普通的标准食,还有一种是眼前的这种,是给那些干活表现出众和训练突出的人的奖励性伙食!” 将桌子上的餐盘推到孟明秋的面前,朱辅焕跟她说到,“虽说孟姑娘你远来是客,我也不敢破例,还望见谅!” 拿过两个喝茶的碗摆好,朱辅焕拿起酒瓶轻轻揭开盖子,顿时酒香四溢,整个屋子都充斥着浓香! “这是我自己酿制的米酒,烈度比之烧刀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尝尝!” 将酒碗端起递到佳人面前,朱辅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是对于朱辅焕的殷勤孟明秋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你怕我在酒里下毒?” 孟明秋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你看……” 为了验证自己没有让收下往酒里下毒,朱辅焕将两碗酒端起各自喝了一口,又拿起筷子夹了几嘴菜。 “你看没事吧?” 吃完他还不忘走到一旁伸展了几下四肢,以证实自己确实没有往酒菜里加料。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请我喝酒,公子……这是打算将我灌醉然后对我行不轨之事吗?” 没有回答朱辅焕的话,孟明秋单手托着下巴,用手肘撑在桌子上,话里有话地看着朱辅焕。 “没……没有的事,这不是看姑娘来了心里高兴,想要与你把酒言欢嘛……” 被对方拆穿自己的心思,朱辅焕并没有惊慌,反正只要我不承认你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喝酒可以啊……” 朝朱辅焕眨巴了一下眼睛,孟明秋直起身子,“不过待酒足饭饱后,我可得带公子离开!” “公子放心,我绝不会要你性命,亦不会将你送往官府,等山寨的人散去,我再将你送回!” “没得商量吗?” 重新坐到位置上,朱辅焕无奈地闻到。 “没得商量!” 看到朱辅焕一脸挫败的样子,孟明秋心想自己此举是不是过于无情,可一想到因为她的一时不忍而让无数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她便咬了咬牙坚定地回到。 “好吧……” 听到对方语气坚定,朱辅焕直接拿起筷子吃起来。 “怎么,公子生气了?” 见朱辅焕不再挣扎,孟明秋同样拿起筷子,不过她却没有动筷子,而是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喝啊,再接着喝啊! 朱辅焕没有说话,只顾着埋头苦吃,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这个酒初尝微甜,口感极好,加纯度高,不知其中秘密的人自然喝了就爱不释手,几口下肚自然会被醉倒。 眼见孟明秋端起酒碗,朱辅焕则在心里祈祷她继续喝,那样他才有机会脱身。 “小气吧啦的……不过这酒口感强烈,倒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一口酒水入口,如仙露琼浆般让人唇齿留香,更是让她接着又喝了一口。 “不要空腹饮酒,伤胃!” 见孟明秋上套,朱辅焕窃喜之余又不免为她担心,指了指餐盘里的饭菜,“这个饭菜虽然比不上那些酒楼中的大厨所做,填饱肚子还是不错的!” “这个饭菜已经很好了!” 放下酒碗夹了一口菜,入口细细咀嚼,虽然比不上酒楼饭馆中所做,味道还是不错的, 主要是朱辅焕作为山寨的首领,他并没有为自己开小灶,反而与部下吃的别无二致,这份用心,假以时日定将掀起一番风云! “想我等江湖人行走江湖,长年风餐露宿,能有顿热乎的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挑挑捡捡的!” 对于朱辅焕的关怀孟明秋心中感谢,却并没有因此让她放弃带他离开此地的想法。 吃完菜,孟明秋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她对自己的酒量有数,寻常喝个两三碗都不碍事,可她忽略了一点,眼前碗里的乃是经过朱辅焕提纯后的烈酒,只需半碗下肚便可让她分不清南北。 “能认识孟姑娘这样的侠义之士当真是在下三生有幸!” 放下筷子,朱辅焕双手端起酒碗,“虽然咱两可能理念不同,可都是秉承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让我们一起为各自的理想干杯!” “爽快!” 虽然知道朱辅焕敬酒的目的,孟明秋也没有点破,她对自己有信心,“一切都在酒里,干!” “干!” 朱辅焕也没有多说,直接端起碗一口干掉,然后将碗拿起来倒扣,一滴酒也不没有剩下。 孟明秋对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朱辅焕同样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而且是对眼前的这个酒有信心,他曾做过验证,自己一碗酒下肚还能走得动道。 “公子爽快,小女子也不是怂人!” 见朱辅焕率先喝完,孟明秋也不甘示弱,直接仰头将碗里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姑娘真是豪爽,来……吃菜!” 一碗酒喝完,朱辅焕并没有继续,反而劝对方多吃菜,毕竟他只想脱身,并不是想要害她性命。 “咱们都见了两面了,还不知道孟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吃了一口菜,朱辅焕在等,等着酒精发挥作用。 “若公子不嫌弃,称呼我明秋即可!” 将名字告诉朱辅焕,孟明秋渐渐地感到脸颊微微发烫,整个脑袋也变得沉重起来。 她不疑有他,只道是这个酒的劲大,有些上头而已。 “咦……贾公子,你怎么摇来晃去的?” 酒劲上头,孟明秋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对面的坐在位置上的朱辅焕,总感觉他在那里摇来晃去的,殊不知这是她自己受酒精的作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孟姑娘,在下没有摇晃……是你醉了!” 放下筷子,朱辅焕看着对面摇头晃脑的孟明秋,脸上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你……你你胡说,本姑娘……本姑娘酒量好着呢……再来三碗也……也放……放不倒……” 晕头转向的,孟明秋连说话都说不清楚,话没说完整个人便朝桌子上扑去。 朱辅焕眼疾手快,在她还没扑到桌子上前来到她的身边,一把伸手扶住她。 看着不省人事的孟明秋,想到她打算将自己带走,让自己的计划付诸东流,再看看不远处的床榻,不禁让他恶向胆边生,直接扶着孟明秋往床上走去! 第二十二章 淫贼,我与你同归于尽 “呼……” 因为自己也喝了酒,将孟明秋扶到床上,已经耗尽了朱辅焕的力气。 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朱辅焕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他知道以李陈皮的领悟力相比外面已经布置好一切。 “来人……来人呐……” 来到房门处,扶着门框让冷风吹了一阵朱辅焕的头脑才清醒了一些,不禁朝着外面喊到。 “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看到朱辅焕出现,埋伏在外面的一众手下纷纷冲上前将他围在中间。 “我没事,让兄弟们都撤了吧……” 向众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朱辅焕指了指屋里,“孟姑娘已经被我拿下,来个人进去将饭菜收走,轻点不要发出响动!” “属下去吧……” 听到吩咐,李陈皮朝屋里走去,其他人则是留在原地。 “公子,属下等无能,致使公子陷入危险的境地中,还请公子责罚!” 跪倒地上,石虎等人心有余悸地请罚。 “都起来吧!” 伸手扶起众人,朱辅焕对他们说到,“今夜之事不怪你们,谁也想不到孟姑娘会不请自来,她那种高来高往的人一般方法也防不住她!” “不过这也暴露了咱们防卫工作的不足,不然不说将之拒之门外,提前预警还是能做到的!” 知道今夜之事乃是突发事件,山寨建立伊始,一切都还在摸索之中,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公子放心,属下必将汲取教训,精益求精,将山寨打造成铁桶一般,让贼人无机可乘!” 虽然公子没有责罚他们,众人还是觉得失职,纷纷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不要让这样的危险再发生。 “公子,都收拾好了!” 正在这时,进去收拾的李陈皮也端着餐盘走出来。 “都回去吧,这里没事了!” 朝他们挥了挥手,朱辅焕便迈着步子朝屋里走去。 “你们回去吧,我留下!” 虽说危险暂时解除,但是孟明秋这个危险源还在里面,石虎担心还会有事发生,便主动请缨留下防备出现意外。 “好,老石你带人在这里守着,等会我们来换你!” 排好轮守的顺序,其他人便带着各自的手下返回。 再说朱辅焕回到屋里关上门窗,又到桌子上将孟明秋的长剑藏起来,然后一步一晃地来到床边。 “孟姑娘,你说你睁只眼闭只眼这事就算过去了,那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你为什么就要揪着我不放呢?” 一屁股坐在床上,朱辅焕伸出手在孟明秋的脸上捏了捏,直把她的脸蛋捏成各种形状。 “既然你不放过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捏够了,朱辅焕将目光看向她那一身鲜红色的衣服,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伸出手放到孟明秋的腰带上,朱辅焕自言自语,不过旋即想到她若是把自己带走,那自己的一切计划都将化为泡影,“既然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得罪了!” 说着朱辅焕一把扯下她的腰带,然后将她那身鲜艳夺目的外衣除下。 “还要继续吗?” 将孟明秋的外衣除下,看着不省人事的佳人,朱辅焕突然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居然干出这等趁人之危的事。 “一不做二不休……咦,看不出来这女人还挺有料的嘛!” 咽了口口水,朱辅焕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自己的咸猪手伸向孟明秋的衣衫。 虽然孟明秋此时已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朱辅焕还是表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其吵醒。 将扣子解开,露出了里面绣着彩色图案的肚兜朱辅焕才停下侵犯的双手。 “这身材,极品!” 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孟明秋,朱辅焕知道她此时没有什么反抗能力,自己若是相对她做些什么她也无法阻止。 可是自己并不是禽兽,自己也不是以侵犯她为目的,而是为了从她的手里逃脱,让她放弃对自己的阻挠。 使劲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不该出现的念头甩出去,朱辅焕将自己的外衣除去,然后躺到孟明秋的身边。 “晚安!” 拉被子给自己和孟明秋盖上,酒意困意袭来,朱辅焕便挨着她沉沉地睡去。 时间渐渐流逝,夜深人静,唯有山寨里那些正在扩建中的建筑物边上还有人在不停地干着活。 在朱辅焕的房间,此时的他刚刚被身边的动静吵醒,正一脸奇怪地看着身边面色痛苦的孟明秋。 “这是做噩梦了?” 侧身将耳朵放在孟明秋的嘴边,他才听清楚对方梦里说的是什么。 “不要……爹、娘,你们不要抛下女儿……” “孩儿好苦,他们都说女儿是没人疼的野孩子,还说孩儿克死了你们……” “爹、娘,女儿想你们了……” 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朱辅焕发现她的双眼居然有泪水流出。 “爹、娘,您们放心,女儿一定会手刃李自成那个狗贼,将他的头颅拿到你们的坟前祭拜你们二老……”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朱辅焕大致听明白了一些,那就是孟明秋的父母被李自成所杀,他们之间是死敌。 看来这也是个苦命人啊! 看着泪流不止的孟明秋,朱辅焕心生怜爱,忍不住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然后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被朱辅焕抱住,陷入噩梦之中的孟明秋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见孟明秋从梦魇之中逃离,朱辅焕也再次闭上眼睛睡去,等他再次睁眼,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几点……什么时辰?” 睁开眼,听到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发出的说话声,朱辅焕习惯性地自言自语,只是一想到现在身处明朝,又突然改口,“咦……这是?” 刚醒来的朱辅焕感觉手臂麻麻的,便想要活动活动手臂,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给压住,扭过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揽着孟明秋,被她枕了一晚上,不麻才怪。 闭上眼,他才发现自己昨晚借着酒劲干了些什么事,自己居然把这女人给睡了? 不过也仅限于同床共枕,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嗯……” 朱辅焕一动,靠在他身上的孟明秋随即转醒。 “这是哪儿?” 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孟明秋头脑里一片空白。 “这是我的卧室啊!” 手掌划过孟明秋那光滑细腻的后背,让朱辅焕忍不住一阵心猿意马! “你的卧室?” 听到朱辅焕的声音,孟明秋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看到两人当前衣衫不整的姿态,孟明秋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昨晚发生了什么。 羞愤之下她双手一拍床面,整个人原地弹起,而后抢过被子围在身上,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朱辅焕,那眼神就仿佛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被子被抢走,朱辅焕被冷空气一刺激,整个人都不好了。 “做了什么?自然是该做的都做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朱辅焕解释孟明秋也只认为他在推脱,还不如直接认下,这也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你……你这个卑鄙无耻之人,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在酒菜里下药毁我清白!” 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孟明秋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朱辅焕,言语中尽是对他的厌恶! “哎哎哎,你这就不对了!” 面对孟明秋的强烈指责,朱辅焕连声反驳,“我朱某人行得正坐得端,怎么可能会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原来你连名字都是骗我的!” 听到朱辅焕的话,孟明秋气急而笑,“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的清白都被你毁了,你居然还好意思说我诬陷你?” 一边说着,孟明秋的双眼不停地在屋里扫视,意图寻找到她的长剑,给这个满口胡说八道的骗子身上戳几个窟窿眼! “我真的没在酒里下药,只是你不胜酒力而已……至于名字,我都跟你说了那是假名,而非贾明,江湖险恶,在下也是情非得已罢了!” 看到孟明秋的动作,朱辅焕心想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将她的佩剑藏起来,不然现在自己哪还能在这里跟她贫嘴? “这么说还是我自己蠢咯?” 没有找到剑,孟明秋再次转头看着朱辅焕。 “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看到孟明秋那几乎快要喷火的双眼,朱辅焕弱弱地回到。 “你……你……本姑娘要杀了你……” 虽然朱辅焕说得小声,孟明秋还是听到了,也再也抑制不了她的情绪,直接丢掉被子然后朝朱辅焕扑去。 朱辅焕正躺在床上冷得瑟瑟发抖,没有防备到孟明秋会突然朝他扑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 “明秋……孟姑娘,咱有话好好说……” 面对来势汹汹的孟明秋,就算她让自己一手一脚也不可能打赢她,狗命要紧,朱辅焕连忙向她求饶。 可对于朱辅焕的求饶孟明秋无动于衷,现在的她只想掐死这个毁她清白的贼人,“淫贼,去死吧!” “呃……孟姑娘,你走光了……” 孟明秋除了贴身衣物都被朱辅焕给脱掉,此时骑在他的肚子上自然是露出了不少春光,而且随着朱辅焕的挣扎,她面前的肚兜也在一点一点的滑落。 “啊……我掐死你……” 听到朱辅焕的话,孟明秋并没有放松对他脖子的钳制,反而越加的用力,意图将他掐死。 “我……我……” 孟明秋被掐住脖子,没多久朱辅焕便脸色憋得通红,呼吸越来越困难。 为了摆脱对方的钳制,他的双手不停地向外推着身上的孟明秋。 “你这个无耻之徒,受死吧!” 将朱辅焕的咸猪手打掉,恼羞成怒的她又伸出手朝朱辅焕的脖子掐过去。 “还来?” 刚刚脱离虎口,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孟明秋的纤纤玉手又朝他抓来,直吓得他向一边挪动身子。 可是孟明秋骑在他身上,不管他往那边挪动都无法摆脱她的掣肘。 情急之下他只能伸出手从孟明秋的腋下穿过,然后将她紧紧地抱住,让她无法对自己产生伤害。 被死死的抱住,孟明秋的双手反而没有了用武之地,感觉到朱辅焕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前,呼吸出来的热气刺激着自己的皮肤,让她浑身没力。 “你放开我!” 浑身没力,拿朱辅焕没辙,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又让她羞愤不已,只得是冷着脸让他放手。 “不放,放了你又要杀我,我才不傻!” 感受到佳人软绵绵的身体,朱辅焕并没有听她的,不然明年的今天说不定就是自己的祭日。 “你……你放不放?” 她孟明秋一代侠女,自行走江湖来就没有受他人欺负过,没曾想居然在阴沟里翻船,被朱辅焕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给毁了清白,思念至此,让她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喂,你别哭啊……” 听到身上的人发出阵阵抽泣,她的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朱辅焕连忙放开她,只见此时的她已经成了一个泪人。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你别哭了好不好?” 都说泪水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攻击手段,孟明秋哭声一出,朱辅焕顿失分寸! “爹,娘,孩儿如今被这个贼人夺去清白,已无颜苟活于世,待女儿杀了他这便下来陪你们,只是再也不能替你们报仇了!” 脸上带着泪水,孟明秋再次扑向朱辅焕。 这次朱辅焕早有准备,在看到孟明秋扑向自己时一个错身边来到她的身后,然后一把伸出手再次抱住她。 这一次,朱辅焕抱住她以后并没有撒手,一是怕她继续对自己穷追猛打,二是他已经想好睡服……啊不,是说服她的办法,可以让她平息下来。 “孟姑娘,我知道你有血海深仇未报,我朱辅焕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帮你父母报仇雪恨!” 第二十三章 唯有套路得人心 “就凭你也敢说帮我报仇?你知道我的仇家是谁吗,就在这里大言不惭!” 朱辅焕的话让孟明秋的挣扎渐渐无力,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可不是她看不起他,她的仇家根本不是他所能抗衡的。 “不就是李自成那个祸国殃民的贼人吗?” 这些自然是朱辅焕从孟明秋说的梦话中得到的信息,这也是他可以用来平复孟明秋怒火的根据。 “你……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朱辅焕说出自己的仇家,孟明秋不禁愣了一下,也忘了自己此刻正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昨晚你告诉我的啊!” 佳人在怀,朱辅焕却没有心思去想其他,只求能说服她,不要成为自己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我告诉你的?” 这下孟明秋是真的蒙了,她记得自己在断片之前都没有跟他提过自己的家世,莫非他又在诓骗自己不成? “对啊,昨晚你不胜酒力,后来就抱着我哭诉,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的事告诉我,还说今生若是不报这血海深仇,便是死了也无颜去面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你放……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说这些……” 以孟明秋的性格,断然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他人,可是自己喝醉后的事一点儿也不记得,是以对于朱辅焕说的真假她也无从分辨。 “是真的,你还跟我说自从你父母被迫害后你就过着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生活,其中艰辛无人述说,还说遇到我很是投缘,若非身负家仇,恨不能与我结成连理、比翼双飞!” 料定她醉酒之后不记事,朱辅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越说越离谱! “你放开我!” 听朱辅焕越说越离谱,孟明秋脸色羞红,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离开。 “不放!” 感受到怀里佳人想要挣脱自己的怀抱,朱辅焕越发的用力将其抱住,“咱们俩昨晚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你已是我的人,我自当对你负责到底!” “你……我……” 朱辅焕的话让孟明秋你你我我的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明秋,你放心好了,我朱某人不是那种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的男人,说对你负责到底便负责到底!” 抱着孟明秋,朱辅焕情意绵绵地说到。 “你放开我!” 被朱辅焕的话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孟明秋挣扎地更厉害了。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再追究昨晚的事!” “真不放?” “不放!” “这是你自找的!” 说着孟明秋不再挣扎,朱辅焕还以为她放弃了,正准备高兴时脚背突然吃痛。 “啊……我惹你了?” 脚背被孟明秋踩了一脚,朱辅焕不得不放开她然后使劲抽出被她踩住的脚。 “你说呢?” 背对着朱辅焕,孟明秋恨恨地说到,“对于你这种坏人名节的淫贼来说,这只是对你的小惩大诫!” “我不是淫贼!” 见孟明秋又说自己,朱辅焕忍不住小声抗议到。 “你都把我……把我那个了,不是淫贼是什么?” 转过身,孟明秋又准备对他施以“毒手”,朱辅焕动作快,早一步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然后坐到床上。 “我觉得我们这应该算是两情相悦、你侬我侬!” 再次将孟明秋揽入怀中,朱辅焕握住她的双手,面色严肃地说到,“明秋,咱们谈谈吧!” “谈……谈什么?” 孟明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不起反抗之心,任由他抱在怀里而不再挣扎,难到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谈谈我们的未来!” 见孟明秋没有反抗,朱辅焕心中窃喜,看来自己这一招险棋是走对了! “什么未来?” 扭头看向朱辅焕,孟明秋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那李自成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也就是我的仇人,此时的他深得人心,随手一挥应者如云,就凭你我二人的微薄之力是无法让他伏诛的!” 抱着孟明秋,两人之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这让孟明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一如昨晚,让她心安不已。 “那李自成如今大败孙传庭,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咱们唯有不断地发展壮大手里的势力,才有可能与其决一死战的可能!” 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朱辅焕便孟明秋的回答。 “切,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自己造反做准备!” 冷哼一声,孟明秋也知道这是她唯一可以报仇的途径。 之前她不是没有去刺杀过李自成,可每次还没见到李自成便被发现,然后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不是造反!” 将孟明秋掉个方向,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朱辅焕将自己的身份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我乃西安城中秦王府的世子,如今世道大乱,朝廷内外腐败不堪,只有另起炉灶才能将大明拉出泥潭!” “而我秦王一脉出自太祖,有责任和权利将这风雨飘摇的大明带到正途,还天下黎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我答应你,只要咱们壮大,待遇到李自成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将手刃他的机会留给你,以报不共戴天之仇!” “你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拿话哄我?” 听朱辅焕说出他的真实身份,孟明秋意外之余又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秦王府家大业大,也唯有得到秦王府的财力物力的支持,朱辅焕才有能力养活那么多人马。 不过一想到他从头至尾都在骗自己,自己还对他的表演深信不疑,心中不忿的她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疼的朱辅焕龇牙咧嘴的。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朱辅焕在此发誓,今生今世定当不负孟明秋,如违此誓,让我天打五雷……” 怕怀里的佳人不信自己,朱辅焕伸出手掌,神情严肃地指天发誓,还不等他说完,嘴巴便被孟明秋的手指捂住。 “用不着发誓,我信你就是!” 说完她连忙转过头,脸上慢慢升起一片红霞,甚是诱人! “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伸出手将她的脸捧向自己,朱辅焕忍不住在她的红唇上轻轻:琢了一口。 “哎呀,羞死个人……” 冷不丁地被朱辅焕亲了一口,孟明秋娇羞地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再也不敢吱声。 ”阿嚏……” 乐极生悲,单薄的身子长时间暴露在冷空气中,让朱辅焕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让你欺负我,活该!” 看着朱辅焕被冷到打喷嚏,孟明秋忍不住开口说到,现在两人这个关系,她再也无法对其出手,只能在嘴上损一损他。 “现在天色尚早,还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刚才紧张不觉得冷,现在一放松,身体的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一把将孟明秋放到床上,然后迅速躺在她的身边,接着伸手拉过被子盖住两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让孟明秋来不及反对。 “该起床了!” 被朱辅焕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双手在自己身上作怪,孟明秋的身体并没有丝毫排斥。 在她的潜意识里,昨晚醉酒后两人行了周公之礼,已有夫妻之实,那自己就是他的人,故而也在悄然之中将自己的身份转变! “再睡会儿嘛……” 本来昨晚就睡得晚,半夜又被孟明秋吵醒,此时解决了后顾之忧,美人裘被,他自然希望睡到日上三竿再醒。 “不要再睡了,山下还有人等着我呢!” 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孟明秋跟朱辅焕说到。 “你要离我而去吗?” 孟明秋的话让已经闭上眼睛的朱辅焕又睁开,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我要走你会不会不舍得?” 没有回答,孟明秋反问道。 “明秋,我虽然希望你在我身边,可是我也知道你们江湖中人自由惯了,受不得束缚,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也不会强留!” 看着孟明秋,朱辅焕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你这个冤家,如你所愿,我不走了!” 伸手在朱辅焕的胸膛上戳了戳,孟明秋无奈地说道,“只是山下有一支商队,我原本打算与他们结伴而行,如今不走了自然要去通知他们一声,而且……”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托付终身的男人,又底下了头,“他们商队虽然说不上实力强悍,若有你扶持,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支不小的助力!” 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孟明秋便不再多言,“不过这都是我一个妇人之见,若是你觉得用不着,那就随意派个人去知会他们一声就行!” “多谢娘子,既然你觉得他们有用,那为夫就去会会他们,顺便感谢这一路来他们对你的照顾!” 听到孟明秋的话,朱辅焕暗自感叹这个媳妇真给力,这才被自己骗上手就这么为自己考虑,他又怎可让她失望。 “嗯!” 听到朱辅焕唤自己娘子,孟明秋并没有拒绝,反而轻轻地应了一声,让朱辅焕高兴不已。 “为夫伺候你穿衣!” 既然决定下山,就不能在耽误,朱辅焕立刻掀开被子下床。 “我……我自己来……” 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会这般服侍女人穿衣,受宠若惊的孟明秋连忙坐起身来拒绝到。 “乖,听话!” 顾不得自己冷,见孟明秋准备起身,朱辅焕将她按做到床上,然后捡起她的衣物为她一件一件地为她穿好。 “谢谢!” 被自己男人按坐在床上,孟明秋便不再挣扎,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他为自己宽衣解带欺负自己、伺候自己穿衣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 “无需言谢!” 为她穿好衣服,再将衣带系上,朱辅焕一边为自己穿衣服一边对她说到,“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对你好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现在到我为你穿衣了……” 将自己的仪容整理了一下,孟明秋站到朱辅焕的面前,从他的手里接过衣服,小心地为他穿上。 接下来梳洗过后,两人便携手带着礼物向山下走去。 在山脚下,天亮后何掌柜正吩咐人生火做饭,打算吃完早点赶路。 “孟女侠还没有回来吗?” 在营地里看了半天没有看到孟明秋的身影,何掌柜的不由向身边的人问到。 “这个……不清楚,属下从昨晚就没见到她的身影。” 见掌柜的问起,那小伙计连忙回到。 “现在还未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何掌柜知道孟明秋去的是之前山贼盘踞的山寨,若是里面还有山贼存在,那她此行只怕有危险。 “你带几个人去……” 正准备让人上山去打探打探,就看到一身鲜红色衣服的孟明秋挽着一个少年的手臂向这边行来,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提东西的下人。 “孟姑娘,您回来了……” 看到孟明秋出现,何掌柜的连忙迎上去,“见你许久未归,我正准备带人去寻你……” 不怪他如此担心,这一路多亏有她一路随行,自己商队才得以安然抵达西安,若是她出现意外,那自己这些人只怕也会成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 “不好意思,让何掌柜您担心了!” 来到何掌柜的面前,孟明秋朝他抱了抱拳,然后指着身边的朱辅焕向他介绍,“何掌柜,这位是盘龙岭的大当家贾明,同时也是我相公!” “贾……贾大当家好!” 听到孟明秋的话,何掌柜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何掌柜的不用紧张,我此来并非是拦路打劫的……” 见对方那诚惶诚恐的样子,朱辅焕自然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无非以为自己是如那霸天虎等货色,前来拦路打劫来了。 “承蒙何掌柜和各位掌柜的照顾,让我娘子能够来到我身边,为了表示谢意,贾某特地带了点礼物送给何掌柜的!” 朝身后挥了挥手,石虎等人便将所带的礼品摆到何掌柜的面前放好。 “大当家……这可使不得!” 从来只听说土匪拦路抢劫,还从未听说他们将所打劫到的财物往外送的前例,何掌柜的自然是不敢接受。 他是真的怕自己收下这些礼物,等会儿对方就会以莫须有的由头将他们商队所携带的货物扣下。 “这些谢礼来路正常,何掌柜的不必担心收下后会惹来麻烦,而且我并非是霸天虎,他已被在下取而代之!” “我跟霸天虎不同,送你礼品一是为了感谢,二是为了与何掌柜的做买卖,还希望何掌柜的不要拒绝!” “大当家要与小老儿做买卖?” 朱辅焕的话让何掌柜的将信将疑,他是不信这些吃人的土匪会转性,放着轻松的来钱方法不使反而想去做生意? “确实是这样的,我家相公山寨初立,放弃了打家劫舍这一条道路,想要生财有,自然要另辟蹊径,不然寨子里那么多人要吃饭,总不能让他们都饿死吧?” 挽着朱辅焕的手,孟明秋在一旁帮腔到。 “这倒也是!” 孟明秋说完,何掌柜的也忍不住点头,若是这些土匪不要拦路抢劫,那他就不妨与他们做上一笔买卖以观后效,也算是为这方圆百里的老百姓做些事,为自己积阴德! “不知道大当家想做什么买卖?” 沉吟片刻,何掌柜一狠心开口问到。 “粮草,越多越好!” 第二十四章 这位先生,我家公子有请 大明崇祯十五年冬,天气已经进入了天寒地冻的季节,整个大明都笼罩在无边的寒冷之中! 在江西奉新县瓦溪牌楼里村,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里,没过多久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在村子里,有一户人家与其他的宅院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并没有多余的修饰,甚至宅院有些地方还是破破烂烂的,足以看出宅子主人的清贫。 这户宅院的主人叫做宋应星,举人出身,曾做过袁州府分宜县学教谕,后在分宜任满,考列优等,旋升任福建汀州府推官。 因无法忍受官场上的乌烟瘴气,于两年前辞官回到故乡,此后一直闲赋至今。 宋应星的家族可以称得上书香门第,其曾祖父宋景工部尚书转兵部尚书,进京师都察院左都御史,卒赠太子少保、吏部尚书,谥庄靖,是明代中期重要阁臣。 只是自宋景之后,本该如日中天的宋家形势却急转直下,宋应星祖父宋承庆青年夭折,其父宋国霖在县学四十年,一生为秀才,终身未仕。 到了宋应星这代,他与哥哥宋应昇倒是中了举人,只是也仅限于此,数次名落孙山后遂绝了科举的念头。 从家世显赫转为清贫,并没有让宋应星一蹶不振,相反他自小敏学聪慧的他就展现出对知识的向往。 在分宜任教谕的那几年,是他一生最为重要的时刻,因为大多数着作都是在那几年造完成,并自费将《天工开物》刊印出书。 只是赶上明末动荡,其书始终没有得到官方推广,以致明珠蒙尘! 此时的宋应星正端坐在自己的书房,手里拿着那翻了无数遍的《天工开物》,止不住的叹息。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耗费无数心血收录的关于农学、手工制造的绝世好书,世人竟对其弃之敝履,无人问津! 而在宋家的饭堂,宋应星的妻子已经将饭菜做好端上桌,没有见到丈夫便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小儿子,“士意,去书房请你父亲过来吃饭!” “好的母亲。” 朝母亲行了一礼,宋士意便转身朝书房走去。 书房离饭堂并不远,没多久宋士意便来到书房,看到父亲又在那里那些他的着作感慨不已,他便没有出声打扰他。 “士意来了!” 宋士意并没有出声,宋应星却早已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不禁放下书本朝门口看去,果然看到小儿子正站在门外。 “父亲,饭菜已做好,就等您上桌了……” 见父亲回过神,宋士意抬腿走进屋里说到。 “吃饭了?那就走吧!” 因为过于专注,宋应星都没有发现太阳已经落山,抬头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色,不禁站起来将书本放回书架,然后与儿子一起往饭堂走去。 “让夫人久等。” 来到饭堂,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让宋应星忍不住胃口大开,当即坐下拿起筷子,“开饭吧!” 随即饭桌上筷子舞动,一家人其乐融融,一幅夫妇和谐、父慈子孝的画面! “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 就在宋应星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的时候,在牌楼村外来了几个风尘仆仆的人。 这几人正是奉朱辅焕命令前来请宋应星与阎应元的刘秀一行,在领命后第二天他便带着属下,不分昼夜前往江西,为的是早日完成任务,将宋应星与阎应元带回盘龙岭。 “老人家,打听下一下,宋应星宋大人家在哪个方位?” 一路打听来到牌楼村,进了村刘秀等人却不知道宋应星家在哪里,故而只能向路过的老大爷打听。 “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一个写着三代尚书的牌坊,再往后走五十步便是他家了!” 听见打听的,老大爷停下脚步热心地为几人指路。 “好的,谢谢老人家!” 朝那老人家道了一声谢,几人又快步沿着他指的路往村子里走去。 在村子里没有多远便看到一座巨大的牌坊伫立在村子中心,穿过牌坊往前走五十步左右,看到一家门庭装饰豪华的宅院。 “应该就是这家了吧?” 看了看门口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刘秀忍不住咋舌,整理了一下衣冠,便走上前叩门。 “谁呀?” 听到叩门声,门里传来一声询问声,旋即大门应声而开。 “这位大叔,敢问这里可是宋应星宋大人府上?” 看着开门的人,刘秀向来人抱了抱拳。 “你们找错地方了!” 听到刘秀的话,那开门的人愣了愣,然后指着斜对门一家不起眼的门庭,“宋应星家在那里!” “呃……错了?” 听到对方的话,刘秀不禁愣了愣,然后顺着对方指引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家门庭冷落,与眼前的这家相比当真是有云泥之别! “呵……不好意思啊……” 见敲错门,刘秀笑着向对方道歉。 “没事,你要找他就去吧,现在他应该在家!” 朝刘秀摆了摆手,那开门之人随即关上了门。 “队长,怎么了?” 看到大门关闭、队长去而复返,手下人不禁围上去问到。 “找错了……咱们要找的宋大人家在那里……” 说着刘秀带着众人往宋应星家大门走去,一边走,刘秀一边在心里嘀咕。 他原本以为能被公子看重的人,自然是高门显第,不曾想居然是如此清贫之家。 “咚咚……” 宋应星家的大门可没有叩门环,故而刘秀只能利用手掌拍打着大门从而发出声音。 “好像有人在敲咱家的门?” 宅子里宋应星一家人正在吃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响声,再三确认是自家门口来人,宋士意便起身去开门。 “来了来了……” 因为家道中落,父亲又为了出书导致家里经济窘迫,并没有余钱去请下人。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一阵接一阵,宋士意不由加快了脚步。 来到大门处,将大门打开,看着门外陌生的人,宋士意不禁满脸的好奇。 “这位小公子,请问这是宋应星宋大人家吗?” 随着大门打开,看着门里出现的俊秀的少年,刘秀朝他行了一礼。 “正是,请问你们是?” 见对方问起自己父亲,宋士意满脸的疑问。 “是这样的,小人奉我家公子命令前来请宋大人,还望小公子替小人引荐!” 再度朝那少年施了一礼,刘秀将自己的来意说出。 “好……好的,你们稍等,待我禀明家父!” 听到这些人是来找父亲的,宋士意让他们稍待片刻,自己则小跑着往饭堂行去。 “是谁啊?” 见儿子去而复返,宋应星放下碗筷问到。 “回父亲话,门外来了几个陌生人,说是找你的!” 来到父亲的面前,宋士意忙将门外的情况说与他知晓。 “找我的?何处来人?” 听到有陌生人找自己,宋应星也是一头雾水。 “这个没问,只说是来请父亲您的……” 摇了摇头,宋士意回到,刚才他只想着赶紧知会父亲,并没有细问。 “远来是客,快将他们请进屋来,劳烦娘子烧壶茶来……” 站起身来朝妻子吩咐一声,宋应星便与儿子一起往外走去。 “犬子不懂事,怠慢了诸位,还请见谅!” 隔老远就见到门外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壮士,宋应星心里一个咯噔,暗道这些人应该都是行伍之人,自己军中也没有好友,他们所来何事? 生怕得罪他们为自己惹来灾祸,宋应星一边走一边朝他们赔着罪。 “宋大人好!” 简单宋应星出现,刘秀知道这是公子看中的人,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手下向其行礼。 “老朽已经辞官,所以宋大人这个称谓还是休要再提!” 来到门口,宋应星朝几人回礼,然后抬起头打量着他们,“不知几位找老朽所为何事?” 听这些人的口音应是关中人士,那边的人宋应星自认没有认识的,那么这些人找他所图何事? “那……宋先生,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您看?” 左右看了看,刘秀有些欲言又止。 “哎呀,这怪我……怪我,诸位请进!” 一拍脑门,宋应星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请他们进屋,当即对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寒舍简陋,诸位莫要嫌弃!” 一边在前面带路,宋应星一边朝刘秀说到。 “宋先生过谦了,小人听说宋先生因为不愿同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故而辞官归故里,这等高风亮节实在让人佩服!” 一边走,刘秀一边对宋应星说到,这些自然是来之前公子告诉他的。 “这位壮士哪里话,只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请!” 来到前厅,宋应星请众人进屋。 “他们就不进去了!” 来到门外,刘秀示意一众手下在外面等候,他自己与宋家父子进入前厅。 “请坐!” 进到前厅,宋应星请刘秀落座,然后坐到主位上,宋士意则站在他的身旁。 “听口音这位壮士是关中人士?” 坐到位置上,让儿子为刘秀倒茶,宋应星开口问到。 “正是!” 对于宋应星的问题刘秀并没有否认。 “那……不知壮士不远千里来找老朽所为何事?” 见对方没有否认,宋应星接着问到。 “宋先生,是这样的,我家公子听闻您对于农学与各种机械制造了若指掌,更是着出了《天工开物》这等奇书,他对您的着作非常推崇,同时也希望将之推广、发扬光大!” “是以我家公子打算开间专门用来传授这方面知识的书院,苦于没有对这方面熟悉的人员,不便开展,听闻先生辞官隐退,故而派小人前来,打算请先生出山任书院山长一职!” 说着刘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站起来递给他,“先生,这是我家公子给您的书信,还请先生阅览!” “书信?” 从刘秀手中接过信封打开,拿出里面的信纸仔细阅读起来。 “宋先生您好……听闻您辞官归隐,晚生欲开一间教授格物的书院,恳请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后进末学朱辅焕敬上!” 在书信里,朱辅焕对宋应星的品格大家推崇,更是对他自费出书这种造福人类的义举大加赞赏,最后更是言辞诚恳地请他出山。 “你家公子是哪家?” 看完书信,宋应星心中感慨万千,万不曾想在千里之外居然有人对自己的所着感兴趣,顿时让他止不住老泪纵横! “回先生,我家公子家世殷实,乃是西安城中有名的大户,对于薪酬这方面先生不用担心,若是不满意还可以再议!” 回到位置上坐定,刘秀对他说到,“而且我家公子对先生的《天工开物》非常推崇,若是先生愿意,他愿意出资为先生刊印!” “可以了……可以了!” 对方已经在信中将自己的待遇言明,如今又说愿意帮自己将所着刊印发行,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那不知先生是否能应下这件差事?” 见宋应星的态度,刘秀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他应该是会答应的,毕竟在这种乱世待遇这么好的差事去哪里找? “这个……我要与家人商议一下!” 虽然很是心动,可是关中远隔千里,他实在是有些犹豫。 “先生放心,我家公子知道您可能舍不下家人,他说了,您可以带上夫人一同前往,这样也可以照应您的起居,至于您的两位公子亦可一同前往,公子家大业大,为他们谋个差事还是不成问题!” 公子当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些都在公子的预料之中,将朱辅焕吩咐的说完,刘秀心里对他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你家公子盛情邀约,老夫若是拒绝那真的是有些不识好歹,既然贵府公子看得上老朽,那老朽自当竭尽毕生所学,为他办好这个书院!” 想了想家里那并不宽裕的经济,又对官场失了信心,眼前放着这么一份好差事,宋应星自然不会放过。 “宋先生,这是我家公子给您的盘缠,希望您过完年后择机前往关中,到时候会有人前来接应您!” 见宋应星应下,刘秀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他。 “这使不得……无功不受禄,老朽还没为你家公子出过力,怎好先受他银钱?” 见对方摸出银票应该有几百两之多,宋应星想也不想地便开口拒绝。 “先生,我家公子说了,先生年纪大,此番远行,少不得要租辆马车前行,您家里条件并不宽裕,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还请您万勿推辞!” “这……” 看了看对方手里的银票,想到自己年纪大,有辆马车代步自然是要好受些,对方如此为他考虑让他心生感动。 “父亲,朱公子思虑周全,要不就收下吧!” 听闻父亲将举家远行,为他的身体考虑,宋士意也忍不住开口劝到。 “先生,您就收下吧!” 见状刘秀再次将银票奉上。 “既然如此,让公子破费了……” 儿子也说话,宋应星不再谦虚,从刘秀的手里接过银票,“既然公子的书院还未开张,不用等过年了,这几日我将家里安排好便前往关中,不然等明年开课再前往就晚了!” 投桃报李,既然对方待我以诚,那么我自报之以热血! 第二十五章 搂草打兔子 将宋应星说服,留下两个手下听他差遣,刘秀便带着余下的手下星夜赶往江阴,在那里还有一位能人等着他去请。 一路马不停蹄,等他们赶到江阴还是用了十几日光景。 到江阴后,他们并没有急着去见此行的目标人物阎应元,而是在暗中打探消息。 因为其大放异彩在三年之后,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江阴典史,并不入流,后世关于他的记载也是在他开始出名之后,故而留给朱辅焕的信息有限。 这四个狠人,朱辅焕给刘秀的意思是能带则将其带走,不能带走也不要勉强,他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将刘秀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给白白牺牲掉。 在江阴观察了几天,刘秀认为有很大的几率将阎应元带走,当然不是将他绑走,而是智取,遂决定行动。 这天阎应元下值,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几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站在自家门前。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门口站着有何企图?” 因为自己所任典史,打退了盐盗、平服民乱,不知有多少人想对自己不利,眼下这些人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怕是来者不善。 现在屋里就他的母亲一人,看了看房门没有任何破坏,他的心才稍稍安稳些,可是警惕心却没有丝毫放松,双手握紧了腰间的量天尺。 阎应元小心防备着对方,对方在他来之前就已等候多时,老远便发现了他。 “阎典史莫慌,我等乃是关中来的军士,并非歹人!” 来人躯干丰硕、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面赤有须,颇有几分关公再世的感觉,刘秀便知道正主到了。 看对方防备十足的样子,心中猜测其十有八九是将自己等人当作贼人了。 为免发生冲突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刘秀连忙上前解释到。 “关中来的?” 听到对方的话,阎应元将信将疑,防备确实丝毫不减。 “对,我们乃是奉孙总督之命前来寻你,如有吓到阎典史,还请勿怪!” 朝阎应元行了一礼,刘秀将早已说过无数次的话再次说出。 他知道阎应元主管一县之刑狱,常年与罪犯打交道,如果自己表现稍有差池便会被他发现破绽,导致公子的计划功亏一篑。 为此他在来时就一直强调自己是孙传庭手下的士兵,此番前来是奉他之命前来要人,暗示多了,他都快认为自己是孙传庭手下的官军了! “孙总督?哪个孙总督?” 现在交通不便,很多时候消息闭塞,而阎应元此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典史,自然对他们口中的孙总督好奇不已。 “自然是孙传庭孙总督,除了他,陕西便没有第二个孙总督!” 说着刘秀一抱拳,朝着西边拱了拱手以示对孙传庭的尊重。 “孙总督不是被陛下关押了吗?什么时候放出来的?他现在又往陕西督军了吗?” 见对方确实没有歹意,阎应元终于是放下了戒心,一边向对方走去一边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他对于孙传庭的消息还停留在其被皇帝关押之时,那时孙传庭已经从陕西功成身退,如今听说他又到陕西任职,自然是对此好奇不已。 “唉,此事一言难尽!” 听闻对方问起,刘秀故作痛心地说到,“我家总督本受命总督陕西三边军事,率军前往开封解围,谁知道没赶上,开封陷落贼军之手,我家总督又奉命前往剿灭李自成部。” “谁知道天不遂人愿,我家总督在与李闯的作战中频频失利,如今只能退往潼关,据雄关之险而将敌人拒之门外”! 见对方问起,刘秀便将孙传庭来到陕西后的情况做了个简短说明。 “孙总督镇守潼关,那你们此来是有个任务吗?” 听到一向能打的孙传庭都输了,阎应元就是一阵唏嘘,同时也对叛军的强大有了个认知。 “正是!” 说着刘秀从怀里拿出另外一个信封递给阎应元,“我家总督出师不利,此番据守潼关,眼见贼军不敢破关而入,我家总督便打算重新编练新军,以抗衡李闯!” “我家总督曾听闻阎典史您在上任之初,恰逢海寇顾三麻子率数百艘战船进犯黄田港,是您领兵据守,连发三箭吓退海寇,而后又平定盐盗、平服民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将!” “现在关中正是用人之际,像阎典史这般能文能武之人自然是我家总督招揽的对象,是以便派我等前来,希望请您前往关中,祝他一臂之力!” 说着刘秀将信封递给阎应元,为了以假乱真,信封上除了火漆外并无其他标识。 看到火漆完整,阎应元不疑有他,直接将信封撕开拿出里面的信纸。 “兹闻皕亨连发三箭吓退海寇顾三麻子,留得江阴百姓一个安居乐业之环境……今特上门,望你能够前往关中,助我一臂之力,将贼人杀尽、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信纸最后的落款是孙传庭的名讳,还有他三边总督的印信,当然了,不管是信纸上面的笔迹还是总督的印信都是朱辅焕找人伪造而成,其手段之高超,足以以假乱真! 反正阎应元也没见过孙传庭的手笔,更没有见过他的印信,自然有把握将其骗过。 “诸位请往寒舍一叙!” 看毕信纸上的内容,阎应元心中五味杂陈,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让他们在门外站着,当真是不应该,连忙邀请他们进屋。 “多谢阎典史好意,我们就不进去叨扰了!” 为免与他相处过多露出破绽,刘秀谢绝了他邀请自己等人进屋的提议,“信已送到,我们明天中午之前再过来,届时如何抉择还请阎典史告知,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阎应元拒绝刘秀便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慢走!” 手里拿着信纸,阎应元朝众人离去的身影挥了挥手,等他们走远,他自己才将信纸折好放进怀里,然后推开门进屋,“娘,我回来了!” 一进门,看到厨房升起的炊烟,阎应元便知道母亲在厨房。 “我儿回来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阎母从窗户伸出头看向他,“刚才外面有人在与你说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在屋子里,阎母的耳力却非常好,听到儿子在外面与人交谈,其间他们说的什么辞官前往关中任职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没什么,见到几个熟人罢了……” 不想让母亲担心,阎应元便没有将此事告诉她。 “哦,饭菜已经做好,你去洗洗手就可以上桌了。” 见儿子不说,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担心,阎母也就没有再追问。 “好的……” 听到母亲的话,阎应元便准备去洗手,还没等他走几步,便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 还以为是对方去而复返,阎应元连忙前去开门,只是门外并非是刘秀他们,而是他在江阴的同僚冯厚敦,“培卿兄,你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快快请进!” 冯厚敦,镇江府金坛人、字培卿,现任江阴县学训导,与阎应元交好。 这位在历史上也曾参与江阴的守卫战,城破后在明伦堂冠带南向自缢殉节,其妻王氏,与其孀妹结衽投水。 “你嫂子出门了没人做饭,这不过来蹭饭来了!” 说着冯厚敦提了提手里提着的烧鸡和酒,“正宗的绍兴女儿红,你看我够意思吧?” “你说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将冯厚敦让进屋里,看到对方手里提着的酒水,阎应元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今晚又要一醉方休了。 “伯母,小侄走来蹭饭了!” 一进屋里,冯厚敦就亲切地和阎母打招呼。 “小冯来了,快过来坐下吃饭!” 看到冯厚敦,阎母当即转身添了一副碗筷,然后热情地招呼他落座。 “伯母,这是城南买的烧鸡!” 来到阎母的面前,冯厚敦将手里的烧鸡递给她,又将酒坛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到凳子上。 “你们先吃着,我去给你们把烧鸡切块!” 从冯厚敦手里接过烧鸡,阎母转身将其放到案板上,熟练地将其切成一块一块的。 “伯母,快坐下吃饭!” 等阎母切好鸡块,然后找了个大碗盛着端到桌子上众人才动筷子。 吃了一口菜,阎应元拿起酒坛子将上面的泥封揭掉,顿时酒香四溢,数十步开外都能闻到浓烈的酒香! 闻着酒香,冯厚敦拿过两个碗放到阎应元的碗面前,见状阎应元将两个碗都倒满,然后将其酒坛子重新放到桌上。 “干!” 端起酒碗,两人碰了一下,而后各自尝了一口。 “醇厚甘鲜,回味无穷,真不愧是正宗的女儿红!” 一口酒下肚,让阎应元浑身舒畅,再次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阎应元将询问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好友,“冯兄,我这里有个事,你帮小弟参详参详!” “哦,我兄弟面对来势汹汹的海寇都能沉着应对,是什么事让你都拿不定主意,说出来为兄也听听!” 自己这位兄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智勇双全,不管是面对贼寇还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他都游刃有余,如今居然让自己帮他参详事情,那足以说明此事干系重大,让他一时无法决断! “是这样的,就在你来之前不久有几个自称是从关中来的人找到我,说孙传庭所总督从京城的大狱中放出来!” 吃了一口菜,阎应元将自己刚才听到说与好友知晓。 “你说什么,孙将军被陛下释放了?” 听到还不等阎应元接着说冯厚敦就一脸的不信,“要真是这样那我大明又有可战之人了!” 孙传庭是现在自孙承宗之后能打敢打的猛将,只要他出来,大明的定海神针又可以发挥作用了。 “孙总督之前坐镇陕西,几度打得李自成溃不成军,起初小弟也是这样想的,只是……” 说到这里,阎应元摇了摇头,自顾自地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言语之间尽是遗憾之色。 “只是什么?” 见好友的样子冯厚敦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孙总督先是率军驰援开封,开封城破没赶上,后来在河南郏县与李自成对上,被打得节节败退,只能退往潼关凭借潼关之险阻击叛军!” “什么,孙将军败了?现在叛军都这般厉害了?” 对于自己心中的疑问,只见好友点了点头,冯厚敦不禁哑然失笑。 以前虽听说叛军四处攻城略地,遇到官军还是要退避三舍,如今居然都能跟官军正面硬杠,还能大败官军,这该说叛军太强还是官军太弱? “不过虽然败于叛军之手,孙将军却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在关中招兵买马,以图将叛军消灭于河南!” 又喝了一口酒,阎应元看着冯厚敦将自己听到的悉数告知。 “孙将军没有被眼前的挫败打倒,反而积极练兵,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胜败乃兵家常事,听到孙传庭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失败而心灰意冷,冯厚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问到,“你说让我帮你参详的不会就是这事吧?” “确实跟这个有关……” 看了眼身旁的母亲,阎应元顿了顿,终究还是将刚才刘秀找他的目的说了出来,“不知道孙总督从何处听了我的经历,觉得我适合带兵打仗,故而不远千里派人前来,希望我前往关中听他调遣!” “虽然得孙总督赏识,兄弟我现在却有些拿捏不准是不是该辞官踏上行程?” 吃了一口菜菜,阎应元将自己心中的犹豫提了出来。 “兄弟,你是不是傻?” 听到兄弟得到孙传庭的赏识,冯厚敦羡慕不已,当即拍着大腿说到,“三国时期的太史慈临终有云‘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哥哥我是苦于无人引荐,不然我都想投身军武了!” 摇了摇头,冯厚敦满是羡慕地说到。 “我儿是担心为娘吧?” 见儿子欲言又止的神情,阎母放下筷子,“我儿志存高远、心系万民,做娘的自当鼎力支持!” “想去便去,不要因为娘而后悔终身,娘相信你一定能够驰骋疆场、光耀门楣!” 不得不让,阎母还是识大体的,虽然心里不希望儿子投身疆场涉身险地,但他知道他的志向便是做一个匡扶社稷、保家卫国的大丈夫,自然不会阻拦与他。 “可是您的身体……” 想到母亲的身体不是很好,阎应元依旧下不了决心,后世他本有机会前往英德,因为阎母身体的原因未能成行,才有了后来的江阴保卫战。 “不碍事,娘这身体好的很,陪你前往关中还不成问题!” 儿子想做的阎母自然会大力支持,他若前往关中,那她自然也可以随他一同前往。 “兄弟,你若决定前往关中,一定要告知哥哥!” 听到阎母的话,知道兄弟的关中之行十有八九是定下了,冯厚敦突然觉得这也是自己的机会,不禁眼神炽热地看着阎应元,“到时候哥哥与你同行,咱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一起闯出个似锦前途!” 第二十六章 莫不是冤家路窄 当晚阎应元与冯厚敦商议,决定前往关中投效孙传庭,第二天便早早去咱们辞官。 以后两人将家里收拾停当,便等着刘秀上门。 今天天气很好,刘秀率领手下按时出现在阎应元家门口,就看到阎应元母子已经收拾好行囊等在那里,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另外几个同样背着行囊的人。 “伯母好!” 看到众人的样子,刘秀明白这是同意跟他们一起前往关中,连忙上前向阎母问好,然后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冯厚敦,“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好友冯厚敦,边上的是他的妻子与妹妹,听闻孙总督正是用人之际,他也想一同前往,为孙总督尽一份绵薄之力!” 见刘秀将目光看向好友,阎应元连忙向他介绍到。 “那阎典史这边的差事都交代好了吗?如果需要时间可以往后推推……” 知道阎应元并非白身,其还任着江阴典史,怕他一时脱不开身刘秀向其问到。 对于准备同行的冯厚敦,秉持着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的原则,刘秀并没有拒绝,相信到了山寨有的是差事给他做。 “已经处理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对于刘秀的关怀,阎应元报以感激的微笑。 “那好,为了伯母的身体着想,我们特地租了一辆马车!” 因为不确定阎应元是只身一人前往还是要带家眷,为了有备无患,刘秀特地租了一辆马车,如今其母同行正好用上,同行的还有两位女眷,也不会让她觉得孤独。 “恭请伯母上车!” 将马车牵到近前,刘秀请阎母上车。 “你家大人有心了,老身在此谢过你家大人的好意!” 面对刘秀的好意,阎母也没有拒绝,向其道谢一声便朝马车上走去。 “此去关中,山高路远,二位也请上车同乘!” 待阎母上车后,刘秀又看向冯厚敦的妻妹二人。 “谢谢壮士!” 知道此行路途遥远,长途跋涉有辆马车代步自然是非常好的选择,因此并没有拒绝,而且她们跟阎母熟识,一路上还可以说说话排遣孤独。 “两位,山高水远,咱们启程吧!” 牵来两匹马,刘秀回头望了望陕西的方向,终于是不负世子所托,将他安排的任务完成。 不过在他们没到盘龙岭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接下来的行程才是重中之重,只有将他们送往盘龙岭才算圆满。 “启程!” 抓住马鞍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刘秀便带头朝着西边走起来。 在他尽心尽力完成世子安排的任务之时,远在秦岭大山中的朱辅焕也在准备着回西安。 “相公,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天不亮就稀里糊涂地被朱辅焕带离山寨,看着车窗外的天色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车窗两旁的景色随着马车的前行在不断地往后移,孟明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回家!” 将佳人拉到自己的怀里,朱辅焕轻声对其说到,“顺便找孙总督做点生意!” 朱辅焕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三边总督孙传庭,之前其一直在潼关督战,如今李自成部退走,他自然要回西安处理一应事务并着手招募壮士编练新军。 而朱辅焕在盘龙岭近一个月,自然是回西安一趟,一来是想家了,二是如他所说,顺带去找孙传庭做生意。 “做生意?那孙传庭公务繁忙,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他会跟相公做生意?” 小鸟依人般地靠在朱辅焕的怀里,孟明秋是彻底习惯了这种被他宠溺的感觉,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将自己当作他的人,把他当成自己坚实的依靠! “现在孙传庭会西安肯定是招募新军,这时候正是他需要用钱的时候,我此举乃是送钱给他,他自然是欢迎备至!” 听着马车行驶发出的咿咿呀呀的声音,朱辅焕胸有成竹地向怀里的人说到,不是他狂妄自大,而是他对自己的准备有把握。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也为了山寨开源,朱辅焕将目光盯上资源丰富的煤。 这个时期的广大劳动人民对于煤炭的使用已经领先世界其他国家的人民,官府对于煤矿的开采也有了一套专门科学的方法。 只是现在的煤炭大多是用来冶炼,寻常人家大多数都是烧的柴禾,朱辅焕的目的便是将煤推进千家万户。 “相公还会做生意啊?” 等朱辅焕说完,孟明秋不觉抬起头看着他。 上次他交代何掌柜让他们为山寨购买粮草时他还不觉得,现在乍一听,突然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无所不能。 不过也不是说他没有缺点,至少他现在依旧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需要他人的保护,不过人都在不断成长,自己的男人也是。 这几天他一直在要求自己教他功夫,假以时日,不说让他独步武林,防身还是能做到的。 “略懂略懂!” 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象,朱辅焕谦虚地说到,“到西安还早,再睡会儿吧!” 看车外天刚放亮,拿过一床薄毯给孟明秋盖上,朱辅焕温柔看着她。 “好,有事叫我!” 闻言孟明秋听话地靠在他的怀里,然后闭上眼睛渐渐进入浅睡之中。 以前霸天虎一家独大,沿途只需要提防其即可,现在霸天虎被自家相公取而代之,这方圆数百里就盘龙岭一家独大,此行除了自己又带了不少死士随行,安全自然不需要她操心。 从盘龙岭到西安城一百二十多里路,天不亮就出发,一路马不停蹄,等他们进入西安城时已经过了午时。 “记得上次来西安只是半个月之前,现在想想却恍如隔世!” 入了城,隔着帘子听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出的声音,孟明秋感慨良多。 “那肯定的上次你来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如今有我在身边,那感觉自然是不一样了!” 起身掀开帘子,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朱辅焕转身对孟明秋说到。 “切,自恋狂……” 朱辅焕的话让孟明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石虎,前面成衣店停一下!” 知道前面有一家有名的成衣铺,里面的制作的衣服不管是样式还是质量都属上品,朱辅焕探头向驾车的石虎吩咐到。 “好的,世子!” 回头应了一声,石虎又专心地赶着车往那家成衣铺行去。 “相公要买衣服吗?” 朱辅焕刚坐回位置上,孟明秋便开口问到。 “给你买的!” 秦王府有专门制作衣服的地方,穿了京城赏赐的,朱辅焕一家的衣服基本都是出自那里,他自然不用买衣服。 不过他知道身边的佳人是江湖人,一直行踪不定,对于自己的穿着打扮也不是很在意,如今她既然跟了自己,那自己肯定要努力让她过得更好。 “给我买的?” 朱辅焕的话让孟明秋面色一喜,不过旋即又按捺住喜悦,“还是不用了,相公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能省一点是一点!” 现在在盘龙岭上有几千张嘴巴吃饭,虽然有秦王府支撑着,孟明秋也不想朱辅焕为自己破费。 对于她来说,穿着打扮这方面她不是很在意,以前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把你相公我看得这么差?我的女人我宠,这点钱还是不成问题的!” 正说着就来到朱辅焕说的那家成衣铺,还不等石虎将马车挺稳他便跳下马车。 “相公小心……” 看着朱辅焕跳下马车,担心他摔倒孟明秋先一步落地然后伸手扶住他。 “不用大惊小怪的,这点高度摔不着……” 在孟明秋的帮助下稳住身形,看了看她朱辅焕便伸出手拉着她的手,“进去吧,我跟你说这家的衣服那可是一衣难求,如果没有一点的身份只能预约,还要等上很久!” 说着不等孟明秋说话便拉着往店铺里走去。 “欢迎光临……呀,什么风把世子您来了……” 这家成衣铺的客人非富即贵,看到来客人,门外的伙计连忙上前热情的招呼,待看清是来人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世子大驾光临,当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谁都知道世子风流,出手更是阔绰,只要把他伺候好,打赏还会少吗? “世子快快里边请……” 热情地招呼着朱辅焕,那伙计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回头看着朱辅焕两人,“世子今天是自己穿还是给这位小姐买?” “给她买,将你们店里最好的衣服都给我拿出来,可千万不要藏着掖着的,本世子不差钱!” 指了指身边的美若天仙的孟明秋,朱辅焕语气豪横地说到,将一个王府世子的纨绔样子一展无遗。 看到身边男人的表现与在山寨时判若两人,孟明秋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谁又能想到此刻表现纨绔的朱辅焕,私下里却在谋划着造反、欲以一己之力改朝换代? “若是这位小姐买,那公子今天可是来对了,本店刚刚购进一批草原上来的皮货,小的这便带你们去看,这边请……” 说着那伙计就带着两人朝店里走去,路过外间,看到那些挂着的衣服上标注的价格动辄三五两,那里面的岂不是会更贵? 不出她意料,外面挂着的这些华贵的衣服只是针对那些普通的富贵人家,再往里面,则是那些高官显贵的家眷才有资格进入,里面的衣服价格也是随之水涨船高。 “二位请看看,这件衣服用貂皮做领,乃是本店选用上乘的布料制作而成,柔软细腻、不伤肌肤,即使外面天寒地冻,穿着它也不会觉得冷!” 来到屋里,根据孟明秋的身形,那伙计指着一件外衣对两人说到。 “包了!” 问都没问价格,朱辅焕直接让伙计打包。 “别,这都不知道能不能穿!” 见朱辅焕问都不问一下就让人打包,孟明秋摇了摇头说到。 “不能穿拿回来退了就是,再说你这身材就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知道孟明秋是想为自己省钱,朱辅焕伸出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刮,眼里尽是对其的宠爱。 “可是……” 孟明秋还想拒绝,可是看到爱人眼里那毫不掩饰的爱意,双眼一红,泪水边忍不住从双颊流下。 “哎呀,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看到孟明秋流泪,朱辅焕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对,难道是太过霸道了? “不要哭了,如果不喜欢那咱们再挑就是,要是挑不中就换一家!” 伸手为孟明秋拭去脸上的泪水,朱辅焕心疼地说到。 “没有,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抬起头,孟明秋的脸上洋溢着能够融化人心的微笑,眼里虽然含着泪水,那是情之所至感动的。 她自小生活在富贵人家,自从家里遭逢变故后除了授业恩师外并没有其他人对她如此关怀备至。 原本她以为朱辅焕这种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对她只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没想到他对自己是真的用情至深,让在心中庆幸老天爷赐给了她一个如意郎君,继而喜极而泣! “喜欢就好!” 知道自己理解错了,朱辅焕便将她的手拉得更紧了,“你要做好准备,现在只是开始,以后我会将你宠上天的!” “嗯!” 朱辅焕的话让孟明秋娇羞地低下了头。 “这件那件还有那件都给我包起来,还有那几条裙子也给本公子包起来!” 怕孟明秋再流泪,朱辅焕直接挑选了不少样式与她气质相符的衣物,让后让人包好送到马车上。 “本世子今天没带这么多银子,你们派个人去王府领……这是给你的赏钱!” 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子丢给那名伙计,因为没带够银子,朱辅焕便让他让掌柜的派人去王府结账。 “谢谢世子打赏!” 得到打赏,那伙计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世子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点头哈腰地将两人送出门,那伙计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咦……是你?” 出了成衣铺,朱辅焕二人正准备上车,在他们身后响起了一个惊讶中带着不少敌意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是你?” 买好了衣服,朱辅焕正准备与孟明秋上车离开,从成衣铺里突然传出一声惊讶中又带着些许敌意的声音。 “这是?” 听到身后之人发出的声音,朱辅焕起初觉得有些耳熟,继而想到这是孙子衿那个娘们的声音。 “快走!” 现在朱辅焕不想与她照面,随即拉着孟明秋上车,等他们进了车厢,透过帘子看到孙子衿正朝这边跑来,朱辅焕连忙吩咐石虎赶快走。 “相公,遇见仇家了?” 见朱辅焕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孟明秋不禁将手伸向车厢里放着的长剑,有她在,决不允许别人伤害他半分! “没有,遇见个疯女人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点背,怎么这个时候进城也能在这里遇到孙子衿呢? “疯女人?” 孟明秋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将车窗掀开一角,来到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正往他们马车这边跑来。 “相公,那位便是孙总督家的二小姐吧?” 半个月前她来到西安,对于自家相公与总督府千金的冲突也是略有耳闻,不过那时的她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来听,哪曾想现在自己已经被事件的主人公给纳入怀中逃脱不得。 “正是!” 见孟明秋道出对方的身份,朱辅焕忍不住朝她伸出了大拇指。 “相公上次被她揍了,要不要我找个机会去帮你揍回来?” 看到对方没有追上来,孟明秋放下帘子,“虽然她出身将门,妾身要对付她还是易如反掌的!” “算了,我可不想你以身涉险!” 对于孟明秋的提议朱辅焕连连拒绝,他可不想因为一时之快导致自己的计划出现变故,再说与一个女人计较有失身份!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既然朱辅焕不想动手,她便放弃了将对方揍一顿的冲动,不过旋即又转头打趣起他来,“相公,你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咳咳咳……” 朱辅焕正在拿着水壶喝水,突然听到孟明秋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一个不注意便被呛到,嘴里的谁都给喷了出来。 “被我说中了吧!” 冷不防被对面的朱辅焕喷了一脸,孟明秋也不在意,反而笑着说到。 “人家可是总督府的二小姐,你可别乱说,不然她会提着刀上门来找你相公麻烦的!” 见自己喷了她一脸,朱辅焕连忙从怀里掏出锦帕为她细细地擦拭。 “没事,只要相公你喜欢,她敢打上门我就敢把她捆到你床上任你发落……” 治不了你了是吧? 见孟明秋越说越兴奋,直把未来都给他安排好,朱辅焕一把捧拉过她,然后一口朝她那诱人的红唇吻去。 “晤……相公你……你坏……” 被朱辅焕用嘴巴堵住自己的嘴,孟明秋睁着眼睛不住挣扎,可惜他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愿,直把她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慢慢地放弃了挣扎。 而在店铺外他们马车原本停着的地方,孙子衿则是气冲冲地跺了跺脚。 “哼……你给本小姐记着!” 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孙子衿恨恨地说到。 原本今日她与姐姐来这家成衣铺购置衣物,刚进去的时候她发现里面有个人的背影跟朱辅焕相似。 起初她自己也不确定,到最后听到他的声音时她才发现真的是他,想到因为自己的鲁莽让他失了颜面,导致他近一个月都躲在王府避风头。 今日突然见到他,心想与他打个招呼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然而自己追出来时他明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却装作听不到让人驾着马车迅速离去,当真是气煞人也! 她又不是那吃人的豺狼,犯得着这么避之如虎吗? 而孙芷柔本来正与妹妹在店里挑选衣物,不曾想她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往店铺外跑,像是在追什么人。 生怕她又像上次那样鲁莽,给家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孙芷柔连忙放下手里的衣服追出去。 等她追出店铺,看到妹妹在门外看着大街的一侧暗自生气,她便抬脚向她走去,“妹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又看到那个混蛋了!” 见姐姐过来,孙子衿连忙恢复了笑脸。 “妹妹慎言!” 能被妹妹称作混蛋的可能只有那一个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孙芷柔这才放下心来。 “姐姐放心,人家都不屑于见到我,说说他无伤大雅?” 知道姐姐是为自己好,孙子衿暗自嘀咕了几句,然后便拉着她重新进入成衣铺。 孙子衿对朱辅焕不理她的举动记恨在心他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和孟明秋所乘坐的马车已经穿过王府的重重大门,最终停留在世子府门前。 见马车停下,早已等候多时的秦王妃刘氏与秦王朱存极连忙带人迎上去,“我儿回来了!” “让母亲担心了!” 听到刘氏的话,朱辅焕掀开帘子走出来,眼里隐隐的有泪水滑动。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他的身份都是朱辅焕,是刘氏与朱存极的儿子,而且是唯一的一个。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他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去造反,虽然近在咫尺,却注定聚少离多,如今回家,刘氏眼里都是对他的牵挂。 “月余不见,我儿都瘦了!” 伸出手扶着儿子下车,刘氏拉着他不停地打量着,“瘦了,身体也变得结实了!” 那可不是,这段时间朱辅焕在山寨是最忙的一个,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在等着他,后面又跟着孟明秋习武强身,身体素质自然是越来越好! “母亲,我来为你介绍一个人!” 想到孟明秋还在马车上不好意思下车,朱辅焕又探头朝车厢里看去,“怕什么,快下来啊?” 见孟明秋还是低头不语,朱辅焕只得伸出手去拉她,手指被勾住,孟明秋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顺着他的手起身下车。 出了车厢,孟明秋放开朱辅焕的手,然后走下马车向朱存极与刘氏行礼。 “民女孟明秋见过秦王殿下、见过秦王妃!” “快快起来!” 待孟明秋行礼完毕,刘氏连忙拉着她的手让她起身。 “父王、母妃,明秋师出名门,武艺十分了得,现在为儿子贴身护卫兼房中人!” 虽然往来的书信中已经对父母介绍过孟明秋的身份,此时的朱辅焕还是面色严肃地为二老做了介绍,同时也是为她正名。 “你这孩子长得真漂亮,我家焕儿眼光不差!” 得知这位既是儿子的房中人,又为他提供保护,其人生得又如此的美貌,虽然出身江湖,刘氏依旧对其喜欢得不行。 从头上取下一枚镶满了珠玉的金簪,“不知道你要来,也没什么准备,这根簪子是我与王爷成亲时所带,就赠与你了!” 说完不等她拒绝,刘氏就替她戴到头发上。 “谢谢王妃!” 对于刘氏的盛情,孟明秋只得应下。 “怎么,既是我儿房中人,还叫我王妃啊?” 听到孟明秋的称呼,就是佯装怒到。 “谢谢……母妃!” 愣了愣,孟明秋才明白刘氏的话是何意,连忙改口称母妃。 “你看这就对了嘛……” 见孟明秋领会自己的意思,就是忍不住开怀大笑,既然是儿子看中的人,又对儿子的事业有帮助,她自然不会反对,此举也算是正式承认了她的身份。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到了,再让我儿给你补一个隆重的仪式!” 拉着孟明秋的手,刘氏耐心地对她说到。 “我知道的……” 孟明秋知道刘氏的意思,朱辅焕作为秦王府世子,自然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而且以她的出身是可不可能作为正妃存在,这一点孟明秋一开始就已经知晓并接受,那么她只有等朱辅焕的正妃过门放才能正式进门。 “那就好……那就好……” 孟明秋明事理、不争,更让刘氏对其高看一眼,心里对她的喜欢又多了一分。 “父王、母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吧!” 虽说在世子府内做事的已经换成亲近之人,谁也不敢保证隔墙无耳,他们一家现在正在刀尖上起舞,自然要防着有心人。 “好,进屋!” 今日儿子归来,又得到一个明事理的好儿媳,刘氏脸上自始至终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今日我儿回来,娘亲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为你接风洗尘!” 一边走,刘氏一边说到。 等来到饭堂,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朱辅焕不禁胃口大开。 大家一一落座,朱辅焕在吃饭的时候将盘龙岭的情况向朱存极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你独身在外,一点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若是觉得事不可为便从中抽身,这一点就要摆脱明秋你了!” 听完儿子的汇报,对于他说的那些朱存极也不懂,在他眼里只有朱辅焕的安危,因而将目光转向儿子身旁的孟明秋。 “对啊,焕儿现在所在的山寨是以前山贼的老巢,现在那些人还留在山寨中,人心叵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暗中使坏,焕儿就拜托你了!” “请父王、母妃放心,只要儿媳在一天,就不会让人伤害相公半分!” 见公公看向自己,孟明秋连忙向他保证到。 “这便好……这便好……” 说着刘氏夹了一筷子菜肴放到孟明秋的碗里,“来,多吃点!” 放下筷子,刘氏越看孟明秋越觉得满意,暗道儿子这是走的什么运气,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 “焕儿,你慢点吃,不够娘在为你做!” 看着朱辅焕吃饭的样子毫无形象可言,就好像几辈子没吃过山珍海味似的,刘氏就是一阵心疼! 明明一个月之前才从家里出去,再回来时就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般,要知道以前这样的菜肴对他来说也只是随便吃几口而已,现在呢,那可真是做到了一点点都不浪费的程度! “够了够了……” 看着父母二人不断地为自己加菜,朱辅焕连忙说到。 他也知道自己的改变很大,以前吃饭多是细嚼慢咽,自从到了山寨后,为了赶时间,也因为饭菜不适合品尝,只能是用来填饱肚子,所以吃饭的速度就上来了。 如今回到家里,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一下子唤醒了他的味觉系统,直想大快朵颐、好好地慰劳慰劳自己的肚子,反正桌上的都是家人,用不着在意形象。 “父王,孙传庭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一边吃,朱辅焕一边问到。 “他前两天刚从潼关回来,这些天一直派人四处招兵买马、置办兵器甲胄,其本人要么是在总督府处理公务,要么是外出去那些士绅家里劝他们捐粮捐钱!” “这些天虽然他去过不少世家大族,所收获的银钱实在是少得可怜,谁都不肯将自己的钱从袋子里往外拿,即使他是孙传庭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朱辅焕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为孙传庭不值还是在为那些被其催捐的世家大族鸣不平。 “商人逐利,所有的人都一样,若是无利可图他们肯定会避之如虎!” 对于这点朱辅焕早有预料,不要说孙传庭,就是后来李自成兵临北京城下,崇祯皇帝为了筹集军饷,曾下令让文武百官、外戚勋贵和各个行业捐款。 是时规定捐三万两银子为上等,当然也不是白捐,像太康伯张国纪(明熹宗天启帝张皇后之父)输至二万,因此是“进爵为侯”。 但整体来说,不论是官员还是外戚亦,都是捐款极少,可谓是一个比一个演技好,为了少捐甚至于分文不捐,哭穷装穷手段层出不穷,最后只募捐了二十万两。 而讽刺的是李自成破城以后大搞追赃助饷,最后的追赃总数是7000万两,其中勋戚者占十分之三,内侍十分之三,文武百官与商贾人士各占十分之二,这还不算那些没有被发现的。 “这个消息是不幸的,同时对咱们来说又是幸运的!” 听到孙传庭募捐吃了不少闭门羹,朱辅焕心中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第二十八章 亿点点营生 “焕儿,要不今天在家休息,明天再去吧?” 站在世子府门口,看着儿子刚刚回到家都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要出去忙碌,刘氏心疼地说到。 “谢谢母亲,孩儿不累!” 面对母亲的关怀朱辅焕心中感动,然而此时正是需要他努力打拼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懒散无度。 因为是要去拜访孙传庭,除了孟明秋和石虎外朱辅焕并没有带其他随从,有他们两人在,整个西安能伤到自己的人屈指可数。 “母亲,孩儿走了!” 上到马车里,朱辅焕掀开车窗与孟明秋朝母亲挥了挥手告别然后吩咐石虎朝总督府行去。 总督府位于东门大街南边,与秦王府相隔不远,从秦王府出发没多久就到了总督府门口。 因为孙传庭在,今日的总督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显得格外的热闹! 越靠近总督府,马车前进的速度越慢,最后朱辅焕不得不放弃马车与孟明秋徒步前行。 “今天人好多啊!” 看着总督府门口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孟明秋忍不住感慨,记得上次来她走过这条街,那时候虽然也有不少人,但还没这么夸张。 “因为孙传庭回来了呗!” 接过孟明秋的话茬,朱辅焕指着那些在总督府门口朝着大门里翘首以望的人群说到,“你看那些人可以说十个里面有九个是各地衙门前来办事的差役!” 果不其然,顺着朱辅焕的手看去,总督府的门口全是人,因为总督从潼关移驾西安,那些原本朝潼关去的人员全部回到这边。 如今孙传庭又要招募新军,又要管理三边军务,可以说他一人将整个陕西的军政大权集于一身,就连陕西巡抚都要围在他身边做事。 因为来的人多,他不可能都接见,只能将那些差役递上的折子按事情的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如果事情重要就能得到他的接见,不重要的则交由府里的其他官吏处理。 “这么多人,咱们能排上吗?” 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总督府门前那越来越多的人,孟明秋不禁皱眉。 “放心吧,咱们不用排队!” 拉着孟明秋的手往前走,朱辅焕一脸臭屁地说到,“你家相公我可是西安城中最大的纨绔,我要见谁还用排队?直接亮身份就行!” 不怪朱辅焕如此的狂妄,以前没有当上世子之前就可以仗着其二伯的宠爱在西安城里横行霸道,后来其府承袭王爵,让他的身份水涨船高,一时风头无两! 可以说只要他亮出身份,在西安城就没有不给他面子的人,不给面子的,直接打到他给面子,当然了,像孙传庭这种处于西安最上层的人物他还是有自知之明没有去惹。 不过诚如他说的,只要他想见孙传庭,自然不用像门口的那些差役要去排队,直接亮出身份总督府的门子自会替他通报,至于见不见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总督府的人是怎么办事的,也不出来维持一下秩序!” 随着两人靠近大门,耳边尽是那些差役交头接耳的谈论声,熙熙攘攘的嘈杂不堪,让朱辅焕对总督府的那些官吏的办事效率嗤之以鼻! 而就在他嘟嘟囔囔说着总督府里的官员不称职的时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辆马车正往他们这边行来,在看到马车上的总督府标识后其他车马纷纷避让,为其腾出一条路出来。 不用说,马车上乘坐的自然是孙传庭的家眷,而且还是与朱辅焕有交集的孙家姐妹。 “咦……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看就要到家,孙子衿掀开帘子准备下车,就看到一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 “怎么了?” 看到妹妹的样子,孙芷柔忍不住往外面看去,“那不是秦王府世子吗?” 扭头看了妹妹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的眼神看到了不解。 除了上次,秦王府可以说与她们家少有交集,那么朱辅焕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难到是对上次自己揍了他心存怨气、听说父亲回来跑过来告状? “我说刚才为什么不理我,原来是这样打算……哼,一个大男人那么小肚鸡肠!” 嘴里念叨着,孙子衿眼里的怒气值越来越盛,心里已经在计划着是不是找个时间再好好教训他一顿! “有杀气?” 孟明秋常年行走江湖,对于身后投来的那丝淡淡的敌意非常的敏感,在第一时间转身然后将朱辅焕拉到自己的身后,双拳紧握以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 “怎么了?” 莫名其妙地被孟明秋拉到身后,朱辅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她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有危险!” 一边说着,孟明秋一边朝着敌意传来的方向看去。 “怎么又遇到她们了?” 探头朝孟明秋的前方看去,朱辅焕正好看到孙子衿与孙芷柔姐妹两从车上走出来。 “没事,咱们走吧!” 看到孙子衿姐妹两出现,为免节外生枝,朱辅焕一边感叹造化弄人,一边拉着孟明秋准备先行离开。 “哇,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如此貌美如仙的女子是谁家的女眷?” 总督府门口本来就人满为患,孙子衿姐妹两的出现更是如同在微波起伏的湖面投下一枚深水炸弹,让整个常年顿时沸腾起来! 孙子衿姐妹二人的出现,顿时在总督府门口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当即有外地来的人忍不住向身边的人打听到。 “什么,她们你都不知道?” 本来正在看美女,被身边的人一打扰,那人忍不住扭头怒目而视! “那个……兄台,不好意思,在下是外地来的,对于西安城中之事实在是知之不详!” 见自己打扰到人家,那外来之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就难怪了!” 听到那人的话之人怒目而视的人也平复了心里的怒气,继而向他介绍到,“我跟你说,这二位那可是孙总督的掌上明珠,不管是在西安还是在其他地方,相貌那都数一数二的存在……” 说完那人又转头继续朝孙子衿姐妹两看去。 而一边的朱辅焕本想快点穿过人群进入总督府,没曾想这些人太过热情,为了看小姐姐直接把大门口堵的严严实实的。 “先往一边等等吧……” 挤不进去,朱辅焕便退而求其次往一边退去,打算等孙子衿姐妹两进去他再进去不迟。 不过他越是躲就越是躲不掉,先入为主的孙子衿看到他的举动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觉得他此来定是找麻烦的,因而看到他躲着自己便转身朝他走去。 “世子大驾光临我家,不知有何见教?” 先姐姐一步来到朱辅焕的面前,孙子衿朝他行了一礼,言语间尽是揶揄。 “那人不是秦王府的世子吗?这下有好戏看了!” 等孙子衿走到朱辅焕的面前停下,众人这才发现隐藏在人群里的朱辅焕原来居然是秦王府的世子,联想到两人之前的冲突,众人纷纷抱八卦的心理看戏。 “妹妹不得无礼!” 生怕妹妹在大庭广众之下惹恼了朱辅焕,进一步加深两家之间的裂痕,孙芷柔连忙上前拉住她。 “臣女见过世子!” 朝朱辅焕行礼后孙芷柔连忙为妹妹的无礼行为向他道歉,“我妹妹不会说话,还请世子见谅!” “没事,是本世子之前做的混账事太多,让子衿妹妹误会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孙子衿,朱辅焕并没有同她计较,反而是轻描淡写地将刚才的事一笔带过,“两位是出门刚回来吗?你们先请!” 大庭广众之下,朱辅焕表现的彬彬有礼,当真是刷新了很多人对他的认知,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纨绔吗? “姐姐你不要拉我!” 见姐姐要拉自己回家,孙子衿连忙挣扎,然后看向朱辅焕,“你来我家是不是找我父亲告状的?” “告状?” 听到孙子衿的诘问,朱辅焕满头雾水,“此话从何说起?” “你对上次的事心存不爽,知道我父亲回西安,所以特地来找他告状,好让他惩罚于我,是不是?” 不顾姐姐的反对,孙子衿将自己心中想法向朱辅焕问出。 “呃……没有的事啊……” 看着孙子衿那气鼓鼓的样子,朱辅焕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身边的孟明秋,“你看我像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不像!” 见相公看向自己,孟明秋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若不是来告状的为何刚才我在成衣铺叫你你装作看不见?这分明就是心虚!” 虽然朱辅焕否认,孙子衿依旧没打算放过他,实在是他刚才的行为过于伤人,本想打个招呼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没曾想他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大姐,是真的没有啊……” 朱辅焕是真的没想到在成衣铺时自己只是单纯的想避避她,不想与她产生冲突,哪曾想她会在脑海里脑补那么多。 “真的没有吗?” 孙子衿还是不信。 “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 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朱辅焕只想早点将她送走,若是没人他还真的想挖开她的脑袋来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是有受迫害妄想症吗? “那是我想错了?” 见朱辅焕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孙子衿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他。 “嗯!” 朱辅焕忙不迭地点头。 “妹妹,咱们走吧!” 见妹妹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孙芷柔手上使劲,意图将妹妹拉走,可惜她只是个弱女子,比起时常舞刀弄枪的妹妹来说身子骨还是弱了些。 “既然是我错了,就要向你道歉……” 对孙子衿来说,既然自己冤枉了他,那就要道歉,因此挣脱姐姐的手来到朱辅焕的面前郑重其事地向他行了一礼,“世子殿下,对不起!” “此事我也不对,当时应该跟你和芷柔妹妹打声招呼再走,也就不会产生这么多误会了。” 那么多人看着,朱辅焕伸手隔空虚扶,算是与她化解了之前的恩怨。 “既然误会澄清,咱们也该进府了!” 那么多人看着,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孙芷柔再次拉住妹妹,“不知世子来此是寻家父还是另有其人,不知我们姐妹是否能帮上忙?” 误会解除,孙芷柔心里的担忧终于放下,想到朱辅焕来此肯定有事,不禁开口问到。 “帮忙?还真有你们能帮上的地方!” 听到孙芷柔的话,朱辅焕看了看总督府门外那些摩肩接踵的人群,想了想还是觉得让她们姐妹传个话比较省事。 “世子但说无妨!” 听到朱辅焕的话孙芷柔也没有拒绝,只要能帮上的忙她还是会帮的。 “是这样的,听说令尊已从潼关回来,本世子有事要见他,既然遇到芷柔与子衿妹妹,那就不劳烦其他人,你们帮我通报一声,若孙总督有时间就见一见我,没时间也不打紧!” 有她们姐妹帮忙,可以为自己节约很多时间,若是孙传庭不见自己,那也不必强求,大不了他自己做好了。 “这个没事,我们姐妹带你进去便是!” 这简直就是举手之劳,别人或许不行,带秦王府世子进去总督还是可以的。 “如此多谢二位妹妹!” 朱辅焕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人家帮自己忙,一声谢谢还是要说的。 “世子不必多礼,这边请!” 伸手朝朱辅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孙芷柔便拉着妹妹的手在前面为他二人带路。 “咱们走!” 看到她们姐妹二人往总督走,朱辅焕连忙拉着孟明秋跟上,而其他人见没有热闹看,也就各自散去。 有人就是好办事,朱辅焕二人穿过总督府的大门都没有人问一声,在他们姐妹的带领下径直就朝着孙传庭办公的地方走去。 “世子,不知道您此来寻找家父是有何事?” 一边走,孙芷柔一边朝边上的朱辅焕问到。 “是这样的,我不是听说令尊从潼关回来除了招募兵士便是四处筹集军饷,正好我手里有一个赚钱的营生可以为他解燃眉之急,同时也算是我秦王府对供养王府数百年的三秦大地的回报!” 第二十九章 王爷家也没有余粮 “呦,你还懂得做生意?” 还没等朱辅焕说完孙子衿便扭头问到,在她的认知里,眼前的男人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说他败家她十万个相信,做生意嘛,值得商榷! “嘿嘿,略懂略懂!” 非常明智的没有同孙子衿争辩,朱辅焕说完之后就不再开口。 见对方没有接自己的话茬,孙子衿讨了个没趣也不再多言。 孙芷柔见妹妹气嘟嘟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恐怕整个西安城的公子哥也只有眼前的这位能够让妹妹如此了吧。 一路无话,很快便来到孙传庭处理公务的公房,看着里面人来人往的,孙芷柔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朱辅焕,“还请世子在此稍后,待我和妹妹前往禀报!” “劳烦!” 朝孙芷柔抱了抱拳,朱辅焕带着孟明秋朝着公房外的台阶处走去,将台阶上落下的灰尘吹了吹,之后才拉着她往台阶上坐去,丝毫没有一点王世子该有的威仪。 “姐姐,你说那个女的是谁?” 看到朱辅焕如此心细地对待一个女子,孙子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许是羡慕,也可能是新奇,他一个世子,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如此细心。 此刻在她的心里,也在幻想着有一天能有一个男的打心里待自己如此之好,则此生无憾矣! “没见过,也许是哪里买来的丫鬟吧?” 除去小时候见过,最近她与朱辅焕也就见了几次,孙芷柔自然不知道他身边的女子的底细,“行了,走吧,别让世子等久了!” 说着她整理了一下仪容,没有不妥之后便与妹妹朝公房走去。 “你看他那个样子,只怕是等到晚上也不会觉得什么不妥……” 不知道朱辅焕与孟明秋在说什么悄悄话,直把她逗得脸上笑开了花,孙子衿在心里就是一阵嘀咕。 “好了,人家的家事咱们少管……” 见妹妹还是对朱辅焕有意见,孙芷柔摇了摇头,心说人家两口子腻歪,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好奇个啥? 不过此时的孙芷柔也在心中数落着朱辅焕的不是,你说你都有这么漂亮的人陪伴左右,那天还发了疯似的来撩拨我? 所以她也不知道是不耻朱辅焕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的行为还是羡慕孟明秋有如此的好福气,不过她心思细腻,自然不会将这些表露出来。 作为总督千金,她们姐妹两自然不用通报就可以直接进入公房之中。 公房中不止孙传庭一人,还有其他官吏的办差也是在此处,直接越过大堂里的其他人,姐妹二人朝其父亲所在的隔间走去。 “大小姐好、二小姐好!” 姐妹二人来时看到门敞着,里面的人正好出来,见到二人,那办事的人连忙向她们问好。 “我父亲还在忙吗?” 对于那人的问好姐妹二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里面看去。 “总督大人此刻不忙,二位小姐可以进去!” 朝二人说了声,那人便告退离去。 “父亲,女儿来了!” 听到父亲不忙,孙子衿便飞快地向里面跑去,后面的孙芷柔也跟着进入隔间。 “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小女儿丝毫没有一点淑女的风范,坐在书案后的孙传庭就是一阵头疼。 别人家的女儿这么大了,言行举止间无不透露着大家风范,远的不说,就她的姐姐,那是见者无不夸其有端庄儒雅之风,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而小女儿与大女儿就是两个极端,不像她的姐姐那般文静,反而喜欢舞刀弄棒、隔三差五就把自己打扮成男儿的模样,真不知道以后谁敢娶她! 不过不管她如何,依旧是自己疼爱的女儿,看到她们姐妹两走进来,孙传庭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公文。 “这不是想父亲了嘛,所以过来看看……” 来到父亲的身后,孙子衿自觉地伸出手替他捏脸捶背,直把他哄得没脾气。 “少来!” 知女莫若父,要不是在外面惹了祸,她才不会到自己办公的公房来,“说吧,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祸了?” 对于这个女儿的惹祸能力孙传庭也是不得不服,自己才离开西安多久,她居然把秦王世子给揍了,幸亏秦王大度没有追究,不然他作战失利、女儿又对皇室成员动手,这事还真不好处理。 不过看她今天不急不躁的样子,还有大女儿自进来以后并没有说什么,让他搞不懂是真的想自己了过来看看还是“另有所图”? “女儿那么乖,怎么会惹是生非?” 见父亲提起自己惹事的事,孙子衿忍不住撇了撇嘴,“是不是哪个大舌头又在父亲跟前说女儿坏话了?哼……最好不要让女儿知道他是谁,看我不扯烂他的舌头!” “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棒的,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看到女儿那副要将人吃掉的样子,孙传庭故意板起脸说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多像你姐姐学习,等为父将李自成打败、把陕西的局势稳定下来,然后就为你们姐妹挑选夫婿!” “才不要找夫婿!” 一边给父亲捏着肩膀,孙子衿一边傲娇地说道,“我要家里陪着父亲和母亲,谁也不嫁!” “尽胡说,不嫁人难到要青灯伴古佛终老一生吗?” 听到女儿的话,孙传庭脸都黑了,不禁将目光转向大女儿,“柔儿,有时间多劝劝妹妹,要不然到时候没人上门提亲,她真的要做一辈子老姑娘了!” “哼……女儿这般天资聪颖、貌美如花,女儿看上谁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若是敢拒绝那说明他眼睛瞎了!” 不等孙传庭说完,孙子衿就在身后接到,直把堂堂的总督说得哑口无言。 “父亲放心,女儿会说妹妹的!” 想到朱辅焕还在外面等着,孙芷柔朝父亲微微作揖,“父亲,秦王世子在外面,您看是否见一下?” “你说什么……秦王世子在外面?” 听到女儿的话,孙传庭终于知道她们来这里干什么了,“柔儿,你告诉为父你妹妹是不是又将那秦王世子揍了?” 在孙传庭的印象里那朱辅焕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之人,他出现在这里自然没有什么好事,因而他直接将目光看向面前的大女儿。 “父亲,这您倒是冤枉妹妹了!” 听到父亲的话孙芷柔忍不住笑着看了看妹妹,见她丝毫不以为意地朝自己吐了吐舌头,她才继续说到,“秦王世子出现在这里并非是因为我们姐妹二人!” “据他所言,他听闻父亲因为招募新军而四处筹措军饷,深深被您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所感动,正巧他手上有赚钱的营生,因而想与您合伙做生意,间接地为你解决军饷的问题!” “此刻他人就在外面,见与不见还请父亲斟酌!” 说完孙芷柔便不再多言,她为朱辅焕传话的目的已经达到,见不见他还得父亲自己定夺。 “秦王世子会做生意?这事怎么感觉不靠谱啊?” 听完女儿的汇报,孙传庭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忍不住沉吟到。 “是啊,女儿也说嘛,他那种人整天就知道游手好闲、调戏良家妇女,败家还行,哪里会懂得生财之道!” 见父亲听到此事的反应与自己一致,孙子衿忍不住吐槽起来。 “话也不能这样说!” 听到女儿的话孙传庭不禁皱眉,“有些东西说不定的,别看他整日游手好闲,秦王府名下还是有许多产业存在,说不准他对于经商一道有天赋呢?而且……” 说到这里孙传庭顿了顿,“为父以为极有可能这是有人在借他之手来接近为父,至于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那么女儿就说您没空见他,将他打发回去便是!” 听到父亲的话,孙芷柔以为这是不想见朱辅焕,便准备转身出去告诉朱辅焕。 “等等,不管如何,既然人家都上门了,还是见一见吧!” 虽然自己身为三边总督,手握军政大权,可对方是王世子、身份尊贵,自己还是需要去迎一迎,不然哪个御史参自己一道目无尊上可划不来。 说完孙传庭起身绕过书案,然后带着两个女儿和大堂里的一众大小官员往外面走去。 来到外面,看到朱辅焕毫无威仪地与一个女子在台阶上说说笑笑,孙传庭突然有些后悔出来了。 可是既然出来,就不可能悄然退回去,那样自己这个藐视王族的罪名就算是坐实了。 “三边总督孙传庭率大小官员见过世子!” 来到朱辅焕的面前,不管心里怎么瞧不起他,孙传庭的表面功夫还是做得挺好的,“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本官有失远迎,还请世子见谅!” “孙总督客气,诸位为国为民操劳不已,是本世子不请自来叨扰到诸位了!” 见孙传庭率公房里的一众官员出来迎接,面子给足了自己,朱辅焕连忙起身回之以礼。 “听闻世子有事找本官,还请公房一聚……请!” 说着孙传庭率先朝身后的公房走去。 “你在这里等我!” 吩咐孟明秋让她在外面等自己,朱辅焕快走几步跟上孙传庭的步伐。 见孟明秋没有跟上去,孙家姐妹二人亦就在外面,“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对于这个姿色不亚于她的女子,孙子衿在成衣铺就有留意,因此孙子衿走上前想要与其交谈。 “民女孟明秋,见过孙二小姐……” 面对笑脸以对的孙子衿,虽然孟明秋不爽她对相公出手,依旧对其保持必要的礼节。 “看你的样子会武功?” 想到刚才在总督府门口是她先注意到自己,孙子衿便忍不住问到。 “孙小姐说笑了,民女不过是会些花拳绣腿罢了!” 孟明秋没有否认,当然,也没有说自己的功夫很厉害,知道要藏拙。 “是吗,我也会些,要不咱们切磋切磋?” 看着孟明秋,孙子衿忍不住摩拳擦掌起来,脸上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孙小姐出自名门,民女自然不是您的对手!” 此刻相公在里面谈事情,再说孙子衿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也为了隐藏实力,孟明秋机智地婉拒了对方提出的建议。 “那好吧!” 孟明秋的拒绝孙子衿毫无意外,她作为总督的女儿,自然不会有人接受她的这个提议,因为赢了不好,输了也不好。 不知道外面几个女的差点动手,朱辅焕此刻已经坐在孙传庭公房的隔间内。 “来人,为世子上茶!” 将朱辅焕请到隔间落座,孙传庭连忙让人为其上茶,然后回到他处理公文的书案上。 “本官听闻世子要与本官做生意,不知世子打算做些什么?” 坐到位置上,孙传庭拿起一份折子边看边问到,他在心里是认为其只是过来玩的,不然来谈事情为何要带着女眷过来? “是这样的,听说孙总督最近为了筹集军饷每天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本世子深受感动,想到自己作为皇亲贵胄,自然要为朝廷的平叛出一份力!” “只是可惜本世子身体弱不禁风,不能作为马前卒上阵杀敌,但是不上前线,本世子也想为国家出力!” “于是经过本世子日夜苦思冥想,还真让我想到一个报效皇恩的办法,那就是为大军捐款!” 坐在孙传庭的对面,看着这个可以说是大明继孙承宗后最能打的狠人,朱辅焕说一点压力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他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纨绔,只要自己表现自大、狂妄基本就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听世子的意思是王爷打算为大军捐款?” 听到朱辅焕说完,孙传庭放下折子看着他,在他看来,这才是正常的剧本,“只是不知道秦王殿下要为大军捐资多少?” 秦王府家大业大,若是秦王能够慷慨解囊,那么孙传庭又何必如此焦急,不过他知道秦王视钱财如命,要想从他兜里掏出银子来简直是难上加难。 “唉,孙总督有所不知,我们王府虽然传承数百年,看似繁华的背后却是无尽的心酸,这天灾人祸的,王爷家也没有余粮……” 第三十章 无奸不商 “呵呵……” 见朱辅焕在睁眼说瞎话,孙传庭心说你要不是秦王世子,老夫肯定将手里的折子呼到你脸上去! 若是秦王府没有钱,那整个西安城就找不出有钱的来! “感情世子这是在拿本官消遣呢?” 按捺住将其揍一顿的冲动,孙传庭又拿起折子看起来,“若是世子没别的事,本官还要忙,就不陪您消磨时间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做法明眼人都知道是在赶人。 不过朱辅焕是谁,那是西安最大的纨绔,别的不行,装楞充傻还是可以的。 “孙总督您日理万机,我可不敢拿您消遣!” 端起茶喝了一口,朱辅焕接着说道,“本世子此来却实有事与您商议,我知道孙总督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而我现在正打算开一门他人从未涉足的营生,而且是收益快、回报高的那种!” “只要孙总督您与我合作,不说让您高枕无忧,解决您的燃眉之急还是可以做到的!” 说完朱辅焕就看着孙传庭,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知世子说的是什么营生,竟能产生丰厚的回报?” 听到朱辅焕的话,孙传庭抬头看向他。 “是这样的,我发现在咱们陕西周边有很丰富的泥炭,这种东西可以燃烧,我欲以之取代柴禾,将其广推天下!” 没有卖关子,朱辅焕将自己来此的目的直接说出。 “呃……” 待朱辅焕说完,孙传庭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世子恐怕不知,这泥炭自古以来皆有使用,而非我朝特例!” 虽然觉得这孩子没救了,孙传庭还是耐心地向其解释道,毕竟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 “泥炭确实是可以燃烧,不过世子知道为何成千上百年来这泥炭为何一直没有推广开来吗?” 问完不等朱辅焕回答,他便开始回答起来,“因为泥炭燃烧时不易起火、燃烧时间短,稍微续火慢就很容易造成熄火,再次起火又耗费精力!” “而且因为开采不易,并且朝廷为了防止民聚生乱,只允许官府和官府指定的团体开采,这就造成了泥炭的价格高居不下,除了官府也就只有那些有钱人家才能消耗得起!” “世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说完孙传庭坐在书案后看着朱辅焕,心说我都说这么白了,要是聪明的话就该转身离去。 “那如果说我有能够解决泥炭燃烧时不易起火、燃烧时间短的方法,这又该如何说?” 朱辅焕并没有如孙传庭想的那样转身离去,反而气定神闲地问到。 “怎么可能!” 听到朱辅焕的话,孙传庭认为他是被自己刺激傻了,这泥炭自使用到现在少说也有数千年的历史,哪里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是真的,这也是我今日来找孙总督的原因!” 知道大家都很忙,是以朱辅焕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到,“我知道孙总督不信,所以我今天还带了样品过来,如果你感兴趣那就拿进来看上一看,要是没兴趣当我没说!” 说着朱辅焕站起身来,只要孙传庭说他不感兴趣自己绝对会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可是他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能不感兴趣吗? “这个……世子莫急!” 看到朱辅焕起身,孙传庭突然有些举棋不定,“您是说这种改变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已经实现了对吧?” “对的,就在外边的马车上,孙总督若是不信尽可让人拿进来一看便知!” 说得再天花乱坠,远没有让他看到实物来得震撼! “来人!” 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孙传庭叫来差役,“你去门口将世子所带的东西带进来!” 听到总督大人的吩咐,那名差役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向外面跑去,小贩秦王府的车驾,与石虎一起将他们准备的东西搬到孙传庭的公房外面。 因为总督和世子同时现身,让公房里的很多官吏都放下手中的差事跟着来到外面,想要对刚刚搬进来的那些东西一探究竟,公房外的广场上顿时人满为患,孙家姐妹也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诸位请看,这种有许多不规则孔洞排列的煤块本世子将其称作蜂窝煤,是用普通泥炭和不值钱的原料加工而成,而这个炉子是专门用来烧这蜂窝煤的。” 不顾蜂窝煤脏手,朱辅焕拿起一个便向众人介绍。 “世子,你这……这蜂窝煤与普通的泥炭有何不同之处呢?” 听到朱辅焕的话,当即有人问到。 “问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孙总督,烦请取一点引火之物给我……” 面对他人的质疑之声朱辅焕没有丝毫畏惧,而是向孙传庭讨要了一个火折子和一些引火之物,又在公房外的树枝上折了一些枯死的枝丫。 “诸位请看,我这蜂窝煤炉使用蜂窝煤相较于传统泥炭的使用有着生火快的特点!” 说着他便自己动起手来,将引火之物点燃放到煤炉里面,又将那些枝丫扔进去,等枝丫燃烧起来,接着将蜂窝煤放上去。 今天天气尚可,微微刮着小风,蜂窝煤独特的构造将外界的风吸入燃烧室,火借风势,在炉子里呼呼燃烧,没过多久便将蜂窝煤引燃。 见第一块蜂窝煤燃起来,朱辅焕又将第二块蜂窝煤放进去,因在室外又有风,没过多久第二块也在第一块的作用下被引燃,炉口已经能看到微微蹿起的火苗! “孙总督请看,这就是我设计的蜂窝煤与专为蜂窝煤打造的火炬子,两者互相搭配,不禁生活快,而且还可以根据使用者的要求定制不同的煤块与炉芯,以达到不同的使用目的!” “我使用这套蜂窝煤炉与蜂窝煤做过实验,将一壶水烧至沸腾一盏茶的功夫都不要,而且无烟无味无毒,并可以根据下面的这个火门来调节火力的大小!” “不用时将火门关上,还可以延长泥炭的使用时间,经测试,晚上睡觉时换上一块新的蜂窝煤,之后将火门封死,到第二天晌午时都并没燃烧完!” “而且我这个蜂窝煤使用简便,下层的煤块燃尽,只需用特制的钳子将燃尽的煤块夹出,再换上新的煤块即可!” “并且制作蜂窝煤的泥炭随处可取,对泥炭的质量要求不是很严,所以使用成本相对柴禾来说也是大大减少!” “还有一点,使用泥炭可以减少柴禾的砍伐,直接减少水土流失保护我们赖以生存环境!” 虽然不知道这些他们听不听得懂,朱辅焕还是将保护环境挂在嘴上。 “此物当真如此神奇?” 见蜂窝煤炉里的火苗不断地窜出,孙传庭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抬脚来到火炉边上,伸出手隔老远都能感受到火焰中带着的温度,直让他大呼神奇! “好一个巧夺天工的蜂窝煤……” 说着孙传庭顾不得煤块脏手,走到一旁拿起剩下的蜂窝煤感叹不已。 “我看看……” 听到总督的夸赞,边上的人纷纷走上前,有的围着火炉啧啧称奇,有的则围着蜂窝煤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孙总督,你觉得如何?” 看到孙传庭拿着蜂窝煤赞不绝口,朱辅焕来到他的身边。 “世子请里面说话!” 看到了实物,孙传庭不得不对朱辅焕另眼相看,不论这是他自己弄出来的还是别人交给他的,总之确实能帮自己解决燃眉之急! 放下蜂窝煤,孙传庭再度邀请朱辅焕进公房议事。 “孙总督请!” 看到孙传庭凝重的表情,朱辅焕知道今日之行的结果可以说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如何分配的问题。 “外边冷,你们也一起进去吧!” 想到外面冷嗖嗖的,朱辅焕不禁将火炉提起来,然后朝孟明秋和孙家姐妹努了努嘴,示意她们一起进去。 “世子,我们就不进去了……” 知道他们要谈正事,孙芷柔很是懂事的摇了摇头,一旁的孟明秋也没有跟进去的打算。 “外面冷,都进去暖和暖和吧!” 眼见朱辅焕将蜂窝煤炉提起来,孙传庭向几人说到,而后率先往公房里行去。 “秋姐姐,咱们进去吧!” 就在刚刚这一会儿,因为有着共同的话题,孙子衿与孟明秋聊来聊去倒是成了朋友,此时父亲发话,她便一手拉着孟明秋一手拉着姐姐跟着走进去。 “你们等等我啊……” 见几个女的留他一人在后面,朱辅焕连忙提着火炉跟上。 来到隔间,看着火炉里不停窜出来的火苗,孙传庭感觉隔间也不是那么冷了。 “不知世子将这个……嗯,这个蜂窝煤和蜂窝煤炉交给本官的条件是什么?” 虽然眼前的这把火将他的心暖了起来,可是他知道人都是有自己的私欲的,不管是秦王还是朱辅焕,他们这些王族皆是爱财如命之人,他才不会相信朱辅焕会将这个东西无偿送给自己。 “孙总督,咱们为的都是大明的未来,说这些就见外了!” 看着孙传庭,朱辅焕开口说到,“想必孙总督也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一旦广而推之进入千家万户,其收益自然是不用我多说!” “如今我将之献出来,一则是为天下百姓计,第二便是为了我自己,您也知道上次上次因为我的失礼与令千金产生误会,为此我父王狠狠地罚了我,不仅让我在家面壁思过,还断了我的月钱!” 说到这里,朱辅焕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孙家姐妹一眼,又接着说到,“所以我此举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以后这个蜂窝煤蜂窝煤所产生的收益我要占七成!” 伸手比了一个七,朱辅焕面不改色地说到。 “世子就这么有自信?” 看着朱辅焕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孙传庭不禁在心中暗骂其不要脸,现在外面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却还在想着为自己谋取更大利益。 “不是有没有自信的问题,而是这个东西整个大明乃至整个世界上,制作蜂窝煤的技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其他人想学也学不来!” 看着在场的众人,朱辅焕自信满满说到,“别看这个蜂窝煤看似简单,还要考虑让其生火快、持久燃烧和无烟无味,有些人穷尽一生的时间也无法解决!” “可是世子说的七成利润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在听到朱辅焕提的条件后,孙传庭除了在心中暗骂其黑心无耻之外,未尝没有撇开他自己干的心思,反正在他看来蜂窝煤简单无比,就是将散煤制作成孔洞状即可。 听完朱辅焕的话他才知道自己有些想当然,若其中没有些门道存在,他又怎会如此轻易就拿出来。 “孙总督,这个做生意讲究的是坐地起价就地还钱,如果你觉得我的要价高了你也可以还价嘛,咱讲究的是长久生意而非一锤子买卖,大家都是求财嘛,好商量好商量!” 笑了笑,朱辅焕继续说到,“而且我不仅有蜂窝煤的技术对于泥炭的开采我也总结出一套更为高效便捷的方法,如果咱们得生意做成了,保证孙总督的政绩会更上一层楼!” 说着朱辅焕又抛出另一个让孙传庭不能拒绝的理由,被其拿捏住,让他恨不能从位置上跳起来掐死朱辅焕。 “世子拿七成确实高了,就算我身为总督,若是答应下来只怕会让其他人戳着脊梁骨骂!” 思考半天,孙传庭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对方的圈套,虽然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却又无法挣脱,“咱们合伙将这蜂窝煤做大做强,所得的收益总督府拿一半,世子您拿一半,您看如何?” 没办法,孙传庭看着朱辅焕试探着开口。 “成交!” 出乎孙传庭意料的是对于他的还价朱辅焕想都没有就一口答应下来。 其实朱辅焕本来就没有想着多占,之所以一开口要七成也是为后面的讨价还价做准备,听到对方所提出五五分的提议他便当即应下。 “大意了!” 看到朱辅焕的反应孙传庭直拍大腿暗道大意了,想来这才是对方想要的条件。 “奸商!” 看到朱辅焕那副吃定了自己父亲的嘴脸,孙子衿忍不住小声地说到。 她的话虽然小声,却被朱辅焕听入耳中,却也没有在意,反而朝她微微一笑,“奸商奸商,无奸不商,谢谢子衿妹妹的夸赞!” 第三十一章 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噗……” 听到朱辅焕那恬不知耻的话,孙子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那是夸你吗?那是骂你好不好! 不过她也算是对朱辅焕的厚脸皮走了一个认识,可惜的是她不是后世来的,否则肯定骂他一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世子好计策,本官都被算计了!” 感觉自己上当受骗的孙传庭并没有如此对朱辅焕心生怨恨,诚如他所说的无奸不商,是自己大意了,没想到会被他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算计。 “孙总督言重了!” 伸手朝孙传庭抱了抱拳,朱辅焕并没有因为计谋得逞而志得意满,“孙总督久经沙场,各种兵法计谋了熟于心,我的计划之所以能得逞,全是你大度不与小辈计较罢了!” “也罢也罢,本官这些日子不知走了多少士绅大族,为的是筹集招募新军所需要的钱粮,本官所需在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就是这点绵薄之力他们也不想出,纷纷装穷叫苦!” 叹了口气,孙传庭全是认可了朱辅焕说的五五分之说,“与他们一比,世子当真是高风亮节,让人佩服!” 站起身,孙传庭郑重其事地朝朱辅焕抱了抱拳,“本官代无数的老百姓谢谢世子的大公无私!” “我这其实也是为我自己,孙总督不必如此!” 说真的,朱辅焕与孙传庭做生意,更大的出发点还是为他自己的事业,自然是要不余遗力地去做。 “孙总督,这个蜂窝煤的制作说简单也简单,只需要将工具制作起来一个人一天就能制作上千块,主要的还是泥炭的供应!” “如今的泥炭大多数都是露天开采,我有一套方法可以优化采煤流程,大大减少采煤所需的成本,到时候煤价一降,就成了普通人家也能消耗得起的必需品!” “有就是蜂窝煤炉要大量生产,其外面的蒙皮与炉桥所需要的铁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这点还需要总督府这边关照一下!” “而且收益咱们五五分,那么生产制造就由我来做,总督这边负责后续的推广与售卖,孙总督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 虽然说生产销售都掌握在手中才保险,可是现在孙传庭又要练兵又要督军,实在是分身乏术,而且既然朱辅焕拿了一半利润,那么就不应该置身事外当甩手掌柜。 “好,那咱们就如此说定了!” 见孙传庭应下,朱辅焕从怀里掏出一份事先拟定好的契约,“孙总督,这是我草拟的一份契约,你过目一下,若是没问题咱们就签了吧!” 契约都拟好了? 从朱辅焕手里接过契约,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跟现在商定的结果大致无差,而且朱辅焕已经在上面签了名,让孙传庭对其又高看了一眼。 上面的内容并没有不妥之处,孙传庭便走到书案边签字,然后拿起将墨迹吹干盖上自己的总督印信。 “还请世子过目!” 将签字盖章的契约拿给朱辅焕,代其看过后收起自己的那一份放好。 “合作愉快!” 将契约收好,朱辅焕朝孙传庭一拱手,今日来此的目的算是圆满完成。 其实孙传庭不知道的是,朱辅焕找他做生意,除了想从中赚一笔外还可以利用制造火炉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获取用以打造兵器的铁矿石,这才是他今日前来的最终目的。 现在他的目的达成,孙传庭也可以缓解因为缺军饷而带来的压力,双方皆大欢喜,可谓是双赢! 事情谈好,朱辅焕便起身告辞,“至于后续孙总督可以派人与我表哥刘春雨接洽,争取早日将蜂窝煤的生意开起来!” “一定一定,明日我便派人专门负责此事!” 解决了一件大事,孙传庭心情舒畅,当即站起身来打,“本官送送世子!” “孙总督政务繁忙,留步!” 谢绝了孙传庭起身相送的提议,朱辅焕提着火炉便打算走。 “世子,这个火炉您看?” 看着朱辅焕打算将火炉提走,孙传庭心道这孩子真是没有尊老爱幼的爱心,。 没看到自己在这里为了他们老朱家省钱都没有使用火炭,好不容易有个便宜的取暖物件,他还打算提走,这叫什么事? “噢……怪我怪我……” 看到老孙脸上那想开口又不好开口的样子,朱辅焕怎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放下火炉,“这个火炉我就不拿回去了,放在这里也好让更多的人体验到它的好处,回头我在让人多送一点蜂窝煤过来……” 再次朝孙传庭抱了抱拳,“孙总督,告辞!” 这才像话嘛! 见到朱辅焕没有拿走火炉,孙传庭看了看两个女儿,“世子初来不认识路,你们姐妹去送送他……” “是!” 听到父亲的吩咐,孙芷柔带着妹妹朝外面走去。 “喂,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懂得生财之道!” 孙子衿小跑几步来到朱辅焕的身边,一边走一边将眼神放在他的身上打量。 原本她以为朱辅焕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真的能够解决父亲的燃眉之急。 “那是,本世子天人转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区区生意又怎么能难倒我?” 面对孙子衿,朱辅焕故作高傲地说到。 “我才不信,除非你还能说一个能够赚钱的营生才行!” 不知为什么,看到朱辅焕的样子孙子衿就想跟他抬杠。 “管你信不信,我信就行!” 知道对方使的激将法,朱辅焕才不上她的套,自顾自往前走。 “哼,那就是假的……要么就是江郎才尽!” “我……” 这妞这么针对自己干啥? 看到一身男装的孙子衿,朱辅焕忍不住想要捉弄捉弄她,于是便说道,“这想法确实有一个,不过与你说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 听到朱辅焕的话孙子衿不禁睁大了眼睛,心说眼前这人真是不识趣,哪有这么聊天的,说一下向人家要好处。 “不若这样,我与你说了,你叫我一声好哥哥如何?” 见四下无人,朱辅焕凑到孙子衿的耳边,用只有几人能听到的话说到。 “你……你……” 听到朱辅焕那略带调戏的话语,让他身边几个女人瞬间脸红不已,特别是孙芷柔,仿佛又回到被他调戏的那天。 而孙子衿更是被这话弄得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地看着朱辅焕。 “算了,当我没说……走了……” 说着朱辅焕便拉着孟明秋的手往前面走去,留下孙子衿姐妹二人在后面面面相觑。 “等等!” 看着朱辅焕远去的背影,孙子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朝他追过去。 “嗯?” 听到身后的声音,朱辅焕停下脚步回头,心说这妞还有完没完了? “哥……哥哥……” 来到朱辅焕的面前,孙子衿鼓起勇气叫了一声。 “什……什么……” 这下轮到朱辅焕愣住了,打死他也想不到要强的孙子衿居然会屈服。 “我说我叫你哥哥了,你该说了吧?” 以为他想赖账,孙子衿一眨不眨地地看着他。 “我说得是好哥哥,不是哥哥啊……” 不知道孙子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朱辅焕再次说到。 “我……” 看到对方那无赖样,孙子衿心中就是一阵无力感,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奈无耻之人呢? 其实她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见父亲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她就想自己找点事做,为父亲分担一下压力。 也就是对方是秦王府世子,若是其他人说不定她早已经抡着拳头揍了上去。 “忍住……一定要忍住!” 在心里默默地喊着要忍耐,孙子衿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朱辅焕,再次轻声喊到,“好……好哥哥……” “太小声了,听不到……” 掏了掏耳朵,朱辅焕直接忽略掉孙子衿那要吃人的目光,然后对她说到。 “听不到吗?那你将耳朵凑过来……”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朱辅焕调戏,孙子衿也是豁出去了,等朱辅焕将耳朵凑近自己,她便猛地用双手抱住他的头,然后嘴巴靠近他的耳朵。 “好哥哥……好哥哥……这下听到了吧?” 他不是听不到吗,这下该听到了吧? 使出全力在朱辅焕的耳朵边大喊了两声,孙子衿才放过他,同时出了一口恶气,让她神清气爽! 看到孙子衿的动作,孟明秋原本以为她要对相公行凶,只是还没等她出手便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其他女子,活该! 见孙子衿没有动武,孟明秋也就没有出手阻止,正好借这个机会让臭相公长个教训! 而被孙子衿抱着头吼了两声,直让朱辅焕怀疑人生,过了好久都还感觉脑袋里有炮仗在炸响! 使劲拍了拍脑袋,他才好受了一点。 看着孙子衿那挑衅的眼神,如果自己还说听不到他相信她绝对会再给自己来一下。 自己做的孽自己受,他也不好说什么,拉着孟明秋转身便走。 “你不准走!” 见朱辅焕欲离开,孙子衿连忙拉住他,“你说的我都做到了,现在该说了吧?” “呃……” 没想到她这么较真,朱辅焕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心说你使坏在先,这可不怪我,“赚钱的营生是有,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哼,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有什么不敢做的!” 面对咄咄逼人的朱辅焕,孙子衿同样不退让。 “好,你过来!” 说着朱辅焕再次凑近孙子衿,见状其也将头凑过去,不过她的手已经握紧他的手,心说如果他敢吼自己那自己绝对会让他好看! “商机我有一个,那就是你们女子使用的月事带……” 见孙子衿没听完就准备对自己下手,朱辅焕先她一步说到,“等等,你先别动手,我说的是真的,并没有调戏你的意思!” “这也是一个赚钱的商机,要是经营好,日进斗金并不是梦,如果你要做,我可以帮……啊,我的脚……” 还不等他说完,左脚便传来一阵痛彻心扉的痛,打断了他想说的话,又被孙子衿拉住手,只能咬牙忍受。 “卑鄙无耻下流胚子……哼……” 对一个未婚女子说这等私密的事,不是调戏是什么? 接着再在朱辅焕的右脚踩了一脚,孙子衿便放开他的手嘴里骂着跑开了。 这女人是疯了吗?你说不要就不要嘛,踩我干嘛,而且还踩那么重? 因为觉得朱辅焕这是在变着法的调戏自己,孙子衿的两脚不可谓不重,直把他疼得龇牙咧嘴的。 “相公,你怎么样?” 看到自家相公被欺负,孟明秋便准备去追孙子衿讨个说法,却被朱辅焕拉住。 “回来!” 朱辅焕眼疾手快,先一步拉住她,终究是自己惹来的祸,怨不得孙子衿。 “相公?” 被朱辅焕拉住,孟明秋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子衿妹妹闹着玩的,不碍事不碍事……” 嘴上虽然说着不碍事,朱辅焕的脚疼那也不是装的,可是没办法,为了安慰孟明秋他只能强装笑容。 “世子,你没事吧?” 见到朱辅焕再次被妹妹伤到,孙芷柔忍不住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然后走上前扶着他关切地问道。 刚才妹妹的那两脚她看得真切,那是真的用力了。 她也是不明白这世子是傻还是怎么的,就是记吃不记打,明明上次已经被揍一次,这次还敢如此调戏妹妹? “芷柔妹妹,我没事,你还是去看看你妹妹吧……” 忍着痛,朱辅焕并没有追究孙子衿的责任。 “那你这?要不要我找个人来看看?” 虽然心中对他的行为非常不齿,孙芷柔还是不希望他因此出什么事,不然妹妹可逃脱不了干系。 “芷柔妹妹,我真的没事,你回去吧!” 眼看到了大门近在眼前,朱辅焕对孙芷柔说到,同时也在心里感慨,同一个爹妈所出,为什么他们姐妹俩的性格相差那么大呢? “真没事?” 看着朱辅焕脸上的不像是假的,孙芷柔再次确认到。 “真的没事……回去代我向子衿妹妹赔个不是!” 稍微缓解了一下痛苦,朱辅焕朝孙芷柔挥了挥手,然后与孟明秋朝门外走去。 “唉,何苦来哉?!” 看着朱辅焕远去的背影,孙芷柔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回去寻妹妹。 第三十二章 尔忠误国 “相公,要不我背你吧?” 虽说相公这是罪有应得,孟明秋看着他一跛一跛地往前走,她还是心疼得不得了。 说着不顾朱辅焕的反对就走到他的前面蹲下身子,打算将他背出总督府。 “不用!” 虽然孙子衿踩的时候用力了,不过她穿的鞋子较为柔软,这会儿已经没有大碍,更何况让一个女子背出总督府,明天还不知道别人会如何议论他呢。 将她拉起,两人一起往大门口走去,正走到大门准备出去时看到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些几个衙役正将一队父子围在当中。 “大爷,您千万别动怒!” 将那对父子围着,领头的衙役苦着一张脸说到,“这位大哥,我知道你们父子千里迢迢赶来很是不易,可咱们总督大人日理万机,就算你们天天来他也没时间见你们,何苦在这里耗着?” “这位差爷,不是我们父子想在这里耗着,实在是我们是受布政使司的征调才过来的!” 听到差役的话,那中年男子一边扶着父亲一边回到,“原本以为我们能在这边受到重用,全家老小都跟着过来,到了这边突然告知我们没这回事,这让我们怎么能接受?” “差爷,要不您再进去替我们通报一声,说不定总督大人正好有空可以见见我们也说不定呢!” 说到这里,那个中年男子近乎是用恳求的声音。 “没用的,你看这里这么多人,若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那总督府就没法运转了!” 见这边人越聚越多,那名差役朝那中年男子说到,“你们不是说是布政使司给你们的调令吗,那你们可以再去那里试试,说不准他们又改变主意了!” 那名差役也不想做坏人,只能将他们父子打发走,不要让他们这里闹事就行。 “父亲,要不咱们还是再去布政使司问问吧……” 看了看门口那些排着队等着接见的人群,又看了看威严的总督府,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 “也罢,如果他们还是那副态度,那咱们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见状那老者也不再强求,在儿子的搀扶下沿着台阶往下走去。 看到那对父子离去,一众差役的脸上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说真的,他们也不想难为那对父子,可是总督大人不接见他们自己也爱莫能助啊。 “见过世子!” 刚刚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岗位,那些差役便看到秦王世子朱辅焕正穿过大门往外面走,见状连忙向他行礼。 “免礼!” 来到那些差役的面前,朱辅焕想到那对父子,隐隐中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故而想打听他们是什么情况,“刚才那对父子是来干嘛的?” “世子说他们啊……” 听到朱辅焕的问话,领头的连忙回到,“他们父子是从福建过来的,据他们说是收到了布政使司的征调,可是赶过来却发现布政使司说没有这回事,于是便想来总督府讨个公道!” “世子您也知道总督大人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来处理这些鸡毛蒜皮……咦,世子?世子……” 那名差役还没说完,就看到朱辅焕一瘸一拐地往外跑去,看那样子是追着那对父子而去的? 他不明白,反正与他无关,他的职责是为总督府守好大门。 朱辅焕是去追那对父子吗?答案是的! 听到那差役的话他终于想起来有什么事情被遗忘了,那就是对于番薯的种植。 也怪他,自从到了盘龙岭后天天都在忙,这一忙起来就把这重要的事给抛诸脑后,他的父王也没跟他提起,若非刚才的事他还以为番薯的改种已经在稳步推进。 福建人来的人,还是受布政使司征调,用脚趾头想朱辅焕都能想到那是陈经纶及其家人。 为了避免他们走远,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便撇开孟明秋朝陈经纶父子追去。 “慢点……” 看到相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往外面跑去,孟明秋连忙追上去。 那陈经纶父子走得也是快,才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走出老远,这可苦了朱辅焕。 “老人家……老人家,等一等!” 眼看就快要追上,陈经纶父子却准备上马车离开,朱辅焕连忙开口喊到。 听到喊声,陈经纶不禁回头,就看到一个少年正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跑过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 “这位公子是在叫老朽吗?” 因为没有亲朋好友在西安,看到二人朝自己跑过来,陈经纶转身停下脚步不确定地问到。 “是的,就是再叫您!” 见对方停下脚步,朱辅焕终于松了一口气,“敢问您老人家可是叫名讳可是陈经纶?” 看到陈经纶父子身边,朱辅焕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到。 “正是老朽,敢问公子有何事?” 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义,陈经纶并没有意外,这几天他们父子天天来,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这位少年叫住他有何事。 “那就对了!” 见对方就是陈经纶,朱辅焕心想还好自己碰见了,要不然明年的改种只怕要往后推迟了。 “陈老,我终于见到您了!” 见到了对方,朱辅焕心说今天真是没来这趟,要不然就与他们父子擦肩而过了。 “公子,您是?” 看到对方脸上的热情不像是假的,陈家父子不禁蒙了,这是哪一回事? “哦,怪我,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见自己说了半天对方反而是一脸的问号,朱辅焕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跟他们互通家门,“本人姓朱名辅焕,乃是秦王府世子,而布政使司让你们来此也是本世子的意思!” 面对他们父子二人,朱辅焕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面色严肃地对他们二人做自我介绍。 秦王府世子? 听到朱辅焕的介绍,父子两人终于回过神来。 “草民陈经纶(陈以柱)参见世子!” 反应过来的两人连忙跪到地上,叩头行顿首礼。 “二位快快起来!” 上前将二人扶起,“不知你们现在在何处落脚?” “回世子话,我们一家现在在城南客栈落脚,本以为布政使司招我们来是乌龙一场,都准备打道回府了!” 站起来,陈经纶不好意思地说到。 “这个……也许是衙门事务繁多忘记了这事也不一定!” 对于这个当初父亲对他说过,已经通过布政使司向福建布政使司发了公文,但是具体的他就没过问,现在只怕布政使司只不负责要人而不负责安排,也就导致他们父子二人差点打道回府。 对于这个,朱辅焕也只能笑着一笔带过。 “有可能吧……” 现在找到了征调自己的正主,陈经纶也就没有去计较布政使司的态度,“世子,布政使司给我们的公文说的是让我们过来协助番薯的改种事宜,不知此事是不是真的?” 看着朱辅焕,陈经纶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以往他们父子推广番薯都没有多少人肯种,即使实在福建附近的州府也是经过很多年的推广试种才小有成效,突然接到千里之外的协助调令,他们自然怕这是在戏弄他们。 “这是真的!” 向两人点了点头,“确有其事,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秦王府再细说!” 虽然不是什么军机秘密,在这大街上也不是谈事情的场合,因此朱辅焕邀请两人前往秦王府,正好为他们接风洗尘。 “世子,我们父子只是一介草民,去秦王府会不会不好?” 听到朱辅焕邀请自己父子二人前往秦王府,虽然心中感动,还是有所犹豫。 “你们父子爷孙都在为甘薯的推广而奋斗,为的就是让我大明子民填饱肚子、不再有人因为缺粮少食而活活饿死!” “这份大义让本世子敬佩,比起那些只会尸位素餐的庸官和盘剥百姓的贪官……不,要我说他们就不佩跟你们比,你们是一心为民为国,而他们则是为一己私欲,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高度!” “秦王府作为朝廷在西安的脸面,你们这样大公无私的人都不能进去,那谁能进去?” 看着对面的父子二人,也许是常年在地里劳作,满脸都是风霜留下的痕迹,朱辅焕的话也是发自内心,为的就是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赤诚之心! 眼看石虎驾着马车往这边行来,朱辅焕将目光看向陈经纶的儿子,“先扶陈老上车,然后跟上我秦王府的马车,咱们到了王府再细说。” 指了指自家的马车,朱辅焕朝他吩咐到。 “谨遵世子吩咐!” 听到朱辅焕的吩咐,陈经纶的儿子朝他拱手行礼,然后扶着自己父亲上马车。 “跟上了!” 看着马车来到跟前停稳,朱辅焕在孟明秋的搀扶下上车,然后朝着边上陈家父子的马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上,然后走进车厢坐下后朝石虎喊了一声,“回家!” “驾!” 带世子坐好,石虎一挥马鞭,马车便沿着大街朝着秦王府徐徐行驶起来,后面陈家父子马车上负责赶车的下人连忙驾车跟上。 “相公,他们父子是干什么的?” 见相公从听到他们父子二人后就一只对他们很是在意,当下还邀请他们一同过府,让她很是好奇。 “他们啊,是一家子让人敬佩的人……” 朱辅焕说得不错,自陈振龙将番薯带入中国,他以及他的子孙后代都在为番薯的推广而奔走,这份大义不得不让人敬佩! “吁……” 没花多少时间,两辆马车就从总督府来到秦王府门口,看着高大雄伟的王府大门,陈家父子感慨良多。 原本还以为明天就要收拾行囊打道回府,谁曾想现在他们不但找到需要他们帮助的人,还来到这雄伟的王府。 知道父亲此刻正在书房看书,朱辅焕直接将他们父子二人带去见他。 父子两小心翼翼地跟着秦王世子穿过一道又一道守卫森严的城门洞,然后又从在一间又一间院子中穿过,走了好久才到目的地。 “儿子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朱存极抬起头就看到儿子走进屋里来,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打扮普通的老百姓,“这两位是?” 放下手里书籍,指了指陈经纶父子两,朱存极将疑问的目光看向儿子。 “回父亲,他们就是孩儿跟您提过的陈经纶父子两!” 向父亲介绍完两人,又向二人介绍自己的父亲,“二位,眼前这位便是当今秦王!” “草民陈经纶(陈以柱)参加秦王,秦王千岁千千岁!” 眼前的人是秦王,同时也是他们父子两见过的身份最为尊贵的王公贵族,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跪下行礼。 “免礼!” 知晓了两人的身份,朱存极走上前将他们扶起来,“我儿子经常跟我提起你们,说你们一家为了推广甘薯不遗余力,真乃当今世人之楷模……来人,赐坐!” 让人搬来凳子给陈经纶,朱存极在儿子的搀扶下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儿子,你脚怎么了?” 看到儿子走路不自然的样子,朱存极坐到凳子上小声问到。 “刚才走路时不小心绊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将父亲扶到位置上坐好,朱辅焕表示自己没事,然后与孟明秋一起现在他的身边。 “没事那就好!” 知道儿子身旁有孟明秋这个武功高强的儿媳妇跟着,朱存极并没有多想,转而将目光看向陈家父子,“想来你们已经清楚了本王请你们来的目的!” 这时王府下人已经将凳子搬来,朝朱存极谢恩之后他才起身说到,“王爷,我们接到的公文是让我们过来协助甘薯改种事宜。” “但具体怎么协助、如何改种以及改种甘薯的面积都没有跟我们说,是以草民父子到现在对于此事还是两眼一抹黑,没有丝毫的头绪!” 坐在凳子上,陈经纶据实以报,将情况都说了出来。 “这个张尔忠,是如何办事的……” 听到陈经纶的话,朱存极忍不住对张尔忠埋怨起来,就算不当回事也不能这么敷衍是吧? 第三十三章 这人真不是个东西 “父王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听到父亲在埋怨现任巡抚张尔忠,朱辅焕连忙开口说到,“那张巡抚对甘薯的价值不了解,因而有所疏忽也是人之常情!” 说起这个张尔忠,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只是现在的他估计已经向崇祯上奏告老还乡,批准只是时间问题,接任他出任下一任巡抚的将会是冯师孔。 人家都要走了,自然不会对这种在他认为不重要的事情上花费精力,是以朱辅焕听到父亲再说他的不是,为免隔墙有耳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们说一下吧!” 听到儿子的提醒,朱存极才反应过来,再没有深究张尔忠敷衍他的事,转而对陈经纶父子二人吩咐起来,“因为陕西连年大旱,导致地里的庄家颗粒无收,饿死的灾民不计其数!” “本王听说你们家从南洋带回的甘薯不仅高产易种还耐旱,还不挑所种植的土地,是以本王将你们请来是为了协助秦王府完成田地改种的事宜!” “因为甘薯陕西没有人接触过,所以本王委托你们父子两作为王府的改种大使,全权负责王府的改种事宜,需要什么,不管是人手还是资金你们尽管提!” “请问殿下,秦王府有多少田地需要改种的?” 并没有提什么要求,陈经纶便开口问此次试种的面积。 “除’沿河靠水的良田,其余土地全部改种甘薯,至于面积……” 说到这里,朱存极顿了一下,“面积应该有整个关中土地的十之四五!” “关中土地的十之四五……” 听到秦王府总有那么多的土地,陈氏父子在震惊之余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现在不说秦王府这种庞然大物,就是一般的地主家庭,只要有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购置土地。 “那么多土地,有没有信心?” 对两人的表情朱存极见怪不怪,反而向他们问到。 “有信心!” 朱存极话音刚落,陈氏父子便激动地说道。 对于他们父子来说,这些年一直在推广甘薯的种植,可结果都不太理想,要么是官府拒绝出面,要么就是民间百姓拒绝改种,收效甚微。 如今秦王将关中近半土地都交由他们父子进行改种,对他们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说挑战是他们没有接手这么大面积的土地,一时在心里也是有些担忧,怕出什么差池,导致土地减产。 说机遇就是如果他们将秦王府的改种圆满完成,那么其他地方见到改种的成功肯定会争相效仿,那么他们想要推广甘薯解万民饥的目的也就可以在无形中达成! “那就好!” 见到二人脸上的自信,朱存极稍稍放心。 “启禀殿下,因为土地面积大、分布广,草民请求先在各个不同的区域分别设置试验田,栽种一季春薯用来验证甘薯在不同地方的生长状态,这样可以为之后改种提供可靠的结论!” 父子两人相视一眼,陈经纶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 “如此甚好!” 他们二人谨慎的态度让朱存极更加相信他们,“你们这次来就你们父子二人?现今在何处落脚?” 甘薯的种植不能一蹴而就,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做,今天只是跟他们交个底,让他们心里有个数。 因而在说定之后朱存极就开始询问他们的近况,也算是对他们的关怀了。 “回殿下,草民在家接到调令时知道甘薯在千里之外有开花结果的可能,一时高兴,将家中老小都带了过来,随我们来的还有两大车优质的种子!” 见秦王问起,陈经纶如实以答,“之前是在客栈落脚,如今接下殿下的重托,自然要租个房子安顿家小!” “本王看你们父子一直在推广甘薯,为的是让天下人都能填饱肚子,也算是于我大明有功!” 听到他们现在还在客栈居住,朱存极想了想觉得他们为自己做事不能亏待了他们,“这样吧,为表对你们的嘉奖,你们也不用去找房子,本王送一个宅子给你们,每月给你们的月钱也比其他人高!” “草民叩谢殿下!” 朱存极的话让他们父子感动不已,纷纷跪谢谢恩。 “都起来吧!” 站起来扶起二人,朱存极对他们吩咐到,“等会儿会有人带你们去看宅子,先把家人安顿好,之后不管是人手还是资金你们与王府长史商量,本王等着你们做出成绩,到时候再为你们设宴庆功!” “殿下放心,草民二人一定会竭尽全力将甘薯种好,以报答殿下和世子的知遇之恩!” 再次朝朱存极谢恩,陈经纶父子才在王府下人的带领下去看宅子,然后准备将客栈种的家人接过去安顿。 “儿啊,你是怎么遇到他们的?” 等陈氏父子走后,朱存极才开口问到。 “说来也是巧,孩儿今日去孙传庭商议蜂窝煤的事情,回来时刚好遇到他们父子二人在与总督府的差役起了争执,还好孩儿多嘴问了一句,不然被几个衙门推来推去就要把他们推回去了……” 说到这里,朱辅焕忍不住感慨,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不一定! “看来连老天站在咱们这一边……” 听到儿子的话,朱存极心道还好及时将他们留下,不然这一来一回花费时间不说,到时候他们还肯不肯来都还两说。 朱存极相信儿子的判断,有这两人在,明年地里的收成还有点盼头,不然继续种水稻,鬼知道是不是又是颗粒无收的一年? “父王,孩儿先回去了!” 一连解决两件事情,朱辅焕心中被孙子衿欺负的郁闷消散了大半,当即向父亲提出告退。 “你不吃饭了?”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到饭点,朱存极不由关切地问到。 “不了,孩儿今日坐了半天的马车,又跑到总督忙了一会儿,实在有些乏了!” 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朱辅焕干劲十足,丝毫不觉得疲倦,此刻将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以他的身子骨确实有些困倦了。 “那你先回去休息,等会儿我让你母亲给你送点吃的过去!” 听到儿子困了,朱存极忙心疼地说到,然后目光看向一旁的孟明秋,“明秋,劳烦你送焕儿回去!” “是,王爷!” 听到朱存极的话,孟明秋连忙应到。 “父亲,那孩儿就回去了!” 朝父亲拱了拱手,朱辅焕便带着孟明秋往外面走去。 “相公,腿脚好些了没?” 出了书房,扶着相公的手,孟明秋关切地问到。 “现在没事了!” 说着朱辅焕还伸出了前后左右活动了一下,看来是真的好了。 “对了,相公,你刚才到底跟孙二小姐说了什么,怎么会让她那么大动肝火呢?” 让一个女孩如此下狠手的孟明秋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不过她还是比较好奇。 “嘿嘿……她不是想要与我合伙做生意吗,我就跟她说让她去做你们女儿家用的月事带,到时候肯定大卖,然后她就生气了!” 见孟明秋问起,朱辅焕也没有瞒着她。 “哎呀,相公你真坏……跟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说这种事,她没把你撕了就不错了……” 这个冤家,当真是不知女儿心思为何物! 摇了摇头,孟明秋扶着相公继续往世子府走去,在她心里,想要跟眼前的这个男人斗,孙子衿估计还差点火候,强如她自己还不是中了他的招! “石虎,你明天给我准备一些硝石!” 来到世子府,朱辅焕突然感觉没有那么困了,于是朝前来迎接的石虎吩咐到。 “世子,需要多少?” 对于朱辅焕需要硝石做什么石虎并没有问,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是做好世子交代的任务便行。 “不要多,一点就够!” 响起今天自己调戏了孙子衿,虽然被他踩了两脚,可她已经叫自己好哥哥了,自己也该实现承诺,为她寻找一个赚钱的营生。 朝石虎吩咐一声,朱辅焕便带着孟明秋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寝殿,朱辅焕鞋子都没脱就一下子往那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扑去,然后翻了个身,惬意地躺在床上。 真的好想就这样躺着! 这一个月来,朱辅焕一直在盘龙岭,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一日复一日,直到近几天这种情况才稍微好点。 “唉,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躺在床上,朱辅焕并没有被眼前的安逸给诱惑住,直接从床上坐起,然后朝一边的孟明秋招了招手。 “相公何事?” 来到床边坐下,孟明秋睁着大眼睛看着朱辅焕,不知道他叫自己做什么。 “想不想有自己的营生?” 一把将其拉到自己的怀里,朱辅焕抱着她问到。 “嗯?” 听到朱辅焕的话孟明秋疑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想!” “为什么啊?” 听到她的话,朱辅焕忍不住问到,还有嫌自己钱多的? “我现在跟着相公,难到相公还会饿着我吗?” 躺在朱辅焕的怀里,孟明秋语气轻轻的,“你看你今天就只是给我买了几套衣服都花了那么多银子,被你这样宠着我还要自己的营生干什么,再则我也不会打理生意,说不定没赚到钱还要倒贴!” 孟明秋也是很有自知之明,你让她打打杀杀可以,可要她去管理店铺,说不定刚开张就要准备关门大吉! “哪有人这么看扁自己的……” 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刮,朱辅焕怒其不争地说到。 “才不要那么累,此生我只想跟在你的身边保护你,无论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伸手抱着朱辅焕,孟明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此生已经托付于你,无论未来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还是一无所有的平头百姓,我亦无怨无悔!” “今生有你,夫复何求!” 吻了吻孟明秋的额头,朱辅焕在其耳边轻轻说到,“不过今日孙家妹妹想要做生意,看她的意思是想和我合伙,如果你想,我便为你争取!” “不用担心不会,看她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到时候肯定要请人打理,到时候等着分钱就行!” 朱辅焕说的没错,孙子衿虽然聪明,但是她也没接触过这些,到时候肯定要交给专人打理,而她们只需要等着分钱就行。 “我听相公的!” 见相公这般为自己考虑,孟明秋自然不会反对,在他的怀里乖巧地点了点头。 而在朱辅焕与孟明秋耳鬓厮磨的时候,在总督府里,孙子衿也在跟姐姐说着悄悄话。 一开始,孙芷柔还以为妹妹被朱辅焕出言调戏会想不开,没想到她急匆匆地赶过来却发现妹妹在闺房中练习射箭。 而她前方并非是画了圆心的箭靶,而是写着“朱辅焕”三个大字的人形箭靶,在箭靶之上随处都能看到被射中的痕迹! “姐姐你来了……” 看着姐姐走进来,孙子衿一把将手里的弓矢射出,“嗖”的一声离弦的箭矢稳稳当当地射中那个人形箭靶的眉心! “好!” 看到射出的箭矢射中箭靶,孙子衿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里的弓递给姐姐,“姐姐要不要试试,真的很爽!” “还是算了……” 孙芷柔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跟着妹妹胡闹,所以对于妹妹的提议她果断拒绝,“衿衿,这个还是收起来吧,不然被父亲知道了又要责罚你!” 接过妹妹手里的弓放到一边,孙芷柔来到她的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到,“世子虽然顽劣,如今却在为父亲排忧解难,若是让他难堪说不定会给咱们父亲使绊子!” “哼,像他那样的纨绔子弟大多自私自利,若无利可图他会来找咱们父亲吗?” 嘴上虽然如此说,孙子衿还是依言找来抹布将箭靶上的字迹擦去。 将字迹擦掉,孙子衿将抹布扔到一边然后来到姐姐的身边将她拉到自己的绣床上坐下。 “姐姐,你说我要不要去向那个混蛋道个歉?” 看着姐姐,孙子衿将自己心中的犹豫说出来。 “嗯?” 听到妹妹的话。孙芷柔脸上满是问号。 “哎呀,就是朱辅焕那个混蛋了,他刚刚用言语调戏我,我忍不住踩了他两脚,现在肯定是恼羞成怒,你说我现在去给他道歉他会原谅我吗?” 现在孙子衿的内心非常的矛盾! 一方面她对朱辅焕调戏自己气愤不已,恨不能将之除之而后快,另一方面今日见识到他与父亲的合作后知道他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说不定他说的真的能赚钱。 “妹妹,你是烧糊涂了吧?” 想到他们两人刚刚弄得不欢而散,现在又说要去向他道歉,孙芷柔突然感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我没有糊涂……” 看着姐姐伸手来摸自己的额头,孙子衿接着说到,“你看在这之前有谁能说将那些泥炭推进千家万户?可是那个滚蛋做到了,虽然现在刚起步,假以时日将会成为城中家家必备的必需品!” “即使那蜂窝煤的造价不高,可是架不住我大明人多啊,不说每家都用上蜂窝煤,只要有十之二三的人在用,那也是一笔数量可观的银子,而且还是源源不断的那种!” 孙子衿不傻,她也能算账,自然知道能不能赚钱。 “那他跟你说的是做什么?” 想到妹妹那时怒气冲冲的样子,孙芷柔也想知道朱辅焕到底说了什么让妹妹恼羞成怒的话语。 “他跟我说……说……” 见姐姐问起,孙子衿脸色越来越红,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说让我去做月事带……” “什么?” 听到妹妹的话,一向涵养不错的孙芷柔也忍不住开口骂到,“这混蛋真不是个东西!” 第三十四章 终究还是没忍住 “阿嚏……” 就在孙芷柔姐妹两骂朱辅焕的时候,抱着孟明秋说悄悄话的他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 “相公,你受风寒了?” 见状孟明秋抬起头,眼里全是关切之意。 “没有,应该是谁在骂我!” 摇了摇头,朱辅焕虽然疲倦,却没有其他不适感,因而只能归咎于有谁在背后说自己坏话亦或是在骂自己。 “殿下,表少爷求见!” 朱辅焕正在思考谁在骂自己,突然有下人在外面向他禀报。 “大表哥来了……你带他去藏书阁吧!” 听到表哥到来,朱辅焕让人领着他去藏书阁,那是自己作为世子在世子府内学习看书的地方,虽然前身基本没在里面看过书。 “好的!” 得到吩咐,那名下人便转身往回走。 “娘子,咱们去见一见这个表哥!” 说着他便拉着孟明秋的手,两人一同出了寝殿朝隔壁的院子走去。 来到藏书阁,刘春雨还没有到,朱辅焕走到书架旁从上面拿了一本,“娘子,屋里藏书不少,喜欢看什么自己拿!” 说着他便走到一旁靠窗的位置上坐下,随便翻阅起来,而孟明秋也在书架边一排接一排的看,准备找些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一时间,藏书阁里只剩书本翻页时发出的轻微声响,显得安静无比! 没过多久,朱辅焕的表哥刘春雨便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藏书阁,看到表弟在专心致志地看书,刘春雨便没有出声打扰。 “相公,表哥来了!” 朱辅焕看书入了神,连他表哥来了都没发现,还是孟明秋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表哥来了?快请坐!” 回过神来,朱辅焕连忙放下书籍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在那里此刻正站着一个脸上透露着精明、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 “见过世子!” 自己虽然是朱辅焕的表哥,只因表弟贵为秦王世子,身份尊贵无比,刘春雨只能先向其行礼。 “一家人,表哥勿需多礼!” 来到刘春雨的面前,朱辅焕伸手扶着他,然后将他拉到一旁的位置上坐好。 “世子,我听姑姑说你有事要交与我做?方便问下具体是什么事吗?” 坐在朱辅焕的面前,刘春雨的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他打算让自己做些什么事,要是一些伤天害理的,他是该接受呢还是该接受呢? 一想到这个表弟平时的所作所为,刘春雨就是一阵头疼,真的怕他头脑一热让自己昧着良心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他们虽是表亲,却因为身份和年龄的关系也就逢年过节时才会走动走动,可以说有感情、也可以说没有多少感情存在。 此番过来受姑姑所托,刘春雨其实是拒绝的,奈何姑姑打小就对他很好,不得已只能前来,只求表弟要他做的事别太过分。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几桩生意要做,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去做,故而听母亲说起你,想到你将家里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故而想将此事交于你去做。” 并没有卖关子,朱辅焕将自己找他来的目的说与他听。 “表哥喝茶!” 见相公与他表哥坐在一起谈事情,孟明秋很是懂事地拿来茶水替他们倒上。 “谢谢……世子,这位是?” 刘春雨一进门就注意到孟明秋,起初他还以为这么漂亮的女子是表弟房里的丫鬟,如今看来是他看走眼了呀? “表哥,这是我房中人,只是目前还没有娶正妃,她也就没有正式过门!” 也不避讳表哥,朱辅焕将孟明秋与自己的关系说出。 “不知道世子所说的生意有多大?”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刘春雨并没有再看孟明秋,转而向表弟问到。 “很大!” 喝了一口茶,朱辅焕放下茶盏继而说到,“就目前确定的一桩就是与总督府进行泥炭极其相关配套设备的售卖!” “总督府?” 朱辅焕的话让刘春雨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弟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竟将生意做到总督府去了。 “对的,因为生意大,我身边又没有信得过的人,听母亲说你在家族的熏陶下,自小对于做生意一道信手拈来,这些年更是将家族的生意越做越大,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朱辅焕说得不错,刘春雨对于做生意确实有一套,自他接手家族以来,所涉及的生意就没有亏本的。 朱辅焕以后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自然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接手,刘春雨是他表哥,与自己母亲颇为亲近,用他自然放心。 “世子过誉了,我之所以能带家族走上正轨,其中少不了王府的照拂,可不敢居功自傲!” 面对表弟的夸赞,刘春雨连忙谦虚地回到。 “表哥就别否认了,如果你没有那个本事,王府再怎么帮扶也扶不起来的!” 朱辅焕不傻,知道若是没有本事,就算有王府帮扶他们也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此事事事关重大,还请表哥万勿推辞!” 说着朱辅焕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份与总督府合作的计划将其递给对面的刘春雨,“表哥,这是我对此次与总督府合作的一些细节的计划,你看一下!” “好的……” 说着伸手从表弟的手里接过他递过来的计划书,刘春雨仔细地阅读起来。 在朱辅焕的这份计划里,将他们与总督府的职责划分开,他们只管生产制造蜂窝煤与火炉,而总督府则负责销售。 其中关于生产需要注意的地方朱辅焕也事无巨细地拟出来,让刘春雨对其刮目相看,同时也让他在心里产生了怀疑,这真是他那个不学无术的表弟能做出来的东西? “表哥觉得怎么样?” 看着表哥拿着自己的计划不住地点头,朱辅焕知道他心动了。 “这份计划很好,不过其中也有不足的地方,比如这里……” 说着刘春雨站起来将计划书放在桌子上,用手指着其中的不足之处对朱辅焕说到,“您看这里,您只说了陕西的销售,而忽略了对其他州府的销售!” “在总督府管辖的州府内,这份计划自然没有不足之处,可若是除了总督府的辖区,自然还需要跟其他总督府协商,所以还有待完善!” 知道表弟并没有涉足过经商,能做出这么完善的计划,若非他久经商场也发现不了其中的不足之处。 “表哥不愧是在商场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老手,什么错误都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往往能够事半功倍! 刘春雨的行为让朱辅焕确定了他就是适合接手自己生意的最佳人手,相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这样吧……” 刘春雨已经决定接下这份差事,因而将计划书收起来,“这份计划我先带回去,看看还有什么不足之处给它完善,到时候给您过目后再决定!” “表哥为人我信得过,你看着办就行!”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朱辅焕要回盘龙岭,因而这边的生意基本他就只给出一个大概的方向,具体的就需要刘春雨去实施,“表哥也知道我这人一贯懒散,整日里吊儿郎当的!” “这份计划还是我父王让我禁足闲来无事才想出来的,你要让我一个外行去参与,只怕适得其反!” “表哥放心,你帮我经营好,不会亏了你就是!” 站起来,朱辅焕将刘春雨送到门口,“这事还希望表哥上心,毕竟孙总督那边急着用钱,晚了怕横生枝节!” “咱们都是自家人,我自然相信世子不会亏待我!” 来到门口停下脚步,刘春雨转身看着朱辅焕,“承蒙世子看得上让我接受这等大任,我回去便推掉其他事,全力将此事办好!” “好了,世子留步,我先行告辞!” 说着刘春雨朝朱辅焕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 “表哥等一等!” 见表哥准备转身离开,朱辅焕开口叫住他,“以后若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找不到我你就去找我父王,他会全力帮你解决!” “我会的!” 说着再次朝朱辅焕行了一礼,“告辞!” 等刘春雨离开,朱辅焕便带着孟明秋回到寝殿,草草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然后倒头便睡,他实在是太困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等朱辅焕起床时府里的下人都在开始忙碌了。 穿戴好出了门,看到孟明秋在门外练剑他便走到一旁坐下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丽风景! 长剑在孟明秋的手里就像是听话的孩子,被她舞出了花,看着她那矫健的身姿和凛冽的剑锋,朱辅焕庆幸那天自己没有仗着人多而动武,不然自己在哪儿都还是个未知数! 手里的长剑朝前面刺出,即将触碰到前方的墙壁时其突然伸出脚往墙壁上借力,然后一个漂亮的回旋,若是身后有人,只怕会被这一剑给刺伤! “好!” 孟明秋那如行云流水般的剑术让朱辅焕眼花缭乱,忍不住拍手叫好。 听到相公的声音,孟明秋回头,果然看到他坐在台阶不停地鼓着掌。 “相公你醒了……” 舞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长剑放入剑鞘中,孟明秋小跑着来到朱辅焕的面前弯下腰看着他。 “你看脸上都出汗了!” 说着朱辅焕拿出锦帕细心地提她擦去脸上的汗珠,“怎么起来了也不叫我?” “这不是看你睡得正香、舍不得打扰你的清梦嘛……” 待朱辅焕替自己擦完汗,孟明秋伸出手将他从台阶上拉起,“既然相公醒了,那咱们就去吃早餐吧!” 说完她便挽着相公的手准备前往世子府的饭堂,她早已吩咐饭堂里的厨子将粥放在小火上熬着,此刻正适合食用。 “世子,孙总督家两位千金求见!” 两人刚走几步,石虎便提着一带东西走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对朱辅焕说到。 “孙总督家的两位千金?一大早她们过来干嘛?” 听到石虎的话,朱辅焕看了看身边的孟明秋,实在是想不通昨天明明就已经不欢而散,难到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让他们来饭堂吧……” 想不通朱辅焕也就不再去想,看到石虎手中提着的袋子,他想来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袋子给我吧!” “好的!” 石虎本来正准备跟他说这个事,见他提起便将袋子给他然后转身回去通知孙家姐妹。 来到饭堂,孟明秋勤快地将瘦肉粥等早餐端到桌子上,细心地伺候着朱辅焕用餐。 “娘子你不吃吗?” 见到孟明秋一直在喂自己,朱辅焕连忙招呼她一起。 “相公,我起得早已经吃过了……来,张嘴……” 那些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将粥吹冷然后喂给朱辅焕,他本想拒绝的,可是架不住娘子的热情,故而只能被动接受,当真是过起了饭来张口的奢侈生活! 这本来是夫妻恩爱的表现,可是在某些人看来这就是活脱脱的奢靡之风,而这某些人就是随后而来的孙家姐妹。 “这么大还要人喂饭,真不害臊!” 看着孟明秋与朱辅焕你侬我侬的秀恩爱,孙子衿对其行为表示嗤之以鼻,当然了,因为今日来事有求于人,因而这种嫌弃并未表现在脸上。 “两位妹妹吃了没?没吃一起过来吃点!” 看着竞相争艳的姐妹花和身边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孟明秋,朱辅焕突然感觉自己的胃口无限的好,端起一碗粥一口就给解决了,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谢谢世子好意,我们来时已经吃过了!” 谢绝了朱辅焕的好意,孙芷柔开口说到。 “不知两位妹妹今日来府中所为何事呢?” 拿过孟明秋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朱辅焕开口问到。 “是这样的,昨日我妹妹对世子无礼,回去后经过我的批评她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因而今日上门是对世子赔礼道歉来了。” 站在桌子前,孙芷柔将今日来的目的说出。 “没有,昨日是我轻浮了,子衿妹妹没错,那种情况下只是踩了我两脚算轻的了!” 并没有追究孙子衿的责任,朱辅焕站起身来朝她们姐妹走去,来到孙子衿的面前时朝她弯腰赔礼道歉,“子衿妹妹,昨日是为兄不对,现在此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 第三十五章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子衿妹妹,对不起!” 站在孙子衿的面前,朱辅焕郑重其事地向她道歉,直把她的思路都弄乱了。 本来她来此就没想过朱辅焕会承认错误,而且还向她道歉,直接把她接下来的计划打乱掉。 “呃呃……没……没事,您不用样……” 看着在自己面前弯腰低头赔礼道歉的朱辅焕,孙子衿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是她姐姐上前扶起他,“世子不必如此,此事我妹妹也有责任!” 感受到香风入鼻,让朱辅焕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做错了事赔礼道歉是应该的!” 被孙芷柔扶起,朱辅焕往后退了一步以保持距离,“上次我母妃和婶婶说过,让咱们以兄妹相称,芷柔妹妹还是叫我哥哥吧,称呼世子显得生分!” 站在两人的面前,朱辅焕趁机拉近与她们姐妹二人的关系。 “哥哥好……” 见朱辅焕再度提起,而且不管是他与父亲的生意还是与妹妹这边以后来往只怕会更多,因而孙芷柔并没有拒绝,还开口叫了一声哥哥。 “这才对嘛……” 听到孙芷柔改变称呼,朱辅焕脸上的笑意更浓,而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孙子衿,等着她开口。 “哥哥好!” 知道对方的意思,虽然心中千万般不愿,孙子衿还是向邪恶低头了,“昨日伤了哥哥是妹妹冲动了,在此向哥哥赔礼道歉!” “妹妹不必如此!” 见孙子衿向自己低头,朱辅焕适可而止,伸手扶起了她。 被朱辅焕扶起来,两人难免有肢体接触,想到自己昨天情急之下还拉了他的手,更是让孙子衿脸红不已。 “二位妹妹今日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赔礼道歉吧?” 将孙子衿扶起来,朱辅焕看着她们姐妹二人,心说不是来兴师问罪,反而向自己赔礼道歉,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不成是? 突然,朱辅焕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孙子衿有可能还想从自己这里获取能够赚钱的生意,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能解释她们来这里的目的。 “自然!” 见朱辅焕问起,孙子衿点了点头,“哥哥,昨日我回去后仔细想了想,发现你说的卖……卖那个东西其实也是可以赚钱的,只是其中有些不懂的地方还希望哥哥你能够指点迷津!” 心想昨天都被他调戏了,有能赚钱的营生自然不能放过,于是孙子衿脸色发烫、声音细弱蚊蝇地将来意向朱辅焕说明。 什么? 因为站在孙子衿的面前,与她离得不过一步之遥,自然将她所说的话都停在耳里。 这个当时他想的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么也不可能会对这个感兴趣,这下倒好,她认真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若是自己跟她做这个,那说不定孙传庭明天就会杀上门来,不给吧,看孙子衿那眼神,实在是…… “子衿妹妹……” 电光火石之间朱辅焕的大脑飞速运转,只求平安渡过眼前的这一关。 “哥哥请说!” 将那么羞人的事情对他说出,孙子衿脸上红霞渐盛,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 “这样吧,那个确实有些拿不出手,我教你另外一个同样能够赚钱的营生,你觉得如何?” “嗯?” 你当你是百变能手啊,这赚钱的营生想一个是一个? “哥哥,你可是还在生妹妹的气?” 说到这里,孙子衿抬起头看着朱辅焕,似乎就像一个妹妹对哥哥撒娇那般,而一旁的孙芷柔看到妹妹这般柔弱的样子,直呼见鬼了! “没有啊,咱们已经互相道过谦,再说哥哥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怎么可能还生你的气!” 朱辅焕也不傻,当即表示没有生她的气。 “既然没有生气,又怎么会推三阻四的不让妹妹做那……做那月事带的营生?”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真伤心还是演的,她的眼中已经起了一层雾,仿佛朱辅焕不答应她便可以雾化成泪水流出,再接着便是泫然欲泣的场景? 不不不,不能让这样的场景发生! 看到孙子衿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与之前她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出手的样子相比当真是判若两人,若非自己见过她的本来面目,说不定就被她骗过去。 “我也没说不让你做啊,只是现在不是有更好的生意嘛……” 可是明明知道她是演的,为防她演过头,朱辅焕还是不得不缴械投降! “你就是不想让我赚钱,姐姐,臭哥哥他欺负我!” 说完孙子衿就转身投入她姐姐的怀抱,然后抱着她身子一抽一抽的,嘴里还像模像样地发出一声声抽泣。 只是从身后看,便看到她将头搭在姐姐的肩膀上,虽然嘴里发出了让人怜惜无比的抽泣声,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泪水滑落,甚至于仔细看还能看到她脸上挂着的微微笑意! “呃……这……” 妹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让孙芷柔愣在当场不知所措,出来时的剧本上没这段啊? “妹妹,你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不知是诈,朱辅焕被她的这一手弄了个措手不及,只得答应孙子衿的要求,至于被她父亲发现的后果,等发现了再说吧…… “真的?” 伏在姐姐的肩膀上,听到朱辅焕的话,她用手指从嘴巴里沾了点口水沿着眼见向下划,造成流泪的假象,然后转身看着他。 “真的!” 来真的? 看到孙子衿脸上的“泪痕”,他是彻底被这姑娘的执着打败,朝其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我要做些什么?” 见朱辅焕答应自己,为防止她反悔便接着趁热打铁,准备一举拿下总攻! “这个……” 看了看几个女的,让朱辅焕脸上有些发烫,这种事情他要怎么说呢? 孟明秋还好,虽然两人没有夫妻之实,可是一起同床共枕这么多天,自然不用避讳什么。 可是孙家姐妹不同,她们都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自己若是跟她们一起研究月事带,那就不是一句调戏所能带过的。 “快说嘛……好哥哥……” 见朱辅焕脸上犹豫不决,孙子衿继续使出杀手锏,直接抱着他的手左右摇起来。 要死! 这姑娘连撒娇都使出来了? 被孙子衿拉着撒娇的朱辅焕直呼受不了,算了,死就死吧,既然她想同归于尽,那就同归于尽吧,至少黄泉路上不孤单! “此地不是说这个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反正自己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想到几个女的即将面红耳赤的场景,朱辅焕就是一阵吐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似乎有些划不来吧? 说着拿着石虎给他的硝石,然后带着几个女的往世子府专门裁剪加工衣服的地方走去。 “接下来我所说的话可能稍稍涉及你们女人的隐私,在此先声明啊,我这是为了让你们有个直观的感受,可千万别说我猥琐下流!” 一边走,朱辅焕一边给几人打预防针,不过收效甚微,因为几人都被他调戏过,甚至孟明秋还因此跟了他。 “《黄帝内经》有云:‘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这里的天葵即为月信,是每个女人都绕不开的坎!” 也不管几个女的表情如何精彩,朱辅焕边走边对她们说到,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因为月信的特殊性,没当月信来临,你们女子需要使用一种名为月事带的的物件,这月事带因为家庭条件不同也有所不同!” “月事带是用干净的布条做成长带子,穷苦人家没钱,就只能往里面塞草木灰,而像你们总督府自然不愁钱,所以往可以往里面塞柔软的纸……” 说到这里,朱辅焕顿了顿,目光忍不住在孙家姐妹二人身上来回打量,让孙子衿无名火起,直接伸出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这还没完,孙子衿手刚离开,另一边又被孟明秋掐了一把,只让他赶紧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路。 “对于月事带这种隐晦的东西,不管是对有钱人家还是穷苦人家来说,基本上都是用完以后洗洗晒干后继续使用!” “这样虽然节省,可是会因为月事带使用时间长、存放不当等原因引起疾病,给你们女人带来不必要的痛苦,同时对你们的身心健康产生影响!” “而我恰好懂得月事带的改良之法,就是用细软的布将洁净的棉花和吸收性强的纸浆包裹起来,做成长条状棉垫,能够有效减女子在来月信时的痛苦和不方便!” “而且我这个月事带用完即扔,没有因重复使用而引起疾病的风险!” 说着话,几人便来到为他制作衣服的地方,将那些下人打发出去,朱辅焕便寻来柔软的布匹,按照后世卫生巾的样子裁剪出两个形状大小都相同的布块。 之后又寻来棉花和一些碎纸屑,将其用裁剪好的布块包裹起来缝合上,一块原始版的卫生巾便做好。 “你们摸摸,我这个月事带柔软无比,不会对你们的肌肤产生伤害……” 说着朱辅焕将缝合好的月事带拿到几人的面前,看到他的动作,几个女的纷纷将脸别到一边不敢看他。 “你们别躲避啊,咱们这是谈生意,要是再这样咱们这生意就别做了……” 看到几个女的纷纷移开目光,朱辅焕不得不出声提醒她们。 听到他的话,几个女的不好意地看向他的手里,那一片像长着翅膀的月事带让她们面红耳赤,直想挖条地缝钻进去。 “来,感受一下……” 她们越是躲,朱辅焕越是要让她们感受一下,不然不浪费他那么多时间去做这个了吗。 说着朱辅焕将月事带递给孙子衿,没曾想她一下子就将双手背到背后,脸也快速地转到一边。 “妹妹,我跟你说,你这样子是做不了这个生意的!” 看着孙子衿那被吓到的样子,朱辅焕向前一步靠近她,“生意人若没有厚脸皮,那生意注定是做不长的!” 说着不顾她的不情愿,一把将她的手从背后拉出,然后将月事带放到她的手上! “我……你……” 被朱辅焕拉着手,惊慌失措之下孙子衿怎么也挣不开,只能转回头瞪大了眼睛,被动地感受着手上月事带的不一样。 待孙子衿感受完毕,朱辅焕又来到孙芷柔的身边。 “我我自己来……” 生怕他想对妹妹那样粗鲁地对待自己,孙芷柔一下子从他的手里拿过月事带,然后迅速转身,背着他去感受月事带的柔软舒适。 “当真是舒适无比!” 虽然不想承认,孙芷柔还是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然后将月事带递给一旁的孟明秋。 “确实,这种柔软舒适的程度确实不错!” 月事带传到孟明秋的手里,她也给出了极好的评价,然后红着脸将其还给她相公。 “都感受到了吧?” 重新那些月事带,朱辅焕站到几个女的面前,“柔软舒适这只是它的一个特性,最主要的它能够吸水、防止侧漏!” 说着朱辅焕转身找来一杯水,然后当着她们的面将水倾倒在月事带上。 神奇的是一杯满满的水倒上去,全部被月事带吸收,然后朱辅焕拿起月事带,也不见其有水滴落。 “看到了吧,这才是它的实用之处!” 拿起吸水后的月事带,朱辅焕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如果你们来月信时使用这个月事带,就不会发生因为流血过多而污染衣裳等尴尬的事,甚至于可以行走如风,也不会让人难堪的场景!” “这种一次性的月事带一旦推广出去,赚钱是肯定的!” 看着面红耳赤的几个女的,朱辅焕接着说到,“咱们大明的女人何其之多,就算除去那些穷苦百姓,只有富贵人家使用咱们得月事带,咱们也能够大赚特赚!” “要知道月事是每个女人都会来,一年十二个月,每人每月用几张,就算咱们这个月事带卖得便宜,假以时日一定能赚翻的!” 第三十六章 让我咬一口解解气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的主意特别的有赚头?” 看着几个女的,朱辅焕志得意满地问到。 “……” 对于他的话三个女的皆报以沉默。 此时她们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一个男人居然比她们女人还要懂这些、并且还能制作出新款月事带这种女人专用之物,他的脑子里装的又到底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知识? “怎么都不说话了?” 见到几个女的沉默以对,朱辅焕不由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又哪里没有做好,可是任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相公,你是不是投错胎了?” 看着朱辅焕那一副莫名其妙却并不觉得尴尬的脸,孟明秋忍不住吐槽到,她是真的有点认为他是女胎男投了。 “什么鬼?” 听到孟明秋的话,朱辅焕瞬间石化,什么叫投错胎了? “相公别急,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看到相公的表情,孟明秋连忙来到他的面前说到。 “喂……说话!” 不理孟明秋,朱辅焕来到孙子衿的面前,“还要不要做生意了?不做我回去睡觉了!” 见自己的一片好心居然被她们鄙视,朱辅焕觉得很受伤,早知道就多睡一会,也就没这令人心塞的事了。 “要要要……” 见朱辅焕转身欲走,孙子衿连忙伸手拉住他。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可不是我硬加给你的,到时候令尊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不能怪我啊……” 说着将手里的月事带递给孙子衿,朱辅焕又补充说到,“这个月事带只是比较粗糙的版本,如果真的要做,就需要建立作坊,聘请心灵手巧的妇人来制作!” “这个月事带也可以分不同的档次,以应对不同需求的人群,然后还要对成本等进行控制,争取早日将月事带推进千家万户!” 说着朱辅焕看着孙子衿,眼中尽是鼓励之色,“妹妹,有没有信心?” “嗯……” 对面男人的眼光让一向好强的孙子衿手握月事带,羞答答地低下了头,“不过我初涉商场,有不懂的地方还需要哥哥多多指教!” “这样吧……” 看着几个女的,朱辅焕沉吟道,“这个月事带的生意你们姐妹与她共同经营……” 指了指身旁的孟明秋,朱辅焕继而说到,“虽然这只是一块小小的月事带,所涉及的生产、销售等是一个不小的任务,仅仅前期的准备就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 “而且要建立工坊和购买原料就需要不少的银子,我的想法是你们三人共同持有这件营生,而且你们也不用做其他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难免会让人对你们指指点点的,对你们名声不好!” 看着几个女的,朱辅焕态度诚恳地说到。 “那我们要做些什么?” 听到朱辅焕的话,孙芷柔忍不住开口问到,刚刚听到这个月事带能够赚钱,还有朱辅焕提议让她也参与其中,让她颇为心动。 “你们只需要当吉祥物即可!” 看着孙芷柔,朱辅焕笑了笑,“有你们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在工坊有麻烦的时候出出面就行,银子我来出,再找人将作坊建立起来,以及负责后面的生产销售等,你们只需要等着分红就是!” 至于负责此事的人选朱辅焕已经有了数,那就是他的表哥刘春雨,一事不烦二主,此事正好可以交给他。 “真有这么好的事?” 听到坐着就可以分钱,让孙子衿两眼放光,直愣愣地看着朱辅焕,等待着他的确认。 “真的,我会骗你难到还会骗我家明秋不成!” 终究是小女孩,心性不成熟,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看她边上的姐姐就要沉稳不少。 并没有吊着她,朱辅焕点了点头。 “哥哥真好!” 得到朱辅焕的确认,孙子衿忍不住激动之情,将月事带往边上一扔,一下子上前将他抱住。 “呃……” 突然被孙子衿抱住,朱朱辅焕愣了一下,双手不知所措地悬在空中。 “妹妹,男女授受不亲……” 看着孙芷柔那吃惊的眼神,朱辅焕准备将其推开,奈何她抱得太紧终不能行。 “妹妹……注意形象!” 看到妹妹那毫无形象可言的举止,孙芷柔一阵头疼,然后上前去将她拉开。 “姐姐,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有些情不自禁……” 被姐姐拉开,孙子衿不好意思地说到,然后又略带羞涩地看向朱辅焕,“哥哥,我刚才……嗯……你不要多想啊!” “嗯……我不多想……绝对不多想……” 看对方那样子娇艳欲滴、欲语还休的样子,朱辅焕心说自己想不多想都不行啊! 不过为了缓解空气中弥漫的暧昧尴尬气氛,他只得连连摇头。 “哥哥,谢谢你!” 将妹妹拉开,孙芷柔走上前朝他行了一礼,语气之中充满了感激。 “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哥哥,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伸手扶起孙芷柔,朱辅焕继续对她们说到,“虽然这个月事带的生意你们不用参与,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营生可以让你们去做,多的不说,赚点零花钱还是可以的!” “嗯?还有?” 朱辅焕的话让边上的孙子衿眼神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嗯!” 点了点头,朱辅焕用刚才装水的碗重新装了大半碗水,将水放到众人的眼前,“我给你们变个魔术!” “魔术?” 见朱辅焕的动作,几个女的纷纷好奇地围上前,想要看看他到底想搞着什么名堂。 “看好了,不要眨眼哦……” 把水碗放好,朱辅焕把石虎给他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少许白色的颗粒晶状物,然后将其放到水碗里,“请不要眨眼,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朱辅焕放进碗里的自然是硝石,将其放入碗里后便走到一旁没有在管,等待它自己反应。 几个女的不知就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碗,只见晶状颗粒物入水之后慢慢溶解,然后碗里的水就开始起了冰晶,继而连成一片,形成冰块! “姐姐……姐姐快看,里面结冰了……” 看着一碗水在自己的眼前结冰,孙子衿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连忙拉着姐姐的手,满脸的不可置信! “看到了……看到了……” 不禁孙子衿被吓到了,孟明秋和孙芷柔也被这超乎常理的一幕给惊得目瞪口呆。 “相公,这是怎么做到的?” 伸手摸了摸碗里的水,确实已经结成冰块,还在不停地散发着冷气。 看了半天,孟明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走到相公的身边问到。 “我知道了,一切的关键都在哥哥撒入碗里的这种白色的颗粒物对吧?” 说着孙芷柔走上前,来到那个袋子前将袋子打开,然后从里面揪了一点放在手里端详,“这是硝石?” 求饶见过硝石,她还是不确定地问到。 “聪明!” 见孙芷柔识破了自己的手段,朱辅焕不禁向她伸出大拇指,“这个确实是硝石!” “硝石本是结晶状的小颗粒,遇到谁会溶于水,在溶入水中之时会吸收大量的热量,继而将水的温度降低,当硝石达到一定量时便可以将水凝结成冰!” “你们试想一下,如果在炎炎夏日能有一口冰饮,那是何等的爽快!” “而咱们现在的冰块只能是在冬天将冰块制好,然后挖冰窖藏起来,等待夏天时再取出使用,这种方法制作的冰块只有达官显贵能消费得起。” “即使如此,受限于冰窖的大小,所能贮藏的冰块也是有限,因而冰块也不是整个夏天想用便用的!” “而按照我现在所用的这个方法,不受季节限制,冰块可以不限量供应,到时候财源滚滚而来并非遥不可及的梦!” “咱们可以先将铺子开起来,做一些果茶出售,待夏天一至便推出各种冰饮,到时候肯定会广受好评、成为那些有钱人追捧的热销品!”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说完朱辅焕便看着几女,等待他们消化过来。 “这个东西真的能吃吗?” 良久,孙子衿才回过神来,然后指着碗里的冰块说到。 “这个自然不能饮用,不然的话会拉肚子的!” 见孙子衿问起,朱辅焕连忙解释到,“这个只是给你们解释硝石制冰的原理,让你们对这个过程有一个直观的了解,若是到时候正式生产肯定还要设计特制的容器将制冰的水和食用的水给分开!” “硝石也不便宜,如果制作出来那岂不是要卖出天价?” 看了看那袋子里的硝石,孙芷柔忍不住担忧到,如果卖得太贵肯定没有多少人消费得起,那到时候岂不是要白忙活一场? “芷柔妹妹放心,这个是不存在的!” 笑了笑,朱辅焕接着说到,“这个硝石是可以循环利用的,待结冰后冰块化为水之后用太阳曝晒或者直接用大锅熬住,便可将硝石提出来,总归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而且有些人就是喜欢贵的,所以这个生意怎么都不会亏,到时候咱们将冰饮和月事带的生意开遍大明的各个城市,你们也会因此成为大明最有钱的几个女人!” “怎么样,未来的女富翁们,有没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走到几人的面前,朱辅焕语气煽情地问到。 “嗯……” 听到朱辅焕的话,几个女的不由闭上眼,仿佛已经能够看到以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场景! “不对,我亏了!” 半晌,孙子衿抬起头看向朱辅焕恨恨地说到。 “???” 对于突然抽风的孙子衿,朱辅焕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将目光看向她,一脸的问号。 “你明明就有这么赚钱的营生,为何一开始不跟我说,反而说那……那……” 说到这里,孙子衿的眼神看向被她丢到一旁的月事带,又连忙移开,然后转向朱辅焕,“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看着朱辅焕,孙子衿才明白自己被他耍了,到最后还要对他感激涕零,真的恨不能上前揍他一顿出出气。 “没有啊,我今天一开始就准备要说的这个啊,是你……是你自己不让我说的,还说非那月事带不做,我也没办法啊……” 朱辅焕说得没错,本来他今天就是准备将硝石制冰的方法告诉她们,没想到孙子衿一来就铁了心要做月事带的生意,他拗不过她就只能跟他们说了。 “我不是说今天,我说的是昨天……” 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样子,孙子衿又忍不住一阵羞赧。 “天可怜见,昨天我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只是你问起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你当了真啊!” 虽说心里是故意的,朱辅焕打死也不能承认,他才不会傻到没事找事给自己做,故而只能装傻充愣企图一笔带过。 “你就是故意的!” 见朱辅焕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自己,孙子衿还是觉得自己被他变着法的欺负了,越想越气,最后眼眶一红,泪水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次是真的。 “我……你别伤心啊……” 见孙子衿脸上挂着泪水,朱辅焕连忙示意孙芷柔去安慰,谁知道孙芷柔对他的求救视而不见,反而跟孟明秋一起研究起袋子里装着的硝石。 “你们……” 看到两人没义气地转身,朱辅焕心说哔了狗了,无奈只能醒着头皮走到孙子衿的面前。 “子衿妹妹,你不要哭了,哥哥跟你道歉好不好?” 来到孙子衿的面前,朱辅焕轻言细语地哄着她。 “不好……” 对于朱辅焕的道歉,孙子衿并没有接受,眼里的泪水还在不停地留下来。 “那我再给你想一个赚钱的生意,保证让你赚得盆满钵满,你看行不行?” 朱辅焕挠了挠头,想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又觉得两人的身份实在是不合适。 “不行!” 孙子衿摇了摇头,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见犹怜。 朱辅焕咬了咬牙一狠心直接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反正刚才都抱过了也不在乎这一下,“那你说怎么办?” 将她抱在怀里,朱辅焕已经做好割地赔款的准备。 而被朱辅焕抱在怀里,除了刚开始的排斥外,孙子衿果然不再流泪。 “让我原谅你也简单,你让我咬一口出出气……” 孙子衿看着朱辅焕近在咫尺的脖子,嫩白的肌肤让她忍不住想咬一口,心动不如行动,不等朱辅焕同意她便一口咬了上去。 “什么?” 孙子衿说完朱辅焕还没反应过来,旋即脖子传来的疼痛让他直把她往外推,“你放手……不是,你松开嘴……疼……我说你是属狗的吗……” 第三十七章 先生当知格物以致知 “驾!” 在长安到蓝田的蓝关大道上,一辆马车正在朝着盘龙岭的方向疾驰而行,在马车后,是一行手持佩刀的护卫。 这一行自然是朱辅焕他们,驾车的是石虎,骑马跟在后面的是普通打扮的死士,因为出城要掩人耳目,他们并没有全副武装,只带了佩刀随行。 “相公,脖子还疼吗?” 马车上,孟明秋看着闭目养神的朱辅焕,言语中尽是自责。 “不疼了!” 闻言伸手摸了摸脖子,那里残留的牙印说明他被别人咬过,那个别人自然是孙子衿。 当时孙子衿动手……不,动嘴的速度极快,等她咬到朱辅焕的脖子上众人才反应过来。 好在她并不是真的咬伤他,纵使如此,还是在朱辅焕的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直到现在都还能看出来。 “你也别自责,那种情况下谁也反应不过来,而且这事纯属我咎由自取!” 听出了孟明秋语气里的自责之意,朱辅焕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安慰到,旋即将眼光看向窗外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笑意。 虽然孙子衿咬他,但是他在挣扎时慌乱中无意识地在她的身上收了点利息,虽然吃点亏,也算是赚了! 本来朱辅焕还想在西安多待两天,可是一道从南边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尽快赶回盘龙岭,因为宋应星一家即将到达盘龙岭。 因而在将西安的生意给刘春雨交代完毕后,他便带着孟明秋直接赶回盘龙岭,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沿着官道一路马不停蹄,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宋应星一家之前到达盘龙岭。 不过等他们的马车刚进寨门不久,站在寨墙上巡逻的守卫便看到两辆打着山寨标识的马车正缓缓朝山寨行来。 “父亲,孩儿怎么越来越不对劲啊?” 隔着车帘子,宋应星的长子宋士慧看到寨墙上那些森严的守卫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也是觉得不对劲!” 听到儿子的话,宋应星感觉到事有不对,“小哥,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掀开帘子,宋应星故作平静地朝外面赶车的人问到。 “回宋先生,咱们到了!” 听到身后的问话,那赶车之人头也不回地回到,然后继续赶着马车往山寨行去。 “到了?这怕是进了贼窝吧!” 放下帘子,宋应星叹了一口气。 此次远行,他们一家五口全部随行,此时发现进了贼窝,那是想逃也没法逃,父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想不出脱身之法。 在看到他们之后,墙上的守卫迅速将这个消息传给朱辅焕,可怜的朱辅焕的到寨子里凳子都还没坐热就要起来出去迎客。 领着孟明秋来到寨门处,就看到两辆马车缓缓地停在面前。 “启禀公子,属下奉命护送宋先生一家到盘龙岭,如今任务完成特来向公子复命!” 来到朱辅焕的面前,那名负责护送的死士单膝跪地向他复命。 “辛苦了!” 上前扶起他,朱辅焕对其说到,“千里跋涉,回去后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归队!” “是!” 声音嘹亮地回到,那名士兵转身来到马车旁,将下马凳放好才对里面的宋家父子喊到,“宋先生,我家公子已经等在车外,还请下车!” “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情况再说!” 看到那些全副武装、守卫森严的护卫,目前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宋应星低声朝两个儿子吩咐到。 “孩儿听命!” 知道逃不掉,宋士慧兄弟两叹了口气,只得按照对方的说扶着父亲下车。 来到车外下了车,等后车的妻子和儿媳走过来宋应星才带着家人向朱辅焕走去,在他看来对方既然千里迢迢将自己请来过,自然不会是求财这么简单。 “老夫宋应星,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来到朱辅焕的面前,宋应星抱了抱拳,语气不卑不亢地问到。 “晚辈朱辅焕,听闻先生一直致力于对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科学考察和研究,为此收集了丰富的资料,更是写出了《天工开物》这样的奇书!” 朝宋应星回了一礼,朱辅焕诚挚地说到,“在下欲在此建立一家专门研究涉猎格物方面的书院,特请先生来当这个山长,希望将格物一道传承并发扬光大!” “先生不远千里跋涉,在下特在山寨中设了宴会替您及家人接风洗尘!” 说着朱辅焕吩咐人将他们一家的行装送到安置给他们宅子,侧身向宋应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生里面请!” “公子前面请!” 看到朱辅焕彬彬有礼的样子,宋应星虽然心中有疑问,却还是昂首挺胸地跟着他往山寨走去。 现在山寨人多,第一期扩建已经逐渐收尾,为了应对庞大的用餐人群,除了分时用餐之外,在原有的饭堂外又增加了两个饭堂。 即使如此,等朱辅焕带着宋应星一家来到饭堂时里面已经人满为患。 “先生请进!” 带着宋应星一家来到事先安排的桌子,朱辅焕吩咐饭堂的人为他们上餐。 “公子,老夫看到他们这些人在打饭时有两种不同样式的菜品,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从一进来,不管是那些已经在用餐的还是正在打饭的,宋应星看到他们的饭菜大致有两种,一种菜色香味俱全,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而相对于前一份,后面的就相对普通,菜色也逊色不少,不过也能让人吃饱。 等饭堂的人为他们上餐之后他发现放在自己面前的是好的那一种,心中不解因而向朱辅焕问到。 “先生说的这个是我接手寨子后实行的一种激励措施,用来激励他们努力干活或者拼命训练,让他们有一个盼头,自实施以来颇有成效!” 见宋应星问起,朱辅焕就跟他们解释起来,“还有在山寨里,不管职位大小,伙食标准就两种,就连我自己也不例外!” “那我们以后也是在这里用餐吗?” 听到朱辅焕的话,一旁的宋士意接过话茬。 “是的,如果您不嫌麻烦也可以自带餐具从这里打饭然后回到住所食用!” 对于宋士意的疑问朱辅焕点了点头。 “与属下同吃同住,公子这也算是做出了一个很好的表率!” 看着饭堂里用餐的人,不管是用的是那一种标准的饭菜,宋应星从他们的脸上都看到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他知道这些人在此占山为王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很有可能是造反。 不过这些人与其他造反的又有不同,其他人造反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存,在反朝廷的同时还将手伸向无辜的老百姓,从他们那里攫取造反所用的军资,李自成等就是这一类的代表。 虽然刚来山寨不久,却看到山寨里秩序井然,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那些人的眼中不再是麻木不仁,取而代之的是目光敏锐、行动迅捷! 宋应星不知道的是这些人能有现在的这种精气神,都是朱辅焕这一个月来努力的结果! 为了让他们的训练有作用,他绞尽脑汁想尽了各种能够提升战斗力的方法,然后择优而取,在训练他们体能的同时更加注重训练他们的忠诚度。 是以现在山寨上下一心,别看只有区区几千人,训练时间也不长,对上同样人数的官军丝毫不惧,甚至还能险中取胜! “先生谬赞了,在下不过是歪打正着,也就勉勉强强能够保障山寨的安危而已!” 并没有被对方的夸赞所迷惑,朱辅焕笑了笑然后指着面前的餐盘,“先生在寨子里就任格物院山长,您的两位爱子从小深受家族文化熏陶,文才自然不低!” “现在山寨人手紧缺,所以我打算聘请他们与您一起在在格物院任教,负责教授学员《四书五经》等,您意下如何?” 既然人已经到了山寨,朱辅焕就不信他们不就范,只要他们做好本职工作,朱辅焕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公子,老夫斗胆问一句,门外空地边那些风干了的尸首是怎么来的?” 让他们一家到现在都还安安静静的基本原因除了山寨里森严的守卫,还有就是那些在山寨门外空地边迎风飘荡的那几具被风干的尸首! “哦,先生说那些尸首啊,是之前山寨中为非作歹、鱼肉乡民的那几位的,在我拿下山寨后便将他们挂在那上面以警示后来人,如果胆敢将手伸向无辜的百姓,那些尸首便是榜样!” 似乎想到了什么,朱辅焕又接着说到,“还有几个家伙是忘恩负义之徒,我上山之后让他们顿顿吃饱,那几人游手好闲惯了,受不了种种规矩的限制便意图偷偷下山,然后向官府举报!”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官府没去成,反而被我挂到那上面去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朱辅焕脸上的表情轻描淡写,就仿佛那几人的生命跟猫猫狗狗的没有什么区别。 他说的这事也不是无中生有,在他刚刚接手山寨后没几天,就有人受不了没日没夜的训练和工作,其中有几个相熟的人便相约逃下山,不仅如此,他们还打算向官府举报,以换取赏钱。 不过他们赏钱没换到,在下山时被布置在暗处的暗哨发现,然后将他们揪了回来。 对那些人朱辅焕没有客气,之前他已经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可以领着盘缠回家他们没有珍惜,既然做了逃兵,就要有接受做逃兵的惩罚的准备。 在那之后,霸天虎几人尸首的边上又立起了几根杆子,杆子上同样有几具挂着的尸体。 “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说完朱辅焕一脸轻松地看着宋应星,虽然他的脸上表现的云淡风轻,却也将宋家人吓了不轻,逃下山就要挂到那上面,那只怕他们一家人都要在这个山寨了解余生,亦或者随山寨被官军剿灭! “没……没了……” 宋应星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的风骨有,却也不敢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既然没问题了那咱们就吃饭吧,不然都快凉了……” 说着朱辅焕拿起筷子招呼宋家一家人动筷子,听到他的话,宋应星双手略微有些颤抖地拿起筷子,虽然餐盘中的饭菜可口,他却食之无味、无心下咽! “先生,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看着宋应星吃着美味的饭菜却味同嚼蜡,朱辅焕心知肚明,还是故作不知地问到,然后指了指边上的用餐准则,“先生,饭堂规定不能浪费粮食,否则的话从每个月的月钱当中扣除,以示惩戒!” “我……” 听到朱辅焕的话,宋应星差点没忍住将身前的饭菜扣到他的头上,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回公子,饭堂的饭菜可口,只是老夫这是刚下马车,一时有些不适,还请公子见谅!” 说完宋应星不在说话,自顾自地应付着面前的饭菜,想到稍有浪费都是银钱,他便胃口大开,直接把餐盘里的饭菜一扫而空! “先生吃饱了我便带你们去格物院看看!” 带宋应星一家人都吃饱,朱辅焕便站起来带着他们往山寨中被留着做课堂的地方。 “先生请看,这里就是今后你负责执教的课堂!” 带着宋应星父子几人来到格物院,指着里面崭新的课桌对他们介绍到,“山上条件有限,先生先将就着,等今后有机会,在下再为你们提供更好的教学场地!” “我知道先生可能有些瞧不起我,可是我还是想跟先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读四书五经能够治理国家,而格物一道则能让国家强盛发达!” “从古自今,格物一道始终影响着天下大势的走向,不管是曲辕犁、还是造纸术,亦或是火药的诞生,无一不显示出格物学在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先生一生都在收集各种机械的制造原理,当明白格物学是使人类进步的阶梯,更是我们打开未来之门的钥匙,而先生你就是那个打造钥匙之人! 第三十八章 开端 “还请先生助我,让我能够打开一片天地,同时也为那些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百姓谋一个福祉!” 站在空旷的课堂里,朱辅焕态度诚恳、语气真挚地朝宋应星鞠了一躬。 “敢问公子姓朱?” 看着朱辅焕,宋应星将心里的疑问问出。 “对,在下姓朱!” 并没有隐瞒,朱辅焕将自己的身份如实以告,“家父朱存极,现任秦王!” 听到朱辅焕说完,宋应星总算是确认了一些事,也明白了朱辅焕的底气何来,有秦王府做支撑,想要起事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从门口向讲台上走去,摸了摸课堂里面那些还散发着油漆味的课桌,最后来到讲台上,在讲台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块写有“格物致知”的牌匾。 站在讲台上,看着空旷的课堂,宋应星仿佛又回到在分宜任教那时,相同的是今时彼时都是为生活所迫,不同的是当时自己传授的知识乃是诗词经义,现在即将要讲的则是自己感兴趣的格物学。 “公子,不知打算何时开课?” 思虑良久,宋应星抬起头看向朱辅焕,这时的他双眼冒着明光炯炯有神! 他想明白了,朱辅焕造反严格来说并不算真正的造反,因为他们家祖先与当今皇帝一脉同是太祖的血脉,不管他成功与否,这都是他们皇族内部的争斗。 而且他也意识到这对他们家来说是一次机会,自从他的曾祖之后家族的形势便急转直下,到了自己这一代除了一个哥哥稍微有点出息外,连同自己都无法拿出手。 如果自己在朱辅焕收下效力,有朝一日他荣登九五之位,那么自己父子几人皆有从龙之功,振兴家族指日可待! 再者朱辅焕千里迢迢地将自己父子几人请过来,做与不做已经不是自己父子所能决定,当下唯一的出路便是答应他,尽自己全力做好传道受业解惑的本职差事。 想明白了一切,宋应星脸上挂着淡淡的自信,别的他不敢夸海口,可让他教授格物一道那简直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先生,书院现在还没有开张,格物学一道从来也没有人系统地传授过,从现在到明年开课的这段时间里先生可以先将一应教材编写好,现阶段可由两位公子先教授他们读书认字!” 看到宋应星的表情,朱辅焕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不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别看他刚才吓他们有一套,心里也是紧张得不得了。 不然宋应星不答应,他也不能牛不饮水强按头,去强迫他们为自己服务,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不是真心自愿,谁又敢保证他不会出工不出力,甚至从中作梗,破坏自己的计划。 “先生放心,我先期已经挑出五十名敏学聪慧的孩子,相信你带起来绝对会得心应手,至于后续还要不要加人则视情况而定!” 这些在宋应星没来之前朱辅焕已经在开始准备,除了格物涉及的教材,四书五经等他都已经准备好,当然了,除了这些科目他还准备开设算数、思政等内容。 如今将宋应星搞定,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情,正如他对他表哥说的,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往往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他则只需要宏观调控,保证未来的路不会走歪就行! “公子放心,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出一套合适的教材出来让公子过目,等公子觉得可以后再行试教!” 虽然有不少先贤圣哲在这条路上走过,宋应星也知道格物一道虽然不能说一切从零开始,却也只有零星的经验可参考,想要一蹴而就那是痴心妄想。 既然没人尝试过,那他宋应星就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为何物一道开辟出一条道路出来,哪怕这条道路上充满了未知,他也绝不后悔! “先生,我觉得你在整理教材的同时可以先做些实验,比如咱们验证雨水怎么来的……” 接着朱辅焕就与宋应星交流了一下,以他强大的知识储备,直把老宋说得一愣一愣的,就差对他顶礼膜拜了。 而见到朱辅焕一个年轻人都能与父亲相谈甚欢,其中所涉及的还是他们兄弟两无法企及的内容,让宋士意哥俩对他推崇备至,更是在心中以他为榜样加强自己的知识储备。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公子,老朽受教了!” 与朱辅焕交谈半天,从天文地理到历史人文,就没有他不了解的,至于很多自己不明白的事物他都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让自己茅塞顿开! 而且听他所说,自己所授课的格物学不仅只进行理论知识的传授,还要进行实际操作的考核,尽可能地让这些学生学以致用、成为他手下的国之栋梁! “先生谬赞,我只是翻阅的书籍多,也就有了自己的一些见解,当然了那些都是我一家之言,若有机会,先生自可用实验去验证真伪!” 朱辅焕可不敢对宋应星拍着胸脯说自己是后世穿越过来的,那样估计他会以为自己是神经病,是故他也只能藏拙,将一切都归于自己博览群书所致。 “好了,今日先生初来乍到,又是长途跋涉、风餐露宿的,肯定也乏了,我这边就不打扰你个家人休息……来人!”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夜幕已经降临,朝外面喊了一声,朱辅焕唤来一人,“送宋先生回他们的住所!” “宋先生,你们到住所看看,有什么缺就跟外面的的人说,他们会给你准备的!” 再次朝宋应星行了一礼,朱辅焕便目送着他们离去。 “相公,你那里学的那么多知识,连宋先生这样博览群书的都不是你的对手?” 送走宋应星父子几人,朱辅焕与孟明秋朝他们两人休息的院子走去,一边走孟明秋一边问道。 她是真的看不透这个同床共枕多日的相公,平时看他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他尽然能把宋应星这种博学多识的人都能说到对方哑口无言之后来听他的解说。 联想到今日相公得生意不禁连女儿家的月事带都能涉及,还能化腐朽为神奇,将一碗水点化成冰! “自然是书里看来的……” 听到娘子的话,朱辅焕一边走一边扭头跟她说到,“娘子不曾听闻古人说过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常向窗边读’!” “所以说读书不仅能增长的自身的知识,还能让人在书中提升自我,找到他人所不能涉猎的知识!” 说着朱辅焕便与孟明秋携手逐渐远去,格物院也在之后归于寂静,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朱辅焕相信,有宋应星坐镇,格物院一定会散发出它应有的光芒,照耀大明天下! 宋应星一家答应在山寨留下,并没有出现怠工的情况,父子几人每天为了早日完成教材的编撰,每天都要忙到夜半三更才舍得休息,简直成了山寨的劳模! 为此朱辅焕还特地找了他们,让他们注意休息,教学注重的是劳逸结合,对于朱辅焕的关怀,宋家父子对其报以更加积极的工作态度,简直就是你说你的,然后我还是做我的! 虽然寒冬凛冽,山寨里却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一切都在向着朱辅焕预想的正轨上高速发展,宋应星一家到来后不久,山寨再度迎来了几位重要的客人,便是阎应元一行。 因为带着家眷,李自成部叛军又在洛阳一代肆掠,同时也为顺利地将阎应元他们引到盘龙岭,刘秀建议他们一行避过洛阳经南阳过商洛然后前往西安。 为了家人考虑,阎应元与冯厚敦自然应下,于是在多花费了几日光景后刘秀带着他们到达盘龙岭。 “刘秀兄弟,这是何处?” 一行人来到盘龙岭山寨外,看着眼前的寨子守卫森严,阎应元眉头紧皱将马勒停,觉察到这事可能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阎典史,既然到了此处,我也就不骗你们了!” 见阎应元停下,刘秀将马停住然后回头看着他,“让你们来此的并不是孙传庭孙总督,他老人家军务繁忙、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留意到阎典史的事迹!” 如今山寨近在眼前,刘秀再不怕他们会趁机溜走,自然敢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 “什么?你说不是孙总督征召?你给我看的那些信件都是伪造的了?” 听到刘秀的话,阎应元与冯厚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信息,那就是趁现在还没有进山寨,然后夺取马车杀出去。 见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两人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了马背上挂着的兵器。 “不是孙总督的意思,那些自然是假的!” 看到对方的动作刘秀也不以为意,双手拿着缰绳随意放在马背上。 “刘秀兄弟,既然这一切都是骗局,不等我们进山寨就将一切告知会不会太过狂妄?” 说着阎应元“呛啷”一声抽出长剑,然后做出防御阵势,“虽然我两人功夫不是很好,你就那么自信能够将我们留下?” 阎应元话音未落,一旁的冯厚敦也将长枪拿到手上,然后两人互为功防,意图往身后的马车行去。 “两位,不用挣扎了!” 看到两人的动作,刘秀心里自然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也没有慌张,反而一脸轻松地看着他们,“你们还不知道吧,自从你们进入这条道路上开始,你们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若是没有我,两位只怕在山脚下已经被乱箭射成刺猬,更别提看到山寨的面貌了!” 这倒不是刘秀夸张,自从上次孟明秋事件后,朱辅焕将山寨的防卫工作做到了极致,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再给孟明秋一次尝试的机会,她也不一定能从那些暗哨手上讨到好处。 “呵呵,不过是故作姿态恐吓人罢了!” 面对表情毫无变化的刘秀,阎应元也是有些迟疑,因为他看到山寨的守卫并非懒散无序,一个个全副武装虽不像经历过战阵的洗礼,却也能震慑住人心。 再加上刘秀自来到这里后就一脸的轻松,丝毫不像怕他们跑了的样子,阎应元看了看好友,心中有些拿不住,要是真如刘秀所说的,下山的路不会太顺利? 若只现在有他们两人,自然不惧刀山火海,杀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 “两位,不是我吓你们,那边的那几根柱子看到了吗?” 说着刘秀伸手指了指空地边上那些立着的柱子,此刻那些尸首迎风飘荡,甚是吓人。 “他们都是意图下山告密的,其中不乏武艺高超之人,不管他们是用什么方式下山,最后的结局都是挂在那里!” “如果两位自信有能力下山,我也不介意让我家公子为两位多立几根柱子!” “你家公子是谁?” 刘秀的话里虽然没有明说,可是阎应元二人明白他的意思,丝毫不敢放松,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恼了对方。 “我家公子……喏,那位就是了!” 正说着刘秀突然看到朱辅焕带领着一众队长从寨门中走出,便朝他一指对阎应元他们介绍到。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刘秀便跳下马然后向朱辅焕那边跑过去。 “公子,属下想死你了!” 一边走刘秀一边喊到。 “想你妹……” 对面不正经的这货,朱辅焕真想一脚踹死他。 “公子属下没有妹妹,要不然倒是可以介绍给您……” 来到朱辅焕的面前,听到他脱口而出的话刘秀并不以为意,反而遗憾地摇了摇头。 “滚……” 对于刘秀的无耻,朱辅焕是真的无力吐槽。 “公子,属下已将阎典史带回,随行的除了他的家眷还有他的好友冯厚敦一家,属下想着咱们山寨那么大,怎么也能找到给他做的事,便将其一并带回,公子不会怪罪属下吧?” 单膝跪在朱辅焕的面前,刘秀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交给他的任务是带回阎应元,冯厚敦是他自己自作主张,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冯厚敦?抗清三公之一?” 听到刘秀的汇报,朱辅焕抬眼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骑在马上,这刘秀虽然有些不正经,办事还是可靠的,这不就给了自己一个意外之喜! 第三十九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公子,抗清三公是什么?” 听到朱辅焕的话,刘秀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公子脸上的高兴他看出来了。 “这抗清三公就是……” 正准备说,朱辅焕才想起来现在大明都还没有亡,哪来的抗清三公?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他便及时刹车,然后将话题带回正轨,“还说什么有的没的,还不赶紧将客人迎进寨子,不然让他们以为咱们傲慢无礼,我唯你是问!” 说着朱辅焕便带头朝阎应元与冯厚敦走去。 “将位远来,朱某未及远迎,还请见谅!” 来到阎应元二人不远处,朱辅焕朝他二人抱了抱拳。 “公子是何人?” 看到其他人亦步亦趋地跟在朱辅焕的身后,瞎子都能看得出他是这里的领头人。 不知对方千里迢迢将自己骗过来的目的是什么,阎应元不由沉声问到。 “阎典史,在下朱辅焕,听闻你富有才干,而我山寨时值用人之际,特请你过来,希望你能够为我所用一起共襄盛举!” 没有卖关子,朱辅焕光明正大地将自己请他们过来的目的向他说出,反正现在整个山寨里就没有不知道他们现在所从事的事是什么行为。 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然的话那些还在飘着的干尸便是榜样,是以朱辅焕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造反一词而不用担心被其他人举报。 “公子就这么笃定我会投效于你,未免有些自大了吧?” 说着趁着朱辅焕没反应过来,阎应元提着长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然后剑锋指着他便杀过来。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一幕,阎应元冷不防的杀过来,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时他的剑锋离朱辅焕已经不足三尺。 阎应元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山寨防卫森严,自己无法带着家人安全突围出去,就只能另想它法。 而这个前面虽然是这些人的首领,看起来却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擒贼先擒王,因此他打算将其抓住,然后挟持他从而让自己等人平安下山。 面对阎应元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大的剑锋,朱辅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并不是他吓傻了,而是他有自信阎应元伤不到自己。 “当……” 就在阎应元的剑锋到达他面前三尺的时候,在他身边的孟明秋一把举起自己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的长剑打飞。 “保护公子!” 在这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将朱辅焕围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对面的阎应元。 “都放下,这位可是咱们的客人,也是你们未来的同袍!” 看到身边的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朱辅焕示意他们不要惊慌,有孟明秋这位江湖高手在,寻常人士要想对他造成伤害难如登天! “儿啊,外面发生了什么?” 听到外面的打斗声,阎母等人才发现不对劲,于是掀开车帘从马车里探出头问到。 “母亲没事,孩儿一时手痒,忍不住与他们切磋了几招!” 见母亲出来,阎应元一惊,看对方并没有为难自己,便将手里的剑收起,然后跑过去扶着母亲下车,这时冯厚敦也反应过来,他们两人并不是对方的对手,于是便收起了长枪。 见到他们收起兵器,朱辅焕身边的几位队长才将兵器收回,虽然如此,还是一直在提防着,防止对方再次发难。 “这位公子是?” 来到朱辅焕等人的面前,阎母向儿子问到。 “母亲,这位是朱公子,此次就是他请咱们过来的!” 扶着阎母,阎应元向她介绍朱辅焕。 “哦哦……老身见过朱公子!” 听了儿子的介绍,阎母不卑不亢地向朱辅焕行了一礼,“我儿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希望公子见谅!” “伯母言重了,此举说明阎典史是一个性情中人,再者他将归于我麾下,我又怎么会怪罪与他呢!” 朝阎母拱了拱手,朱辅焕对他们说到,“伯母一路舟车劳顿,在下已经准备好热腾腾的饭食为你们拂去一身的烟尘!” 说着朱辅焕转身请他们进寨子,“伯母请进!” “公子先请!” 朝朱辅焕行了行礼,待他先行一步阎母才低声对儿子说到,“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情况再说!” 阎母是何等聪明的人,从她们的马车停下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又听到儿子他们的打斗声,再得知他们此行关中并非是孙传庭的意思,她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其他的以后再说。 “是!” 听到母亲的话,阎应元连忙扶着她跟上朱辅焕的步伐,在后面的好友也带着家眷快步跟上。 “公子,敢问寨子里有多少人?” 走进寨子,看着里面那些虎虎生威的样子,阎应元忍不住暗暗心惊。 他原本以为朱辅焕他们只是占山为王的贼寇,如今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些人的精神面貌并不是一般贼寇能拥有的。 他曾与海寇交过手,知道那些人大多数都是求一个温饱,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拼命的。 而他所看到的这些人与那些海寇不一样,这些人的眼睛里面有光,那是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这是那些官军都不具备的素质,所以让他从心底震撼。 等他们来到饭堂,看着眼前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的饭菜,阎应元有些食之无味,吃了一会儿还是放下筷子忍不住开口问到。 而听到他的话一旁的冯厚敦也是竖起了耳朵,他与阎应元的反应希望,这些人并非是目无纪律的贼寇,一言一行都透露出良好的素养,让人忍不住敬佩。 “因为我们寨子刚刚建立不久,所以现在人数不是很多,也就六千多人吧……” 放下筷子,朱辅焕向他们介绍到,“不过请两位放心,这只是开始,未来我们山寨的人员只会越来越多!” “而且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寨子里的人员不管是精神面貌还是身体素质远非李自成收下那些滥竽充数的老百姓可比,别看现在只有几千人,就算是面对孙传庭麾下的精锐也丝毫不惧!” 这不是朱辅焕夸张,而是他通过综合实力对比的结果,现在的官军军纪涣散,平时还能充充门面,一旦打起仗来那些将领为了保存自身实力出工不出力,进而导致整个战局的崩溃。 从上次孙传庭兵败就可以看出,即使是他亲自督战,其麾下将领大多各自为战,见有利可图便一哄而上,毫无军纪可言,无利可图时便抗命龟缩不前甚至于丢下同袍逃命。 “相信有二位的加入,一定可以让山寨如虎添翼、战斗力更上一层楼!” 说着朱辅焕端起一边的茶水,“山寨里有规定禁止饮酒,我也不例外,咱们就以茶代酒,为你们接风洗尘!” “就是怕在下能力有限,负了公子的重托!” 说着阎应元与冯厚敦端起茶碗,然后与朱辅焕碰了碰,“干!” 阎应元现在算是明白了,既然朱辅焕不远千里去找他,肯定是对他有所了解,这番苦心也确实挺感人的。 更为主要的是他们现在身处山寨,想要离开已经成了奢望,再者他出来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典史,就算没有辞官也就是不入流的微末小官,何况现在已经辞官,更是没了后路。 看到山寨这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倒不如留下来,也许还能为自己挣一个不一样的前程! 指了指边上饭堂的规矩,朱辅焕对他们解释了一下,反正只要有新人进来,这个规矩是一定了解的。 接下来的时间内,众人没有再说话,阎应元他们是要考虑接下来的路,而朱辅焕则是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吃完饭,朱辅焕便让人送他们回他们各自的住所。 因为熟识,阎应元与冯厚敦两家的住所隔得很近,让人将他们的一应行李搬回住所后朱辅焕并没有安排人监视他们。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决定要重用他们就要让他们真心实意地投效,而不是面上答应私下里却对自己使绊子,那样得不偿失! 将行礼搬进屋里,嘱咐了一下妻子和妹妹不要到处乱跑后冯厚敦出了门来到边上的阎应元家里。 “咚咚咚……” 看到房门关着,冯厚敦走上前敲了几下。 “谁啊?” 听见敲门声阎应元连忙出来开门,“是培卿兄啊,快快请进!” 看到来人阎应元连忙将他请进屋里。 “皕亨兄,我看了下外面都没有人!” 一进屋冯厚敦就对阎应元说到,“也不知道他是太过自信还是有恃无恐?” “我想应该是对他们自己的实力有自信!” 将好友带到位置上坐下,阎应元说到,“虽然没有明哨暗哨肯定少不了,你信不信,只要咱们稍有异动肯定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皕亨兄,你怎么想的?” 坐在位置上,冯厚敦看着阎应元,眼里尽是担忧之色。 “培卿兄,如今的境况怎么想、怎么做还有得咱们选的吗?” 叹了一口气,阎应元坐到冯厚敦的身边。 “是啊,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怎么做已经由不得咱们选择了!” 说完冯厚敦与阎应元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冯厚敦抬起头。 “培卿兄,咱们走不了,这又何尝不是咱们一个机会呢!” 看着阎应元,冯厚敦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机遇是机遇,只是……” 说着阎应元看了看一边的母亲,欲言又止。 “儿子,想做什么就去做!” 听到儿子的话,阎母向他们走过来,“娘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不过只要你想做的,娘支持你!” “自古忠孝难两全,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想来他朱公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还不至于为难我一个老妇人!” 今天的事她是看明白了,这里就是一个贼窝,当然了,如果她儿子决定留下,那此处将会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所。 “母亲,您觉得孩儿应该如何抉择?” 看着母亲,阎应元不觉问到,一旁的冯厚敦也竖起耳朵倾听。 “为娘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懂不了多少大道理,不过我只知道如今在朝廷的统治下民不聊生,四处都是烽火狼烟,不是民变就是灾变,再者你如今已经辞官,即使下山咱们又能去哪里?” 看了看儿子与冯厚敦两人,阎母语重心长地说到,“我观那朱公子文质彬彬,又能将山寨经营得这般好,定是有能耐之人!” “我观那朱公子有贵相,有道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想来这小小的盘龙岭是不是他的终点,而是起点!” “那娘的意思是让孩儿留下来?” 看着母亲,阎应元问到。 “怎么选择,你的内心不是已经走了选择了吗?” 笑了笑,阎母继续说道,“想做就放手去做吧,娘不能成为你的助力,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娘,孩儿知道怎么选择了!” 听到母亲的话,阎应元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将目光看向一边的好友,“皕亨兄,我决定留下,你呢?若是你不想留下来,我可以去求朱公子!” “朱公子一开始找的是我,因为我的原因让你牵扯其中,如果我去求他,他应该会放你离开!” “以皕亨兄你的关系,重新回江阴也能东山再起,而不用与我在这里担惊受怕的!” 说起来也是冯厚敦点背,若非他那天来找自己,也就不会深陷泥潭不可自拔,因而他如果想要离开,阎应元也不会劝他留下。 “朱公子现在所做的是造反谋逆之事,这种事一旦泄露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说他怎么可能当我离去!” 看着阎应元,冯厚敦摇了摇头,“而且我与培卿兄相交莫逆,你都有留下来直面未知的勇气,兄弟又怎会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咱们同进同退,不管未来如何,咱们兄弟一起面对!” “好,咱们兄弟一同面对!” 看着好友,阎应元眼里尽是坚定之色,“就让咱们一起,去闯一个前程似锦!” 第四十章 身后有尾巴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冬去春来,华夏大地万物屠苏,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因为秦王府财力物力的支撑,朱辅焕让山寨里的人过了一个非常厚实的年。 山寨里的人员经过半年的发展已经超过两万,格物院学生业已开始上课,阎应元与冯厚敦两人也融入山寨,成为山寨的一员,两人更是凭自身才干成为九位统领之一。 其他几位分别是原秦王府死士的六位队长石虎、刘秀、王锦、何圭、任嘉和付玉,还有一位则是原山寨二当家李陈皮。 西安城中,朱辅焕与孙传庭合伙的生意经过刘春雨的打理,加工工坊早已经建好并投入使用,在总督府的大力推广下,整个西安城有近半的人家都将烧柴禾改为使用蜂窝煤,卓有成效。 为了生产,总督府直接划给刘春雨煤矿两座、铁矿石一座,用以生产蜂窝煤以及蜂窝煤炉,而总督府负责的销售范围已经不止局限于西安城,正在向四周呈井喷式发展。 至于与孙子衿她们的生意,虽然说是女人的隐私用品,在刘春雨的不懈努力下,在长安的富贵人家已经有人在使用他们生产的月事带,而且这个东西一旦用上了就再也离不开。 为此他还鼓励员工,让他们在精益求精的同时开发不同的系列来应对不同的人群,即使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要争取让她们用得上工坊生产的月事带。 至于冰饮生意虽然没有到夏天,可是按照朱辅焕的指导开起来的饮品店也是宾朋满座、供不应求,为此孙子衿不得不找朱辅焕借钱又开了几家分店,还有派人前往其他城池也设立分店。 至于何掌柜那边,因为朱辅焕给的价格合适,让他为朱辅焕买到了不少粮食和其他物资,缓解了秦王府瞒着各方势力前往盘龙岭运送物资的压力。 及至开春,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真可谓几头开花,让朱辅焕越加的有动力,去发展他想发展的一切! 在朱辅焕的盘龙岭发展欣欣向荣的同时,身处西安的孙传庭也在不断地招兵买马,因为有了蜂窝煤这个赚钱的营生,让他可以不必拉下脸去求别人,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新军中去。 有了军饷,腰不酸腿不疼说话也有底气了,不仅日以继夜地操练新军,他还让西安城里负责制造兵器的军器局日夜不停地打造会吐火的火车。 在官军不断发展壮大的同时,他们的老对手李自成和张献忠也没有闲着。 自柿园之战后,适逢清军南侵京师告急,孙传庭部也在与李自成的作战中损兵折将,朝廷再无力对其进行征讨。 以后李自成收服其他贼众,再次屠戮南阳,进而攻打汝宁,奉命援助河南的山西总兵虎大威被大炮打死、保定总督杨文岳被杀。 打下汝宁后,李自成将汝宁府一众高官杀害,又挟持崇王朱由樻一家、河阳王朱由材及怀安王朱由礼一家至泌阳县杀害,除崇王子朱慈爚逃脱外无一幸免。 见李自成锋芒毕露,退守襄阳的左良玉望风南逃,退至武昌向楚王讨要钱粮未果,于是对武昌大加掠夺后再度逃往九江。 李自成大军进入襄阳后各地州县纷纷望风而降,之后打下荆州迫害湘阴王朱俨伊,继而攻打承天。 打下承天后李自成自号奉天倡义大元帅,封罗汝才为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两人一个善战一个善攻,两人相互配合,一路打下不少州县。 随着打下的州县增多,士人争掌归附,李自成的权欲心极度膨胀,于是设计斩杀罗汝才,将其部众并入自己的麾下,实力更是如日中天! 自此以后,在麾下谋士的建议下,李自成一改之前穿州焚城的做法,计划以荆州、襄阳为根本,修建襄王的宫殿为住所,大行设官,并自封为新顺王。 而彼时张献忠刚刚打下武昌,将楚王宗室杀尽后占据楚王宫室并自封西王,并改武昌为天授府,设尚书、巡抚、总督等职,并下令将楚王的金银发放给灾民。 得知此事李自成派去使者祝贺,并对其说到“老回回已降,曹操之辈伏诛,下一个就要到你了”,张献忠大为恐惧,不敢触其锋芒,南下长沙。 及至此时,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年的五月底,与李自成、张献忠等终日陷入无边无际的争斗中不同,朱辅焕的小日子还是过得很潇洒的。 这几个月里,朱辅焕隔一段时间就要抽空回一次西安,一则向外界释放信息他在城中的信息,而来则是处理西安方面的事务。 这段时间里,有朱辅焕站在历史的制高点运筹帷幄,一切都在按照预想的方向行进,山寨的人员已接近两万,不仅如此,他还以西安城为中心向四周开花,将势力慢慢渗透进其他州府。 今天的朱辅焕正准备从西安出发前往盘龙岭,可是在出城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小麻烦,那就是身后跟了一个“尾巴”! “公子,有人跟着咱们!” 出西安城后沿着官道走了一会儿聊石虎策马来到朱辅焕的马车前,将自己发现的情况告诉他。 “有人跟着?” 听到石虎的话,为防止其他人看见自己,朱辅焕与孟明秋并没有现身坐在马车里问到,“会不会是同方向的?” “不是,这一路来咱们快他也快,咱们慢他也慢,始终在咱们身后不远处跟着!” 刚开始时石虎也没有在意,毕竟他们每次从西安前往盘龙岭都经过了伪装,所乘车马也不尽相同,在城外行驶了一段路程他才发现事有不对。 不管他们的速度怎么变化,那人始终骑马跟着他们,距离不近不远,既不会跟丢也不至于被发现。 如果他跟的是一般人,自然不会发现,可是石虎他们这些人在朱辅焕的调教下,各种侦查与反侦查手段了熟于心,那人虽然自觉隐藏得很好,还是被敏锐的石虎发现。 “能确定对方身份吗?” 坐在马车里,朱辅焕并没有慌张,情况未明,当务之急还是稳住对方再说。 “因为隔得远,属下并没有靠近,免得打草惊蛇!” 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石虎并没贸然轻举妄动。 “相公,你们先走,我下去看看……” 听到有人跟踪,孟明秋拿起放在一边的长剑。 “小心,事不可为便撤,我们在前面的等你……” 虽然对方只是跟踪的,朱辅焕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相公放心,我会小心的!” 说着孟明秋掀开帘子,也没让赶车的停下就直接从车上跳下然后消失在两旁的草丛中。 “走快点……” 见孟明秋下车,朱辅焕吩咐赶车的人加快行进速度,两旁的卫护也加快了速度。 “咦,怎么突然加快速度了?” 看到前面的马车突然加速,后面不远处一个骑着马跟着的人不禁嘀咕到,“难到是发现我了?这不可能啊!” “驾!” 看到马车加速,那人忍不住嘀咕一声,为了不跟丢马车,手中的鞭子一挥,也加快了速度。 “怎么是她?” 看到后面跟踪的人逐渐接近,慢慢的隐藏在草丛中的孟明秋看清了对方的样子,赫然是女扮男装的孙子衿。 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她便不好再对她出手,只能快速往前面的马车追去。 因为年久失修,官道崎岖不平,即使快马加鞭也快不了多少,没多久孟明秋便追上朱辅焕。 见到孟明秋追上来,赶车的人连忙放慢速度,不等马车停下,孟明秋一手抓住车厢便钻进了马车里。 “怎么样,没事吧?” 看到孟明秋平安归来,朱辅焕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然后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相公我没事!” 等相公为自己擦汗完毕,孟明秋才将长剑放到一边,“后面跟着的是总督府的千金,因为认识,我便没有出手,相公打算如何做?” 歇了口气,孟明秋将自己见到的情况告诉相公,等他拿主意。 “孙子衿?她跟来做什么?” 孟明秋说完,朱辅焕便知道她说的肯定是孙子衿,因为孙芷柔性格柔弱,是不会做出跟踪自己这种事来的。 “既然她跟来,那咱们今天就不能回盘龙岭了,这样,我听宋先生跟父王说过,今天庄子上的甘薯可以收获了……” 沉吟片刻,朱辅焕只能改变目的地,旋即掀开帘子朝外面的车夫说到,“前面转弯处停一下,然后去庄子!” “是!” 听到世子的吩咐,负责赶车的逐渐将车速放慢,然后停在的道路的拐角处。 “怎么又停下了?” 看到朱辅焕的马车放慢车速最后直接停下不动,后面跟着的孙子衿心中纳闷,又怕他发现自己,于是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下,等着对方再次启程。 孙子衿此行跟着朱辅焕,并非是有什么阴谋,纯粹是因为好奇心作怪。 原来朱辅焕自从调戏她姐姐被自己揍了以后就很少在西安城中露面,即使是跟自己合伙之后也很少看见他的身影,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他的表哥接触。 这不禁让她产生了好奇,以为真的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丢尽面子才会如此低调,因此数次想找他道歉,得到的结果都是他不在家或者生病不见客。 为此她心中的疑虑更深,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朱辅焕一个西安城最大的纨绔,为了所谓的面子,当真能改掉他以前横行霸道、好色成性的本性吗? 再加上她有那么几次撞见朱辅焕打扮低调、乘坐不同的马车出城,让她心中的好奇更甚。 今日她本来是要跟姐姐去城北游玩,刚出总督府便看到一辆马车从总督府门前经过往南而去,恍惚中她看到被风吹开的马车里坐的好像是朱辅焕与孟明秋。 不知道两人如此低调想要干嘛,她便放弃了游玩的想法,借口将姐姐送回家后找了一匹马便朝着朱辅焕他们追去。 原本她还以为两人是出城游玩,没想到都离城很远了两人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便继续跟着。 现在对方停下却没下车,她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要就此放弃又有些不甘,只能停在原地等着对方的动作。 “这个混蛋在搞什么,不走停那里干嘛?” 虽然现在才五月份,太阳已经很是毒辣,骑着马还有一点风吹着,这一停下可要了老命,汗水不停地冒出来,让她有苦难言。 好在她没等多久,对方的护卫里跑出一骑然后掉头朝自己疾驰而来。 “什么情况?” 看到对方的动作,孙子衿不禁愣了愣,然后手持缰绳打马走到一边,希望对方不要发现自己。 可是她的希望落空,因为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 “孙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来到孙子衿的面前,石虎一把勒住缰绳,胯下的马儿一声鸣叫然后停在了孙子衿的面前。 原来是朱辅焕见孙子衿没有跟上去,便打发石虎前来,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呃……” 果然是发现自己了! 对方的行为打了孙子衿一个措手不及,她自认已经保持了距离,那对方又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 “驾!” 想不明白她便没有再想,双腿一夹马腹、手里的鞭子抽在马背上,胯下的马儿吃痛便奋力朝前面跑起来,见状石虎连忙调转马头跟上。 因为离得不远,孙子衿没花多少功夫便来到朱辅焕他们停车的地方。 “吁……” 来到朱辅焕的马车旁,孙子衿将马停住,一个帅气的姿势翻下马背,然后不顾那些护卫异样的目光,来到马车旁准备上车。 “喂,还在那里愣着干嘛,知道我爬不上来也不知道伸手拉人家一把!” 因为手心全是汗,孙子衿搭在车上的手是滑的,上车不便便朝车里的朱辅焕努了努嘴。 “本世子身份尊贵无比,你叫我拉我就拉,我不要面子的吗?” 听到孙子衿的话,朱辅焕直接傲娇地将头转向一边,留给她一个侧影! 第四十一章 死鸭子嘴硬 “拉我一把!” 因为手滑不好上车,孙子衿将目光看向朱辅焕。 “不拉!本世子不要面子的吗?” 朱辅焕心说你跟踪我居然还敢如此颐指气使地对我,我才不受你的气,因而面对她的话他直接当作空气,然后将头扭向一边。 “你……” 看到朱辅焕的做派,孙子衿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想想一路来自己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他却在车上享福,她便鼻子一酸忍不住伤心起来。 “妹妹快上来!” 见孙子衿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孟明秋忍不住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上车。 “哼……还是姐姐好!” 上了车,孙子衿可不客气,直接拿起朱辅焕身边的水,正准备酣畅淋漓地喝一顿,没想到朱辅焕却不让她如意? “喂,这是本世子喝过的……” 只见他伸手拉住她手里的水壶,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的脸蛋,朱辅焕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你……你的脖子本小姐都咬过了,这又不是你的口水,有什么怕的!” 面对朱辅焕的调戏孙子衿不甘示弱地回到,大有一副不服我再咬你的姿势。 “你牛你厉害!” 面对孙子衿那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朱辅焕连忙放开手。 “哼,算你识相!” 见朱辅焕放手,孙子衿打开水壶的塞子,然后仰头直接拿着水壶喝了起来。 刚刚一路骑行,又没和防晒措施,让她渴的不行,再加上与朱辅焕这个混蛋有过“吻颈之情”,她才不会介意。 “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然后才将水壶放下,动作看得朱辅焕都脸红,一点女儿家还有的淑女范都没有! “还给你!” 将塞子塞上,孙子衿将水壶扔给朱辅焕,然后又抢过他手里的扇子给自己扇风,“热死了热死了!” “不知孙小姐跟我我们所为何事呢?” 扇子被抢,朱辅焕也不以为意,继而向她问到。 “我……谁说我跟着你们了?我这是出城游玩来了!” 见自己此行的目的被揭穿,孙子衿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心虚地别过头。 “当我傻呢?我们快你快我们慢你也慢,我们停下你就不走了,你说这不是跟踪是什么?” 看着孙子衿那心虚的模样朱辅焕就忍不住想笑,这妞儿撒谎都不会,要是自己是心狠手辣之辈,此行她危矣。 “我那不是跟踪,只是巧合,只是骑马累了想要歇一歇……” 虽然嘴上说着不是,孙子衿的语气里着实有些底气不足! “编……继续编……” 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子衿,朱辅焕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丫头看着不像是有心机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她跟着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在跟踪你,你要杀了我灭口吗?” 编不下去,孙子衿索性收了扇子,然后转过头朱辅焕用眼神对峙。 “杀你妹啊杀……” 这妞就是胸大……不,胸也不大,就是大脑缺根筋,好好的女子不当非要耍酷扮男子,朱辅焕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不然自己容易折寿! 从她手上抢过折扇,朱辅焕指了指车外,“你不是说你是出来游玩的吗?那你现在可以下车了,慢走不送!” “还有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见朱辅焕将自己手上的折扇抢走,孙子衿不禁伸手过去准备抢回来,“现在外面烈日当头,你就忍心我这么一朵娇滴滴的花被太阳荼毒吗?” “不好意思,没有!” 面对孙子衿的质问,朱辅焕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拿着折扇的手也没有丝毫放松,“要走赶快走,不然我要灭口了!” 说着朱辅焕还用另外一只手在脖子上做了个灭口的动作。 “孟姐姐,他吓唬我!” 听到朱辅焕威胁的话语,孙子衿丝毫不以为意,不过还是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孟明秋。 “相公,外面太阳这么大就让子衿妹妹跟咱们同车而行吧!” 因为孙子衿的缘故,原定去盘龙岭的计划只能改变,临时变为到农庄巡视,因而带上孙子衿也无伤大雅。 “还是孟姐姐对我好!” 孟明秋说完,孙子衿不等对面的朱辅焕同意便预先用话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反对。 “好男不跟女斗,本世子大方,懒得跟你计较……出发!” 说着朱辅焕放开手拿着折扇的手,然后将头探出车厢朝车夫吩咐到。 得到命令,那车夫鞭子一扬,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听到声音的马儿便缓缓地向前行驶起来。 “姐姐,你们这是干嘛去呢?” 见对面的朱辅焕说去农庄,孙子衿不由将疑惑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孟明秋。 “我相公在农庄种了一种新的农作物,现在已经到了可以收获的时间,故而想要去农庄看看试种的结果如何。” 见孙子衿一脸的疑惑不解,孟明秋不由向她解释到。 “新作物?” 听到孟明秋的解释后孙子衿没有问,自顾自地打开折扇扇了起来,“这天好热啊,孟姐姐来我给你扇扇……” “矫情……” 看到孙子衿的模样,朱辅焕暗自嘀咕了一声,而后靠着车厢假寐起来。 车轮滚滚,一路向着农庄行去,留下了一片烟尘。 从此地到农庄不远,行了没多久他们一行便来到农庄。 远远的,在车外护卫的石虎看到庄子外等候庄头等人,忙来到马车旁向朱辅焕汇报,“世子,咱们到农庄了!” 而看到世子前来,提前接到消息的庄头早已带着人在庄外等候迎接。 “小人吴老三带领庄子上下人员恭迎世子光临!” 待马车来到跟前挺稳,庄头连忙带领收下跪到地上迎接。 见马车挺稳,朱辅焕伸手拉着孟明秋朝外面走去,留下孙子衿一个人噘着嘴在后面。 “哼,小气吧啦的!” 见朱辅焕扔下自己,孙子衿脸上尽是不情愿,然后嘟囔着跟在两人身后走下马车。 “免礼,都起来吧!” 下了马车,朱辅焕朝众人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谢世子!” 得到世子的允许,地上跪谢的人连忙谢恩,庄头更是小心翼翼地来到朱辅焕的面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不知世子前来,小人有事远迎,还请公子恕罪!” “无碍,本世子不过是听闻陈先生负责的甘薯已经到了收获的时间,故而临时起意想过来一观盛况!” 说着朱辅焕将目光看向人群,并没有在其中看到陈经纶父子二人的踪影,“对了,陈先生他们人呢?” 朱辅焕知道陈经纶父子两为了改种时能有更好的效果,他们不止挑了一处试种,要是他们没在这里那这趟岂不是白跑了。 “回世子,陈先生他们父子两正在地里,小人已经派人去将他们请回来,估计还有一会儿就到能到!” 见朱辅焕问起陈家父子,庄头连忙回到。 “还是我们过去吧!” 知道陈氏父子必然在地里忙碌,朱辅焕便朝吴老三说到,“你让身后这些人回去忙,陈先生他们在哪里?” “你们都回去做事吧!” 回头将其他人遣散,吴老三朝着边上的一条小路指到,“陈先生他们在这边,世子请跟小人来!” 不敢怠慢,吴老三带着朱辅焕他们朝着小路走去,在朱辅焕的身后,孟明秋与孙子衿一左一右地跟着,后面还有石虎等一众护卫随行。 “老吴啊,咱们庄子这些年收成如何?” 一边走,朱辅焕看着道路两旁田里的小麦结着沉甸甸的麦穗,随着微风不断摇摆,形成一波又一波的麦浪,煞是喜人! “回世子,前几年因为干旱缺水,地里的庄稼种下去后颗粒无收的年份比比皆是!” 一边走,吴老三一边回到,“不过今年要好多了,您看田里的小麦长得这么好,再过段时间一收,希望今年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虽然粮食有了,可是现在到处都是流窜的贼人,吴老三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再次肆掠到关中来,因而脸上既有对丰收的喜悦,也有对未来生活的担忧。 “放心吧,今年会让大家过上一个好年的!” 每次从西安往盘龙岭走时看到官道两旁的地里的庄稼一次长得比一次好,朱辅焕就知道今年的气候确实如史书上记载的正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照这样下去,今年的老百姓过一个好年是不成问题的,至于吴老三担心的流贼问题,随着历史的发展,朱辅焕相信他等待的那个节点一定会如约到来。 到时候大军如猛虎下山,别的不说,保护关中一方百姓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这些吴老三并不知道,对于世子说的他以为世子不懂在信口胡诌,也没有在意,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借世子吉言,小人就先在心中盼望着过个丰收的好年了!” 只要大丰收,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多少会收到王府的奖励,不然一年就只能拿那点固定薪酬,刚刚好够养家糊口,自然,像庄头这样小有权利的人,不管如何也是苦不到他们。 “陈先生他们就在前面……喏,他们已经过来了……” 正说着,一行人便看到几个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赶过来,为首的便是陈经纶父子两。 “儿子,快点……” 远远的,陈经纶就看见世子在庄头的带领下朝这边走来,为此父子两顾不得喘气,连忙加快速度。 对于朱辅焕,陈经纶父子两一直对他报以极深的感激,若不是他,他们父子二人只怕现在已经心灰意冷地回到福建去了。 不过他们之前没有在府里见到他,也就将今日收甘薯的事告诉了秦王,秦王身份特殊他们也不敢奢求他能到这里参加今日的丰收一事。 本来他们都到地里准备开挖甘薯,突然收到世子前来的消息简直让他们父子二人又惊又喜,顾不得其他便匆匆跑过来迎接。 “属下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未及远迎,还请世子恕罪!” 气喘吁吁的来到朱辅焕的面前,来不及擦擦脸上的汗便跪到地上行礼。 “二位辛苦了,快快请起!” 见陈经纶父子二人身上尽是泥土,知道他们在来之前肯定是在地里忙碌,连忙上前扶起他们。 “不辛苦……不辛苦……” 被朱辅焕扶起来,陈经纶父子两看着他热泪盈眶,他们是没想到世子居然对他们如此重视,居然在这么烈日当头的时候过来,当真是让他们从心里感动不已。 “世子,天气炎热,还请到庄上歇息!” 现在烈日当头,朱辅焕和他身边的人娇生惯养的,陈经纶不不敢让他们在烈日下曝晒,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在场的人他们可担待不起。 而且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谈的看中的伯乐,无论是他们需要什么都事无巨细地帮他们准备好。 虽然他本人没有出面,一切都是王府的人做的,但是他们知,若是没有他和王爷的吩咐,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父子二人如此之好。 “无碍,现在虽然热尚在可接受的范围!” 对于陈经纶的提议朱辅焕摇了摇头拒绝,虽然他自小锦衣玉食没有受过什么苦,但是在盘龙岭的这段时间他一直身先士卒,身体素质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自然不惧烈日的曝晒。 “要不要你们去庄子里歇息一下?” 虽然自己不需要,但是身边有两个女士在,朱辅焕不由回头看向二人。 “相公,我不用,以前常年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日晒雨淋的是常事,我受得了!” 孟明秋在跟着朱辅焕前经常在江湖上四处跑,这点太阳还无法让她退却,不过身旁的孙子衿虽然是男儿装,本质还是女子。 看着她不停地用扇子扇着风,孟明秋探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倒是妹妹,若是受不了的话就不要跟着我们了!” “你都能挺得住我自然能挺得住!” 摇了摇头,孙子衿一直想的就是想父亲那样可以驰骋疆场,若是被这点小小的高温就吓退了,那就不是她孙子衿了。 因此她一把将折扇收起,然后向前一步与朱辅焕并排,“不就是热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前面带路!” 第四十二章 一个两个三四个 “死鸭子嘴硬,看你能撑到几时!” 看着孙子衿那副想要休息却又不得不坚持的模样,朱辅焕暗暗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也不知道图啥,明明可以回去的,硬要跟着自己来受苦。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既然她愿意就让她跟着吧,免得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在外面出什么事,到时候可不好交差。 “陈先生,这位孙传庭孙总督的千金,我们此来是想看看甘薯收成的盛况,你就不要再劝我们了前面带路吧!” 见陈经纶准备再劝,朱辅焕赶忙对他说到。 “好吧,就是地里全是泥土,只怕脏了世子你们的衣服……” 见劝不了陈经纶不再勉强,继而转身为他们带路,“世子、孙小姐,这边请!” “走吧!” 见陈经纶父子两在前面带路,朱辅焕朝身边的孟明秋和孙子衿说了一声便跟着他们往前走去。 一行人没走多久,朱辅焕便在路边看到不远处的地里有一垄一垄的甘薯,看枝叶的生长情况已经到了可以收成的时候。 “陈先生,看这甘薯的长势收成应该不会很差!” 还没有到地里,只是看到甘薯枝叶的生长情况朱辅焕就知道这块地里的甘薯收成不低。 “回世子话,前面这块地里的甘薯只能算是普通的!” 听到朱辅焕的话,陈经纶边走边向他介绍到,“再往前面一点的地方,那块地里的甘薯才叫长得好,我这就带你们去!” 说着陈经纶父子两在前面带路,没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他说的那块地边,“世子,您看这块地里的甘薯原本枝叶繁茂,现在枝叶已经停止生长,叶色也转淡变黄,呈衰退现象,已经可以收获了!” “世子稍待,属下这便将红薯挖出给您过目!” 将朱辅焕等人带到田埂上,陈经纶从一旁的地里拿出锄头然后走到甘薯前面,抡起锄头便朝地里挖去。 只见他手起锄头落下,栽种甘薯的田垄便被挖开,然后陈经纶放下锄头,蹲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用手在泥土里面刨着,生怕破坏到里面埋着的甘薯块茎。 小心翼翼地刨出一个甘薯,陈经纶用手擦了又擦,见甘薯被擦干净了这才起身小跑着来到朱辅焕的面前,“世子请看,这便是甘薯的果实!” “这么大个?” 看到陈经纶手里的甘薯足足有三四个拳头那么大,朱辅焕不由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回世子,在属下所种的甘薯中,这只能算中品!” 看着朱辅焕脸上吃惊的表情,陈经纶不由笑着说到,“属下以前在杭州那边,曾经挖出过不少个头比属下的脑袋还大的甘薯,至于其他人还有没有更大的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里,陈经纶的脸上尽是自豪之色,“眼下关中的土地上第一次种上红薯,就拿眼前的这块地来说,就属下之前挖出来的甘薯个头都还不错,总体来说收成较为喜人!” “既然可以收了,那就劳烦先生找些人将其收了,咱们也好见证一下这历史性的时刻!” 将甘薯拿在手里,朱辅焕对陈经纶吩咐到,既然今天来了可不能就这般回去,好歹也要见证一下甘薯的丰收盛况。 “公子,我这就让人过来!” 因为就是准备今天挖甘薯,一应工具都已准备好,至于人员也早已在地里忙碌着其他的事,只要需要随时能集合起来。 见状吴老三连忙朝不远处整理甘薯田垄的那些老百姓走去,“都别忙活了,快过来挖甘薯!” 一边小跑着,吴老三一边向他们挥手示意,听到他的话,那些在忙碌的村民便向这边集合。 拿着散发着泥土芬芳的甘薯,朱辅焕不禁想要吃上一口,于是扭头看向身旁的孟明秋,“娘子,你手里的剑借我一用!” “给!” 孟明秋没有问为什么,干净利落地将手里的剑交给朱辅焕。 “你要干嘛?” 孟明秋没有说话,在一旁的孙子衿就忍不住问到,“你不会说你是想用这把剑来削这个这个什么甘薯吧?” “怎么,有问题?” 从孟明秋手上结果长剑,朱辅焕一脸莫名地问到。 “我说你削个东西用这么长的剑不是浪费吗?而且这么长的剑你确定好用?别等会儿把手割了!” 说着孙子衿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杀鸡焉用牛刀,这把匕首削铁如泥,而且体型小易于操作,削你手上的甘薯正合适!” 说完她便将匕首递给朱辅焕。 “不用,你的匕首揣在怀里,肯定沾染了你身上的汗臭味,不用不用!” 对于孙子衿的示好朱辅焕并不领情,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你……爱用不用!” 见朱辅焕嫌弃自己,孙子衿瘪了瘪嘴,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臭男人,什么叫做汗臭味,那明明叫做体香好不好? 她没有跟朱辅焕争辩,而是红着脸将身子转向另一边。 “相公,我这把剑杀过不少人,若是你要削甘薯的话还是用子衿妹妹手上的匕首好一点!” 想到相公不会武功,使用长剑确有不便,担心他会伤到手,再说自己用这把剑杀过不少贼人,用来削甘薯实在是不怎么好。 从孙子衿手上拿过匕首来到相公的面前,然后跟他换他手里的长剑。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用一下这把匕首!” 听孟明秋说手里的剑杀过不少人,虽然每次都有清理,但是拿它来削甘薯吃实在是有些膈应人,只怕等会削出来的甘薯会让人难以下口,故而朱辅焕只能佯装不愿地接过孟明秋递过来的匕首。 “切,说得好像本小姐求着你用一样!” 听到朱辅焕的话,孙子衿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对他的行为实在是无力吐槽! “看来公子对甘薯颇为了解,竟连这可以生吃也知道!” 看到朱辅焕拿匕首准备削甘薯,知道他的目的是想要生吃,不禁好奇地问道。 “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就是听别人提起过这东西可以生吃,而且口味比较好,故而想要尝一尝!” 抽出匕首,一边削着皮朱辅焕一边回着陈经纶的话,没多久就将红薯皮削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又向身后的随从要来水洗干净。 “娘子尝一尝!” 切了一块,朱辅焕首先拿给一旁的孟明秋品尝,而后又切了一块拿到孙子衿的面前,“要不要?” 对于朱辅焕的问话孙子衿没有回答,而是伸手从他手上拿过甘薯仔细地品尝起来。 “嗯,此物甘甜可口、回味无穷,当真是解暑的不二良品!” 将甘薯放入口中咀嚼,很快孟明秋便对着东西赞不绝口,不禁将手伸向朱辅焕,“相公,我还要!” “我也还要!” 不仅是孟明秋,尝到味道的孙子衿也对这种从未见过的新奇作物很是喜欢,同样将手伸向朱辅焕。 “给!” 见两人的样子,朱辅焕一人切了一大块给她们,然后给自己也切了一块,而后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在口腔里回味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这么甜,真好吃!” 尝到了甘薯的好吃,因为酷热难耐的孙子衿两下就将手里的甘薯解决掉,然后又将手伸向朱辅焕手里那剩下的甘薯。 “别吃那么多,会引起肠胃不适的!” 将手往回一缩,孙子衿的手就落了个空,虽然他手上的这个甘薯不值钱,可也不能多吃,要不然容易引起肠胃不适。 “可……可人家就是想吃嘛……” 知道朱辅焕是为自己好,孙子衿依旧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就让我再吃一块……就一小块好不好?” 说着孙子衿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朱辅焕自己不吃多只吃一点点就好,拗不过她,朱辅焕只能又切了一块给她,想了想又将手收回,“不能再吃了,要吃吃熟的!” “嗯嗯……” 听到朱辅焕的话,孙子衿脑袋点得向拨浪鼓,然后从他手里接过甘薯,“哐哧哐哧”地嚼了起来。 “娘子还要吗?” 又切了一块,朱辅焕转身看向孟明秋。 “不了!” 既然朱辅焕已经说了吃多了会引起肠胃不适,孟明秋当然不会多吃。 见孟明秋不吃,朱辅焕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直接拿起剩余的甘薯解决起来。 “世子,您看是否可以让他们动手了?” 等朱辅焕几人尽了兴,吴老三才走过来问到。 “还等啥,动手啊……动作麻利的……” 将手里的甘薯解决完,朱辅焕看到那些村民已经手持农具等在田埂之上就等着自己下令,于是便大手一挥,让那些人立时投入忙碌之中。 “吴庄头,还有没有农具?给我一把!” 看到那些在地里挖得火热,朱辅焕忍不住想要试一试,便向身旁的庄头问到。 “世子,这地里面全是泥污,万一脏了世子的衣裳小人可担待不起!” 听到世子要亲自动手,吴老三连连摇头拒绝。 在他看来世子娇生惯养,哪里像是能干活的人,要是活没干成还给别人笑话,再者世子所穿衣物价值不菲,要是因此破损他今年的奖赏就别想得到了。 “没事的,脏了就洗便是!” 朱辅焕并不是矫情之人,衣服就是拿来传到,脏了就洗破损了还能补个补丁继续穿。 因而对于吴老三的劝阻并不以为意,“给我找一把锄头,我也要去挖甘薯!” “世子,这?” 听到朱辅焕的话陈经纶也迟疑了,不由与吴老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到底应该不应该听他的。 “陈先生就不要犹豫了,本世子不是那么矫情的人,挥几把锄头的力气还是有的!” 说着似乎怕两人不信,朱辅焕还举起双手做了个伸展,向他们证明自己身体很好。 “既然世子想要体验一下,那就来吧……” 拗不过朱辅焕,陈经纶只得走过去拿了一把锄头给他,“这个锄头有些重,世子您当心些……” 将锄头递给朱辅焕,陈经纶忍不住叮嘱道。 “哦豁……确实挺沉的……” 将锄头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确实挺沉的,同时说明翻地的时候会顺手一些。 “走了,今儿咱也体验体验种地的辛苦!” 撸起袖子把锄头提着,朱辅焕就朝种甘薯的田垄走去,怕他伤到自己,见状陈经纶连忙跟上。 “公子,你这样……这里是甘薯的藤蔓,锄头稍微远一点,朝这里下锄……” 陪着朱辅焕来到甘薯地里,种了几十年甘薯的陈经纶指导着他怎么下锄头才能不破坏甘薯。 看到朱辅焕走下地,孟明秋和孙子衿都跟着走下去,想要亲眼看一看甘薯生长得样子是什么样的。 “各位,瞧好了我可要开挖了啊!” 朱辅焕吃过甘薯,却并没有挖过,好在有经验丰富的师傅在一旁指导,抡起锄头一锄头挖下去,锄头瞬间没入泥土之中。 “嘿呦”一声手上使劲,锄头瞬间便将甘薯连根拔起,只见泥土被挖起来,露出了藏在泥土中的甘薯茎块。 接着抬起锄头再次挥锄,挖在刚才挖过的边上,再度将泥土挖松,然后手上使劲,一把将甘薯挖出。 “挖出来了!” 将锄头丢到一旁,顾不得泥土脏手,朱辅焕蹲到地上用手将甘薯从土里捡出来,然后粗略地将上面的泥土擦了擦,然后拿到一边放好,回头又继续在泥土里刨。 “两个……三个……六个……” 一边刨着泥土,朱辅焕一边数着刨出来的甘薯的数量,直到将这甘薯刨完才罢休,回头一看,地上已经放了七个大的还有几个小不点的甘薯,收成喜人。 “来人,上秤……” 看到朱辅焕将甘薯尽数刨出,陈经纶连忙让人将甘薯拿走,在地的另一边,早已经有人放上一把大秤,只要地里有人将甘薯刨出,便有人立刻将其拿过去过秤。 “继续挖!” 见人将甘薯收走,朱辅焕朝手心吐了口涂抹,然后再次提着锄头挥动起来,一副不将甘薯挖尽誓不罢休的模样! 第四十三章 不然你养我啊 “三百斤了……” 随着地里的众人不停地挥动锄头,边上等着的人便不停地将甘薯送到另一边过秤,那些负责称重的人每满一筐便大声地数量喊出来。 “已经三百斤了?” 看着自己才动没有几锄,那边就已经报出了三百斤的数量,朱辅焕不由加快了速度。 “嘿呦……加油……” 随着越挖越多,朱辅焕体力逐渐不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挥动锄头的动作,不停地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虽然别人也听不懂他说的加油是什么意思。 “八百斤了!” 没过多久,那边负责称重的人又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为了确认甘薯的亩产,这块地是按照一亩来划分的,听到那边已经挖出了八百斤甘薯,让这边的朱辅焕抬头看了看,整块地才挖了一半左右,按照这个产量,每亩亩产能达到一千五百斤! 虽然这是高兴的事,可是朱辅焕没有干过农活,自小锦衣玉食的他双手都快拿不起锄头了。 “唉,这副身体还是差了点!” 感觉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朱辅焕就在心里暗下决心,等回了盘龙岭一定要加倍努力,早日锻炼出一个强壮的身体。 “挖不动了吧?” 看着朱辅焕挥动锄头的速度越来越慢,孙子衿来到他的身边让他停下来,“看你那吃力的样子,还是让我来吧!” 说完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见他停下便伸手从他手里接过锄头挖了起来。 “姑娘,你这是来打脸的吗?” 看着沉重的锄头在孙子衿的手里恍若无物,高高举起然后快速落下,那轻松的样子直让朱辅焕汗颜。 “啊呀……” 孙子衿锄头舞得厉害,可是没什么经验,只是在边上看朱辅焕挖了一会儿,这一锄头下去,直接将地里的甘薯从中间一分为二! “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朱辅焕,孙子衿不由红着脸说到,然后再次挥动锄头时方向往前面偏了一点,这一次没有挖到甘薯,让她松了一口气,然后一锄接一锄地挖着。 看着自己刨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甘薯,让孙子衿的干劲十足,似乎连天上的太阳也不觉得晒人了。 “一千四百斤……” 没多久,在众人将甘薯挖了五分之四的时候,那边的称重的人又报出了一个数字,听得众人热血沸腾,不禁加快了速度。 此时的朱辅焕毫无形象地坐在田埂上,孟明秋在一边为他扇着扇子,一边看着地里不停挥舞着锄头的孙子衿,心说这丫女倒是有毅力,居然挖了那么半天也没觉得累。 在众人的努力下,一亩地的甘薯很快被尽数挖出,不管大小全都被搬往另一边称重,将最后一垄甘薯挖出,那名村民便小心翼翼地用手将甘薯跑出来,擦干净上面的泥土便快速送去过秤。 “这一筐一百一十五斤,本块土地面积共一亩,共产出一千七百五十六斤甘薯,大丰收!” 待人将最后一块甘薯过秤后,陈经纶粗略计算了一番,而后得出一亩的产量为一千七百五十六的数字。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一千七百五十六斤,那可是他们这辈子从未听过的产量! 不说现在是灾年,就是在丰年他们一亩良田最多也就出个三石粮食,折算出来就是最多不超过四百斤,与甘薯现在的一千七百多斤一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而亲眼见到这些甘薯高产的盛况,这些村民在心里已经起了小心思,既然这个甘薯的产量这么高,有些已经种了水稻的都想改种甘薯了。 “这么多甘薯?” 看着堆成小山的甘薯,孙子衿忍不住咋舌,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要是这甘薯早日推广,即使干旱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被迫背井离乡出去讨生活,那么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贼寇出现,娘亲、父亲他们也就不会……” 陪着朱辅焕来到堆放甘薯的地方,孟明秋脸上尽是感慨,这也让她想起被贼寇迫害的父母。 “娘子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那种情况在我的地盘发生!” 听到孟明秋带着深深伤感的话,朱辅焕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安慰到,“你也安心,我一定会早日让你手刃仇人,为岳父岳母报仇雪恨!” “嗯!” 听着朱辅焕的话,孟明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我相信相公不会让我失望的!” 知道现在丰收不是伤感的时候,孟明秋很快收拾好心情。 “吴庄头,你让人找个竹筐给我装一些甘薯,我好带回去给我父王母妃尝尝鲜!” 见孟明秋恢复心情,朱辅焕朝吴老三吩咐到,既然来了就带一点回去,正好跟父王汇报喜讯。 “好的,小的这边让人去准备!” 为了让朱辅焕高兴,吴老三连忙让人拿来竹筐,似乎不放心别人,他和陈经纶两人亲自上阵将最好的甘薯挑出,然后放到竹筐里给世子带回去。 “你要不要?” 看着卖力挑拣甘薯的两人,朱辅焕朝坐在身边不停用手为她自己扇着风的孙子衿问到,知道她今天累的够呛,忍不住心疼地拿起折扇打开为她扇风。 “这不是废话吗?” 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地挖了半天,朱辅焕居然不打算给自己分一点,当真是没有良心,不过看到他给自己扇风,就原谅他了。 “吴庄头,再装一筐吧,给孙总督送去,让他知道咱们这个甘薯的好处,说不定会让总督府与布政使司加以推广,于广大的老百姓来说无不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既然孙子衿都这么说了,朱辅焕也不是小气之人,连忙吩咐吴老三让他再装一筐。 “好的好的……” 听到还要给总督府送去,吴老三连忙让人又拿过来一个框子装起来。 几个人同时动手,没多久便将两个竹筐装得满满的,见他们还有继续往上装的趋势,朱辅焕连忙上前阻止。 “吴庄头、陈先生,够了够了!” 来到两人跟前,看着两个竹筐被装得满满的,要是自己不喊停估计他们还会想方设法地往里面装。 “这会不会不够啊?” 看着装得满满的竹筐,陈经纶挠了挠头,“要不要安排个牛车给您送府上去?” 想了想,陈经纶不由对朱辅焕说到。 “不用了,这点就够了!” 摇了摇头,朱辅焕拒绝了陈经纶的提议,“这些甘薯陈先生还要用来育种,虽然产量高,可是需要种植的土地更多,到时候如果有其他的老百姓要跟着改种,需要的种子会更多!” 朱辅焕知道现在甘薯试种结果一出,马上跟着就要准备大面积栽种,到时候肯定需要很多的种子,甘薯虽然好吃,也不能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而肆意挥霍种子,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是,那我们这就为世子抬到车上!” 见朱辅焕说得在理,陈经纶也就没有再坚持,转而吩咐人将甘薯抬到村口装车,“世子,不若今天就留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再回去?” 说着陈经纶便准备转身与吴老三商量招待他的事,朱辅焕见状叫住他两。 “二位不用麻烦了!” 叫住他们二人,“我今日出城也是临时起意,就图个新奇,并没有同我父王报告,若是我今日不回去,指不定他们要急成什么样!” 这都不是主要的,朱辅焕若是留在这里,指不定这些人为了让他吃好住好要花费多少银钱,是以便向他们提出离开? “这……那好吧!” 知道秦王就世子这么一个独子,吴老三是希望他在此留宿然后讨好他,若是他在这里留宿肯定会让秦王担心,与自己而言肯定会得不偿失,想了想便没有强求,“小人送送您!” 说完便指挥人将竹筐抬起朝马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看着那些村民将甘薯抬走,朱辅焕看了看还在一边用小手为自己扇风的孙子衿,“喂,走了!” 等朱辅焕说完,孟明秋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不顾他身上沾满了泥土,一把挽着他的手朝来时的路走去。 “喂,等等我啊!” 见朱辅焕两人离开,孙子衿连忙收起折扇向他们追去。 去的也快,来得也快,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村口,等着那些村民将番薯装上车,而后几人才走上马车。 “陈先生,改种一事非同小可,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就去找我父王!” 将孟明秋和孙子衿扶上马车,朱辅焕站在车门口朝陈经他们纶说到,而后向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忙吧,我们走了!” 说完朱辅焕就进了马车,然后吩咐赶车的车夫启程。 “恭送世子!” 看到马车缓缓朝西安城方向行驶起来,陈经纶与吴老三率领众人恭恭敬敬地向马车的方向行礼,直到马车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中他们才起身去忙各自的事情。 从农庄到西安城有一段距离,一行人紧赶慢赶还是在太阳落山前踏入了西安城。 “喂,醒醒!” 因为刚才挥了半天锄头,现在的朱辅焕浑身腰酸背痛的,不过更让他难受的是现在腿上正靠着一个人,直把他的双脚压得麻木不堪,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子衿。 虽然孙子衿身体素质过人,但是在家都是舞刀弄枪的,没有做过体力活,刚才干活的时候不觉得累,上了车整个人渐觉疲惫昏昏欲睡。 最后不顾朱辅焕的强烈反对直接将他的大腿当作枕头,不仅如此,还让他拿着折扇为她扇风,简直不把他当外人。 想着这丫头一个千金大小姐今日干活肯定是累坏了,而且这事貌似还是自己占便宜,朱辅焕便没有反对,眼看就要到总督府,他不得不将她叫醒。 “嗯……让我再睡一会吧……就一会儿……” 不知道已经到了,还以为朱辅焕是受不了才叫她的,孙子衿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不情不愿地动了动。 “到你家了……” 伸手在孙子衿的头上摸了摸,朱辅焕忍住浑身的酸疼说到,“要是再不起来我可把你拖王府去了啊?” 见叫不醒她,朱辅焕只能拿话吓唬她。 “拖去王府就拖去王府,难不成你还能把我吞了?” 朱辅焕吓唬的话让孙子衿瞬间清醒,嘴上虽然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一下子就从他的大腿上撑起身子。 “这不还有一段距离吗?着什么急!” 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孙子衿不满地朝他嘟了嘟嘴,语气中尽是美梦被打扰的幽怨。 “我他喵……” 孙子衿的话让朱辅焕满头黑线,“你要是觉得总督府的二小姐披头散发、睡眼惺忪地从我这个秦王府世子的车上下去这个话题不够劲爆的话请随意!” 伸了伸酸胀的双手,心想这女人也不知道是傻还是缺根筋,私下里对自己这个异性不避嫌就算了,难到还想让其他人知道?反正他是不介意的! “你……我……” 听了朱辅焕的话,孙子衿你我了半天觉得他说的没错,故而只能红着脸为自己整理仪容。 “我来帮你吧!” 看到孙子衿吃瘪,就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孟明秋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孩子估计也就与相公一起时才会这样,面对其他男子时哪会这般乖,若是敢惹她,只怕早已拳脚相向! “姐姐你真好!” 听到孟明秋的话,孙子衿立刻转身与她坐到一起,然后撇了撇对面的朱辅焕,“不像有些人,只知道欺负人家,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哼!” “少在哪儿拿鼻孔看人!” 见孙子衿睡完……哦不,是枕着自己的大腿睡醒了就开始过河拆桥,朱辅焕忍不住拿着折扇在她头上敲了敲。 “你别敲我!” 对于朱辅焕用折扇敲自己头的行为孙子衿很是抵触,在他准备敲第二下的时候向边上一歪躲了过去,而后恶狠狠地看着他,“都跟你说了不要敲头不要敲头,不然把我敲傻了你养我啊?!” 第四十四章 妹妹,是谁欺负你 “我……养你?” 孙子衿的话让朱辅焕当场石化,拿着折扇的手悬在空中不知所措,她也是真敢说。 “你说什么?你养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孙子衿重复了一遍朱辅焕的话,不过她用的同样是疑问的口吻,以此来说明他刚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好啊,我养你,现在就跟我回秦王府吧!” 见孙子衿似笑非笑的神情,朱辅焕何尝不知道她这是些调戏自己,于是便说着她的话说到。 “哎呀,哥哥你好坏!” 忍着肉麻,孙子衿朝朱辅焕抛了个媚眼,语气娇滴滴地,“你要带我回家,怎么的也要经过三书六娉、然后用八抬大轿将我迎回去才行啊,要不然我可不依!” 说着孙子衿将头转向一旁的孟明秋,“姐姐你说妹妹说的对不对啊?” “对,我们子衿妹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相公他要是想娶你进门,三书六娉一样都不能少!” 一边给孙子衿整理头发,孟明秋一边附和着她。 也许,在她的心里,对于他们两个的行为早已是见怪不怪,虽然两人说笑的成分比较大,她还是希望能成真,毕竟以孙子衿的家世于相公的事业能够提供很大的助力。 她并不是善妒的女人,相反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知道以她的出身作为相公的正妻是想都不用想,也唯有孙子衿或者她姐姐孙芷柔那样的大家闺秀才有资格做他的正妻。 “娶你……个大头鬼!” 趁着孙子衿不注意,朱辅焕手上的折扇再次落到她的头上,然后轻轻落下,“别做白日梦了,像你这种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小屁孩本世子是不会感兴趣的……赶紧下车,别耽误我回家吃饭!” “你……你竟敢如此侮辱本小姐……啊……” 头上再次被朱辅焕偷袭,再加上他的话简直是杀人诛心,孙子衿再顾不得什么矜持,反正那玩意她也没有,直接就扑倒对面朱辅焕的身上。 “你就是一头猪,我跟你拼了……” 扑到朱辅焕的身上,趁他没反应过来时孙子衿张开嘴巴,直接往其脖子上招呼。 “你这人属狗的吗?快放开!” 见孙子衿朝自己扑过来,猝不及防下朱辅焕就被她扑中,然后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继而脖子上一阵吃痛。 脖子吃痛,朱辅焕的身后是车厢壁,无法脱离只能将她往前推,可是孙子衿抱得紧,无法推开她。 “快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脖子被咬,朱辅焕只能使劲往前推她。 “哼,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嘴里咬着朱辅焕的脖子,孙子衿不甘示弱地回到。 “这是你逼我的!” 说着朱辅焕连忙用手去推她,无意中两人的身体自然产生了一些无可避免的接触。 “啊……流氓无耻败类……” 被朱辅焕偷袭,孙子衿只能放过他,而后坐到他的对面,眼睛里冒着熊熊怒火,大有再上去咬他一口的冲动! “这……这是你逼我的!” 朱辅焕也比较光棍,反正无礼的行为已经做出,再怎么狡辩也没用,只是面对虎视眈眈的孙子衿他心中依旧有些发怵,谁也想不到她会突然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我回去要告诉姐姐和父亲,说你欺负我!” 说着说着孙子衿眼眶一红,便俯下身子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掩面而泣。 “喂,生气了?” 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背,朱辅焕还以为她是装的。 “别理我……” 对于朱辅焕的动作孙子衿报以极度的怨气,一下子抬起头打掉他的手,然后将头转向一边。 真哭了? 看着孙子衿的俏脸上明显挂着两串泪珠,朱辅焕真的慌了。 “相公……” 见到孙子衿泪眼滴答的样子,孟明秋起身坐到朱辅焕的身边然后朝孙子衿努了努嘴,示意他过去安慰人家。 “我……” 朱辅焕心里实在是哔了狗了,明明是她先动粗的,自己只不过是被动防卫,怎么反过来自己还要去安慰她? 苍天呐、大地呐,请你降下一道天雷,将眼前的这个女人给劈死吧! 看着梨花带雨的孙子衿,心中虽然希望天降神雷劈死她,却也不得坐到她的身边。 “子衿妹妹,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眼看总督府近在眼前,要是孙传庭的女儿被他给欺负了,他能让自己好过? 一想到这里,朱辅焕连忙坐在她的身边向她道歉。 “呜呜呜……”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孙子衿哭得越厉害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呢? “妹妹,你别哭了,我是真心诚意跟你道歉的!” 别无他法,朱辅焕只能将其拉入怀中,然后轻声安慰着她,“我不该那样子说你,更不该非礼你,你打我骂我好了!” 将孙子衿抱在怀里,除了一开始的挣扎外她便没有再挣扎,也不哭了,就安安静静地被她这么抱着。 “怎么不说话了?” 见自己道歉后孙子衿并没有任何反应,不由用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看向她,只见她也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朱辅忍不住心虚地别过了头,“这孩子不会是真的被我吓傻了吧?” 说着还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傻掉了。 “你才傻掉了!” 一把将朱辅焕在她眼前不断晃动的手拨开,孙子衿抬起头看着他,“一点诚意都没有,这算什么道歉!” “诚意?” 孙子衿的话让朱辅焕满头黑线,明明是她惹自己,最后却还要自己给她道歉,然后还说自己没诚意,横竖都是她说了算。 “对……你就是没诚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理亏,孙子衿并没有说为什么他没有诚意,只能将目光转向一边自顾自地生闷气。 “那你说什么才叫有诚意呢?” 眼看总督府已经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为平复她的怨气,朱辅焕只能割地赔款,当然这只是暂时性的! “你自己想!” 对于朱辅焕讨好的话孙子衿报以沉默。 我…… 看到孙子衿的样子朱辅焕想了想,然后再次将她搂紧自己的怀里,“哥哥错了,不该那样子欺负你,我郑重地向你道歉!” 这一次,朱辅焕的语气中充满了诚恳,并无夹杂丝毫其他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 再次被面前的男人搂进怀里,听着他饱含诚意的话语,孙子衿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而是乖乖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这个女人该不会? 看到她在自己怀里的乖巧模样,朱辅焕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这样子该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吧? 孙子衿在西安的一些行为他都有了解,就说这个月,就有一名本地的富家公子不知道她的身份对她出言不逊就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至于前面那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在那些被她收拾过的公子哥里面,唯独自己特殊,虽然挨了她一脚,之后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也不是很好,可是随着两人的接触逐渐增多,到如今她已经能够毫无避讳地躺在自己的腿上小憩。 如此看来,说她不是对自己有意都说不过去! 而孙子衿此时的心里却是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正如朱辅焕猜测的那样,对于眼前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她的心中确实对他存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想去接近他、了解他,甚至自己还可以毫无顾忌地与他针锋相对、甚至于欺负他,这些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多停留。 这也许就是喜欢吧! 她在心里暗暗地想到,不过这一切她都没有跟谁说,甚至是最好的姐姐也没有,怕她取笑自己。 再者他这个人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被自己凑之前老是在城里调戏良家妇女,连自己的姐姐也没有逃过他的魔爪。 之后的多次接触他在自己姐妹二人面前展露了他自己点石成金的本事,又对姐姐礼遇有加,让姐姐对他心生好感,这也是她不敢跟姐姐倾诉的另外一个原因。 如今自己已经被他搂进怀里,目的达成,她自然由他将自己抱着,因为总督府快到了,再不珍惜这最后的时间,以他神出鬼没的作风,下一次再见不知还要等多久。 “妹子,前面就是总督府了!” 虽然朱辅焕不介意这般抱着她,可是总督府已尽在眼前,总不能真的将她带回家吧,就算两人彼此都有情意,也不是公布天下的时候。 “我知道!” 不顾边上还有一个孟明秋在,孙子衿伸手抱住朱辅焕的腰,“让我再抱一会儿!” “孙小姐身体不适,车子行进的速度慢点!” 虽然车子已经很慢了,可是相公和孙子衿的情况孟明秋看在心里,却并没有吃醋或是产生嫉妒之心,反而很是明事理地吩咐车夫放慢速度。 听到孟明秋的吩咐,外面赶车的车夫不由再度将速度放慢。 “前面就是总督府,你也不想你这幅样子被其他人撞见吧?” 再度抱了一会儿,朱辅焕分开孙子衿,然后将她拉到孟明秋的身边,“赶快把仪容整理整理,不然你家人要是以为你被我欺负,说不得要提着刀来找我麻烦!” “哼,说得你好像没有欺负我似的!” 哼了一声,孙子衿便乖乖地在孟明秋的帮助下整理仪容,让自己的状态回到平时,然后双手放在面前端坐在朱辅焕的对面,“怎么样,本小姐漂不漂亮?” “嗯,咋一看还是挺入眼的!” 对于突然正经起来的孙子衿,朱辅焕还是比较惊艳的,与她姐姐的端庄不同,她在努力表现得沉稳的同时又透露出许多的稚气与英气! “总算你没有瞎了眼,还能看到本小姐身上的发光点!” 朱辅焕的话让孙子衿不由得意起来,往前挺了挺胸脯傲娇地看着他。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不再与她计较,朱辅焕用眼神撇了撇外面,“总督府到了,你可以下车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啊?” 刚刚才夸他有眼光,没想到转眼就要撵自己下车,孙子衿并没有动身。 “这个当然不是啊!” 见孙子衿没有动身,朱辅焕掀开车窗指了指总督府门外,“我也想你多留一会儿,可是你看你姐姐在门口等着呢!瞧她那副焦急的样子,肯定担心你的安危!” “那你……你能再抱我一下吗?” 大着胆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孙子衿不敢面对朱辅焕,只能红着脸低下头,双手不自然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这个要求能拒绝吗?当然不能! 是以朱辅焕想都没有想,直接坐到她的边上,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被朱辅焕抱在怀里,孙子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然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抱住。 “你这个送给我好不好?” 良久,孙子衿放开朱辅焕,然后手摸着他腰间的一块玉佩,抬起头看着他。 “什么东西?” 正说着朱辅焕便感觉到她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自己佩戴着的玉佩,看到这里,朱辅焕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喜欢就拿去吧!” 那块玉虽然名贵,朱辅焕也不是小气之人,便大大方方地将其送给了她。 “那我走了……” 见马车停稳,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孙子衿突然抬起头在他的脸上轻啄一口。 “记得想我!” 蜻蜓点水般在朱辅焕的脸上轻啄一下,孙子衿便掀开车帘飞快地朝总督府跑去。 而在总督府大门口,因担心妹妹而焦急地走来走去的孙芷柔看到妹妹从门口停下的马车上下来,正准备上前问她是怎么回事,还没等她开口便见妹妹急匆匆地跑过来。 “妹妹……呃,你这是怎么了?” 还以为妹妹被人欺负了,孙芷柔拉住她问到。 “姐姐……我……我没事!” 因为自己刚才的大胆行动,此刻的孙子衿心里尽是羞意,不等姐姐多问便越过她跑进了门。 “这是怎么了?” 妹妹的样子就好像身后有洪荒猛兽在追着她,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到妹妹真的被人欺负了? 妹妹的样子让孙芷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向那马车走去,准备向对方讨个说法,还没等她走几步,便看到朱辅焕与孟明秋从马车里走出。 “世……世子哥哥?” 第四十五章 世子莫非在拿本督寻开心(上一章暂时被打进小黑屋) “世……世子哥哥?” 看到朱辅焕两人,孙芷柔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估计也只有在他这里,才能让妹妹吃瘪,同时也让她放下了悬着的心。 “芷柔妹妹好!” 因为刚刚在车上发生的事,在面对孙芷柔时朱辅焕不免有些心虚,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你们这是?” 看着朱辅焕带了这么多随从,孙芷柔不禁好奇他们这是去了哪里,需要这般阵仗? “没事出了趟城!” 见孙芷柔问起,朱辅焕也没有隐瞒,“你也知道现在城外乱,不带点人无法保证安全!” 说着他来到马车后面,吩咐人将甘薯搬到总督府的大门口,“芷柔妹妹,这是王府农庄刚刚收获的甘薯,带给你们尝尝鲜!” “甘薯?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竹筐里还沾着泥土的甘薯,孙芷柔满脸的好奇,“难到是一种水果?” 这种东西她是闻所未闻,因而只能将疑问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两人。 “妹妹,这不是水果,而是一种源自南洋的新作物,可以做主食食用,因为耐旱高产,所以我家相公打算将其替代水稻栽种,以避免天干颗粒无收!” 来到孙芷柔的身边,孟明秋拉着她的手指着甘薯对她说到,“今日出城正好碰到子衿妹妹,还与我们去了农庄,想到孙总督可能会对这个甘薯有兴趣,索性带了些给你们尝尝!” 拉着孙芷柔的手,孟明秋顺带着将她妹妹与自己同行的原因告诉她。 “那世子身上这是?” 将目光从甘薯移到朱辅焕的身上,看着他浑身沾满了泥土,联想到妹妹也是浑身是泥,她不禁以为两人是不是动手了。 “芷柔妹妹别误会,我这是刚才手痒在地里挖了会儿甘薯,子衿妹妹也动手挖了不少!” 孙芷柔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为了不让她误会,朱辅焕只得连忙向她解释。 “哦……” 对于朱辅焕的解释孙芷柔持怀疑态度,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妹妹与他就像一对欢喜冤家,她都没有意见,做姐姐的又怎么好越俎代庖。 “芷柔妹妹,我说的是真的!” 看到孙芷柔脸上将信将疑的表情,朱辅焕再次说到,“不信你可以问你明秋姐姐!” 说着他还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孟明秋,感受到相公的目光,孟明秋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的啊……” 站在朱辅焕的面前,孙芷柔缓缓说道,虽然口中说着相信,那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话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信的意味。 得了,这下解释不清了! 知道多说无益,朱辅焕很是明智地选择了沉默是金! “世子,现在快到饭点了,不若在此吃完饭再回去?” 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落山,孙芷柔便热情地邀请他留下来用饭。 “不用了,再不回去我父王该担心了!” 对于孙芷柔的邀请朱辅焕只能出言婉拒,正准备告辞,便看到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自家马车的旁边。 “吁!” 缓缓来到朱辅焕他们的马车边上,负责赶车的车夫手里缰绳一收将马车稳稳停住。 “爹爹,您回来了!” 来的马车归属总督府,而且是总督的座驾,一看开车孙芷柔便知道父亲从城外归来,便上前欣喜地探头朝马车里问到。 “回来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让忙碌了一天的孙传庭疲倦顿去,掀开车帘朝外面走来,发现车外并不止女儿一人,还有秦王府的世子在,连忙走下车向他行礼,“见过世子!” 以前孙传庭多少对朱辅焕瞧不上眼,觉得他除了身份高人一等外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直到他给自己献上蜂窝煤这个生钱的生意后对他的印象才有所改观。 今日见到他在这里,心想这小子难到是有什么好事又来找自己合作? “孙总督无须客气!” 朝孙传庭微微一笑,朱辅焕便及时向他们提出告辞,“既然已经将子衿妹妹送回来,那我就先行回府了,告辞!” “世子,是否小女又在外面惹祸了?” 见朱辅焕说送自己的小女儿回家,孙传庭不等朱辅焕转身便朝他问到,生怕小女儿又在外面惹到了他。 “没有!” 朱辅焕摇了摇头。 “那世子找老夫有事?” 见女儿没给自己找事做,孙传庭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想到朱辅焕作为秦王世子,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也不是,纯属路过而已!” 再次摇了摇头,朱辅焕朝孙传庭抱了抱拳,“孙总督政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孙传庭给叫住,“世子,既然来了不如进府坐坐!” 见朱辅焕转身准备上车,孙传庭连忙出声叫住他。 最近西安有一家商号异军突起,居然在这个惨淡的时期大赚特赚,而且赚的都是富贵人家的钱,那家掌柜的名叫刘春雨,是朱辅焕的表哥。 对于这个人,之前就因为其的高超的经营手法让其在西安的商界渐露头角,这半年来首先是月事带的生意让他闻名整个西安城。 虽然这桩生意关乎女子的私密,刚开始时还有许多人骂他不要脸,不过随着他们生产的月事带推广开来,用过的女子就再也离不开,而且他们的客户都是高门大族,让他大赚特赚。 再有就是现在刚开始在长安大街小巷中流传开来的冷饮,给身处炎炎夏日中的众人带来了一丝清凉,对其赞不绝口! 按理说一个商贾并不能入他三边总督的眼,可是这个人不但与总督府有生意往来,他更是知道这个月事带与冰饮的生意他只是个代理人而已,真正控制的乃是自己的两个女儿与朱辅焕的小妾。 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参与这等为人所不耻的营生,他是准备去找朱辅焕要一个说法,可是后来想一想这事指不定做不成,而且女儿她们只管收钱不管抛头露面的事,他也就作罢。 没成想这个生意不仅没熄火,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争议后突然火爆起来,不仅在西安范围内畅销无比,还流传到附近的州县,且一带难求! 到那时候他再想阻止已是来不及,然后便是这个月才开始流行起来的冷饮,也是突然之间风靡整个长安城,而且他还听手下人汇报过,其他城池也有出现,消费对象同样是那些有钱人家。 这两桩生意看似女儿她们在操持,实则是朱辅焕在后面出谋划策,再加上与自己合作的蜂窝煤同样为自己解决了军饷的问题,当真是善财童子无疑。 总督府名下虽有一个蜂窝煤生意,可还要与朱辅焕分成,再加上自己刚刚招募了不少的新兵,朝廷的军饷又遥遥无期,实在是让他捉襟见肘。 因而他也想问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生财之道,可惜的是自那以后他就没怎么来总督府,自己也不好去找他。 “不了,今日就是路过,就不上门打扰了!” 虽然孙传庭态度诚恳,不像是客套话,朱辅焕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因而再度提出告辞。 “世子,本官生意上有些事不懂想要向您请教请教,择日不如撞日,还请不要拒绝!” 见朱辅焕这个善财童子准备拒绝,孙传庭连忙走上前热情地拉着他的手,“里面请!” “冒昧上门,实在是不好意思!” 盛情难却,被孙传庭拉着,朱辅焕便不再拒绝,回头叫上孟明秋,“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孙总督盛情邀约,那我们就晚些回去!” “是”,孟明秋点了点头,站到孙芷柔的身边, “你们过来把这个甘薯抬回去!” 见父亲与世子朝府里走去,孙芷柔连忙叫过门外的衙役将甘薯搬进府。 “那是何物?” 女儿的话让孙传庭停下脚步,然后将目光看向竹筐里的那些甘薯,那些形状不规则的东西是他没有见过的。 “回父亲,此物名为甘薯,乃是世子所赠!” 见父亲问起,孙芷柔连忙指着里面的甘薯向他介绍。 “甘薯?就是那个徐尚书说的那个甘薯那?” 女儿的话让孙传庭忍不住好奇地往回走,直接来到装甘薯的竹筐边,伸手从里面拿起一个甘薯不停地打量着。 “这确实是徐尚书说的那个甘薯!” 见孙传庭往回走,朱辅焕也跟着走过来,他知道孙传庭口中的徐尚书乃是徐光启,此时已经去世多年。 “以前只是听闻有此物,未尝一见,今日终见之,不过尔尔!” 甘薯孙传庭以前有听人提起过,如今一见觉得此物平平,也不是传说中的那样让人震撼。 “孙总督莫要小瞧此物!” 见孙传庭对甘薯不上心,朱辅焕拿起一个甘薯对他说到,“甘薯外形不似稻谷那般喜人,却能如稻谷那样果腹,而且耐旱、高产才是其主要的特地!” “孙总督不妨猜猜看,这个甘薯的亩产能有多少斤!” 朱辅焕一脸自信地看着孙传庭。 “多少斤……现在一亩上好的良田收成也不会超过两石半,一石一百二十斤,两石半便是三百斤!” 见朱辅焕问起,孙传庭不由掐指算了起来,而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观这甘薯个头大,不出所料其产出与稻谷相差不大,少说也在两百五十斤到三百五十斤之间!” 孙传庭之前有听说过关于这个甘薯的一些事,对于它的产量也听人提起过,不过他认为那些都是夸大其词,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一亩良田再交由经验丰富的百姓打理,最多也就三四石的收成,这个甘薯是外来之物,就算在原产之地高产也会大打折扣。 “孙总督你猜错了!” 孙传庭的答案让朱辅笑了笑,而后向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错了?那不成只有一百斤?” 见朱辅焕伸出一根手指,一旁的的孙芷柔忍不住摇了摇头,怪不得这甘薯没有推广开来,亩产只有百斤,让她种她也不答应啊。 “果然是不堪大用!” 看到朱辅焕伸出的手指,孙传庭的想法跟女儿的一般无二,联想到年前有人上门说推广甘薯的事宜,现在想想还好拒绝,不然导致关中百姓粮食减产那可是他这个总督天大的罪过。 “不不不,你们都说错了!” 朱辅焕伸着的手指摇了摇,“为验证甘薯在关中的生长情况,秦王府中负责此事的人在不同的地方挑选了不少情况不同的田地进行栽种!” “今日其中的一块地到了收成的时间,今日我刚好前往农庄,正好目睹了甘薯的收成盛况,一亩地的产量足足有一千七百五十六斤之多!” 不再卖关子,朱辅焕将甘薯的产量如实以告。 “一千七百五十六斤?世子可不要拿本官寻开心!” 朱辅焕的话让孙传庭手上拿着的甘薯差点掉到地上,旋即恢复正常,“世子,这么多的产量该不会是你家下人为了讨好你而虚报的吧?” “总督此言差矣!” 孙传庭的话让朱辅焕摇了摇头,“若非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可它就真的有那么多产量,而是我还程参与,不仅是我,子衿妹妹也帮忙挖了不少,你若不信一问便知!” 似乎怕孙传庭不信,朱辅焕还将孙子衿一起去的事说出。 “这么说是真的了??” 听到女儿也去了,孙传庭疑惑了,“会不会是特例?” 难不成这东西的产量真有那么高,亩产一千七百多斤,那是想都不敢想象的。 “不是特例!” 见孙传庭脸上将信将疑,朱辅焕接着说道,“为我家种植甘薯的就是将甘薯带入大明的陈家人,据他们所言,甘薯自传入大明以来就没有听说过亩产少于一千斤的!” “即使是干旱少雨、种在贫瘠之地,甘薯的产量也远非五谷能够相提并论的!” 这并不是朱辅焕不切实际的夸大,而是经过了数百年栽种历史的经验之谈,这也是让他能够自信地面对孙传庭的底气! 朱辅焕也许会夸大其词,但是女儿绝对不会欺骗自己,虽然还没有问她,孙传庭知道朱辅焕既然如此说了,那就不会有假。 “此物当真如此神奇!” 第四十六章 重启丝路 亩产一千七百斤! 看着手上的甘薯,孙传庭忍不住在心里转起了心思,今年虽然气候还行,可若是跟这甘薯比起来,那些稻谷的产出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整个关中都种植这个甘薯,那他又何愁麾下的将士没有军饷而让那些叛军逍遥法外,早把他们屠戮殆尽! “世子,不知道这个甘薯的栽种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再次请朱辅焕进府,孙传庭一边走一边向他问到。 “这个甘薯不挑田地,种植后只需要勤加打理即可,不过孙总督想要在关中推广最大的阻力不是掌握甘薯的栽种之法,而是如何让关中百姓改变从古至今根深蒂固的思想!” 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朱辅焕继续说到,“这个甘薯传入大明已不是一天两天,如今几十年过去,也不过是福建沿海一代有种植。” “导致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徐尚书已经在《甘薯疏》中有提过,除了官府不重视推广,再有就是民间百姓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物种很是抵触,纵使知道它产量高也少有人去尝试!” 一边走,朱辅焕一边将甘薯推广中的难处告诉孙传庭,若是有总督府与布政使司的大力支持,对于甘薯在关中的推广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这个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阻力!” 对于朱辅焕的看法孙传庭深以为然,特别是现在有些老百姓已经开始播种水稻,这个时候让他们毁去田里已经种好的水稻改种甘薯自然是不愿意的。 “就算如此,今年也可以先进行推广,明年其他人看到甘薯如此高的产量自然会跟着改种的!” 此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好的,孙传庭没有急于求成,而是打算等秦王府先做出成绩,他这边再添一把火那一切就是水到渠成。 “世子,不知这个甘薯都有哪些吃法?” 手里拿着甘薯,虽然上面还沾着泥土,孙传庭却一点也不觉得脏,反而像是在望着一道美味的菜肴。 “甘薯的吃法有很多种,生吃也可,特别是你手上这种刚挖出土的,清脆可口,还带着丝丝的甜味!” 回想了一下,朱辅焕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红薯的吃法告诉孙传庭父女两。 “生吃?” 见朱辅焕说甘薯可以生吃,孙传庭忍不住跃跃欲试,用手将上面的泥土擦干净,又用官府将甘薯擦了擦,接着放到嘴里“卡擦”一声咬了一口。 连皮带肉咬了一大块,孙传庭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起来,“确实是脆甜可口,还止渴生津!” 将甘薯咽进肚里,孙传庭如是说到。 “这只是甘薯的一种吃法,不仅如此,甘薯还可以烤着吃、那种诱人的香味隔老远都能闻到!” 说到这里,朱辅焕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在后世的街上闻到烤甘薯的情景,“除了烤着吃这种吃法,红薯还可以蒸着吃、煮着吃、炒着吃、炸着吃,亦或切成片晒成甘薯干,各种吃法有各种吃法的不同!” “不仅如此,甘薯还可以制作成甘薯粉,用其可以制作出更多美味的菜肴,让人胃口大开!” 特别是后世的酸辣粉,更是让朱辅焕流连忘返,可惜的是那只能其存在记忆中的味道了。 “如此看来这甘薯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再度拿起咬了一口,孙传庭对甘薯的期望又高了一分。 在他看来,朱辅焕只看到这个甘薯的各种吃法,而他不同,只要甘薯在关中全面开花,到时候那些老百姓填饱了肚子自然不会想着去参加叛乱。 没有老百姓的支持,那些叛军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而且老百姓丰收,他们军队的粮饷自然就不用愁。 “世子这边请!” 几人没走多久便来到孙传庭一家吃饭的饭厅,看到小女儿坐在饭桌上,孙传庭伸手指了指边上的示意他落座。 “冒昧上门,实在是不好意思!” 朝孙传庭拱了拱手,朱辅焕在孙子衿的边上坐下,而孟明秋则是在他的边上坐下,如此一来,倒是显得他被美女环绕一般。 “你……你怎么过来了?” 孙子衿今天先是跟着朱辅焕一路,后来又在他家农庄挖了半天的甘薯,此时肚子里早已是饿得咕咕叫,正在桌上等着开饭,冷不丁一回头朱辅焕就出现在她的身边,把她吓了一跳! 还以为他是为了刚才自己在马车上亲他的事来找自己的,让她红着脸别过了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世子是为父请上门的贵客,还不快向他道歉!” 看到小女儿对朱辅焕的态度,生怕他因此产生不快,孙传庭不由板着脸对其说到。 “孙总督,子衿妹妹这是与我开玩笑呢,无碍无碍!” 见孙传庭训斥孙子衿,朱辅焕连忙出面替她解围。 “世子哥哥,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见朱辅焕出言为自己解围,孙子衿连忙起身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 “不怪子衿妹妹!” 站起身来,朱辅焕朝孙子衿回礼,私下里两人的关系不管再怎么好,当着她父亲的面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是我突然到访惊扰到你,要说对不起的该是我!” “都坐下吧!” 见朱辅焕的脸上并没有不快之色,孙传庭这才放下心来,他现在可是自己的财神,得罪不得,因此只能委屈小女儿了。 招呼众人坐下,没多久孙传庭的夫人张氏便端着一盘菜朝饭厅走来,看到朱辅焕在,不由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世子到府中做客,当真是让我们阖府上下蓬荜生辉!” “婶婶客气了,快过来吃饭吧!” 见张氏进来,朱辅焕等一众小辈连忙站起来迎接。 “都别起来了,坐下吃饭吧!” 来到桌子边,张氏将手里端着的盘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到丈夫的身边,而后示意朱辅焕他们落座用饭。 “世子,府里条件比不上王府,都是些粗茶淡饭,还请您不要嫌弃!” 拿起筷子,孙传庭招呼桌子上的人用餐。 客随主便,既然主人家让动筷子,朱辅焕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要说这孙传庭家的伙食也真是节俭,连厨子都没请,是张氏自己动手做的,四菜一汤,说不上豪华也不能说差,至少在朱辅焕看来让他食欲大开。 “孙总督今日又去城外练兵了?” 一边端着碗,朱辅焕扒拉了一口饭然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孙传庭,他知道对方绝对不是简单地留自己在府里吃一顿饭,而是有其他的需求。 “是啊,根据我们的探子打探到的消息,现在李闯已经使用强力手段,迫使其他几路叛军归于他名下,一人手握重兵,实力已今非昔比!” 听朱辅焕问起,孙传庭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为了对付他,本官不得不加快募兵的速度,可是这些新兵需要训练,训练有需要花费军饷!”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使用银子的地方多如牛毛,咱们这边根本就顾不过来,您也知道上次都还是多亏您给的那个蜂窝煤才让我解了燃眉之急!” “蜂窝煤固然赚钱,相较于人员众多的新兵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为了解决蜂窝煤的供应问题与多挣钱,总督府不得不让您名下的工坊加班加点,即使如此,新军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素闻世子头脑灵活、有点石成金的之效,不知是否为我收下的那些士兵找一个支撑,也算是为朝廷分忧解难了!” 开口求朱辅焕,这也是孙传庭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他为了追求战斗力,驭下以严,动辄军法处置以震慑那些违法犯罪之人,再加上自己以前为了筹集军饷不得已让那些大户人家“慷慨解囊”,在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 这些人怕自己留在西安找他们麻烦,故而托人在京城说自己的坏话,什么养兵自重、不听号令等等,更有甚者,居然说他意图谋反,当真是其心可诛。 虽然他自认精忠报国,可是架不住小人作祟,如今皇帝已经给他下了好几道出兵的命令,知道自己在不能拒绝,因而他不得不上书请求出站。 他是招收到不少的士兵,经过半年的训练虽然说小有成效,在他看来还是无法同李自成抗衡,若是再给他一年的时间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如今仓促上场,他也只能借助官军手里所掌握的技术,为此他让人打造了大量的火器,更是发明了一种战车,上面装有火炮,还可以存放士兵的衣服和粮食。 虽然所做的这些让他对付李自成的把握更大,可这一切都需要钱,朝廷又迟迟拨付不出军饷,让他头大不已。 “孙总督过誉了,我之前确实想出了一些能赚钱的法子,可那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使然罢了!” 果然如此,听到孙传庭的话,朱辅焕就知道总督府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是我苛求了!” 见朱辅焕脸上不似作伪,孙传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重重压力下求助于朱辅焕,他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有办法的办法,如今对方说没有赚钱的生意,他也只能另想它法。 “孙总督,虽然我没有赚钱的生意,可是不从源头上取,还可以从中流获取!” 见孙传庭一脸的惆怅,朱辅焕忍不住提点他说到,“咱们西安作为十三朝古都,虽说自宋以来地位一去不返,可是咱们的地理优势还在!” “想来孙总督也知道历史上的大唐盛世,彼时四夷来贺万国来朝除了国力强盛外就是有丝绸之路的畅通!” “处在丝绸之路上,如今西安的空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却没有发挥好带头的地位,丝路在咱们大明时通时断,根本就没有充分发挥其作用!”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孙总督若是想要提高西安的税收,不妨以丝路作为切点,从这上面做做文章!” 这不仅是朱辅焕想要孙传庭做的,也是之后他掌握关中后需要做的,虽说如今海运日渐发达,可是对于他来说在没有掌控沿海之前这些还太过遥远。 再者现在的大明并没有像样的水师与战船,根本无法与那些新兴的航海大国相比,因而古丝绸之路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想要重开丝绸之路,也并非嘴上说说的那么简单,如果有可能,让孙传庭试试水并无不可。 “唉,重开丝绸之路、再现盛唐繁华之景又岂会是世子说的这般容易,其中面临的阻力可谓是千难万重,非等闲能够成功!” 听了朱辅焕的话,孙传庭不禁摇了摇头。 重开丝绸之路,固然是可以让天下商旅皆齐聚西安,亦或是经由西安前往大明各地行商,可那也得条件允许才行。 不说如今恰逢乱世,就是太平盛世之时如何打击那些拦路打劫商旅、保护丝路畅通都让官府有心无力,现在内忧外患,朝廷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维护丝路的畅通。 在孙传庭看来朱辅焕的想法也并非一无是处,虽然短时内无法重开丝路,但从长远来看这也是有必要的。 现在朝廷的国库收入已经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果丝路能够重开,西域诸国可以通过丝路与大明进行贸易,无疑会增加大明的税收。 国库丰盈,届时不管是赈灾还是平叛,朝廷再也不用束手束脚的不敢放开手去做,又何至于像如今这般焦头烂额。 不过心中虽然有这个想法,孙传庭也知道当务之急是剿灭李自成等一众祸国殃民的叛军,不把他们诛灭,即使丝路重开也不过是他们做嫁衣。 在此之前,重开丝路只能是放在案头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仅此而已! “唉……世子吃饭!” 将这个想法压住,孙传庭端起饭碗招呼朱辅焕用餐,“不说这些丧气的,世子难得来府里,可不能因此坏了您的胃口!” 第四十七章 诸位,咱们来玩个小游戏 因为孙子衿耽误了一天的时间,当晚在总督府吃了一顿饭,又与孙传庭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朱辅焕便告辞回府。 在府上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刚亮就带着一众手下快马加鞭赶往盘龙岭,等他到达盘龙岭时已近中午。 “请公子稍事休息,属下这便到食堂帮您将饭菜拿过来!” 将朱辅焕护送回他居住的院子,石虎便转身往外面走去,而朱辅焕则来到书案拿起放在上面的折子翻起来,几天不在,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相公,喝茶!” 见朱辅焕处理公事,孟明秋很是贴心地拿过茶杯为他倒好了茶水。 “谢谢娘子!”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朱辅焕将孟明秋拉到自己的眼前,然后在其脸上轻啄一下弄得其脸红不已! “公子,属下可想死您嘞……” 正准备处理公事,还没等他歇歇喘口气,后面刘秀等一众队长就找上门来汇报工作。 虽然还没进门,隔老远朱辅焕就听到刘秀那略带魔性的笑声! “公子好!” 来到屋里,众人纷纷向朱辅焕见礼。 “秀啊,我离开的这几天山寨里没人捣乱吧?” 待众人见礼完毕,朱辅焕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刘秀问到。 “回公子,在您离开的这几日里,山寨里正按照您的计划稳步前进,并无其他事情发生!” 朝朱辅焕拱了拱手,刘秀将自己手下负责的事汇报与他。 “那其他人呢?” 现在整个盘龙岭被朱辅焕打造成铁桶一般,除非是内部出现问题,否则即使孙传庭麾下大军来了也讨不到一点好。 “公子,属下等皆按照公子的计划,每日对手底下的士兵勤加训练,并没有片刻松懈!” 见朱辅焕问起,其余人纷纷回到。 “那就好!” 听了几人的话,朱辅焕点了点头,“天下大势浩浩汤汤,如今天下风云际会,若再不努力,咱们这些人都将成为滚滚潮流之中的过客,湮灭在无情的岁月中籍籍无名!” “请公子放心,属下等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让公子的一番计划付诸东流!” 见状刘秀等一众队长纷纷单膝跪地、将手放在胸前向朱辅焕宣誓效忠! “都起来吧!” 朝众人挥了挥手,朱辅焕走到书案后面,那里的墙壁上有一副巨大的地图,上面详细地画出了大明各个布政使司的行政区划,详细到每一个州在何方、每一条道路行经那里都清清楚楚。 这副地图是朱辅焕根据后世的世界地图以及这个时代的所能搜集到的地图与资料描绘而成,一经面世,就让眼前的这些带队的队长惊艳不已,直言这是迄今为止最为直观详尽的地图! “这几日我在西安城中明显能感觉到山下的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 拿起桌上的指挥棒,朱辅焕直接指向地图上河南布政司所在的地方,“根据各路传来的消息,李自成经过精心谋划,在叛军之中大肆排除异己,将叛军的大权集于一身,如今已经在河南站稳脚跟!” “他不禁残忍地屠戮那些不听他号令的老百姓,还在襄阳设立伪政权,僭称新顺王,并大设行宫、封官设爵,俨然已经张开他的獠牙露出本来的面目!” “而河南附近的官军中左良玉已经被吓破了胆,孙传庭麾下的新军新立,战斗力还未形成,后勤补给能力又跟不上,面对李自成麾下的数十万叛军明显后劲不足!” “朝廷现在一心为了剿匪,根本不顾实际的情况,隔三岔五地就命令他出兵,一拖再拖,现在孙传庭已经顶不住压力上书向皇帝请求出战!” “不出意外的话,等地里的庄稼一收筹集到足够的粮饷他便会率大军东出潼关,与李自成决一死战!” 说到这里朱辅焕将指挥棒放到桌子上,一脸凝重地说到,“至于未来的这场战争,我对其并没有报以很大的希望!” “公子为何这般悲观?” 见朱辅焕对孙传庭大军不抱希望,王锦不由开口问到,这也是众人想要知道的,“孙传庭麾下的大军人马不下五万,皆是身强力壮之辈,怎么说也能跟李自成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打个势均力敌吧?” “老阎,你怎么看?” 没有回答王锦的话,朱辅焕看向一旁的阎应元,想听听他是怎么看的。 “我赞同公子的观点!” 见朱辅焕点自己的名,阎应元略微沉吟,而后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众人,“大家都知道孙总督现在麾下兵强马壮,可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今年刚刚招募的新兵!” “孙总督能文善武,之前与李自成等叛军作战屡战屡胜,可那时的他麾下的是久经战阵的老兵,面对叛军时游刃有余,甚至将李自成打到只剩一十八骑,更是活捉了高迎祥!” “如今不同,他手下带领的大部分是新兵,没有经过长期的训练就是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若是再给他一年的时间,李自成之流自然不是其敌手!” 想了想,阎应元将自己的见解向众人说出。 为了让他们知己知彼,朱辅焕带他们这些队长下山去看过孙传庭麾下的那些士兵,因而阎应元能够根据自己的判断找到对方的弱点。 “原来如此!” 听了阎应元的分析,一众队长连连点头,山下的情况他们都见识过,此番听到阎应元的解释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只说对了一半!” 等阎应元说完朱辅焕接过他的话茬,“如今的官军腐败不堪,纵使是孙传庭手下也不例外,而且他们那些人很多都是降将,自私自利没有一点大局观,只顾着保全自己!” 联想到上一次的失败,朱辅忍不住给众人敲响警钟,“去年官军与叛军主要的几场交手你们都知道吧?” 听到朱辅焕的话众人点了点头。 “第一次朱仙镇之战,十八万官军应援开封,结果左良玉见叛军气盛,乘夜掠诸营马骡向襄阳南逃,丁启睿和其他三路官军也争相奔命,反而落入了叛军的圈套中,被叛军牵着鼻子团团转!” “此一战官军各自为战,又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不肯出力,导致各路援军被李自成各个击破,基本上摧毁了河南官军的主力,在战略上处于主动地位,更是为他夺取中原奠定了基础。” “第二次是柿园之战,孙传庭率各路人马与李自成决战于郏县附近,此战因为官军轻敌冒进且各自为战,硬生生将有利于官军的战场局势转化为大溃败,以致于新军大败,只能退守潼关!” “纵观最近几十年发生的战事,不止是这几场战争,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现象存在!” “所以我敢断言,孙传庭如果挥师东进,即使一开始能取得不错的战果,之后也会因为那些各自心怀鬼胎的手下不肯把力气往一处使而以失败告终!” 朱辅焕说得没错,在之后的战事中除了因为大雨后勤补给断绝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留下来断后的陈永福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让有计划的撤退变成无序逃散,继而演变为整个大军的溃败! 见一众人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朱辅焕继而说到,“老话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队是一个特殊的战斗集体,要求统一组织、统一指挥、统一意志、统一行动,只有这样,部队才能步调一致! “这些事虽然不是发生在我们的身上,也希望你们引以为鉴,咱们这些人不是那些为一己私欲而草菅人命的贼寇,而是匡扶天下、拯救万民的正义之师,只有做到令行禁止方能百战不贻!” “公子的教诲,属下等定当谨记于心,保证不会出现这种隔岸观火、畏敌不前的景象! 等朱辅焕说完,一众队长再度跪到地上,他们知道他这是在提点他们同时也是在敲打他们,让他们在今后的合作中一定要团结一致、努力对外! “大家一直以来都在紧张地训练,咱们今天做个小游戏让你们放松放松!” 说完朱辅焕便带着孟明秋往外面走去,其他人见状也赶紧跟上他的步伐往外面走去。 如今的山寨道路平整、屋舍俨然,一副井井有条的景象,让人眼前焕然一新! 出了大门,朱辅焕径直往士兵操练的校场走去,此刻校场上还有士兵在操练,见到几位队长与公子共同出现,那些负责训练的小队长还以为有什么事要宣布,便立刻让手下人停下训练。 “不用管我们,你们继续!” 见训练停下,朱辅焕朝那些小队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而后继续朝校场边上的一处高台走去,而其他人则继续训练起来,整个校场上此起彼伏的都是那些士兵刻苦训练时发出的呐喊声! 来到高台前,朱辅焕停下脚步转身用眼神扫视众人,而后将目光放到石虎的身上,“石虎,你是府里的老人,跟着我的时间也是最长,如果前面有刀山火海你们跳不跳?” 眼前这些人可以说是他当前目前最大的倚仗,特别是作为自己护卫头领的石虎,除孟明秋外他便是自己人身安全最大的保障,是以朱辅焕第一个便向他问到。 “回公子,只要公子有命令,不管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属下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被世子点名,石虎站出来没有丝毫犹豫地回到,作为死士,他们的使命就是竭尽全力去完成主人布置的任务! “那现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上吧!” 指了指身后的高台,朱辅焕向一旁让开道路。 这个高台有三人高,原本是朱辅焕用来训练麾下的士兵们攀爬能力用的,现现在空置着正好用来完成他的安排。 “是,公子您看好了!” 以为世子是想检验自己的实力,石虎二话不说就越过众人抓着高台上的凸起往上攀爬。 “石头好样的!” 别看石虎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糙汉,爬起高台来一气呵成,让人忍不住为他喝彩! “嗨荷……” 攀爬到高台顶端,石虎大喝一声而后双臂使劲一下子就翻到高台之上,然后站起来面向众人,脸上尽是自豪之色,“公子,属下的表现可还行?” “一般般吧!” 没有过多夸奖石虎,朱辅焕面对高台往后退了几步,继而看向高台上的石虎,“石虎,立正!” “是!” 石虎对自己的表现很有信心,虽然没有得到世子的夸奖让他很是遗憾,却并没有因此心生气馁,反而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要勤加练习,争取让公子刮目相看! 是以在听到世子发出的命令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这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已经是刻画在骨子里的动作,从山寨建立伊始,他们这些队长便与手下人一起进行的训练,基本的军姿自然熟悉无比! “向后转!” 让石虎立正后并没有完,朱辅焕又下命令让他向后转,闻言石虎非常标准地完成了向后转的动作。 “很好!” 见石虎转身,朱辅焕连忙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几人分两排站到高台下,然后伸出手互相交织在一起。 “石虎,你信不信你的袍泽?” 见众人在高台下站好,朱辅焕抬头看向高台上的石虎。 “回公子,我信他们!” 背对着朱辅焕,石虎虽然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目的,依旧很快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既然随便,闭上眼睛……” 朝众人做了个准备的动作,朱辅焕朝高台上的石虎下达最后的命令,“向后倒!” 向后倒,这不是要了老命吗! 公子不信任我,亦或是对我的能力有所怀疑? 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石虎的大脑里闪过了无数种可能,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闭上眼睛身体便朝高台下倒去。 从高台上落下,也就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石虎的身体便落到最底下,不过与他想象中的坚硬地面不同,也没有出现头破血流、命丧当场的情景。 “我……这是还活着?” 第四十八章 当真是神奇无比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高台上落下,石虎并没有感觉自己落到地面上,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一般! “咦,你们这是干嘛?” 石虎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的几个兄弟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而自己之所以没有摔到地上是被这帮兄弟硬生生地用他们的双手给接住! “原来如此!” 见到众人的样子,石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谢谢你们!” 直到现在,一想到如果不是这帮兄弟托着他的下场只能是脑浆迸裂、血溅当场! “怎么样,有没有怕过?” 来到几人的面前,朱辅焕看向被众人托着的石虎。 “回公子,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怕过!” 看到朱辅焕走过来,石虎一个翻滚然后扶着王锦的肩膀笔直比站着。 说真的,在刚开始的一刹那他确实是心生畏惧,因为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且背对着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就算是训练有素的他们下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命丧当场! “怕是人之常情!” 并没有取笑石虎,朱辅焕看着众人语气凝重地说到,“我这么做的目的便是增强你们之间的信任!” “战场上风云变幻、局势诡异,只有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你们才能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若是你们上了战场,还要时时刻刻顾及自己的身后,亦或是防着自己人对自己捅刀子,那么我告诉你们,不管平时咱们得训练如何好,这样的一支军队都只能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这样的军队平时拉出来吓唬吓唬那些老百姓还可以,一旦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绝对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甚至做出卖主求荣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一支自私自利的军队,你们敢用、放心用吗?” 说完后朱辅焕用眼神在众人的脸上扫视。 “要是我手下有这种人,第一个就把他拉出砍了!” 闻言众人纷纷摇头,特别是刚刚亲历了高台一事的石虎更是大声说到。 “行了,你们接着训练吧,等你们这些队长都练过然后再让手下的人开始!” 目的达到,朱辅焕朝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现在开始这项的训练,然后叫过刘秀,“你跟我来一下!” 其他人见状便往高台下走去,唯有被朱辅点名的刘秀跟着他往回走,“公子有何吩咐?” “秀啊,咱们这么训练也不是办法,虽然时间紧迫也要注重劳逸结合,不然高强度的训练很容易让这些人神经紧绷,现在还好,若是对战时还是这样,稍有风吹草动很容易引起营啸!” 一边走,朱辅焕一边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向刘秀说出。 “营啸?” 朱辅焕的话让刘秀一惊,后背上全是汗水! 营啸,俗称炸营,又称“惊营”,是指部队夜晚留营时,在没有接到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全体官兵盲目紧急集合的一种反常行动。 这种事情多发于临战时,一般表现为宿营时,忽然有一人睡“臆症”,急忙起床穿衣,其他人误以为紧急集合,也赶忙起床穿衣,等全体人员集合在一起时,却发现没有任何人下达集合的命令。 自古军营便是肃杀之地,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加之军队等级森严、管理闭塞,唯有军官凌虐、士兵无知才可统领,平日全靠军纪弹压。 到了大战前夕,人人生死未卜,不知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人人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可能只是一个士兵做噩梦的尖叫,就可以引起其他人的恐慌。 那时的士兵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在他们的眼里,不管是认识的同袍还是不认识的都是敌人,只有将对方杀死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第二天留下的只有满地的狼藉! 炸营现象一旦发生,即使是主帅在也不一定能镇得住,而且还会成为那些士兵的攻击对象,只能以杀止杀,因此炸营只能防患于未然! “公子,这事属下一定上心,将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 炸营的后果有多可怕,刘秀想都不敢多想,他主掌整个山寨的防卫工作,自然要将一切可能出现的危险消除。 “堵不如疏!” 扭头看向刘秀,朱辅焕向他吩咐到,“这样,你去咱们山寨里找些秀才,最好是那些会写话本的,让他们编写一些话本,再找那些唱过戏的人,让他们排练好后为逐营演出!” “编排节目不仅舒缓那些士兵紧绷着的神经,还可以通过编排的节目提高这些士兵的凝聚力,增强整体的战斗力,妙!” 朱辅焕的话让刘秀双眼放光,忍不住朝其伸出了大拇指,“不愧是公子,也只有您能够想出这么精妙绝伦的想法!” “行了,少拍马屁!” 见刘秀还有继续下去的苗头,朱辅焕连忙出声制止,“这事非同小可,抓紧去办!” 不是朱辅焕不近人情,而是几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别看现在没有苗头出现,等到面临大战时这种紧绷的情绪会更加严重。 如果这种紧张的情绪得不到宣泄,一旦爆发,就会出现灾难性的后果,到那时想要补救已是为时过晚! “公子放心,属下这便去!” 兹事体大,刘秀不敢耽误,向互怼二人告罪一声便离开去准备这个事情。 “相公,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目送刘秀离去,孟明秋挽着朱辅焕的手,知道他现在是不会回去休息的,便开口问到。 “咱们去格物院!” 想起自己交给宋应星的那些资料,朱辅焕很是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做出成果了。 说走就走,两人很快便来到宋应星主管的格物院。 在宋应星父子的带领下,格物院如今可是整个山寨最为忙碌的地方,没有之一! 其他人作为战斗人员,除了训练外还有时间休息,而格物院不同,能够入选其中的都是聪明好学之辈。 而宋应星父子自入主格物院以来非常的尽忠职守,不仅自己编写教材,还带领着手下的学生为山寨解决了很多机械与工程上的难题。 “宋先生!” 朱辅焕二人一进格物院的大门,就看到宋应星带着学生在院子里忙碌,他便站在门口。 “公子,你们来了!” 看到朱辅焕到来,宋应星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带着手下的学生向他们二人走过来,“公子大驾光临,属下未及远迎还请您恕罪!” 来到近前,宋应星连忙向他行礼。 “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让他们去忙吧!” 朝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免礼,朱辅焕对宋应星吩咐到。 “一帮没眼力见的……公子都吩咐了,你们还不快去忙?” 转身让身后的学生离去,宋应星来到朱辅焕的跟前,“他们就是一帮不懂事的,公子别与他们一般见识!” “没事,我让你弄的东西弄得怎么样了?” 朱辅焕并没有放在心上,开口向宋应星问到。 “回公子,您交给属下的几件事都有了不小的成果,您跟属下过来……” 说着宋应星伸手朝前方指了指,然后向前一步带着朱辅焕他们往格物院里面走去。 “公子请看,这便是属下根据您给的配方做的……” 朱辅焕与孟明秋跟着宋应星来到一个小房间内,里面有几个很大的袋子,每一个袋子里都装着不等量的灰色粉末,上面还用标签标示出其品名。 “这是什么?” 看到那些粉末,孟明秋还以为是吃的面粉,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抓一把。 “危险!” 见孟明秋伸手去抓,朱辅焕连忙拉住她。 “危险?” 相公的话让孟明秋一下子缩回手,然后疑惑地看着他,“难不成这是火药?这也不对啊!” 火药孟明秋见过,也使用过,虽然也是灰色无味,但还是能分辨得出。 “孟姑娘说的不错,这确实不是火药!” 不等朱辅焕回话,宋应星便走到那些袋子前面,伸手从里面拿起一小撮,“此物名为水泥,是属下根据公子提供的资料利用石灰石与黏土制作的一种新的胶凝材料。” “这个水泥加水搅拌后成浆体,能在空气中或者在水中硬化并能把砂、石等材料胶结在一起,牢不可分!” “不过就像公子说的,其本身具有腐蚀性,与皮肤接触之后会刺激皮肤,引发皮肤出现潮红、灼热、干燥、脱皮,如果皮肤不好的人长时间接触会引发局部溃烂等,与石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皮肤溃烂……” 宋应星说的话让孟明秋忍不住一阵后怕,而后很是识趣地往后退了一大步,顺带伸手拉着相公往后退。 以前她作为江湖游侠的时候对容颜不是很在意,自从跟了朱辅焕以后,她就特别注重自己的容貌,因为她知道以相公的身份与地位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势必还会有其他的妻妾。 如此一来,若是她不注重自己的形象,等到那时又如何跟其他姐妹竞争?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了,一般人只要不弄到眼睛里是没什么大碍的,要是谁碰谁受伤那也没法投入使用啊!” 看到孟明秋谨慎的样子朱辅焕忍不住笑了笑,而后向前一步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嗯……这个成色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最终的效果怎么样?” 拿起水泥看了看,其性状跟后世的水泥已经很接近,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公子孟姑娘,请这边来……” 知道朱辅焕的想法,宋应星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另外一边,继而带着两人走过去。 “我们根据公子给的资料,至今一共制作了近十次验证,所得的成品就是刚才你们见到的那几袋,而每一次试验得出的成品我们又分别进行了不同的测试,结果呈现在这边!” 带着朱辅焕二人,宋应星直接来到屋子外面“公子,这里摆放的就是用屋子里那些袋子里的水泥制作的成品,还请公子检验!” 将朱辅焕带到屋外,那里正摆放着大小、形状相同的几块用水泥制作的混凝土块。 “这就是用里面的那些粉末制作的?” 看着眼前光滑的混凝土块,孟明秋好奇地走上前用手在上面感受着,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到。 “回孟姑娘,这个按照公子的说法叫做混凝土块,也可以叫做水泥板,不仅是用水泥制作,其中还混以沙子、石块,还有铁条以增强其耐久性!” 走到水泥板边上,宋应星向孟明秋介绍到,“按照公子的计划,这个水泥不管是建造房屋还是修桥铺路都可以用得上,而且因为其良好的特性,用其建造的工程质量毋庸置疑!” “这个当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虽然对自己的相公很有信心,可是这东西的本质就是石灰一类的东西,听宋应星对其大吹特吹,孟明秋不禁对其真实的效果产生了怀疑。 “孟姑娘,不是属下吹牛,而是公子的想法非常人所能及,也只有在他的指导下我们才能做出这些惊世骇俗的东西出来!” 孟明秋的怀疑宋应星并不以为奇,若说不是他亲自制作的他也不相信有这么好的材料,居然能用其制作出比石头还坚硬的成品出来。 “娘子,若是不信可是检验检验,正好帮我们试试这个水泥板的质量!” 听孟明秋提出质疑,朱辅焕不由摸了摸下巴,然后来到她的面前说到。 “怎么检验?” 对于相公的提议孟明秋很是心动,制作她不在行,要是说破坏她还是能做到的,而且以她的身手所造成的破坏在在场的人中是最为强大的! “随便你,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将这些水泥板彻底破坏掉就行,做好了还有奖励呦!” 看孟明秋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朱辅焕不由摇了摇头,心说女人都是喜欢破坏的吗? 不过既然她喜欢,那就让她高兴高兴,随便也看看这个水泥的质量怎么样。 “真的?” 朱辅焕话音未落,孟明秋便欣喜地看向他,在得到他的确认后走到最边上的一块水泥板旁,“相公瞧好了!” 说着呛啷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使尽全身力气挥着剑朝水泥板上砍去。 “铿锵”一声长剑剑锋与水泥板的棱角相接触,电光火石间便在剑身留下了一道大大的豁口,而水泥板上除了棱角处被砍出一个细小的口子外并无其他损伤。 第四十九章 工业革命的开端 “铿锵……” 只见孟明秋手起剑落,长剑剑锋与水泥板相碰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而后就看到她捂着手退开。 “这不应该啊?” 眼前的一幕出乎孟明秋的意料,只见自己手上的长剑剑刃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豁口,已经是废掉了,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水泥板却躺在地上可以说是毫发无损,让她有些怀疑自己。 “娘子没事吧?” 孟明秋的实力朱辅焕是知道的,如今全力一击,长剑都被她使报废了,可见其已经使出全力,再加上她现在捂着右手虎口,朱辅焕自然很担心她,“都怪我,要不是我跟你这般说你也不会受伤!” 来到孟明秋的身边,朱辅焕伸手扶着她,言语之间尽是自责之意。 “相公,我没事,就是力气使多了虎口震得有些发麻!” 手里的剑已经废掉,孟明秋一把将其丢到一边,然后揉了揉发麻的虎口向关心自己的相公示意自己没事。 “真的没事?” 虽然孟明秋说自己没事,朱辅焕还是忍不住再次问到。 “真的没事,你看……” 为了让他放心,孟明秋还优雅地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我是江湖中人,自小风里来雨里去的,大大小小的场面见过不少,不过这次倒是阴沟里翻船,早知道这水泥板如此硬就该使用其他工具!” “人没事就好了,只是将你的剑弄坏了!” 从地上捡起孟明秋刚刚扔掉的剑,朱辅焕眼里尽是可惜。 “这就是一把普通的长剑,改天再换一把称手的就行,相公不必如此自责!” 话虽如此说,这把剑好歹也陪自己走过了不少的岁月,突然将其丢弃,孟明秋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舍。 “娘子放心,既然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的剑损坏,那我就陪你一把更好的剑,以表示相公的心意!” 从孟明秋手里接过剑鞘,朱辅焕将残剑放入剑鞘之中,“这把剑也算是功臣,理应存放起来,以后还可以拿出来缅怀过往!” “谢谢相公!” 朱辅焕的话让孟明秋心里暖暖的,不禁走到他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相公,这些水泥板看起来光滑,和大理石板差不多,为何却这般坚硬?” 以前跟人打斗,孟明秋曾经一拳将一指厚的大理石班打碎,而眼前的这块水泥板却比大理石还要坚硬,更为奇妙的是其还是人工制作,这点更加让人不可思议! “我们这个水泥的成分刚才宋先生已经说过,当水泥和水混合半个时辰内水泥颗粒会被一薄层具有半渗透性的胶质膜包裹,这一个过程是由石灰石与水化合而成,我给它称之为水合作用!” “两个时辰后水泥会完成初步硬化,外部的水会通过半渗透性胶质膜渗入其内部,水泥颗粒会继续发生部分溶解。” “随着其浓度、渗透压、体积的变大,胶膜发生破裂,然后又形成新的胶膜,如此反复进行,水泥颗粒外会形成一种空心管状的纤维。” “纤维你知道吧?就是我们用来制作麻衣的那种麻也可以教训纤维,大量像刺一样的空心管状纤维向外伸展。” “随着纤维的变长,这些空心管状的刺逐渐联结在一起,从而产生一种将各颗粒胶联起来的交织网,正是这种纤维组成的立体网,增加了水泥的强度,让其牢不可分!” 也不知道孟明秋听不听得懂,朱辅焕就将自己所了解的关于水泥的知识告诉她。 “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不是很懂,孟明秋还是向其点了点头。 “听公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属下受教了!” 孟明秋没有听懂,在一旁的宋应星却听得豁然开朗,原本他还有些想不通的地方,经过朱辅焕这么一说瞬间头脑通达、什么都明白过来。 “公子当真是天人转世,不管什么难题经过您一提点都会迎刃而解,属下佩服!” 心悦诚服地朝朱辅焕鞠了一躬,宋应星脸上没有丝毫的做作。 “宋先生过誉!” 宋应星的夸赞朱辅焕不敢居功自傲,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人知道他这些都是抄来的,终归还是低调的好,“古人即知利用石灰、糯米浆等作为胶凝材料,我这不过是拾人牙慧、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以改良而已!” “我不过是做了一两件事,可当不得先生如此称赞,倒是先生数十年如一日为了收集整理各种器械的制作与使用并为之出书,就这一点,我就比不了你!” “公子谦虚了,与您这种开创性的成果相比属下做的那些不过是收集整理,实在是不值一提!” 对于朱辅焕的夸赞宋应星不敢应下,自己虽然有些成就,与朱辅焕这种逆天之才一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君不知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呼? “这里就咱们两,也就别夸来夸去的让人听了笑话!” 罢了把手,朱辅焕转身看向宋应星,“宋先生,这些水泥板应该都是第二次的测试品吧?” “回公子确实是第二次,第一次的成品我们已经测试过,那些达不到要求的都被取消掉,眼前的这些是第二次的验证品,用来给水泥的成分进行分级!” “如你们所看,从这里到那边水泥板的硬度逐级提升,刚刚孟姑娘选中的这块水泥板的质量是最差的!” “这么厉害?” 听到宋应星说最差的都将自己的剑给报废掉,孟明秋忍不住咋舌! “确实如此!” 说着宋应星从边上找来一把大锤,然后用力砸在水泥板上,只见“咚”的一声,水泥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大锤也只是将水泥板敲掉了一层皮,于整体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损伤。 “公子、孟姑娘你们看,这水泥板我之前曾经找了几名力大无穷的人来做过实验,其硬度与花岗岩有得一拼!” 因为这是做实验的,其用料自然没有节省,所做出来的成品自然经得住检验。 “确实可以,现在只等其技术工艺成熟,到时候便可以大面积推广,而且因为其制作简单、成本极低,能够取代石灰成为主要的建筑用料!” 亲眼见到水泥板的质量,朱辅焕不由放下了心,而后对宋应星吩咐到,“宋先生,后续你们要抓紧改进水泥的制作工艺,争取早日将水泥投产!” “公子,这个……” 看着朱辅焕,宋应星并没有大包大揽地应下,反而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怎么,有困难?” 见宋应星面露难色,朱辅焕并没有生气,直接坐到一旁的水泥板上看着他。 “嗯!” 宋应星并没有逞强,向其点了点头。 “是缺钱还是缺人?” 格物院就这么大,里面人就这么多,朱辅焕交给他们的任务又多,他自然知道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是不现实的,只要能做出成绩,他也不会吝啬。 “宋先生,我对格物院的重视你是知道的,只要能做出成绩,不管是人员还是物资,只要你需要就算我没有的也会竭尽全力去为你寻来!” “公子,格物院有您的大力支持,一应物资自然是不用愁,可是咱们格物院才刚刚起步,公子您的给我们的任务多,人手确实有点捉襟见肘!” 没有隐瞒,宋应星将目前格物院所面临的困难向他说出。 原本他也想找机会跟朱辅焕说明,可他也知道现在山寨上下都在抓紧时间进行训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起事,他也不好向朱辅焕开口要人。 如今朱辅焕要他加快进度,为了不影响其他项目的进度他也只好将此事说出。 “这是我疏忽了!” 如今山寨在不断地向外扩张,人员也是越来越多,各类人员加起来已经达到两万五千人之多,唯独格物院里的学生没有增加。 挠了挠头,朱辅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宋应星,“宋先生你只管放手去做,回头我让刘秀调两百人来格物院听令,以后如果人手不够就找他要!” 朱辅焕知道格物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一旦格物院发展强大继而带来工业革命,会让大明走上一条繁荣富强的康庄大道! 而想要格物院发展壮大就不能吝啬,不管是人手配备还是资源的供应,只有这样格物院才能欣欣向荣、爆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属下遵命!” 朱辅焕对自己以及格物的重视让宋应星这里感动,直言自己遇到了伯乐。 虽然对方让他做的这些皆是为其造反做准备的,宋应星还是对其抱有感激之情,若非是他,自己一家现在也只够做到温饱,又何谈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除了水泥,其他的有没有进展?” 朱辅焕交给宋应星的不止水泥一事,现在水泥的成果他已经看到,自然想知道其他项目的进展。 “公子,其他的也取得了不小的进展,请跟属下来……” 如今的格物院已不是刚开始那一个小小的院子,周边数间房屋都划归到格物院的范围之内,为了效率,每一个项目都放在不同的地方同时进行。 几人穿过院门,就听到里面的房间里传出非常有节奏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让朱辅焕一下就猜到里面正在发出响声的是什么东西。 “宋先生,里面是纺织机?” 一边向房间里走,朱辅焕一边向宋应星问到。 “回公子,里面确实是纺织机。” 领着两人往房间里走,宋应星向两人介绍到,“只是时间紧,即使有公子提供图纸也只做了一个样机,现在里面正在调试。” 推开门,朱辅焕便看到里面有几个人正在一架纺织机边上不停地忙碌,在房间的另外一边还摆放着一架还未完工的纺织机。 “公子你们看,这架纺织机经过多次更改设计,如今虽然能用一个纺轮带动八个纱锭,虽然效率提升,可是纺出来的纱比较细、易断!” 作为格物院的院长,格物院涉及的项目宋应星都有参与,对于每个项目出现的问题他都了如指掌。 在纺织这个项目中其实有三个项目,一个是纺线机,就是眼前这台正在运转的机器,另外两个则是织布机与一种名为缝纫机的新型机械。 三种机械中只有织布机是在如今使用的花楼机的基础上进行改进,但是比较容易,如今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收尾,不日即可正式推出。 而纺线机与缝纫机都是新事物,正在试验可以改进的地方,这间屋子存放的是纺线机,眼前这台是验证的样机,另外那台还没有组装完的则是最终要出的成品。 因为样机还在测试中,每发现一处问题都需要改进,因而那台成品一直处于装了拆拆了装的状态,不仅是纺线机是这样,缝纫机同样如此。 “虽然这台纺纱机已经组装好并投入生产中,可是这个问题一直没法解决……” 走近纺线机,宋应星拿起边上放着的一卷线轴,将上面卷着的纱线拉出展示给朱辅焕两人过目。 “这个好解决!” 对于宋应星提出的问题朱辅焕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因为他初步提供的纺纱机原型是珍妮纺纱机,这是一种依靠人力的机器,虽然能提高生产力,因为拉力小纺出纱线自然细小易断。 “公子有解决之法?” 见朱辅焕胸有成竹的样子,宋应星备受感染,多日来的郁闷也一扫而空,“还请公子不吝赐教,为属下解心中疑惑!” “宋先生,这台机器之所以生产的纱线细小,是因为使用的是人力,如果我们将带动纺轮的动力改为其他更为强劲的动力来源,这个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工业革命最主要的特征是机器生产代替手工工场,而珍妮纺织机问世时使用的还是人力摇车,刚开始朱辅焕没有多想,只追求数量而忘了质量。 如今宋应星发现了这个问题,自然是要解决的,因此他便想到了另外一种机器,那就是比珍妮纺织机更加先进的卷轴纺纱机。 这种机器以水力为动力,不必用人操作,而且纺出的纱坚韧而结实,解决了生产纯棉布的技术问题 第五十章 工业革命的标志 “其他的动力来源?公子说的可是水力纺车?” 朱辅焕的话让宋应星豁然开朗,直接为他打开一条新的思路。 自古以来,对于水力的应用非常之多,如水碓、水磨、水车等皆是在水力的应用上开展而来。 宋应星阅书无数,曾经看到前朝王祯《农书》记载咯宋代的一种水力纺车,与寻常的纺车相比,水力纺机体积硕大,主要用于纺麻。 其动力来源部分称大轮,实为水轮,纺车部分与一般纺车结构无异,水轮转动后“旋随轮转,众机皆动,上下相应,缓急相宜,遂使绩条成紧,缠于轫上……昼夜纺绩百斤”。 “对的,就是利用水力来带动纺车的纺轮转动,以提升纺轮的拉伸能力,增强纱线的强度!” 不愧是宋应星,一点就通! 朱辅焕此时也在心里庆幸,还好他将宋应星请过来,还好他将格物院交给他管理,若是换一个人在他的指导下也能做得到,只是其中要有多少弯路犹未可知。 “不过水力虽然强大,如今山上的条件也无法让你们利用水力进行实验,不过水力不行,咱们倒是可以试试另外的方法!” 山上没有水力可以利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水力驱动的纺纱机体积巨大,需要搭建高大的厂房,而且对于水力的依赖性可以说是绝对性的,只能将厂房建造在水边,非常不便。 “另外的方法是什么?” 在纺纱机前好奇地看来看去,听到相公说有比水力还好的方法时孟明秋不禁扭头问到。 “这个宋先生可以为你解答!” 对于孟明秋的问题朱辅焕没有回答,而是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属下这是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反而要去钻牛角尖!” 朱辅焕的话再次让宋应星眼前一亮,而后捶胸顿足,为自己浪费这么多精力却不讨好而懊恼不已。 “让公子见笑,请跟属下这边来!” 待其缓过神来,宋应星再次带着朱辅焕二人往另外你和院子走去,同样的,在孟明秋的认知里,这个院子也有着某种机械运行时发出的“扑哧扑哧”的声音。 在这个院子里同样也有几个人在忙碌着,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灶台,灶台上放置了一口大锅,锅口被锅盖封住,只在顶上留下了一根铁管,铁锅下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而发出“扑哧扑哧”声音的正是跟铁管相连的一台周身烟雾缭绕的奇怪机器,让孟明秋对其心生好奇。 “相公,这……这是何物?为何它上面的这个圆圈会不停地转动呢?” 看到那个机器一边发出声音一边喷着水汽,上面还有一个轮子在不停地转动着,孟明秋不禁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相公。 “这个啊,我将它称之为蒸汽机!” 那台机器正是第一代蒸汽机,因为这是用来验证的,比较丑陋且因为密封不好从气缸、气管到活塞做工的地方都或多或少有漏气现象发生,也就出现了现在这副水汽弥漫的场景! “蒸汽机顾名思义就是依靠蒸汽来驱动的机器,通过这个密封的大锅不停地制造高压蒸汽,然后蒸汽通过管道被送往气缸以推动里面的活塞。” “蒸汽推动活塞运动,继而通过连杆带动飞轮,活塞一个来回飞轮便转动一圈,如此往复不停,也就有了我们看到的飞轮快速旋转的景象!” 来到孟明秋的身边,朱辅焕指着蒸汽机上面的构件将蒸汽机的原理告诉她,“理论上来说,只要大锅一直产生水蒸气,这个蒸汽机就能一直左转下去!” “相公,你的意思是这个不停转着的飞轮是靠那口锅里烧出来的水蒸气带动的?” 朱辅焕的话让孟明秋满脸的不可思议,谁能想象得到平平无奇的水蒸气居然能够让飞轮不停地转动呢。 “可以这样说,只不过不是水蒸气带动飞轮转动,而是水蒸气通过气缸时,推动里面的活塞做往复运动,从而带动飞轮转动,为后面的一应负载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用手从锅炉一路顺着气管,然后经过气缸,最后再到飞轮,朱辅焕将蒸汽机做功的过程向孟明秋解析得明明白白。 “那这个蒸汽机有多大的力量?” 虽然明白了蒸汽机的原理,孟明秋还是好奇这个其貌不扬的机器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这个我还真不好回答你……” 这蒸汽机运转起来朱辅焕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了解,因而将目光转向宋应星,“宋先生,你给我娘子解解惑吧……” “回孟姑娘,蒸汽机一切从新,目前任然处于验证技术的状态之中,如按照公子所说的标准,其应该在十五匹马力左右!” 闻言宋应星开口说到,“目前我们的密封条件不够好,无法产生更大压力的水蒸气,不然其力量还能更上一层楼!” 摇了摇头,想到这个机器的缺点,宋应星眼里尽是遗憾之色。 “十五匹马力?那是一个什么概念?” 虽然宋应星说的那些话孟明秋都理解,可是合在一起她就不理解了。 “是这样的,我们研发这个机器的最终目的是将其投入使用,为了能简单明了地算出其力量,公子参照了一匹马所能拉动的重量,以此来作为蒸汽机的对比!” “原来如此!” 听完宋应星的解释,孟明秋点了点头? “宋先生,你说的漏气的问题还需要好好解决一下,不然这个蒸汽机也不堪大用!” 看着不断往外漏气的蒸汽机,朱辅焕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公子,这事属下也在努力解决,可是这蒸汽机全是铁块,即使经过打磨,连接处也不能做到严丝合缝,中间还是垫了布匹,不然情况只怕会更严重!” 朱辅焕的担忧何尝不是宋应星的担忧,只是对面蒸汽机这种新事物,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地方,只能一点一点地去摸索,实在是没有捷径可走。 “这样,宋先生,今后你可以让人取一些树脂,与猛火油一起放在高温中冶炼,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可以用来密封的材料!” 朱辅焕知道这不能怪宋应星,用来制作密封材料的橡胶树还未传入大明,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研究出其他可以代替的材料。 他口中的猛火油乃是石油,在宋朝时猛火油在军事上的发展迅猛,一度设有专门生产制作猛火油武器的机构,只是随着火药的大量应用,猛火油最终被取代,鲜有人问津。 史载关中便有露天的猛火油,为对付李自成,朱辅焕曾让人大肆收集,此时自然想到利用其与树脂在高温下反应制作出塑料,以用作蒸汽机的密封材料。 “属下实属无能,事事都要劳烦公子!” 从朱辅焕的嘴里听到解决之法,宋应星不由松了一口气,“回头属下便着手这事得研究,争取早日将此事解决!” “宋先生不必自责!” 见宋应星脸上尽是自责,朱辅焕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咱们都是肉体凡胎,并没有神仙那般神通广大,凡事都要有个过程,今后格物院还需要在你的带领下稳步发展!” “咱们格物院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从无到有,乃是开前人未有之创举,这一路上充满了未知,难免有磕磕绊绊!” “只要我们走通,就是闯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光明之路,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足以流芳百世、受万民敬仰!” 朱辅焕这话不仅是对宋应星说的,同时也是对自己说的,如今大明内忧外患,没有一场大的变革是无法从根上扭转乾坤! 中国历史上的封建王朝因为生产力底下的原因奉行的是以农为本的基本国策,如此一来就压制了其他行业的发展,整个国家也会因此停滞不前。 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无才不兴,一个国家想要国富民强、社会要繁荣,士农工商缺一不可! 只有四者均衡发展、相辅相成,而不是刻意地打压其中的某一行业,整个国家才会欣欣向荣,爆发出勃勃的生机! “公子说的是!” 被朱辅焕的话说得心潮澎湃,宋应星恨不能将自己的这条命交代在这里,“公子的金言玉语属下放奉为圭臬,时时牢记于心,将其作为鞭策自己前进的动力!” 对于朱辅焕,宋应星是从心里佩服,甚至于可以说对其产生了一种崇拜的心理。 不怪他会如此,因为朱辅焕身上具备的领先这个世界几百年的学识,是他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存在! 在朱辅焕的面前,他不再是一个学富五车的学者,一个对未知的知识充满了渴望的莘莘学子,就算是对同一事物,每次与他交谈都能获得不同的见解,让自己获益良多。 宋应星言行合一,在此后的岁月中不仅对朱辅焕奉若神明,更是对弟子言传身教,将整个格物院紧密地团结在朱辅焕的身边,为大明的繁荣昌盛贡献出了自己的一生! “宋先生言重了!” 见宋应星对自己一脸的崇拜,朱辅焕心说自己这样忽悠人会不会被天打五雷轰,不过一想自己这都是为了天下万民着想,旋即又释然。 “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个蒸汽机虽然能为我们带来便利,可是它自身也存在一定的缺陷,甚至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你们在试验时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看到有格物院的弟子凑近了去看蒸汽机然后做记录,朱辅焕不得不出言提醒。 “请公子放心,这方面我们一直都有注意。” 以为朱辅焕说的是高温的蒸汽,宋应星向他解释着,“蒸汽机的火炉产生的蒸汽温度很高,为免被蒸汽烫伤,我们每次操作都是极为小心的!” “不是怕蒸汽烫伤,而是防止锅炉爆炸,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能够进入格物院的都是聪明好学之辈,这些人都是格物院未来的顶梁柱,若是因为马虎大意而出事,那将会是很大的损失。 “公子,蒸汽机的部件都是铁的,爆炸应该不可能会发生吧?” 蒸汽机各个部件的设计与制作宋应星都有参与其中,其用料扎实,质量问题自然不用担忧。 “宋先生,虽然这个蒸汽机是用铁做的,它仍然有爆炸的风险存在!” 见宋应星对蒸汽机的安全问题过于自信,朱辅焕不得不再次提醒他,“现在蒸汽机只是验证阶段,所产生的功率甚小,以后如果要投入生产,肯定是要换功率更大的机器!” “功率增加,锅炉内的蒸汽压力自然随之增加,到时候承受的压力会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一旦锅炉承受不住势必会发生爆炸,为免造成机毁人亡的惨剧,安全工作还请先生上心!” “公子说的是,属下谨记于心,回去就拟一个章程,对机器的操作做一个规范!” 朱辅焕一再强调,宋应星不得不重视起来,当即表示要拿出一个合适的规程出来,以保护这些弟子不受伤害。 “除了操作上要规范,还有就是从源头解决,比如咱们用来制作锅炉的钢铁质量还可以再提升一个档次,如此一来,即使锅炉内的压力增高也不用担心爆炸的问题。” 除试验过程中要注意外,这是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途径,而且想要功率更大的蒸汽机,这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环节。 “请公子放心,关于冶炼技术的提升格物院已经在着手进行,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成果出现!” 为了炼铁打造兵器,朱辅焕负责提供图纸、宋应星负责监督建造,在山寨里建起了两座用来炼铁冶炼炉,至于铁矿石则是从制作蜂窝煤炉的矿场获得。 现在冶炼炉已经投入使用,炼出的来铁质量甩同时期的好几条街,不过对于此朱辅焕并不满足,因为他要打造的并非是寻常的兵器,而是火炮、火铳等对铁要求较高的热武器。 第五十一章 十步之内又准又快 “宋先生,蒸汽机关乎国运,还请您多多上心!” 虽然知道宋应星的身上已经压了不少担子,目前人才紧缺,朱辅焕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公子不说属下也会竭尽全力为公子分忧解难!” 现在的宋应星每一条都过得很充实,充实到手上一直有忙不完的事,只让他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以报答朱辅焕的知遇之恩! “时间紧迫,宋先生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不然累坏了身体可是我大明的一大损失啊!” 自从答应了自己,宋应星便一心扑在格物院的建设中,现在更是带领一众弟子一边学习一边进行各个项目的研究试验,让他分身乏术。 如今甚至直接搬到了格物院居住,让朱辅焕对他的这种对工作积极的态度报以深深的敬意。 “属下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对于朱辅焕的关怀宋应星笑了笑,“若非公子看中,现在我只怕还在家里终日碌碌无为,平白浪费大好的青春!” 虽然这个看中是被朱辅焕连哄带骗的,同时也让宋应星有一个可以实现自己抱负的机会,不说青史留名,怎么也不能遗憾终生。 “公子,说到炼铁,你让属下研究的新式火铳已经小有成果,这便带您去验收!” 说到兴奋处,宋应星不由眉飞色舞地对朱辅焕说到。 “怎么,火铳有眉目了?” 听到宋应星的话,不禁让朱辅焕喜上眉梢,因为如此一来可以让他有更大的把握面对李自成。 “是的,也就是昨天的事,因为公子不在山寨里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让你知晓这个喜讯!” 说着宋应星用手指了指另外的一间院子,“公子,火铳的研发在那边,请随属下来……” 说完宋应星便在前面带路,朱辅焕二人随后跟上。 “公子,火铳的研制至关重要,为了保密,整个院子的周围都有重兵把守,进出皆需要检查,没有格物院特发的腰牌和属下的手令是无法进入其中的!” 宋应星正说着,几人便穿过院门进入其中。 一进入院子,就可以看到院子里防卫森严,可以称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种级别的防卫条件,就是孟明秋这种江湖高手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公子好!” 一进院子,那些身穿铠甲的卫士便齐整整地向朱辅焕行礼。 “大家辛苦了!” 朝众人摆了摆手,朱辅焕带着孟明秋与宋应星穿过门口的开阔地带,可以看到这片空地上立着很多标靶,不少上面还留着被射击过的孔洞。 “公子请看,外边这些标靶都是用以测试火铳的精准度,基本上一天要换两三次!” 一边走,宋应星一边指着那些上面被打出一个个窟窿的标靶对朱辅焕介绍,“前面这间屋子就是我们用来研究火铳的地方。” 推开门,可以看到房间里面有几个人在一张大桌子前不停地忙碌,桌子上摆满了火铳的零件,以及一些已经组装好的火铳。 “见过公子、院长!” 因为过于投入,等朱辅焕几人走到近前那些人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向朱辅焕行礼。 “你们忙,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让那些人忙他们的,朱辅焕便在宋应星的带领下在房间里参观起来。 “公子,这是按照你给的图纸研制出来的新式火铳……” 从桌子上拿过一把组装好的火铳递给朱辅焕,宋应星说到,“公子要不要试试它的威力?” “试一试吧!” 从宋应星手里接过火铳,朱辅焕忍不住激动起来。 在他手里的这一把火铳与这个时代所用的有着明显的区别,最明显的就是装弹方式由前装改为后装,弹药也由散装火药改为纸壳定装弹。 不仅如此,这把火铳发射弹药也由普通火铳的点燃火绳改为撞针击发,直接跳过了燧发枪的研制,减少走弯路的时间。 自火铳诞生的数百年里,到目前为止最为先进的乃是西域传来的燧发枪,与传统火绳枪相比,燧发枪最大的优点是不用担心夜晚有燃烧火绳的光和火绳独特的气味暴露目标。 而且燧发枪射速更快、口径更小、枪身更短、重量更轻、后坐力更小、射程更高,也因此在相同的时间里它可以做到比火绳枪发射弹药的次数要多。 除了西域传入,大明发明家毕懋康也曾制作出燧发枪,与传统火铳相比,他制作出的火铳只是改进了发火装置,成为大明火器史上的一大革新。 由于连年天灾不断,朝廷内忧外患下自顾不暇,加上对于火器的不重视,并没有让燧发枪发扬光大,而是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 虽然改进了发火装置,燧发枪还是有其缺点,还需要前装弹药且耗费时间,操作同样费时费力,因而朱辅焕跳过了这一进程,直接上后装击发枪。 朱辅焕手上的这把火铳,更为准确地可以称之为早期时代的步枪,有着换弹简单、操作便捷的特点,而且因为弹药定装,大大节省了装弹的时间,让操作者可以以任意的姿势装填子弹。 更为重要的一点,制作这把火铳枪管所使用的铁材是如今这个世界上最为先进的。 要知道火铳之所以发展不起来,是因为军中对其根本是可有可无的态度,甚至有人将其当做烧火棍用,究其原因还是火铳的不靠谱。 在操作火铳与敌对战的时候,最大的敌人往往就是你手上拿着的火铳,因为火铳铳管质量达不到,一旦装填的弹药量过大就会引起炸膛,对自己以及身边的同袍造成伤害。 加上火铳的使用对天气的要求很高,一旦遇到雨天就无法使用更是让火铳在军中没有容身之地,很多火铳手都是放了一轮后便抡着火铳冲阵杀敌。 “娘子,你也来!” 再度伸手从宋应星手里接过纸壳弹,朱辅焕拉着孟明秋往外面测试的场地上走。 来到测试场地挑选了一块未被使用过的标靶,朱辅焕将火铳拿起,然后将手里的纸壳弹装进火铳内,而后拉动枪栓举枪瞄准不远处的标靶。 扣动扳机,释放枪栓内的弹簧,弹簧推动撞针向前撞击纸壳弹里的底火,继而引爆纸壳弹里的火药,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就见枪口发出一阵白烟,不远处的标靶应声被击中。 “后坐力虽然大,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感受到火铳带来的强劲的后坐力,朱辅定睛向标靶上被击中的部位看去,只见还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脱靶,让他羞得无地自容,这水平也太菜了吧。 “公子这算好的了!” 这尴尬的氛围,见状宋应星连忙出来打圆场,“他们那些测试的人有的第一次使用连方向都无法掌控,甚至差点出现射偏打中人的是故!” “我就不信了,再来!” 没有达到理想的结果,朱辅焕再度举枪换弹,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双手举着火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闭着一只眼,将目光穿过照门对准准星与标靶的靶心成一条直线,然后食指扣动扳机。 “砰!” 子弹飞速射出,转瞬即在标靶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穿过标靶后去势不减,直接嵌入标靶后的墙壁之中。 “这次成绩还行!” 抬起枪口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硝烟,看到这次子弹穿过标靶的位置靠近中心,如按后世的划分标准,应该在八环到九环之间,不算太差,朱辅焕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己过了瘾,朱辅焕并没有忘记一旁的孟明秋,将火铳递到她的跟前,“太刺激了,娘子你也来试试……” “相公,算了吧……” 虽然心中很想一试,孟明秋还是摇了摇头。 并不是她不会使用,而是她见过火铳炸膛,那场景,直接将火铳的使用者炸的面目全非,那撕心裂肺的哀嚎让她好一段时间都没有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 如今朱辅焕让她操作火铳,她的心里自然是抗拒无比,就算这个火铳是自己相公设计的也不例外。 “孟姑娘尽管放心,这支火铳绝对安全!” 孟明秋那一副想试又不敢试的样子宋应星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因而不由自信满满地对她说到,“公子曾经,富有经验的士兵是我们最大的财富,因而要保证他们使用的兵器的可靠性!” “公子手上的这支火铳在定型前经过严格的射击实验,以保证其安全可靠,制作的材料选用的皆是我们山寨冶炼出的上等钢材,历经数百次连续射击实验,并没有一支有炸膛的现象出现。” “只有保证其可靠性,才能让火铳成为我们的士兵们在战场上与敌作战时取胜的法宝!” 想到朱辅焕将火铳图纸交给自己时说的那番话,宋应星至今还记忆犹新,当真做到了爱兵如子、胜乃可全! “娘子,试试吧!” 扭头看向孟明秋,朱辅焕柔声鼓励到,“虽然你一直都在使用长剑,换火铳找找手感还是不错的……来,相公教你!” 说着朱辅焕来到孟明秋的身后,然后将火铳交到她的手上。 “娘子,你把这里的盖子打开将里面的弹壳退出,然后再将新的纸壳弹放进去,最后再盖上盖子就可以瞄准了……” 站在孟明秋的身后,朱辅焕手把手地教她怎么使用火铳,待火铳上弹完毕,便托着她的手将火铳举起。 “为了让火铳发挥它的应有的实力,对敌人产生致命攻击,相公我在火铳上设计了一套瞄准装置,火铳后端的这个叫做照门,铳管前端的叫做准星……” 托着孟明秋的手将火铳举起,朱辅焕指着上面的瞄准具向她介绍到,“娘子,你闭上左眼,右眼眼光从照门穿过对准准星,再从准星对准你要射击的目标,三点一线对准就可以打中目标。” “娘子,找到感觉了吗?”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孟明秋找到感觉了,朱辅焕才开口问到。 “嗯!” 孟明秋的悟性很高,要不然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功夫,没多久就掌握了火铳的使用要诀。 只见她放下火铳,然后再次举起,闭上眼睛按照朱辅焕所说的锁定不远处的靶心,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看得朱辅焕心旷神怡! “看到靶心没有?” 与孟明秋一起举着抢,朱辅焕问到。 “看到了!” 对着靶心微微调整,孟明秋回到。 “很好,接下来叩动扳机,开火!” 将孟明秋右手的食指放到扳机上,朱辅焕下令开枪。 “好……” 举着火铳微微调整,待对准不远处的靶心后孟明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在扳机上的手指逐渐用力。 纤纤玉指扣动扳机,火铳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里面的弹药爆发,推动弹头向靶心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无法看清的虚影。 “打中了没?” 直到硝烟散去,孟明秋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这把火铳虽然有不小的后坐力,对于她这种常年行走江湖的江湖人来说简直是小儿科,没见子弹出膛她还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吗! 再者,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真的上手火铳而没有发生故障,当真是可喜可贺。 回过神来,她也很是关心自己的成绩,故而第一时间朝对面的靶心看去,结果出乎众人意料,她的第一次射击虽然没有正中靶心却也比朱辅焕的要好。 “娘子,你太厉害了,差一点点就正中靶心了……” 这个结果很是出乎朱辅的意料,他是差一点脱靶,而她同样是第一次,结果是差一点正中靶心,当真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再来?” 消除了内心对火铳的恐惧,孟明秋回头看向朱辅焕,脸上尽是兴奋之色。 “好!” 二话不说,朱辅焕便将手里剩余的纸壳弹交给她。 “相公,这次我自己来!” 顿了顿,孟明秋说到,“而且我想看看这个火铳的威力,再在标靶后面加一个靶!” 说着孟明秋还往后走了十步,见状朱辅焕直接走上前,将两个标靶放在一起,然后再退往安全区域。 等朱辅焕将标靶摆好,孟明秋手里的火铳业已上弹完毕,只见她举起火铳微微调整姿态,继而扣动扳机,弹头再次呼啸着破空而出直奔靶心而去。 “砰!” 疾驰的弹头直接打穿两块一指厚的标靶,留下一个窟窿后再次击中标靶后的墙壁,只不过这次威力稍减,只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痕迹,然后掉落地上。 “这……威力这么大吗!” 放下火铳,孟明秋走上前,看到火铳不仅击穿了两块标靶,还在墙上留下不小的痕迹,威力之大让她暗自咋舌! “可不嘛!” 听到孟明秋的感慨,朱辅焕笑了笑,“娘子,不是为夫吹牛,不管是什么武林高手,十步之外火铳快,十步之内火铳又准又快!” 第五十二章 虎父无犬子 “十步之内又快又准……又快又准!” 朱辅焕的话让孟明秋陷入沉思,仔细一想果真如此。 以她自己的实力在江湖中不说数一数二,排上名词还是能做到的,面对威力巨大、准头如此之准的火铳,硬碰硬的情况下她还真得讨不了好。 因而对于朱辅焕的话她并没有反驳,也没法反驳! “相公,火铳虽然好也不能过分自信,若当真有人想对你不利,就算明着无法对你造成伤害,刺杀、下毒等阴险手段还是会让人防不胜防!” 虽然这个火铳确实好,为防止相公得意忘形、过分依赖火铳而忽视自身的安全防卫,孟明秋不得不出言提醒。 “请娘子放心,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自然不会因为拥有了新式火铳便得意忘形、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到最后落得个惨淡收场的结局!” 朝孟明秋点了点头,朱辅焕对她的观点深以为然,“娘子,还要继续吗?” 将手里剩余的纸壳弹递给孟明秋,朱辅焕问到。 “不了……” 摇了摇头,孟明秋将手里的火铳还给朱辅焕,“这个火铳虽然威力巨大,还是长剑用得较为顺手!” 一直以来孟明秋都是仗剑走天涯,突然让她使用火铳,一时半会儿还真适应不了。 她知道这个火铳一改之前的种种缺点,战斗力增加的不是一星半点,可诚如她所言,行走江湖面对更多的则是尔虞我诈,是以她真想取对方性命,手段多的是,不至于让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 “这个火铳现在只是考虑给士兵们杀敌所用,为了保证射程和威力只能加长铳管的长度,现在长管火铳已经定型,接下来便可以研制短铳,用来防身最合适不过……” 从孟明秋手里接过火铳,朱辅焕从腰间解下自己研制的燧发枪递给她,“在我的设想里,只有比这个燧发枪还要短的火铳才能称得上是防身利器!” 朱辅焕说得没错,为保证火铳的射程足够长、威力足够大,只能将火铳的铳管加长,史载最长的火铳超过两点五米,立起来比一个成人还要高,需要两个人配合操作。 除了加长铳管外,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改变弹头的形状,变圆头为尖头,然后再给铳管内制作膛线,增加弹头的精准度与提高射速,让火铳的威力更上一层。 只是现在技术有限、时间紧迫,总不能舍近求远,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谈什么统一大业! “相公何时有的火铳,我怎么不知道?” 见朱辅焕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拿出一把更短的火铳,孟明秋不禁好奇地问到,与他在一起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她居然没发现他身上藏有火铳? “咳咳……这不世道险恶,自去年我出城游玩被流寇伤到后,从那时起我就带在身上防身用的……” 准确地说,这把火铳从制作出来后最大的作用是防孟明秋,那时候朱辅焕可以说是很过分地对她,怕她心生怨恨对自己不利,也就没有告诉她自己携带火铳防身一事。 从那以后,有她与自己出双入对,自然不用担心其他人会对自己不利,火铳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摆设,如今她问起来,他自然不会傻到去承认,只能傻笑着应付过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 见朱辅焕脸上的表情,孟明秋何尝不知道这把火铳的作用,不过也没有拆穿他,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弄个清楚明白,难得糊涂,未尝不是一种明智的处事方式! “宋先生,按照你们目前的速度,生产一支火铳需要多长时间?” 见孟明秋没有揪着自己不放,朱辅焕松了一口气,连忙跳过这个话题。 “回公子,若是只是寻常的火铳,一位熟练的工人需要三天的时间,咱们这个新式火铳不同,其中涉及的部件众多且需要很高的技术才能制作出来!” 摇了摇头,宋应星脸上尽是遗憾,“没有接触过的人根本不可能单独制作得出这个火铳,即使有人指导,制作一支火铳怎么也要七八天左右!” 他并没有夸大,屋里那几位可以说已经掌握了新式火铳的制作之法,即使这样,材料齐全的情况下他们一人也需要五天才能完成一支火铳的制作。 “一人五天才能造出一支火铳,这个生产速度与需求严重失衡肯定是不行的……” 听着宋应星的话朱辅焕陷入了沉思,按照这样的速度,在李自成打来之前肯定不能将之装备全军。 在这之前还需要让部下熟悉这种新式武器,总不能让他们拿到了火铳却不知道怎么使用,那样和拿一根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现在是五月份,距离李自成打进关中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其中最少需要一个月让山寨里的人熟悉掌握新式火铳的使用方法,留给朱辅的就只有四个月不到的时间。 按照一个人五天制作一支火铳的速度,一个月加班加点最多就六支,一百个人制作六百支,四个月也才两千四百支,远远达不到朱辅焕的要求。 “公子,我们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虽然不知道朱辅焕为何这么着急,宋应星不得不开口说到,“如果公子急需,那咱们可以多招收一些人加入制作的队伍,这样一来火铳的生产量肯定会有一个提升!” “可是……如此一来这个火铳的制作之法外泄的可能性不是更大了吗?” 宋应星说完,朱辅焕还没开口孟明秋就在一边说到。 “确实如此,非常时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宋应星自然知道这样有很大的可能会将新式火铳的制作之法泄露出去,可是朱辅焕追得急他又能怎么办? “公子,新式火铳不比现在今下军中使用的火铳,其对材料的要求很高,即使有人知道如何制作,没有合适的材料也无法制作出与您手上这支火铳相媲美的替代品出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朱辅焕手下做事日久,宋应星深受其感染,对于格物院所出的自然非常有信心,好不夸张地说,当今大明乃至整个天下,最有技术的便是在此间。 “新式火铳事关重大,暂时还不能让别人模仿!” 新式火铳对朱辅焕来说意义非凡,这代表着他们从冷兵器向热武器的转变,一旦别人窃取到他们的制作之法,即使做不到像他们这么好的武器,也会对他们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宋先生,新式火铳我不打算使用传统的制作方法生产!” 说着朱辅焕朝屋子里走去,宋应星与孟明秋见状连忙跟上。 “你们来看……” 进到屋子里,朱辅焕将手里的火铳放到桌子上,然后将其拆解成一个个小零件,“这个火铳是由一个个小零件组成,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这样来生产……” 拿起火铳的铳管,朱辅焕说到,“比如将这个铳管分给一个人制作,那他就可以专心制作铳管而不用分神去做其他工序,而负责制作扳机的也只负责扳机这一道工序。” “人人各司其职,等所有的部件制作完成后,再将它们送到一处组装,这样不仅能提高火铳的生产效率,还能杜绝因为人多眼杂而带来的风险!” 动作飞快地将拆成一堆的零件组装在一起后,朱辅焕得意地拿起组装好的火铳看着众人,“你们觉得这样如何?” “公子的办法甚妙!” 朱辅焕的话让宋应星两眼放光,“此举如公鸡打鸣母鸡下蛋,人人各司其职,一来只需要专注于做某一道工序,而不用分神其他,效率自然会提高!” “二来每个人所涉及的工序不会过多,这样一来他们或许都不会知道自己在做的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如此一来就可以将火铳的制作工艺掌握在少量可控的人之中,防止外泄事件的发生!” “还是公子聪敏,什么难题都难不倒你!” 宋应星心思机敏、一点就透,待明白了朱辅焕提出的方法的好处后忍不住朝他伸出了大拇指,“不知道公子此举可有何称为?” “我将其称为流水线作业法!” 微微一笑,朱辅焕说出了几个字。 流水线作业法是指劳动对象按一定的工艺路线和统一的生产速度连续不断地通过各个工作地、按顺序地进行加工并生产出产品的一种生产组织形式。 它是对象专业化组织形式的进一步发展,是劳动分工较细、生产效率较高的一种生产组织形式。 流水线作业法生产率好,能够提供打量需求的货品,比如先在朱辅焕所缺少的火铳等,因而在人手紧缺的盘龙岭实行流水线作业法刻不容缓! “好的,属下回头便让人将此事张罗起来,绝对不会让格物院拖了公子的后退!” 既然火铳的生产有了解决之法,宋应星就有底气拍着胸脯向朱辅焕保证。 “此事不能马虎,先生你作为格物院的院正,要总揽格物院的一切项目,把握好格物院的前进方向,自然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操持火铳的生产!” 火铳事关重大,只有交给信任的人才不会掉链子,思来想去朱辅焕觉得有一个人能够胜任,“我观先生家的大公子做事平稳、踏实,正是适合主持火铳以及后续一应火器生产的人选!” 朱辅焕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应星的长子宋士慧。 宋应星虽然家道中落,对于两个儿子的教育却没有落下,史载他们二人皆是农民身份,唯一的可能不是他们考不上功名,而是其父的影响下忠于大明而拒绝考取清朝功名。 他们来到山寨,所作所为朱辅焕看在眼里,自然对他们有一个全面的了解,知道他们是值得委以重任的人选。 “至于老二,我准备让他主持蒸汽机的制造,这样也好分担你的压力,不然将你累倒了那可是天大的损失!” 想了想宋应星没日没夜地扑在格物院的事情上,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朱辅焕又接着说到。 “公子,这可使不得!” 听到朱辅焕的话宋应星起先高兴无比,继而连忙拒绝,“自家人知自家事,犬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让他们主持火铳的生产与蒸汽机的制造,只怕会辜负了公子的厚望!” 宋应星拒绝,并不是说对自己两个儿子的不自信,而是朱辅焕吩咐的这些事都事关重大,而自己的两个儿子从未经手过这样的工程,自然怕他们办不好而让朱辅焕的计划毁于一旦! “有什么使不得的?是先生对他们没有把握还是说先生觉得为我做事是不值得的,因而想要替令两位公子推托?” 见宋应星拒绝,朱辅焕并没有生气。 “公子明见,此生得公子赏识,让属下能够在自己喜欢探索的领域尽情施展自己的抱负,属下感激不尽,恨不能生三头六臂,以报答恭喜的知遇之恩,又怎会这般想!” 怕朱辅焕误会,宋应星连忙向他解释,“只是小儿没有经历过磨炼,实在是难当大任,若是因为他们而耽误公子的计划,那属下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磨炼才想要将此重担交给他们,我如今所做之事不过是开端,以后比这些还要重要的事只会更多,两位小公子在你的庇护下虽然能安然度过余生……” 顿了顿,朱辅焕语重心长地说到,“可是这是他们希望的吗?我觉得不是!” “俗话说得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们兄弟两自然希望做出一番事业来,而不是在你的羽翼下安度余生、碌碌无为地过完这一辈子!” “格物院的一切都是在未知的摸索中前行,你都能带领着格物院走向更为壮大的一面,虎父无犬子,你又怎么会知道你的两个儿子没有你的魄力,能在这一个行业闯出属于他们的一片天地呢?” 第五十三章 超越时代的理念 “公子知遇之恩,属下一家唯有肝脑涂地才能报答!” 见朱辅焕对自己一家如此看中,宋应星不由老泪纵横,当即双膝跪地以示对其的忠心!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若说以前的他只是迫于朱辅焕的威慑以及自己对格物的兴趣才决定留下来,现在则是被朱辅焕对自己一家的看中而心悦诚服,从心里愿意跟着他。 “先生言重了!” 走上前扶起宋应星,看到他的表现,朱辅焕心说终于是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将格物院交给他当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作为格物院的第一任院长,我不需要你肝脑涂地,而是需要你竭尽你之所能,让格物院为大明的崛起贡献出应有的一份力!”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也是朱辅焕不远千里派人将宋应星请过来主持格物院工作的目的。 “属下失态,还请公子不要见笑!” 用袖子将眼泪擦干,宋应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朱辅焕,“请公子放心,就算属下不在格物院做事,也会将振兴大明的使命放在心上,绝不辜负公子对属下的看重!” “情之所至乃常人之举,若非是先生对我的信任,你又怎么会如此!” 扶着宋应星,朱辅焕语气中并没有丝毫的取笑之意,反而带着浓浓的上司对下属的关怀之情,“以后我事情多,没有时间来管理格物院,这边的事情的就拜托宋先生了……” “将格物院发扬光大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将溢出的泪水擦干,宋应星朝朱辅焕拱了拱手,“公子您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家兄如今任高州府同知,如公子需要,属下可以去信与他,让他到公子麾下听候差遣!” 想到兄长一路从桐乡县令转恩平县令再到如今的高州府同知,不管才能还是本事都不比自己差,公子现在用人之际,便想着将哥哥推荐给他。 “你说的兄长可是宋应昇?” 等他说完朱辅焕向他问到。 “呃……” 听到朱辅焕说出的名字宋应星不由愣了愣,心说自己也没有向他说过自己家的事啊,他是怎么知道哥哥的名姓的? 不过旋即想到公子既然选择他来接手格物院,肯定是对自己进行了调查,以他手下那些人的本事,知道自己哥哥的情况也不足为奇,“不瞒公子说确实是他。” “虽然家兄与属下多次应试皆为中榜,如今他已由吏部铨选桐乡县令一路做到高州府同知,才干自不是属下可比,公子慧眼识人,他到了公子麾下也不算埋没了他!” 虽然他们屡次三番应试都未中举,宋应星对哥哥的才能还是给予了很大的肯定,上一次与他书信往来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光,那时就听他说有很大的可能会再次升职任广州知府。 如今在盘龙岭无法与之联系,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当上广州知府一职,不过为保险起见宋应星并没有夸大,只说哥哥已经做到了同知的位置上。 “你家兄长确实有才能,我手下也确实需要人才,不过现在潜龙在渊,不好打草惊蛇,令兄的事也只好缓一缓了……” 宋应昇朱辅焕有过了解,能做到知府这一位置上说明其才干不错,有其祖父宋景之风,若是他能到自己手下自己当然是求之不得。 不过就像他自己说的,现在自己还未由暗处走出,贸然向身居知府要职的宋应昇抛出橄榄枝实在是不妥,而且他都做到知府这一位置上,现在招揽来也没有合适的位置安排他。 “是属下考虑不周,还请公子勿怪!” 想了想,觉得朱辅焕说得在理宋应星便没有再提,“公子有天人之相,眼前的困境不过是暂时的,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便可潜龙入海一飞冲天!” 知道朱辅焕说的都是事实,宋应星也不气馁,从朱辅焕对火铳急需的态度中能感受到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他能够顺理成章地发动起事的契机。 到那时候,不管风云如何变幻,只要他一天不倒下,自己兄弟二人始终会有机会共事的,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 “借你吉言,相信那一天不会远的!” 再度拍了拍宋应星的肩膀,朱辅焕转身走向桌子,从上面拿起火铳,而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公子怎么了?” 见朱辅焕拿着火铳看来看去,宋应星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连忙走上前问到。 “哪里不对呢?” 没有回答宋应星,朱辅焕自顾自地拿着火铳仔细打量起来,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 “相公,这火铳有什么问题吗?” 见朱辅焕拿着火铳自言自语,孟明秋也忍不住走上前问到。 “好像觉得哪里有问题,又好像没有……” 摇了摇头,朱辅焕扭头看向孟明秋,恍然瞥见另外一个正在组装火铳的人他才想起问题出在哪里。 走到那人的身边拿起一支组装好的火铳,朱辅焕走回来,“先生你看这两只火铳有什么问题没?” 说完朱辅焕将火铳拿给宋应星。 “这个……没有什么问题啊?” 从朱辅焕手里接过火铳,宋应星拿在一起仔细比对,始终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 试了试,两支火铳都是好的,他不禁将疑问的目光看向朱辅焕。 “相公,这两支火铳有什么问题吗?” 仔细看了看,孟明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其他几个负责组装的工人也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朱辅焕。 “当然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不再卖关子,朱辅焕从宋应星手里拿过火铳,然后又从边上拿来另一支,一并将三支火铳拆成一堆零件,放在一起打散后朱辅焕抬起头看向众人,“你们来看……” 说着一朱辅焕便从眼前的那一堆零件中随意捡出不同的零件开始组装,一开始还好,三支火铳的零件都可以相互组装起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朱辅焕的组装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甚至停滞不前! “你们看到了吧?” 拿着火铳的扳机,却怎么也装不进去,朱辅焕无奈地对宋应星与孟明秋摊了摊手。 “这……怎么会怎样?” 从朱辅焕手里拿过火铳零件,使劲试了试也无法安装成功,可是他从零件堆里拿出另外两个扳机试了试,其中一个可以与手上的零件相匹配。 看到完整的火铳被拆卸过后却无法再次组装起来,宋应星不禁陷入了沉思。 “相公,为什么同样的火铳却不能组装在一起呢?” 宋应星双手拿着零件陷入沉思,孟明秋也好奇地问到,同时这也是宋应星此刻在思索的问题。 “因为火铳的生产没有建立同一的标准,他们都是虽然熟悉掌握了火铳的制作方法,可是他们是按照自己对于火铳的标准去制作生产火铳,因此就出现了现在这种零件不通用的现象!” 从宋应星手里拿过三个扳机,朱辅焕对他们展示到,“你们看这三个扳机肉眼看上去没有区别,实际上他们的尺寸存在偏差,也就导致这一个扳机只能装到相应的火铳上去使用。” “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一旦火铳发生故障,我们就只能将之整个抛弃,这对于我们那些用生命在战场上拼搏的士兵们来说无疑是非常致命的问题!” “战场上风云变幻,战机转瞬即逝,如果我们制造的火铳铳与铳之间的零件能够通用,不仅能够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还能够让那些士兵的生命安全更有保障!” 一想到手底下的士兵可能会因为火铳损坏而无法及时更换通用的配件而放走敌人,亦或是因此产生伤亡,让朱辅焕忍不住痛心疾首地说到。 “公子所言极是,属下受教了!” 朱辅焕说的是事实,宋应星自然能懂得其中的道理。 可是火铳由问世之初直到现在,其生产制造都是由熟练的工匠所掌控,每每一个工匠从头到尾全程掌握,一个人只负责一支火铳的制作。 不过以前的火铳相对而言较为简单,临阵时能够派上用场的时间也是少得可怜,更多的是对敌人放上几轮火铳便提着大刀与敌人冲杀在一起。 新式火铳的出现则打破传统火铳不耐用、华而不实的缺点,操作简单,只需要上手三五天便可以掌握,不出一个月便可以媲美一名优秀的弓箭手。 而且从杀伤力来看,弓箭与火铳对敌的伤害就不是在一个层面上! “那不知公子所说的这个标准该如何建立?” 对于朱辅焕提出的新思路宋应星并没有心生抵触,反而开口问到。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标准体系也是如此!” 将扳机放到桌上,朱辅焕继而向宋应星说到,“远的不说,就说我们面前的这几支火铳,你们看他们的外形都是差不多的,这就是一个标准的体现,只不过这个标准并不严谨!” “虽然大家做出来的都是火铳,每一支都有不同之处,要么威力不同,要么各个小零件并不通用!” “随着流水线作业法的实施与格物院不断发展,各个分工越来越明确、专业程度也会越来越高,需要参与的相关方相互配合、在技术上达成一致,按照约定的尺寸、规格、方法等来进行分工合作。” “这个相互协作和配合的技术依据就是标准,在某一领域范围内的标准需要集成起来,作为整体发挥作用,这就需要标准体系!” “建立一套完整的标准体系,不仅能让产品的生产效率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能降低成本和风险,提高质量与利润!” 说到这里,朱辅焕不由得想起一则故事,其实也不是故事,而是真是发生的事件。 当年中美建交,双方在蜜月期时鹰酱从种花家购买了四个中队的飞机,到了最后居然发现这些飞机的零件大多数不通用,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因为当时的种花家并没有统一的标准。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兔子痛定思痛,摸着鹰酱过河,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工业标准,让种花家从此走上了高速发展的道路。 作为未来人,朱辅焕自然明白小到一个行业、大到整个国家,完善的标准体系都是非常之重,是以他才会对宋应星严加要求,让他在火铳的制造中摸索、积累经验,然后推广到其他行业。 届时各行各业蓬勃发展、百花齐放,从而推动整个大明的发展,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富强之路! “宋先生,在保证质量的同时咱们还要保证产能,为调动相关生产制造人员的积极性,我拟提议除正常的配给之外还应对他们实行奖惩制度!” 说着朱辅焕从怀里拿出一份折子,这是他回西安这几天根据后世企业对于员工的规章中制度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从中整理出一套最佳的方案。 从朱辅焕手里接过折子打开,看到上面所写内容,不禁让宋应星陷入了思考之中。 当今社会正逢乱世,只要有口吃的,很多人就会舍出了性命,而朱辅焕折子里除了正常供应工人吃穿,还能让他们有工钱拿。 不仅如此,还在折子里提出了按劳分配这种新概念,也就是一个人有比别人更大的能力,他就能获得比别人更多的薪酬。 除此之外,还提出设置奖惩制度,即按照一般人的工作量设置一个标准,保质保量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能有相应的奖励,当然了,有奖励自然有惩罚,怠工者自然是要接受惩罚的。 看到折子上的内容,宋应星对朱辅焕的佩服又增加了一分,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的脑袋中为何会有那么多奇思妙想? 不过一想到朱辅焕现在正在做这些件件桩桩哪个不是干大事者所兼备的,自然也就释然。 “我的志向是要在我大明的疆土之上重现昔日汉、唐那种四夷来朝、万邦来贺的盛世之景,甚至在此基础上还要更上一层楼!” 宋应星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慑住,朱辅焕豪气干云地说到,“在此之前,我需要格物院为大明这栋摩天大厦打好基础,宋先生,有没有信心?” “属下有信心!” 朱辅焕的话让宋应星热血沸腾,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大明的繁荣富强流干最后一滴血! 第五十四章 虎山行 既有秦王府雄厚的底蕴支持,又有宋应星等一众下属的贯彻执行,朱辅焕的想法很快变为现实。 有朱辅焕在上位宏观调控,盘龙岭上的众人分工明确,生产的生产,训练的训练,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转眼时间来到七月份,时值正午,正是骄阳似火、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因为高温的缘故,这时候的人总是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过纵使烈日当头,朱辅焕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意,因为此刻的他率领近三百人的队伍名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秦岭大山深处的丛林之中。 一边谨慎地防备着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朱辅焕一边向前行进,为了保证一行人的人身安全,他们可谓做了很多准备,饶是如此,这一路上也有好几名手下因为麻痹大意而丧失行动力。 “还有多久能到?” 一刀将眼前拦路的荆棘藤条砍落地上,朱辅焕扭头向看向身边的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 “回公子,就在前面那座山里……” 见朱辅焕问起,那魁梧的汉子连忙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山岭向他回到。 他原本是山中的猎户,因为不小心闯入盘龙岭而被盘龙岭上的人给抓住,为了活命他只能加入其中。 因为职业的原因他长年在大山里行走,自然见过不少的珍奇猛兽,一次在与同伴交流时说他自己在丛林中见过老虎并且从虎口逃生,正好被朱辅焕听到。 他正愁父王不久后的生辰要送他什么礼物合适,这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地上枕头吗! 于是经过再三的确认,同时也为训练手下的丛林作战能力,便有了这次的猎虎行动。 “当时正逢雨天,属下正想着寻个山洞避雨,不曾想刚找到山洞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老虎的叫声,若非属下机智及时转身就走,只怕此时连骨头都没得剩的……” 一想起那天的情景,就让眼前这个魁梧的汉子心有余悸,也是他运气好,那天正好下着雨,嘈杂的环境音干扰了老虎的感官,不然他还真的走不脱。 不待那汉子说完朱辅焕便顺着那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他说的地方据此约摸着还有一里多的距离。 “那倒是不远了……所有人都拿出你们最好的状态,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朱辅焕不得不下令让手下打起精神来,毕竟对方可是百兽之王,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的马虎之意。 “停!” 听到说老虎的巢穴就在不远处,石虎连忙让身后的人停下前进的脚步,而后快步来到朱辅焕的面前,“公子万金之躯,切不可以身犯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公子作为三军统帅,只需要坐镇后方运筹帷幄,冲锋陷阵这种活还是交给属下等粗人就行!” 石虎话音刚落,一旁的阎应元接着说到。 不止是他们二人,其他几个长也跟着来到朱辅焕的近前,不用说他们自然也是希望朱辅焕留在此处,到时候若有危险也好及时撤离。 “也好,那你们多加小心!” 没有坚持,朱辅焕便放弃亲自去与老虎搏斗的想法,虽然过去的这一年时间里他都有在孟明秋的监督下训练,但是面对老虎这等凶兽上去了也是添乱的份。 “一队二队留下保护公子,其他人随我来……” 石虎带领着手下人留在原地保护朱辅焕,其他人则带着各自的队员在那名猎户的带领下慢慢地朝老虎的巢穴挺进。 阎应元他们一行人朝虎穴前进,朱辅焕则带着人朝着边上的高地走去,山腰处有一块向外突出的岩石,那里居高临下,正好可以观测到阎应元他们的行动。 来到山腰,朱辅焕不顾石虎和孟明秋的劝阻走到岩石上,拿出望远镜朝前方看去。 这个望远镜是格物院在朱辅焕的要求下制作,已经装配到盘龙岭一线作战的队伍之中,与西洋人所使用的千里镜相比,他手里的这个不管是制作工艺还是成像质量都属上乘。 而且西洋人使用的千里镜因为制作工艺不成熟,加上远洋运输的成本,导致其奇货可居、价格居高不下,即使是在军中也没有几个将领能拥有。 手持望远镜对着山下的密林不停地搜索,因为正午天晴气朗的原因,透过林间偶尔传来的空隙,朱辅焕可以很直观地看到阎应元他们正一步步地朝虎穴靠拢。 将目光放到阎应元他们的身上,可以看到随着离虎穴越来越近这些人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对手可不一般,即使人多势众也难免会产生紧张的情绪。 “扑棱棱……” 因为一下子闯入了不少人类,即使经过伪装,也还是将沿途的飞禽走兽惊得慌忙逃离。 而在这些人正前方,有一个山洞散发着凉气的山洞,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虫则是缓缓睁开了眼,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朱辅焕之所以会选择此时出手,跟这时候的气温不无关系,这个时候不禁人会放松懈怠,强如百兽之王也会因此打盹。 特别是老虎这种缺少汗腺的动物,在天气炎热时更喜欢找阴凉的地方休息,因而这时候也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不过即使放松,在自己的领地里出现不速之客,这只老虎还是在第一时间内感应到。 “吼……” 睁开眼,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可以听得出此时的它已经是非常的愤怒,对于那些敢于入侵它的领地的侵略者它早已忍耐不住想要将他们变成自己的晚餐! “吼……” 再次低吼一声,那只老虎飞快地从地上站起,而后精神抖擞地朝着洞穴外飞奔而去。 而在老虎冲出洞穴之时,外面的阎应元他们也在猎户的带领下摸到了洞穴前方不远处,听到洞穴内传来的低吼,他们这些人是既紧张又兴奋。 紧张的是众人面对的乃是让人闻之色变的百兽之王,以往那些振奋人心的打虎英雄只存在于众人的口口相传之中,谁也不曾想他们如今也要成为别人口里的打虎英雄。 兴奋的是他们为此准备良久,一听说要入山中猎虎,所有人都咬牙刻苦训练,有幸他们这些人被选中参与此次行动,听见老虎的叫声,说明他们今天不会空手而归。 “都给我稳住,不要慌……” 听见不远处的山洞里传来的低吼,阎应元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里的火铳,“所有人按照事先排练的阵型列阵!” 并没有被老虎的叫声给吓到,阎应元飞快地向身边的手下吩咐到。 听到他的话,他所率领的小分队的成员纷纷向他靠拢,此刻面对的是老虎,并不需要寻找掩体之类的,而是需要团结在一起,随时对猛虎发出致命一击。 在经过最初的震撼之后,其他几位队长也反应过来,在猛虎还未出来之前就将队员收拢,然后对着洞口张弓搭弦严阵以待! “吼……” 还不等众人准备好,只听见前方的洞穴之中又传来一声蕴含着无尽威慑力的虎啸。 接着众人便看到一只体大身长、四肢粗壮有力、全身被毛棕黄色且布满了许多短而宽的柳条状横列黑纹的老虎渐渐从漆黑的山洞里现出庐山真面目。 特别是其额头上那数道中间贯穿的黑色横纹,就像是一个“王”字,更加衬托其威严! “额滴个娘嘞,这就是老虎吗?” 看着眼前那只体型比一只成年牛还壮硕的猛虎,让这些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纷纷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吼……” 猛虎踱步至山洞外,看着外面那些闯入它领地里的异类,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啸叫,响彻整个山林,仿佛是在向他们宣示主权。 对于这些不速之客,这只老虎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结局,那就是成为自己口中的食物。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而后露出尖锐的獠牙,嘴里发出低沉的嘶鸣,身体微微后倾、四肢抓地,而后突然用力一跃而起向众人扑去。 “放箭!” 早在看到老虎之时几位队长已经做好了准备,老虎刚有所动作他们便毫不犹豫地下令,让手下人将手里的弓矢尽数射出。 “咻咻咻……” 一声令下,手持弓箭的队员们纷纷对准老虎将手里的弓矢射出去。 刹那间,数十支箭矢带着破空声向老虎飞射而去,密密麻麻地将老虎前进的路线全部封死,企图将之阻挡住。 “吼……” 作为百兽之王,那只猛虎又怎么可能被眼前那些疾驰而来发箭矢给吓到,只见它四肢越发用力,矫健的身姿在密林中左右腾挪躲过一支又一支要命的箭矢。 一波箭雨未落,另一波箭雨接踵而至,可是在身形敏捷的老虎眼中这些都不能对它造成丝毫伤害。 “可恶!” 看到己方的攻击没有对老虎造成伤害,甚至都没能让对方停留片刻,众人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使出全力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咻咻咻……” 转眼间第三波箭雨射出,为了对老虎造成伤害,付玉同样张弓搭箭,不过与寻常的弓矢不同,他手里的这把乃是三石弓,没有足够的臂力莫说使用,就是拉开弓弦都无法做到。 只见到他从背后抽出三支箭矢搭在弓弦之上,而后双臂逐渐发力将弓弦拉满,而后闭上一只眼瞄准朝他们快速扑来的猛虎。 “嘣……” 锁定了猛虎前进的路径,付玉手松开,已被拉开如满月的弓弦在巨大的势能下带动弓矢划破虚空呼啸着朝那只老虎飞射而去。 不愧是三石弓,射出的箭矢不论是飞行速度还是准头都非寻常弓箭能比,第三波箭雨还未落下,付玉的三支弓矢便后发先至! “吼……” 那只老虎正在躲避漫天的箭雨,冷不防其中突然窜出三支威力巨大的箭矢,这让它感受到了危险,这也更加激怒了它。 一个虎跃,老虎堪堪避过其中两支,两支弓矢被老虎躲过,一支落入地上,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另一支则是射中其身后的树干后铮铮作响! 可是付玉发射的乃是三支箭,老虎避过前面两支,却无法躲过第三支。 它从原地跳起躲过前面两支,第三支便已至它跟前,照着它的脑门便疾驰而下。 老虎扭头避过要害,却无法避免地将后背暴露在箭矢的攻击范围内。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扑哧”一声,箭矢深入老虎的后背,带起一蓬血迹,直直地插在老虎的背上。 在老虎停顿的这段时间里,又有几支其他队员射出的箭矢与老虎擦身而过,不过都没有对其造成实质伤害。 “你们快看……射中老虎了!” 看到箭矢射中老虎,所有人都忍不住兴奋起来,仿佛已经看到老虎倒地身亡的情景。 可是他们高兴得太早,这点伤害对于体型巨大的老虎来说无伤大体,只能更加激怒于它。 “吼!” 身体受到伤害,这让老虎愈发地焦躁不安,直恨不能将眼前的这些入侵者撕成粉碎。 于是乎,趁着众人高兴的这段时间老虎忍着痛,再次纵身一跃向他们扑去。 这一次它再没有保存实力,因为它知道如果再不用尽全力只怕会让那些人得逞,让它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眼见前面的攻击并没有对老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更加激怒了它,以更加凶猛的姿态扑向自己等人,让那些队员微微愣神。 “都不要慌……保持住阵型,给我稳住!” 看到阵型出现混乱,几位队长纷纷对各自的队员吩咐到,有他们在,那些队员很快便重拾信心,全神贯注地对付老虎。 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老虎飞扑过来,离他们已不到二十步的距离。 “放箭!” 老虎近在咫尺,身处第一梯队的阎应元部首当其冲,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沉声下令,一时间数十支箭矢不带任何感情地朝前方的老虎呼啸而去,发出的破空声摄人心魂! 第五十五章 与虎搏 “吼……” 无视那些朝着自己射来的箭矢,老虎脚下生风,二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 在这期间,其身上又被极速射出的箭矢上的箭镞给划出几道伤痕,血流不止。 伤口不断传来痛楚之感,那老虎却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只想着早一点将眼前的这些入侵者踩死在脚下。 “小心……” 看到老虎出现在眼前,阎应元大喊一声,而后抽出佩刀一个跳跃便出现在众人的前面,意图以自身的能力迫使老虎后退。 “畜生,休得猖狂!” 毫无畏惧地站在前面,看着老虎的身躯在自己的眼中越来越大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自己,阎应元大喝一声举刀便砍。 “嘭……” 阎应元的佩刀还未落下老虎就已经来到他的跟前,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他撞飞然后落到一边。 好强悍的力道,不愧是百兽之王! 与老虎短兵相接,还未完全出手便被老虎撞飞,兵器也掉落到一旁,暗暗心惊老虎的强悍,阎应元在落地之前顺势翻滚了几圈才避免受到更大的伤害。 “队长……” 看到队长为保护自己等人被老虎撞飞,那些队员急红了眼,纷纷拿出兵器朝着老虎冲过来,“兄弟们……杀啊,为队长报仇!” 看到他们挥舞着兵器向自己冲过来,那只老虎并没有畏惧,对于它这种兽中之王来说畏惧是不存在的。 但见它在将阎应元撞飞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去势不减、一头撞向向自己冲过来的那些人。 “吼……” 近身格斗,体型硕大的老虎自然是没有敌手,只见它低吼一声冲入人群,瞬间将他们冲撞得人仰马翻、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暂时丧尸了反抗能力。 “兄弟们,随我杀虎……” 眼见阎应元一队在老虎的冲击下人仰马翻,其他几个小队的全体成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纷纷张弓搭箭,将准头对准它。 看着兄弟们一个一个倒在老虎的冲击之下,付玉再次射出一箭后便将弓扔到一旁,然后操气家伙事便带着人向老虎杀过去。 “杀啊!” 看到队长身先士卒,虽然心中畏惧,那些队员依旧纷纷挥舞着兵器跟随他一同进退。 看到老虎在冲撞阎应元他们后依旧来势汹汹,付玉手里的兵器便似长了眼睛一般朝老虎杀去。 “吼……” 看到又一个不怕死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老虎一个跳跃直接扑向付玉。 “孽畜,受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看到老虎跃向自己,付玉并没有害怕,直接迎着它杀上去。 付玉虽有勇气直面老虎的攻击,可老虎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只见它四肢抓地然后纵身一跃,而后从上自下扑向付玉。 “就是现在……” 看着老虎居高临下地扑向自己,付玉站在原地握紧了手里的兵器,然后封死了老虎下落的路径。 “呲……” 老虎落下,其左前爪被付玉手中的兵器割开一道口子,而付玉本人则被老虎扑倒在地。 爪子受伤,老虎前进的势头终于减弱,不过如此一来付玉便遭了殃。 按住付玉,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向这个让自己爪子受伤的罪魁祸首,巨大的口气吹在付玉的脸上让他毛骨悚然,可是被老虎压着根本无法挣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刚被老虎撞飞的阎应元终于捡起佩刀杀了过来。 “孽畜,还不快快引颈就戳!” 眼看付玉就要被老虎咬中,阎应元心中大急,一把将手里的佩刀扔向老虎。 老虎体型壮大这是它的特点,也是它的缺点,它若是不放过付玉那么其肯定要被砍中。 觉察到危险来临的老虎只能放过付玉,然后向边上一跳躲过阎应元的攻击,然后再次调转虎头冲向阎应元。 “队长别怕,我们来助你……” 看着老虎调转方向扑向自己的队长,阎应元的那些下属连忙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将手里的兵器向老虎扔去。 只是他们全盛时也不是老虎的对手,如今受伤之下扔出的兵器既没有准头也没有杀伤力,自然被那老虎无视掉。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力量!” 只身面对老虎,阎应元并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气沉丹田准备与老虎进行肉搏。 “老阎闪开……” 眼见老虎即将再次撞到阎应元,另一队的队长何圭连忙举起火铳,而后大声对阎应元喊到。 眼角瞟到何圭的动作,说时迟那时快,就此老虎快扑到自己跟前时阎应元朝边上一滚,躲过了老虎的攻击。 而举着火铳瞄准的何圭也是抓住时机,趁着阎应元躲开的瞬间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他手里的火铳冒出一阵白烟,而后弹头在火药爆发的巨大推力下快速朝老虎射去。 “扑哧!” 电光火石之间,从何圭火铳里射出的弹头便打中老虎的屁股,带起的血迹瞬间溅到一边的阎应元身上。 “吼……吼……” 屁股被弹头击中,这下是真的伤到了老虎的根基,让其停下来不停地低吼着,以分散被打中的痛楚,看向众人的眼中则是警惕中带着巨大的怨恨。 “吼!” 再次低吼一声,老虎瞅准了刚刚举着火铳攻击他的何圭,一个虎扑便向他冲去。 一枪便对老虎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心中狂喜的何圭不等老虎做出反应便迅速为自己的火铳换弹,此刻看到老虎向自己冲过来他并没有害怕反而止不住的兴奋。 “来得好!” 装填完毕,何圭直接举着火铳瞄准老虎,然后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弹头再次划破虚空带着狰狞的面孔飞向老虎。 老虎虽然身姿矫健,可是刚刚受过伤,对其行动力有一定的影响,何圭的第二枪迎着老虎而去,虽然其有规避动作,依旧被打中右前爪。 “嗷呜……” 与刚才被兵器割伤不同,这次直接打在老虎的爪子的关节要害处,让它的行动能力大打折扣。 于是再一次落地时无法平衡身体巨大的惯性冲击,老虎直接整个呜咽一声,哀嚎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直接将几个倒霉的队员给撞倒在地。 见老虎被火铳击中倒地,其他几个队伍的人联合起来想要上前将其制服。 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倒在地上的老虎便忍痛挣扎着站起来。 “吼……” 看着不断向自己围过来的人类,那老虎甩了甩头,吼叫声中夹杂着无尽的悲哀与怒意! 一边发出低沉略带威慑性的吼叫,老虎一边不断地探出身子朝前试探,意图以自身的威严吓退这些侵略者。 “大家不要怕,这畜生已经是穷途末路,再加把劲,咱们就可以回去享用大餐了……” 对于老虎试探性的攻击,这些队员一开始还紧张不已,一旦老虎有所动作便停滞不前,如此往复几次,他们摸透老虎的意图,继而带着警惕不断地围向老虎。 “吼……” 眼见那些人没有被自己吓到,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那老虎不禁在原地焦躁不安地看着众人,嘴里不停发出愤怒的咆哮。 作为这片土地的霸主,这只老虎不仅拥有着过人的体型,还拥有不低的智慧,知道事不可为就不能执着的道理,因而一边防备着众人的进犯,一边寻找机会准备逃离。 “大家小心这畜生准备逃走……” 看到老虎向前虚晃一枪而后调转方向向后面跃去,阎应元连忙出声提醒。 “砰砰砰……” 老虎的动作很快,众人的动作更快,眼见其刚转身,在人群里便接连响起几声火铳发射的声音。 “嗷呜……” 冷不防被众人一阵乱射,那只老虎刚转身还未落地便被几颗弹头给击中,巨大的疼痛让其是去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而后朝着众人翻滚下来,将沿途的植物压得七零八落的。 “都散开!” 见老虎朝自己等人滚过来,众人纷纷向两边退让。 不过众人这是虚惊一场,老虎已被火铳打中要害,此时生命正在极速流逝,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砰……” 看到老虎最终倒在一棵大树下一动不动,又一名队员举枪朝其开了一枪。 再次被火铳击中,那老虎躺在原地四肢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无法做到,只能在嘴里发出凄惨的悲鸣,让闻之者无不动容! 见此情景,众人纷纷手持兵器缓缓地向老虎靠近,等他们接近老虎却没有遭受反抗,再一看原来是老虎已经没了动静。 为了确认老虎是不是真的死了,有人小心翼翼地上前用手里上了膛的火铳戳了戳。 如此谨慎小心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若是老虎假死突然暴起伤人,此举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还可以给老虎致命一击。 用火铳在老虎的背上戳了戳,没反应,谨慎的他又火铳往前戳了戳老虎的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真死了!老虎真的被我们打死了……” 确认了老虎的死讯,那人忍不住大声喊到,于是乎众人也跟着大声地喊着。 “老虎死了……老虎被我们打死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只成年老虎打死,可以说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如今目的达成,自然要将心中压抑的恐惧给宣泄出来,甚至于有人直接坐到老虎的头上。 “来人,让公子移步此处……” 看到一众属下癫狂的样子,几位队长并没有阻止,因为他们一同进退,自然对这些人的行为感同身受。 如今老虎已死,他们自然要将派人将这个好消息通知在后方的世子。 其实不用他们通知,在后面的朱辅焕已经猜到了结果。 “他们胜了!” 站在岩石上,朱辅焕放下望远镜朝身边的孟明秋和石虎说到。 “相公何以如此肯定是他们胜了而不是老虎逃走了?” 站在朱辅焕的身边,远方的情景孟明秋也有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一个大概,不过对于详细的情况就不得而知。 “很简单,他们使用火铳了!” 笑了笑,朱辅焕接着说到,“按照常理狩猎首要使用箭矢作为捕猎工具,刚刚听到火铳的声音说明在老虎的面前弓矢已经失去了作用,再者老虎的叫声也有所不同!” “从一开始的刚劲、勇猛,饱含威慑之力,到刚才的悲鸣,足以说明老虎已经被制服……走了,咱们看老虎去……” 说着跳下岩石,朱辅焕伸出手拉着孟明秋,而后带着石虎等人沿着阎应元他们走过的路朝老虎的巢穴走去。 不出朱辅焕所料,他们刚走没多久就遇到前来报信的人,再确认没有危险后朱辅焕他们不由加快速度,很快便来到阎应元他们与老虎搏斗的地方。 “公子来了……” 在阎应元他们跟老虎搏斗的地方,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后,众人纷纷神情放松地或坐在地上或靠在石头人休息,看到朱辅焕他们过来,大家连忙站起来。 “公子,属下等幸不辱命,已经将老虎拿下!” 携手来到朱辅焕的跟前,阎应元单膝跪地恭敬地他汇报,“不过由于老虎过于凶猛,属下不得已使用火铳,只怕虎皮完整度……”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当时情况危机,为了解救自己何圭才不得已使用火铳,之后更是数支火铳齐射让老虎毙命,这份情阎应元得承,故而先开口将这份责任担下。 “回公子,是属下使用的火铳,不关阎队长的事……” 今天出来狩猎,主要是为王爷寻找贺礼,而他们使用火铳极大地破坏了虎皮的完整性,让这份贺礼大打折扣。 生怕朱辅焕怪罪阎应元,何圭连忙开口说到。 “是属下能力不足,无法生擒老虎以致于差点落入虎口,何队长也是担忧属下的安危这才使用火铳的,公子要罚就罚属下吧……” 不等何圭说完,阎应元就连忙说到。 “罚?我为什么要罚你们?” 用眼睛瞟了瞟不远处地上老虎的尸体,见上面插上了好几支箭矢,再加上刚才听到几声火铳发射的声音,朱辅焕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想象得出刚才紧急情况。 走上前扶起几人,朱辅焕和颜悦色地说到,“今日出猎,你们收获颇丰,如今又猎得老虎,算是圆满完成了既定的任务,不但不该罚,还应该奖励!” “回去参与的人每人奖励一两银子,钱不多一点心意!” 今个儿是真高兴,朱辅焕大手一挥,给每个人都奖励了一两银子。 “可是公子……” 阎应元还想再说什么,朱辅焕朝他摆了摆手,“你们就是我最大的财富,只要你们人平安无事,其他的又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呢!” “公子知遇之恩,属下等唯有肝脑涂地以报答!” 见朱辅焕情真意切,阎应元等人连忙跪倒在地,口中纷纷说着效忠的话语。 “都起来吧,带上这只老虎,咱们晚上吃虎肉……” 再次将他们扶起来,朱辅焕便吩咐众人准备打道回府,然而还不待他们有所动作,幽深的丛林中再次响起了一道由远及近、震颤人心的咆哮声! 第五十六章 敲山震虎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说的不仅是两个实力相当的强者难以相容,更是很好地诠释了老虎的生活习性。 对于老虎这种大型的肉食性动物来说,每天对于食物的消耗是是一个不小的量,可是一座山的资源毕竟有限,为了保证自己能够获取足够的食物,它们就需要拥有更大的领地。 朱辅焕他们猎杀的这一只属于秦岭虎,大多数单居独行,雌虎与雄虎皆有各自的领地,除每年的繁殖期外不允许其他同类闯入自己的领地。 而老虎的领地也各不相同,雄虎的领地相对要大一些,范围从数平方公里到数百平方公里不等,为了繁殖,每只雄虎的领地范围往往跟数只雌虎有交集。 朱辅焕他们眼前的这只是一只雌虎,其领地范围大概在十平方公里左右,其中大部分是与另外一只雄虎交集,是那只雄虎固定的伴侣。 其在死前叫出的那一声凄厉的哀嚎因为是用尽其最后的生机发出,故而传出去很远,正好被在外面巡视的雄虎听见。 作为伴侣,那只雄虎自然能听懂对方叫声中的悲哀,故而同样以啸叫回应。 “吼……” 作为对闯入自己领地范围的入侵者的警告,那只雄虎的声音苍劲有力、饱含威慑之力,由远及近传来,让人忍不住心惊胆寒! “还有一只老虎?” 那接连不断的咆哮声由远及近传入众人的耳中,让在场的众人闻之色变。 “不要惊慌……” 看到一众手下人那惊魂不定的样子几个带队的队长纷纷出言鼓劲,“不就是一只畜生吗,有什么可怕的,没看到那边还躺着一只没有气了的?”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小心戒备,要有对方来一只咱们杀一只、来两只咱们杀一双的豪迈气概,正好公子说了晚上吃虎肉,一只还不够分的!” 是啊,不就是一只畜生吗,咱又不是没杀过,刚刚那只还耀武扬威,现在不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几位队长出面,场面很快便稳定下来,大家紧握兵器全神贯注地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公子,此地危险,还请您先行撤离,让属下等留下断后!” 将一众属下的情绪安抚好,阎应元来到朱辅焕的身边说到。 若无危险,朱辅焕是去是留都没有问题,可是现在面对着发怒的雄虎,谁也不敢马虎大意。 虽说有刚才已经猎杀了一只老虎,积累了些许经验,可是朱辅焕身份尊贵,还是盘龙岭上数万人马的领头人,谁都不敢也不可能将其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我不走!” 知道阎应元是为了自己好,对于他的提议朱辅焕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却不能在面对危险时将你们抛下然后独自逃出生天。” “我的士兵们在这里,我作为主帅自然应该跟你们在一起,不说我在此是定海神针,但至少能与你们并肩作战,还能够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将眼神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朱辅焕大义凛然地说到,而被他目光扫过的士兵也不禁昂首挺胸、为有他这样体恤下属的主帅而骄傲与自豪! “能与公子并肩作战是属下等荣幸!” 朱辅焕话刚说完,阎应元等几位队长再次跪到在他面前,“今日有属下等在,绝不让那畜生伤到公子一根毫毛!” “也用不着这么紧张,咱们可是有神兵利器在手,还能让一个畜生给吓到不成?!” 见阎应元等人脸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朱辅焕上前将他们扶起来,“对方不过是一直未开化的畜生而已,纵使面对千军万马咱也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概!” “公子说的是,属下受教!” 见朱辅焕一个少年在面临危险时并没有丝毫的害怕之色,这份勇气让阎应元他们止不住的汗颜。 “都不要愣着,先让人将这只老虎处理一下,不然等会咱们不好带走!” 这会儿朱辅焕才有时间去打量那只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的老虎尸体,只见其身上插了好几支箭矢,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弹孔正往外渗血。 这只老虎身长过人、体型硕大,想要将其带出这密林着实需要费一番力气。 “公子,这事就让小人来吧……” 见状那名做过猎户的队员直接自告奋勇地站出来,现场也没有人能够比他更熟悉这些操作。 “行,专业的事情就需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再出来几个人协助他一下……” 朱辅焕并没有拒绝,让那猎户点了几个同伴便开始处理老虎尸体,一点也不为即将到来的危险而担忧。 “还请公子在此稍事休息,属下带人在附近做些陷阱,保证让那畜生有来无回……” 从那老虎的声音可以判断出从它的位置到这里至少还有四五里路的距离,在这段时间里足以让他们做些应对的准备。 “不用麻烦,不过一头畜生而已,何惧之有?” 阎应元正准备转身叫人,朱辅焕连忙叫住他,“让弟兄们不要忙活了,咱们以其在这里消磨时间等待其杀过来倒不如主动出击,打它个出其不意!” “主动出击?公子是打算带人前往设伏吗?这倒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应对之法!” 朱辅焕的话让阎应元等人愣了愣,不过想到他那时常出人意料的做法便都释然,阎应元接着说到,“既然如此,请公子在此稍事休息,待属下点齐人马然后杀过去!” “非也非也……” 伸出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朱辅焕摇了摇头,“与老虎这种大型的猛兽近身搏斗,并不是每一次都有刚才那样的运气,能做到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其制服!” “大家刚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此刻皆已精疲力竭,再使用近身肉搏乃是下策之选,今天咱们就使用另一种别开生面的战术,即使不跟敌人正面接触,也能够取得胜利的成果!” “石虎,带上家伙事,咱们上山。” 看了石虎一眼,朱辅焕率先沿着崎岖不平的地面向山上爬去。 “都跟着公子走……” 石虎会意,顿时招呼本部人马前呼后拥地跟着朱辅焕朝山上走去,“阎队长,你们也来吧。” 走了几步,看阎应元等人还愣在原地,石虎不禁转身朝他们喊到。 见状阎应元等人安排好人手在此保护那些处理老虎尸体的同伴后也跟着朱辅焕他们一起向山上爬去。 一行人沿着山脊往上,一直开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地带才停下脚步。 停下前进的步伐,石虎便让属下寻找坚实的地方,等到他们各自找到安放武器的位置后阎应元他们这才发现朱辅焕所说的另一种别开生面的战术是什么。 只见石虎他们将自身携带的用油布包裹起来的沉重物件拆开,然后将其放到一起逐个拼装起来,渐渐地一门火炮的身影便出现在当场。 “这……这是火炮?” 看着地上摆放着的火炮,阎应元等人不禁惊掉了下巴。 与寻常所见的火炮不同,这个火炮的炮身除了发射炮弹的铁管外还有支撑用的可拆卸架子,而且看它的样子有些奇怪,看不到安放引信所用的孔洞。 “确实是火炮!” 看到一众同伴疑问的目光,石虎非常肯定地回到,然后走到火炮的身边向众人介绍到,“这是格物院按照公子的要求设计的一款便于携带作战的火炮!” “与常规的火炮不同,制造它所采用的材料是当今世上最为先进的,而且采用的装填方法与我们所使用的火铳别无二致,皆是使用特制的定装弹药,采取后膛装填的方法!” “因为炮弹的装药量都是经过严格试验,别看它管壁薄,却不会有炸膛的风险,大大提升了我们操作火炮的火炮手的安全!” “因为公子巧夺天工的设计,再经过格物院的精心研制,这个炮虽小能力确实不俗……话不多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向众人简单介绍了一番这个火炮的优点,石虎便转身向手下人吩咐到,“准备装填!” 得到命令,石虎的那些手下便动作麻利地打开炮闩,拿过炮弹推入炮管内,然后在锁紧炮闩。 “方位正前,角度60度,炮弹类型开花弹!” 做完这一切,负责操作的属下站起身来向石虎汇报,“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请队长指示!” 见手下人已经将火炮架起来,石虎连忙小跑着来到朱辅焕的身边,“启禀公子,炮弹已装填完毕,是否发射?” 刚才阎应元他们一行人同猛虎搏斗,过程虽然艰险却也出尽了风头,让石虎等人一阵羡慕。 现在风水轮流转,也到了他们表现的时刻,石虎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天清气朗,登高而后一望无垠,入眼即是苍翠欲滴、绵延起伏的秀丽青峰,层峦叠嶂、虽无水却又不乏灵气,美得就像是一幅画卷!” 在其他人在忙碌着的时候,朱辅焕正带着孟明秋一道欣赏秦岭的秀丽景色,丝毫没有被那不知身在何处的猛虎给吓到。 听到石虎的汇报,朱辅焕回过头看向众人,“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 听到朱辅焕的话,众人纷纷心头充满了疑惑,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到以为用这种形状奇特的火炮就能将不知藏身何方的猛虎能吓退吗? 在他们的认知里,最厉害的火炮是从西洋人手里购买的红衣大炮,其射程最大能达到八里地,而大明仿制的则逊色很多,只能达到四五里的距离,而且炸膛的风险极大。 再说红衣大炮重有千斤,更有甚者达到了惊人的三千斤,至于他们眼前的这个几个人就能拆了带走的小型火炮,在他们看来吓吓人还可以,要说吓退老虎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不过结果真的会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么?接下来的结果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直接刷新了他们对火炮的认知程度! “娘子,咱们走远一点……” 见众人脸上一副不信的样子,朱辅焕也不在意,反而拉着孟明秋往边走走。 “好了,可以放了……” 走到远离火炮的安全范围之内,朱辅焕非常贴心地伸出手捂住孟明秋的耳朵,见识过这火炮威力的孟明秋同样伸出手捂住他的耳朵。 “预备……” 见状石虎抬起手,然后面向火炮手快速放下,“放!” “是!” 得到命令,那些负责操作火炮的人迅速动作起来,只见他们再次确认操作步骤后全部背向火炮,然后一人拉动拉火绳。 “轰隆……” 拉火绳被拉动,炮弹底火被撞针击中,猛烈的爆发力直接将火炮周边的地面震得动了一下。 而后在火药巨大的推力之下,将弹头推出炮管,然后呈现一定的角度朝远方飞去。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做什么? 因为离得近,加上石虎故意使坏没有提醒,阎应元等几位队长因为离火炮比较近,炮弹发射时巨大的动静直接让他们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炮弹出膛时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声响,更是将他们震得耳鸣目眩,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而这时发射出去的弹头业已落地,引信被触发,直接将弹头内的火药引爆,在地上炸出了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大坑。 弹着点附近数十丈范围瞬间被冲击波波及,树木倒了一片,可见其威力之大! 因为离得远,阎应元他们无法直观地感受到炮弹落地时的震撼景象,可是刚刚发射时和隔了老远都能听到的爆炸声都在告诉他们这个火炮的不同凡响! “这……这火炮的威力居然如此之大?” 直到弹头落地爆炸,阎应元等人依旧目瞪口呆地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撼中走出来,无不盯着这门火炮久久不能自已。 “各位,这火炮的威力还行吧?说实话,我第一次也是被它震撼得不行!” 见到众人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石虎不禁得意地笑了笑,第一次见到这个火炮时他的样子可比阎应元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火炮不管是从制作工艺还是威力来说都已是领先这个世界上其他火炮的存在,更为关键的是它的便携性是其他火炮所不能具备的。 看着眼前还在冒着热气的火炮,一众队长眼里尽是狂热,掌握如此威力巨大又便于携带的利器,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第五十七章 火炮与猛虎 “吼……” 在秦岭深处的密林之中,离朱辅焕等人五六里远的地方,一只体型庞大却身形矫健的老虎正在其间穿行,密林中杂乱的植物丝毫没有影响到其狂奔的速度,当真是脚下生风,让人望尘莫及! 这只老虎便是这片森林的主人,此时的它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慢慢悠悠地巡视自己的领地,而是全速向前奔跑,一路惊起不少的小动物。 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这只老虎异常的愤怒,可都很识趣地躲到角落里,生怕因为挡了道而被那只老虎当作今晚的食物 而那只老虎之所以这么愤怒,皆因为刚才听到的从远处传来的那一道凄厉的虎啸声。 作为这片森林的主人,它决不允许有其他异类来挑战自己的权威,再加上自己的伴侣那绝望中带着不甘的悲鸣,让它不停地加快速度,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飞到它的身边。 “吼……” 嘴里低吼着,那只老虎跳上高大的岩石上,接着从岩石上跳到另一边,然后朝着前方奔去。 “轰隆……” 就在老虎再度纵身一跃的时候,毫无征兆地从前方传来一声巨响,震彻山林! “吼……” 听到这声震颤人心的响动,那只老虎不得不紧急的停下前进的脚步,然后抬起头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抬起头发出一声又一声带有示威性的虎啸,见没有再出现其他的声音,也没有觉察到危险,那只老虎四肢用力再度在林间奔跑起来。 “咻……” 就在老虎动身的时候,在其前方数百步的天空中一个炮弹拖着尖锐的破空声划过天际,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落入林间。 炮弹落入林间,巨大的惯性将落点砸出一个大坑,弹头深深地嵌入泥土之中。 也是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弹头落地,触发其中的引信,引信瞬间点燃其中的火药。 “砰”的一声巨响,在原地炸出一个数丈范围的大坑,弹头爆炸后的碎片夹杂着泥土碎石朝四面八方散开,巨大的破坏力将周围的树木都砸倒一大片。 受到这声爆炸的惊吓,方圆数里的小动物如惊弓之鸟,纷纷背向爆炸的圆心向外逃去。 而那只老虎在极速奔跑中再度被这响彻山林的爆炸声一吓,再度紧急刹车,然后警惕地看着前方。 自己的领地中何时出现了这么厉害的异类,居然能打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动静? 那只老虎很是意外,自己的领地自己经常巡视,以保证不会出现威胁到自己统治的存在。 可是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打乱了它的计划,甚至于是抓住它的脸在恨恨地蹂躏,丝毫不顾忌它百兽之王的面子。 不过在见识到对方的厉害后它也在权衡利弊,一边是未知的对手,一边是对自己权威的维护,让它一时进退两难。 站在原地不住地发出瘆人的吼叫声,想到这不仅是对自己作为这片森林之主的尊严的维护,同时还是对自己伴侣的解救,那只老虎便不再犹豫。 “吼……” 一边大声叫着向外界宣示自己的主权,一边加快脚步向前方奔去,它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在这片森林生活的生物,让它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百兽之王! 就在老虎向朱辅焕他们狂奔而去的时候,在刚刚发射过的火炮旁边,阎应元等一众队长正集体看着还冒着硝烟的火炮出神。 这实在是太过于震撼,直接让众人的认知发生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滴个乖乖,这火炮是真的厉害,差点把老子的三魂七魄都给吓没了……” 回过神来,付玉忍不住围着火炮左看右看,嘴里不停地埋怨着石虎,“我说你石老虎也忒不仗义,明知这火炮动静吓人,也不知道提醒提醒,好叫咱们兄弟几个有个准备,差点在公子面前丢人!” 不仅是付玉,其他人看向石虎的眼神中多少也有些责怪其不厚道的意思。 “哈哈,兄弟们莫怪,当初我第一次见识这火炮的时候表现不比你们好,这不是想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想让你们也体验体验这突如其来的震撼!” 众人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石虎老脸一红,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众人这副窘迫的样子,“要是提前告诉你们,又怎么会有现在这种震撼的一幕呢?你们说是吧?”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石虎的话让众人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不得不说乍一想还真是如此。 若非没有收到提醒,他们不会离火炮这么近,自然也不会被其巨大的动静给震的头晕耳鸣,直到现在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 “大家觉得此火炮威力如何?” 见一众属下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埋怨石虎,朱辅焕笑了笑放开捂着孟明秋的手然后朝他们走去。 “既有操作便捷的火铳,又有此等威力巨大的火炮在手,不是属下吹牛,对于公子的宏图伟业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 听到朱辅焕发问,一旁的王锦不假思索地回到。 “老王说得不错!” 王锦话音刚落,阎应元拍了拍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接过话茬说到,“当下两军对阵,火铳在其中的作用微乎其微,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摆设使用,能够发挥作用的场合实在不多!” “而咱们格物院所制造的火铳不同,一改火铳不便、受天气影响等缺点,属下能够想象得到一旦装备全军,肯定会使咱们的战斗力有一个质的提升,让咱们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再说火炮,如今军中使用的火炮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虎蹲炮,其炮管管壁短而薄,便于携带,机动灵活、适于山地作战,因而军中多有装备。”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轻便是其优点,同时也是其缺点,因为管壁薄,无法承受更多火药爆发的威力,射程自然与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既已投身行伍,阎应元对这方面的知识多加关注,而为了充实他们这些队长,山寨中最不缺的就是关于军事方面的书籍,因而对于各种兵器的优缺点了熟于心。 “另外一种则是仿制佛朗机炮的红夷大炮,其重千斤,炮管长、管壁厚,整体形状从前到后逐渐加粗,在炮管上设有炮耳,以此为轴可调节火炮的发射角度,配合火药的装填量可以调节其射程。” “红夷大炮威力大打得远,自然是攻城夺寨的不二之选,可是由于其体型笨重难以移动,加之造价高昂,只有京师及九边等重镇才有装备……” 说到这里,阎应元顿了顿看向一旁架着的火炮,“不过有了这个新式火炮,上面的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说到这里,阎应元看向火炮的双眼不停地放光,就像是被流放到荒山野岭多年的男人突然间看到了绝世美女一般! “有了这个火炮,任他是天王老子下凡也得给咱乖乖地待着!” 阎应元话音未落,其他几位队长纷纷走上前去对着火炮指指点点,颇有一种一群大老爷们上青楼对着里面的美女在评头论足的感觉! “公子,咱们这个火炮最远能打多远?” 不顾火炮还在散发着的余温,付玉一把将手攀上炮管,感受着管壁的坚实,他不禁回头望向朱辅焕。 “咱们这个火炮的有效射程能达到八里,最大射程能到十二里开外,至于更远的格物院则还在研发之中!” 见众人都将疑问的目光看向自己,朱辅焕自信满满滴说到。 “公子,这何谓有效射程与最大射程?” 听到自家火炮能打出那么远的距离,众人都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那是兴奋的,作为军人,自然是希望自己所使用的武器威力越大越好,因为对敌人造成的伤害越大,对自己的越是有利。 不过旋即又有人品出了朱辅焕话语中的不同之处,因为他说了两个距离,不懂的自然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提出。 “有效射程指的是咱们的火炮对预定目标轰击时能达到预期的精度和威力要求的距离,因此也可以称作有效射击距离,最大射程则是火炮在调整炮管角度和更改发射药后炮弹所能达到的最远距离。” 走到几人的面前,朱辅焕从付玉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用力向前扔去,“就像这个弓矢,在一定的距离内可以瞄准并射杀敌人,超过这个距离后弓矢并不会立马落地,还会向前飞行一段距离……” “而在这个距离内弓矢会越来越慢,直到落到地上,这这段距离内人可以很轻松地躲过弓矢的射击,即使不幸被射中也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对于朱辅焕这个通俗易懂的解释,一众属下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 “吼……” 就在朱辅焕的那些下属对着新式火炮议论纷纷的时候,在他们的正前方又接连传来几声愤怒的虎啸声,让人毛骨悚然! “公子,那畜生见识了咱们火炮的威力不思亡命反而朝这边冲过来,当真是不知死活,属下这便带几个兄弟去灭了它,让它知道谁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 那虎啸之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何圭不由握紧了手里的火铳。 这火铳在刚刚的行动中大显神威,让他忍不住想要再度检验检验这火铳的威力,因而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想要率领手下对那猛发起进攻。 “何乌龟你刚刚已经出尽了风头,这个机会应该让给咱们这些表现落后的兄弟们,大家说是不是啊?” “就是,你何乌龟已经立了一功,这次怎么也得让让咱们……” 何圭及他的手下在刚才的猎虎行动中使用火铳不仅救下大家还让猛虎一命呜呼,当属首功,如今见识到火铳的厉害,其他几位队长自然也要表现一番,因而纷纷拍着胸脯站出来请命。 面对众人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朱辅焕笑了笑,然后抬起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 “区区一畜生而已,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它不是不怕吗,那咱们就打到它怕为止,如果运气好,一炮将其轰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家争相出战的行为朱辅焕非常欣赏,可是今天除了猎虎行动外就是检验这个火炮的威力,再者从那只老虎的叫声中能听出其此刻的情绪愤怒异常,自然不宜硬碰硬。 “属下遵命!” 朱辅焕开口,众人只能惋惜地摇了摇头,盼着下一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不能落于他人之后。 “属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公子能不能答应……” 亲自操作火铳击毙了猛虎,此番见到威力更为巨大的火炮,何圭突然对手里的火铳有些看不上了,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火炮。 “去吧……” 还不等何圭说完,朱辅焕便对他说到,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炮的样子,朱辅焕便是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何圭无疑是手痒想要亲自上手火炮。 “谢公子成全!” 果不其然,在得到朱辅焕的允许后何圭在将手里的火铳交给一边的队员后大步向火炮走去,“这位小兄弟,这个火炮是怎么操作的……” 一边走,何圭一边大声地向操作火炮的火炮手询问道,其他人见状或是一同围上前,亦或者向边上两门还未火炮走去,于是乎就变成了这些领队熟悉武器的教学现场。 “何队长、阎队长,这个火炮是这样操作的……” 几人将三门火炮团团围住,那些火炮手连忙将火炮的操作要领告诉他们。 能当上队长者无一不是万中挑一的佼佼者,没花多长时间便将火炮的操作要诀熟记于心。 在几位火炮手的协助下阎应元他们将火炮装填完毕,然后站直了身体大声地汇报到,“启禀公子,火炮装填完毕,请指示!” “很好,接下来调整射击诸元……” 三门火炮皆已装填完毕,朱辅焕在心中大致计算了一下,而后向几位负责操作火炮的属下下达命令,“方位正前,角度向上一度发射……” “方位正前,角度向上一度……” 口里不断重复着朱辅焕的口令,几位队长有条不紊地将火炮的射击诸元调整好,然后除拉火绳的外其他人纷纷退到一边。 “预备……放!” 带着孟明秋远离火炮后朱辅焕大手一挥,负责拉火绳的何圭等三人见状手中使力,而后撞针撞击炮弹底火,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威力将炮弹推离炮管。 “轰隆……” 炮弹出膛,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朝着前方飞射而去,只留下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第二发准备……” 炮弹出膛,这一次朱辅焕并没有停留,直接让人准备第二次炮击,见状众人纷纷忙碌起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炮弹装填并发射出去。 炮弹一发接一发朝着前方的密林深处砸去,阎应元等一众队长可谓是过足了手瘾,不过对于那只正向着这边杀过来的猛虎来说才是灾难的开始。 “嘭……嘭……” 炮弹落地即爆,巨大的爆发力让方圆数十米之内的动植物无一幸免,只留下狼藉一片,让人触目惊心! “吼……” 因为没有确切的目标,朱辅焕他们发射的炮弹自然不可能精准地击中老虎。 不过三门火炮齐发,数轮轰击下来总有那么一两发能挨到老虎的边。 “嘭……” 老虎刚刚落地,一发炮弹便在其十米开外落地,巨大的爆炸将落点炸出一个大坑,弹片碎石泥土四朝四面八方飞溅而去。 那只老虎猝不及防下被地上炸起来的碎石击中,还不等它停下脚步哀嚎,随之而来的冲击波将其推离地面,然后狠狠地摔在一块尖锐的岩石上,逐渐没了声息! “公子,老虎已没了动静,待属下前去查看一番,将其寻着给公子带过来……” 又经过数轮炮击,再没有听到老虎的动静,阎应元不由向朱辅焕请命到。 因为要验证炮弹的威力,自然需要对炮弹落点范围内的情况进行一个细致的观察,朱辅焕便对他们叮嘱到,“万事小心,事不可为切不可逞强……” 第五十八章 阎应元的担忧 夜幕降临,整个大地逐渐陷入沉寂之中,而在盘龙岭上却是一片灯火辉煌的热闹之景! 在众人齐心协力下今日的猎虎行动可以说是收获颇丰,除了猎得猛虎两只,其他诸如野猪、鹿、羚羊等猎物不计其数。 为了表彰那些参与此次行动的英勇之士,除了钱财上的赏赐外朱辅焕还让人将老虎肉烹好分与他们一同享用,这种殊荣让其他人无不后悔没有被选中。 其他人虽然没有被选中,朱辅焕也没有厚此薄彼,大手一挥整个盘龙岭上下加餐,让那些在训练中表现优异的更是有幸能从今日猎物的盛宴中分一杯羹。 这让那些士卒对朱辅焕打从心底感激不尽,毫不夸张地说,朱辅焕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救世主般的存在,让他们往东就绝对不会往西,真正地做到将军心凝聚在一起,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饭堂里,众人正津津有味地享用着餐盘里的饭菜,特别是那被柴火炖得入口即化的红烧肉更是让人回味无穷,特别是对于那些凯旋而归的人来说更是分外的可口。 “今日若没有何兄弟及时施以援手,只怕此刻阎某人已成为猛虎口中的亡魂之一!” 在饭堂的一角,盘龙岭的几位队长正在用餐,回想起今日虎口逃生的经历,阎应元不觉一顿后怕,若非何圭及时出手,自己这会儿还能不能囫囵着在这里都还未可知。 说着双手端着汤碗站起郑重其事地朝对面的何圭鞠了一躬,“军中有规矩不能饮酒,今日我便以茶……不,以汤代酒,敬何兄弟一杯!” 说完阎应元便端着汤碗,仰起头将里面的汤水一饮而尽,动作那叫一个洒脱,尽显豪迈之气! “阎兄弟言重了……” 见状何圭连忙站起身来,双手端着汤碗回之以礼,而后将汤碗里的汤喝得一干二净,“都是为公子做事,若换作是我落于虎口,阎兄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以前在王府做事,对他们这些死士的要求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是付出同伴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今日不同往日,虽同样效命于王府,带领他们的人却教给他们一套不同的理念,同袍之间情同手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对敌时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兄弟,而不必担心成为弃子。 所以就算今日受困的不是阎应元,就是一个微末小卒他也会全力解救,因为他们这些人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只有这样才能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总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后若有用得着阎某人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刀山火海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着阎应元朝何圭拱了拱手,继而将汤碗盛满,而后端起汤碗看向周围,“咱们公子他高义,不仅给我们这些穷苦人一个遮风避雨的安生之所,更是心怀天下,时时刻刻想着带领咱们走向更为美好的明天!” “来,让我们干了这一碗浓汤,争取早一天为公子、为咱们自己实现心中的抱负与理想!” 端着汤碗,阎应元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顿时让整个饭堂的氛围达到了顶点,众人纷纷起身应和。 “为了明天、为了公子,干!” 众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朝着朱辅焕住所所在的方向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 “大家吃肉,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才好在公子指引的通天大道上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朝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阎应元才坐回原位,而后招呼着同桌的几位队长用餐,“大家都吃,等哪天天下平定,我再请你们去酒馆,到时候咱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定要不醉不归!” “那你这顿酒我们可记住了,到时候不把你老阎喝穷咱们都不带离场的……” 大家都是可以托付后背的同袍、情同手足,一边吃着肉一边嚷嚷着要将阎应元吃穷。 经过饭堂师傅的精心烹饪肉香四溢,整个饭堂此起彼伏的都是大口嚼肉的声音,就在此时一个小斯走进饭堂,朝着饭堂里左右看了看而后锁定阎应元他们一桌朝着他们走过来。 “几位队长,打扰到你们用餐了……” 来到几人跟前,那位小斯朝他们拱了拱手,阎应元等人不由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说完。 “公子有令,让几位队长用餐后去议事堂,有重要事情通知,勿得缺席!” 再度朝他们拱了拱手,那小斯将公子交给自己的命令告知众人后转身离去。 “公子有令,大家都抓紧时间……” 作为队长,他们这些人要身先士卒、为属下做出表率,浪费粮食这种可耻的行为自然是不能提倡的,因而纷纷加快速度一阵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将餐盘里的食物一扫而空。 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众人不敢耽搁,结队去见朱辅焕,而在他们走后,没了他们在,底下的人纷纷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议论的核心自然是今日的猎虎行动。 “老郑头……老郑头……今日你跟着公子他们进山,一定目睹了几位队长与老虎搏斗的情形,跟咱们说说呗……” 阎应元他们前脚刚走,饭堂里的人便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目的自然是向那些参加猎虎行动的同伴询问今日猎虎行动的经过,被问到的这位老郑头则是那名负责带路的猎户。 “不是我跟你们吹,当时的情景那真的是险之又险,可以说是我有生之年经历过的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刻……” 见众人问起,那猎户不由添油加醋地将当时的情景向众人描述出来。 在他的嘴里,几位队长不畏凶险,在公子朱辅焕的带领下同猛虎搏斗,直杀得那老虎胆战心寒、想逃也逃不了,只能引颈就戳! 老郑头作为向导,又近距离参加了对老虎的围猎,众人对于他说的自然深信不疑,特别是他那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更是加深了这些普通士卒对朱辅焕以及他们各自队长的钦佩之情。 不过他们这些人在饭堂里兴高采烈的讨论他们的队长已经无从得知,因为他们此刻正一脸严肃地站在公子的院子里,等待着他的吩咐。 一天奔忙回来,朱辅焕此刻也是刚刚吃完饭,一旁的孟明秋正带着人收拾餐桌,而他则走到书桌前,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陕西布政使司的行政区域图,又回头看着一众属下开口说到。 “诸位,今日的肉食还算可口吧?” 说完便坐到位置上,孟明秋收拾好餐桌,走到他的身边为他到了一杯茶,而后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回公子,今日之肉食可以说是属下平生吃过的最为好吃的一餐了……” 闻言付玉抱了抱拳,不说今日吃的尽是山里的野味,就是他们虎口余生、战胜百兽之王这一件事就能让他们吃啥啥香。 “就是,那老虎肉属下现在都还回味无穷,就是太少了,还没尝出滋味呢就被一扫而空……” 说到这里,刘秀脸上尽是遗憾之色,他上桌晚了点,只捞到了两块老虎肉,实在是不够解馋的。 “不要太贪心!”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辅焕继而说到,“那可是老虎……百兽之王,物以稀为贵,其更是凶猛无比,许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靠近其周围,更别说将其打死吃肉!” “肚子也填饱了,咱们该说正事了……” 将茶杯放好,朱辅焕从桌子上拿过一份折子,“这是关于山下的情报,你们都看看……” 将折子递给众人传阅,那上面的是盘龙岭负责情报收集的部门根据所收集到情报所整理出来有用的信息。 “根据各方传来的消息,关中的官军极有可能在近期东出潼关与李闯作战,最终的结果不容乐观!” 根据他们整理出来的信息,可以得知最近这段时间内官军频频动作,一切迹象表明他们正在进行出征前最后的准备,只等一个合适的时间便挥师东进。 而这个时间,作为穿越者的朱辅焕知道,大军在孙传庭的带领下八月初一在西安誓师,初四率部十万出潼关,同时檄调各路人马夹攻李自成部叛军。 而今已是七月,距离孙传庭大军出征不到一个月,距离他兵败也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公子,那咱们这是要?” 听闻朱辅焕的话,在场众人的眼神无不闪亮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盘龙岭上的数万人马此时就如同一只张开獠牙的猛虎,只待一个时机便杀出去,闯出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 “不错,官军出动对于咱们来说是一个不可错失的良机,把握好这个时机至关重要,在这之前咱们内部需要调整一下……” 笑了笑,朱辅焕并没有否认,“之前给你们每个人的职务只是一个队长,而在你们下面又另设小队长若干,这样虽然便于管理,却也有其不便之处。” “今日将你们叫过来主要是调整现行的编制,让其更为合理,为今后作战部队投入战场提供高效、便捷的指挥行动做准备!” “为此,我拟定了一份方案,在下一次方案调整前整个盘龙岭乃至今后新建的人马都按照这个方案实施……” 说着朱辅焕又从桌案上拿过一份折子递给众人,“你们都看一下吧……” 见状石虎将之前的情报还给朱辅焕,又从他的手里接过新的方案阅读起来。 朱辅焕的方案是根据现有的军事制度优化而来,大明自立国以来实行的是卫所制度,是在隋唐时期的府兵制度上发展而来,是一种寓兵于农,守屯结合的建军制度。 不过随着土地兼并的发生,卫所制度逐渐崩坏,以致于现在改行募兵制度。 朱辅焕的想法是战时实行征兵制,是强制性的,为了壮大力量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以后天下承平制度也会相应的转变。 在折子里,他将军队建制从小到大按照伙、队、哨、总、营、卫、都司设置。 其中一伙为十人,设伙长,一队三十五人,设队正,一哨一百二十人,设哨官,往上为总,设把总,统兵五百,再上为营,设参将,领兵一千七百人。 三营为一卫,设指挥使,有兵五千五百人,三卫为一都司,设都指挥使。 如此一来,将盘龙岭的人马按照这套编制能够分出好几个卫出来。 “都看完了吧?” 等众人将折子传阅过后朱辅焕开口问到。 “回公子,看完了……” 闻言众人点了点头。 “很好!” 没有过多废话,朱辅焕又拿起一本折子打开,“咱们盘龙岭上兵员有三万左右,按照我给出的编制划分给你们,若有不足的下山后再行增补!” “其中设置四卫为一线机动作战部队,分别为龙骁卫,指挥使阎应元;虎贲卫,指挥使付玉;鹰扬卫,指挥使何圭;豹韬卫,指挥使任嘉。” 此四卫朱辅焕是当作御林军来设置,希望他们能够做到出则征战四方天下,入则保卫家国平安,是能当做镇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西安作为十三朝古都,集千年文化为一身,又是秦王府所在,将来会是咱们的大本营,所以下山的首要目标是控制住西安以及陕西布政使司各大州府。” 说到这里,朱辅焕见阎应元欲言又止,不由看向他,“老阎这是有话说?” “这……” 见朱辅焕看向自己,阎应元想到自己的担忧,又想到这个场合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出来,怕其他同伴说自己扰乱军心。 “咱这里不是一言堂,有什么尽管说,说错了也不打紧……” 看了看他,朱辅焕对其说到。 “回公子,属下是担心如此大张旗鼓地行事会不会招致朝廷的打压?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旦朝廷放弃对付李闯就会将枪口调转对准咱们!” 咬了咬牙,阎应元终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到那时候,朝廷视咱们为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叛军也会借机攻打我们,腹背受敌,咱们的处境会不会不乐观?” 第五十九章 锦衣驭明 “若是按照常理,这种情况肯定是不容乐观的!” 朱辅焕并没有因此怪罪阎应元,因为他说的那些都是客观存的在的事实,“不过现在朝廷风雨飘摇,除了孙传庭外其他人都不堪大用,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他就是大明朝廷那根看似可以救命的稻草!” 阎应元的考虑是人之常情,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穿越者,自然不能预知未来的事,朱辅焕继而说到,“可稻草毕竟是稻草,虽然能给人以希望,到最后希望亦能转变为绝望!” “要今时不同往日,他孙传庭自柿园败于李自成之手,回到关中后厉兵秣马,无时不刻不想着带领大军杀出潼关一雪前耻,以此来扭转岌岌可危的局面。” “孙传庭卧薪尝胆,他李自成也不是吃素的,这一年来使用雷霆手段不断兼并其他势力,如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加上官军内部矛盾重重,因此此战孙传庭赢面不大!” “等他一败,朝廷再无法遏制李自成的发展,到时候别说来对付我们,如何自保都是一个问题!” 笑了笑,朱辅焕拿起地图棍指了指西安城所在的位置,“等孙传庭率部东出潼关,整个关中防守顿时空虚,西安城便像一个不设防的女子,轻而易举便可纳入囊中!” “届时朝廷鞭长莫及且自顾不暇,正是谋求发展的好时机,之后西安城的防卫工作是重中之重,因此在西安设立五城兵马司负责西安城内的安防很有必要!” “刘秀,现在你负责山寨的安防,对于这一块你比较熟悉,下山后五城兵马司交由你负责!” 指了指刘秀,朱辅焕接着说到,“你将五城兵马司的人马组织起来,在下山的这段时间内尽可能详细地将西安的城防摸排清楚,以免进城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没办法开展!” “有没有信心?” 看着刘秀,朱辅焕开口问到。 “有!” 朱辅焕话音刚落,刘秀便昂首挺胸地站出来信心十足地回到。 在朱辅焕的调教下主持盘龙岭的防务工作近一年,这事对于他来说简直是驾轻熟就,有他在,定能为朱辅焕守好西安。 “西安城作为陕西布政使司的首府所在,更具千年的文化传承,作为整个西北地区的政治中心,牛鬼蛇神自然不少,因此这份差事不仅要有信心还要有魄力,不过我相信你能做好!” 给了刘秀一个鼓励的眼神,朱辅焕继而说到,“拿下西安只是第一步,咱们要以此为圆心,慢慢地向四周渗透、发散,以达到巩固实力的目的!” “因此一个五城兵马司还不足为保卫西安,所以我还在西安另设长平、长安与长宁三卫,三者之间成掎角之势将一切来犯之敌拒之门外,其中长平卫由王锦负责,长安卫冯厚敦负责,长宁卫由李陈皮负责!” 在朱辅焕的设想中,五城兵马司除了负责西安的城防外,还兼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职能相当于后世的市公安局、城管部门与武警部队的整合。 其中城防只是一部分,绝大多数工作还是要靠另外三卫,因为他们是职业军人,对于镇压暴乱等更为得力。 城内有刘秀的五城兵马司坐镇,城外有王锦的长平卫、冯厚敦的安平卫和李陈皮的长宁卫驻扎,可保西安平安无遗! “都明白各自的位置了吧?” 将他们的任务分派下去,朱辅焕放下地图棍问到。 “明白了!” 在场皆非庸人,朱辅焕说的也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事,他们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按照每次训练考核成绩排出来的将校名单,我已经按照各人的能力分配到你们各卫,回去就着手实施,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编完成……” 发给每人一个小册子,朱辅焕对他们说到。 “是,属下等一定不负公子所托,早日完成整编,让麾下将士战斗力更上一层!” 从朱辅焕手里接过册子收好,众人朝他宣誓,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我等你看你们的表现……” 面对众人信心十足的表现,朱辅焕不由松了一口气,一年的准备,今天终于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都回去吧……石虎留一下……” 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朱辅焕对石虎说到。 “除了你外他们都分到了各自的差事,心中是不是很不服气?” 等众人走远,朱辅焕才对石虎开口说到。 “属下不敢!” 听到朱辅焕的话石虎连忙回到,声音表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不敢?那说明心中还是很不服气的咯?” 看着石虎,朱辅焕坐到凳子上似笑非笑地问到,手则是放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回世子,属下自小受秦王府恩惠,今生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生怕朱辅焕误会自己,石虎连忙上前双膝跪地,将头伏到地板上,“属下除了这一身力气没别的本事,如今有机会跟随世子立不世奇功,实乃三生有幸!” “况且公子志存高远,立足于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种高尚的情操让属下钦佩不已,属下也做好当一名大头兵的准备,只愿常伴世子左右,豁出了这一条命去,为世子的前进之路披荆斩棘!” 跪伏于地上,石虎言辞诚恳地说到。 相比于之前做王府死士时不知未来命运如何的日子,就算以后真的做一名小兵他也心甘情愿,并且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去保护朱辅焕。 况且自家公子知人善用,其他几位死士首领都得到重用,他自认忠心耿耿、能力不下他人,世子断然有不会让自己埋没的道理。 再者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又何必拘泥于一个位置,若真有本事,不用自己去争,公子也会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将自己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 “你真这么想的?” 石虎是家中豢养的死士,能做到死士首领之一,其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本身又有能力,朱辅焕不是昏庸之人,自然不会让明珠蒙尘。 石虎表忠心的话语让朱辅焕心中大受感动,暗忖接下来的这个职位交给他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苍天在上后土为鉴,我石虎今日之言若有半句违心之话便让我万箭穿心、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感受到朱辅焕的目光,石虎直起身子伸出手指着天发誓。 “你的一片赤诚日月可鉴,希望你不改初心,坦荡的光明前途会等着你踏临!” 起身走到石虎的面前,朱辅焕伸手扶起他,一边开口问到,“你有了解过锦衣卫吗?” “锦衣卫?” 不知朱辅焕是何意,石虎微微一愣,“锦衣卫之名自我大明立国之初直到现在都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石虎说得没错,自洪武时期设立,到南明永历帝败逃越南,锦衣卫的存在贯穿整个明朝的统治,对于整个大明的影响非比寻常! 锦衣卫,前身太祖皇帝朱元璋设立的拱卫司,后改名锦衣卫。 作为直属皇帝的侍卫军事机构,锦衣卫一开始的职能为掌管皇帝的仪仗和侍卫,后为加强皇权、增强中央集权统治,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 到了明成祖时期,再一步加强了锦衣卫的权利,并设北镇抚司专门处理诏狱,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其与后期增设的东厂、西厂并称明朝的三大特务机构,合称厂卫,与东西厂的关系也因为皇帝的态度时而凌驾于两厂之上,时而依附两厂苟活。 自万历以来,大明的社会矛盾日愈加深,朝廷分崩离析,文成武将纷纷结党打压异己,历任大太监皆权倾朝野,以致锦衣卫权利底下,沦为东厂附庸。 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是骆养性,算得上是锦衣卫世家,其族人骆安为锦衣卫指挥使,后其祖父过继到骆安这一房,到其父骆思恭更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他这也算是子承父职。 不过骆养性的能力不行,麾下锦衣卫高层是好吃懒做且贪生怕死的富家子弟,底层是毫无素质可言的地痞流氓,平时作威作福还可以,大难临头自然是靠之不住。 明末锦衣卫少说也有十几万,可就在这十几万锦衣卫里只有极少部分的忠义之士,上阵战死,或者自杀殉国。 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各自逃命或者投降,甚至于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在李自成打进京城后便投降于他,之后更是投了关外的清庭,不得不说,这是崇祯皇帝的悲哀,更是大明朝的悲哀。 不过不管怎么说,锦衣卫贯穿明朝始终,因为其不受约束的权利导致产生了很多冤假错案,以致于达到了人人闻之色变的程度。 飞鱼服、绣春刀,这是锦衣卫的标配,大街上看到他们都会绕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给自己带来灾祸。 对于普通人来说,锦衣卫就是灾星,有锦衣卫提骑出现的地方就没有好事发生,可对皇帝来说锦衣卫就是他手里的一把刀,指哪打哪,无往不利! “世子,您是打算?” 世子不会无的放矢,回过神来的石虎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继而抬起目光眼神灼灼地看着他,想确认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将石虎扶起,朱辅焕朝其点了点头,肯定他心中的想法。 世子打算设锦衣卫,而且又单独留下自己,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想通了的石虎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 是了,自己能力不爱其他人差,而且这一年来跟随世子最多的除了孟女侠便是自己,没道理其他人都有独当一方的机会而自己就要被埋没,原来世子早已为自己留了最为重要的位置。 “世……世子,您单独将属下留下是……是打算将锦衣卫这杆大旗交给属下……吗?”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石虎还是很不确定地问到,一想到自己即将走马上任的位置,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自信点,把‘吗’字去掉!” 朝石虎笑了笑,朱辅焕接着问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至关重要,你可有信心胜任?” “请世子放心,属下一定不负世子厚望,将锦衣卫打造成一柄利剑,为您披荆斩棘、扫除一切横亘在您通往通天大道之上的阻碍!” 最终的结果如自己所想,石虎不由激动得再次跪到地上,颤抖着对朱辅焕表示忠心。 从此,他也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定位,那就是自己要做世子手里的一把剑,一把无往不胜的利剑,斩破一切艰难险阻! “石虎,我不要听天花乱坠的宣言,而是要看到实际成果,如果你不能让锦衣卫发挥应有的作用,我随时会让人取你而代之!” 锦衣卫可以说臭名昭着、劣迹斑斑,这就是一柄双刃剑,用得好则事半功倍,反之则可能被其误伤。 一个庸碌无能的锦衣卫可不是朱辅焕想看到的,他要的是一个高效的特务机构,这样才能对中央集权产生正面影响,以锦衣卫驾驭大明,这也是他设锦衣卫的目的。 因而他不得不板着脸面对着石虎,同时也是怀着对他的殷切希望,希望他会成为一名合格的锦衣卫指挥使,带领锦衣卫走向更为强大的巅峰。 “属下愿立军令状,一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若不能达到公子希望,将锦衣卫打造成一支铁军,属下愿提头来见!” 知道世子的话并非是开玩笑,这也不是可以开玩笑的,石虎急忙直起身子当即对朱辅焕立下军令状。 “倒不用你提头来见,毕竟你这虎背熊腰的,上了战场还能砍几个敌人不是?可不能浪费了……” 再次扶起石虎,朱辅焕转身从桌子取过一本册子,“这里面是你们锦衣卫的编制,回去尽快将锦衣卫组建起来,不要让我久等!” “是,世子早些歇息,属下回去便着手实施,一定不会让世子失望……” 激动地从朱辅焕手里接过册子,石虎告退一声便转身离去,不知不觉间,今夜的盘龙岭不知道又多了多少彻夜不眠之人! 第六十章 世子怕不是在想屁吃 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天朗气清,空中万里无云,在夕阳的映照下一道彩虹挂在天边,甚是迷人! 在西安城总督府邸,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正在进行中,让在边上围观的吃瓜群众无不拍手称快。 宽敞的空地上,两个女人相对而立,一人手持长棍,为总督府千金之一的孙子衿,另一人则是常伴朱辅焕左右的孟明秋。 “孟姐姐小心了,妹妹来咯……” 只见孙子衿用手中的长棍一点地上的石板,整个人大喊一声借势冲向孟明秋,继而舞动长棍意图横扫孟明秋让其落败。 “该是妹妹小心才是……” 孙子衿挥舞着长棍步步紧逼,孟明秋不退反进,用手里还未出鞘的长剑以四两拨千斤之力打掉孙子衿欺身而来的长棍,然后剑鞘直指孙子衿。 “姐姐好身手……” 一击不成孙子衿将长棍收回,反手再度向孟明秋挥去。 “铛!” 孟明秋也不是吃素的,手腕一转,剑鞘便与孙子衿的长棍相接触,巨大的冲击顿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 在将孙子衿的长棍打开后,孟明秋再度欺身上前,剑鞘依旧锁定孙子衿,让她不得不抽身回防。 “当啷……” 两人手里的兵器再次纠缠在一起,几个回合之后两人依旧没有停手。 从她们的交手的动作来看,孙子衿自小跟随其父,习的多是军中的对阵之法,颇有些大开大合之气。 而孟明秋与孙子衿不同,她师从江湖中人,出师以来一直在江湖中行走,每日过的都是刀尖起舞的生活,因而她的招式稳中求进并不慌乱。 反观孙子衿,虽空有一身好功夫,奈何临阵经验还是太少,没几个回合便被久经战阵的孟明秋逼得步步为营,其间几次想要扭转乾坤,奈何技不如人,依旧是节节败退。 两人的对决前段还可以说是你来我往的切磋,到后来就是孙子衿变攻势为守势,被孟明秋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两人在总督府大张旗鼓地切磋,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在围观的人群里就有秦王世子朱辅焕与三边总督孙传庭。 “将门虎女,子衿妹妹当真是不负孙总督的英明,假以时日,又会是一个穆桂英、秦良玉般的存在!” 看着场中不停交手的两人,朱辅焕站在孙传庭的身边忍不住感慨到,“可惜我为王府世子,生来就注定与子衿妹妹无缘,若不然这等强悍的女子说什么也要娶回家去!” 说完他还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那样子就好像真的对孙子衿有很大的兴趣,却又不得不因为不可抗力而放弃对她的追求,亦或是死缠烂打? “呵呵……小女几次三番对世子不敬,当真是顽劣不堪,又怎么可能入得了世子的眼!” 朱辅焕的话让孙传庭心里一个咯噔,心说难到这个只知道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当真打上了自家女儿的主意?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一想到朱辅焕之前的种种劣迹,孙传庭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他真要将魔爪伸向自己的女儿,那可真是不可原谅! “像世子这般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也只有那种沉稳大气、端庄贤淑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小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为防止朱辅焕惦记自家闺女,孙传庭不得不未雨绸缪,借机将这个话题引开。 “沉稳大气、端庄贤淑?” 孙传庭话音未落,朱辅焕便扭头看向他,“这两点我觉得芷柔妹妹就非常合适,如果让她做我的王妃……” 说着说着朱辅焕便没了声音,因为他看到一旁的孙传庭的脸正逐渐黑下来,如果再继续下去,保不齐他会当场给自己掐死。 “世子说笑了……” 让对方抓住了自己言语上的漏洞,当真是大意了,孙传庭不得不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朱辅焕。 他是真的没想到朱辅焕不仅惦记着自己的二女儿,连大女儿他也没打算放过。 看来要抽出点时间好好和两个女儿谈谈,让她们远离这个卑鄙的纨绔子弟,以免哪天落入魔手追悔莫及! 同时他也在心里对朱辅焕这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不切实际的行为嗤之以鼻,他们两家的家世可以称得上门当户对,抛开别的不说,也正是这一层关系让他与自家女儿没了缘分。 一个是藩王世子,一个是封疆大吏的千金,若他们结合,不知道睡不着的是自己、是秦王或是坐在深宫中的皇帝,亦或都是! 再者朱辅焕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其自身劣迹斑斑,虽然最近一年有所改善,没有再听闻其有欺压良善的不法行为,依旧无法改善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当然了,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还曾被皇帝迁怒而受过牢狱之灾,做人的城府远非寻常人能比,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想法只能在心里腹诽,断然不会当面说出来让大家难堪。 “对了,听下面的人说世子殿下寻下官有要事相商,不知道是何事还能劳动世子大驾亲自前来一趟?” 说真的,孙传庭最近因为出兵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刚刚听下人禀报说秦王府世子找自己,他是准备拒绝的。 正当他准备借故推辞时突然想到现在大军未动,每日粮草的消耗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现在朝廷自顾不暇,连大臣的俸禄都发不出,自然不可能帮他解燃眉之急。 而自己这一年求爷爷告奶奶的,总共也没从那些地主士绅手里拿到多少钱粮,若非有与朱辅焕合作经营的蜂窝煤生意,那这数万大军都还不知道怎么养得活。 他朱辅焕善财童子的名声在近一年是越叫越响,加上秦王府家财万贯、富得流油,让他不禁打起了他们家的主意,不管最后从谁哪里得到资助,他也不会吃亏。 此刻自己差点陷入他的言语陷阱之中,缓过神来的孙传庭连忙将话题岔开。 “确实是有要事与孙总督相商……” 说起正事,朱辅焕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孙传庭也跟着走过去坐下。 等孙传庭坐下后,朱辅焕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拿出两个透明的杯子擦了擦然后摆在石桌上,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自己留下喝,一杯推给对面的孙传庭。 “本世子借花献佛,孙总督请!” 说着朱辅焕端起杯子,然后放到嘴边细细品了一口,“初入口微苦,回味带甘,这是凉茶?” 看着杯子透过的褐色茶液,朱辅焕不禁看向孙传庭。 “天气炎热、又终日奔忙,以致身心疲乏、整个人火气旺盛,所以找郎中开了些清火去热的茶饮调理调理……” 看着桌上的杯子,孙传庭伸手端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与一般的琉璃杯子不同,这个近似透明的杯子直接将茶水的颜色显现无遗,当真是巧夺天工之物! “孙总督觉得这个杯子如何?” 孙传庭的端着杯子不停地打量,朱辅焕放下茶杯向他问到。 “此杯子造型精致、表面光滑,更难能可贵的是其近乎透明,让人一眼可将其中的美妙尽收眼底,说句大不韪的话,就是宫里使用的水晶杯都没有这个好!” 物以稀为贵,这种杯子孙传庭今生未见,自然对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而且他说的不错,遍观大明内外,使用的多是瓷杯,富贵人家则使用金银器物,再到王公贵族,除金银制品外还有使用琉璃烧制的器皿,以显示其尊贵的身份。 眼前的杯子是格物院根据朱辅焕提供的配方烧制而成,目前成品不多,孙传庭自然没机会见识。 “都传秦王府数百年积累,库房里堆满了奇珍异宝,如今世子一出手当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喝了一口茶水,非但没有平息孙传庭心中的火气,反而是火上浇油,让他很不是滋味。 联想到其他的藩王被叛军抄家时那堆积如山的钱财与粮食时他便忍不住叹息,心说那些钱财不说多,只要能分给自己一小部分就足以让他练出一支铁军,如此又怎么会让那些反贼四处肆掠。 想到此处,孙传庭话语里不免夹枪带棒、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讽刺! “唉……孙总督此言差矣!” 没有理会孙传庭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朱辅焕故作为难地摇头叹息到,“秦王府曾经是风光无比,可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天灾人祸不断,收成不好,朝廷的俸禄拖欠已成为常态……” “秦王府家大业大,还要接济其他生活困难的同族,别说老百姓家里困难,就是王爷家也难有余粮……” “都怪那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带着人去造反,搞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说到这里,朱辅焕忍不住一拍桌子,因为过于用力导致他脸色都变了,不过这在孙传庭看来这是义愤填膺的表现,让他在心里感慨这个前面虽然纨绔却还是有一颗正义之心,懂得怜悯百姓。 “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将那些祸乱苍生的罪魁祸首抓起来,有一个是一个,将他们千刀万剐、以告慰被他们荼毒的老百姓的在天之灵!” 太特喵疼了! 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手,朱辅焕咬牙切齿地说到,那激动的样子无不让人动容! “世子放心,本官一定不负圣恩,尽早带领麾下将士将李自成之流绳之以法,以宽慰天下受苦受难的苍生!” 被朱辅焕的情绪感染到,孙传庭忍不住说到。 “有劳孙总督与诸位将士,待你们凯旋归来我让父王为你们设宴接风洗尘、庆祝你们得胜而归!” 虽然明知孙传庭此去必败无疑,朱辅焕还是有模有样地装作希望他打赢李自成的样子,话里话外皆是诚恳,让孙传庭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虽然纨绔了些,品性倒是不坏,若非生在帝王家,倒是可以带在身边改造一番! 可惜了! “那本官就借世子吉言,待到班师凯旋之日,一定到秦王府讨杯酒水喝……” 放下杯子,孙传庭朝对面的朱辅焕抱了抱拳,“对了,世子还没说找我到底什么事呢?” 自己原本想着趁机从这小子的身上要点资助缓解下当前大军缺钱的困境,没想到却被他牵着鼻子走,眼下自然不好再提这个事。 不过不提资助的事,话题也该回到正题上,不然他哪有这么多时间去浪费的。 “就是这个杯子的事啊。” 再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辅焕眼睛一边看着那边你来我往切磋的两人,“唐代王翰有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这个杯子虽不是水晶那样流光溢彩的杯子,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就这么一个杯子,孙总督觉得价值几何?” 收回目光,朱辅焕问到。 “物以稀为贵,这对杯子世间罕见,当属无价之宝!” 略微沉吟,孙传庭开口说到。 “那如果我说我有方法能够将这种杯子大量生产呢?到时候会不会普通瓷杯一样成为千家万户必备的生活用品?” 微微一笑,朱辅焕轻悠悠地抛出一句话,却宛如一个炸弹落入水中,在孙传庭的内心炸出一道道涟漪! “此……此话当真?” 朱辅焕话音未落,孙传庭便不禁出声问到。 不怪他如此失态,实在是这个消息过于让人惊讶,要知道当今世上能与这个杯子相比的不多,水晶杯与琉璃杯都能算上。 其中水晶杯过于昂贵,即使是普通富贵人家也消费不起,琉璃杯也是同样,只有王公贵族能够享用,自然是那些上层人士身份的象征。 至于眼前的这一对杯子,而且透明没有一丝杂质,成色比琉璃要上一个档次,最为主要的是按照朱辅焕的话来理解,他是想让这种进入千家万户,那说明此物的生产已经不是问题。 “如果按照世子所说,此物当真可以量产,进入千家万户只是时间问题,即使薄利多销,那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第六十一章 无情东风吹人愁 “只要此物能够低到一定的价格,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可进入千家万户,届时数之不尽的银子便会滚滚而来,其势头与蜂窝煤有得一比!” 粗略算了算,孙传庭忍不住为这个透明的杯子所能带来的利益而咋舌! “孙总督,咱们这两个生意都是持久的,蜂窝煤虽然好用,但家庭困难特别是那些身处大山里的百姓,相较于要花钱的蜂窝煤他们更愿意使用免费的柴禾!” “至于这个透明的杯子,只要掌握了制作之法,其成本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不仅可以将其制作成杯子,亦可如陶土一般制作成其他餐具等用品。” “而且用这种材料制作的物品看似坚硬,实则脆弱无比,轻轻往地上一掉顷刻间便四分五裂,一旦碎掉那不得重新购置新的?” “而且用这种材料制作的成品还可以用来制作窗户,比如现在的窗户是在外面蒙上一层薄纱或是草纸,透光性极差,而且风吹日晒的也容易坏,若是换上这种材料制作的窗户,这些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似乎怕孙传庭不信,朱辅焕又将玻璃的另一种广泛的用途说出来。 “制作窗户?就像琉璃瓦那般吗?” 朱辅焕的话让孙传庭陷入沉思。 “对的,不过琉璃看着流光溢彩,却无法用来制作透光性极好的窗户,而且用这种材料制作窗户并非我大明先例,早有西洋人用来制作窗户,不过他们的那些杂质太多,无法与眼前这一对杯子所相媲美!” 说到这里,朱辅焕不由昂首挺胸、神态傲然地说到,手中有技术,说话自然硬气。 “不过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在将它推广入千家万户之前咱们得捞他一把!” 说到这里,朱辅焕奸商的本质透露无疑,“咱们大明现在虽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却不能阻挡那些有钱人进行奢靡的生活,此物一经推出必会风靡天下!” “人呐就怕攀比,大家都是一样的有钱人,凭什么你能享受比我好的东西,那么你有的我也要有、你没有的我更要有,如此一来不用咱们过多推广,在富人的圈子里就会先流通起来!” “而且这些成品不仅可以在大明销售,咱们还可以成立商队,让其与丝绸、陶器、茶叶等成为对外贸易的一环,不仅要赚大明富人的钱,更要将银子从那些洋人口袋里的银子往大明掏!” “这是一本万利的营生,等咱们赚够了钱,就把这项技术分享出去……” 这个时代琉璃制品的工艺已经很成熟,玻璃一经问世肯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有心人很容易根据琉璃的制作之法而将玻璃制造出来。 以其等别人研制出来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主动将配方公布出去。 “将技术分享出去?那岂不是白白将赚钱的机会送给别人?” 铁公鸡拔毛,世间还有这么好的事? 前一刻还在感叹朱辅焕奸商一个,下一刻便听到他说要将技术分享出去,孙传庭一脸的疑问。 “对,挑选一些有实力的商户,将咱们的技术分享给他们,咱们也不能固步自封,良性竞争也是一个促进行业进步的手段!” 顿了顿,朱辅焕继续说到,“不过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咱们将技术分享出去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他们每年必须向咱们交技术使用费,亦或是一次买断终身受用!” “那你就不怕他们得到技术后耍赖不给你使用费?” 这人的脑袋是怎么想的,居然还能想到技术使用费一说,虽然惊叹其敛财手段,孙传庭还是指出了其中的不足之处。 “是人都有贪欲,只要让他们掌握制作之法,久而久之肯定会生出异心,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朱辅焕并没有被孙传庭的话问住,反而继续说到,“秦王府虽然声名显赫,可也只是在陕西这一亩三分地有点作用!” “而孙总督你不同,如今奉旨坐镇陕西,总督三边、节制诸省军务,威望无人能敌,这门生意与总督府合作,只要你在陕西坐镇一天,谁人敢生异心?” “况且就算他人企图逃离陕西布政使司的管辖范围,只要不出大明的国土,随着你的职位变动,谁敢保证不会落入你的手里?” 要合伙做生意,自然讲究开诚布公,朱辅焕也没有隐瞒,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与孙传庭知晓。 虽然在不久后孙传庭便会兵败,大明也会因此分崩离析,他依旧来找其合伙,肯定是有他的考量。 他的用意是借此次机会,为以后的专利计划做探路,有格物院在手,肯定会有很多划时代的新技术推出,而格物院不可能事事都参与,因而专利的保护极为重要。 将专利握在手里,单单授权费都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因而朱辅焕才会有这个想法。 “呵……一环套一环,世子真是好算计!” 等朱辅焕说完,孙传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这是一个少年该有的心性吗,居然能够想得这么多、想得如此之远? “哈哈……孙总督这是在夸我吗?” 孙传庭略带嘲讽的话语并没有让朱辅焕生气,“常言道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如果没有好算计,又怎么可能经营好这么大的营生呢?那岂不是和为他人做嫁衣无二?” “银子不是个好东西,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为其奔波劳碌,却又对其趋之若鹜,孙总督以为否?” 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朱辅焕不得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凉茶润润嗓子。 “世子当真是……” 见朱辅焕这般直白地说出来,孙传庭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世子既然有心与总督府合作,那么总督府自然不会拒绝世子的好意,相关事宜让您表哥与府上的属官商议,布政使司那边也会行方便的……” 过了一会儿,思虑再三的孙传庭开口说到。 说真的,若在太平盛世,像他这样的封疆大吏与地方藩王世子合伙做生意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使是以总督府衙门的名义也不行。 往小了说是与民争利,往大了说是心怀不轨,容易引发帝王的猜忌。 他之前与朱辅焕合伙经营蜂窝煤,即使已经上折子向皇帝说明一切,依旧被那些御史言官抓住不放,弹劾他的奏本不知凡几。 虽然他没有二人,也架不住悠悠众口,那些弹劾他的奏折里什么明目都有,总结起来就一条,意图借助平叛的名义勾结藩王图谋不轨。 若非皇帝精明,能够明白他现在这种要人有人、要钱没钱的窘迫境况,只怕他已被解职押往京城问罪。 如今虽然有了一门赚钱的蜂窝煤,将一切开支除去,再减去给朱辅焕的那一份,余下的利润用来供养军队略显不足。 秉着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的原则,孙传庭同意了朱辅焕的提议,毕竟谁也不会嫌银子多! 只要有足够的银子,他麾下的将士行军打仗有了保障,又怎会惧怕叛军,叛军覆灭指日可待。 “好……在此先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朱辅焕朝孙传庭伸出了手掌。 “合作愉快!” 孙传庭会意,伸出手掌与朱辅焕击掌为誓,一老一小,再次因同一目标达成了共识。 “大人……大人……” 就在朱辅焕与孙传庭将玻璃的生意敲定后突然看到一个总督衙门的衙役手里拿着一份公文小跑着朝这边行来,一边跑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见过世子……” 来到两人面前,那名衙役首先朝朱辅焕行礼,而后将手里的公文交给孙传庭,“大人,这是京城来的公文……” 将公文交给孙传庭,那名衙役便立在一旁等候差遣。 接过公文,确认了上面的火漆没有被破坏后孙传庭将外面的封皮撕掉,双手一抖将公文打开阅读起来。 “终于是同意了吗?!” 良久,孙传庭放下公文,语气说不出的惆怅。 这份公文是朝廷批准他出兵河南的批文,原本按照他的计划是再训练一段时间。 等军队训练好再拉出去对付叛军,肯定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杀得李闯屁滚尿流、溃不成军! 仓促出战,他的心里实在是没底,奈何皇帝催得紧,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回头看了看,女儿与孟明秋的比武还未落下帷幕,孙传庭却能看出自家女儿必败无疑。 他知道女儿的性子,结局已定仍然在咬牙坚持,不过是不想输得太难看罢。 “本官还有要事处理,还请世子恕本官失陪之罪!” 站起身来,孙传庭朝朱辅焕拱了拱手。 “政事要紧,孙总督尽管去忙,不用管我……” 虽然孙传庭没有说,朱辅焕依旧能猜到他手里的文书的内容多半是关于出兵的事情。 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自然不会傻到要人家放下国之大事来陪自己一个纨绔子弟,现在的他虽然有那个资格,却没有那个实力。 “多谢世子体谅,请自便!” 再次朝朱辅焕抱了抱拳,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等候的衙役,“去请冯巡抚、白总兵与高总兵,让他们来总督府议事……” 说完孙传庭再度看了看女儿那边,然后拿着公文向自己处理公务的班房走去。 孙传庭走后,朱辅焕将目光转向一边正在你来我往打得火热的两人,不对,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孙子衿被孟明秋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地进行防守。 目光聚焦场中,一直被孟明秋压制的孙子衿在回身让过孟明秋的攻势后手上的木棍突然从斜里直奔她的后背而去。 感受到背后的威胁,孟明秋并没有慌张,而是继续向前行进几步而后双脚蹬住前方的柱子,一个漂亮的后空翻便与孙子衿相对而立。 转过身后的孟明秋在电光火石之间稳住身形,握住长剑的手向前,手腕使力,手里的剑就像长眼睛一般奔着孙子衿的木棍刺去。 “哐啷……” 只听得一声响动,孙子衿手里的木棍便被孟明秋的长剑给撩拨到脱手而出,滑到地上滚了好远才停下。 “妹妹,还打不?” 木棍脱手,孙子衿没了兵器,下一刻孟明秋便站轻而易举地站到她的跟前,手中的长剑也正对着她。 “不打了不打了……” 孙子衿是不服输,却并不代表她没有自知之明,两人乍一交手她便明白自己跟对方的差距,能在对方的手里走下这么多招她都觉得是对方让着自己,不想让自己输得太难看。 孙子衿也干脆,当即双手直摆表示认输。 “承让!” 见孙子衿认输,孟明秋立刻收回长剑对其抱了抱拳。 “姐姐武艺高超,妹妹甘拜下风!” 朝着孟明秋抱了抱拳,算是结束了此次切磋。 “妹妹也不错,拳脚功夫了得,若是再多些对敌经验,实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虽然孟明秋有心放水,孙子衿的实力也是不得不承认的。 “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了,争取早一日追上姐姐!” 听到孟明秋夸自己,孙子衿开心地笑了,“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活动了,姐姐,咱们去那边休息休息……” 伸手指了指朱辅焕的位置,孙子衿走上前拉住孟明秋的手,两人一同往朱辅焕那里走去。 看到孙子衿与孟明秋走过来,朱辅焕连忙取过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水。 “娘子,切磋出了一身汗,快过来喝口茶凉快凉快……” 等两人来到跟前,朱辅焕端起茶杯递给孟明秋。 “谢谢相公!” 从朱辅焕手里接过茶杯,孟明秋谢了一声然后将其一饮而尽。 “呼……热死了……” 放开孟明秋的手,孙子衿忍不住张开手掌在面前左右摇动,意图扇走刚刚运动后产生的热量。 “我也要喝……” 看到朱辅焕面前有一杯没怎么动过的茶水,孙子衿不做他想端起茶水便喝。 “呃……等一下……” 孙子衿动作很快,朱辅焕刚想制止她便已经将茶水喝了一口。 “什么?” 喝了一口凉茶,孙子衿顿觉心头的热气散了不少,然后睁着大眼睛狐疑地看着朱辅焕。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说这个杯子易碎,让你小心点……” 没办法,朱辅焕到嘴的话只能咽回去。 “呃……” 当真是这样? 孙子衿突然想到刚刚在坐在这里的只有自己的父亲与眼前的男人,桌上正好有两个一样且用过的杯子,自己手里的这一杯在他面前,岂不是说这杯茶是他喝过的? 一想到这里,孙子衿脸上突然升起一片红霞,也不知刚刚激烈运动的结果,亦或是害羞所致! 第六十二章 点将 在华夏的历史上,有一个人人们提起他首先想到的会是忠肝无敌、义盖云天,这个人就是武圣关羽! 关羽一生征兆南北,其故事遍传九州大地,“庙宇盈寰中,姓名走妇孺”——信众从帝王将相到巷陌妇孺,从政要商贾到平民百姓,群体涵盖了社会各个阶层。 明朝对关公的崇信之风沿袭,自嘉靖对其官祭升格后,明神宗朱翊钧更是先后追封关羽为“协天大帝”、“协天护国忠义帝”、“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震天尊关圣帝君”。 不仅如此,他还敕赐庙额为“英烈之后”——解州关庙的营建达到了高潮,庙势亦于当时为最壮,达到鼎盛时期。 为了供奉关公,不止在其故乡解州建有关帝庙,整个华夏大地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关帝庙存在,或大或小,不一而同! 西安城作为大明西北地区政治、文化的中心,关帝庙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坐落于秦王府的西面,占地面积极大。 整座庙宇坐北朝南,格局以山门、忠义牌坊、东西配殿、正殿、东西偏殿、后殿几大部分组成,各殿雕梁画栋、构筑独特,显示着自己的卓尔不凡。 因为关公的信众广大,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对其充满了敬仰之情,因而这关帝庙平日里香火不断、信男善女往来络绎不绝。 不过今日有些不同,整个关帝庙被一层凝重的气氛所充斥,看不到一位前来敬香的信众。 倒不是说没人来进香,而是他们被拦在关帝庙外不得进入,因为今天是东征大军誓师的日子地点就在这关帝庙。 关帝庙门前,立着一尊左手持青龙偃月刀、右手抚须的关公塑像,塑像不怒自威,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在关公塑像的前面,摆放着一张供桌,桌上放置了猪、牛和羊三牲祭品,足见此次活动的隆重! 在关帝庙门前的广场上,四周旌旗猎猎、迎风飘扬,近万全副武装的士兵整齐地排列着,让整个广场上充满了一股肃杀之气! “呜……呜……” 倏尔广场上响起了一声悠远绵长的号角声。 一道、两道、三道…… 低沉有力的号角声极具穿透力、悠远绵长! “咚咚咚……” 号角声响起,随之一阵紧凑的鼓声紧随其后。 “咚咚……咚咚……咚……” 先是一面鼓起,就像身先士卒的将军冲杀在前,继而四面鼓声齐动,一声声穿透力极强的鼓点仿佛敲打在每一个士兵的心上,震颤人心。 在号鼓齐鸣中,三边总督孙传庭步伐稳健地向关公像走去,今日的他一反常态,全身上下着甲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当真是英姿飒爽、威风八面! 待其走到供桌前,鼓声与号角声顿时湮灭,整个广场上陷入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中。 来到供桌前,孙传庭整理了一下完好的甲胄,然后拿起桌上放着的匕首,控制好力道往手上一划,掌心顿时被血水染红。 将匕首放到桌子上,抬起手掌挨个在桌上的三个酒樽中滴了几滴血,然后双手毕恭毕敬地端起一杯举过头顶。 “臣三边总督孙传庭敬告苍天:今有贼人李自成祸神州,以致山河破碎、社稷动摇!” “臣上承天道、领王师,亲率十万大军征闯灭贼、廓清环宇,望苍天护佑,助臣早奏凯旋,臣歃血为誓!” 说罢孙传庭仰头将酒樽里的血酒一饮而尽。 礼毕,广场再度响起低沉的号角声与紧扣心弦的鼓点。 “必胜!” “必胜!” “必胜!” …… 此时此刻,广场上近万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同时振臂高呼,其声势浩荡、气冲斗牛! 良久,鼓声、号角声渐停,孙传庭双手端起第二杯酒樽,“臣三边总督孙传庭敬告地母:闯贼势众、荼毒天下,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臣伏地而拜、依土而生,为万物之表,取生灵之气,誓灭李闯,还大地昌荣,臣歃血以拜!” 礼毕,孙传庭再度将酒樽里的血酒饮尽。 “必胜!” “必胜!” “必胜!” …… 随着鼓声与号角声渐起,广场上再度响起声势浩大的呐喊,声浪一浪盖过一浪,直冲云霄、振奋人心! 过了一会儿,等身后的呐喊声停息,孙传庭伸出双手端起第三杯酒樽。 “后进末学孙传庭敬告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震天尊关圣帝君:逆贼李闯残害生灵、屠戮百姓,连州千里、十室九空!” “传庭誓灭李闯,取其首级祭于您老人家面前,使海晏河清、生民安居乐业,望您老人家在天之灵护佑,助我大胜而归! 言罢,孙传庭仰头将酒樽里的血酒饮尽。 “杀李闯、复我国威!” “杀李闯,复我国威!” “杀李闯,复我国威!” …… 礼毕,广场上的近万名将士再度振臂高呼,其声势浩大、气势磅礴! 这一道道富有震撼力的高呼划破虚空,响彻西安内外,仿若给那些提心吊胆的老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 祭拜完毕的孙传庭在众人的高呼中转身,然后将目光看向一旁象征着自己督师身份的督师大纛。 大纛,又称牙旗,是军队行军中或重要典礼上的大旗,用来标示元帅及大本营所在地,以其上饰有象牙得名。 在大纛之下,是五名被捆绑着跪在地上的囚犯,俱是李自成叛军藏于西安的细作,在几名细作的身边,各站着一名虎背熊腰、手持环首刀的刽子手。 “祭旗!” 大手一挥,孙传庭没有丝毫感情地说到,不管是谁,都不会心慈手软,不然如何能震慑那些怀着侥幸心理出卖家国的叛徒! 得到督师的命令,几名刽子手动作干脆利落地端起板凳上放着的酒碗喝了一口,而后喷到手里的刀上。 “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当细作了……” 说罢一名刽子手将手里的碗往地上一砸,而后双手持刀高高举起。 “呜……呜呜……” 眼看砍头的刀即将落下,那被捆住的细作因为嘴里被布条塞住只能惊恐地睁着眼睛,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呜咽声。 可惜的是他不是主角,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大喊着“刀下留人”救他逃出生天。 只见刽子手没有丝毫的拖沓,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手起刀落间便是人头落地,献血直喷出了好远。 其他几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举起刀砍向面前的细作,于是乎滚滚人头落地,几个人的生命轨迹戛然而止! 人头落地、鲜血喷涌,这血腥的场面瞬间激发了广场上一众将士心中潜在的血性。 “杀!杀!杀!” 此时此刻,这些将士心中都有一团火,让他们恨不能立刻冲上战场,将那些为祸人间的叛军通通诛灭殆尽! 一时间,鼓声、号角声与近万将士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声势磅礴、豪气干云! 现场的气氛在一众将士的呐喊声中走向另一个巅峰,见差不多了,孙传庭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顿时鼓声号角声骤停。 “诸位将士,贼寇李自成为祸神州大地已有十余载,如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其部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片甲不留,致使无数老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其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人神共愤!” “当今圣上仁慈,每每想到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便茶不思饭不想,心心念念的都是早日将李闯等逆贼绳之以法、还天下黎民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常言道‘君忧臣劳、主辱臣死’,本督身为大明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当竭尽所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圣上排忧解难,吾等皆为军人,乃国之利器!” “军人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以马革裹尸为殊荣,时值山河动荡之际,正是我等实现咱们作为军人的价值的时候!” 顿了顿,看着广场上那一个个摩拳擦掌、满脸义愤填膺的年轻面庞,孙传庭微微颔首,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支军队从建立到现在才一年时间,可以说初具战力,虽然还未经历过实战,从以往训练的表现来看已经能够做到独当一面。 不过一想到对手是李自成他便有些忧心忡忡,自去年柿园大败自己以来,这一年的时间李自成可没有闲着。 据前方传来的情报可以得知其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使用强力手段排除异己,牢牢地将各部叛军掌握在手中,其势已不容小觑。 不过事在人为,他坚信凭着麾下将士齐心协力与强于对方的兵器装备,一定能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溃不成军! 以战养战,在战争中成长,相信经过战火的洗礼,这些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们一定会被磨砺成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今上承圣意、下顺民心,本督亲率尔等东征讨贼、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尔等可有信心斩杀逆贼否?” 伸手指了指李自成部叛军所在的河南方向,孙传庭高声问到。 “有!” 似乎是怕孙督师听不见,广场上近万名将士纷纷扯着嗓门大声回答道。 “很好!” 效果达到了,孙传庭接着说到,“行军打仗,须令行禁止方能百战不贻!” “凡我军中将士,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带兵多年,孙传庭深知纪律对于军队的重要性,一支军纪涣散没有约束的军队对于老百姓来说不是救星而是灾星! 一旦失去军纪的约束,他们便会化身洪水猛兽,对那些无辜的老百姓挥起手中的屠刀,其行经比之土匪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以才有了那句臭名昭着的“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因而他不得不着重强调纪律的重要性。 “都明白了吗?” 说完军中的纪律,孙传庭再次高声问道。 “明白!” 孙督师刚刚说的与自己等人息息相关,众人无不语气坚决地回答道。 “授旗!” 讲完纪律,接下来便是到为一众将领分配任务的时候,而听到孙传庭喊出授旗后,前排几名将领的脸上更是露出激动的笑容,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他们露脸了。 “牛成虎何在?” 命人从督师大纛下取过一面旌旗,孙传庭朝下面喊到。 “末将在!” 听到孙督师叫自己,前排站着的牛成虎连忙走上前,双手抱拳跪在地上听候命令。 “兹任命你为先锋官,率领本部人马作为大军的前锋,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为大部队的行进扫清一切障碍!” 说罢,孙传庭郑重其事地将象征先锋的军旗递给牛成虎,“接军旗!” “末将领命!” 恭恭敬敬地从孙传庭手里接过军旗,然后跪伏于地,高高地将军旗举过头顶,“末将定不负督师厚望,率领本部人马为大军杀出一条血路,直捣李闯的老巢!” 说完牛成虎便站起来,一脸自豪地回归本位。 “高杰、白广恩上前听令!” 再次从士卒手中拿过两面军旗,孙传庭将目光看向高杰与白广恩。 “末将听令!” 见孙督师叫到自己,高杰与白广恩二人大踏步向前,然后跪在地上等候命令。 “兹任命高杰为中军左领军统领,率领中军步军、马军,兹任命白广恩为中军右领军统领,负责统领火车营。” “你二人为中军左右统领,望你们!紧密团结在本督左右,勠力同心将闯贼消灭!” 说着孙传庭一左一右将手里的两面军旗交给他二人。 “请督师放心,末将二人一定竭尽全力,将那李自成的头颅斩下来,将其部下荡平殆尽,让他们再无法残害百姓!” 说完二人起身退下,孙传庭再次从士卒手里拿过一面军旗,“王定听令!” “末将听令!” 闻言宁夏总兵王定连忙出列上山跪地听封。 “兹任命你为后军统领,负责为大军运送辎重物与保障粮道的畅通,绝不能有半点的闪失!” 后勤保障给不给力对于一支军队能不能打胜仗的影响实在是太过重要,因而孙传庭不得不对王定着重叮嘱。 “请孙督师放心,属下一定殚精竭虑保证大军的物资供应,若有闪失属下提头来见!” 接过军旗,王定信誓旦旦地说到,在他看来,后军身处大军之后,非特殊情况是很难与敌军产生正面接触,因而出错的几率微乎其微。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抱着这种侥幸心理没有全力以赴,导致整场战争由胜转败! 第六十三章 莫不是不吉之兆 八月,正是炎热的时节,虽然阴着天却依旧让人心焦火热、烦躁不已。 于是乎,除了关帝庙正在举行的火热的誓师大会外,西安城中还有一家茶楼显得分外的热闹。 姐妹茶铺,众所周知这不是一家普通的茶楼,除了里面提供的茶水种类繁多不是其他茶楼可比之外,其主人的身份更是一般,乃是孙总督家的两位千金。 其实外人不知道的是,除了孙子衿姐妹两,这间茶楼的主人还有一个,那便是孟明秋。 “起风了!” 在姐妹茶楼二楼的雅间内,一名手持折扇不停地扇着风的男子听着关帝庙那边传来的动静喃喃自语。 “什么起风了?”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便被打开,手里拿着几本账本的孙子衿与姐姐走进来,而在靠窗位置坐着的赫然便是秦王府世子朱辅焕,在他身边,是一身红色劲装的孟明秋。 “没什么……胡乱感慨罢了……” 与孟明秋相视一眼,朱辅焕矢口否认到。 他刚刚说的话意有所指,并不是他不想对她说,而是时机未到不能说。 如今整个盘龙岭上下就像一支张紧了弦的弓,铆足了劲头蓄势待发,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将士便是那场东风。 今天官军誓师,那说明不日即将向东开拔,如此自然是东风渐起,只待他们败北,自己便可以乘着这股东风扶摇直上! “切……不说拉倒……” 撇了撇嘴,孙子衿也没有深究,与姐姐一道走到桌旁坐下,“这是这几个月茶楼与那个营生的账册,你看一下吧……” 说着孙子衿将手里的账册递给朱辅焕。 “搞半天你叫我来就是查账啊?” 朱辅焕是真的不知道孙子衿叫自己来这里是查账的,那天在总督府她说要请自己喝茶,还以为是有什么事要说,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那你以为是什么?” 孙子衿翻了翻白眼。 只是当真只是查账? 是,也不是! 几人合伙做生意到如今已过半年之久,查账清账自是应该,而且她对朱辅焕有好感,自然希望多跟他相处相处,有此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这个生意是你们的,与我无关……” 收起折扇,朱辅焕准备将账册推回去,毕竟一开始他就说过这两个生意是送给她们姐妹二人与自家娘子挣零花钱的,要查账也不是找自己。 “世子殿下……” 见朱辅焕推拒,一旁的孙芷柔连忙开口。 “芷柔妹妹,这里没有外人,用不着称呼我为殿下,那样显得生分!” 孙芷柔开口,朱辅焕不由停下动作将目光转向她。 今日的孙芷柔身着一身轻薄洁白的夏装,端庄中不失秀气,头上戴着的步摇随着手里摇着团扇的动作而轻微地摆动。 而孙子衿则是身着翠绿色的衣装,她知道自己的性格驾驭不了步摇的稳重,是以一般出门头上只戴珠钗。 至于孟明秋,那一身劲装可是选用上乘缎料再经过名家巧手制作而成,非常贴合其身段,行走间将其江湖中人的洒脱与豪迈衬托得淋漓尽致! 与三个美色不尽相同、洋溢着青春朝气的女子同处一屋,朱辅焕才真正地感受到那句“春去花还在”所言非虚。 美,当真是美不胜收! 此刻朱辅焕的心中无比的惬意,当然面上表现肯定是要稳重为主,不然对着她们一副春心荡漾的猪哥样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世子……哥哥……” 顿了顿,孙芷柔还是红着脸听话地改口,“我和妹妹还有孟姑娘已经商议过,这些营生虽然是我们在打理,可是主意是您出的,通过这几个月的经营,它们的生财能力可见一斑!”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些营生皆是出自您手,收益理应有您一份……” 语气真诚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孙芷柔目光诚挚地看着朱辅焕,“我们姐妹三人已经商议好,除去各项开支,这些营生所产生的收益咱们四人平分,每个人拿其中两成半,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我不同意!” 自己当初给他们出主意就没有想着要从中谋利,况且作为自己人,孟明秋已经参与到冷饮与月事带的经营之中。 虽然没有插手运作,却已是从其中分走了切切实实的利益,自己又怎能再从中分一杯羹,只怕他人知道了还要嘲笑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故而他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孙芷柔的提议。 “那若是哥哥不拿这份收益,我们姐妹二人也不好再继续经营这些营生了……” 见朱辅焕开口拒绝,孙芷柔一边摇着团扇一边说到。 “听我说……” 开口叫住孙芷柔,朱辅焕接着说道,“你们知道,秦王府家大业大,纵使我什么都不用干,说十辈子衣食无忧也不是夸张的话语!” “现在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孙总督为了平寇手里的钱财恨不能一个铜子扳成两个来用,对于你们两位妹妹想来多多少少会有照顾不到之处!” “我给你们经营的这两个营生并非是说想通过你们赚取多少钱财或是取得其他的利益,就是身为兄长的对你们的疼爱、纯粹地想给你们赚点零花钱,不掺杂其他目的……” 说完朱辅焕再次将账册推还给孙子衿,“仅此而已!” “零……零花钱……” 朱辅焕的话让孙子衿忍不住噎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经营的这个茶楼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以为他不知道茶楼的收益,孙子衿将凳子往他边上移了移然后打开账册,“这是这半年来茶楼收支总结,第一个月开张就已经把我们投入茶楼的成本赚了回来,接着除去人工和物料成本,现有盈余七千七百两银子!” 茶楼的茶饮品类繁多,价格从五文到百文不等,且茶楼不止提供茶饮,还提供糕点等其他食品,还有雅间等附加收费项目。 这西安城中富贵人家不少,再加上茶楼的两位主人乃是总督府的千金,是以茶楼生意蒸蒸日上,每日里座无虚席、供不应求。 饶是孙子衿姐妹两作为孙传庭的掌上明珠,自小锦衣玉食,一下子拥有这么多银子,而且是通过她们自己赚来的,其中意义更是非比寻常。 “除了茶楼的收入,月事……那个的收入也逐步增加,特别是在将其推广到其他地方之后收入更是迅猛,营收隐隐有超越茶楼的趋势!” 一想到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收入口袋,孙子衿的语气中无不透露着欣喜,看向朱辅焕的眼中也多了一丝崇拜之意。 “还行……” 粗略看了看账册,看到茶楼在她们姐妹二人的经营下生意蒸蒸日上,朱辅焕也是替她们高兴,至于月事带,那是交由他表哥刘春雨代为经营的。 “……” 见到自己姐妹二人辛辛苦苦才挣到的钱在朱辅焕眼里只换来一个还行的评价,不禁让孙子衿无言以对,当真是秦王府出来的,看不上她们这点蝇头小利! “不管怎么说,这些盈余已是一笔不小的钱财,或许世子哥哥看不上眼,但是我们该给到您的还是要给,不然这银子我们拿着这不踏实!” 看了看朱辅焕,孙芷柔开口说到。 “娘子你怎么说……” 朱辅焕依旧没有答应,将目光转向边上的孟明秋。 “相公,妾身觉得芷柔姐姐说得在理。” 扭头与朱辅焕对视,孟明秋也同意孙芷柔姐妹的观点,“虽说这是你给我们赚零花钱的,可是这源源不断的零花钱也实在是太多了点!” “自从跟了相公,便让我结束了风雨飘摇的江湖生活,在你身边衣食无忧,也用不了那么多钱……” 孟明秋所言不虚,在遇到朱辅焕之前她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侠义之士,就如五根的浮萍,每日里风餐露宿、漂泊不定,钱财于她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 如今得遇良人,对她是呵护备至,钱财自然而然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给你零花钱还嫌多啊……” 看了一眼孟明秋,朱辅焕眼里尽是宠溺,如此身怀绝技又善解人意的女人谁不喜欢。 “那相公会让我饿着吗?” 看着朱辅焕,孟明秋笑意盈盈地问到。 “肯定不会,就算我不吃也不能让你饿着……” 朱辅焕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我要再多的钱也没多大用处,倒是相公你……” 含情脉脉地与朱辅焕对视,“现在你正是用钱的时候,虽然说这点钱只能算杯水车薪帮不上什么大忙,好歹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世子哥哥何事用钱?” 听到孟明秋的话孙芷柔不禁好奇地问道,“如果需要,此次茶楼与月事带的收益哥哥尽可拿去应急!” “不用不用……” 摆了摆手,朱辅焕连忙拒绝,他现在是缺钱,可是不缺她们这点钱,“这钱是你们姐妹二人辛苦赚来的,我不过是动动嘴提了点意见,可不敢居功,再加上之前说好的,这钱理应你们三人均分。” “哎呀,让你拿你就拿,磨磨唧唧的一点也不像一个男子汉!” 眼见朱辅焕还要推辞,孙子衿白了他一眼,当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明着给他送钱还往外推的,也就是他,换一个人自己才懒得理他! “呃……” 被孙子衿一说,朱辅焕不禁呛了一下,“这个暂且不说,你们有没有考虑再开一家分店?” 靠在窗户上,探头看了看门口来往不绝的顾客,朱辅焕问到。 “确实有这个打算,按照我们姐妹的计划,待大军平定李闯的叛乱,明年我们就把第二家姐妹茶楼落户洛阳,让洛阳的百姓在三伏热天也能感受到透心凉的感觉!” 见朱辅焕问起,孙芷柔连忙将她们的计划告诉他,反正他也不算外人。 “为何要等到明年?” 孙芷柔的话让朱辅焕一愣。 “你傻啊,咱们茶楼主要的就是为客人提供冷饮,大冷天的外面冰块到处都是谁还会花钱来茶楼喝冷茶啊?再说现在河南那地方兵荒马乱的,咱们就是有那个心也无力实施啊! 忍不住白了朱辅焕一眼,孙子衿不得不将她们的考虑说出来。 “原来你们担心的是这个啊……” 虽然被孙子衿怼了一下,朱辅焕也没有生气。 “那不然嘞……” 再度白了朱辅焕一眼,正巧这时候茶楼里的小二为他们送冷饮过来,孙子衿连忙站起来将冷饮端给他。 “也没谁规定咱们茶楼只能卖冷饮啊……” 从孙子衿手里接过冷饮,“而且我也没说让你们将分店开到其他州县去,现在战火四起也不方便管理!” “你有什么好的招?” 听到朱辅焕的话,孙子衿在将余下的冷饮端给姐姐与孟明秋之后将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既然是冷天那么冷饮自然是不好卖的,即使少部分人有这个需求,茶楼的生意肯定会因此一落千丈……” 朱辅焕的话让孙子衿不住地点头,而后他继续说到,“既然不能做冷饮,那咱们就改变方式,做热饮!” “热饮?咱们现在喝的茶不就是热饮吗?” 不待朱辅焕说完,一旁的孙芷柔便开口问到。 “那不一样的,我说的热饮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茶饮,而是将泡茶用的水换成牛奶,也可以将茶叶换成其他食品,方法不一而同,总能让茶楼在冷天也能保持住现在这种挣钱的势头!” “而且我说分店不是开在其他地方,就在这西安城中。” 用折扇点了点桌面,朱辅焕对几人说到。 “在这里?” 朱辅焕的话让几个女的面面相觑,顿了顿,孙芷柔将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他,“哥哥,城中已经有了一家冷饮店,再开一家岂不是会出现两店争抢客人的现象?” “对啊,如此一来,咱们开的这两家店看似规模扩大了,可是收益必定会下降的啊……” 孙芷柔说完,孟明秋也在一旁说到。 “这不是这样算的,你们看……” 说着朱辅焕指了指外面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咱们西安城虽不是京城那等繁华之地,富贵人家还是不少的,区区两家店铺还是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 “至于你们说的两家店铺分流的情况肯定是存在的,不过两家店不要靠的太近影响也不大,到时候两家店存在,也是处于一种竞争关系,才能更好地推陈出新,给顾客一个更好的选择!” “你们信我不?” 说完朱辅焕看着几个女的,等着她们的回答。 “信!” 三人不假思索地点头。 “那这样吧……” 略一沉思,朱辅焕开口,“你们既然要给我分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今天我的分红不取,用来投资另外一家店铺……” “既然哥哥这般说,那我们也不分了……” 与妹妹对视一眼,孙芷柔目光坚决地看着朱辅焕,“我们将盈余交给哥哥处置,希望你带领着我们一起将生意做大做强!” 孙芷柔的话朱辅焕微微愣了愣,他是没想到她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居然有这一份决心,“既然二位妹妹如此信我,我心中还有一个想法,我打算再盘两家酒楼……” 只要不经受战火,以后西安城的人口只会越来越多,而且朱辅焕在接手关中之后肯定要发展经济,老百姓口袋富了消费自然而然就提高,餐饮行业稳赚不赔! “轰隆隆……” 就在朱辅焕他们一行人畅想未来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闷雷,继而便是倾盆大雨泄下。 “这天怕是个不祥之兆啊……” 关帝庙前,看着那些在雨中争相撤离的部下,孙传庭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孙督师,誓师之日下雨,这是老天给的预示啊!” 看着孙传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旁的高杰走上去说到。 “此话怎讲?” 闻言孙传庭扭头看向他。 “督师您看……” 指着不停下着的大雨,高杰继续说到,“在您的带领下,二十万大军出征平叛,势必如像这场大雨一般,兵锋所指贼寇皆被荡平一空,此乃大吉之兆!” “是吗?!” 听着高杰的话,孙传庭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再度陷入了沉思。 第六十四章 各怀心思 八月初五,晴,西安城东的官道两旁早已站满了前来送行的老百姓。 “儿啊,此去一定要保重身体,争取多杀些贼人……” “相公,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带着孩子等你风光归来……” “哥哥,你放心去杀敌,等我长大就跟你一起上阵杀敌……” …… 数万人沿着官道散开,各自站在道旁寻找着自己的家人然后向他们道别。 其中无不夹杂着这些老百姓对自家亲人的殷切期盼,希望他们此行能够剿灭贼人凯旋归来。 当然了,大多数都是对出征的家人的担心,因为只要打仗无论胜败都会有伤亡,谁也不想自家亲人随队出征,最后却客死异乡。 “姐姐,父亲他们这次出征不会再像上次一样铩羽而归吧?” 看着官道两旁那一幕幕挥泪送亲人上战场的沉重场景,一向大大咧咧的孙子衿也忍不住有些伤感。 今日父亲率队出征,孙芷柔姐妹二人自然要前来相送,不过他们没有与母亲兄长在军营,而是拉着朱辅焕一起来到城外等候。 “妹妹别乱说话……” 妹妹的话让孙芷柔忍不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放下心来,“父亲他们兵强马壮,李自成等流寇组成的乌合之众自然是无法抗衡的,世子哥哥,你说是不是?” 说着孙芷柔将目光看向妹妹边上的朱辅焕。 “确实是这样……” 虽然知道孙传庭他们此次出征的结果,为了安慰两姐妹朱辅焕还是昧着良心说了假话,毕竟这才是现在这个时候正常人该有的想法。 “上次孙总督他们兵败是因为麾下人马缺乏训练,再加上仓促迎敌不是叛军的敌手,今时不同往日,你看这些朝战场上开拔的将士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李自成等乌合之众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你们放心好了,孙总督一定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看了看不断从眼前走过的那些士兵,朱辅焕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虽然经过训练,可是精气神还是差了一些,若是假以时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就是,如今大军出征正是人心振奋的时候,妹妹你可别再乱说话了……” 这种情况下,唯恐妹妹刚才那番言论引起众怒,孙芷柔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知道了。” 调皮地朝姐姐吐了吐舌头,孙子衿扭头朝队伍的后方看去,“姐姐你快看,督师大纛……” 拉着姐姐的手,孙子衿兴奋地指着督师大纛出现的地方,那是代表她父亲中军指挥部所在的位置。 “我看到了……” 闻言孙芷柔也朝妹妹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督师大纛正随着大军行进的步伐缓缓朝这边移动。 “孙督师,两位小姐在前面官道上,要不要停下?” 远远的,孙传庭乘坐的马车上的车夫就瞧见孙督师家在官道旁翘首以盼的两位千金,连忙向车里的孙传庭汇报。 听到车夫的禀报,孙传庭掀开车帘朝前面看去,确实看到自家的两个女儿在路边,不止如此,连秦王府的世子也在。 “不用停,你们先走,本督去去就来!” 马车速度并不快,孙传庭放下车帘走出来,手扶着马车车厢一下子便跳下马车,然后向两个女儿走去。 “见过世子!” 来到几人面前,孙传庭朝朱辅焕抱拳行礼。 “孙总督军务繁忙,勿需多礼……” 隔空对孙传庭做了一个虚抚的动作,朱辅焕对其说到。 “此刻城外人多鱼龙混杂,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朝朱辅焕行礼过后,孙传庭将目光转向两个女儿,语气虽然重了些,其中饱含了浓浓的宠溺之意。 “父亲亲率王师出征平叛,做女儿的怎能不来相送!” 说着孙子衿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递,“父亲此去河南不知归期几何,这里面是我和姐姐为您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给您……” 说着孙子衿将包裹递给他,那里面都是她和姐姐用自己的私房钱购置的新衣裳。 “你们有心了……” 从女儿手里接过包裹,孙传庭不禁心中一暖,而后目光柔和地看着两个女儿,“你们的心意为父收到了,快回去吧,免得你们母亲担忧!” “祝父亲旗开得胜、早奏凯歌!” 姐妹二人对着孙传庭行礼。 “你们看为父麾下尽是精兵强将,此番出征一定能荡平贼寇、让那些贼人认罪伏诛,等为父凯旋归来你们二人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西安城中的年轻才俊只要你们看得上,随你们挑!” 笑了笑,孙传庭对着姐妹二人说到。 “父亲……” 听到父亲说要给自己挑选夫婿,姐妹二人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边上的朱辅焕,而后又红着脸别过了头。 两个女儿的表现让孙传庭心里一咯噔,这样子怕是与朱辅焕之间有些牵扯不明的关系。 这也是怪他,两个女儿皆未出阁,接触的男子不多,他便是其中之一,这接触多了难免会滋生出不一样情愫。 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出征平叛,女儿们的事只能回来后再想办法。 “我不在这段时间里你要乖乖待在家,可不能在外惹是生非,听到没有?” 扭头看了看逐渐远去的督师大纛,孙传庭对于小女儿的惹事能力放心不下,忍不住出言叮嘱到。 “父亲放心,女儿不会鲁莽行事为您增添烦恼的。” 想到父亲上次出征自己给他惹了个天大的麻烦,孙子衿只得乖乖地答应到。 “好了,为父要走了,你们也快些回去,免得你们母亲担忧。” 说着孙传庭朝一边的朱辅焕抱了抱拳,“世子殿下,城外人多手杂,她们姐妹两我就拜托给您了!” “孙督师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两位妹妹出事的……” 朝孙传庭回了回礼,朱辅焕开口说到,“也在此预祝你及麾下的将士早日荡平贼寇,将李闯的一干贼酋绳之以法、还天下一个太平!” “借您吉言,走了!” 言罢孙传庭朝几人挥了挥手,而后将包裹往背上一背,快速朝前面的队伍赶去。 “父亲保重身体……” 朝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挥手,直到看不到他了姐妹二人才停下。 “好了,咱们也回去吧。” 待孙传庭的身影消失在向前行进的队伍之中,朱辅焕便带着孙子衿姐妹二人往回走去。 孙传庭大军浩浩荡荡地杀赴前线,远在河南的李自成也没有坐以待毙。 从上次大败官军后,李自成的发展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已经将整个河南掌控在手中,因此他在襄阳建立政权,意图一步步壮大进而蚕食大明的天下。 这一日,李自成在原襄王府召集手下谋士和一众将领商讨接下来的行军方向,以扩大自己地盘。 “大王,属下认为咱们当务之急是稳固河南的统治,进而将手伸向河北,有河南为根本,届时借道河北便可长驱直入京师,官军已腐败不堪,拿下京师指日可待,则大势可成!” 见其他人还在沉思,大顺左辅牛金星率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牛左辅的话下官不敢苟同!” 牛金星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杨永裕便反驳到,“大王,属下的想法与牛左辅的正好相反!” “江南鱼米之乡,是大明的粮仓,而金陵正好处为两者之间,若是我们集中人马将金陵打下来,再以金陵为基础,将周边富饶之地收入囊中,一步步壮大实力,那时候一举挥兵北进,拿下京畿之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杨永裕的想法不错,想的是步步为营、徐徐图之。 “你呢?你怎么看?” 等他二人说完,李自成将目光看向另一边的顾君恩,想听听他的意见再做决断。 “回大王,属下认为金陵位在下游,举全力攻之虽能成功,但失之过缓;直奔京师如不胜那咱们将退往何处?此谓失之过急!” “属下以为咱们应当先夺取关中……” 拱了拱手,顾君恩接着说道,“关中是大王您的家乡,俗话说百二河山这关中就占了天下三分之二!” “咱们挥师西进拿下关中以建?基业,然后略取三边,?这些兵?攻取?西,然后指向京师,这样则进可战退可守,万??失。” 将自己的想法对李自成和盘托出,顾君恩便等着他的选择。 “还是先生考虑周全,就这么办……” 顾君恩话音刚落,李自成便对他的想法赞不绝口,“据潜藏在西安的细作传来的消息,咱们的老对头孙传庭已经整顿好人马,气势汹汹地对着咱们杀来,一副不灭了咱们不罢休的势态!” “不过此举正合我意,他不来我还准备率领大军杀入关中取他首级祭旗,此番他们长途行军,咱们以逸待劳,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有来无回!” 大手一握,李自成目光坚定地说到,“这一年来他孙传庭在关中厉兵秣马,咱也不是吃素的!” “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传令下去,大军向西开进,准备迎接咱们的老朋友,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既然已经决定今后行走的路线,李自成也不拖拉,当即大手一挥,下令麾下大军迎着官军的锋芒而去。 此番官军东出潼关,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夺取关中的契机,如果李自成龟缩在关中不出,凭借着潼关天险一时之间他还真奈他不得。 如今好了,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自己只需要在河南布置好人马等待,到时候趁着官军人疲马乏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谨遵大王令!” 听到李自成说要与官军作战,众人无不在畅想着打败官军之后收获满满的场景,于是乎纷纷告辞退下,去准备与官军的作战。 不过在这些朝外面走去的人之中有一个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他人之后,此人便是李自成麾下的大将李养纯。 待其他人逐渐走远,见没人注意自己他便转身向李自成走去。 “大王,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来到李自成的面前,那人对其拱了拱手欲言又止。 “有话但说无妨……” 刚接下来的路线,李自成正沉思之后的路该怎么走,突然听到说话声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宗李养纯,当即示意他接着说。 “大王,是这样的,属下听闻孙传庭这一年在关中大有作为,不仅大力整饬吏治,更是主抓练兵,其麾下士兵虽多为新兵,可是在他的训练下战斗力非同小可!” “此次出关他可谓是准备充分,除了精兵强将他还给麾下将士准备了很多厉害杀器,意图将我们一网打尽、一劳永逸!” 说到这里,李养纯不得不面色凝重地看着李自成,“大王,咱们将来是要改天换地的,如果与孙传庭他们硬碰硬咱们讨不得好,说不得反而会让南边的张献忠那狗贼捡了便宜!” 说到这里,李养纯便不再言语,等着李自成的反应。 “你有什么想法?” 提到张献忠,李自成不得不重视起来,当初一起起事的那一批人中如今仅存他与自己,若是自己与孙传庭死磕到底,岂不是让他一家做大? 一想到这里,李自成吐了口浊气,万不能为他人做嫁衣,成全了他人害了自己。 “此番与官军交战,属下愿请率领本部人马为前锋!” 缓了缓,李养纯继续说到,“此有两个目的,一是为大王试探其虚实,若是官军不堪一击,那大王自可以放心大胆地挥师西进,一举拿下关中,为大王您定鼎天下打下基业!” “其二若是官军勇猛,那更不能与之硬碰硬,为避免削弱我军实力,属下不才愿学那黄盖打进敌军内部……” “你的意思是诈降?” 不等李养纯说完,李自成便开口问到,对于他的计划也了解了几分,毕竟《三国演义》他也不是没有拜读过。 “不错,大王你想如果到时官军与您交战,属下在关键时刻在背后捅官军一刀这效果会不会很好?而且属下打进官军内部还可以拉拢官军将领,以从内部分化他们,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说完李养纯双手抱拳等待着李自成的回应。 “好,此举甚善!” 兵不厌诈,李养纯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对于这条能够减少自身实力损耗的建议李自成双眼放光,走到李养纯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好做,等拿下关中本王给你记头功!” 第一卷潜龙勿用已完,明日接着第二卷见龙在田,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万分感谢!!! 第一章 旗开得胜 八月初十,经过几天的行军,官军先头部队在牛成虎的带领下东出潼关进驻阌乡。 在阌乡城东,牛成虎部遇到叛军小股人马,因为官军兵强马壮气势正盛,加之叛军受到李自成诱敌深入的指示,甫一接触便丢盔卸甲地逃往陕州。 见到叛军逃走,牛成虎部一鼓作气对叛军穷追猛打,先拿下陕州,继而又将叛军赶至洛阳。 短短五日时间,官军十万大军便追赶至洛阳城外将叛军团团围住,当然了,为避免叛军狗急跳墙,采取的是围三阙一的打法。 洛阳城外一处高地上,孙传庭正率领麾下将领察看敌情。 “大敌当前,城墙上的那些叛军看起来没精打采,一个个萎靡不振、毫无斗志,看来光复洛阳指日可待!” 放下千里镜,孙传庭不由松了一口气。 “咱们大军兵强马壮,人人都是虎狼之士,反观那些叛军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兵器良莠不齐,如此一支乌合之众又怎是我威武之师的敌手!” 孙传庭话音刚落,其身后的高杰便附和道。 “是啊,这些叛军只要是听到咱们大军的赫赫威名,无不望风而逃,这一路杀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此次出关,属牛成虎率领的前锋与叛军交战最多,给他最大的感受便是这些叛军斗志全无,每每刚刚交手这些叛军便做鸟兽状四散而逃,平白让他捡了不少功劳,让军中其他将领眼红不已。 “谁人愿前往招降贼寇?” 虽然有十足的把握拿下洛阳,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孙传庭还是希望那些叛军能够弃暗投明、放弃抵抗,毕竟那些贼寇也是大明的百姓,如能和平光复洛阳,自然是最好不过。 “末将愿意前往!” 不等其他人回答高杰便抢先一步回到。 “告诉城里的叛军,若有主动献城投诚者,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如若不然,我大军兵锋所指,片甲不留!” 对着高杰吩咐一声,孙传庭将深邃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洛阳城,那里本应是繁华之地,如今却被叛军破坏以致满目疮痍,高大威严的城墙上到处皆是火炮轰击过的痕迹,让人唏嘘不已。 “末将领命!” 朝孙传庭行了一礼,高杰转身走到自己的坐骑前,伸手从手下手中接过马缰绳,而后翻身上马挥动鞭子策马朝着洛阳城方向小跑 而去。 “吁……” 打马来到洛阳城西门外,高杰隔着护城河看向城头。 “来将何人?” 看到城外官军一人一骑到来,城墙上的叛军心中紧张,为首的更是躲在女墙后高声问到,“若是不说话,小心我军万箭齐发将你射成筛子!” “呵……好大的口气……” 听到上面传来的话,高杰不禁气笑了,“城上的逆贼听着,你家爷爷我乃是孙督师麾下中军左军统领,现奉我家督师之命前来对尔等招降!” “若是识相的,赶紧放下兵器出城投降,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少不了你们的,若是继续冥顽不灵妄图据城而守,大军一动便杀尔等一个片甲不留!” 双手搭在马鞍上,高杰语气不善地对着城楼上好说说到。 身为武将,想要获取军功就只能从战场上拼搏,对于高杰来说他其实是希望这些人不要投降,那样他才能带领麾下士兵大杀四方从而取得更高的利益。 “我等忠义之士耻于与你这等卖友求荣、不忠不义之辈为伍,有什么搞招尽管使出来,你爷爷我在这里等着你……” 显然,对于高杰这个贼寇出身的官军将领城墙上的人知道,因而对其没有什么好颜色,不仅如此,他还让左右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他,“放箭……” 一声令下,在他边上的手下纷纷将手中的箭矢射出,不过那效果大打折扣。 在护城河边的高杰没有等来对方的投诚,反而迎来了一阵稀稀拉拉的箭矢。 终究不是正规军,那些箭矢看起来稀疏不一、有气无力,很多在离城墙四五十步的地方便掉落在地,偶有一两支飞过护城河却也没了威力。 “简直是不知死活!等着吧,待爷爷回去点齐兵马,看不将你们踏平爷爷我跟你姓……” 虽然那些箭矢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可在高杰看来这便是红果果的羞辱,自觉受辱的他不再逗留,调转马头便朝中军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如何?” 看到高杰去而复返,正在与下属商议兵力部署的孙传庭不禁抬头问到。 “启禀督师,那些贼寇不识好歹,对于您抛出的条件非但不感激涕零地放弃抵抗出城投降,反而对属下放箭……” 说到这里,高杰故作心有余悸地说到,“若非属下跑得快,只怕此时已被他们射成筛子!” “当真是可恶,督师,让属下带领本部人马杀进城去,好叫他们明白我威武之师并不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高杰话音刚落牛成虎便抢先义愤填膺地说到,明面上是为高杰鸣不平,实则是为自己打头阵而发话。 “就是,这些贼寇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督师垂怜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不珍惜反而自寻死路,当真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来!” 牛成虎话音未落,一边的白广恩也不甘示弱,“督师,让我部去吧,一路跟在牛先锋身后吃灰,兄弟们的手都生疏了……” “老白你别跟我抢啊……” 一时间整个中军大帐充斥着各种争吵的声音,无一不是为了争取到主攻洛阳的任务。 “好了,都别争了……” 见众人像在菜市场一样喧闹不止,孙传庭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据探子回报李闯并未在洛阳城内,打下洛阳只是开始,以后有的是你们立功的机会!” “明日高杰率部主攻东门,其他人同时对北门与东门发起佯攻,争取将逆贼剿灭光复洛阳,复我国威!” 待众人安静下来,孙传庭将任务分派给他们。 “属下得令!” 既然攻打洛阳不是最后一战,其他没有抢到主攻任务的也没有气馁,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到时候城内的叛军反抗不激烈,佯攻也可以变为主攻。 “虽说战机转瞬即逝,可是咱们大军远道而来,长时间远距离的行军,此刻正是疲惫的时候,即使能打下洛阳但是其中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也不小!” “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休整,三更造反,待天明便对洛阳城发起进攻!” 扫了一眼众人,孙传庭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与此同时,洛阳城里,早有小喽啰将刚才西城城门处发生的一切告知负责守城的统领。 为防止官军连夜攻城,城内的守将严令把守四门的叛军衣不卸甲严阵以待,虽然他得到的命令是如有不敌可立刻撤退,他还是想努力一番。 如果能在官军的强攻之下守住城池,说明他的能力出众,对于提升他在叛军之中的威望至关重要。 是以城内的叛军精神高度紧张,一点风吹草动便风声鹤唳,可出乎他们的意料,官军自从到了城外就没了动静。 原本以为他们白天不会攻城是为了夜里偷袭,所以熬过了白天晚上城内的叛军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生怕不知什么时候城外的官军便会摸上城来对他们大开杀戒。 一个晚上过去,也没见一个官军的影子,等到第二天黎明降临的时候,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叛军因为一晚上精神的高度集中而哈欠连天、萎靡不振! “杀……” 就在一众叛军以为官军已经放弃攻城、甚至有些人已经抵受不住困意靠在女墙边上和衣而眠的时候,城外突然杀声震天,让那些叛军一个个都忍不住惊慌失措起来。 “官军杀过来……” 这一刻,看到铺天盖地的官军从远处杀过来,那些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叛军顿时清醒过来。 “都给我打起来精神来,不要让那些狗官军杀上来,不然咱们大家都得死……” 看到手下人慌里慌张的模样,那些负责带队的叛军首领不得不大声喊到。 可是他们的喊声在此时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被官军铺天盖地的气势一吓,不少人两股战战、贪生怕死之人甚至已经准备转身逃离。 “敢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官军还未到跟前,自己人就已经吓得惊慌失措的准备逃走,那些头领为了震慑住收下,不得不拔出自己的兵器将带头之人斩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些人本不是李自成麾下的精锐,未战先怯实属正常,看到带头逃跑的被就地正法,其他人只能硬着头皮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坚守。 “放箭……给我射……” 看到密密麻麻的官军如洪水一般朝自己杀过来,那些头领不得不赶紧组织弓箭手对官军发起攻击。 “冲啊……” 冒着城墙上叛军那杂乱无章的攻击,下面进攻的官军一步步向着护城河推进。 “轰隆隆……” 为掩护攻城的部队顺利推进,白广恩麾下的火炮营为他们送来了一份及时雨。 “大家小心,官军放炮了……” 看着空中一枚枚炮弹朝自己飞过来,城头上的叛军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找地方躲避。 “砰砰砰……” 一枚枚呼啸着的开花弹落在城头,引信也在此刻燃尽,瞬间炸开的碎片将城头那些叛军炸得人仰马翻。 那些不幸在炮弹碎片炸中之人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当场没了性命,一时间整个城墙上哀嚎一片,当真是悲惨无比。 “不要退缩,下面有护城河隔着他们过不来的,都给我拿起弓箭放箭射他们……” 城下的吊桥已经被拉起来,看着那些官军被护城河挡住,那些心有畏惧的头领仿佛看到了希望,纷纷用挥舞着手臂驱赶着手下上前防卫。 只是还不等他们高兴,就见城下官军在护城河不远处停住,然后弓箭手上前张弓搭箭,一支支箭矢便呼啸着向城头飞来。 与他们这些有气无力的箭矢不同,官军的箭阵整齐划一、迎面而来的箭矢带着瘆人的寒意,让那些叛军纷纷蹲在女墙下躲避。 前方弓箭手压制住城头上的叛军,从大部队中走出一队又一队扛着云梯的队伍,吭哧吭哧地朝着护城河行去。 来到河边,那些士兵几个一组将高高的云梯立起来,然后缓缓地放倒,而后一个接一个顺着云梯向护城河对岸爬过去。 “杀啊……” 冒着叛军稀稀拉拉的箭矢的攻击,那些士兵一落地便朝着吊桥冲过去,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固定吊桥的绳索砍断放下吊桥。 吊桥被放下,当即有士兵推着巨大的撞木朝城门处冲去,更多的则是向着城墙根下聚集。 “往下泼金汁、滚油……” 看到官军聚集在城墙下,已经在开始搭设云梯往城头攀爬,为阻止官军攻城,那些叛军或舀起臭气熏天的金汁或端起滚烫的桐油顺着城墙往下浇,有的则几个抱起一截巨大的木头往下砸。 “啊……我的手……” 不少人被滚油浇中,当即皮开肉绽,哀嚎着向后面退去。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有些人运气不好没被滚油浇中,还是逃不过被臭气熏天的金汁淋中的命运。 与热油相比,被金汁淋中除了被烫伤还会有被感染的危险,一旦感染就只剩下等死的命运。 与他们相比,那些被礌木砸中的人也是当场死亡,也不知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叛军的这波攻击收效显着,聚拢在城墙根下的官军纷纷往后退以躲避他们的攻击。 “快,放箭……” 看到自己人被叛军打退,护城河后面的弓箭手一波又一波的箭矢不要钱似的朝着城墙上射去,远处的火炮也装填好,再次朝着城头轰击,顿时迟滞了叛军的攻击。 “上……大家快杀上去……” 趁着这个间隙,城下面的官军迅速将云梯搭在城墙上,先上城者大功一件,富贵险中求,当即有不怕死的士兵攀着云梯便朝上面杀去。 第二章 到嘴的鸭子飞了 “快……快拦住他们……” 看到官军的云梯搭到城墙上,那些叛军立刻拿起立在一边的叉子,一头叉在云梯上,因为云梯上挂满了向上攀爬的官军,只能几个人一起使力将云梯推离城墙。 “压住……给我压住了……” 见到云梯被叛军推离城墙,正在向上攀爬的官军士兵不由大声朝下面稳住云梯的同伴喊到,第一个则一边加快速度向上面爬,一边单手挥舞着手里砍刀砍向叛军伸出来的叉子。 只是很可惜,一只手根本发挥不了多大的力气,砍在叉子上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而是因为他的摇晃云梯变得更加不稳。 虽然下面的同伴在拼命稳住云梯,架不住上面的叛军居高临下更好出力,云梯渐渐往外倒,往上爬的士兵为了不掉下来只能用手紧紧地抓住云梯,就像挂灯笼一般左右飘动。 “啊……” 终于,随着叛军的不断使力,云梯终于不堪重负往后倒去。 上面的官军随着云梯的倒下落下来,运气好的砸在人群里只是受点伤,不好的从云梯顶端落下砸到地上直接七窍流血、眼看命不久矣! “射……给老子将那些狗娘养的射下来……” 看着己方云梯被叛军一架架推倒,负责指挥弓箭手的那些将领不由急了,大喊着让手下人加快放箭的速度,其实那些弓箭手的速度已经不慢了。 没办法,为了让前面的兄弟们更加顺利地爬上城墙,这些弓箭手只能跪在地上不知疲倦地拉弓,将一支支箭矢送上城墙。 “他娘的……给我把云梯架起来……” 那些从云梯掉下来侥幸捡了一条命的士兵并没有因此产生害怕心理,反而再次提起刀还不等云梯架好便急不可耐地朝上面爬去。 “杀啊……” 随着官军弓箭手的发力以及火炮对城头造成的伤害,一架架云梯毫无阻挡地搭在城墙上,而后一个个官军士兵便如下山的猛虎般顺着云梯杀上去。 到了这时,火炮不再轰击,弓箭手也停止射击,但是那些叛军再也没有了抵抗的信念,随着第一个官军挥舞着大刀杀上城头,就注定了这场战争的结果。 “都给我杀,不要放跑了一个贼寇……” 在后方同袍的远程攻击的压制下,官军将士逐渐杀上城头,而后与那些准备逃走的叛军绞杀在一起。 为了活命,那些官军将士杀到城墙根下时很多人萌生退意,此刻官军的进攻再向前推一步,进而来到城墙上与他们短兵相接,很多人直接转身就逃。 这个时候,谁都不能不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让自己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好逃命。 “啊……我跟你们拼了……” 眼见官军一个接一个地攀上城墙,那些自觉逃走无望的叛军只得提着转身与官军厮杀在一起。 “击杀贼寇,立功领赏……大家杀啊……” 面对叛军的反击,那些冲上城墙的官军将士非但没有心生畏惧反而满脸的兴奋之色,因为只有这些叛军反抗他们才能斩杀更多的人头去换取功劳。 于是乎,那些刚刚攀上城墙的官军无不兴奋异常地挥舞着手里的兵器迎着那些叛军杀过去,整个城头上的甬道内到处都是拼杀的身影。 随着爬上城墙的官军越来越多,以及有些叛军见势头不对早早往城里撤退,城头上留下的叛军就越来越少,往往是两三个装备精良的官军士兵围着一个叛军打,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整个城墙上留下一地的残肢断臂,有叛军的也有官军的,更有甚者在被对手斩杀后又从城墙上退下来摔成一堆肉泥,形状惨不忍睹。 在解决了城墙上的叛军之后,官军将士一鼓作气杀向城中,一部分在清理完城门后的守军后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西面战况打得火热,北面与东面的情况也不遑多让,因为对手不给力,即使是佯攻也让官军不费多少力气便攻上城墙,再然后城墙失守,继而城门不保官军大部队杀入城中。 官军杀入城中,喊杀声震天,那些叛军不敌只能四散逃离,而在城中叛军将军府所在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作为叛军新调任驻守洛阳的守将,李养纯本以为官军会趁夜色攻城,是以昨晚一晚上都在城墙上巡视以鼓舞士气。 谁知道一个晚上过去,除了讨厌的蚊子,连根官军的毛都没见到,眼看天亮了,想着官军不会在这个时候攻城,李养纯向部下交代了一番便回到将军府准备休息。 李养纯前脚刚踏进将军府,正准备去找属下送给自己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温存一番,还不等他行动突然从洛阳城的西面传来隆隆的炮声。 “哪里来的炮声?” 这突如其来的炮声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将沉浸在美妙期待中的李养纯给惊醒,慌乱地看了看周围的人,见他们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显然是无法给自己答案的。 “难到是官军开始攻城了?” 抬头朝炮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李养纯知道官军正是自那个方向而来,如此十有八九就是官军正在攻打洛阳。 不仅是自己,那些在城墙上驻守的手下也一样,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天明没有见到官军攻城紧绷着弦自然慢慢松弛,如此一来正好给了官军可乘之机。 “将军……将军……不好了……” 正在李养纯沉思之际,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进一个小喽啰,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到,“官军……官军开始进攻了……” 这名小喽啰是驻守西城负责传令的,一看到官军攻城,西城的叛军首领便让他火速向李养纯报告,顺便求援。 “官军有多少人?” 听到手下人的汇报,李养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有没有把他们打退?” 在他看来,洛阳城的城墙虽然不像京城那样高大,却也是首屈一指的,想要攻下来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 “城外密密麻麻的都是官军,一眼望不到边,属下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越过护城河,正在架设云梯攻城,我家首领请将军尽快发援兵过去,不然唯恐城墙不保!” “咱们同在大王手下做事,,现在生死存亡之际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生死兄弟,本将军肯定不会让你们孤军奋战的……” 虽同为李自成部下,洛阳的守军也分属几个不同的阵营,特别是李养纯属于后来者,又知道李自成诱敌深入的计划,自然把自己人放在易于撤退的地方。 李养纯名义上是这些叛军的统帅,负责守卫洛阳,可他真正能够指挥得动的除了他的本部人马,其他人皆各自为政,少有听从他号令行事的。 如今强敌压境才想起他这个统帅,岂不是晚了? “回去告诉你们统领,让他务必带领麾下的兄弟们守住城头,千万不能放一个官军入城,不然丢了城池大王怪罪下来咱们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让你家统领尽管放心,本将军这便去调集人马随后就来,咱们上下齐心协力,一定能将官军的进攻打退!” 挥了挥手,李养纯将这名小喽啰打发回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相继接到北城和东城被官军进攻的消息。 从那些人传过来的消息中他能分析出官军不像是佯攻,反而有种不拿下洛阳便不罢休的态度,这让他心中有了计较。 “来人,传令各军撤退……” 时不我待,明白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官军气势如虹,洛阳城内的守军根本不是他们的敌手,就算加上自己手里的人也无济于事。 虽然有心投降,李养纯却还在观望事态,相机而动! “将军,咱们撤退岂不是将那些生死兄弟置于危难之中?这么做会不会不厚道,大王知道了会降罪于您的……” 原本以为自家将军会下令增援前线作战的部队,没成想他还没跟官军照面就已经心生退意,当真是让身边的随从大跌眼镜。 “糊涂啊……” 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那随从一眼,李养纯说到,“如今官军气势正盛,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凭着那些个歪瓜裂枣也想守得住洛阳?告诉你们,他孙传庭可不是纸糊的,而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他手底下尽皆精兵良将,咱们手底下才多少人?敢跟他硬碰硬那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保存实力才是王道,不然走到哪里都只能像一条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做人……你们呐还是太年轻,好好跟本将军学,不然……” 语重心长地将自己的处事之道说给这些心腹,李养纯不由得摇了摇头,“在这乱世之中,若学那些争强好胜之徒,注定是长久不了的!” “将军教训得是,属下定谨记于心!” 面对将军的敦敦教诲,那些随从无不红着脸虚心受教。 “传令下去,大军轻车简行直奔汝州,粮草辎重带够就行,余下的放火烧了……” 不再迟疑,当即下令麾下人马朝汝州撤退,并且为了保证速度不被官军撵上与之纠缠,他还让人将粮草辎重烧毁。 “是!” 几个随从领命,便急匆匆地去向各营传递撤退的命令。 于是乎,就在叛军被官军从城头赶下来、继而向城中逃窜之时,他们期待的援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城南的大门洞开,一个个“同伴”正争先恐后地往城外跑去。 这些叛军怎么也想不到,为了给自己人的逃跑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李养纯刚刚以大将军的名义向各城门的守军下达死守待援的命令,转身就带着他自己的嫡系部曲溜之大吉。 不过李养纯以为他提前出逃,又有其他叛军与官军纠缠他们便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汝州,殊不知他这想法实在是有些天真。 围三阙一是一种策略,并不代表一定会让出城的敌军安然无恙地离去,在己方兵力有优势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放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此次官军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即使不全部是作战部队,在将兵力分布到其他三面城墙用以进攻后再留出几千人用来设伏还是绰绰有余。 “杀啊……” 果然,李养纯率领部下出城沿着官道向汝州进发,没走多远就听到道路两旁喊杀声起,定睛一看原来是大队的官军正朝自己等人杀过来。 “将军,是官军……” 眼看着那些官军由道路两旁杀出,跟在李养纯身边的随从不得不勒住缰绳,拿起兵器便要杀过去。 “休要恋战以免中了官军的诡计,吩咐下去,除兵器外的辎重都丢掉,全速前进……” 说完李养纯手里的鞭子一挥,胯下的马儿吃痛,率先撒开蹄子朝前面跑起来。 “都不要愣着,赶紧撤……” 谁都不傻,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军自然是能避则避,既然将军以身作则,其他那些随从自然紧紧跟随。 逃跑一直是这些叛军拿手的,不用带队的说,看到官军杀出来便将身上阻碍逃命的家伙事都扔掉,然后全力朝前面跑去,那速度让那些埋伏的官军瞠目结舌。 一般行军作战,阵型如一条长蛇蜿蜒前行,短则数里、长则百里,而打埋伏战,自然要将对手放入埋伏圈内,能够将对方阵型拦腰截断时动手,让其首尾不能相顾时才能获得更大的战果。 这次指挥作战的官军将领也是遵循的这一点,意图将这些叛军一网打尽,可是他低估了对手逃跑的能力。 对手出逃没有携带辎重,速度本就不慢,此刻见到官军自然跑得比兔子还快,等这些官军从埋伏的地方杀出对方大部队已经出了埋伏圈,只剩下一些体质不好的老弱病残。 “跟随本将军杀敌立功,不要走脱了贼寇……” 眼看即将到手的功劳就这么从眼前溜走,那名官军将领哪里肯罢休,一刀结果了眼前的叛军,而后红着眼带着手下人朝那些叛军杀去。 第三章 路线问题 “杀啊……” 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军涌进城,整个洛阳的大街小巷无不充满着喊杀声。 “降了……我们投降,还请军爷饶过我等性命……” 在官军强势的进攻下,那些叛军无路可逃、退无可退,反抗亦无济于事,反而白白浪费了生命,于是乎只能跪地乞降。 因为官军进攻的时间早,这个时候很多人都还在熟睡之中,突如其来的火炮声顿将所有人吵醒。 听到那轰隆隆响彻天际的声音,城内的百姓知道这是官军攻城时所放的火炮发出的声音,为了避免被牵连到,所有人都在做的同一件事便是赶紧找来东西加固门窗,尽管睡前已经将其关好。 即使如此,也免不了有些叛军为了活命扒窗破门而入,或是为了躲避官军的搜捕,亦或是为了挟持人质与官军对峙。 不过他们注定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官军大军进城后逐渐控制住局面,待到日头升起,城内的喊杀声渐停,孙传庭也在此时进入洛阳城,宣告着落入叛军之手一年多的洛阳光复。 “唉……好好的繁华之地,贼寇经手一年,如今已尽是萧条、破败之色,当真是可悲可叹……” 站在洛阳巡抚衙门门口,想着进城这一路来各街各巷那历经战火摧残的萧条破败之景,孙传庭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是啊,还记得以前来的时候满街都是往来不绝的行人,入眼尽是一片繁华、喧闹之景,如今再看却是死气沉沉的,不复当时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 站在孙传庭身后,高杰也忍不住唏嘘不已,“照末将说就该将那些杀千刀的贼寇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要不是因为他们的肆掠盘剥,这天下的百姓又何至于过得如此艰辛……” “可他们中除却少部分心怀不轨、妄图颠覆朝廷统治的贼人,其他都是被他们蛊惑亦或是因为天灾而活不下去的普通老百姓,是贼寇的同时他们也是我大明的百姓!” 高杰说的孙传庭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叛军每下一城必定会对其进行毁灭性的破坏,从来只知道对城内的百姓进行盘剥,而不懂得去经营、以致于在叛军治下的城池无不是百业凋零、民不聊生! “如今好了,洛阳又重回朝廷之手,相信在诸位的共同努力下一定会百废俱兴、重新焕发一片勃勃生机,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看了看巡抚衙门那遍布刀削斧砍的痕迹,孙传庭长出了一口浊气,而后转身看向几人,这是对他们的期望,同时也是对他自己的激励。 朝众人抱了抱拳,“愿与诸君共励之!” “督师有令,莫敢不从!” 众人同样抱拳还礼。 “督师,属下已经将衙门里收拾妥当,还请您与诸位将军移步衙内……” 就在这时,负责清理衙门内遗留叛军的士兵从衙门里走出来向孙传庭汇报。 “衙门已经就位,诸位……请!” 洛阳光复,千头万绪都在等着处理,既然巡抚衙门已经清理出来,孙传庭不再逗留,率先朝里面走去,其他人见状也赶紧跟上。 官军入主巡抚衙门,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放榜安民,即在巡抚衙门外、四面城门口以及城中人流聚集处张贴告示,告诉民众勿要惊慌,着令城中百姓恢复生产,为重建洛阳出一份力。 听着外面的街道上渐渐安静下来,有胆大的跑到外面,看到官军在布告栏张贴告示便忍不住凑上去去想瞧一个究竟。 “这位先生,请问布告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待张贴告示的军士走远,布告栏前的人也越来越多,人们开始对布告上的内容指指点点,有不识字的便向身边识字的问到。 “这上面说的是官军已经将占据咱们洛阳许久的叛军给打败,让咱们老百姓不要怕,更不要窝藏贼寇,如果有人提供贼寇的消息还可以给予奖励……” 都是街坊领居,同样是受到叛军的压迫,被问到的人立马将告示上的内容向大家阐述出来。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终于是叫那些该千刀万剐的贼寇遭了报应……” 还不等那人说完,只听到叛军被官军打败、此刻洛阳又重回官军的掌控之中,边上的众人便忍不住大声悲号。 这一年来,他们在叛军的统治下如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些叛军在夺取城池之初为获得老百姓的支持于他们还算是秋毫无犯,甚至还将从官军手里缴获的军粮分给穷困人家。 这一举动确实获得不少百姓的赞赏,可是随着叛军在洛阳站稳脚跟,时间一长他们就露出了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獠牙! 首先遭殃的就是那些富贵人家,为了获取更多的钱财用于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亦或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那些叛军便向他们巧取豪夺,不然便刀兵相向,不给人活路。 在收拾完那些富贵人家后接着便是各种明目的苛捐杂税接踵而来,目标直指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让老百姓苦不堪言。 而且因为没有严格的军纪约束,那些贼寇目无法纪,在城中动则打杀民众、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不知让多少无辜的家庭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如今好了,那些恶魔终于被官军赶跑,大家又可以回归之前的生活,虽然苦些累些,比之前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至少是有了盼头。 “不行……我得赶紧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我家夫人……” 说着那人便眼中挂着泪水、面带笑意地跑开了,见状众人也没有笑话,反而对此感同身受。 “我也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家里的人……” 好消息就该大家一同分享,围着的人纷纷转身加快脚步朝自家的方向走去,希望早一点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知自己的亲朋好友。 不止这一处,整个洛阳城凡是有张贴布告的地方情景都大同小异,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些叛军。 在城中百姓的帮助下,官军将士很快将那些藏匿在各处的叛军给揪出来,甚至有些老百姓三五成群地抓住一名叛军后先将其打个半死再交给官军。 由此可见那些叛军平时作威作福,一旦失了势迎接他们的只有老百姓的怒火。 城内外对叛军的清剿进行得热火朝天,巡抚衙门里孙传庭等一众官军首领也没有闲着。 “启禀督师,末将无能放跑了那些贼寇,还请督师责罚!” 巡抚衙门里,负责伏击叛军的将领此刻正跪在地上向孙传庭请罪,无他,因为李养纯部在他率领的军队伏击下近乎全身而退,只留下一千多掉队的老弱病残。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因为李养纯等叛军一贯的作风就是打不过就逃,是以对于逃跑很是拿手。 洛阳城外地势开阔不宜于大军埋伏,未免打草惊蛇大军埋伏之地离官道有些距离,等他们杀出时那些叛军早已溜之大吉,任他们全力追赶也只留下一些无足轻重的老弱病残。 原本他还想着趁此机会多杀一些叛军,好为自己在官场的升迁换取资本,没曾想狐狸没逮着反惹一身骚,让自己成为其他人的笑话。 “天时地利不占,加上考虑不周,此次就免于责罚,希望成为你前进的动力,下次能够奋发图强一洗今日的憋屈,毕竟那些贼寇的逃跑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笑了笑,孙传庭没有过分苛责于他,毕竟此战最主要的是拿下洛阳,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跑了几个贼寇无关紧要。 “请督师放心,属下一定加倍努力,争取一次一定打出一个漂亮的胜仗,方才不负督师您的栽培之恩!” 既然不用受罚,那人自然是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压着的石头卸下,于是便跪伏于地信誓旦旦地说到。 “起来吧……” 抬了抬手示意那人起来。 “谢督师!” 再次将头低到地上感谢孙传庭不降罪之恩,那人便起身退到一边。 “此次攻城,咱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顿了顿,孙传庭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幕僚。 “回督师,根据刚刚统计的结果,此战咱们将士上下一心、勇猛无敌,面对贼寇无一人退缩,为今后要走的路起了个好头!” “在此战中,我军将士阵亡者七百三十人,重伤五百余,轻伤者三千多!” 见孙传庭问起,他的幕僚连忙将收到的战报递给他,“此外大军共歼敌三千五百余人,俘虏一万两千多,其余的都逃走了,至于粮草则因为李养纯部逃走时纵火焚烧,等我们赶到只抢下三分之一,其他辎重物也多遭到损坏……” “这些贼寇当真是可恨至极!” 拿起战报看了看,听到粮草被、辎重被破坏,孙传庭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这个兵荒马乱、天灾不断的年代,粮草获取不易,若是将其分给老百姓不知道能救多少人的命,而那些贼人居然将其焚毁,当真是无法饶恕! 若非贼人已经远遁,他一定要将其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一定要做好阵亡将士的抚恤,伤员的治疗也要上心,可不能让将士们寒心!” 将战报放下,孙传庭端起水碗喝了口水又将目光看向众人,“如今大军已经将洛阳拿下,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都说说看……” 说完便放下茶碗等着众人开口。 有什么好的建议? 孙传庭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之中,这种需要自己建言献策的时候自然得谨慎小心,一字一言要经过推敲,谁也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蠢材。 “都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不要怕,尽管畅所欲言,说错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见众人不说话,孙传庭只道他们怕说出来自己不采纳而招致他人的取笑,孙传庭接着说到,毕竟一个人的能力有限,需要发挥群策群力的特点取长补短。 “督师,《左传》有云,两军作战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咱们出关以来一路高奏凯歌,沿途州县的叛军无不望风而逃、不战自溃,此乃我军士气正旺之时!” 良久,白广恩开口说到,“反观叛军,即使凭借着高大的城墙依旧无法抵抗,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四散而逃,甚至于有的还未与咱们接触就已被我们的威名给吓得夺路而逃!” “是以属下以为,咱们应该趁着拿下洛阳的这个当头,一鼓作气进攻叛军的大本营,争取能够毕其功于一役!” 说着白广恩朝孙传庭单膝跪地,而后双手抱拳,“督师若有意挥兵南下,属下愿为前锋,为大军开道!” “督师,属下不认同白将军的建议!” 白广恩话音刚落,一旁的高杰便出声反对,“贼寇的战斗力咱们之前是有见识过的,不说强但是不弱,甚至去年还在郏县曾将咱们打败过……” 虽然被叛军打败这是不光彩的事,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在场诸人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也没说些什么。 见众人没有反驳高杰继续说到,“可是大家看这一路来跟咱们遇到的叛军不是一击即溃就是避而不战,属下总感觉这里面多少有些蹊跷,应当谨慎行事……” “我看你这是贪生怕死的行为!” 不等高杰说完白广恩就接过话茬,“若是你觉得有蹊跷,那你留守洛阳好了……” 在他看来,高杰就是贪生怕死,要不然也该像自己一样直接出兵杀那些贼寇一个片甲不留。 “你放屁,怎么说我也是刀尖舔血过来的,区区几个贼寇又岂会让我心生畏惧?” 见白广恩呛自己,高杰自然不甘示弱与其对视。 “停!” 见两人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孙传庭连忙出声制止,而后将目光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也跟他两一样?” “回督师,属下赞同白总兵的观点……” “属下赞同高将军的意思……” …… 那些将领的意见总结起来无非两种,一派以为应该当机立断乘胜追击,一举将叛军歼灭,一派觉得应该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逐个将叛军瓦解。 “大军长途跋涉,如今又在洛阳城与叛军激战,士兵们已疲惫不堪,实在不宜再追击叛军,传令下去,大军在洛阳休整,我会上书朝廷以待圣裁!” 一番深思熟虑后,孙传庭结束了这次讨论,“今日先这样吧,大家回去记得约束自己手下,严禁他们骚扰百姓,违者本督定会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第四章 还有王法吗 洛阳光复,这是一件鼓舞人心的大好消息,孙传庭一面修书让人八百里加急将这个捷报传往京城,一面派人向西安传递胜利的消息。 西安离得近,是以率先收到这个消息,在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到达西安之前,西安老百姓的生活一切如常,都在为了生活而不停地劳碌奔波。 西安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四处都是叫卖的声音,丝毫没有受到河南战乱的影响。 在姐妹茶楼前,因为茶楼生意旺、客流众多的原因,连带着街道两旁的商铺也跟着火爆起来。 除了那些固定的商铺,也有不少的流动摊贩入驻,让这条街越发的繁荣。 “卖菜了……新鲜刚采摘的蔬菜……” 街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娘一边走一边叫卖,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瘦瘦的,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卖力地拉着一辆破烂的木板车,车上装着一车新鲜的蔬菜。 “这位大婶,买点菜吧……刚从地里摘出来的……大叔,要不要买点蔬菜回去……” 他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向来往的人群推销自己的蔬菜,收获还不错,没一会儿就卖出去不少。 “儿啊,今天生意真不错,等把车上的这些菜都卖完娘就带你去置办一身行头……” 一想到儿子换上新衣裳后的利落模样,妇人脸上就露出了高兴的神情,叫卖的声音也更加有劲了,“来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的刚采摘的蔬菜啊……这位爷来一斤吧……不贵不贵……” 听到母亲的话,少年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买新衣裳了,“谢谢母亲!” 卖力地拉着车,少年紧紧地跟在母亲身后,边走边卖,母子两人很快便来到姐妹茶楼门口。 就在此时,从茶楼里走出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一看就不是善类,特别是为首的脸上更是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甚是吓人。 几人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地痞流氓,这几日在西安城欺压良善的事可没少做,听说这姐妹茶楼的茶水不错,今日特地过来尝尝。 当然,他们进店也是花了钱的,不然也不能这般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毕竟出来混哪些地方不能惹是生非、哪些人不能招惹还是要打听清楚的。 从茶楼走出来,几个人手里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竹筒制作的杯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竹筒的冰饮。 “滋溜……” 刀疤脸边上的一个小喽啰拿起竹筒喝了一口,清凉的冰饮顿时让他神清气爽,而后凑上前,“大哥,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快活?” “如哪里快活?” 听到小弟的话,那刀疤脸拿起竹筒喝了一大口,眼角突然看到前面来了一对母子,虽然他们穿着普通,刀疤脸还是一眼看出那妇人样貌不错,顿时心生歹意。 “拿着,哥哥我去找些乐子……” 一把将手里的竹筒递给身后的小弟,刀疤脸一脸淫笑地朝着那对母子走去,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上。 “这位娘子留步……” 来到那位妇人的面前,刀疤脸伸手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原本见到刀疤脸走过来,那位妇人心中发怵,原本都绕着他走了,没曾想他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位……这位爷,请问您是要买菜吗?” 眼见躲不过,那位妇人只能往后退一步离刀疤脸远一些。 “买菜?爷当然要买菜……” 见对方躲避自己,刀疤脸再度欺身上前靠近那妇人,“就是不知道你这菜合不合爷的胃口了……” 在刀疤脸看来,这母子两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城外的穷苦人家,就算自己对他们做些什么也不会有人去管。 “这位爷,你需要多少……我……我给您称……” 虽然心中害怕,妇人想着这里乃是巡抚衙门所在,光天化日之下谅他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便准备转身去拿菜。 “先别走啊……” 见对方转身,刀疤脸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让大爷我看看菜色如何!” 嘴里说着看菜,刀疤脸却拉着妇人的手不放,而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行为孟浪无比,让人生厌。 “这位爷请自重……” 手被抓住,那妇人慌忙挣脱,奈何对方抓得太紧无法挣脱,只能冷着脸大声呵斥。 “你这个坏人快放开我娘……” 眼看母亲被坏人欺负,拉车的少年连忙放开车子拿起车上割菜用的镰刀冲上前去,然后对着对方的手臂砍去。 看到少年持刀冲出来并且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看过来,如果自己不放手手臂肯定会被砍伤,故而刀疤脸只能放开妇人的手后退了几步。 “啐……小兔崽子行啊!” 心有余悸地站稳身子,刀疤脸不由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眼神阴郁地看着少年。 “你……你不许欺负我娘……不然我跟你拼命……” 一把将娘亲护在身后,少年语气中虽然有些害怕,却也毫不示弱地拿镰刀护在身前警惕地看着对方。 “是吗?老子倒想看看你怎么跟大爷我拼命……” 就在这时,刀疤脸的几个手下看到他的处境全部围了上来。 “你们……你们再上前我就要报官了……” 看到几个大汉不怀好意地围上来,少年不断地挥舞着手里的镰刀,试图让他们知难而退,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 “来,有本事朝你爷爷这里砍……” 一边围上前,刀疤脸一边用言语刺激少年,不断地指着自己的头让他来砍,就是笃定他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娃娃不敢朝自己等人动手。 “乖乖把刀放下,爷爷还能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不然……嘿嘿……” 刀疤脸等人步步紧逼,那对母子则一退再退,直到被板车挡住去路,再也无法后退一步。 “娘,你快跑……” 一把将娘亲推往一边,少年便挥舞着镰刀冲向那几人,“啊……我跟你们拼了……” 只是少年空有一腔斗志,却无实战经验,那几人因有防备倒是没有惊慌,纷纷从腰间掏出一根五六尺的木棍。 “哐啷……” 还未接触,少年手中的镰刀便被打落在地,而后迎接他的便是一顿胖揍。 “求求你们,帮我们孤儿寡母……” 短短几息时间自己的儿子就挨了那群凶神恶煞的好几棍子,那妇人只得哭着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众人,希望来往的路人能对自己母子施以援手。 奈何这帮人行事过于狠辣,其间有几个人想上前都被他们用眼神给吓得退了回去。 见没有人帮自己,为了儿子的安危那妇人便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停……” 见妇人扑到少年的身上,刀疤脸顿时让手下人停下,因为他怕伤到妇人,那样可就空废心思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地跟着大爷我,保证让你以后吃香喝辣的不会亏待你,要不然就打到你同意为止……” 说着刀疤脸让手下上前准备拉开妇人,那妇人自然不放开,只能紧紧地抱住儿子,就在这一会儿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若是自己放手他肯定还要遭受毒打。 “杀人了……救命啊……” 虽然知道没用,那妇人还是一边护住儿子一边大声地喊到,声音悲切令人动容。 虽然母子两的遭遇很让人同情,可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并没有人上前帮助他们,反而离得远远的,唯恐波及到自己。 不过他们不敢管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敢管,就在刀疤脸手里的棍子再度挥向那对母子时一道愤怒的呵斥声从围观的人群外传来。 “住手!” 只听得一声娇喝,围观的人不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得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后,而后一名秀气的男子从马车里走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调戏不成,反而当街逞凶,尔等可知罪?” 马车上的自然是孙子衿姐妹两,二人刚来,看到这边闹哄哄地围了一堆人,原本以为是有人在此聚众斗殴,没曾想靠近一看原来是有人当街调戏不成恼羞成怒想要打杀他人。 于是乎孙子衿立马站出来制止,让车里的孙芷柔担心不已。 “妹妹,咱们还是报官吧……” 说着她便伸手去拉妹妹,准备将她拉回马车,她知道妹妹身手不错,可对面乃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几个大男人,妹妹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哪里来的娘娘腔?本大爷劝你少管闲事!” 刀疤一行刚到西安没几天,自然不认识孙子衿,听到有人居然不顾死活地想要敢管自己的事,便忍不住嘲讽到。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看对方能坐得起这么豪华的马车身份自然不一般,故也不敢出言不逊,只望能将对方吓跑,不要坏了自己的好事。 “今天这闲事我还就管定了……” 说着挣开姐姐的手,孙子衿一把从车上跳下,然后操起马车上的小凳子向刀疤脸砸过去。 “找死!” 见凳子朝自己砸来,刀疤脸向边上一闪躲开,凳子顿时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足以见孙子衿的力道之大,同时也惹怒刀疤脸,直接抡起棍子就朝她冲去。 “打死你……” 来到近前,刀疤脸手上的棍子就朝着孙子衿挥去,简直不留一点情面,棍棍直指要害。 孙子衿也不是吃素的,面对刀疤脸的攻击毫不惧怕,怎么说也是将门传承,底子也不弱,自然在对方的攻击下游刃有余。 “去死吧!” 瞅准机会,孙子衿一脚将刀疤脸踹翻在地,而在这时,刀疤脸的手下趁孙子衿全力对付大哥之际抡着棍子来到她的身后准备偷袭她。 眼看着棍子就要朝孙子衿砸去,其他人的心都跟着提起来,刀疤脸这些外地的不知道,他们本地人可是清楚孙子衿的身份,要是这棍子打到她身上,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当街行凶,当真是胆大包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从人群中传来一声不屑的鄙夷,旋即只看到一个石子飞出朝那男子飞去。 “啊……谁暗算我?” 还没等偷袭之人的棍子打向孙子衿,一个突如其来的石子就砸在他的脚关节处,吃痛之下棍子丢到一边整个人也朝前面扑去。 听到棍子落地的声音,孙子衿快速转身便看到准备偷袭自己的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由上前一脚将那人提出几步之外,让其暂时丧失了行动能力。 “谢谢姐姐……” 快速扫视一眼,孙子衿便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朱辅焕与孟明秋一行人,朝其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又转身与刀疤脸打在一处。 “相公,我去帮帮孙二小姐!” 作为江湖侠士,孟明秋最见不得的就是仗势欺人之辈,说完不等朱辅焕同意孟明秋便朝场中的几人杀去过去。 于是乎只看到她化掌为刀,在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他们打倒在地。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见自己人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子给统统放翻,刀疤脸终于急眼了,“姑娘……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日算我倒霉,还请两位高抬贵手!” 后退一步,看到倒在地上呻吟的手下,刀疤脸只得认怂。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刀疤脸当即就打算脚底抹油——开溜。 “呵呵,想跑?门都没有!” 知道刀疤脸想逃走,孟明秋一个箭步拦在他的面前,“哐啷”一声抽出长剑直指他的面门,一旦他敢轻举妄动随时可取他的性命!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被长剑指着,刀疤脸自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一把将木棍丢到地上接着跪到地上求饶起来。 “还是孟姐姐厉害,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些地痞无赖给收拾了!” 踢了一脚倒在自己面前的歹人,孙子衿朝不远处的孟明秋伸了伸大拇指,此刻她才是真正见识到对方的厉害,“这些人当街行凶作恶多端,一定要将他们送官法办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第五章 你是不是傻 “妹妹你也不赖……” 虽然这些人加起来孙子衿不是对手,冲她路见不平敢于出手拔刀相助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对她的勇敢行为拍手称赞。 “这些贼人该如何处理?” 照孟明秋他们江湖儿女的做法,若是这些人所做罪大恶极,那么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轻的则是打一顿以示惩戒。 如今她已不在江湖,自然不能再按照江湖规矩来解决,只能看向孙子衿然后指了指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地痞流氓,“需要送官吗?” “这些人当街调戏他人不成还当众行凶、视朝廷法度如无物,当真是无法无天,必须送官法办,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孙子衿最恨的就是这些仗势欺人的地痞流氓,如今在孟明秋的帮助下将这些歹徒制服,正义感爆棚的她自然要让这些人受到应有的制裁。 “来人,取绳索来将这些歹人绑住然后送往官府……” 转身看到出门看热闹的茶楼伙计,孙子衿便向他们吩咐一声便向孟明秋走去。 “是,小的这就去……” 本想出来凑个热闹,没曾想被东家抓到偷懒,几个伙计忙不迭地跑进茶楼去取绳索。 直到这时,那对母子才回过神来,再次确认自己二人真的被他人所救之后那妇人便扶着遍体鳞伤的儿子来到孟明秋与孙子衿的身前跪下。 “多谢二位恩人救命之恩!” 来到两人身前跪下,母子两人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向孙子衿二人磕头感谢,“二位恩人的大恩大德我一家没齿难忘,来世定当做牛做马以报二位之恩……” 刚刚从虎口脱险,那对母子劫后余生后对孙子衿二人不断地磕着头,“二位,这些歹人敢在街上如此作为肯定在官府有人撑腰,自古民不与官斗,我母子二人认栽,但不能连累了你们。” 一边磕着头,那妇人言语里尽是对眼前这两个恩人的担忧,“还请您二位快走,莫要让这些歹人给伤害了……” 在她看来,这些地痞流氓如果不是在官府中有熟人也不敢如此猖獗,这两位女侠为他们打抱不平明面上是惩恶扬善、实则是无形中惹到了隐藏在这些人身后为他们撑腰的人。 “这位大娘您别怕,我父亲乃是三边总督,有我在官府的人肯定会严惩他们,让他们再不敢为非作歹!” 没有嫌弃,孙子衿走上前将妇人扶起,“这些人身强体壮,不思为家国投效自己的一份力,反而拉帮结伙为祸乡邻,今天本小姐定要为民除害!” 撇了撇那些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敢动作的地痞,孙子衿语气铿锵地说到。 “谢谢二位姑娘救命之恩……你们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给你们跪下了……” 孙子衿的话让那妇人喜极而泣,当即便再度跪在地上向孙子衿与孟明秋磕头,让两人拦都拦不住。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对苦难的母子被孙子衿二人从这些歹人的手中救出,也就意味着等待这些人的将会是律法的严惩! 总督府千金? 听到孙子衿的话,原本还抱着进牢房如进家门一般的刀疤脸顿时心如死灰。 别人他可能了解不多,眼前的这位他自来西安后是听别人说起最多的,因为其父位高权重,其又好打抱不平,别说一般的地痞流氓,就是那些纨绔子弟见了她也得绕着走。 甚至于揍了声名显赫的秦王府世子对方也不敢声张,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躲在王府内低调做人。 初来乍到,为了不与本地的势力起冲突,他还特意做了一番功课去了解哪些人与势力不可招惹,还使了不少银钱在官府中找了靠山,如今撞到孙子衿的手上,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余下的人生就要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度过,甘心吗? 不甘心! 一想到落入眼前这女人的手中铁定没有好下场,刀疤脸不由心一横恶向胆边生,生起歹毒心思来。 既然你不要我好过,那我就是豁出了这条贱命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趁着二女的关注点在那对母子身上,刀疤脸眼神环顾四周看到那前面掉落的镰刀就在自己不远处,旋即一个翻滚迅速将镰刀抓在手里,然后飞身向孙子衿扑去。 在他眼里,孙子衿与孟明秋虽然都会功夫,可是孙子衿看起来实力并不怎么样,自己使出全力一定能抓住她。 加上她总督府千金的身份,到时候挟天子而令诸侯,让其他人投鼠忌器,从而实现自己逃出生天的目的。 “妹妹小心……” 刀疤脸的动作很是利落,眨眼间便拿到镰刀杀向孙子衿,让边上围观的众人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孙芷柔更是担忧地大声提醒妹妹当心。 “哼……” 刀疤脸猜错了,孟明秋常年行走江湖,警觉性自然要比一般人高,虽然侧身对着他,对他的警惕却一点也没放松。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见他抓着镰刀冲向自己这边,冷哼一声迅速转身,而后手里的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刀疤脸手里的镰刀便转着圈脱手而出,差点砸到边上围观的人群。 “当真是下三滥……” 将刀疤脸手里的镰刀打飞孟明秋并没有停下,而是飞身向前一脚踢在他的胸膛,然后便看到他在腾空而起朝后面飞去,最后摔了个狗吃屎。 “砰!” 就在刀疤脸刚落地,还不等他多做挣扎,一声炸耳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 “啊……我的腿……我的腿……疼死我了……” 继而趴在地上的刀疤脸便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一声痛不欲生的哀嚎,众人看去,只见其一条腿上多了一个窟窿,正不断地向外面汨汨地流着血,眼看着这条腿是无法保住。 “竟然敢在本世子眼皮底下耍手段,当真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 收回火铳朝着还在冒着硝烟的铳管吹了吹,朱辅焕不屑一顾地说到。 原来不止孟明秋在警惕刀疤脸的动作,朱辅焕也在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因为他知道这些地痞流氓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旦真的被处理说不得会铤而走险。 果然不出其所料,刀疤脸真的不肯束手就擒,居然搞偷袭,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乎掏枪、瞄准一气呵成,待刀疤脸一落地便扣动扳机。 朱辅焕虽然拳脚功夫比不上孟明秋她们,可是对于火铳的使用在盘龙岭来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刀疤脸刚被踢飞,朱辅焕就抓住机会,在其落地的一瞬间朝其大腿扣动扳机,纸壳弹瞬间击穿其大腿,让其丧失了行动能力,再无法对孙子衿她们产生威胁。 “谢谢姐姐!” 刀疤脸从暴起准备挟持自己,等孙子衿回过神来对方已经躺在地上只剩哀嚎的份,看了看隐藏在人群里的朱辅焕,又看了看身边手持长剑保护着自己的孟明秋,孙子衿由衷地感谢到。 “不客气!” 虽然刀疤脸被重创,其他人可没有,为防止刚才的疏忽再次上演,孟明秋不由目光如矩地盯着那些地痞,手中的长剑随时可以出动,对他们发起致命一击! “东家,绳索来了……” 就在这一会儿功夫,茶楼里的伙计便带着一捆绳索走出来。 “将他们捆起来……” 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孙子衿吩咐到,“特别是那个罪魁祸首,找点东西给他伤口处理下,可不能这么便宜他……” 在孙子衿看来刀疤脸这种人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然失血过多而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是!” 东家的吩咐那些伙计自然不敢怠慢,加上刚才偷懒被撞见,此刻更要卖力表现,几人一起动手,没多久就将那些地痞五花大绑起来。 “妹妹没吓着吧?” 见那边尘埃落定,朱辅焕来到孙家的马车前,向车上准备下车的孙芷柔说到。 “没有……” 摇了摇头,孙芷柔连忙吩咐车夫将下马凳摆放好,见状朱辅焕很是绅士地伸出手,孙芷柔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伸出手让其扶自己下车。 “谢谢哥哥!” 下了马车,孙芷柔很是懂事地向朱辅焕行了一礼。 “不必言谢,几日不见,妹妹是越发的美丽动人了……” 看着眼前这个落落大方、美丽动人的孙芷柔,朱辅焕忍不住调笑到。 “哥哥你……你……” 听着朱辅焕那略带调戏的言语,孙芷柔止不住微红着脸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哥哥,衿衿他们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因为担忧妹妹她们,不一会儿孙芷柔又抬起头看向妹妹她们那边,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刚才她的注意力都在妹妹她们那边,虽然没看清楚,她也知道刀疤脸是被眼前的朱辅焕使用火铳制服的,若非有他时刻注意,妹妹她们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伤害。 “放心,子衿她们两人身手不弱,寻常人不是对手,刚才不过是大意,现在带头的刀疤脸被我的火铳打中,想来那条腿已废,其他那些狗腿子不足为虑!” 知道适可而止,朱辅焕并没有过分调戏与她,继而回头看了看刘秀,“你去处理一下!” 虽然她们两人能稳住局面,终究是女流之辈,大庭广众下让他人指指点点的影响不好。 “属下遵命!” 没有多说,刘秀也知道世子话中之意,他作为内定的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西安城内的治安理所应当由他经手,如今算是提前经手。 “还愣着干什么?” 朝身边的手下挥了挥手,那些人会意,连忙“孟姑娘、孙小姐,外面天热,你们进茶楼去吧,这里交给属下就行。” “这位大婶,你们快起来……” 将那些歹人交给刘秀,孙子衿与孟明秋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结伴来到那对母子的跟前。 将他们扶起,看着满是伤痕的母子二人,孙子衿不由看向那些被五花大绑着正垂头丧气的地痞,心想就这么放过他们实在是不解气,当真是便宜了他们。 “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医馆,你们快去看看,可不要落下隐患影响了身体。” 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医馆,孙子衿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递给那妇人,示意他们赶快去治伤。 “使不得使不得……” “” 对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解救自己娘儿俩于危难,这已是天大的恩德,此刻看到对方给自己银子,那妇人怎么也不接受,连连摆手推拒。 “两位恩人救我母子已是天大的恩情,贱妇已无以为报,又怎可收您二位的银子,还请快快收起来!” “大婶,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孩子考虑啊,他未来还有很长的人生,如果真的因此落下什么隐患后悔都来不及!” 几两银子对于孙子衿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不说她是总督府的千金,就是她现在拥有的那些产业也足以让她施舍的起。 “谢谢恩人,小子我体壮如牛,不会有事的!” 见状一边的年轻人也跟着他母子附和着,即使他身单体薄、如今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如此一说倒是颇有些滑稽。 “这……” 看到母子两态度坚决,孙子衿不禁为难了,她是真的想帮助这对受难的母子,“这样吧,这车蔬菜我收下了,这些银子就当是买菜的钱了!” 看着车上剩下的蔬菜,孙子衿顿时有了主意。 “车上的蔬菜都不怎么新鲜,贱妇回去就将地里最好的都给您二位送过来,但这银子我们是万万不能要的……” 纵使孙子衿提出买菜的说法也被那妇人拒绝,反而说要将白菜送给她们作为感谢。 “你们要这么多蔬菜干嘛?吃不完还浪费!” 就在这时,朱辅焕带着孙芷柔朝她们走过来,见状不禁奇怪地问到。 “你是傻吗?” 听到朱辅焕的话,孙子衿不禁朝其翻了个白眼,“现在天气渐渐转凉,绿菜逐渐消失在餐桌上,为了过冬每家每户都需要提前准备泡菜或者干菜,这车上的蔬菜这么好不正是上好的原材料吗?” 第六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世子哥哥呢?刚才要不是他出手你就被那歹徒给伤到了……” 听到妹妹说朱辅焕傻,孙芷柔连忙上前拉住她不让她乱说,“快向世子哥哥道歉!” “妹妹我又没有说错,是他自己没有常识为啥要我道歉?” 与朱辅焕相处不是一天两天,知道他不会因为自己一时口快而迁怒自己,孙子衿也就没有听姐姐的。 “妹妹,你……” 见妹妹不肯道歉,孙芷柔急得跺了跺脚,虽然她也知道朱辅焕不会因此生气,可是大庭广众的难免有人会拿此事做文章,因而只能转头看着他,“世子哥哥,我妹妹不懂事出言无状还请见谅!” “无碍!” 摆了摆手,朱辅焕笑着说到,“子衿妹妹乃性情中人,我也不是那种度量狭小之人,芷柔不必挂怀!” 宽慰了孙芷柔一句,朱辅焕走到板车前,伸手从上面拿了一颗大白菜在手里掂了掂,“个体壮实、叶片白嫩如玉、水分充实,虽有些蔫了,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菜!” “几位恩人,这些菜都不新鲜了,贱妇家里还有一整块长势良好的蔬菜,我母子二人这便回去采摘好送到你们府上……” 刚才那刀疤脸准备暴起伤人时这妇人看得清楚,若非眼前的这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出手相助肯定还会横生波澜。 这些人都是自家恩人,因此听到他开口夸车上的菜以为他也看中了自家的蔬菜,因此立刻开口说到。 “不用那么麻烦,有这些就足够了!” 从这对母子的穿着打扮也能看出他们的家境并不好,自己出手帮他们也不是贪图他们的回报,要他们车上的蔬菜也只是为了让他们收下自己的银子而已,孙子衿自然不会拒绝了妇人的提议。 “来,把银子拿着赶紧去医馆治伤,不要再耽搁了……” 说着不顾妇人的拒绝,孙子衿将手里的银子硬塞给了她,还让她赶紧带着孩子去处理伤口。 眼看坏人被送往官府治罪,被欺负的人也得到应有的帮助,边上那些围观的百姓便一边议论着一边三五成群地散去。 这件事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淡去,毕竟这种事情在这个天灾人祸不断的时节屡见不鲜,而能够得到伸张正义的却是如凤毛麟角般稀少。 “大捷……大捷……” 众人刚刚转身准备散去,就听大街的另一头传来一声急促的呐喊声,还是让人听了特别振奋的那种。 “踢踏……踢踏……”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骑飞快地朝众人疾驰而来,马背上一个颇有些狼狈的身影正大声地向街道上的百姓大声说着前方的胜利。 “大捷!大捷!孙总督率领的十万大军已光复洛阳……大捷……大捷……” 从洛阳到西安之间近九百里,为了早日将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传回西安,这名士兵一路上换马不换人昼夜不停,以致于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让他困顿不已,即使如此进城之后他还是稍稍放慢了速度,拿出最好的姿态向沿途的百姓报告前方战事的胜况。 “大捷……大捷……我官军已光复洛阳……光复洛阳!” 骑着马沿街将官军大捷的消息报与众人,而他的目的地则是巡抚衙门,很快便与朱辅焕等人擦肩而过,向着巡抚衙门而去。 “天呐,老哥你听到了吧,咱们的军队打胜仗了!” 那位报捷的士兵前脚刚走,后面的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地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听到了,我就说咱们孙总督那么大的本事,只要他老人家出手那李自成就只能乖乖地献城投降!” 对于这个胜利的消息,所有人都报以积极的态度,毕竟前线都打胜了,那么接下来过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将李自成等匪徒剿灭然后凯旋归来。 “姐姐,父亲他们胜了……” 那名报捷的士兵的身影刚从茶楼前掠过,孙子衿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姐姐的手,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知道了知道了!” 见妹妹那喜笑颜开的样子,孙芷柔忍不住打断她,只能由她去了。 “喂,我父亲又打了大胜仗,怎么样,厉害不厉害?” 放开姐姐的手,孙子衿又来到朱辅焕的身旁,向他分享自己心中的喜悦。 “嗯嗯,孙督师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李自成只是一个小小的驿卒,又怎么会是孙督师的对手,相信不日就可以剿灭叛军、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 虽然知道这一仗以及接下来的几个大捷可以说得上是大明朝最后的回光返照,自此之后大明江河日下、一蹶不振,在这种普天同庆的情况下朱辅焕也不好说什么不同的声音,只能微笑着附和。 “儿……儿啊,刚才那个军爷说的可是大军胜利了?是了,就是大军打了打胜仗了!” 一众百姓都沉浸在大捷的喜悦中,在朱辅焕他们边上的那对母子也在这时回过神来,那妇人不由有些激动地拉着少年的手臂,似在问他也像在自问自答。 “母亲,你没听错,那位军爷说的就是出征的大军打了胜仗,父亲他们胜了……他们打赢了!” 被母亲抓住,少年脸上也是露出了巨大的喜色,因为这意味着他父亲很快就能够凯旋归来。 “这位大婶,你看大家这喜笑颜开的样子,你们也不能例外,快拿着这些银子去看看伤,再买上一些吃的穿的,就当是为大军的胜利庆贺了!” 从孙子衿手里拿过银子,朱辅焕一把交到那名少年的手中,“别忙着拒绝……” 见那少年推拒,朱辅焕连忙拿话堵住他,“你身强体健可以不在意,可是你娘身单力薄再加上经过那些歹人的一顿毒打,可不能跟你这个大小伙相提并论!” 为了打消少年的顾虑,朱辅焕接着说到,“这些银钱对你们可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是对于孙小姐这种千金大小姐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还不够她买一件首饰的!” “我……小的谢谢几位恩人……谢谢你们……” 不待朱辅焕说完,那少年便跪到众人面前不住地朝他们磕头道谢,“几位恩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只愿做牛做马以报答几位的大恩大德!” 不仅是他,他的母亲也同样再次跪到地上不停地朝众人磕头。 “快起来吧……来人,送他们去医馆……” 没办法,朱辅焕几人只好将他们母子二人扶起来,然后让人将他们送往前方的医馆。 将那对母子送走,几人便转身往茶楼走去。 “现在茶楼里的奶茶销售如何?” 刚进入茶楼,看着茶楼里人满为患的样子,朱辅焕忍不住向边上的孙子衿问到。 上次他跟几个女的说的并不是空话,回去他便让人去草原上购买了不少专门产奶的奶牛用作姐妹茶楼的奶源,如今已经过了好几天他自然要问问。 “奶茶是一个新品种,因为自古以来皆认为牛奶有腥味、不干净,刚开始推出来的时候确实没有多少人问津,可是随着店里的大力推广,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接受这种新兴的饮品。” 一边跟着朱辅焕向楼上走,孙子衿一边将奶茶的销售情况说与他听,“唉……你说当初要是听你的多开两家分店,到今天不知道要多赚多少银子!” “呵,不听老人……啊呸,不听哥哥的话,可是要吃大亏的!” 一边走,朱辅焕一边对孙子衿说到,“虽然说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卖,现在知道还不算晚!” “切,故作高深……” 说话间已经到了几人的专属雅间门口,孙子衿扭头白了朱辅焕一眼。 “将店里的特色茶饮上一份来”,等伙计推开门,朝其吩咐一声她便率先往里面走去。 伙计退下,其他人朝着雅间鱼贯而入。 “呦,这里面又重新装饰过了?” 一进入房间里,与上次的简单格调不同,里面的装饰摆件顿时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嗯,上次哥哥你说里面虽然名为雅间,装饰格调却显单调,是以回去后我就叫人从新将里面布置了一番,感觉如何?” 见朱辅焕一进门就注意到屋里的变化,孙芷柔脸色微红地看向他。 这里面的布局之前都是妹妹一手策划,以她那大大咧咧的性子自然是简约为主,是以这间屋子的布置不说好酸,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高雅的气息。 上次朱辅焕来过之后顺嘴提了一句说这里虽然名为雅间却一点也没有雅间的样子,这话被她记在心里,回去就与妹妹商量然后将这间屋子的布局做了一些更改,还添置了一些装饰品。 如今心系之人一进入屋子便发现了这个改变,怎叫她不心慌意乱,如小鹿乱撞不已! “整间屋子的布局一改之前的简约风格,整体上算不上奢华却不失格调,让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特别是这窗户边上还放了一盆非常奇特的绿植,充满了生气……” 说到这里,朱辅焕停顿了一下,再次朝那盆绿植看去瞬间眼睛都直了,“这……这不是辣椒吗?” “辣……辣椒?” 还未坐定,听到朱辅焕的话孙芷柔不由满脸的疑问看向他,“哥哥,这辣椒是为何物?” “什么辣椒?听都没听说过……” 不止孙芷柔莫名其妙,孙子衿与孟明秋两人也是一头雾水,脸上尽是好奇之色。 “就是这个啊……” 说着朱辅焕一边向窗户边走一边指着边上的那盆绿植让几个女的看,“这不是辣椒这是什么?” 在窗户前的盆景里,赫然便是一株长势正旺的辣椒,在片片绿叶之间开着一朵朵白色素净的花朵,就如一颗颗星星点缀其中,煞是喜人! 不止如此,在各个分支上还挂着或红色的或青色辣椒,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想要将其摘下来入菜,现在的朱辅焕就是如此。 “呃……”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愣在当场,孙子衿更是走上前将他往后面拉。 “你别看此物生的喜人,却是有毒,一旦沾染到皮肤便会火辣辣的疼,快离远一点!” 一边将朱辅焕往后面拉,孙子衿一边心有余悸而说到,那样子看来她是吃过这东西的亏。 火辣辣的?那就对了! 看到孙子衿一副害怕的模样,一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经常怼自己的孙子衿那副害怕却又要担心自己不得不过来拉着自己离开的样子朱辅焕便是从心里心动。 “不用如此惊慌!” 看得出她是真的害怕,朱辅焕忍不住反拉住她的手宽慰到。 “哥哥,妹妹说的是真的。” 见状孙芷柔也站起来,“这株绿植是从一个南洋来的商人手里购得,虽说模样长得喜人,也会结果,可是它结的果实有毒,上次妹妹不小心碰到才知道它的害人之处!” “本想着丢掉可惜这才搬到此处,想着也不常来没人会注意,没曾想哥哥您一进门就注意到它,险些酿成大错,妹妹这便让人将其挪走,要是伤到您的千金之躯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原本想着物尽其用,没想到因为自己思虑不周埋下了隐患,孙芷柔便准备让人将其挪走,换上一株更为安全的绿植。 “我来吧!” 得知那株绿植有毒,孟明秋将长剑靠在椅子上,然后自告奋勇地走上前准备去将其搬走。 “哎呀,这只是一株普通的植物而已,你们几个真的不必如此惊慌!” 见几个女人对自己如此关心,朱辅焕心中感动不已,连忙出声叫住孟明秋。 “相公,既然孙姐姐说此物有毒,那必然不会有假,您的身份尊贵不可有半点闪失,不然妾身可无法向王爷和王妃交代!”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明知有隐患,那就不能放任其不管,唯恐将来酿下大祸。 说完她便再次上前准备将那盆辣椒搬走,谁知道朱辅焕快她一步来到那盆辣椒片,快速地从上面摘了一个,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塞进嘴里,而后就听到一片倒吸声。 “嘶……” 第七章 一言为定 “嘶!” 半截火红的辣椒入口,还不等细嚼,顿时让朱辅焕倒吸一口冷气,他被辣到了,还是很上头的那种! “呸……水……有没有水?” 本想大度一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口腔中那让他越来越辣的滋味让他一口将嘴里的刚刚嚼了两口的辣椒碎片吐出来,然后环顾四周寻找可以用来解辣的东西。 “完了完了……他这是中毒了,看样子还中毒不浅!” 朱辅焕挣脱众人的阻拦这是大家没有想到的,再之后他直接去拿辣椒往嘴里塞这个行为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此刻看到他那双手不停地扇着嘴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几个女的顿时慌了神。 他的身份在那里,如果他真的因此出了什么事,几人绝对难辞其咎,还会因此连累到家人。 “来人……来人,快去请郎中……” 拉着朱辅焕,一向镇定自若的孙芷柔连忙向外面喊到,又觉得在这里等郎中来也不稳妥,“妹妹,时间就是生命,你先去叫郎中,我与孟妹妹随后将哥哥送过来!” “孙姐姐别着急,妹妹这里有解毒丸可解百毒,先与我家相公服下去,应该无碍!” 说着孟明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塞子从里面倒了几粒药丸放在手中然后送到朱辅焕的嘴边,“相公快张口!” “各位,你们误会了!” 见到几人慌乱的样子,朱辅焕心里感动,连忙忍着火辣辣的感觉向她们解释,“我这不是中毒,只是寻常的反应,你们不必如此激动!” 常年行走江湖,孟明秋自然知道有些毒物能让人出现幻觉,让人看见平常所不能看见的人或者事物,又或者麻痹人的神经,让人的五感出现紊乱。 “相公,你莫不是因为中毒出现了幻觉?快听话将这解毒丸服下不消片刻便会好转!” 朱辅焕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孟明秋就越是觉得此刻的他已经毒气攻心,若不然又怎么会说自己没有中毒这种胡话? “真的……我真的没事!” 因为自己的鲁莽,将不知辣味程度几何的生椒放入嘴中,以致于现在几人都不相信他说的话,正好这时候茶楼里的伙计正端着冰饮走进来。 看到那些伙计手里端着的冒着冷气的冰饮,朱辅焕就像看到了救星,一个箭步冲出,然后在那些伙计震惊的目光中端起冰饮“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呼……当真是爽快无比!” 几口清甜的冷饮下肚,顿时让他神清气爽,不仅减弱了嘴里那股火辣辣的感觉,更是将心中因为天气炎热所带来的浮躁之气一扫而空! 歇了一口气,朱辅焕又端起冰饮大口喝了起来,“咕嘟咕嘟”的几下便将碗里的冰饮喝了个干干净净。 一碗冷饮下肚后浑身畅快无比,嘴里依旧还有些许辣味,此刻却已无关紧要。 “你们看,这不就没事了!” 将碗放回托盘中,为让面前的几个女人相信自己没事,他还在原地转了一圈。 “真的没事吗?姐姐、孟姐姐,我觉得还是送去医馆让郎中看过后证明没事了才是真的没事!” 孙子衿上次不慎将其果实捏碎沾染到皮肤上后中毒的场景历历在目,为了朱辅焕的身体健康,即使他此刻安然无恙,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妹妹所言极是!” 对于孙子衿的谨慎孟明秋很是赞同,不禁拿着药丸走上前,“相公,这解毒丸若是体内有毒则解毒无毒则有强身健体之功效,快把它服下!” 一旁的孙芷柔虽然没有开口,看那样子也是极为赞同妹妹与孟明秋的话。 得,白解释了! “你们听我说!” 不顾几人的反对,朱辅焕再次来到那株辣椒跟前,在几人紧张无比的情况下向她们介绍,“此物名为辣椒,源自南洋,味辛性热,能温中健胃、散寒燥湿,能祛风行血、导滞,止泄泻等。” “这东西还有这些益处?” 朱辅焕话音刚落,孙子衿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可是清楚地记得那种火辣辣的滋味,让人记忆犹新。 “是的,在寒冷地区若是使用此物,有驱寒发热之功效,还能改善人的脾胃,是一味不可多得的食材!” 朱辅焕说得不假,辣椒传入中国不久便因为其特性而在不少地区得到人们的喜爱而推广开,成为人们餐桌上不可或缺的配料,以辣椒调配出来的食品更是不计其数。 “食材?难到就跟那白果与河豚相似?” 听闻朱辅焕说着唤作辣椒的植物竟然是一味食材,聪明的孙芷柔瞬间便想到白果与河豚等味道鲜美却又暗藏杀机的食物。 “没有这么夸张!” 摇了摇头,朱辅焕继续说到,“白果吃多了会要人命,河豚肉处理不当也会要了食用者的性命,可在辣椒不同,只要适量食用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东西的效果与咱们大明本土食材芥末与辣根极为相似,不过效用却是它们的数倍,刚刚你们也看到了,我吃了那么一口就辣得不行!” “不过这东西吃多了最多也就肚子痛,多喝水症状过几个时辰自然会消失,如果不小心碰到皮肤上用清水冲洗也能缓解症状。” 看着几个女的一脸的疑窦,朱辅焕耐心地向他们解释到,“不仅是这辣椒当作有毒植株对其敬而远之,还有另外一种名为西红柿的也是同样的命运!” “西红柿?我之前行走江湖时偶然在人家家里见过,不过听人家说那东西吃了轻则腹泻,重则恶心、呕吐,甚至于其还有一个非常吓人的名字——狼桃!” 听朱辅焕提起的名字,孟明秋突然想起来相公说的这种植物自己曾见过。 “确实,未成熟的西红柿确实含有一种微毒物质,少量食用无什大碍,待其成熟后毒性消退,有了解的称其味甘酸、性微寒,具有生津止渴、健胃消食的功效。” 朱辅焕只知道这个时候西红柿已经传入大明,不过与辣椒相同的是只是作为观赏性植物,真正作为食材栽培还要过上上百年的光景,他倒没想到自家小娘子居然见过。 “刚才是我鲁莽,没有想到这辣椒居然如此之辣,一时之间被辣得……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想到刚才自己窘迫的样子,朱辅焕忍不住失笑,自顾自地走到位置上坐好。 “你刚是说……这东西真的能吃?” 朱辅焕刚坐下,一边的孙子衿也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然后扭头看了看那株挂着满满果实的辣椒,那眼神,就仿佛在看着一道道美味的佳肴! “嗯,当作主菜不行,但却可以用其搭配制作出很多美味可口的菜肴!” 看到孙子衿的样子,朱辅焕哪里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当即有了主意“对了,我记得咱们茶楼好像有为客人提供饭食的服务吧?” “是有这个服务,怎么了?” 孙子衿回头看向朱辅焕,不知他为何这么问。 “既然有这个服务那说明咱们茶楼有厨房,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露上一手让你们尝尝这个辣椒的滋味!” “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府世子居然会做吃的,真的假的?” 听到朱辅焕说吃的,孙子衿瞬间来了兴趣。 “妹妹,相公不但会做吃的,而且他的手艺比之西安城中有名酒楼掌厨的一点一不差!” 这点孟明秋最有发言权,他们在盘龙岭有时候错过了用餐时间朱辅焕便会自己动手,刚开始她还担心他不会做浪费食材,尝过一次后便不再插手乐享其成。 “不过今天要做的是用这个还未有人食用过的全新食材,你们可有这个胆色与我一道品味?” 回头看了看盆景里那些青红相间的辣椒,朱辅焕心中已经有了做法。 “舍命陪君子!” 既然有吃的,而且是从未有人吃过的新食材,孙子衿自然不会错过,在她一边的孙芷柔也点了点头。 “那好,我刚看外面那辆车上的蔬菜很是鲜嫩,今日的主食材就用它了……” 虽然说是朱辅焕下厨,却不用他事事亲力亲为,需要什么东西吩咐一声自然有茶楼里的伙计为他准备好。 待准备好一切所需要的食材后,朱辅焕进入后厨一番操作,没过多久便带着一只铜锅还有琳琅满目的食材返回雅间。 这个铜锅是吃火锅专用,下面放上烧红的火炭,为锅中的汤汁提供源源不断的热量。 “火锅?” 看着铜锅中不断冒着的热气,还有那不断飘过来的三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孙子衿忍不住吐槽,“现在天气那么炎热,吃火锅是怕火气不够大再添一把火吗?” 确实,寻常人的认知便是天热时不宜吃火锅,以免增加上火的几率。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 一边布置菜品,朱辅焕一边介绍,“夏天吃火锅是燥湿养阳的不错选择,这火锅底料中的辣椒、花椒两位调料都是辛温之物,在除湿的同时还能刺激胃口,脾胃好了湿浊也就运化了!” “而且我还在锅中加入了不少芳香的调料,芳香化湿,也有除湿的效果,况且我还准备了这个……” 说着朱辅焕从伙计的手中拿过一个茶壶向几个女的展示,“这里面是冰镇过的凉茶,专门用来降火的,保证你们吃了这火锅不会因此有长痘等烦恼!” 拿过杯子替三人倒满,朱辅焕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夹了几块肉片和一些蔬菜放入锅中,而后招呼她们动筷子,“别愣着,等会儿老了口感就不好了!” 闻言孙子衿拿起筷子从滚烫的红汤中捞起一块肉片,待吹冷后送入嘴中,麻辣的感觉顿时充盈了她的口腔。 “呼呼……肉质鲜嫩可口,又麻又辣,当真是……当真是妙不可言……” 一口肉片下肚,孙子衿忍不住用左手拿起放在一边的团扇为自己扇着风,右手却迫不及待地拿着筷子伸入锅中,还不忘招呼姐姐动手。 “姐姐,这个辣椒做出来的火锅比用辣根调制出来的火锅味道实在是天壤之别,你快尝尝……” 说着她便将筷子里夹到的肉片与蔬菜放入姐姐的碗中,然后又为自己捞了一筷子。 用筷子夹起妹妹给自己的肉片放到嘴边,闻着那浓香扑鼻的麻辣气息,让孙芷柔忍不住一口将其吃尽。 “味道细腻爽口,麻辣之味让舌头不能自持,确实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 一口过后,孙芷柔亦是对此火锅赞不绝口。 “那是自然,我家相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精品,今日这道火锅宴不过是冰山一角,以后有机会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厨艺。” 见孙子衿姐妹二人的表情跟之前自己的表情一个样,孟明秋忍不住莞尔一笑,而后拿起筷子为朱辅焕夹了一筷子菜,“相公你辛苦了,张口!” “你也吃!” 一口将娘子夹过来的菜吃掉,秉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原则,朱辅焕同样夹了一筷子菜喂给她,惹得边上的孙子衿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 “大家尽情吃,今天火锅管够!” 一边往沸腾的锅里夹菜,朱辅焕一边招呼众人动手。 “嗯,我要多吃一点,不然再过段时间没了蔬菜,就只能等到明年才能吃到如此酣畅淋漓的火锅了……” 一想到冬天即将来临,到时候别说吃绿色的蔬菜,就是豆芽都是一种奢侈的食材,孙子衿便不顾淑女形象大口吃了起来,反正她也没有淑女形象! “用不着这般,你想吃我再给你做就是,别等会呛着了!” 看她不顾形象的样子朱辅焕忍不住摇了摇头,而后往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蔬菜,“别的不说,这点要求还是能满足的!” “鬼才信你!” 她才不信朱辅焕,别的都好说,大冬天的万物枯萎从哪里能获得绿色新鲜的蔬菜? “我说真的啊,以后你要是想吃火锅了随时来找我,我一定给你做!” 看着孙子衿,朱辅焕真诚地说到,“不仅是你,还有芷柔妹妹也一样,只要你们来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你就哄我们姐妹吧……” 一边吃,孙子衿一边说到。 “我真没哄你们啊……” 朱辅焕哭笑不得,为什么说真话反而没人信呢? “还说没哄,那我问你,如果我们要吃绿色新鲜的蔬菜你也能满足我们?” 放下筷子,孙子衿看着朱辅焕。 “当然啊,不然怎么敢如此对你们允诺!” 朱辅焕直视她的眼睛。 “鬼扯呢?你又不是神仙,千百年来就没听过谁大冬天还有新鲜蔬菜吃的!” 不是孙子衿目光短浅,只是千百年来的常识让她做出了选择。 “那如果我能让你在冬天吃上新鲜的蔬菜,你又如何?” 朱辅焕脸上露出了迷之自信。 “那你说要怎么样?” 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这个事有些荒诞,孙子衿依旧没有后退。 “这样吧……” 顿了顿,朱辅焕继而说到,“如果我让你在冬天吃到绿菜,你就嫁给我……” “啊?” 还不等朱辅焕说完,一边的孙芷柔便睁大了眼睛脸色微红地看着他,她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胆,居然连娶自己这种话都说出来。 “如何?” 没有理会孙芷柔害羞和吃惊的表情,朱辅焕故作平静地看着孙子衿。 “行啊,本小姐等着你拿蔬菜来娶我!” 非常傲娇地看了一眼朱辅焕,孙子衿便拿起筷子再次吃起来,在她看来朱辅焕这就是在调戏自己,不然又何至于拿这种根本无法实现的事来说事。 “好,一言为定!” 第八章 朝廷的态度 北平作为大明的都城,除了上元节等重要节日外京城皆实行宵禁之制,每日四周的城门闻鼓而闭、钟响而开,是为暮鼓晨钟,雷打不动! 这日,在京城的永定门内外聚集了不少老百姓,这些人都是在等着城门开放进城或是出城讨生活的商贾或是百姓。 “驾……驾……” 眼看城门打开在即,不远处正有一人两骑朝城门口这边奔驰而来。 “城门重地,禁止策马奔腾,来者速速下马接受检查,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看着那策马朝城门处疾驰而来的人在接近城门时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城外负责维持秩序的军士不得不出声喝止,为防止对方冲撞人群,他们还做出了防御姿势。 “大捷……大捷……” 听到城门处军士的大声呵斥,那不断策马疾行的人连忙高声喊到,为防止被误伤,他还将速度缓缓降下。 “大捷?何处的大捷?” 听到来人的回话,几个士兵忍不住面面相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官军大捷的消息了,其他人也在此时将关注的目光投向那名风尘仆仆的信使。 “孙督师……孙督师他率领大军光复洛阳,特明我前来报捷,快开城门让我进城将此天大的好消息告知陛下……” 为了早一些将这个好消息送达京师,这个信使一路上没有片刻停歇,两匹马交替骑行星月不停,此刻是又累又困,骑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不过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他依旧在咬牙坚持,只为早些将前方胜利的消息送达天听。 “这?” 听到洛阳大捷,这些军士也是由衷地感到开心,可是现在并未到开城门的时候,是以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当……当……当……” 正在这时,城内传来了一阵钟鸣之声,结合当下的时间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城门即将被打开。 “这位兄弟莫急,本将这边命人打开城门。” 城门外的动静早已引起城门上守军的注意,听到开门的钟声传来,那名守将立马趴到女墙上对下面说到。 “谢谢将军!” 朝上面抱了抱拳,那名信使立马策马向前,只待城门一开便冲进去。 其他老百姓见状纷纷往两边避开,为其让出一条路来,城门里面的人也在守城士兵的驱赶下往两边躲。 “嘎吱……” 随着门栓被下,城门洞里几个虎背熊腰的士兵卯足了力气一点一点拉着沉重的城门将门往里面拉。 “驾……” 看着城门一点一点打开,直到能够容纳一人通过时那名信使双腿一夹马腹便向里面疾驰而去,“大捷……大军大败李自成等叛军,现已收服洛阳……” 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那信使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大声地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散播出去,以达到举城同庆的效果。 果然,听到官军大胜的消息,街道上行走的老百姓无不驻足三五成群地讨论着这个令人高兴的好消息,即使是再行色匆匆的也会停下脚步插上一两句,而后又埋头赶路。 就这样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下,官军大败叛军的好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时间便传遍全程,无不让人拍手称快! 就在众人欢欣鼓舞地议论着这个好消息之时,那名信使沿着正阳门大街一路穿过外城,经过大明门后沿着主干道径直往承天门行去。 一路走还不忘大声地将胜利的消息告知众人,即使此刻的他已经声嘶力竭也没有丝毫影响到他高涨的热情! “呼……” 待到看到承天门那高大威严的城门楼之时,这名信使才松懈下来,因为到了这里,就说明他的任务快完成了。 “皇宫大内闲杂人等禁止进入,来人速速下马接受检查,否则格杀勿论!” 虽然远远地就听到这名信使口中所言内容,承天门外驻守的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锦衣卫还是抽出随身佩戴的绣春刀严阵以待,毕竟他们身后就是皇宫大内,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的马虎。 “吁!” 看到那些锦衣卫的阵仗,那位信使知道自己再往前走已经自己的恐怕只有刀光剑影,情急之下连忙勒紧马缰在一众锦衣卫的注视下停住前进的脚步。 看着剑拔弩张的一众锦衣卫,信使连忙跳下马然后从马背上的行囊里拿出一份捷报,而后恭敬地走上前去。 “标下乃是三边总督孙传庭孙督师部下,此次前来乃是奉孙督师之命前来报捷!” 来到领头的锦衣卫总旗面前,那信使恭恭敬敬滴将手里的捷报递上去,“前方大军于洛阳大败李闯贼军,现已将洛阳光复,还请您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知陛下……拜托了!” 说完那信使再也坚持不住,一个瘫软整个人便向地上倒去,边上的锦衣卫见状连忙上去扶住他。 “兄弟……兄弟,快醒醒……” 将送信的扶起来,那些锦衣卫围着他一边掐人中一边不停地呼喊着,好在他只是疲惫极了,没一会儿便悠悠转醒。 “快……快将此事告知陛下……” 那信使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让眼前的锦衣卫赶紧将捷报送进宫里呈递皇帝,好教他快些得知前方的战况。 “兄弟放心,某这便将捷报递进宫里去……来人,将这位兄弟扶下去好生照料!” 原本前方的战报都是进的兵部,再由兵部呈递宫里,而今日信使直接冲宫门而来,原来是打了胜仗。 不敢有丝毫迟疑,那名锦衣卫总旗连忙朝左右吩咐一声,然后转头向宫里走去。 此时此刻,宫里百官正在进行朝会,皇帝朱由检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大臣眉头紧蹙,因为今天到现在他都还没听到一件让他高兴的消息。 下面讨论的不是这里受灾便是那里又出了叛乱,亦或是直接问他要钱要粮,直让他头大不已。 “启禀皇上,微臣要弹劾……” 前一件事毕,又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御史拿着一份折子出列准备弹劾他人,只是这一次不等他说完便被大殿外传来的声音所打断。 “启禀皇上,河南八百里加急,我军大捷……” 话音未落,就见一名锦衣卫急匆匆地拿着一份捷报走进大殿然后跪在殿中。 “大捷?快呈上来!” 听到大捷,皇帝不由喜上眉梢,连忙让身边的王承恩前去将捷报拿上来。 王承恩得令,为了让皇帝早些看到捷报,一路小跑着从他身边往台下走去,然后拿着捷报回头又朝皇帝跑过来,“皇上请过目!” 小心地将捷报递给皇帝,王承恩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因为连日听到的都是坏消息,好不容易有了令人高兴的捷报,他自然也跟着高兴。 从王承恩手里接过捷报,朱由检放到眼前翻阅起来,“陛下万安,末将入陕西已一年余,这一年中整饬吏治、整肃军纪……今率十万大军出关,军威浩荡,是以大军所过,贼军无不望风而降……” “……如今末将率领大军打得贼人节节败退,已光复洛阳,特命人前来将此消息告知陛下……” 孙传庭在捷报上首先将这一年来在西北督军的作为做了一个简扼的小结,然后又将出关后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大获全胜的消息简要交代了一下,而后又将未来的计划简略说了一下。 “好!好!好!” 一手手里拿着捷报,皇帝一巴掌拍在龙椅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足以证明此刻的他是真的高兴。 “将此传下去,让诸位臣工好好看看,那李自成不是天神下凡,他也有失败的一天!” 这真的是天助我也,此时的皇帝只想将此消息给那些曾经反对他出兵潼关的人看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是可以取得胜利的! 于是乎,将手里的捷报从头到尾看完,他便将其交给王承恩让他传下去。 接过捷报,王承恩走下高台,将手里的捷报递给前排的首辅陈演。 朝王承恩颔首点头,陈演从他手里接过捷报摊开看起来。 陈演看得很快,没多久就将捷报上的内容看完,然后递给身后的同僚。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大军自出关以来连战连捷,如今更是将洛阳重镇光复,孙总督不愧是猛将,直打出了我大明军人的硬气!” 将捷报递给身后的同僚后陈演立刻对皇帝说到,言语之间尽是乐观之色。 “就是,孙总督在捷报上说李自成等一干逆贼被他率领的大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看来逆贼覆灭指日可待!” 陈演话音刚落,在他身后的那个官员便出声附和道。 “两位爱卿所言甚是!” 听到两人略带恭维的话朱由检也不在意,反而笑呵呵地看着大殿中的一众大臣,脸上挂着笑意,“如今李自成等一干贼寇已是末日穷途,等待他们的只能是覆灭!” “我大军军威浩荡,所过之处贼寇无不闻风丧胆、望风而逃,各地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到来,只为早日将贼寇赶尽杀绝,还他们一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诸位爱卿,孙传庭及其所部在河南立下此大功一件,你们说该如何奖励他们?再者李自成等贼寇如今已是秋后的蚂蚱——虽然蹦跶不了几天,可就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对于孙卿提出的建议你们以为如何?” 在孙传庭的捷报中不但将此次光复洛阳的消息记录其中,更是将之后的作战方略说与皇帝知晓。 在孙传庭看来,他们此行虽然拿下洛阳,同时也暴露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战线拉长后对他们的后勤补给造成很深的影响。 为避免更大的问题产生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孙传庭提议以洛阳为中心,一边恢复生产,一边向周边城池徐徐推进,继而将贼寇分而划之、然后逐个击破,让他们再不能兴风作浪、为害生灵! “回皇上,微臣以为孙督师仗打多了未免太过于谨慎!” 略微沉思,陈演开口说到,“现在刚刚大败贼寇,正是大军士气如日中天之时,如不乘此机会全力追击李闯,只怕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为将来留下无穷的祸患!” “微臣赞同首辅大人的看法!” 陈演话音刚落,在他身后便有人出声附和,“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咱们不抓住这个大好时机一鼓作气将贼人赶尽杀绝,只怕他们又会像那野草春风吹又生!” “微臣也以为不动则已,大军一动靡费钱粮无数,如今朝廷天灾人祸不断,正是用钱的时候,既如此自然当速战速决,才不至成为朝廷的拖累……” “陛下,末将也认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 一时间,大殿里尽是赞同马上出兵剿灭李自成的方略,见此情景朱由检脸上笑意更浓,“既然众卿家一致认为该出兵,那便传令相邻各镇、抚宜整旅渡河,星速赴往,凡规避不前者,飞参重治!” “到达河南后一面招抚流移,开垦荒芜;一面修复城池,安插民众,仍饬河北各府输送粮草,接济督师,山西附近地方,派运不得迟误,功收万全……通候之赏,断不少靳。” “另外,再下旨让孙爱卿辛苦辛苦,早日挥兵南进则早一日将贼军消灭,千万不能踌躇不前给贼军喘息的机会!” 事实上,朱由检已经在想着如何给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将士们加官封赏。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不等朱由检继续说下去,群臣里便传来一声反对之声,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跟反对之人乃是兵部尚书冯元飙。 “哦……冯爱卿可是认为此举有什么不妥之处?” 虽然心中不悦,朱由检还是故作平静地问到。 “回皇上,大军光复洛阳本应当是普天同庆举国同欢的大事,可是微臣担心这是闯贼的谋略,目的就是诱敌深入……” 沉吟片刻,冯元飙将自己心中所虑说出,“李自成等贼寇在河南经营良久,而我大军从关中出击,至洛阳已是千里之远,不说大军疲乏不堪,就是粮草辎重的补给都是一个大问题!” “李闯不是一般的流寇,其手下人马众多,又颇有谋略,如今却是节节败退,微臣认为其是故意示弱与我军,以达到诱敌深入的目的,使我军疲于应对,其再趁机对我军发起致命一击!” 说到这里,冯元飙一头跪在地上,“此乃兵法之所大忌也,微臣实在不想孙督师在陕西的艰苦经营付诸东流,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微臣赞同冯尚书的看法!” 冯元飙话音刚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左中允刘理顺也出列跪伏于地,“李闯这些年一直在不断地发展壮大,其实力肯定不止透露出来的这点,如今步步后退只怕有更大的阴谋在暗处等着。” “孙督师靡费无数好不容易才建立起这么一支人马,如若贸然行事只怕正中李闯的下怀,所以微臣以为孙督师提出的作战方略是于当下无疑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第九章 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孙传庭所部于河南境内打了胜仗,捷报传回,无数百姓为之欢欣鼓舞。 而朝中的文武官员在高兴的同时还为了孙传庭接下来的行军方略争辩不休,你来我往最后也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 即使如此,皇帝仍是传旨孙传庭,让其率领所部人马马不停蹄地向南追剿李自成,务必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平定。 不仅如此,他还下令由山西平阳等府、县协解米、豆,地方官则催逼严急,以帮助陕西官兵筹措所需的粮食。 为保证军令快速到达孙传庭手里,朝廷依旧使用的是八百里加急快件,即使如此,人吃马嚼的也是花费了几天功夫才将军令送到他的手中。 一来一回,等到朝廷的来信少说也要十几天的功夫,这段期间里孙传庭可没有闲着,一边加紧操练军队,一边命人恢复洛阳的民生。 这日孙传庭正在洛阳城外的军营中处理军务,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敲门走进来,“督师,这是朝廷下来的军令!” 说着那名将手里的军令递给他。 “辛苦了!” 从对方手里接过军令,检查上面的火漆完好他便挥手让其下去休息。 “唉”,打开军令,快速将上面的内容看完,孙传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军令上的内容不多,皇帝首先对他们打了胜仗表示祝贺,而后话锋一转让他们尽快出兵南下将李自成等贼寇消灭,然后等凯旋之日再对他们论功行赏! 身处第一线,军中存在的各种问题他这个三军主帅最为清楚,目前最为致命的一点是随着他们的深入,后续粮草与辎重的补给越发的困难。 如果他们此时能够暂停进攻的步伐,依托洛阳城建立起一个能为大军提供军需的后勤站,那他们就不用过多分心后勤,可以甩开膀子同叛军决一死战。 “来人,让各营主将前来商讨军情!” 沉吟片刻,孙传庭还是决定执行皇帝的命令。 虽然他不赞成出兵,也知道现在不是出兵的最好时机,可他知道皇帝的为人,若是军令下达自己还在洛阳城外迟滞不前,难免会让皇帝多想。 现在虽然位极人臣,但是在大牢里生活得场景至今他还历历在目,为了不再步入前尘,他只能听皇帝的命令,即使知道现在不是出兵最好的时机。 让人去将各营的主将叫来商议出兵的事宜,孙传庭则拿着军令思考着接下来的布局。 传令兵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各营的将军们陆陆续续来到中军大帐。 “督师,是不是有新命令了?” 还没进账,白广恩的声音便在营帐外响起,嗓门之大直接将在思考的孙传庭给打断。 话音刚落,白广恩便掀开帘账走进来。 “来了……坐吧……” 见白广恩进来,孙传庭示意他坐下,说话间高杰也掀开帘子走进来。 “老白来得挺早嘛。” 朝孙传庭行礼后高杰走到白广恩的对面坐下,然后扭头看向上首的孙传庭,“不知督师叫我等前来有何吩咐?” 本来孙传庭之前给他们的命令是按兵不动、密切注意叛军的动向,一切以恢复洛阳的的民生为主,如今突然把他们这些将领召集起来肯定是有要事宣布。 “这是皇上的命令,都看看吧。” 见各营主将陆陆续续到来,孙传庭将手里皇帝的命令递给高杰让他们传阅。 高杰接过命令快速浏览,而后又将其递给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再接着往下传,不一会儿便传回孙传庭手上。 “想必皇上的目的大家都已经清楚,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李闯等一众贼军消灭于河南境内!” 将命令收好,孙传庭将目光看向大帐内的一众将领,此时的他们面色各异,显然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原本我的打算是依托洛阳为中心,将其打造成为与李闯贼军作战的前沿补给站,再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整训军队,以加强士兵们的整体战斗力!” “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皇上与朝廷诸公商议皆认为形势利于我方,应当趁热打铁一举将李闯拿下,结束这兵荒马乱、遍地狼烟的日子,还天下老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 握紧拳头“嘭”的一声砸在面前的桌案上,孙传庭掷地有声地说到,“诸位,咱们这次可要争气,大家团结一致,万不能给李闯有机可乘让他逃出生天,一定要让河南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据咱们得探子回报,李闯贼军自洛阳退却后在汝州府与开封府一带摆开阵势,颇有同咱们大战一场的决心!” “虽然敌人摆出了的阵势,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大家说有没有信心战胜逆贼?” 说完孙传庭的目光再次从那些属下的脸上扫过,此时的他们在听闻即将对李自成发兵时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狂热。 特别是那些在之前的作战中没有捞到一星半点功劳的将领,更是摩拳擦掌的,打算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使出看家本领,不然李自成覆灭他们又去哪里寻找升迁的资本? “有信心!” 回应孙传庭的是众人高亢嘹亮的声音。 “有信心便好!” 知道众人立功心切,孙传庭并没有多言,他要的就是众人的这股干劲,作为主帅,要是属下人不热衷于杀敌立功,那该哭的就是他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大家麾下人马的战斗力都得到了很好的恢复,为早日完成圣上的期望,咱们得行动宜早不宜迟!” 紧接着孙传庭便开始向众人布置任务,“牛成虎及所部为先锋,高杰与白广恩你们二人率左右军紧随其后向汝州开拔,本督则率领中军为你们掠阵!” “至于王定,你便以本部人马据守洛阳,以洛阳为桥梁,架起大军的生命通道,务必保证大军粮道的畅通!” “本督丑话说在前头,此次挥兵南下事关重大,关系着我们能否将李闯歼灭于河南境内,希望各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如果有畏敌不前亦或是临阵退缩者,定斩不饶!” 之前的仗赢得非常轻松,可是接下来要同李自成展开决战,所面临的压力必然不小,为防止属下人为保存自己的实力而不肯全力以赴,孙传庭只能再三叮嘱。 “请督师放心,属下一定会全力以赴,叫那贼酋李自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孙传庭话音刚落,帅帐内的一众将领齐刷刷地冲着主座上的他高声明誓。 “吩咐下去,大军三更造饭五更拔营,诸位回去后即刻让人收拾行囊,如有延误者军法从事!” 朝众人挥了挥手,孙传庭示意他们回去准备,而他自己则为接下来的仗怎么打而陷入了沉思之中。 官军的动作很是迅速,当天夜里便准备完毕,待天一亮便浩浩荡荡地朝着汝州杀过去。 汝州到洛阳间的路程近两百里,为早日消灭李自成贼军,孙传庭不敢耽搁,让牛成虎率领先锋部队轻车简行三天不到就赶到汝州境内。 “先锋官,咱们大军已经进入汝州境内,此刻距离汝州城至多不过十里,最多中午时分即可抵达汝州城下。” 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名官军将领扭头对边上的牛成虎说到。 “汝州……据守汝州的就是从洛阳逃出来的李养纯吧?” 天空中飘散着朵朵黑云,天气渐渐转凉,然而不断地行军依旧让人内心燥热不已。 牛成虎抬头看了看前方,汝州城已近在眼前,他的眼中尽是不屑之意,“手下败将而已,不必担心!” 笑了笑,牛成虎再度擦了擦脸,“咱们能够将其打败一次,自然萌再次将其打败一次,你们都看着,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那些贼寇被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的场景!” 对于即将面对的敌人,牛成虎话里话外的都是对他们的不屑一顾。 不怪他如此傲慢,只因一路以来遇见的叛军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堪一击,慢慢地让他们这些将领滋生了轻敌之意,而且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 “那是自然,那些贼寇不过是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哪里是咱们这种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可比……相信在将军的英勇带领下咱们一定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汝州纳入囊中!” 那名将领对着牛成虎拍了一个马屁,直让他心中舒爽不已,仿佛已经看到大军拿下汝州的场景。 “命令大家加快速度,等拿下汝州我请大家喝酒!” 大手一挥,牛成虎意气风发地说到,而后挥动马鞭率先朝前面小跑起来。 就在官军先锋部队抵近汝州时,驻守汝州的叛军将领李养纯早已接到属下传递回来的消息。 李养纯自洛阳仓皇逃离后整日里忧心忡忡,不知道官军什么时候就会杀到跟前,没想到等了这么长时间才接到官军南下的消息。 为了试探官军的虚实,他一边命人守住城门,一边率领部下到城外设伏。 “将军,官军来了……” 汝州城外,李养纯正带着部下往两边的密林中钻,还没等他们全部埋伏好前去打探情况的小喽啰便急匆匆来报。 “官军有多少人?离咱们这里还有多远?” 一边带着人往密林中走,李养纯一边问到。 “回将军,官军人马一眼望不到尾,怕不下万人之多,属下回来时离咱们这里已不足三里,现在只怕会更近了……” 那名小喽啰连忙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向李养纯汇报。 “奶奶的,那些官军疯了不成?” 听到官军已近在咫尺,李养纯不禁爆了句粗口,“官军已经杀过来了,所有人动作都麻利点,给爷我找地方藏好……” 为了给官军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李养纯只能命令手下人加快速度藏起来。 他们这边刚刚藏好,那边官军的前锋人马已经进入他们的视线之中。 “都给老子沉住气,等官军进入包围圈内再动手……” 眼瞅着官军一步一步进入自己的埋伏之内,李养纯连忙低声对左右人吩咐到,手也不自觉地握住了手里的兵器。 而因为轻敌,以为贼寇要么是龟缩在汝州城里,要么就是听闻官军杀过来闻风丧胆早已弃城而逃,自大的牛成虎甚至于连斥候都没放出,以致于进入了对方的埋伏之内也没反应过来。 官军在道路上行军,行进队伍蜿蜒头尾不能相望,乍一看就是一个一字长蛇阵。 如果要破一字长蛇阵需先斩其腰,再打其两头,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李养纯没有读过兵书,他才不管那么多,等大多数官军进入他们的视野后他终于忍不住。 “弟兄们,杀啊……” 没有犹豫,李养纯率先抡着大刀朝官道上的官军杀过去,其他人见状立马大声呼喝着杀出去。 “有埋伏……” 一瞬间,密密麻麻的贼寇一个接一个地从官道两旁的密林里杀出来,看样子不下五六千人之多。 这些叛军当真是勇气可嘉,见自己大军杀过来不想着逃跑反而在路上设伏,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都不要慌,给老子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回过神来的牛成虎便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抽出兵器大喊着朝对方杀去。 “杀啊……” 等牛成虎骑马杀出去好远,那些官军才回过神来,不过此时他们没有多少畏惧之色,反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拿下这些贼寇,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功劳。 于是乎,那些官军将士纷纷挥舞着兵器朝着眼前冲过来的敌人杀过去,毫无阵型可言。 “乒铃乓啷……” 都想着杀敌立功,双方人马一接触便纠缠在一起刀剑相向,整个战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兵器磕碰的声音。 “狗贼受死……” 一刀将挡在前面的两个叛军小喽啰砍飞,牛成虎大喊着朝李养纯杀过去,虽然他没见过李养纯,可是对方的装扮在一众贼寇中一枝独秀,不用想也知道其就是这些贼寇的头领。 而面对来势汹汹的牛成虎,对面的李养纯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拍马杀过来,“来将通名,本将军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第十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你家爷爷我乃是三边总督孙传庭孙督师麾下先锋官、临洮总兵牛成虎是也!” 听到对方讥讽自己是无名之辈,牛成虎不禁恼羞成怒,双腿一夹马腹快速向其杀去。 “来得好!” 李养纯也没有畏惧,脸上尽是兴奋之色,毫不畏惧地迎着牛成虎的刀锋杀过去。 “当啷!” 顷刻间两人便交上手,双方兵器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后两人错身而过,各自的坐骑往前小跑了几步才停下脚步,然后再调转马头朝对方杀过去。 “拿命来!” 这次两人的速度并不快,还没等靠近李养纯牛成虎手里的大刀便向对方砍去。 “想要我命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眼见对方的刀从上而下向自己砍过来,李养纯双手握刀横挡在胸前,待牛成虎的刀看下时奋力往前一推。 “铛……” 两个人的兵器相接触再度发出刺耳的声响,巨大的冲击力在他们各自的刀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豁口。 “来而不往非礼也……接招……” 将对方的攻势化解,李养纯顺势变守为攻,刀锋直接追对方的胸膛而去。 “好胆!” 对于李养纯的动作牛成虎并没有胆怯,只见他手上使力,被对方推出去的刀锋旋即改变方向,而后一把斩到对方的刀背上。 被牛成虎一打岔,李养纯手里的刀只能借力往回收,而后变刺为横扫。 虽然身着甲胄,却不能抵挡住对方的刀锋,因此牛成虎一个后仰让李养纯的横扫落空。 此时两人的坐骑已经靠在一起,牛成虎抓住对方准备收刀回防的时机一手抓住马鞍,一脚伸出踢在对方的马背上。 “唏律律……” 突然遭受袭击,李养纯胯下的马儿受惊发出嘶鸣,整个向边上横移了两步。 马儿受惊,马背上的李养纯正在收刀,一个不防整个人都差点掉到地上。 “吁……” 现在可是以命相搏的时候,李养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立即勒住缰绳意图将马儿安抚住,可是牛成虎哪里会给他机会。 “逆贼受死吧!” 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见李养纯的马儿受惊牛成虎便打马欺身上前,一刀向对方砍过去,下手没有丝毫的留情。 而见到对方没有放过自己,李养纯连忙翻身滚落马背,落地后在地上翻滚一圈堪堪逃脱了牛成虎的砍杀。 “杀啊……” 李养纯刚落下马背,他身后的那些属下为了救他纷纷冲上前去围攻牛成虎。 牛成虎能当上总兵,也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怎会被眼前的这点小场面给吓住,当即握着刀大左右开弓对着那些小喽啰一顿劈砍,直让人不敢靠近他身边半分。 “来人……来人,给本将军拦住他……” 看到牛成虎的勇猛,李养纯一边招呼手下拦住他一边寻机往后退。 他的想法很好,可牛成虎正想活捉他去换取功劳,又怎么会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 “尔等大逆不道之徒,还不快快引颈就戳!” 见李养纯有逃遁的迹象,牛成虎顾不得与那些小喽啰纠缠,一边用兵器开路一边向李养纯杀去。 “谁给我拦住他本将军重重有赏……” 一边逃李养纯一边高声向属下喊到。 可惜的是他手下的人马并非李自成嫡系,自然没有经过多少训练,平日里欺负欺负老百姓还可以,一旦对上训练有素的官军自然不是对手。 不说李养纯自己被牛成虎杀得节节败退只有逃跑的份,他那些手下更是不堪。 那些小喽啰全凭着一股冲劲杀到官军边上,最开始靠着出其不意打了官军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官军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缓过神来就对那些叛军发起反攻,那些叛军自然不是敌手。 此时的战场上的形势呈现一片倒,无时不刻不有叛军倒下官军的刀口之下,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还活着的叛军则被牛成虎麾下的将士三五成群地分割开,有一些胆小的已经开始跪地求饶,其他还在负隅顽抗的投降也只是时间问题。 再看李养纯这边,虽然有不少忠于他的手下围攻牛成虎为他争取机会,可身处战场,到处都是官军士兵,身后又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牛成虎,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我投降……我投降……” 眼见官军将自己的人马团团围住,李养纯知道大势已去,逃出无望的他只得向对方投降。 “刚才还一副欲诛杀本将而后快的样子,现在怎么不硬气了?再接着顽抗啊?” 见李养纯投降,为防止他耍诈拖延时间,牛成虎不禁警惕地看着他。 “不了不了……你们这些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扔掉兵器见过牛将军?” 为了表示自己投降的诚意,李养纯特地将自己手里的兵器丢得远远的,不仅如此,他还让自己的那些手下也将兵器扔掉。 他手下的那些小喽啰也是干脆,既然你这个领头的投降,那他们这些人又何必顽抗到底,免得丢了性命。 于是乎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纷纷将手里的兵器扔掉然后跪在地上求饶,“小人投降,还望将军饶我性命!” “我军乃是王师,代表的是朝廷,只要尔等放下兵器束手就擒,保你们安然无恙!” 为了瓦解那些妄图抵抗的人的决心,同时也为了减少伤亡,牛成虎扫视了一眼战场,而后高声说到。 “谢将军不杀之恩!” 见状其他人也不再顽抗,纷纷缴械投降。 “多谢牛将军成全,在下感激不尽!” 败局已定,而自己捡了一条命,劫后余生的李养纯不由呼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前低声下气地对着马背上的牛成虎道谢。 “汝州是你守的?” 既然对方投降,牛成虎也没有太过逼迫,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投降对于叛军的士气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而且对方还是汝州的守将,只有将其招降才有可能兵不血刃地拿下汝州城。 “是!” 听到牛成虎的话李养纯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还请将军派出一队人马与在下去接管汝州城。” 按照与李自成事先商议好的计策,他投降官军是诈降,为的是摸清官军的虚实,最后在关键时刻与李自成里应外合,一举粉碎官军的围剿计划。 当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再加上近一年的时间里李自成为了巩固自己在诸多叛军之中的地位,不时向一路走过来的伙伴举起了屠刀。 是以李养纯就觉得官军东出潼关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可以通过诈降取得与孙传庭接触的机会,如果官军当真强大,那他就真心实意投诚,一举摆脱李自成的掣肘。 如果官军不堪大用、没有将李自成歼灭的实力,那他自然不会头昏脑涨,最后自然是与李自成里应外合捅官军的刀子,他也能凭着这个功劳让自己在叛军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经过今天一战,结合之前他打探到的官军的消息,他知道眼前这些人已今非昔比,如无意外,将李自成消灭只是时间问题,这就坚定了他投诚的决心。 是以当牛成虎问起,他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当即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一定将汝州城双手奉上。 “前面带路,本将军跟你去。” 说着牛成虎将麾下的人马分出一半给副将留下来打扫战场,自己则打算亲率另一半人马前去接管汝州。 “将军,贼寇诡计多端,小心有诈……” 见牛成虎要走,他的副将不禁开口提醒到,毕竟这些贼寇出尔反尔使诈也不是一次两次,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位将军,小人是真心投奔官军的!” 见那位副将一脸不忿地看着自己,李养纯连忙开口解释,“李闯为一己私欲四处祸害老百姓,我们这些人都是被他裹挟作乱,以前苦于没有出路,如今既已投靠朝廷,自然不想再受制于人!” “如果将军不信,大可将在下绑了去,看看在下是不是真心实意投诚的!” 说着李养纯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不用如此,本将军相信你!” 挥了挥手,牛成虎自信满满地说到,“况且我麾下兵强马壮,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大军也能给他踏平了!” 说完后牛成虎吩咐人回中军报捷,自己便在李养纯的带领下前往汝州接管城池。 有李养纯带路,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官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地接管了汝州城。 大军进驻汝州后,牛成虎即刻放榜安民,让汝州的百姓知悉官军已经光复城池,让他们不要害怕,安抚民心。 一面他又让人将李养纯麾下的小喽啰全部集中起来看管,以等待后来的孙传庭的处理,同时他也没有放松,安排斥候向郏县、宝丰方向去打探军情。 而得知先锋部队兵不血刃拿下汝州城,孙传庭高兴之下下令大军加快行军速度,终于是在夜里赶到汝州。 得知孙传庭到来,牛成虎早早就带着一干属下以及李养纯等候在城门处。 “吁!” 骑着马来到众人面前,孙传庭将马勒停,“旗开得胜、为朝廷又下一城,牛总兵……恭喜!” “都是督师您领导有方,不然属下也不能取得这次胜利,” 对着孙传庭抱了抱拳,牛成虎谦逊地回到。 “这位想必就是汝州守将李养纯了吧?” 骑在马上,孙传庭的目光看向牛成虎边上站着的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回孙督师话,罪人确实是李养纯!” 闻言李养纯连忙跪到地上。 “起来说话!”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既然对方已经投降,孙传庭也没有咄咄逼人,“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如今既已归顺朝廷,就要时时想着尽忠报国、不可再重复之前的错误!” “谢孙督师!” 朝孙传庭道谢一声,李养纯站起来,“孙督师舟马劳顿,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移驾城内,属下已经备好热汤,待孙督师沐浴更衣后边安排筵席为您以及各位将军接风洗尘。”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老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等行伍之人不可贪图享受,不必大费周章地准备什么美味珍馐,简单的粗茶淡饭即可!” 听到李养纯准备了筵席,孙传庭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喜色,不过他也深知对方身为叛军首领,过的生活自然是奢靡无度,如今刚归顺朝廷可不能再继续那般鱼肉百姓。 “孙督师怜悯天下苍生,属下铭感五内,一定会抛弃过去的行事方法,做一个对朝廷、对天下百姓有用的人!” 虽然自己的讨好没用对地方,李养纯也没有气馁。 “督师,末将已着人将府衙收拾好,你入城以后就住府衙里处理公务!” 说完牛成虎翻身上马,而后调转马头朝孙传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督师请!” “请!” 牛成虎在前面带路,孙传庭等一众将领紧随其后穿过城门。 “你所部现在有多少人马?” 一边走,孙传庭一边向在边上亦步亦趋的李养纯问到。 “回督师,属下所部原本有一万一千多人,经过白天同牛先锋一战折损近千,此刻还余万人,已全部聚在城南等候您的发落!” 见孙传庭问起,在孙传庭坐骑边上不行的李养纯连忙回到。 “一万人……这样吧,既然你归顺朝廷,那你之前所犯的过错就既往不咎!” 沉吟片刻,孙传庭对其说到,“我现在授予你参将之职,仍统领你本部人马,归高杰总兵调遣,若你能够戴罪立功,本督也不吝向朝廷为你请封!” 一边走,孙传庭一边对李养纯说到。 “谢谢孙督师赏识!” 孙传庭的话让李养纯欣喜异常,当即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到,“属下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遇战必出,保证不给您丢人!” 想了想,他还觉得这不够,于是凑上前去,“孙督师,如今李闯大营皆在唐县,中军驻守襄城,其余么人马则分屯宝丰一带!” “咱们不若出其不意,派人马袭击宝丰、唐县,则李闯中军即首尾不能相顾,届时督师您便可一战而获全胜、一举定乾坤!” 第十一章 形同虚设的城防 大军旗开得胜,首战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汝州,不仅如此,还从归降的李养纯口中得知李自成部兵力的分布情况。 与一众谋士商议后孙传庭觉得李养纯提出的以奇兵袭击宝丰、唐县的计谋大有可为,于是乎他便下令犒赏三军。 这一天,整个汝州城陷入了巨大的狂欢之中,除了那些轮值的将士外,所有人都在借着这个机会宣泄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压力以及心中的压抑之情。 军营之中,随处可见把酒言欢的人群,无不在与同伴分享着这来之不易的犒赏,因为他们不知道过了今天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亦或是在此之前他们已经为国捐躯。 在众人狂欢的同时,汝州城南面的官道上,两支全副武装的人马正在向南开进。 这两支人马是孙传庭用来执行袭击任务的人,加起来共两万人,由陕西总兵高杰率领一万进攻唐县、大将李俊率领另一万攻打宝丰。 “此次南下二位尽可放开手脚去做,有本督与牛成虎、陈永福二位总兵居中坐镇,定让李闯投鼠忌器,不敢腾出手脚去阻拦!” 官道旁,孙传庭领着一众将领前来为南下的将士送行,为了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他再次对此次领队的高杰与李俊说到。 为达成粉碎李自成所部叛军首尾相呼应的局面,孙传庭可谓下足了功夫,不仅为这两支人马准备了充裕的粮草、精良的装备,还亲自坐镇汝州居中策应。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请督师放心,我二人此去若不成功当提头来见!” 对于唐县与宝丰的情况高杰与李俊已从李养纯那里知晓了个七七八八,知道两地的防卫并不强,是以二人对即将踏上的征程很有信心。 “此战颇为关键,你二人切不可掉以轻心!” 怕两人轻敌,孙传庭忍不住再次提醒到,而后朝他们挥了挥手说到,“去吧,本督在此恭候二位的佳音,待你们凯旋我亲自为你们向圣上请功!” “多谢督师,末将去了!” 高杰与李俊朝孙传庭抱拳行礼,而后各自从随从手里接过马缰然后翻身上马,接着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队伍追上去。 而孙传庭等一众官员则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高杰二人消失在道路尽头他们才转身回营。 离开汝州城后,高杰二人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第二天便赶至宝丰境内,然后大军一分为二,高杰率部杀向唐县,李俊则留下来攻打宝丰。 因为动作迅速,李俊率领大军杀到宝丰县城外时城里的守军都没有收到任何的预警信息。 还没有到傍晚,回城的人不是特别多,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经过都是急匆匆往城门边上的一个竹筐里扔下几个铜板便朝城里走去,以免动作慢了惹怒那几个守城的叛军。 没多久城门外来了一对父女,身后还牵着一辆牛车,牛车上载着一些货物。 来到城门口,两人动作熟稔地掏出入城费丢入竹筐中,然后便准备入城。 “你们两个……就是你们,过来接受检查……” 就在父女两准备动身时却突然被那几个守城的小喽啰叫住。 “这位军爷,入城费小人已经给了。” 突然被叫住,那对父女不敢反抗,两人只能停下来,其中当父亲的小心翼翼地对那几个小喽啰说到,而他女儿则是害怕地躲在他的身后。 “可是现在本大爷怀疑你在车上藏了什么违禁的物品需要检查一番,难到想反抗不成?” 说着那名小喽啰就将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大有对方不从便拔刀相向的意思。 “不是不是……” 为了避免对方动刀那老者只能一边摆手一边摇头解释,“回这位军爷话,小老儿是老实人,在城里经营着一家干货店,车上这些都是从乡下收来的干货,并没有违禁物,还请军爷明鉴!” “老实人?老实不老实不是你说的,等我们检查过才作数……” 其实这名小喽啰的目的哪里是这个,不过是看这对父女两是做生意的,想从他们身上敲诈一点油水。 说话间不禁朝老者伸出了手向他讨要钱财,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更是肆无忌惮地在他身后的女儿身上扫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情此景,为了自己及女儿的安全,老者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几位军爷你们守城辛苦,这里有一些钱几位拿去吃茶……” 说着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脸上虽然不舍却也将其递给那名带头的小喽啰。 那名小喽啰见对方如此识趣便笑着从对方手里接过钱袋,而后打开看了看,见里面全是铜子没有一点白的瞬间失望无比。 “军爷,小人就只有这些了……” 对方脸色的变化老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深怕对方因此迁怒到他们父女两。 “走走走……” 蚊子再小也是肉,至少这些钱够晚上出去潇洒一回,总比什么都没捞着的好。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名头目让这父女两赶紧走。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虽然心里肉疼着,老者还是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而后连忙牵着牛车往城里走。 “等着。” 那名头目再次叫住他们,父女两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便只能停下脚步。 “本大爷看你车上的这捆干菜成色不错,就当是给大爷我的辛苦费了……” 说着那头目将钱袋放入怀中,然后走上前去伸手从牛车上拿下一捆干菜看着老者,“你可有意见?” “没有没有,您高兴就成!” 老者不敢说半个不字,即使心中悲愤万千也要装作一副讨好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赶紧走吧……” 说着那名头目便越过老者趁其不备伸手在他女儿的臀部摸了一把。 “啊……” 臀部被人袭击,那名女子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尖叫着朝城里跑去,只留下几个小喽啰不怀好意的哈哈大笑。 真是畜生! 看着几人调戏自己女儿,老者敢怒不敢言,只得将满腔的怒火埋藏在心里,一边在心里诅咒这几人不得好死,一边默默地赶着牛车往城里走。 “老大……手感怎么样?” 待父女二人走远,其他几人纷纷围过来,丝毫不觉得刚才的行为是不对的,反而以此为乐。 “挺软的……” 说着那头目还重复了一下刚才的动作,仿佛是在回味,而后将手里的干菜丢给其中一个人,“我去给将军汇报,你们在这里守好,谁敢不交入城费就给我乱刀砍走!” 说罢他便从城门洞进入,然后沿着城内的台阶走到城墙上,然后扣开了城门楼的大门。 说是城门楼,其实就是一个用来给守城将领临时休息的地方,与大城池那种威武雄伟的城门楼没有可比性。 “将军……将军,起床了……” 推门进入城门楼里,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还在床上呼呼大睡那小头目会心一笑,而后走上前轻声叫到。 “嗯……别打扰本将军睡觉!” 被人叫醒,那床上躺着的汉子正欲发火,见是自己的心腹手下便又作罢,“叫我何事?” “将军,您看这些是属下今日的收获,又够咱们去城里潇洒几天的了……” 说着那小头目从怀里将今日从各个老百姓身上收刮来的钱财全部拿出递给那汉子,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 “甚好……甚好!” 听到有钱,那汉子瞬间困意全无,“春花巷那小妖精实在是妖娆得劲,昨晚上磨了我晚上,到现在都还浑身疲软!” 说这里那汉子看着收下沉吟了片刻,然后接着说到,“这样,你去给我找点补身子的,今晚我还要与她大战三百回合,定让她丢盔卸甲、屁滚尿流不止!” “是,属下亲自去办,一定让您雄风不倒!” 作为那汉子的心腹,这小头目自然懂得怎么讨好于他,这样他有肉吃自己还不是能跟着喝口汤。 “今日城下没发生什么事吧?我可告诉你,大将军能把北门交给我们看守那是对我们的信任,可不能出什么岔子,明白不?” 一想到晚上的香艳场景,那汉子也不睡了,索性找了件衣服披上然后往外面走去。 “今日一切都好,有小的们在你就尽管高枕无忧!” 一边说小头目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向其表忠心。 “啊……又是美好的一……咦,那是什么?” 走到外面,那汉子正准备扶着城墙感慨一下,还不等他说完便看到不远处扬起了不少烟尘,继而便听到连续不断的踢踏声,“不好,那是官军的骑兵……来人,快来人……赶紧关城门……” 对方是骑兵,宝丰城城墙矮小又没有护城河保护,根本无法抵挡骑兵的冲击。 意识到不妙,回过神来的汉子连忙让人去关城门,可惜为时已晚。 “都给我拿起兵器来,弓箭手快给我射他们……” 慌乱中那汉子连忙指挥手下人进行反击,从城墙上向对方放箭攻击,可是众人仓促应战收效甚微。 而那几名在城外收入城费的小喽啰在看到官道上扬起的烟尘时争先恐后地往城里跑,连装钱的竹筐也不管了,毕竟这个时候还是逃命最为重要。 他们一路穿过城门洞,也没想着回头将城门关上,唯恐跑慢了被官军的骑兵给踏成肉泥。 而那些准备前来关门的叛军看到这些同伴不要命的跑进来,不明情况的他们还以为官军已经杀进来,为了活命也调转方向开始逃命。 “快跑啊,官军杀进来了……”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见状纷纷跟着跑起来,纵使官军还没杀进来,只要他们前去关上门就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人人只想着逃命,恨不能长出一对翅膀比别人跑得快,才有生还的希望,谁又会冒着被斩杀的风险迎着官军的兵峰而上。 “不要跑,都给我回来拿起兵器……” 眼看逃跑的人越来越多,那负责把守城门的汉子不由急了,可任凭他怎么喊别人都无动于衷,甚至于他拔刀砍 了两个从自己身边逃跑的手下也无济于事。 “你过来我跟你说……” 没办法,那汉子只能将自己的心腹也就是那名向他献上钱财的小头目拉过来,“你在这里给我顶住,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官军杀进来,我这就去向大将军求救……一定要顶住!” 说完也不管这名手下答不答应就自顾自地朝城下跑去,连衣服也顾不得穿,随便寻了一匹马便朝城中跑去。 这是去报信?怕不是逃命还差不多! 看着顶头上司不要命地跑了,那名小头目茫然地环顾四周,继而也撒开腿开始逃命。 他才不傻,眼看官军就要进城,此时大家不团结留下来只能等死。 于是偶有零星拿起弓箭反抗的叛军再见到上司接二连三地逃跑后也放弃了抵抗,纷纷加入到逃跑的行列中,更有甚者为了活命不惜对前面跑慢了的同伴刀剑相向,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对于城内的混乱外面正在冲杀的官军不知情,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杀进城里的决心。 “杀啊……” 这队骑兵共三百人,由李俊亲自带领,眼看城门在即,预想中的反击并没有到来,这让他心下大喜,不由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大喊着一骑当先朝城门洞杀去。 “冲啊……” 见状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加快速度朝城内发起冲锋。 三百骑兵鱼贯而入,出了狭窄的城门洞后边加速朝大街上抱头鼠窜的叛军杀去。 “儿郎们,随本将杀敌立功!” 大呼一声,李俊兴奋地朝着那些叛军杀过去,其他人也没有迟疑,纷纷跟在其身后对那些叛军展开攻击。 此时此刻,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眼前这些四处逃窜的不再是同胞,而是一个个可以用来为自己增加功劳的筹码。 战马的速度极快,远非人的两条腿可比,没多久便冲进那些逃往的叛军队伍中,顿时将他们冲击得七零八落,有倒霉的直接被踩死与马蹄之下。 “快跑啊……” 眼见官军已经开始冲杀自己人,那些离得远的叛军想的不是如何组织起来反击,而是加快了逃离的速度,意图用其他同伴的死来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虽然没有遭到反击,那些混乱不堪的叛军还是让李俊他们冲杀的速度有所迟缓。 对于这些叛军李俊他们可不会手软,骑在马上横冲直撞,手里的兵器不断向叛军砍去,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杀啊……” 就在骑兵一边杀一边前进的时候,跟在后面的几千气势汹汹的步兵终于是杀进城来,开始对城里的叛军进行屠杀。 第十二章 当屠龙者终成恶龙 离唐县不远的官道上,一支风尘仆仆的军队正在休整,他们便是南下袭击唐县的高杰部。 为了早日拿下唐县,他们一路轻车简行,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这次的目的地。 此刻唐县已近在眼前,为了保险,他一面命令大军停下来休整一面派人乔装打扮潜入唐县去打探情况。 约摸一个时辰后,便看到前去打探情况的斥候回营,高杰便将他们叫到跟前。 “唐县情况如何?里面的贼寇可有发现我们的踪迹?” 虽说来之前知道这边防备不严,可是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高杰对此很是在意,因为如果对方有防备,那就意味着他们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拿下唐县,那种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回总兵话,唐县的防守十分的松懈,守城的叛军大多是老弱病残,属下所见到的那些逆贼不是在抱头睡大觉便是在吆五喝六地划拳喝酒,根本不堪一击!” 见高杰问起,那斥候连忙将自己打探到的情况告知于他。 唐县的真实情况确实如这名斥候所言,这里面大多是叛军的家眷,作为重要的留守之地,一旦官军有所动作他们都会得到事先预警,只要他们据城而守一定能等来援军。 再说唐县远离李自成事先划定的战场,只要叛军在他们这里就是安全的,所以守城的叛军都没有想到官军会略过主力前来攻打他们,是以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全城人此刻都还沉浸在太平无事的大梦之中,四方城门的守军则更是闲散无事,不是抱头睡大觉,就是吆五喝六地猜拳行令、一醉方休,连官军杀到城外都还一无所知,更别提组织反抗。 “很好!” 摸清了敌人的底细,高杰心中对此次行动更有把握,“来人,传我命令,一刻钟的时间准备,时间一到即刻攻城!” 没有丝毫迟疑,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惕,高杰立刻吩咐人做好攻城的准备。 而他之所以没有马上行动是因为他比较谨慎,想要用计在攻城前取得城门的控制权,那会让攻城行动轻松很多。 于是在大部队行动前,一小队人马经过乔装改扮摇身一变成为过往的行脚商,驱赶着从路过的商队征用来的车子朝唐县走去。 “站住,干嘛的?” 就在这一队人马行至城门口时,一个小喽啰过来拦住了他们。 “这位爷,我们是做生意,还望行个方便……” 领头站出来的朝那名小喽啰说到。 “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那小喽啰见对方商队的规模不小,像这种规模的商队都不不差钱,因而眼珠一转便想着怎么从这些人身上捞到更多的钱财,虽然对方人多势众,可到了自己的地盘也得按照自己的规矩来。 “回爷的话,小人是做瓷器生意的,这车上装的都是瓷器,不信的话您可以检查……” 说着那领头的便朝车边走去,那小喽啰也跟着往车边走,心里则在盘算着该用什么借口从眼前这些人身上榨取更多的好处。 “军爷,您看这就是小人贩卖的瓷器……” 来到车子面前,领头伸手将装货物的箱子打开,之后并没有将手拿出来,反而示意那小喽啰上前查看。 小喽啰不知其中有诈,便走上前准备一探究竟,没曾想等待他的不是精美的瓷器,反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寒光刺人! 乍一看到那把刀,小喽啰不由愣了一下,从来都是他们对别人动刀动枪,如今竟然有人敢在他们面前耍刀,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然而不等他多做反应,眼前的人突然对他发动攻击。 “动手!” 大喝一声,那领头的操起箱子里大刀向身前的小喽啰砍去,在对方惊讶的神情中一刀将其砍翻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杀!” 见状其他人纷纷从车上抽出兵器,一部分朝着城门洞杀去,一部分去解决外面看守的那几人。 看到那些“商贩”突然暴起伤人,不管是那几个在吆三喝四划拳喝酒的小喽啰瞬间清醒,甚至于那两个倚靠在城墙根上睡觉的也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睁开眼? “额滴娘耶……杀人了……杀人了……” 虽然这些人参加过作战,猛然间看到自己人倒在血泊之中,特别是还有人拿着刀凶神恶煞地朝着自己杀过来,顿时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杀到跟前,众人纷纷发挥他们的看家本领,做鸟兽状四散逃去。 可惜的是以前百试百灵的招式现在已经不起作用,因为官军已经近身,不等他们跑两步便被官军撵上,然后手起刀落便是滚滚人头落地,直教人心惊胆寒。 “如此喧哗,下面发生了何事?” 城门口的叛军被诛杀,城墙上的人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于是便有人扶着城头上的女墙往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可不得了,下面负责守门的几个同伴已经身首异处,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浑身沾满了鲜血的陌生人。 “你们看那是什么?”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的时候,有人指着不远处的扬起的烟尘大声喊到。 “不好……是官军杀过来……” 联想城下的动静,再加上远处那团不断靠近的烟尘,有经验的当即清楚发生了什么,连忙大声提醒着同伴。 “关城门……快点把城门关上……” 得知官军杀过来,当即有人转身朝城墙内侧的同伴呼喊到,意图让他们去将城门关上,将官军拒之门外。 可惜的是等这些人发现官军并打算做出相应的反应时已为时过晚,那几名率先入城的官军士兵已经控制住城门并开始对城内的同伴展开攻击。 在唐县驻守叛军大多数是老弱病残,见此情景不少人直接拔腿就跑,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那些参曾经加过战斗的叛军。 此时此刻,他们深深地明白,一旦官军拿下城门他们这些造反的绝对没有好下场,如果拼死一搏夺回城门一边据城而守一边向大部队求援或还有一线生机。 是以,不等领头的组织,那些叛军纷纷拿起兵器迎着官军逆流而上。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面对的不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而是训练有素的官军,加上敢奋起反击的只是少数,根本不是官军的对手。 此刻的官军将士虽然只有二十几人杀入城中,却犹如凶悍的猛兽,倚仗着手里锋利的大刀一路向前,不要命的模样让那些叛军望而生畏,只想着夺路而逃。 “大家不要慌,官军不过是几十人而已,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他们哪个不是在城中过活,如果你们逃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见到城内的同伴面对官军的进攻不思抵抗反而争相逃亡,负责守城门的叛军头领瞬间怒了,不由趴在城墙上朝下面大声喊,“都给我回来,官军没有多少人,咱们一定能将他们打败……” 不过他的话没有起多大的作用,溃逃的人开始多起来,甚至连他身边的那些手下也在想着是不是逃命要紧。 “都他娘的给我拿起兵器反击啊……” 回头看到那些手下不准备反击,一个个畏畏缩缩的,看样子是打算跑路,这头领不禁一脚踢在一个离得近的手下身上,“还愣着干嘛,赶紧动手啊……” 说着他便抽出随身携带的兵器,一边走一边说到,“要是今天夺不回城门,咱们这一个个的都得死,还有你们的家人,一个也别想逃过……” “走,拼了……” 看到头领都豁出去了,其他人深受感染也纷纷紧跟其后,不过有人转头朝城外看了看瞬间吓破了胆。 “你们看,好……好多的官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破胆,只见这一会儿时间城外的官军离城墙已不过百步之遥,排头的是数百名骑着战马奔驰着骑兵,在骑兵后面不远便是密密麻麻的步军,少说也有万人之多。 “将军……咱们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就是,咱们城里的守军不过千人,看官军人数众多,只怕不下万人,此刻城门已然失守,咱们毫无胜算!” “将军,快逃吧,下面的人都跑远了,就算咱们这些人都下去也无济于事……” 看到这场景,那些原本还想鼓着勇气下去拼搏一番的叛军顿生退意,不少人更是直接开口劝说头领跑路。 “嗐……他奶奶的……” 领头的也知道自己只是凡人,面对此情此景也就三种选择,要么逃要么降,亦或者顽抗到底,然后被官军乱刀砍死成为他们升迁的资本。 “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逃出去再去寻找大部队,不愁没有翻身的时候。 于是那领头的咬了咬牙直接下令撤退,不过他们并没有朝城下跑,此刻下城的台阶已经被官军占据,他们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为了活命,领头的带头沿着城墙的甬道撤向西门,意图从那里出城然后向北去投奔大部队。 就在他们向西门逃窜时官军的骑兵已经杀进城内,正沿着街道冲击着逃跑的人群,后续的步军人马也开始陆续杀入城中。 “你带人去控制城头,其他人随我追击溃军……” 一进城,高杰便吩咐人将城头控制住,顺便去追击那些沿着城墙逃跑的叛军,他自己则带着骑兵一路砍杀,对那些溃逃的叛军穷追猛打。 “杀啊……” 一时间,整个唐县自北门起喊杀声震天,慢慢陷入了一片哀嚎之中,城中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叛军都只顾着逃命,在顷刻间整个城池的防御即土崩瓦解! 因为在来时这些官军将士就得知整个唐县中十有八九都是叛军家眷,于是乎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大军一进城就大开杀戒。 此刻的他们已然化身洪水猛兽,见人就杀、是人就砍,一时间整个唐县中四处充满了绝望的声音。 官军士兵仿佛要把一切仇恨与愤怒、把对农民军的仇恨、对李自成的仇恨都要一古脑儿倾泄出来似的。 一路所过,不管是半大的孩子还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亦或是那些妇人,他们都照杀不误。 在他们前进的路上洒满了鲜血,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还有不少人刚刚倒下就被后来的人给踩成肉泥,整个就是一个人间炼狱般惨不忍睹! 看着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并没有让这些官军生起丝毫的怜悯之心,因为他们中有不少人就经历过叛军的祸害,他们也有亲人被叛军无情地杀害。 是以,他们都觉得对待这些叛军不能心慈手软,要为那些逝去的人报仇雪恨,即使现在他们面前的大多是老弱妇孺,他们也不为所动。 对于这些将士来说,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或是老翁和杀死一个在战场上奋力拼杀的叛军没有什么区别。 官军如此惨无人道的杀戮是所有叛军没有见过的,所有人都在亡命狂奔,跑得快的在官军还未追上他们之前通过其他几座城门溜之大吉,慢一点的则在城中找地方藏了起来。 至于那些被官军撵上的就不幸成了官军将士的刀下亡魂,即使有奋起反抗者也抵挡不住数倍于己的官军的拼杀,最终被乱刀砍倒在血泊之中。 整整半天,官军从城北一直杀到城南,直杀到官军手软街上再看不到一个叛军的身影为止,响彻云霄的喊杀声才渐渐平息。 不过这不代表官军的行动就此停止,在将整个唐县的局势控制住后,高杰命令手下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搜寻叛军的踪迹,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更多禽兽不如的事。 为了搜刮到更多的钱财,那些士兵动辄对城内的富贵人家进行敲诈勒索,如有不从者便以通敌为由对其拷问逼迫其就范,手段比之叛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有甚者,为满足他们那无处安放的兽欲,直接将邪恶的目光盯上那些无依无靠的妇人,当真是禽兽不如! 第十三章 好大一场鸿门宴 大军相继攻克宝丰与唐县,坐镇汝州的孙传庭收到捷报后大喜过望,当即命令两人回师北上,他自己则率部赶往郏县。 在他的计划里,两军于郏县汇合,以郏县为战场向李自成发起总攻,一雪去年在郏县败绩。 大军的行动以及每地的战报都有潜藏在军中的锦衣卫第一时间用各种方法传递会西安,让朱辅焕对整个战局的走向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就在收到孙传庭所部按照历史上发生的轨迹向宝丰与唐县发起袭击的时候,他知道动手的时机已经成熟。 在此之前,他已经以陕西布政使司的名义向陕西各府知府及各州县的知县发去公文,令他们务必于今日之前赶到西安商讨为前方大军筹粮等事宜。 因为公文出自巡抚衙门,又盖有现任巡抚冯师孔的大印,那些州府的主官自然没有任何迟疑,交代差事后便星月不停地向西安赶来。 不过等这些人到达西安后迎接他们的不是府衙内的同僚,而是一伙来历不明的精装武士,不由他们分辨便将他们通通带往城中的一处别院看管起来。 直到天黑后那些不明人士才将他们往另外一个地方转移,在此之前,西安城中上到巡抚冯师孔、下到长安咸宁两县的县令,以及商贾巨富等有名望之人都接到一封来自秦王府的请帖,此刻也在往秦王府赶的路上。 随着夜幕降临,西安城各个城门也随之关闭,除却需要巡城的兵丁,其他人则早早地回到军营,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借着夜色的掩护,数万人马正悄悄地向城墙靠近。 在城南的永宁门,城门关闭后,一下值那些站岗都显得无精打采的士兵们顿时活跃起来。 一回到军营,那些士兵们便喝酒的喝酒赌博的赌博,一片乌烟瘴气之色,没有半点军营该有的肃穆。 就在众人忘我娱乐的时候,一些不速之客趁其不备偷偷接近军营,而那些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从盘龙岭上杀下来的秦王府属军。 此次行动,除了必要的留守,盘龙岭上的大军可以说近乎倾巢而动,因为人数众多,故而只派遣少数人马先混入城中,待天黑之后控制住局势后大军再入城。 此时负责控制此处军营的乃是豹韬卫,由豹韬卫指挥使任嘉亲自带队,对把守城门的驻军进行控制。 在军营外围,稀稀拉拉地放置着一些守卫,因为地处城内又没有什么紧急事情发生,那些负责警戒的士兵显得有些懒散。 “唰……” 一个士兵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的时候,突然被身后黑暗处窜出的一个身影给挟制住。 “别动!” 那人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捂住其嘴巴,让其无法向其他人发出预警。 被他人钳制住,那人的双手还能活动,于是便用力去掰脖子上的手,身体也在不停地挣扎,企图脱离身后之人的掌控。 “不要挣扎,想要活命就不要出声,听懂了就点点头。” 就在那名守卫使劲反抗时,在他身后之人突然低声说到。 闻言那名守卫放弃了挣扎,艰难地点了点头。 见他的反应,后面的人如约将其放开。 “来……” 没想到身后的人真的会放开自己,那名守卫大喜过望,当即就想大声向其他人示警,不过他的动作没有逃过身后之人的法眼。 发现这名守卫的动机后在他身后的那人旋即化掌为刀朝他的后脑勺砍去,瞬间便让其丧失了意识。 “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上!” 将那名守卫放倒后,那人朝身后挥了挥手继而率先朝军营里摸去,在其身后,不断有人朝军营里潜入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他们分工明确,一进入军营便将各处形同虚设的哨兵给控制住,接着将军营里的各个营帐给团团围住,只待一声令下便破门而入。 “指挥使大人,这便是这个军营的主帐。” 在内应的带领下,任嘉一行人马很快便来到驻军的主帐前。 “动手!” 听着主帐内那些吆五喝六的猜拳声,任嘉没有任何迟疑,当即大手一挥下达动手的命令。 得到进攻的命令,那些手下立马抽出兵器朝大帐杀去,几乎是同时,其他营帐的人也开始向各自的目标发起攻击。 “各位,来……让我们端起这杯酒干……” 对于军营中充斥着的危险主帐内的人还没有丝毫的察觉,众人还在营中将领的带领下举杯畅饮。 只是这一次众人刚刚端起酒杯还未送到嘴边,就被外面传来的声音给打断。 “全都不许动,否则格杀勿论!” 只听见一阵整齐的喊声响起,而后主帐内的众人便看到大帐被锋利的兵器“刺啦刺啦”地划开一个又一个的口子,继而一队全副武装的人便从四面八方杀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哐当……”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营帐内的众人蒙了,好些人手里的就被没拿稳直接掉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军营里为何会出现那么多全副武装的人?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是坐在原地面面相觑,希望能从对方的脸上得到些什么消息。 很可惜的是任他们再怎么用眼神交流,也无法从彼此的身上获取到有用的信息。 “想活命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否则格杀勿论!” 将主帐内的那些将士围住,任嘉再次高声说到,他的那些手下也纷纷将兵器对准那些呆若木鸡的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刀剑相向的阵势。 “别杀我……别杀我……” 见来人气势汹汹,不像是开玩笑的,当即有胆小的便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其他人有样学样,渐渐的全部人都按照要求蹲在一起。 “诸位是什么人?难到不知擅闯军营重地乃是杀头的罪过?” 与一众下属抱头蹲在场中,面对虎视眈眈的豹韬卫将士,那名永宁门守将还抱有侥幸,企图以军队的名声来让对方知难而退,殊不知对方既然能站在他的面前,局势就已经不由他来掌控。 “这个问题问得好!” 对于那名守将拿话压自己任嘉不怒反笑,用眼神扫视了一眼蹲着的人,“你们听好了,我乃秦王府属下豹韬卫指挥使任嘉,你们边上这些便是我豹韬卫的勇士!” “现我奉秦王之命接管军营以及永宁门的防务,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们可以选择投靠于秦王麾下,接受我们的改造成为对天下有用的人才。” “你们也可以选择卸甲归田,不过那得等大事尘埃落定,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去狱中等待,亦或是你们此刻就可以奋起反击,只要你们觉得你们的项上人头能比这个桌案还硬,大可一试!” 说完任嘉挥动手里的利刃看向一旁厚的桌案,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张厚近三寸的桌案的边角便被齐整整地削了下来。 “嘶!” 这一幕啊由得让在场的众人缩了缩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那刀不是砍在桌案上,而是砍在他们的脖子上。 “可有哪位勇士敢上前一试?” 看着那些噤若寒蝉的人,任嘉冷冷地问到。 “没有没有……” 任嘉话音未落,那些蹲在地上的人便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连刚才那位想要硬气的守将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以免被拉出来试试刀锋利不利。 “很好!” 对于众人的这番反应任嘉很是满意,而后叫过属下对其吩咐,“你们就在此处对这些进行登记造册,如果有敢耍花招者杀无赦,其他人随我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 如今西安无战事,大多兵力都随总兵孙传庭出征河南,留守的兵力并不多,如今整个西安城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人,且分守于各个城门。 如今永宁门将士大多数都在军营被一网打尽,接下来便是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彻底将西安掌控在手中。 “是!” 于是一些人就在此接收军营并处理军营里这些投降的将士,一部分则在任嘉的带领下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城楼上戒严,一路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咕……咕……”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外面的人并没有着急进城,而是模拟飞禽的声音叫了几声。 “咕……咕咕……咕咕咕……” 对于城外同伴的询问,城内的人同样以暗号回应。 “安全,大家进城!” 确认安全后,城外负责带队的参将大手一挥,身后的人马便整齐地朝城里开进。 与此同时,陕西巡抚冯师孔已经驱车来到秦王府的南大门灵星门门前,待其下了马车便看到巡抚衙门的一众同僚以及一些陌生面孔。 那其中有穿着武将打扮的、有文官打扮,还有一些体态丰盈的一看不是城里的商贾便是富户,这般阵仗让他微微皱眉,不知道秦王府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巡抚大人也来了……” 看到冯师孔到来,一众大小官员连忙上前见礼。 “本官收到秦王的请帖,让本官来参加王府的宴会……想来诸位同僚也一样吧?” 座位陕西最大的官员,冯师孔向众人微微颔首,而后环顾四周见城中有品级的官员近乎全部到场,让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们也是收到了王府的请帖……巡抚大人您说这秦王把我们这些大小官员叫过来来所为何事?” 一下子收到秦王府的请帖,还是同时邀请那么多官员,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众人心中都有些没底,不禁想从冯师孔这里打探到点有用的信息。 “本官也不知道!” 摇了摇头,冯师孔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按理说秦王府座位陕西最大的藩王,为避免授人把柄与他们这些朝臣需要保持距离,以前也没有听说秦王府有何逾矩的行为,如今又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地宴请他们,秦王意欲何为? 不过他心中倒是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此次秦王府的宴会怕不是那么好参加的,因为宴是好宴,却也宴无好宴。 “秦王府这般阵仗,怕不是场鸿门宴吧?” 突然有人开口,语气中尽是担忧。 “你怕不是惊忧过度了,咱们不过是微末小官,又何能动劳秦王府对咱们设鸿门宴?” 那人话音刚落边上就有人出言反对。 “不过此事也是比较反常,孙总督此刻正督军在外,若是西安出了什么事谁也脱不了干系……” “你们说秦王府是不是因为大军的接连报捷才宴请我们的?” “我看很有这种可能,毕竟消灭叛军与秦王府这种家大业大的是最为有利的……” 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地同身边的同僚议论起来,其中说什么的都有,眼见越说越离谱,冯师孔连忙出声制止。 “这里是秦王府,诸位还请慎言!” 虽然如今的秦王府不似明初那般显赫,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非议的,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下,若是其中有谁别有用心朝朝廷参一本就够他们这些头人疼的。 听到冯师孔的提醒,这些人回过神来后不禁出了一身汗,纷纷闭口不言。 “嘎吱……” 众人的议论刚刚停下,灵星门那厚重的大门便缓缓打开,而后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太监。 “诸位大人久等!” 来到众人面前,那名小太监朝冯师孔等人微微颔首,“王爷已在承运殿设下筵席,诸位大人请!” 朝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名小太监便转身为众人带路。 从灵星门进入王府,需要穿过一座广场到达端礼门,再经过一个小广场抵达承运门,从承运门进入才能看到承运殿。 因为进入灵星门就是王府的范围,众人只能将车马留在外面步行进入,以表示对王府的尊敬。 就在冯师孔他们朝承运殿走去的时候,那些被朱辅焕以巡抚衙门“请”到西安来的各州府的知府和知县等也在王府护卫的“护送”下从王府的西外门进入王府。 而在众人的目的地——承运殿边上的偏殿内,朱辅焕儿子二人正在里面休憩,等着一众文武官员的到来。 此时的朱辅焕肚子二人相对而坐,秦王朱存极穿着一身隆重的冕服,他面前的朱辅焕穿的则是他自己设计的新式军装,配上外面的甲胄更显英气勃发。 看着朱存极端着茶杯的手臂微微颤抖,朱辅焕忍不住微微一笑到,“父王可是心中紧张?” 第十四章 浮光·掠影 “父王,可是紧张了?” 隔门帘听着外面各个官员正陆续进入大殿内,朱辅焕不禁笑着问到。 “紧张?当然紧张了!” 听到儿子的话,朱存极不由放下茶杯,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境。 正如他所说,此刻他的心境极为不平静。 也是,他本为藩王,还是有着天下第一藩之称的秦王,身份显赫尊贵无比,此刻还要向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位进发,虽不敢断言最后能不能成,只下定决心取而代之就已经让他的心情难以平复。 “去年你与我谈话的场景历历在目,就好像昨日发生的一般,如今真的要起事了,又觉得不真实,犹如梦里,看不清哪头是真的哪头是假的!” 说到这里朱存极不禁讪然失笑,旋即又道,“不过孙传庭督军在外,近日捷报连传,咱们此刻动手是不是早了些?” 盘龙岭的实力朱存极前些天去见识过,说真的当时他是被那些将士强悍的阵容给震惊住,万不曾想他们大明竟然还能有这么强大的军队,特别是那些将士还是由其儿子一手打造。 不过震撼归震撼,一想到最近出征的部队捷报连传,若是他们没有像儿子预测的那般大败而归,那么仅凭盘龙岭上的那些人是否能够与之抗衡,要知道对方身后还有一个朝廷。 若非是穿越者朱辅焕也不可能笃定现在局势还如日中天的官军会被孙传庭打败,而且还是一蹶不振的那种,直接葬送了大明朝扭转乾坤的机会,所以他能理解朱存极此时内心的激动。 “父王不必忧心,孩儿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走上前给朱存极整理了一下衣着,朱辅焕接着宽慰他,“如今燕王一脉气数已尽,如今的胜利不过是垂死挣扎前的回光返照,败局已然天定,非人力可改变!” “父王还记得我孩儿去年跟您说的那个梦吗?如今咱们秦藩已是太祖皇帝选定继承国祚的支脉,虽然如今实力微弱,但孩儿相信天道酬勤。” “只要咱们父子两齐心协力,通过咱们的不懈努力,一定能打造出一个绝贯古今的太平盛世、为子孙后代传下不世基业,让大明之光光耀天下、永垂不朽!” 说到兴奋处,朱辅焕握紧了拳头,一双炯炯有神的慧眼似乎穿透了时空,看了未来的繁华盛景。 朱辅焕的话很有感染力,顿时让朱存极将心中的犹豫抛到九霄云外。 “好,咱们父子同心其利断金,任他前路充满了艰难险阻,咱们父子也要不屈不挠地战斗,荡尽天下匪寇,使天下归心、让黎民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保祖宗基业万世传承!” 伸出双手握住儿子的双手,朱存极从没有这般安心过,他知道就算自己不作为,有儿子在他也会一步步向着那九五之位靠近。 就在他们父子情深的时候,前面的大殿里发出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原来是先进入大殿的西安一众官员看到各州府的一把手在带甲护卫的“护送”进入承运殿,让先进来的众人惊诧不已。 “这秦王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见秦王府不仅将西安城内排得上名号的文武官员都请了来,此刻更是将其他州府的知府、知州也请了来,而且看那些同僚的表情绝非自愿,种种行为让大殿内的众人都感受到一种鸿门宴的感觉。 “王爷、世子,外面诸位大人已经到了!” 没多久便看到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向朱辅焕父子两人汇报到。 “父王,台子已搭好,现在该主角上场了!” 听完小太监的汇报,朱辅焕再次用眼神鼓励朱存极,“父王,以后您可是要登临九五之位的真龙天子,千万不能在一众臣下面前露怯,不然人家没有信心,又怎么会真心实意地为咱们效力!” “放心,为父明白!” 再次整理了一番本就无可挑剔的仪容,朱存极清了清嗓音,而后对着朱辅焕说到,“走吧,咱们去会一会这些未来的股肱之臣!” “秦王驾到,诸臣肃静!” 见朱辅焕父子二人起身朝承运殿走去,门口的小太监连忙高声向大殿内的众人喊到。 也因为这一声,让大殿内交头接耳的众人停止讨论,继而齐刷刷地将目光看向秦王即将出来的偏殿出口。 是以,在所有人的瞩目中,身穿秦王朱存极昂首阔步地向大殿内走来,此时的朱存极头戴九旒冕,身穿衮龙袍腰佩玉带,面带自信地朝大殿中走来。 在他身后,一身戎装的朱辅焕脚步沉稳跟在其身后,在他的身后半步距离,一身男儿装扮的孟明秋正抱着剑亦步亦趋,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防止可能出现的危险。 “见过秦王,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朱存极他们走到上首的高台上,一众文武官员连忙向他们父子二人行礼。 “诸位平身!” 略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朱存极朝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众臣平身,而后向身后的王座走去,而朱辅焕则带着孟明秋走向一旁的侧座。 “秦王殿下,不知今日突然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礼毕,还不待回到座位上,便有人急不可耐地将心里的疑问表达出来。 “如今山河破碎烽烟四起,孙督师督军剿匪捷报连传,虽说是他与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可是打仗打的不止是勇气,还要靠诸位在后方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十万热血儿郎才能无后顾之忧地与敌奋战!” “本王身为皇室中人,遗憾不能提刀上阵杀敌,只能在这个捷报频传、普天同庆的日子里,设宴款待诸位于国有功的仁人志士!” 与其他藩王一样,以前的朱存极只知道享福作乐,每日里不是吟诗作对便是饮酒作乐,不懂得修身养性。 自决定起事之日,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他整个人沉淀下来,每日里在知识的海洋中畅游,韬光养晦,此时此刻应对众人的问题倒是没有丝毫惧色。 当真是这样吗?只是如此简单? 对于朱存极说的话众人表示不信,特别是经过刚才短暂的交流后才知道那些各州府的主官是被 不过他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进入大殿,就说明他们已经失去了自主选择的权利,接下来的一切,他们只需要跟着剧本走就行。 “如此……下官代全体官员谢过殿下好意!” 虽然不知道秦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作为当前文武官员之首的冯师孔刚坐下便又站起来向朱存极道谢。 不过话锋一转又道出其中不妥之处,“殿下,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正是用钱的时候,实在是不宜铺张浪费,此时设宴是否不妥?” “无妨,就今晚一场筵席,靡费不多!” 知道他是为着那些陌生的面孔,朱存极感慨万千,不出意外,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些人两回在他的带领下,将大明推向一个巅峰! “诸位,既然是宴会,又岂能没有歌舞助兴?来人……” 随着朱存极一声令下,一队乐伎手持乐器缓缓走入大殿。 进去大殿中,来到预先安排的位置上,那些乐伎朝朱存极行礼后便在他的授意下开始演奏乐曲。 而其他人则静下心来,想要看看秦王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同时也在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思考对策。 随着乐伎的手指舞动,丝竹声渐起,继而一声洞箫仿若大海上传来的鲸叫,深邃空灵,让人惊艳不已! 随着鲸叫的落下,声声鼓点骤起,然后便是洞箫带领着其他乐器交相辉映,再是沉沉的鼓声响起,大鼓小鼓夹杂着其他乐器的声音,渐渐地将歌曲往上推,曲子也由平缓转为急促。 “就这?也就一般般啊!” 台下懂音律的不少,听着那些乐伎弹奏的曲子,众人只觉得若是如此,只能称作一般。 就在众人以为这是曲子高巢的时候,那些乐伎手里的乐器突然没了声响,就如风停雨歇,万千种声音顷刻间消散于无形之中。 这就完了? 听到丝竹之声停歇,犹如兵马偃旗息鼓,让人一时无法接受。 可在众人还在惊愕之时,在停顿几个呼吸后的乐伎再次波动琴弦,瞬间鼓乐齐鸣,震颤人心! 随着古筝、扬琴相互证明,再到后面的洞箫领奏,无不将此曲推向一个又一个的巅峰。 整首曲子层次渐进,就好像太阳刚开始只是从地平线露出一个头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升上空中,发出巨大的光和热,最后又慢慢地落下,放出霞光万丈! 自停顿后骤然鼓乐齐鸣的那段犹如打开了一扇大门,瞬间进入了一个繁华热闹的太平盛世。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首激荡人心、荡气回肠的曲子终于在乐伎的完美演绎下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诸位觉得此曲如何?” 待乐伎都走了,那些官员还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朱存极不由笑着问到。 “殿下,此曲空灵不失唯美,典雅而又恢宏,节奏婉转自然,虽然已经停止演奏,依然觉得余音袅袅不止,当真是荡气回肠!” 见朱存极问起,还沉浸在仙音之中的冯师孔连忙开口说到,话语中好不掩饰的全是对这首曲子的赞美。 “我同意知府大人的话,这首曲子曲风新颖,特别是那中间的停顿,就好似一个转折,犹如给人推开一扇紧闭的门窗,门后是繁华热闹的世界,让人流连忘返只想沉醉其中!” 冯师孔话音刚落,其他人就在一边附和道。 “就是,这首曲子正应了那句诗词所形容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当真是太好听了,是下官此生所听过的最好的曲子,京城那些自许人间仙音的与这首曲子一比当真是云泥之别,不值一提!” “只怕今日听了这首曲子,以后再也听不得其他那些杂音……” 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尽是对这首曲子的褒扬,即使是五音不全的人也能跟着众人共鸣,为这首曲子留下不俗的印象。 “殿下,不知道这样一首足以流芳百世的名曲是出自哪位名家大师之手、所谓何名?” 待到大殿之内的夸赞之声慢慢平息下来,冯师孔开口向朱存极问到。 “此曲名为《浮光·掠影》,至于曲子的作者……” 说到这里,朱存极不由笑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到这首曲子是出自殿下之手?” 虽然冯师孔来到便宜任职不久,他对朱存极这个便宜境内最大的藩王还是做过一些了解,知道他就不学无术、只知道敛财,所以对他能做出这般足以传扬世间的曲子还是作怀疑的态度。 “自然不是本王,此乃世子所做!” 没有继续卖关子,朱存极将手指向边上的儿子。 居然是他? 顺着朱存极的手指,冯师孔以及众人注视的方向才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一旁的朱辅焕身上。 虽然今日宴会朱辅焕披甲与会,众人也没有对其过多关注,无非就是觉得他身为一个王世子,参加宴会不穿着冕服而是身披铠甲有些逾制,仅此而已! 因为他的关注度实在是太低,虽说之前因为品行不端调戏孙传庭家的两位千金而出过一阵风头,可是随着之后他“在家闭门思过”市井关于他的传闻便逐渐消散。 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他就是一个超级大的纨绔子弟,若无秦王世子一层身份,他就是一个品行不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走在街上也不会引人注目的那种。 可是今天突然从其父口中得知刚刚那一首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而不止的人间仙音居然是他所做,属实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旋即又有人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是不是秦王父子花重金从其他人处购买,然后署上秦王世子的名字,从而让他能够与这首曲子一起流芳百世、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未尝没有这种可能! 虽然众人心里已经先入为主,不过私下里可以说说,要是在这种场合当众提出来岂不是让秦王府难堪? “不知道诸位大人对本世子所做的这首曲子有何感想?” 第十五章 殿下何故造反 第79章 殿下何故造反 有什么感想? 朱辅焕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如果是平时,这就是一首不可多得的旋律,不过这话是从秦王世子的口中问出,那肯定是有其深意。 难到是想大家夸他? 如此一想众人便释然,旋即又为难起来,毕竟这世子的秉性大家从传言中可以窥见一斑,以其资质是断然做不出这般能够流传千古的佳作。 是以真要让众人昧着良心去夸他,作为读书人他们还真有些拉不下去脸。 不过与这些官员不同,落座于门口的那些商贾富户则在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想着该用什么词句去夸赞世子的惊世之才与秦王府打好关系。 奈何他们文化有限,若说做生意他们在行,可是让他们如文人墨客那般出口成章却是难如登天。 “怎么,大家都没有要说的吗?” 见大殿内的众人沉默不语,朱辅焕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高台的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既然你们没有要说的,那么我就来谈一谈本世子在谱写这首曲子时的一些感想!”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此曲之中音律的跌宕起伏就宛如我大明国势的走向,自太祖取元而代之,至今已有两百七十余载。” 听到朱辅焕的话,台下的众人继续沉默着,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某些敏锐的人已经意识到即将有大事发生。 看到众人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朱辅焕也不以为意的继续开口说到,“在这两百七十多载时光里,我大明曾辉煌过,四夷臣服、万国来贺是最好的写照!” “辉煌过,自然也有不光彩的时候,几十万大军出征却被敌人打到差点国门不保、帝王被擒的地步,自那以后大明的国势从之前一路高歌猛进变为起起伏伏继续下降……” “世子殿下慎言!” 不等朱辅焕继续说,下面的冯师孔便起身打断他的发言,然后将目光转向朱存极,“秦王殿下,世子已然喝醉,还请让人将其带下去休息!” 不怪他如此谨慎,宗亲妄议国政乃是大忌,私底下发发牢骚便罢了,这秦世子不知是傻了还是嫌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过舒坦,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侃侃而谈国事。 作为这座大殿中官职最高的官员,冯师孔自然不能放任朱辅焕的行为而不管不顾,不然这殿中人多口杂,若是谁存心使坏,朱辅焕受罚不说还会牵连到自己。 是以他一边说话一边向上面的朱存极打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坡下驴,趁着这件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将其按下。 如此一来其他官员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就不会去计较,即使不慎传出,也可以说是世子酒后胡言乱语,总之有个转圜的余地。 “无妨,不如听听我儿的意见……” 只不过对于他善意提醒朱存极权当没看见,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是什么情况?难到你儿子年少无知你也由着他胡来? 见朱存极对自己善意的提醒视若无睹,冯师孔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宴会刚刚开始连酒水都还未上,何谈醉酒?冯巡抚说笑了!” 朱存极没有说话,在其跟前的朱辅焕则笑了笑,然后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到,“不知道诸位对于我的刚刚那番话赞不赞同?” 见朱辅焕父子如此不识好歹,冯师孔气得吹胡子瞪眼,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赞不赞同? 朱辅焕话音刚落,下面的大殿中不乏交头接耳之人,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被他的这番言论惊呆。 一个宗室竟然敢堂而皇之地抨击国政,当真是把他们这些人不放在眼里,甚至有人已经在心里打底稿,想着该如何参秦王父子一本。 不过抛却身份不说,在场大多数人对于朱辅焕说的那些观点还是颇为认同的,只不过此时谁也不敢跟着附和,怕殃及自己。 “看诸位的样子想来对于我上面所说的观点还是很是认同的!” 见众人鸦雀无声,朱辅焕也不在意,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赞同自己观点的还是大有人在,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我需要告诉你们的是,在我的心中,大明从开国至今还未到巅峰之时,如按照刚才那首曲子的表达,其不过过了三分之一而已。” “如今外忧内患,面对虎视眈眈的外敌与国内不断揭竿而起的叛军,大明就像风雨中的扁舟,又像大厦将倾,一着不慎便有覆灭的危险!” 没有理会众人那呆若木鸡的神情,朱辅焕继续语出惊人,“此时的大明举步维艰,朝廷诸公想着的不是如何为国家排忧解难,反而为了达到结党营私的目的打压异己、相互攻讦,致使朝堂之上一片乌烟瘴气!” “近几十年来,大明国力每况愈下,这段时间就像刚才曲子里停顿的那一段,已经进入一个暗无天日的时期,各地百姓无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有人说三百年是一个王朝兴亡的更迭,咱们大明也一样,从立国至今两百七十余年,已经接近末日的边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进入历史的轮回,然后会有一个新的王朝取而代之……” “世子殿下癔症犯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来人快将世子请下去让郎中为其诊治……” 听到朱辅焕嘴上没有把门的什么都对着大家说,回过神来提刑按察使黄炯厉声呵斥,他身边的几人听到则赶紧起身准备上前将他带离大殿,避免说出更多的禁忌之语祸及大家。 看到那些人起身向自己走来朱辅焕并没有任何慌张之色,反而很是淡定地看着他们,“我都还没说完,诸位别着急啊!” 不急?不急跟你一起受罪吗? 在场人都不是傻子,知道若是任由其继续抨击国政,那么在场众人都讨不了好。 是以那几人既然得到上司黄炯的命令自然有恃无恐,继续向朱辅焕走去,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在撸袖子,如果他不配合就使用武力将其强制带离。 “再敢上前一步者……死!”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还在朱辅焕座位边站着不动的孟明秋一个箭步从高台上冲下,而后用手中的剑指着那几人,眼神凛冽地护在台阶前。 “这……?”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那几人愣在当场,那指着他们的长剑虽未出鞘,他们都能感觉到其中浓浓的杀意,一时间心生退意慢慢坐回原位。 “不就是一个娘们,有什么好怕的?真是一群废物!” 看到那几人退回来,黄炯恨铁不成钢地骂到,然后站起身来准备亲自上手,他才不信这么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呵呵!” 看到有不信邪的,孟明秋脸上轻蔑地一笑,然后手臂使力,手里的剑鞘突然“咣当”一声,如离弦的箭朝其飞去,擦着其脸颊朝其身后飞去,最后落到地上。 “你……你……” 看到孟明秋真的敢对自己动手,黄炯不禁怒目而视不过碍于对方手里那把锃亮锃亮的宝剑他也不敢再上前。 “本官乃陕西提刑按察使,你敢拿刀对着朝廷命官,本官一定会向朝廷参……参你一本……” 身为文官最厉害的武器便是手里的笔,原本还想放狠话吓一吓对方,不过被孟明秋的眼睛一瞪只能将后面的话放低了声音。 “快回来,不得对众位大人无礼!” 见想要的效果达到了,朱辅焕便将孟明秋叫回来。 “哼……” 目光再次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眼,孟明秋冷哼一声便大摇大摆地朝高台上走去,丝毫没有将在场之人放在眼中。 “诸位不要紧张!” 等孟明秋走到原位站好,朱辅焕继续说到,“刚刚我说了咱们大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现在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需要有人来打破这个僵局,为大明注入新的血液,让大明恢复生机!” “大明就像一艘船,现在他的掌控者已经失去对其的掌控,急需一个新的主人出现,带领着大明走向正轨,向着更加繁荣昌盛的高度发展!” 说到现在,不少人已经品味到朱辅焕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就是他想造反,为这大明换一个新主人。 “世子这是想造反?” 是可忍孰不可忍,作为当下官职最高的冯师孔不得不出面制止朱辅焕的发言。 刚刚抨击国政就算了,此刻居然想着为大明改朝换代,当真以为他这个巡抚是摆设不成? 不过碍于孟明秋手上的剑,冯师孔虽然怒火中烧也没有失去理智,企图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主动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造反?冯巡抚此言差矣,大明就是我朱家的,本世子还用得着造反?” 并没有被冯师孔的气势给压倒,朱辅焕继续说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今朝廷失政,致使无数老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难到还要让有识之士继续装聋作哑直至大明倾覆不成?” “同样作为老朱家的血脉,我秦藩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祖他老人家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失手于人而坐以待毙,那不是我朱家人应有的血性!” 不理会下面那些人想要喷火的神态,朱辅焕继续堂而皇之地说到,“诸位,远的不说就说眼前,因为某些人的一己私欲,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已成尾大不掉之态,严重危害到大明的未来!” “他们比朝廷中那些尸位素餐的人更为可恶,就像蛀虫一样在不断地啃食着大明,吸取着大明的血液不断地壮大自己,意图取明而代之……” “住口,你个黄口小儿懂得什么?” 冯师孔怒极,指着朱辅焕厉声喝到,“如今李自成正被朝廷大军打得节节败退,灭亡指日可待,一旦孙督师凯旋而归你可知凭着你刚才这一番言论便可叫你们秦王府从九天之上堕入无边炼狱?”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得罪人,直接将凛冽的目光看向朱辅焕后面的朱存极,“世子不知道其中厉害,难到秦王殿下也要眼睁睁地看着秦王府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个黄口小儿之手吗?” “要知道在你们之前不是没有藩王想要取朝廷而代之,众所周知的宁藩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朝廷的威压之下只支撑了月余,最后落得个宁藩被废的下场,难到殿下也想秦藩步宁藩的后尘吗?” 冯师孔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搬出宁王一系造反不成反被废除的例子,就是希望以此震慑住朱存极父子,他不信这种大事没有秦王在背后授意朱辅焕便敢如此放肆。 “冯巡抚,现在时代不同了!” 对于冯师孔的恐吓朱存极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对其说到,“如今朝廷内忧外患夹杂下举步维艰,本王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不做一点准备便敢同朝廷叫嚣!” “说真的,如果朝廷有实力去保护我们这些在外宗亲,我们自然不会对朝廷生二心,可是你看看,自李自成揭竿而起我大明有多少宗室惨死于他们这些屠夫之手?”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些藩王不说拥有合法的保护,就连出逃的权利都没有,那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不,我能非但不能坐以待毙,还要武装起来反抗!” “这不仅是为我们自己,也是为天下黎民百姓所考虑,因为那些反贼一日不除,天下百姓便永无宁日,只有将他们消灭,才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开创出太平盛世!” 虽然是第一次以如此强硬的态度跟人说话,朱存极依旧不落下风,说出的话句句铿锵有力。 “开创太平盛世?秦王怕不是在说笑!” 看着朱存极父子,冯师孔气急而笑,“如今孙督师正在前线与李自成作战,不出旬日便可将其消灭,届时大军回师关中,兵锋所指你们又拿什么来应对?” “不若听下官一句劝,就此收手向朝廷上书请罪,我等定会向皇上求情争取对你们宽大处理,如若不然……” 不等冯师孔说完,朱辅焕便打断他的话,脸上全然没有惧怕的表情,“如若不然又待怎样?” 感谢呆呆1999大佬的月票支持,感谢此生未济、两位的推荐票 第十六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第80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如若不然……冯巡抚打算如何处置我们父子?” 看着义愤填膺的冯师孔,朱辅焕神态自若地问到。 “如果二位继续冥顽不灵、意图搅乱朝纲倾覆朝廷法度,那么下官自会带领大殿内的一众同僚将您二位打入大牢听候朝廷的发落!” 面对咄咄逼人的朱辅焕,冯师孔争锋相对。 “是吗?不知在场的诸位与冯巡抚同样想法的有多少呢?” 眼光略过冯师孔,朱辅焕在那些陌生的面孔上一一扫视,似乎想要将那些人的想法给看透。 “我们坚决与巡抚大人在一起,为朝廷肃正纲纪、维护朝纲!” 朱辅焕话音刚落,身为西安知府的陈其赤便开口为冯师孔摇旗呐喊。 “对,咱们一定要团结一致,不能让他人趁虚而入,不然诸位同僚怎么去面对圣上的栽培之恩?” 陈其赤话音未落,平凉知府简仁瑞也跟着附和,言下之意同样是要对朱辅焕父子两人施与严惩,不能让他们对朝廷造成破坏。 “请巡抚大人下令,将这两个意图谋反的逆贼拿下,即刻押往京师交由朝廷法办,以明正典刑!” “大人下令吧,属下愿意为大人打头阵……” “就是,咱们读书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万不能放任这种歪风邪气不管,那岂不是愧对明君……” “可是他们手上有刀啊……” “怕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小娘们,咱们人多势众怕他们干嘛?大家跟我上……” 一时间,下面的人个个摩拳擦掌,甚至有人已经忍不住跃跃欲试,纠集了三五个好友便朝朱辅焕他们杀过来。 面对这突发的情况,那些商贾巨富一时间愣在当场,原本还以为来这里能够与诸位大人攀上些关系,好为以后做生意找路子,没曾想居然掺和到谋反的大事中。 当下回过神来便有人想要溜之大吉,他们才不想继续留在此处掺和进去,不然到时候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遭殃。 “啪啪啪……” 不等那些打算溜走的人行动,只听得高台上的朱辅焕拍了拍手掌,突然从大殿外闯进许多披甲之士。 这些人全副武装,手里的大刀出鞘,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异常耀眼,让那些准备溜之大吉的人只能悻悻地坐回原位,当然,那些原本想要活捉秦王父子两的官员在看到这一幕时也傻了眼。 原本他们就是想着对方没有防备,他们才群起而攻之,只要将秦王父子两控制住,那么对方的行动自然不攻自破。 将一场叛乱行动消弭于无形,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功劳,是以众人才争先恐后地朝秦王父子杀过去。 此刻殿中冲进这么多全副武装的武士,也宣告着他们之前的打算成空,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自然不会再贸然上前。 不一会儿,埋伏在殿外的士兵便冲入大殿,看着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士兵,殿中众人噤若寒蝉,生怕惹到对方一刀结果了自己。 “诸位,怎么不接着动手啊?” 朱辅焕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几个快要冲到台阶前的官员,就凭这几人,不用孟明秋出手,经过这一年多锻炼的他也能轻松解决。 “你……你……” 那几人中带头的乃是商州知州黄世清,眼看着计划落空,此刻只能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跪下!” 就在几人犹豫之时,早有披甲卫士来到他们身后,直接将几人按压在地上。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被人制住,黄世清并没有心生畏惧,反而对着朱辅焕儿子二人破口大骂。 “我们会不会不得好死就不用黄知州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你们自己的命运吧……” 对于黄世清的辱骂朱辅焕并没有生气,反而抬起头看向大殿中的众人,“诸位,时值此风云变幻之时机,处于这样一个狼烟四起的时代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运的!” “有人说过,站在风口浪尖,只要抓住机会,就算是一头猪也能一飞冲天!” “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是以,本世子在此诚挚地邀请各位加入我秦藩麾下,为创建盛世贡献一份力量……” “啊呸,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就凭你们这区区几个人也想颠覆朝廷正统,简直是知心妄想!” 不等朱辅焕说完,下面的简仁瑞便开口骂到,丝毫不顾忌边上那些拿刀的卫士。 “呵呵……正统?何为正统?” 听到简仁瑞的话朱辅焕不怒反笑,“既然简知府说正统,那咱们今天就来捋一捋……” 说着朱辅焕让人将黄世清几人放开,让他们回到原本的座位上去,而后他便一屁股坐到高台的台阶上,“若说正统,那如今端坐帝位的燕王一系是最没有资格说的,因为他们这个帝位乃是弑君篡位而来!” “天下人人都知道,当初燕王借口清君侧,以靖难的名义发动军事政变,将皇位从太子一脉手中抢走,所以你跟我谈正统?” “再者,我秦藩始祖与原太子为一母同胞,又为诸多天下藩王之首,他燕王一系能坐得天下,为何我秦藩就坐不得?” “而且不怕告诉你们,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你们引以为荣的孙督师只怕强横不了几天了!” 说到这里,朱辅焕不由摇了摇头,脸上一副惋惜之情。 “你什么意思?” 突然听到朱辅焕说孙传庭强横不了多久,冯师孔脸色一紧。 因为朱辅焕父子两既然决定造反,他们这些人如果不投降自然会成为阶下囚,如此一来在外平叛的孙传庭就成为了他们的指望。 不过既然对方对他们出手,那么自然不会放过关外的大军,只要他们稍微使些手段,足以对大军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没什么意思,天要亡燕王一脉罢了!” 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朱辅焕看了看台下那些惴惴不安的官员,“诸位,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今晚是杀头宴还是结盟宴就看你们如何选择了!” 语气看似平淡,听在众人的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杀头宴就意味着今晚是他们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晚。 他们自然相信秦王父子既然敢造反就不怕多杀几个官员去为他们祭旗,一时间众人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如果他们不投降,那么下场很简单就是死,而且估计与家人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投降,那么短时间内不用担忧生死问题。 可问题是朱辅焕父子造反一定会引来朝廷的征剿,到时候也是一个死,不仅如此,反而还会因此牵连到家人。 在他们看来,秦王造反,结局无异与宁王无二,都是为朝廷所剿灭,没有丝毫的胜算。 “本官为圣上钦点陕西巡抚,既然无法为皇上肃清王乱,唯有以死明志,以报效皇上的知遇之恩!” 良久,巡抚冯师孔便做出了选择,在他看来,祸不及家人,只要自己死了秦王父子就不会为难自己家人,届时叛乱平息后家人也会因为自己的死节而受皇上的照顾。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企图一头撞死在边上的柱子上。 见状有不少人纷纷站起来,看样子也是想以死明志,可是朱辅焕会给他们这个理会吗,答案是否定的! “冯巡抚等等!” 见冯师孔准备撞向一旁的柱子上,朱辅焕连忙叫住他。 “等什么等,难到本官要死世子也不允吗?就算此时你能制止本官,也防不住没人时本官自戕的决心!” 以为朱辅焕要劝说自己,冯师孔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打定主意不管对方如何威逼利诱也不为所动。 “不会不会,本世子不是那样的人……” 见状朱辅焕连忙摇了摇头,“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不知冯巡抚认为你现在一头撞向柱子是哪一种?” “自然是重于泰山,因为本官不为你等宵小之辈所动,虽不能阻止你等祸国殃民,却能以死明志,为后人做榜样!” 冯师孔义正言辞地回到。 “冯巡抚此言差矣!” 伸出食指朝其摇了摇,朱辅焕继续对众人说到,“冯巡抚这种死法只能说毫无意义,或者说因为你们的愚忠激怒了我们,你们是可以一死了之,可你们的家人并不能!” “你们是解脱了,可是你们考虑过你们的家人吗?万一我父子二人恼羞成怒,指不定会对你们家人做出什么事情来!” “世子,凡事不能太过,祸不及家人这个道理您不知道吗?” 听到朱辅焕的话,西安知府陈其赤黑着脸问到,他是真的没想眼前这对父子居然如此不要脸,他们都死了还不放过他们的家人。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你们都已经死了,大可以一了百了,何必为这些身后事操心?” “再者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各位,如果今日你们死了,那么你们对外的死法不是为国尽忠,反而会是因为勾结李自成等一干反贼而被发现最后畏罪自杀!” “待到他日我秦藩定鼎天下,你们也不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反而会伴随着史书遗臭万年!” 不理会那些人要吃人的目光,朱辅焕面色坦然地将这一切都说出来,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他这是阳谋,就是明摆着告诉这些爱名声的读书人,只要你没有投降于我,那么不管你以后是死是活我都会让你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你……你……” 听到朱辅焕话里话外透露着明目张胆的威胁,场下众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许多人再次陷入沉思,朱辅焕给他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就像他说的,你要死我不拦着,但是你死之后的事就由不得你做主了,鬼知道他会如何编排自己,让自己陷入人人唾骂的境地! “报……” 就在众人沉思的时候,殿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传令兵,一进入大殿他便跪到地上汇报,“启禀王爷、世子,豹韬卫已将永宁门控制住,大军正有序地进入城内……” “报……” 前一个士兵还没有汇报完,又一个传令兵进入殿中,“启禀王爷、世子,鹰扬卫已控制东郭南门、永宁门,守军全部投降……” “报……安定门已被控制住,守军已降……” “安远门已在我军掌控之中,原守城将士全部投降…………” “报,五城兵马司已按照预定计划进驻长安、咸宁两县,开始对西安城进行接管……” …… 于是乎,在大殿内众人心事重重的状态中,那些属于秦王府的传令兵为他们带来了一个又一个坏消息,直将众人心中的抵抗之意一点点磨灭掉。 “孙将军,你会怎么选择呢?” 眼光朝大殿中一位身穿甲胄的武将看去,朱辅焕开口问到。 此人名为孙守法,乃是孙传庭留守西安的参将,也是这群人中职位最高的武将。 “承蒙王爷和世子看得起末将,从今往后,我孙守法愿以秦王府马首……不,是龙首是瞻、唯命是从,若有二心,便叫属下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朱辅焕话音刚落,孙守法便大步走向场中,而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跪到地上宣誓效忠于秦王府。 之所以这么爽快地投向秦王府,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此刻西安已然被秦王府掌控,作为留守的将领他难辞其咎,即使到时候朝廷收复失地他也无法逃脱罪责,何不趁此机会拼上一把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识时务者为俊杰,待到将来孙将军一定不会为此刻的选择而后悔,那么其他人呢,你们又做何选择?” “你们放心,本世子绝不是那种狠心绝情之人,如果你们选择为当今这个乌烟瘴气的朝廷殉葬,那么在你们死之前我可以让各位与家人道个别,然后再着人将你们的事迹编撰成书广为流传!” “当然了,这个事迹可不是为国为民而杀身成仁,反而是勾结叛逆谋害家国,绝对会让你们成为天下人唾弃的对象……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看着众人那一双双想要冲过来将自己撕碎的眼神,朱辅焕一点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有哪位大人想要以死明志的现在就可以报上名来,本世子在你们死之前一定让你们看到你们死后的光荣事迹,让你们死也不瞑目……” 说着朱辅焕真的让人送上笔墨纸砚,然后坐在桌案前手握毛笔煞有其事看着众人,“首先声明,诸位也知道本世子不学无术,这文笔自然是没有的,能写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词句完全看造化……不知道哪位大人愿意一试?” “竖子欺人太甚!” 看到朱辅焕真的要让这些不愿归顺他的人身死不说,还要对自己这些准备舍生取义的仁人志士污名化,当即有人破口大骂,“你就不怕事情败露被天下人口诛笔伐吗?悠悠众口你又如何能堵得住!” 死并不可怕,怕的是死了还要被肆意污蔑,让自己的死变得毫无意义。 “这位大人说错了,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们不愿为我所用,那就是选择与秦王府为敌!” 放下笔,朱辅焕淡淡地说到,“对待敌人心慈手软那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若是哪天我们不幸失败相信其他人对我们的描述绝对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冯巡抚,你作为这里官职最大的,那你就表个态,也好给大家做个榜样,如何?” 说着朱辅焕目光炯炯地看着冯师孔,只要对方开口拒绝他绝对不会介意帮对方美化美化人生,说到做到。 “这还有得选的吗?” 朱辅焕已经将自己等人的路都堵死,冯师孔不由面色苦涩地说到,而后向前一步跪伏于地,“微臣冯师孔,愿为王爷、世子府效犬马之劳!” “愿为王爷、世子效犬马之劳!” 有了带头的,后面也就顺理成章,其他人纷纷面朝朱辅焕父子两跪伏于地宣誓效忠。 “诸位爱卿平身,愿在未来的日子里,咱们君臣同心协力,将大明推向更为繁荣昌盛的巅峰!” 此情此景,朱存极父子两相视一笑,第一步已非常完美地踏出! 感谢疯狂小狼2大佬的月票,感谢大佬的推荐票 第十七章 从此换了人间 第81章 从此换了人间 “姐姐……姐姐……不好了……” 总督府内,一个身影正风风火火地在其间穿梭,不用看也知道这道身影的主人便是孙子衿。 闺房之中,孙芷柔一手拿着绣绷、一手拿着针线,只见她手指翻飞间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正在锦缎上显现出来。 “怎么了,如此慌里慌张的?” 虽然还没见到人,却已早早的听到声音,知道妹妹找自己,于是便头也不抬地问到,“难不成又被世子哥哥欺负了?”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孙子衿便推开门向闺房里走来,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嚷嚷着,“姐姐,大事不好了……他……他居然造反了……” 来到姐姐面前,孙子衿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到。 “造反?这在现在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用得着这般大惊小怪的啊……” 妹妹的话莫名其妙的,孙芷柔心说现在四处都是灾民,没人造反才怪,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以为是她又从哪里听来了什么荒诞离奇的故事,是以孙芷柔并没有放在心上,又继续穿针引线,去完成绣绷上的作品。 “姐姐,我说的是秦王府造反了……” 见姐姐没有放在心上,孙子衿再次说到。 “什……什么?你说谁造反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孙芷柔心里一惊,手指便被锋利的针尖刺了一下,不过她也顾不得疼痛,抬起头看向妹妹。 “我说朱辅焕他们家造反了……” 见姐姐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孙子衿再次说到。 “妹妹,造反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会给秦王府带去灭顶之灾的!” 愣了愣,孙芷柔看了看外面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才谨慎地对妹妹说到,“姐姐知道你与世子哥哥不对付,可这话要是给他人听去了,怕是要惹下不小的祸事……以后可不能乱说了,听到没?” “姐姐,我没有胡说……” 怕姐姐误会自己,孙子衿连忙将自己的发现说与姐姐知晓。 原来今日他们总督府的护卫从里到外被换了一遍,全部都是生面孔,仔细打听才弄清楚他们这些人是隶属于秦王府五城兵马司的人马,负责总督府官眷的安全。 “五城兵马司?这不是京城才有的衙门吗?” 听完妹妹说的,孙芷柔脸上满是疑惑,对于在京城生活过的人来说这个衙门自然不会陌生,可那也只是仅限于京城才有,他们西安可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个衙门,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 “嗯,他们说是直接归属秦王府管辖,而且我看那些士兵精气神饱满,完全不是之前那些病恹恹的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秦王府……走,咱们现在就去找世子哥哥,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着妹妹的话,孙芷柔陷入了沉思,很显然,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西安城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 为了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孙芷柔连忙拉着妹妹往外面走去。 路过大门的时候,孙芷柔看了看门口那些守卫,确实如妹妹所说,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精壮之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这些人都是隶属于刘秀麾下五城兵马司的士兵,是奉朱辅焕命令前来保护总督府的周全,并没有限制她们的意思,是以对于要出门的两姐妹他们并没有为难。 没有受到阻拦,姐妹二人出门上马车便径直向秦王府驶去,一路上二人隔着车帘看到外面与寻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街上隔一段距离便会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巡街。 与以前那些衙役不同,那些士兵的穿着打扮与总督府那些守卫相同,同样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马,而且他们并不只是简单地在街上巡逻,看到不平的事他们是真的挺身而出。 一路没有发生什么事,姐妹二人很快便开到秦王府门口,与以往不同的是此刻在大门外守卫的并不是往日那些无精打采的士兵。 这些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一棵大树般笔直挺拔、目不斜视,给人一种非常安全的感觉。 不知是大门外,在宫墙上还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看他们那副全神戒备的模样,想来只要不是瞎都不会再此地闹事,如此戒备森严,连京城的皇宫都比不上。 “王府重地,没有命令不得接近,否则杀无赦!” 看到一辆马车缓缓在门口停下,那些负责守卫的士兵不由全神贯注地警戒起来,以防止马车里藏着凶徒。 “这位将军,我们姐妹乃是总督府孙督师家的女儿,这是我们的名帖……” 说着孙芷柔拿出总督府的名刺递给领头的士兵,“我们想要求见世子殿下,还请给我们通报一声。” “我家世子吩咐过,如果是二位到来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即可!” 查验过名刺,确认无误后那名士兵将名刺交还孙芷柔,而后转身带着她们朝世子府走去。 此时的朱辅焕正在与一众属下商议接下来的部署,孙芷柔姐妹两到来时已接近尾声。 “相公,孙姐姐他们来了,正在门外。” 推开门,孟明秋来到朱辅焕的身边轻声说到。 “那你们就先按照计划实施,后面的再根据情况做改变!” 听到孙家姐妹到来,见事情已经商议完成,于是便让他们回去准备。 “是!” 屋里的众人得令,便纷纷告退,与孙家姐妹二人擦肩而过时还不忘向她们行礼。 对于这些陌生的将领的行礼,孙芷柔姐妹两虽然疑惑,还是很礼貌的对他们回礼。 “来了……” 见她们姐妹二人联袂而来,朱辅焕连忙起身相迎,将她们带往里间。 “怎么,我们不能来吗?是耽误你做大事了?” 一见到朱辅焕孙子衿就气不打一处来,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若非姐姐在她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出出气。 不怪她如此气愤,任谁能想得到那个平时人畜无害的少年郎居然能有如此大的魄力去做造反这等泼天的大事。 “没有,就是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 一边走,朱辅焕一边对二人说到。 他没撒谎,昨晚的宴会举行得非常圆满,让他们成功将一众官员收入麾下。 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慌乱,他们并没有旗帜鲜明地将此事公开,而是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通过一系列的改变让老百姓从潜移默化中接受新的身份。 原本他还以为最少要几天的时间孙子衿她们才会发现,没曾想这还没过一天她们就找来了。 “姐姐我没说错吧,他果然造反了……” 朱辅焕的话明显承认了总督府门口的守卫更换与他有关,同时也间接承认了造反一事。 “妹妹,可不能胡说……” 见妹妹又口无遮拦地乱说,孙芷柔连忙提醒她。 其实她的心里还抱着幻想,如果他真的造反,那么首当其冲就会与自己父亲产生冲突。 孙芷柔知道不止是自己心悦于他,妹妹也抱着同样的心思,一旦他与父亲产生冲突,这是她所不想看到的局面,然而朱辅焕接下来的话还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你说错了,我这可不是造反。” 来到里间,朱辅焕请她们姐妹二人落座后吩咐人上茶,继而向她们解释,“这大明是朱家的天下,我秦藩也是太祖血脉,燕王一脉坐得为什么我秦藩坐不得?” “如今天下苦朝廷久矣,无数百姓在朝廷的重压之下无法继续生存下去,只能揭竿而起落草为寇,这也证明了当今朝堂上尽是庸碌昏聩之辈,再不行动岂不是要将江山拱手送人?” 笑了笑,朱辅焕在姐妹二人边上坐下。 “你……你……” 看到朱辅焕振振有词的模样,孙子衿觉得他说的这番话居然不无道理,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世……哥哥,妹妹只是一介妇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如今我只想知道您接下来……是不是打算向我父亲动手?” 沉思半天,孙芷柔面色凝重地问到。 按照正常的思路,如今自己父亲正在率兵与叛军作战,只要朱辅焕有心,就会让父亲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 而心上人与父亲的对决,最后的结果不管谁输谁赢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孙总督可是股肱之臣、国之栋梁,如此人才我拉拢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将兵锋指向他!” 对于孙芷柔的问题朱辅焕摇了摇头,言语之间不像在拿话骗她们。 “你就死了这个心吧,我父亲一生征战疆场、横刀立马,不知斩下了多少逆贼的头颅,要是知道你造反,第一个就把你绑了然后向朝廷请罪!” 听到朱辅焕要拉拢自己父亲,孙子衿不由嗤之以鼻,不是她夸口,她父亲此时已位极人臣,还有什么条件能够打动他让他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去投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反叛势力? “那如果令尊此次平叛失败呢?” 没有接孙子衿的话茬,朱辅焕反问道,脸上尽是戏谑之色。 “呃……” 朱辅焕的话让孙子衿的语气为之一滞,“父亲此时正在前线督兵剿灭逆贼,如今更是捷报连传,又怎么可能失败?” 一想到父亲可能因为兵败被皇帝责罚,她便坐不住了,毫无形象地将头凑到朱辅焕的面前,“快说是不是你从中作梗,让我父亲不能成功,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孙子衿话音未落,一边的孙芷柔也满脸担忧地看着朱辅焕。 如今连总督府门口的守卫都换成了新的五城兵马司的人,说明此时西安城已落入秦王府的掌控之中,如果招降不成,为避免对秦王府产生威胁,妹妹说的也未尝没有成为现实的可能。 “去去去……离我这么近干嘛,想占我便宜啊?” 伸手将孙子衿往回推,朱辅焕不禁板起脸故作清高地说到,“本世子一生光明磊落,要招降孙督师自然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岂不是为我光辉的人生经历抹黑吗?” “谁想占你便宜……” 见眼前的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孙子衿不禁啐了一口,“那如果你不使绊子,我父亲又不是昏庸无能之辈,怎么可能让当前这种一片大好的形势转为劣势?” “就是啊,最近传回的战报都是捷报,大军一路出关所向披靡杀得敌人闻风丧胆溃不成军,据父亲来信说已经找到李闯大本营,正在击中兵力与之决战,不日便可覆灭李闯凯旋归来!” 看朱辅焕脸上表情不似作伪,饶是聪明伶俐的孙芷柔也想不出当前大好的局势为何会转变。 “这其中很多问题,天时地利人和孙督师他们皆不占,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天要亡大明……不是,是天要亡如今这个乌烟瘴气的朝廷,天意如此,非人力能为!” 正在这时下人送来茶水,朱辅焕端起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继而指着天空说到。 “天意?” 听完朱辅焕的话,姐妹两更加不懂了,她们实在想不到这事怎么又跟天意扯上关系。 “对的,具体的原因等孙督师归来你们可以问他,现在我只能跟你们说此次朝廷大军败北与我无关,一切皆是天意所为!” “当今朝廷气数已尽,崇祯十三年的松锦之战让朝廷精锐尽失,这几年更是被各地揭竿而起的叛军给弄得晕头转向!” “底下的将士为了获取功劳,从不肯用心剿贼以致于养寇自重,甚至于有些将领拥兵自重,不肯听从朝廷的调令,不仅如此,有些将领的做法比贼寇还不如,弄得老百姓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而朝堂上的一干大臣此刻不想着如何为朝廷分忧解难,反而是为了各自私欲结党营私、打压异己,在朝堂上争得你死我活,将朝堂弄得乌烟瘴气!” 说到这里,朱辅焕脸上尽是不忿之色,“你们说,就这样的天下、这样的朝廷,是天下人想要的吗?不是,所以我现在的责任便是改天换日,创造出一个太平盛世!” 感谢大佬的月票支持, 感谢大佬的推荐票 第十八章 千里送人头 第82章 千里送人头 “那如果我父亲没有兵败,对于你的招降也不接受,决心与你拼个你死我活,那时候你会不会将我们姐妹绑了去威胁他?” 朱辅焕说的太过,姐妹两一时无法消化,良久,孙子衿开口问到。 “不会!” 朱辅焕摇了摇头。 “为什么?” 这次问的是孙芷柔。 所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站到对立面,动辄生死相搏,若他真的为了让自己父亲臣服,以自己一家性命相逼迫也属正常。 “因为舍不得!” 抬起头,朱辅焕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孙子衿与孙芷柔,眼光里说不出的温柔。 “啐……不要脸,谁要你舍不得了……” 姐妹二人被朱辅焕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表白的话语弄得脸色红红的,孙子衿虽然嘴上在骂他,心中还是十分欢喜的。 “哥哥将如此机密之事告知我姐妹二人,就不怕我们泄露出去或者直接派人将你的计划告知我父亲,让他做好防备?” 顿了顿,孙芷柔开口问到,“还是说你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即使我父亲知道了也拿你无可奈何?” “孙姐姐,你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这次朱辅焕并没有开口,而是他边上的孟明秋接过话茬,“根据最新战报,孙督师他们现在应在郏县一带,自西安到郏县间近千里路程,即使快马加鞭也需要三日才能到达。” “而此刻孙督师麾下的大军大概率已经同李自成部厮杀在一起,即使你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送到郏县,孙督师也会被李自成牵制住无法从你死我活的局面中挣脱出来!” “所以你们现在将消息送出去,非但不能给孙督师帮助,反而会因此扰乱军心,让将士们沉浸在两面夹攻的氛围中,继而加速官军失败的时间,所以……” 说到这里,孟明秋将目光看向孙子衿姐妹两,“现在你们还确定要送消息出去吗?” “要是此时你们还想要向孙督师传递消息,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快马!” 孟明秋说完,朱辅焕接着说到,脸上的表情已然将姐妹两拿捏得死死的。 “我……我……” 朱辅焕的话让孙子衿她们哑口无言,她们刚开始确实有让人送消息出去的打算,不过现在想想,既然他造反后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将西安城围起来,自然是不怕消息泄露出去。 还好自己没有擅作主张,不然真的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父亲兵败,那简直是无法原谅。 “那……那你有没有办法让父亲转败为胜?” 既然不能传递消息去扰乱军心,孙子衿自然调转思考方向,将目光转向西安城内崛起的这股势力。 “天意不可违,你要知道没了李自成还有张献忠,再者若是帮你父亲战胜了李自成,那他下一个目光就会转向我,你说对于我这种生出二心的宗室,京城那边会是怎样的处理方法? 说着朱辅焕用手在脖子上抹了抹,意思不言而喻。 “那就没有解决之法了?一旦父亲兵败,无力将李自成等叛军消灭,失去官军的震慑,叛军只会更加猖獗,到时候关中肯定会成为叛军的盘中餐。” 想了想,孙子衿继续说到,“即使是一群乌合之众,数十万的人马加起来你确定凭你们这些人能够守住关中不被叛军袭扰?” “自然是不能!” 朱辅焕也没有否认,“所以我并没有打算放李自成入关,凭借我手里现在掌握的人马、再加上潼关天险,足以将李自成等一干叛军阻挡在潼关以东,让他们无法踏足关中半步!” “你要去潼关?” 听到朱辅焕的话,孙子衿不禁两眼放光,“我要跟你去……行不行嘛?” “胡闹……战场上凶险无比,你去凑什么热闹!” 朱辅焕还没答应,一旁的孙芷柔就连忙开口打断妹妹的话。 如今父亲在场上上形式不明已经让她很是担忧,又怎么可能再让妹妹去涉险。 “不要,爹爹如今在河南同叛军作战,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万一他真的兵败我也能早些见到他,只有见到他我悬着的心才能放下来……难到姐姐你就不担心爹爹吗?” 说着说着孙子衿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我怎么不担心……可是你我乃是女儿家,又不能替父亲上阵杀敌,只能在家里多多祈祷,让他能够杀败叛军,早日凯旋!” 孙芷柔自然担心父亲的安危,可正如她所说的,不管她们如何担心也无法帮助到远在河南的父亲,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待在家里不要给他添麻烦。 “姐姐放心,我不会上战场的。” 为了让姐姐放心,孙子衿连忙向她保证,“我只要接到爹爹了就马上回来,一定不会让你还有娘亲他们担心的。” “喂,我有说让你跟着了吗?” 听到孙子衿在哪里说得好像自己已经答应她了一样,朱辅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哼……脚长在我身上,你要是不让我跟着我就自己去……” 对于朱辅焕的拒绝孙子衿并没有当回事,就像她说的,只要不限制她的行动,她就有办法自行前往潼关,至于能不能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芷柔妹妹,回去你可得看好她,要是她不听话就直接把她的腿打断,等孙督师归来后再给她接上,以免她擅作主张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来……” 见孙子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朱辅焕不由板起脸对她边上的孙芷柔说到,言语尽是吓人的话语。 “呵……” 对于朱辅焕的这番话孙芷柔自是不信的,故而只是笑了笑而后看向妹妹,“听到没有,若是你不听话我就让人将你的腿打断,把你关外家里面,那样你就不会给家里惹祸了!” “姐姐你也欺负我……” 见姐姐与朱辅焕一起合伙作弄自己,孙子衿气得不行,继而气呼呼地将目光转向朱辅焕,“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带上我……我……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哼……” 说完后便将头转向另一边,那气呼呼的样子属实可爱。 “好好好,我带你去还不行吗……” 孙子衿的样子实在是让朱辅焕无法拒绝,见孙芷柔想开口阻止他连忙说到,“芷柔妹妹放心,衿衿跟着我不会有事的,到了潼关我自会安排人护她周全!” 说着他又将目光放到孙子衿的身上,“去是可以,不过咱们得先说好,如果到了潼关你不听话,那我要么把你腿打断,要么直接将你送回来,你选哪个?” “怎么说本小姐也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不守规矩的人了,难到本小姐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吗?” 能跟着去潼关本来是很开心的事,可是朱辅焕的话直接踩住了孙子衿的尾巴,让她不得不出言反击。 “确实不让人省心!” 孙子衿话音刚落朱辅焕就回答到,不仅是他,就连孙芷柔与孟明秋也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 “你们……你们……” 众人的表情让孙子衿一阵无力,心说难到我平时就这么差? “现在离出发还有几天,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我会派人联系你的!” 既然已经答应,朱辅焕自然不会食言,旋即让两姐妹回去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再加上孙子衿性格虽然大大咧咧,可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多准备些总不会错。 至于将孙子衿带上,朱辅焕也有他的考虑,届时虽然孙传庭兵败,以他的性格归顺自己的可能性不大,唯有通过其他方式才能增加此事的成算,而孙子衿姐妹两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不过这些都还未成行,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要事要办,在送走孙家姐妹后他又带着孟明秋赶往安定门。 在离安定门不远的官道上,一支数千人组成的军队正朝西安城缓缓开进。 仔细看去,这些风尘仆的将士大多数面泛菜色,甚至于每个人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夏装,即使在行军中不少人还是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 他们这些人是奉三边总督孙传庭的调令从蜀中赶往河南参战的川军,因为准备仓促,亦或者说是没有足够的军饷,以致于他们没有多余的银钱去置办过冬的衣服,只能穿着单薄的夏装前往参战。 队伍的最前面,是几名将领,打头的叫王根子,是带领这支人马的参将。 随着西安城的城墙在眼中越来越大,连续赶路多日的将士如释重负,因为到了西安意味着他们可以在此休整一段时间等待孙传庭的调令。 “将军,你说孙督师会不会在城里给大家预备了寒衣?不然咱们这些人就穿这一身去跟李自成打,怕不是还没交上手就给冻得动不了了!” 眼看城门在即,一旁的副将凑上前朝王根子说到。 “这个难说,如今大家都不好过,赶了那么多天路,只要有口热乎的吃就不错了,至于寒衣……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 摇了摇头,王根子眼中尽是心酸,若是有钱,他们这些人也就不会仓促间就被拉来凑数。 “唉……” 听到将军的话,其他几人不免跟着叹了口气,而后又将视线望向前面。 “咦,你们看那些守城的将士,每个人身姿挺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就像一棵大树,不愧为孙督师带出来的兵,与他们一比,咱们这些人就像是要饭的,一文不值!” 门口那些鲜衣怒马的守卫直让这支人马羡慕不已,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发现异常,只当那些人是孙传庭的嫡系,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你们是干什么的?还不快快下马接受检查!” 老远就看到这支人马在向西安城靠近,那些守卫连忙赶到吊桥前将他们拦住。 “我们乃是奉孙督师之命前来听候调遣的川军将士,还请这位兄弟帮忙通报一下,顺便给我们安排一个扎营的地方!” 看到那些明晃晃的大刀,让王根子眼馋不已,这些一看就是用上好的铁材打造,锋利无比。 不敢怠慢,王根子连忙跳下马,然后将怀里的调令递给那些守卫查验。 “确实川军的弟兄们!” 接过调令,那名守卫经过查验,这封调令确实是由总督府下发无疑,然后将调令还给王根子,“诸位川军的弟兄们,知道你们将于近日赶到西安听调,总督府与巡抚衙门已安排妥当!” “为了不打扰城内的百姓,同时也让诸位兄弟有一个良好的休整环境,特在瓮城中备下帐篷、酒水等,只等你们入驻便可享受到的热腾腾的饭食,之后再给您们安排驻扎的营地!” “谢谢孙督师,谢谢各位了……” 听闻城内备有热腾腾的饭菜,顿时让这些风尘仆仆的将士两眼放光,恨不能立马冲进去大快朵颐! “诸位请随我来……” 说着那名士兵便领着王根子他们朝城里走去,跟着那名守卫穿过城门洞,王根子确实看到在瓮城中安置了很多帐篷,不过并没有看到其中有人。 “王将军,因为不知道你们到达的具体时间,所以吃食并没有放在此处,你们先在此稍事休息,我这便进城让人将饭菜和酒食送过来,顺便再给你们准备一些御寒的衣物。” 将王根子他们领到营地旁,那名士兵对其说到。 “有劳!” 对其道谢一声,王根子便吩咐手下人各自寻找帐篷休息,而那名守卫则转身朝城里走去。 知道城里有休息之所,这些川军将士无不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全部进到瓮城里面。 进入瓮城之后,众人放下了防备之心,甚至为了早一点进入帐篷避风,那些士兵便将兵器辎重等丢在一旁不管不顾,整个整个瓮城之中乱哄哄的,毫无纪律可言。 “嘎吱……” 就在众人忙着分帐篷休息之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两座城门的城门正在缓缓关闭。 就在城门严丝合缝地关闭后,正好被出来清点人数的王根子看见。 “不好,有情况!” 感谢大佬的推荐票 第十九章 上门送温暖的 第83章 上门送温暖的 看到城内的两扇城门缓缓关闭,最后合在一起纹丝不动,看样子已经从里面锁死。 外城的城门虽然是从里往外关,没有人上门栓,可是城门被合拢后城门上方落下一块巨石将城门抵住,因为巨石重逾千斤,门洞又小,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挪开。 “有情况,大家操家伙事准备……” 里外城门一关,自己这些人就成了瓮中之鳖,此时此刻,即使再傻的人也能明白他们这支军队已经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虽然到此刻他们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底下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想要活命的就将兵器放到城门口,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否则格杀勿论!” 随着城门的关闭,城墙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士兵,那些人人手一只火铳虎视眈眈地盯着下面的川军将士。 一旦这些人不归顺,那两方便是仇敌,他们手里的火铳可不会铳下留情! “城头上的兄弟们不要误会,我们是奉孙督师调令前来的川军将士,并非贼寇,不要误伤了自己人!” 面对着城头上那些随时可能发射的黑洞洞的火铳口,王根子等人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注意被对方打成筛子,同时他还在心里抱有幻想,希望这只是误会一场。 “谁跟你是自己人!” 城头上的人毫不留情地将王根子的幻想打破,“现在你们就两个选择,一是归顺我王麾下为我王所用,第二则是顽抗到底,至于结果……你们试一试便知!” 此刻在城头带队的乃是鹰扬卫指挥使何圭,在其身边还有长平卫指挥使王锦、长安卫指挥使冯厚敦以及长宁卫指挥使李陈皮。 其中何圭极其麾下的鹰扬卫是这次围攻川军的主要人马,其他三卫则是过来待收服川军后将其瓜分。 此刻见王根子还抱有幻想,何圭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那些因为寒风而瑟瑟发抖的川军将士,毫不留情面地说到。 “城头上是何人?还请通报姓名!” 对方的话让瓮城中的王根子等一众川军将士的心凉了一半,因为他们这一路行来并没有听到西安陷落的消息,那么证明此事或许还有转机。 “听好了,我乃是秦王府辖下鹰扬卫指挥使何圭是也,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如今整个关中尽归秦王府,你们除了归顺这一条路别无选择!” 对方已经被关在瓮城中,也不怕他们长翅膀飞了,再者此次的目的是招降而非歼灭,是以何圭并没有让人动手。 秦王府? 城头之人所说顿时让王根子释然,秦王府他也有所耳闻,知道其是这座城里最大的藩王,如今看来秦王造反将这座城池把控,而他们这些人则是自投罗网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 大意了! 此时此刻,王根子才发现自己有多蠢,明明这里的一切充满了不对劲,自己身为主将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当真是悔之晚矣! “怎么办?” 王根子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副将,眼里尽是不甘之色,如今被困在这瓮城之中,连一点反抗之法都没有。 “将军,咱们一路从蜀中赶到西安不是来送死的!” “就是啊,若是咱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下到阴曹地府都没有颜面面见先祖?” “投降吧……咱们身处瓮城,连逃跑都做不到,若真的要负隅顽抗,咱们这些人只能是对方的活靶子!” “属下也赞同投降,反正他们都是朱家人,咱们给谁当兵不是兵?万一不好咱们再想办法溜走便是……” 生死存亡之际,几个副将聚在王根子身边七嘴八舌地讨论,核心思想就一个,那就是投降。 “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就降了……” 反抗则死、投降则生,为了这几千将士以及他们身后的家人考虑,王根子决心投降,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还请城头上的兄弟们收好火铳,以免走火伤人……” 既然决定投降,王根子连忙命人将兵器扔到城门口,然后再让他们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等待城内新军的接管。 “几位不下去挑选人手还在等什么?” 见下面的川军将士已按要求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何圭不由回头对身后的几人说到。 “既如此,那咱哥几个可就不客气了!” 嘴上说着不客气,李陈皮他们的动作可没有丝毫的迟疑,几人争先恐后地朝下面跑去,生怕去晚好苗子都被另外两位给挑走,而何圭则继续率领部下在城墙上盯着,以防止下面的人出现诈降。 “嘎吱……” 很快,内城的城门打开,王锦、李陈皮和冯厚敦三个指挥使带着人马朝瓮城中走来。 “你是他们领头的?” 一进入瓮城,冯厚敦语气和善地朝蹲在地上的王根子问到,如今既然归顺,那今后便是一起为秦王府效力的生死兄弟,自然不能过于为难。 “在下四川总兵王根子,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见到来人,王根子连忙起身回话。 说真的,在城门打开之前他还有门开之后挟制对方迫使他们放自己等人离开的想法,可再次看到城头上那些火铳兵并没有因为自己等人投降而松懈后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不确定进来的人的身份如何,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在制服对方后能躲过那么多火铳的射击,既然如此,还不如乖乖投降。 不过他想多了一点,即使是朱辅焕前来他的想法也不能成功实施,因为他身边有一个如影随形的江湖高手孟明秋,能够在其接近朱辅焕之前将其制服。 既来之则安之,此时王根子不得不低下头来做人,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去思考其他的后路。 “我乃长安卫指挥使冯厚敦,左边这位是长平卫指挥使王锦,右边这位是长宁卫指挥使李陈皮,至于城头上那位你已经知道了……” 朝王根子一抱拳,冯厚敦指了指左右二人对其介绍到。 “幸会……” 对着冯厚敦回了一礼,王根子接着问到,“不知秦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些川军将士?” “我王吩咐过,只要王将军率部归顺,你将会同我三人一样成为卫指挥使,至于你手下这些将士则会被打散编入各卫之中。” 这朱辅焕交代过的,冯厚敦自然可以告知于王根子。 其实朱辅焕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将川军将士打散编入其他卫之中,一来可以有效地补充兵员,二是可以有效地防止这些将士抱团不听号令。 “谢秦王殿下!” 得知自己不用受罪,也不用去当大头兵,王根子瞬间松了一口气,指挥使就指挥使,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再上一层! “将所有校尉以上的集中起来,其他人则分成三队有序朝城中进发,开始吧!” 接下来就是冯厚敦三人瓜分川军的时间,而那些川军士兵也随着他们排队进入城中而选择了进入的队伍。 三条队伍分别通向三个营房,在营房外有人负责登记,登记过后即刻分到两套御寒的衣物,以及热情迎接他们的同袍还有热腾腾的饭菜,直把这些川军士兵感动的无以加复! 就在西安这边的工作一切有条不紊地开展时,朱辅焕派出夺取潼关的先遣部队已经抵达潼关城外,并有小股人马已经乔装改扮混入城中。 日头西斜,眼看一天又要过完,在潼关城内的军营中,作为潼关守备的兵备佥事杨王休刚刚带着人前往城墙上巡视回来,沿着关城走了一圈的他此刻是又饿又困。 一回到大营,他便吩咐人送来好吃好喝的打算犒劳一下自己以及他的心腹手下,还没等吃的送上来便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来人!” 听到外面的动静,杨王休不禁眉头微皱,难到是有人来军营闹事?那还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当即叫过外边的护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军营乃是重地,若有人敢在此处惹是生非,可不能轻饶,一定要严惩不逮!” 将守卫叫到身边来,杨王休对那名卫兵吩咐到。 卫兵得到命令便转身出去了解情况,没一会儿便去而复返,然后将了解到的情况告知杨王休,“启禀将军,外面来的是城南王员外家的人。” “他们听说咱们在此驻守防备叛军,知道咱们辛苦特地送了两头猪和一些酒水等物品前来犒赏咱们,您看是要将他们打发走还是将他们迎进来?” 说完那名卫兵便静静地等着上司的吩咐。 “两头猪?犒赏?” 收下的人不禁让杨王休两眼放光,“你是傻了吗?那可是两头猪啊,居然想着将他们打发走,真是的……” 有人送猪来犒赏军队,这可还是第一次遇见,杨王休随便拿了件披风披上,而后边走边对那名卫兵吐槽,“老子说你也真是的,既然是乡亲们的一片赤诚之心,咱们又怎好拒之门外,如此不是破坏了军民一心的传统吗?” 为了早点看到那两头猪,杨王休走路都带起了风,生怕去晚了那些人被不懂事的手下给赶走,让他大口吃肉的美梦落空。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急匆匆来到辕门,果然看到一群人正在跟着守门的士兵说着什么,似乎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那几名士兵有些不知所措。 推开围观的人群,杨王休朝那些人看去,果然看到在他们身后停着两辆车,在车子的后面还拴着两头肥硕的猪,正不断地用嘴啃着地上的碎石。 “本将军乃是兵备佥事杨王休,请问你们是?” 推开围观的士兵,杨王休走上前朝对方问到。 “回将军,我们乃是城南王员外家的家丁。” 见到主事的来了,那些人的领头的连忙上前回话,仔细看去,其竟然是龙骁卫指挥使阎应元。 其实对于指挥使深入敌营一开始他的那些手下都不愿意,一旦他在此过程中出现个什么闪失他们可承受不起,可是耐不住阎应元的再三要求,也就只能将军中好手挑选与之随行。 他的此举也是迫于无奈,潼关天险易守难攻,不管从哪一面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如果无法从内部瓦解朝廷对潼关的把控,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强攻。 虽然朱辅焕曾对其说过如果不能智取强攻也不是不可,可是他不想辜负朱辅焕对他的看重,既然他将此等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自己就一定要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潼关,为今后的一系列行动开一个好头! 此时的阎应元在杨王休面前表现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惹到对方的不高兴,将一个小家丁面对官军时应有的谨慎表现得淋漓尽致。 “杨将军,我家员外见你们整日为防备逆贼忧心劳力很是不忍,于是特地吩咐小人送上生猪两头、酒水若干聊表心意,还请将军莫要推辞!” 进一步靠近杨王休,阎应元低三下四地说到,实则在寻找机会准备挟持对方。 “王员外家?那可是多谢你家员外的心意了!” 仔细想了想,杨王休也没有想出对方说的是哪一家,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权当这是地方百姓对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的回应。 “将军,我家员外有一个公子,如今已经成年,听闻你们与叛贼作战保家卫国,他也想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苦于没有门路,所以想请将军帮帮忙……不管事成与不成,我家员外都有厚礼相送……将军请看……” 说着阎应元故作神秘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微微撩开衣裳的一角示意对方上前。 原来是有事相求! 对方的神态让杨王休错误地以为他们对自己有所求,只是安排一个职位而已,对于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想到除了眼前这些吃的和喝的还有额外的收获,杨王休嘴上就没合上过,然后上前一步,看到衣服里面的物件时突然吓得魂都掉了! “将军怎么了?” 见杨王休失魂落魄的样子,阎应元很有眼力见地上去扶住他,袖中突然划出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腰间。 “壮士……壮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被对方用刀抵在腰间,杨王休并没有大喊大叫,因为他在对方的衣服下面发现了两排炸药,不用想那些与之随行之人身上也是如此,一旦他们拉响炸药,自己这些人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他不想死,更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于是只能好言好语地同对方讨饶,“不知壮士需要在下做些什么?尽管吩咐,在下定然鼎力相助!”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此刻,为了活命杨王休只能答应对方提出的条件。 “我要将军打开城门……迎接我大军进城!” 第二十章 天亡大明矣 第84章 天亡大明矣 目光看向郏县,此时的官军已经与李自成大军杀在一起。 在此之前,官军攻克宝丰与唐县,之后对两座县城里叛军官员与家眷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报复。 仅仅三天时间,官军在两县烧杀抢掠、屠戮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其行为比之叛军有过之而不不及,以致于留守唐县还未来得及逃走的叛军家口全部被屠戮殆尽,其罪责当真是罄竹难书! 两座县城失守,城中所住文官集团与手下的家眷逃离魔爪的寥寥可数,李自成听闻后大为震怒,立即传令将把唐县守将、后军都督杜江、宝丰守将、前锋右翼总兵曹大元,一齐斩首军前。 与此同时,他的部下探知孙传庭率领的官军正朝郏县杀来,于是便亲自督军同官军作战。 出乎李自成的意料,待他点齐兵马迎着官军的锋芒杀去的时候才发现即使是他的嫡系人马也因为家小被官军屠杀,加之官军连战连捷士气高涨,两相对比之下自己部下则显得死气沉沉。 李自成的先锋制将军李双喜与副将果毅将军谢君友率先杀到郏县,一进入郏县范围便与孙传庭的主力迎头相撞。 官军的先锋官此时已由牛成虎换成高杰,对于这个勾引大王妻子卖主求荣的昔日伙伴,李双喜与谢君友自然没有好脸色。 “忘恩负义的匹夫,还有何颜面再来相见?” 骑在马上,李双喜对着高杰怒目而视,继而转头对副将谢君友命令到,“你若将此无耻匹夫斩下马来,此战首功非你莫属!” 李双喜知道高杰的厉害,自然不敢直面其锋芒,于是乎便将牵制高杰的重任交给副将谢君友,他则在旁边寻机出手,意图将其斩杀与马下。 如此既能出口恶气,也能为大王报夺妻之仇,这功劳还不是说来就来? “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将这个无耻匹夫斩下马来,为那些因为他出卖而惨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谢君友也不是一个拖拉之人,双手一提马缰挥舞着兵器就朝高杰杀过去,“匹夫受死!” “无名小卒也敢对你爷爷无礼?吃我一枪!” 见谢君友一个无名之辈竟然敢出战自己,高杰不怒反笑,然后纵马提枪,朝着谢君友的心窝捅去。 谢君友不惧高杰刺过来的长枪,手中的大刀便一把将对方的长枪给拨开,继而速度不减反增,反手便朝高杰砍去。 高杰自然不会让对方就此得逞,只见他一个后仰避开对方的攻击,再起身时两人已经交错而过。 “狗贼,拿命来!” 调转马头,高杰长枪划破虚空,直直地朝谢君友坐下的马刺过去,为防止坐骑受伤,谢君友一勒马缰往旁边避过,而后打马追着对方杀过去。 一时间二人你来我往,你逃我追,你进一步我便退一步,战罢几十回合,此时的谢君友已是刀法大乱不知所措,而李双喜在边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时机加入战场,于是他只得败下阵来。 “狗贼休想跑!” 见对方有逃离战场的打算,高杰哪里肯依,于是便一鼓作气朝这谢君友穷追猛打,直让其没有招架之力。 “过来吧你……” 趁着谢君友方寸大乱之时高杰拍马追上,而后一把抓住谢君友身上的甲胄向自己这边一用力,对方便被其扯下马来。 “别动!” 将其丢在地上,高杰停下马居高临下地用长枪指着他,那锋利的枪尖闪烁着寒光,让倒在地上的谢君友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束手就擒。 “杀啊!” 见自家将军将地方将领打落马下,那些官军士兵无不兴奋地一拥而上,拉的拉捆的捆,没一会儿就被官军士兵捆得严严实实的押向后营。 “弟兄们,杀啊……” 旗开得胜,兴奋的高杰连忙带着人朝对面的李双喜杀过去,一时间杀声震天,明军将士如同潮水一般杀向叛军。 “官军并没有那么可怕,大家跟着我,杀狗官军……” 眼见自己的副将被对方拖走,李双喜目眦欲裂,当即率领着手下人马与官军厮杀在一处。 这些叛军都是李自成的嫡系,战斗力自然是不差,可是与士气正旺的官军相比还是稍有不足。 只见官军将士如猛虎出笼,其势不可挡,直杀得那些叛军哭爹喊娘、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鸣金收兵……快……快撤!” 眼看着手下人一个个被官军砍倒在地上,谢君友有心无力,为避免出现更大的伤亡只能选择鸣金收兵。 于是乎,叛军在前面慌不择路地撤退,官军在后面不要命地猛追,一路不知道又收割了多少叛军的头颅,直追得精疲力竭才停下来。 为了安全起见,即使没有追兵李双喜也没有让手下停下来,而是带着他们后退可好几里地,与另外一股友军碰面才定下心来,然后收拢残兵据险固守。 接下来的几天,孙传庭率领明军主力赶到,李自成也亲率部下杀到郏县,两军旋即爆发大规模遭遇战。 两军对阵,双方人马不相上下,可是手里使用的兵器优劣却成为决战的关键。 李自成大军基本都是从官军手上缴获来的兵器,刀枪剑戟锄头五花八门,虽然有少数人马持有火铳弓箭,可是面对白广恩的火车营却是无济于事。 白广恩的火车营使用的乃是专门为对付叛军而设计的火车,上面装载有火炮,车厢里可以用来存放士兵的衣服和粮食。 这种利器孙传庭一共命人制作了两万辆,由白广恩统领组成了一个火车营。 凭借着火车营的厉害,白广恩直接杀得叛军毫无反抗之力,一退再退。 可是就在官军势头正盛、准备一鼓作气将近在咫尺的李自成剿灭之时上天突然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之前天天大太阳的天突然变为阴雨连连。 如此一来白广恩麾下的火车营因为连日阴雨,所使用的火药潮湿根本无法作战,因而火车营也就失去了作用,这同时也给被官军压着打的叛军喘息的机会,一时之间两方人马陷入了僵持。 “他娘的,当真是窝囊!” 因为官军作战勇猛,为安全起见,已到战场前线的李自成不得不退往襄城。 看着那些部下灰头土脸的样子李自成便是一阵无力,他明白经过这几天的接触,自己这边接连吃败仗,不少部下将领都萌生了投降的念头。 “本王知道你们的心思,不过本王要告诉你们的是官军也不是万能的!” 也没有藏着掖着,李自成很是直白地说到,“本王自起事以来不禁杀大明的官员、杀大明的宗室,还刨了朱家的黄陵,在朝廷眼里早已是十恶不赦之罪人,凌迟只怕都还不能解他们的恨!” “可是本王不怕,你们跟着本王再坚持坚持,咱们兄弟齐心,如果还无法战胜官军,到时候不用你们动手,本王亲自割下项上人头让你们拿去请功!” 扫视了众人一眼,李自成并没有自弃自暴,反而是心思缜密地从当前的战局中抽丝破茧,意图找到官军的命门一击致命! 而其他人在听到李自成的话都羞愧地低下了头,无法直视其眼神。 “大王,连日的大雨让官军的攻势都减弱了许多,当真是苍天有眼,咱们或许可以从这上面入手!” 看到李自成眉头紧皱,牛金星不禁开口说到。 “对啊,连日的大雨将道路淋得泥泞不堪,咱们军中许多人马都不能及时地收到补给,让一众将士苦不堪言,属下想官军那边应该也是如此!” 听完牛金星的话,一旁的宋献策也不甘示弱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大王,属下也如此认为!” 宋献策话音刚落,李岩也献言到,“只要咱们能及时地切断官军的补给,那么他们就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到时候失去补给他们自然会不攻而破,说不定咱们还可以趁此机会扳回一局!” “劫粮道?” 属下的建议让李自成看着地图陷入沉思,他在思考如此做到底有几分可行性,又能对官军造成多大的伤害? “刘宗敏,本王现命你率一万轻骑绕道汝州,以切断官军补给的粮道,你可有把握?” 时间就是机会,李自成不再迟疑,大手往汝州所在一拍,而后将目光看向刘宗敏。 “属下定不负大王重托,如果不能将官军粮道切断,属下愿提头来见!” 于是乎,刘宗敏当即跪在地上立下军令状。 “好,大军的希望尽在你身,去吧!” 走上前扶起刘宗敏,李自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便他去准备人马,早些动身。 刘宗敏不负所望,回到营房点齐兵马,带了三天的口粮便急匆匆从襄城绕过郏县杀往汝州。 在汝州与郏县之间,一支运粮队正冒雨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尽管连日大雨,前线的补给可不能断绝,因此即使是冒着大雨也要往郏县运送补给。 这些运送粮草补给的不是军中将士,而是由孙传庭从民间征召来的民夫,平时运送补给尚还不足,更不要提此时大雨让道路泥泞不堪,即使有带队的连连催促也无法前行半步。 此时不少运粮车陷在路上无法动弹,而那些民夫则蹲在车子旁避雨,想要等雨势小下来再上路。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刚停下来不久,刘宗敏便带着一万多骑兵朝他们杀来? “那是?” 因为大雨滂沱,掩盖了那些骑兵行进时的动静,等那些骑兵杀至眼前这些民夫才反应过来。 “娘咧,是叛军杀过来了……大家快跑啊……” 待看清那些杀过来的骑兵身上的装束并不是自己人时这些原本还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民夫瞬间来了精神,不用提醒便一哄而散。 毕竟面对来势汹汹的骑兵,他们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只能沦为对方砧板上的肉,任由他们宰割。 “吁……穷寇莫追,赶紧将这些粮草毁了……” 带着人马杀到运粮队所在的地方,原本以为要动手的刘宗敏看到那些民夫做鸟兽状散去也没有继续追击。 他们此行是切断粮道,破坏官军的补给,运粮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粮食还在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而且放这些民夫逃跑还能起到扰乱官军军心得作用,何乐而不为。 于是乎刘宗敏命令手下就地补充粮草,然后将带不走的推翻在泥泞的道路上,而后将运粮车彻底破坏,不给官军留有余地。 做完这一切,他们有马不停蹄地朝汝州杀去,誓要彻底将官军的补给线给打断。 接连几天,刘宗敏率领麾下将士对官军的后勤不断袭扰,很是有力地破坏了官军的补给线,让本就因后勤跟不上而战线吃紧的官军雪上加霜。 “这雨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中军大帐中,刚刚又收到运粮对遭遇袭击的孙传庭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连日来的种种坏消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在他的原本的计划中,大军在洛阳汇合后从北往南对李自成发起进攻,而南线则由九江的左良玉相机偷袭李自成后方,让其首尾不能相顾,再趁机将其歼灭。 可如今只有自己所部人马在按部就班地执行原本的计划,南方的左良玉没有任何动作不说,甚至于连用来掩护大军右翼的秦翼明也龟缩在商洛一带徘徊不前。 如此一来,计划中的南北夹击彻底失败,孙传庭对此充满了深深的失望。 而且现在不止是这个计划付诸东流,自己所部也被大雨困在郏县动弹不得,因为补给迟迟无法运到,有不少士兵已经在往汝州方向逃离。 看着外面还在不断下着的大雨,孙传庭不由陷入沉思之中,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一片大好的形势会在突然间变得这么糟糕? “难到天要亡我?” 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孙传庭当即下令回师打通粮道,不然他们不被叛军打败也要被弹尽粮绝给拖死,遂朝外面的传令兵大声吩咐到,“来人,召集众将士议事!” 第二十一章 吾命休矣 第85章 吾命休矣 “诸位,这是关于今日运粮队又被叛军袭击的报告,粮草被毁民夫死伤殆尽!” 将各营将领召集到中军大帐,孙传庭拿着一本折子对着他们说到,为什么要说又,因为在其面前的桌案上大部分都是关于运粮队被袭击的折子。 “什么,运粮队又被逆贼袭击了?” “这些贼人实在是欺人太甚,督师,属下请命率领本部人马去杀他个人仰马翻,好让逆贼知晓咱们大军不是吃素的!” “不行,对方是骑兵神出鬼没的寻不到其踪迹,只怕到时候会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我看你就是怂了,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贼寇吗,有什么厉害的?那是没遇见我,否则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 一时间下面的众人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不过说来说去也没有一个能解决当前困局的方法。 那些属下说的方法孙传庭不是没尝试过,就曾派出一队人马出去寻找对方,可是对方是骑兵,而且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即使被追上也不恋战,让己方人马疲于应对。 “安静!” 看着你争我吵的众人就像街上卖菜的一般,孙传庭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来只能靠自己,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他将自己心里的计划对众人说出来,“接连不断的大雨让咱们手里的火器失去了作用,更因为大雨使道路泥泞不堪走行,给咱们本就捉襟见肘的补给雪上加霜!” “如今逆贼更是抓住这一点,不时骚扰咱们得粮道对咱们实行断粮之计,意图将咱们困在此处无法动弹、以达到从内部瓦解我们!” “如今各部存粮日趋减少,甚至已经开始断粮,有的人马已经坚持不住开始有零零星星的士兵向后方溃逃的迹象,此举正中了逆贼的奸计!” 叹了口气,孙传庭继续说到,“为避免出现更大规模的逃往,为今之计只能回师打通粮道,以保证大军有充足的补给,那样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同逆贼作战、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如今朝廷十几万兵马部署在此地,断然不能全部撤回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是以本督打算亲自率领本部人马为大军打通粮道,陈总兵……” 说着孙传庭看向前面的河南总兵陈永福,对其吩咐到,“我会让手下人将粮草集中起来给你,待我走后,你部负责留守监视逆贼的动向,少则两三天,多则五六天本督便会打通粮道,为大军送上充足的补给!” “切记,咱们好不容易将李闯打得节节败退,一定不能松懈,可不能辜负皇恩,再给其翻身的机会!” “本督知道这个任务很是艰巨,若是此番事成,我亲自向皇上为你请功!” 说完他便等着对方的回应。 “督师尽管放心去,末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绝不会让李自成从我眼皮底下跑了!” 虽然知道孙传庭此举有弃车保帅的意思,陈永福还是想放手一搏,因为他觉得己方受困于大雨,李自成那边肯定也不好过。 只要他能坚持到粮道打通、之后再配合大军消灭一众叛军,那么他在此次平叛过程中居功至伟,所能获取的功劳自然不会小。 “陈总兵有魄力、有担当,要是多些你这样的栋梁之才,我大明何愁不兴!” 原本以为陈永福会推辞,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下来,倒是出乎孙传庭的意料。 不过这也好,自古以来敌前撤退就是一个考验,除非是事先计划好的,否则很容易在撤退时导致士气崩溃从而导致大败,比如有名的淝水之战中苻坚便是因为没有布置好后卫而导致全线崩溃。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孙传庭将众人的任务分配下去,让他们有序撤离战场,向汝州方向靠近。 至于他的本部人马,则在之前便收到命令,待雨势一小便陆续顺着来路撤退,因为只是战略性撤退,是以辎重等都没有带上,同时也是为了保证撤退的速度。 就在孙传庭带领本部人马陆续向后撤退的同时,他们的行动被留守的将士所察觉,很多人都反映到总兵陈永福那里,希望他给一个说法。 “将军,陕西出来的兵都撤了,咱们为什么不撤?是不是要我们给他们做肉盾挡住逆贼的追击?” 随着知晓此事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一直认为他们留守就是让他们做炮灰,为孙传庭所部人马争取逃跑的时间。 “安静……安静……” 见一众属下义愤填膺的样子,陈永福不禁有些怵,不过身为总兵,既然应下了差事他就要完成想办法去完成。 “咱们在此留守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并不是被当做炮灰拖延时间,那是孙督师看中咱们得实力,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可给咱们河南丢人!” 为了鼓舞人心,陈永福对大家说到。 “那还不是一样的让我们留在此处等死吗?我们不干,凭什么他们能撤咱们却要在这里坐以待毙?” “难到他们陕西兵的命是命,咱们河南兵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不公平……不公平……” “我们不要在这里做炮灰,我们也要回去……” “对,他们走我们也走……” …… 随着围聚起来的将士越来越多,场面逐渐走向失控。 “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啊……” 眼见大家悲观的情绪越来越盛,陈永福不禁厉声说到,“孙督师总督大军,他是不会弃我们于不顾的!” “大家一定要对孙督师有信心,他曾经打得李闯落荒而逃,他的能力是得到了皇上认可的,相信他一定能以最快的时间打通粮道,解决我们的后顾之忧!” “在此期间,我希望大家能够同本将军一起同心协力,紧盯着李闯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能松懈,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可那些下属脸上的表情无不在高速陈永福这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在他们之中,不止一个人的想法是回去之后就马上跑路,千万不能赶在陕西兵的后头,成为叛军的刀下亡魂。 果不其然,在那些将领回去之后陈永福部渐渐有人跟着孙传庭他们的脚步陆陆续续地向后撤退,甚至于为了加快逃跑的速度连辎重都没有带上。 觉察到部下向后方溃逃,陈永福也无能无力,甚至于没有办法阻止那些部下的溃逃。 为了安全起见,他在将营中辎重破坏殆尽后也带着人马追着向后方撤离。 如此大规模的撤退自然瞒不过李自成的耳目,要走细作将此情况报告与李自成知晓。 “好!好!好!当真是天助我也!” 听到手下的汇报,李自成知道自己切断官军粮道得计策已经奏效,高兴得连说三个好字。 高兴过后,他便召集一干将士议事,众人都觉得此时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于是乎叛军便撵着陈永福杀了过去。 因为处在队伍的最后,陈永福的后卫部队很快被叛军咬上,为了尽快撤离这个危险之地,那些官军将士再没有了之前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英勇气势。 人人都只顾着各自逃命,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一时间被叛军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听着下属不断地将后卫部队的情况传回,陈永福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记得团团转。 他知道如果后卫部队无法给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撤离,那么他的帅帐有很大的几率被敌人追上,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降。 拼了! 咬了咬牙,陈永福决定放手一搏, “不要慌,贼寇也是肉体凡胎,同样是爹生娘养的,他们不比你们多一双手多一双脚,咱们官军是代表正义的化身,不应该被一群乌合之众追得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大家听我指挥,跟我一起将这些祸国殃民的贼寇给消灭掉,只要大家肯出力,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功名利禄任你们挑选,所有人都有……随我杀敌报国!” 觉得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陈永福停下脚步对左右说到。 “将军,我们听你的!” 见陈永福停下来,他身边的那些心腹也跟着停下脚步。 “好,那就让再度发挥前几日那种不要命的精神,将那些叛军打退,好叫他们知道咱们河南官军不是好惹的,也让陕西的同袍们好好瞧瞧,即使没有他们的帮忙,咱们也能打一个漂亮的仗!” 他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不少将士深受鼓舞不断往他边上聚集,陈永福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浊气,“诸位将士站到我身旁来!” 三十……五十……一百…… 随着聚集的将士越来越多,官道上已经站不了这么多人,于是其他人便往道路两旁已经收割完的庄稼地里站。 “冲啊……不要让这些天杀的狗官军跑脱了……” 没过多久,透过溃散的队伍,陈永福已经能看到在后面撵着自己人跑的那些叛军的凶狠模样。 此时此刻,陈永福忍不住用颤抖的手握住刀把往外一抽,然后指着前方那些越来越近的叛军大声说到,“诸位将士,听我号令……杀啊……” 说罢便一马当先毫不犹豫地朝叛军杀去。 “杀啊!” 身先士卒的陈永福给了一众将士很大的鼓舞,她们自然不甘落后,纷纷大喊着越过溃散的同伴朝敌人杀去。 什么情况? 那些叛军正追着官军杀得痛快,冷不防看到朝自己冲过来的官军时瞬间蒙了,他们可想不到对方都被自己人杀得丢盔卸甲只顾逃命,怎么还有胆量敢对自己人进行反扑? “大家杀啊!” 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没有逃亡,既然对上了那就是干! 于是那些叛军经过短暂的迟疑后卖力地朝官军杀去。 “当啷……噗呲……” 两方人马一接触,便爆发出极大的冲击力,最前方的开始厮杀在一起,充耳可闻的是兵器互相摩擦发出的刺耳声,以及刀枪刺入身体时那些士兵发出的痛苦呻吟。 “杀啊!” 因为陈永福他们以逸待劳,对面那些叛军一路追击消耗了太多体力,自然不是官军的对手。 似乎是为了发泄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与愤怒,那些将士一与叛军接触便毫不留情,只要对方不是穿自己这边的军装便挥刀就砍。 “杀!” 看到自己人与叛军厮杀在一起,那些溃散的士兵大为震撼,继而不少人选择转身加入战斗,没有兵器的则捡起地上遗落的兵器亦或是直接搬起石头朝对方砸去。 整个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残肢断臂四处都是,马路上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厮杀在一起的叛军与官军,两方人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天空中渐渐下起了小雨,不过谁都没有在乎,因为双方都杀红了眼。 “他奶奶的,这到底是有多少逆贼?怎么杀都杀不完?” 一刀将前面的叛军砍翻在地,陈永福不禁无奈地说到。 对方人数实在是太多,自己以及部下可以说已经超常发挥,活着的每个人手上都留下了好几条叛军的性命,单单他自己就杀了十几人。 可饶是如此,叛军还在源源不断地杀过来,反观他们这边好些人已经体力透支,接连不断地有人倒在叛军的刀下。 此消彼长之下,纵使这些官军是铁打的也吃不消,随着叛军越来越多,他们不断地将官军分割成开,然后凭借着人数优势迫使官军将士投降。 正在陈永福骂娘的时候,几个叛军又向他围上来。 “娘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抹了抹脸上血水与雨水的混合物,陈永福再次挥刀向那几个叛军砍去。 “当……当……” 与对方杀在一处,陈永福手里的刀都被砍出了几个豁口,就在他全神贯注地与前面的几个叛军对砍时,一个叛军首领瞅准机会出现在他的身后。 “狗官拿命来!” 说罢那人便握着刀朝陈永福杀过去,而陈永福已经力竭,应付前面的几名叛军都有些捉襟见肘,听到身后的声音顿时分心,然后被前面的一人踢翻在地。 看着数把滴着血的刀尖对着自己,倒在地上的陈永福顿时万念俱灰! “吾命休矣!” 第二十二章 前路迷茫 第86章 前路迷茫 陈永福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倒在泥泞之中,几把不断往下滴着血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投不投降?不降者格杀勿论!” 将刀尖对准陈永福,那名叛军首领毫不客气地对他说到,相信只要他敢拒绝,等待他的绝对会是身首异处! “投降……我投降……” 陈永福不是那种视死如归的人,他也怕死,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屈服于对方的淫威之下。 “你们将军已降,想要活命的就放下兵器投降,不然杀无赦!” 陈永福投降,那叛军首领不禁高声对战场上还在负隅顽抗的官军将士喊到。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随着那名叛军首领的不断喊话,在他身边的叛军也跟着高声呼喊,声浪一浪盖过一浪,震慑人心! “投降……我们投降……” 劝降的效果很不错,那些官军将士在听到自己上司已经投降的情况下很快便放弃抵抗向叛军投降。 陈永福等人的投降并没有迟滞叛军的脚步,随后而来的叛军越过他们继续向孙传庭所率领的陕西兵追去。 在孙传庭的部署中,他率白广恩的火车营与牛成虎部先行,高杰殿后。 因为是撤退,且有陈永福部在原地固守,是以高杰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快,于是在将陈永福等河南兵解决后,叛军先头部队很快便咬上高杰所率领的殿后人马。 “什么?你说叛军杀过来了?” 乍一接到叛军攻击自己的消息时高杰整个人都是懵的,旋即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个陈永福是干什么吃的?督师让他在后面留守他却放逆贼前来袭击我部,当真是岂有此理!” 高杰此刻还不知道陈永福部大部分人马已经归降叛军,他以为攻击自己的不过是叛军的小股人马,于是便让副将带领人手去将对方消灭,而他自己则继续率军向前开进。 没等他走多远,刚刚那位副将去而复返,不过此时的他全身挂彩、到处都是鲜血,有叛军的,也有他自己的。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难到来的是李闯麾下的精锐?” 副将的狼狈样子让高杰忍不住皱眉,自己人他清楚,若非精锐小股人马绝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不是……” 朝地上吐了口夹杂着血丝的口水,那名副将摇了摇头,“将军,是叛军大部队杀过来了,好多逆贼……怎么杀都杀不完……” “叛军大部队杀过来了?怎么可能?陈永福再怎么无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杀过来吧?” 副将的话让高杰心下一惊,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陈永福部行经投降,他只觉得不能再这么没有章法地逃下去,不然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来人,传令前军加快行进速度,中军步军调转方向列阵以待叛军,弓箭手转至步军后进行布防,骑兵营所有将士……随本将杀逆贼……冲啊……” 将一切安排好,高杰便率领骑兵营所有将士气势汹汹地杀向后面追赶而来的叛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行为,若他不率队冲杀,就无法保证前面督师所部的安全,一旦中军动荡,将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敢去想。 “冲啊……” 有将军带队,其他人自然不会落下,几千骑兵浩浩荡荡地冲杀而去,一路所过,尽是马蹄踩踏出的印迹。 “踢踏……踢踏……” 随着骑兵营的移动,整个大地都在发出轻微的振动,让感受到的人无不从心里被震撼到。 “骑兵……是咱们的骑兵来了……” 听到那铺天盖地的响动,那些在叛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的官军无不欢欣鼓舞,因为骑兵一至,压在他们肩头的担子瞬间就轻了不少。 “诸位将士,本将前来为你们助威!” 无视叛军射过来稀稀拉拉的箭矢,高杰一马当先冲入敌阵,一边在敌阵中横冲直撞,一边高声为自己助威。 “冲啊!” 在高杰的身后,跟着数千疾驰的骑兵,一冲入敌阵便左右挥动兵器对敌人进行砍杀,一时间将那些叛军冲撞得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将军来了,大家跟着将军杀啊!” 叛军被骑兵杀得抱头鼠窜,给了步军很大的信心,于是攻守转换,那些刚还被叛军打得节节败退的步军将士瞬间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饿虎扑食般朝叛军杀去,誓要将刚才受的憋屈还给对方。 “杀啊……” 风水轮流转,现在有了骑兵的助阵,那些步军将士一鼓作气将战线向叛军身后推了一里地,直打得叛军毫无招架之力! 若是不出意外,按照这样的攻势,高杰他们极有可能打退叛军的攻击,可是天不遂人愿,注定不会让他们赢了这场战争。 “轰隆……” 就在两方人马杀红了眼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炸雷,继而便是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不停地冲刷着血红的大地。 “将军,雨太大……该撤了,不然咱们都要被钉死在这儿……” 随着雨越下越大,人的视线都受到影响,泥泞的地面更是让骑兵优势全无。 高杰的副将一边砍杀着敌人一边向其靠近,“属下刚刚从叛军嘴里得知陈永福那个狗娘养的已经投降,咱们被算计了……” “他娘的……” 副将的话让高杰脸色一紧,心说怪不得会有这么多叛军朝他们追上来,原来出现了叛徒。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们就可以将逆贼打退……贼老天,你为何要捉弄人?” 用手中的长枪指着天空,任由豆大的雨珠打在脸上,高杰愤怒地喊到,脸上满是不甘! 就差一点他们就可以打退叛军的追击,届时他们便可以从容撤退,可此刻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一切都化为泡影。 “撤退……” 发泄了一番,虽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屈服,为了大军着想,高杰沉下心来开始安排人马向后撤退。 为防止撤退变为溃逃,他先让步军人马逐渐脱离战场后撤,骑兵殿后。 随着撤退的命令下达,所有人便开始调转方向撤退,一开始还算有序,随着叛军源源不断地加入战场,那些负责殿后的骑兵也不得不慌忙撤退。 就这样,高杰所部且战且退,叛军则死死地咬着对官军穷追猛打,让高杰等一众官军将士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追上了前面白广恩部的火车营,高杰还以为两人联手一定能阻止叛军的进攻,没想到白广恩部下的将士比之自己麾下更加不堪。 连日的大雨不仅让大军失去粮草补给,更因为潮湿的环境让火车营赖以制胜的法宝火器战车失去了效用,如此一来让那些士兵的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只想着逃命。 几家欢喜几家愁,官军这边士气低落,从上到下陷入一片悲观的情绪中,反观叛军那边,则越战越勇,大有不将官军将士留在这里誓不罢休的模样,让人生不起抵抗之心! “老白,对面叛军如此之多,你说咱们……能抵挡得了吗?” 一处高地上,趁着雨停的间隙高杰与白广恩前去视察敌情,看着千里镜里密密麻麻的叛军,高杰忧心忡忡地问到。 “若是天晴之时,如此旷野正是骑兵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再或者我手下的火车营也能轻松拿捏这些叛军,可如今刚下过雨泥土松不堪踩踏,骑兵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再者我的火车营也因为无药可用而成为摆设……” 摇了摇头,显然白广恩对此次交战的结果并不抱任何希望,“所以我觉得此时除非神兵天降,否则咱们毫无胜算!” 放下千里镜,白广恩扭头神情严肃地看着高杰,“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我觉得咱们该走了,不然等会儿打起来想走就晚了!” “可是咱们现在能走去哪里?一旦将这几万人马葬送在咱们两人的手里咱们如何向孙督师交代,皇帝又如何能饶过咱们?” 两人都是孙传庭的心腹,这支人马从组建到现在,其中有多少艰辛他们最为清楚,若是将这些人马葬送于此,不说孙传庭那边无法交代,他们自己也舍不得。 不仅如此,只怕他们到时候还要面对朝廷诸公的质疑和皇帝的怒火!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性命没了那一切就真的没了!” 见高杰还在犹豫不决,白广恩不由急了。 “唉……走吧……” 叹了口气,高杰不得不带着心腹手下与白广恩一道悄悄朝后方撤去,将战场交给其他将领。 虽然是悄悄溜走,那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在他们走后,不少将士三五成群地跟在他们身后逃离。 很快,叛军集结完毕,然后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对官军发起第一轮攻势。 “杀啊!” 叛军人数众多,放眼望去田间地头尽是他们冲杀的身影,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 于是乎,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叛军,白广恩与高杰汇合后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防线在叛军的攻击下并没有坚持多久便崩溃,官军将士为了活命都争先恐后地向后方跑去。 “冲啊……” 官军被自己人打得落花流水,那些叛军士气高涨,见到官军不降得就几个人围着一顿砍杀,场面血腥无比! 形式急转直下,叛军越战越勇,官军则被对方追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为了活命,那些士兵一路丢盔卸甲,只为跑得更快一点,当真是如丧家之犬一般! 官军逃亡的速度很快,叛军追击的速度更快,高杰他们前脚刚找到孙传庭,后脚大军溃散的消息便接踵而来。 “大军……败了?!” 初一听到这个消息,孙传庭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失魂落魄地坐到位置上,似在询问高杰二人,又似在自言自语。 他不明白,自己此举只不过是战略性后退,在此之前并没出现大规模溃散的迹象,为何自己还未到汝州大军便被逆贼打败? “败局已定,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督师速做决断!” 隐隐已经能听到叛军的喊杀声,高杰没想到大军的溃败会如此迅速,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早做打算。 “决断?是得做个决断!” 高杰的话让孙传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从京城出来时自己曾信誓旦旦地对皇帝保证,说自己一定能将李闯这个祸害给消灭掉,可如今同样的季节、同样的地点败给同一个对手。 两次在郏县折损朝廷大军十几万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朝廷的罪人,既无法去面对皇帝的责问,又无颜面去面对那些让家人跟着他打仗的关中父老。 “天下事休矣……大明朝休矣!” “本督身为三边总督,却无法为朝廷分忧,反而亲手将十数万将士葬送于此,是天下人的罪人,本督有负圣恩,万死难辞其咎,只有自裁以报陛下之恩!” 说罢他便抽出皇帝赐予的尚方宝剑,然后对着自己的脖子就准备以死谢罪。 “孙督师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尚方宝剑的剑刃马上就要割到孙传庭的脖子,在他身边的高杰连忙上前阻止,“督师,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一场败仗罢了,不至于如此!” “老高说得在理!” 见状白广恩也连忙上前劝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不死,总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死容易,可是孙督师您想过没有,一旦你死了,李闯便可以大摇大摆地杀进关中,届时关中又会与河南一般被逆贼蹂躏,百姓重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难到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您在关中为官多年,肯定是不希望关中百姓受此大难,那么只有您振作起来,回到关中重振旗鼓,来日再同李闯一战,到那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白广恩虽然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可实际却是在为他们自身所考虑。 首先他们需要孙传庭来替他们分担皇帝的怒火,若是孙传庭以死谢罪,那么皇帝的怒火便会全部朝他们这些领军打仗的将领身上发泄。 其次,他们几位都是从叛军那边归顺而来,这些年为朝廷与叛军大打出手,若是他们此时转投李自成,难保其不会秋后算账。 特别是高杰还拐走了李自成的妻子,投降的念头是想也不敢想。 “这……” 一边是无辜的百姓,一边是皇帝的滔天怒火,一时之间,孙传庭的脸上阴晴不定,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二十三章 有朋自远方来 第87章 有朋自远方来 兵败如山倒,在叛军疯狂的攻击下,那些官军将士因为缺少粮草,加上没有有效的组织,人心涣散只想着各自逃命,于是乎一天一夜被叛军追出四百余里。 这期间,官军将士伤亡近半,辎重装备尽失,活着的人则继续向西逃亡,不仅如此,刚刚光复没多久的洛阳与汝州也再度陷入敌手。 再说孙传庭,被一众左右救下后便开始后撤,原本他还打算退到洛阳后依托洛阳城固守待援,凭借着洛阳高大的城墙,加上他们放在城内的物资,他坚信一定能等到援军。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叛军追得紧,他们前脚刚进城后脚叛军就杀到城外,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组织人手守城,只能放弃坚守洛阳的计划转而向陕西撤退。 为摆脱追兵,孙传庭与高杰、白广恩等几人收拢数千残兵后由孟津渡过黄河,取道垣曲走黄河北,然后南渡阌乡最后抵达潼关,等他们赶到潼关时时间已经来到十月。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与李自成交战之时,潼关已在不知不觉中换了主人。 在控制西安的同时,朱辅焕派阎应元率领龙骁卫同步夺取潼关关城,是以在将西安的局面稳定后他便亲率人马赶往潼关驻防。 为了打好这场仗,到达潼关后,朱辅焕除了加固城墙、修缮防御工事外,他还让人将物资从西安往潼关运送,是以从西安到潼关的官道上源源不断的都是运送物资的队伍。 寒风凛冽,在潼关东门的城门楼前,除了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士兵外,一道倩影站在女墙后翘首以盼,目光似要穿过虚空,看到那个让她日夜担忧的人。 这道倩影不是别人,正是孙子衿,而让她焦急等待的正是其父孙传庭。 因为担心父亲,在朱辅焕率军向潼关开进时她也跟着一起,其姐孙芷柔则留在西安陪伴母亲。 最近几日,陆陆续续有从河南溃逃回来的士兵到达,让她知道朱辅焕所言非虚,自己的父亲已然兵败,随着逃回来的士兵日渐增多,却始终不见自己父亲的踪影,让她不免着急。 甚至于为了早日见到父亲,她还几次提出出关去寻找,若非朱辅焕拦着只怕她早已只身奔赴战场,在兵荒马乱的战场上,即使她平日里再好强,也只是一个女子,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想。 “这么大的风,小心着凉!” 就在孙子衿双手搭在女墙上远眺之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继而一件袍子便披在她的身上。 “谢谢!” 回过头,见是朱辅焕,孙子衿也没有拒绝,朝他笑了笑然后又转回头继续盯着城外的官道出神。 知道她是担心她父亲的安危,朱辅焕向前一步与她并排而立。 “回去吧,有信我会第一时间让人通知你的!” 往日那个活泼的女孩一下子变得愁容满面,他是真的心疼。 “可是我担心父亲……我想去找他你又不让,那我就只能等在这里,要看到他没事了我才能心安!” 摇了摇头,孙子衿并没有动,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等在这里,不给他添乱。 “令尊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我,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忍不住一把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朱辅焕与她一同眺望远方,语气中给人一众安心的感觉。 “可是……可是我就是担心……你说万一……那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被身边的男人揽在怀中,孙子衿微微挣扎,挣脱不开后便红着脸任由其揽住,心中也因此稍稍安定。 “那些逃回来的士兵不是说了吗,孙督师他们已经安全脱离战场,此时要么在赶回来的路上,要么就在收拢溃兵准备对逆贼发起反攻!” 感受到孙子衿平静下来,朱辅焕继续说到,“你父亲驰骋疆场多年,战功赫赫那不是吹嘘的,其本事自然不用赘述,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吃好睡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 “不然等他回来看到你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知道的还说你担心他忧思过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虐待你,不让你吃饭呢……” 扭头看着孙子衿,闻着她秀发上散发着的清香,朱辅焕接着说到,“为了不让孙督师误会,以后每顿饭我都盯着你,不吃完就不给你下桌子……” “去,谁要吃得白白胖胖的……” 朱辅焕的话让孙子衿一阵白眼,不过身体却靠他靠得更紧,让一旁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的孟明秋会心一笑。 “我是跟你说认真的。” 没有理会她,朱辅焕故意板着脸地说到。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伸出手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孙子衿可不惯着他。 就在两人说话间,城外的官道上一名骑兵正飞快地朝这边疾驰而来,马蹄踏过,扬起一片尘土。 听到马蹄声,朱辅焕几人朝那骑兵看去,从其装束能看出是自己人。 “前面可有最新情况?” 放开孙子衿,朱辅焕趴在女墙上朝下面大声问到。 “吁……” 那名骑兵来到城楼前,他不知道朱辅焕就在城头,正准备进城报信,突然听到朱辅焕的声音,于是便勒紧手里的缰绳,胯下的战马瞬间前脚腾龙停在城楼前。 “报世子……前方金陡关外发现一队溃军朝潼关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孙督师与高杰白广恩等总兵,阎指挥使让我回来请示,如何做还请您示下……” 将马停在城门楼下,那名传令兵立刻将前面的情况汇报给朱辅焕,而后静待他的吩咐。 “让你们指挥使按照既定计划放他们进来……” 对于这个情况,朱辅焕早有预案,此刻只需要按照计划的进行即可。 “属下得令!” 朝朱辅焕行了一个军礼,那名传令兵便调转马头朝来时的路疾驰而去,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他的命令传给阎应元。 目送着传令兵远去,朱辅焕明显松了一口气,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进程发展,只要他能打好接下来这一场仗,就能扭转乾坤,将自己的命运、将大明的未来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看吧,我就说你父亲吉人自……” 此刻孙传庭已率部赶到金陡关,过不了多久就会到达潼关,他也终于能让身后愁容满面的女人安下心来,正准备回头与她分享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刚转身整个人突然被紧紧地抱住。 “谢谢!” 双手紧紧地抱住朱辅焕,孙子衿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多日的担忧在听到到父亲回来的那一刻都化作喜悦,她再也不用强装镇定,恢复了一个女子该有的柔弱。 “好了,没事了……” 轻轻地拍着孙子衿的后背,朱辅焕柔声说到,“现在孙督师他们平安归来,你也不用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在此等候了!” “那……那你会如何处置我父亲?” 顿了顿,孙子衿抬起头看着朱辅焕,眼里尽是雾蒙蒙一片,“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不归降于你,你会使用武力迫使他屈服,亦或是……杀了他吗?” 虽然平日里孙子衿大大咧咧、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在这样的外表下,女人该有的细腻心思她是一点也不少。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还未见到父亲的面,也就没有同朱辅焕说这些,其中也不乏回避的心思。 如今父亲已归来,这个问题也就成了横亘在他们三人之间的鸿沟,如果这个问题不能解决,那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可能出现的很糟糕的结果。 “放心吧,如果你父亲不愿归顺于我我也不会为难他的,不说他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就凭他是你们的父亲,我也会善待他的!” 不归顺?那是不可能的事! 不说他接连吃了几场败仗,单单在他总督三边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将陕西纳入囊中这一点,就足以让皇帝将其革职查办,甚至于直接将他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不过为了不让怀里的佳人担心,他并没有细说,一切待尘埃落定后她自然会明白。 “来人,孙督师等一众出关剿贼的将士归来,吩咐下去,让各个指挥使准备好迎接……” 随着朱辅焕一声令下,整个潼关的防御系统在瞬间运转,各部人马按照既定计划严阵以待。 再看金陡关外,孙传庭等一众人马正马不停蹄地朝这边赶,为了活命,即使饥肠辘辘、困顿交迫,众人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生怕晚了被叛军追上,直到看到金陡关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进了关楼,再将关门一关,凭借着潼关天险,一定能将李自成等贼寇拒之关外,然而这些正劫后余生的将士不知道的是在门后等待他们的不是高枕无忧,而是一场决定生死的抉择! 来到金陡关外,孙传庭看到关门大开,却没有见到守卫,让他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大军溃败,整个关中只有潼关这一座天险可守,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溃兵逃回来,看这样子留守的杨王休是一点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连关门都不关,这是准备给叛军留门吗? “这个杨王休到底在干什么?还是说他们听到大军战败的消息已经先行逃离?” 越想孙传庭脸色越黑,此处门洞大开却没士兵把守,说明关后的潼关城此时有很大的可能已是空城一座,要真是那样,仅凭他们这点残兵败将是无法抵御贼寇的攻击。 他不知道的是此处并非无人把守,而是知道他们前来的消息后提前隐藏起来。 “驾……” 为了搞清楚状况,孙传庭一马当先越过金陡关朝潼关疾驰,其他人见状纷纷跟着涌上去,杂乱无章的人群瞬间将金陡关的关门挤得严严实实的,唯恐落于他人之后。 从金陡关到潼关东门之间只有五里路程,全速行军没多久众人便来到东门外,看到城门紧闭他们才松了口气。 “城头上的人听着,孙督师在此,尔等不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还在磨蹭什么?小心惹怒了督师他老人家,让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自己等人已经来到城外,里面的人却没有半点要开城门的样子,牛成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上前厉声斥问。 “孙督师与几位总兵莫要生气,并非是末将不开门,而是其中有缘由……” 听到下面的斥问,城楼前站着的杨王休不禁趴在女墙上朝下面解释到,在他身后牛成虎等人目光不及之处,站着朱辅焕等人。 “有什么缘由能比大军进城重要?要是因为你的耽搁导致延误战机,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这次说话的是高杰,原本吃了败仗又被叛军追着打就窝了一肚子火,此刻眼看城门在即却被刁难,让他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 “大家一路奔波辛劳,不管如何先让大军进城,其他一切容后再说……” 大家一路跋涉,此刻又饿又困,为了让大家早些进城休整孙传庭只能让杨王休先打开城门让大家进城,其他事以后再说。 “孙督师,不是末将不开门,实在是开不了啊……” 面对急切想进城的一众将士,杨王休脸色“发苦”,“前几天有两辆马车于内城城门洞内相撞,导致现在城门还无法开合,是以末将才将外城门关闭,不是故意刁难诸位!” “末将知道诸位一路辛苦,这样吧,上南门与南门是正常开启的,你们再辛苦一下绕道南门,从南门进入如何?不然开了东门你们也只能在瓮城里吹冷风……” 略作迟疑,杨王休故作为难地向他们解释到。 “从南门进?” 牛成虎与高杰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不情愿,南门与东门相差甚远,原本大家来到潼关外都泄了气,此刻再叫他们绕路断然是不愿意的。 “不行……我们就要从东门进……” 对于杨王休的提议城外的将士并不买账,纷纷叫嚷着要冲进城去。 “这……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把城门打开先让你们进城……来人啊,开门……” 看到下面群情激愤的一干人,杨王休不再推阻,当即让人将外门打开,谁都没有看到的是他在退回去后便径直走向朱辅焕,“世子,鱼儿已经上钩!” 感谢伤逝_ad大佬的推荐票 第二十四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第88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嘎吱……” 没让城外的人多等,厚重的东外门便应声缓缓而开。 城门打开后,透过城门洞看到瓮城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进城!” 没有过多思索,孙传庭大手一挥率先朝瓮城里进发,先进入城中其他的再说。 等他们进入瓮城后,发现内城城门紧闭,无法进入城中。 进入瓮城中,众人发现给他们开门的那几名士兵已经被城头上的人用吊篮吊上城头,让在场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面进入瓮城中的将士无法进入内城,后面的则在源源不断地往里面挤,不一会儿就将整个瓮城挤得人满为患。 “为何还不开门让我们进去?” 在城门外等了半天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高杰不禁后退几步朝上面大声喊到。 “高总兵莫急,城门实在是打不开。我这便让人用吊篮先将你和几位将军吊上来,然后咱们一起想想法子将城门打开……” 言罢杨王休命人垂下几个吊篮,见状高杰也不再说话,只能下马等待吊篮落下。 怎么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呢? 看着缓缓落下的吊篮,孙传庭的眼皮不自觉地跳动,心中隐隐觉得即将有大事要发生。 不过他也没多想,觉得就算有事也是李闯等贼军追上来,所以当务之急是让大军进入城中,不然一切担忧都可能成为现实。 不再迟疑,见吊篮落地,他便跳下马然后蹲到吊篮里,然后等着人将自己吊上去。 见下面的人已就位,城头上的众人一起使力将他们往上面拉。 “逃亡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安下心来了,等进入城中先找个地方清洗一番,再叫上些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看着离城头越来越近,高杰忍不住说到,随即转头看向一边的牛成虎,“老牛你呢?” “一路奔逃,这些日子只能靠野菜充饥,此刻已形容枯槁,自然要好好吃一顿!” 大家都一样,牛成虎也不例外。 “现在只想进城,然后找个地方睡他三天三夜,若是谁敢打扰老子老子铁定跟他急眼……” 一旁的白广恩也接着话茬说到,不过在他边上的孙传庭倒是一言不发,看样子是在思索接下来的应敌之策。 谁都没有发现的是,他们所乘吊篮上升的速度相同,让他们得以同时抵达城头。 “哈哈……老子终于回来……呃?” 还不等吊篮到达顶端,高杰便攀着女墙翻进甬道内,然后还不等他高兴,埋伏在女墙后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让他脸上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瞬间凝固。 “刀剑无眼,高总兵可别乱动,不然我等可不敢保证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将刀架在高杰的脖子上,那几名士兵毫不客气地说到。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感受到脖子上冰凉的触感,高杰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生怕对方一个不留神给他来上一刀。 “得罪了!” 言罢便有士兵走上前将他手里的兵器收走,还在其身上搜了一遍,确认他身上没有其他可以伤人的兵刃后才离开,然后将他带到一旁看管起来。 与他一样,其他人也没有逃过这般命运,纷纷被缴械带到一起看管起来。 等待确认上来的人不会造成威胁后,朱辅焕才带着孙子衿从城楼中走出,孟明秋则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边,眼神凛冽地扫视着周围,以防他人图谋不轨。 “爹爹……” 见到父亲安然无恙,孙子衿再也忍不住向他飞奔而去。 “呃……” 此时的孙传庭一脸的落寞,还没等他看清是谁要对自己不利时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继而一个娇小的身影便朝他飞奔而来。 “衿衿?” 待看清来人的样貌时她已来到自己的身前,看着眼前满是憔悴的女儿,孙传庭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还以为自己是做梦,不然怎么会在此处见到心爱的女儿。 “爹爹,你真的没事,太好了……” 来到父亲跟前,孙子衿围着他左看右看,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放下悬着的心,旋即喜极而泣! 真的是女儿! 再次确认这不是在做梦,也不是自己的幻觉,让他又惊又喜。 喜的是在这里见到女儿,让他多日的烦闷一扫而空,惊的是女儿出现在此处定然是主谋将她绑来,企图用女儿的性命威胁自己妥协,甚至于其他家人也会性命不保。 “为父没事,你不要哭……是他们把你绑来的吗?你母亲和哥哥姐姐他们呢?” 上前拉住女儿,孙传庭见她除了脸色憔悴外并无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问她家里的事。 “母亲他们在西安家里,一切安好,女儿是自己来的,并没有人胁迫。” 孙子衿摇了摇头。 “自己来的?” 孙传庭糊涂了。 “嗯!” 点了点头,孙子衿继续说到,“是女儿听说大军兵败的消息担心父亲您的安危,这才央求他让我跟着一起前来,原本姐姐也要一起来的,因为担心母亲,这才让她在家陪伴母亲。” “你说的他……是谁?” 知道家人都没事,孙传庭长出了一口浊气,而后又想到女儿说是跟别人一起前来,那么相比那人便是此次事件的幕后黑手。 “孙督师,本世子等候多时了!” 不等孙子衿回话,朱辅焕那略带威严的声音便在在场众人耳中响起,旋即拨开围着的士兵进入到几人的视线中。 幕后之人是秦王府? 看到朱辅焕出现的那一刻,被围着的高杰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在他们的认知中,秦王府虽贵为皇室,却循规蹈矩,从未有任何僭越之举,如今他们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拘禁朝廷将领,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造反不是开玩笑,那么他们哪来的实力去造这个反? 众人心里满是疑问,却没有人敢开口。 “世子既然在此,那想必这些都是你做下的了?” 知道朱辅焕是做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孙传庭冷冷地问到,语气之中没有一点恭敬。 “不错,一切都是本世子做下的!” 朱辅焕也很干脆,并没有否认。 “世子,你可知你现在的行为乃是造反?你知不知道此举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即使你是皇室中人也不能幸免,难道你要拿整个秦王府去去赌吗?” 忍着心中的满腔怒火,孙传庭希望这对方只是年少无知、一时兴起的举动,“如果你此时回头,本督愿意为你求情,皇上也会念你年少无知对你从轻发落!” “本世子是年少,但却不蠢!” 对于孙传庭的提议朱辅焕一笑过之,“有时间担心我还不如多想想你自己吧!” 说着朱辅焕将目光看向其余人,“良禽择木而栖,诸位不妨也想想是继续为不得民心的朝廷效忠还是改投于我秦王府,你们慢慢考虑!” 言罢他不再看他们,转而走向女墙看向瓮城中的那是士兵。 “全体都有,两两一组,交替朝天鸣枪示警两轮,开始!” 看着将瓮城挤得水泄不通的将士,朱辅焕大手一挥朝其他人吩咐到。 “是!” 一声令下,那些埋伏在城墙甬道内的士兵纷纷现身,而后两人为一组,交替朝天上开枪。 “砰……砰……砰……” 一阵整齐的枪声响起,场面之震撼,让城头观战的孙传庭等人震惊不已! 只见第一轮齐射过后,那些士兵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更换弹药,与此同时另一组的士兵开始举枪齐射。 “砰……砰……砰……” 硝烟扑鼻,而后那些士兵没有多做停顿,立刻放下枪开始更换弹药,在此之前另一组已经更换好,随即举枪射击。 如此两轮交替射击,虽只有千人,给人营造出的氛围不亚于万人的队伍。 如此大规模的响动立马吓到那些三五成群在瓮城中或坐或卧的将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众人抬头望去,便看到城头上不少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自己这些人。 “不好,潼关已被贼寇攻破,大家快逃啊……” 看到这一幕,下面的人顿时沸腾了,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潼关已被敌人拿下,他们这些人都成了瓮中之鳖。 为了躲避城头上的火铳射击,当即有人带头朝城墙挤过去,有在城门边上的则奋不顾身地朝城门洞跑去。 一时间瓮城中人仰马翻,人人都只顾着逃命,相互推搡乱成一团,即使有幸逃出瓮城的,城外的场景也让他们乖乖退回城内。 原来在他们全部进入瓮城后,埋伏在外面的新军将士便出来将他们的退路给截断。 于是那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士兵并没有看到生机,迎接他们的是一轮火铳的射击,不过好在对方的火铳只是瞄准他们脚下的地面射击。 但他们也知道,只要他们再进一步,对方的火铳便会抬高,直接射击他们的身体,于是那也拼了命逃出去的士兵又不得不拼了命地往瓮城挤。 此时的瓮城中一片惨淡的景象,为了活命,那些人不断地跪在地上求饶,多日的逃亡已经让他们身心俱疲,再经过刚才的威慑已经让他们丧失了抵抗之心。 这一切城头的朱辅焕都看在眼里,见威慑的效果达到,他便从边上拿过一个铁皮制作的喊话筒。 “喂……喂……” 将喊话筒拿在手里试了试,效果还不错,至少下面哭爹喊娘的人已经安静下来,抬头看着城头等着朱辅焕发话。 “大家好,我是秦王府世子!” 清了清嗓子,朱辅焕大声说到,声音经过喊话筒的加持,显得中气十足! “当今皇帝昏庸无道,致使朝中奸臣横行,弄得天下大乱烽烟四起,以致于民不聊生、无数老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秦王府同为太祖血脉,有权利更有责任去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为了完成这一宏伟的事业,秦王府蛰伏多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今正是生死存亡之际,是以我父子二人决定起事,誓要将昏君奸臣扫荡殆尽,带领天下黎民走向更加繁荣昌盛的未来!” “如今关中已尽在我秦王府的掌控之中,你们作为朝廷军士,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坚持效忠前主、一条道走到头,以身报主,二是归顺秦王府,为我所用!” 朱辅焕边说边看向下面,此时绝大多数人已经在心中有了选择。 其实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们去选,若他们真的有舍生忘死的决心那就不会一败再败。 顿了顿,朱辅焕接着说到,如果说前面的是大棒威胁,那么接下来就是蜜枣加身,让人无法拒绝! “忘了告诉你们,如果加入我秦王府,你们不但有饷银可以领取,还可以凭借军士的身份为家里挣来免收粮税的机会,如何选择还请诸位速做决断!” 如果说前面的是大棒威胁,那么接下来的就是将散发着诱人味道的蜜枣送到你的嘴边。 一边是悬着随时落下的大棒,一边是诱人的蜜枣,这种情况下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择。 说完他便放下喊话筒静静地看着下面那些人,等待着他们做出决定。 “投降……我们投降……” “我不想死,我要投降……我要投降……” 于是乎,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跟着应和,放眼望去整个瓮城中几千人全部跪在地上,以表示对秦王府归降。 “恭喜你们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看到这一幕,朱辅焕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代表秦王府上下欢迎诸位的加入,你们的选择一定不会让你们后悔!” 站在城头,此刻的他意气风发,犹如一个睥睨天下的君主,“相信在秦王府的带领下,一定会让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把大明打造成一个繁荣富强的国度!” “胜利终将属于我们,大明威武……大明必胜!” “大明威武!” “大明必胜!” 朱辅焕话音刚落,四周甬道内的将士深受感染,纷纷跟着振臂高呼。 不止是他们,就连瓮城里那些刚刚归降的将士也被这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所触动,纷纷加入到呐喊的行列。 一时间整个潼关城中的将士士气高涨,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第二十五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89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诸位既入秦王府麾下,那么便是自己人,知道你们一路逃亡此刻定是又饿又累,是以我已命人在城中准备好热腾腾的饭食为你们接风洗尘!” 说得再多也没有实打实的实惠来得实在,依托秦王府雄厚的底蕴,朱辅焕可以给这些归降的将士提供足够的物资。 看着下面的人已经安静下来,他又拿着喊话筒说到,“所有人排成两排进城,登记后会发给你们两件冬衣,让你们在寒冷的冬天可以感受到温暖,之后你们就可以去到各自的队伍后领取吃食。” 他的话音刚落,下面的将士连忙起身排队,没一会儿就一个接一个地在瓮城中排队等待进城。 下面的动静让朱辅焕非常满意,不觉回头朝负责城门的士兵点了点头,那人得令连忙让下面的同伴开门。 “嘎吱……” 随着内城门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开始进入瓮城中维持秩序,其他人则开始有序朝内城进发。 王二狗是众多士兵中普通的一个,因为离城门近,所以他排在两支队伍中的最前面。 穿过狭长的城门洞,后面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他并不陌生,因为上次他们出征路过此地时正是在此地扎营。 此时那片平地上升起了阵阵炊烟,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劈柴的、担水的、和面的,每一个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显而易见,他们是军中负责伙食的火头军。 在他们的忙碌下,一个个包子、一张张烧饼被制作出来,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到这边来登记……” 城门口有负责登记的文书,见到人来便招呼他们过来登记,见状王二狗连忙小跑着上前。 “姓名?” 书吏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水,然后抬头问到。 “王二狗。” 王二狗如实以报,经过了刚才那般震撼人心的阵仗,任谁也不敢在此刻偷奸耍滑。 “年龄?” 书吏提笔在花名册上记下王二狗的名字,接着问到。 “二十二。” “籍贯?” “西安府蓝田县城郭王庄。” …… 在书吏的询问下,王二狗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做了汇报,记载完一切,吹干上面的墨迹,他抬起头看着王二狗,“认字吗?” 王二狗摇了摇头。 “那我读给你听吧……王二狗,男,二十二岁,家住西安府蓝田县城郭王庄……以上这些信息是否有误,或者需要补充的地方?” 念完后,书吏看着王二狗。 “没有了……” 王二狗摇了摇头。 “那在这上面按个手印吧……” 说着书吏拿出印泥引导他在纸张上面签字。 “好了,去那边领取新军装,然后就可以去吃饭了……” 对着身后指了指,书吏让他去负责发放军服的地方领取军服,然后又投入对下一个人的记录当中。 为了早些将记录工作做完,类似的书吏足足有二十位,在他们紧张的忙碌中,将一个又一个士兵的身份信息建档立卡。 而告别了登记的书吏,王二狗又和其他人来到发放军服的地方领取了两套冬装。 “领了衣服的赶紧到这边来吃饭……” 刚领到军装,那边负责做饭的火头军便热情地朝他们招呼,“这边有米面、馒头和粥,想吃什么自己选……” 还能自己选吃的? 闻声来到吃饭的地方,看到蒸笼里那些又白又大的馒头王二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一边的烧饼以及其他的食物,一时不知如何选择。 “能给我一个馒头一个烧饼吗?” 看着诱人的食物,他小心翼翼地问到,生怕因为自己的话被对方训斥。 “一个馒头一个烧饼哪里够吃……来,这些给你……” 看到眼前的同伴小心翼翼的样子,那名负责发放食物的火头军士兵拿起一个大碗往里面装了两个包子、两个烧饼,“不够再回来拿啊……” “谢谢……谢谢……” 王二狗连忙用手肘夹住军服,然后一边道谢一边从对方手里接过大碗,转身朝一旁的空地上走去。 随便找了块石头,将军服放在地上,王二狗便坐到石头人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只是吃着吃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再一看,眼泪挂满了他的脸颊! 先是被贼寇打败,继而踏上逃亡之旅,好不容熬到潼关又差点被围杀,两次劫后余生让王二狗对于现在的生活更加的珍惜。 “怎么了?” 就在他泪水挂满脸颊的时候,一名新军士兵走过来蹲下身子关切地问到,“可是太硬了?这里有汤,就着吃会好一点。” 说罢他将手里端着的汤碗递给王二狗。 “没有……这个馒头软硬适中、口感连西安城里那些老字号做的都比不上,我只是想到这一路的艰辛,几次都以为要在途中,没想到现在还能吃到这么好的包子,忍不住想要宣泄一番!” 从对方手里接过汤碗,王二狗对他连声道谢。 “你们在河南的遭遇我听前面来的人说过,以前我也曾为朝廷卖过命,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遭受上官的刁难,日子过得不知有多苦,就别提你们还要面对贼寇的追杀,当真是不容易!”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相信在秦王府的带领下,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见王二狗还沉浸在悲伤之中,那名新军士兵不禁开口安慰,转而看到他将军服放在地上,便伸手拿起来将上面的尘土拍掉。 “军服是一支军队形象的代表,不能如此随意地放在地上,这是对咱们军人身份的不尊重,也是对国家的不尊重!” 将军服交给王二狗,那名新军士兵严肃地说到。 “多谢前辈教诲,我记住了!” 将盛包子和装汤的碗放到一旁,王二狗郑重地从他手里接过军服,然后将边上的石头擦干净再将其放到上面。 “这就对了!” 那名新军士兵伸手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然后站起来,“小伙子好好努力,跟着世子,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你们!” 说完他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为下一个人服务。 而王二狗则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陷入沉思,继而端起碗大口大口后吃起来,他要吃饱饭,有力气了才能报答秦王府对他们的知遇之恩。 王二狗的表现不是个例,甚至有人吃着吃着就放声大哭,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实在是太苦,很多人都以为不能活着回到潼关,如今劫后余生,不管做出什么表现都不会有人去嘲笑他们。 吃着秦王府的饭,他们自然也要为秦王府卖力,不说别的,他们中大多数人家小都在关中,一旦叛军攻破潼关,那么他们的家小也不能幸免于难。 不仅是对待叛军如此,对待朝廷的军队也一样,曾为朝廷卖过命的他们深知一旦自己等人成为反贼,那他们对自己挥起屠刀的手绝不会软弱。 王二狗他们在下面犹如饕餮一般疯狂进食,像是把那些吃食当作叛军对待,只有将其消灭才能解去心头之恨! 看着下面那些人前一刻还在自己麾下效力,下一刻却转投秦王府的怀抱城头上的孙传庭等将领久久不语。 “诸位舟马劳顿,我已命人在城楼中准备了吃食,咱们边吃边聊!” 下面大局已定,朱辅焕便将心思放到眼前,见孙传庭等人沉默不语,便笑着对他们说到,然后转身朝城门楼里走去。 “唉!” 见状高杰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抹无奈之情,谁都明白,如今的情形下,朱辅焕没有将他们五花大绑已是给了他们很大的面子。 此时此刻,他们除了顺从别无他法,最后只得长叹一声跟着朝朱辅焕的步伐朝城门楼里走去。 捞到其他人都进了城门楼里,唯独父亲还在原地踌躇不定,孙子衿连忙走到他的跟前。 “爹爹……” 看了一眼父亲,她的眼里尽是哀求。 “唉,走吧……” 女儿眼中的担忧孙传庭何尝不明白,如今身不由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宠溺地看了看她,叹了一口气而后带着女儿朝城门楼里走去。 “诸位请坐!” 来到城门楼里,朱辅焕让众人落座,然后吩咐人将饭食送来。 闻言进入楼中的众人各自寻找座位坐下,当然,靠前的位置自然是留在孙传庭父女,不管他最后的决定如何,单单他女儿与朱辅焕的关系如何,就让这些人不得不忌惮。 “诸位,我军自建立以来餐食规格分为两种,一种是标准餐,不能说丰盛,但是与你们军中士兵吃的相比那还是绰绰有余,另一种名为加餐,即在标准餐的基础上再上一个档次!” “标准餐没有任何门槛,是每天的基础供应,而加餐则需要相应的表现才能够取得用餐资格,这一套制度全军上下无论将校一概遵守,实行一年下来效果显着!” 趁着士兵上餐的时候朱辅焕向几人介绍到,“现在摆在诸位面前的这一份就是今日的加餐,若是以后就只能靠你们了!” “军中禁止饮酒,我也不例外!” 说着他端起茶杯,“我在此以茶代酒,欢迎诸位的加入,吃完这顿饭,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同舟共济的自己人!” “如果我们拒绝呢?” 没有举杯,孙传庭更是毫不畏惧地直视朱辅焕。 其他人也没有动作,他们正在权衡利弊。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秦王府与当今朝廷谁主宰天下,他们效忠谁都是效忠,问题是现在他们不清楚秦王府的实力如何,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现在已经被朱辅焕挟制住,不得不做出选择。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高杰几人纷纷将目光看向孙传庭。 作为朝廷的封疆大吏,只要他投降,那么自己这些人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跟着他一起归顺秦王府。 “父亲……不要……” 坐在孙传庭身边的孙子衿不由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语气中尽是哀求,她不想父亲激怒朱辅焕,也不想他因为父亲的拒绝而迁怒父亲,不管哪种情况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之后她又将目光看向朱辅焕,希望他不要因为父亲刚才的话而生气。 “如果你们拒绝也不打紧!” 笑了笑,朱辅焕放下茶杯,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暴怒,“我非是好杀之人,如果诸位不能为我所用那我也不会勉强,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是吧?” “诸位也大可将心放回肚子里,我不会杀你们,更不会将你们拘禁起来,不过既然你们选择效忠朝廷,那我会派人将你们安全地送往京城……对了,孙督师,上次你遭受牢狱之灾是因为什么来着?” 说着朱辅焕好似在搜索答案一般顿了顿,“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你生病请辞却被皇帝猜忌,加之奸臣的陷害,最后不得不蒙受冤屈被关入狱中足足三年!” 见孙子衿要说话,朱辅焕连忙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继而接着说到,“三年呐……你们说说,除去孩童时代再出去年老之时,人生大好的青春能有几个三年?” “不说你们这一年来接连败给李自成,就说在你们的眼皮底下被我将陕西布政使司从朝廷手中夺走,你们说皇帝会不会将你们诛九族而后快?” 说完他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他们将自己的话消化,一时间整个城门楼除了外面呼啸的北风外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众人皆从朱辅焕的话中听出了威胁之意,可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这是阳谋,明摆着告诉你他不会对自己等人怎么样,却可以借朝廷之手来除掉自己。 远的不说,前几年刚刚被凌迟的袁崇焕可让人记忆犹新,他们不敢拿自己与家人的性命去赌,赌皇帝会大发慈悲饶过他们丢城弃地的罪过。 “呼……” 良久,孙传庭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与皇帝接触过,深知皇帝多疑的性格,上次不止自己被下狱,就连为自己秉公直言的御史也跟着遭殃,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他可以舍生取义,可他不能拿家人的性命冒险,接连打败仗还弄丢了陕西,这么大的罪责诛九族是一定的,还会被千夫所指!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缓了缓,孙传庭认命了。 “去年你们兵败后才开始准备的。” 朱辅焕并没有隐瞒。 “才一年时间你们就控制了陕西?” 孙传庭愣住,自古以来王侯造反大多都是准备良久才敢举旗起事,仓促之间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所以他对朱辅焕说的控制陕西一说心存疑惑。 “父亲,秦王府真的已经将西安控制,如今陕西大大小小的州县皆听从秦王府号令,若非女儿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 见两人不再针锋相对,孙子衿终于长出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孙督师,若非迫不得已,我们也不想做挑起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 “为何如此说?” 孙传庭不解,其他人也疑惑地看着朱辅焕。 造反就是造反,无非是为了大位,想登上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宝座,难到这还要用其他人或事来逼迫? “若没有我们,孙督师仅凭麾下那些残兵败将,你认为你们能守住潼关否?” 没有回答,朱辅焕反问道。 “也许……可能……” 孙传庭不确定,所说强盛之时守住潼关自然不在话下,如今遭逢大败,部下人心涣散,能不能守住潼关很难说。 “如果潼关失守,西安城首当其冲,而秦王府作为西安最富有的存在,能逃过反贼的魔爪吗?显然是不能的!” “是以为了自保,也为了解救天下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父子两不得不挺身而出,为了实现大明的复兴,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二十六章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90章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终于,在朱辅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下,孙传庭及麾下将领全部改投秦王府,于是以那些溃逃回来以及留守潼关的士兵重新组建了五个卫。 五个卫暂时没有取名,而是用数字指代,第一卫到第五卫分别由高杰、白广恩、牛成虎、王定以及杨王休统领。 因为人手紧缺,五个卫皆有缺额现象存在,对此朱辅焕也不在意,兵员的问题不是问题,只要他想,随时能招募到更多的新兵。 在将众人的差事安排妥当后,朱辅焕便让他们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猛烈攻势。 来到朱辅焕安排的住所,孙传庭刚刚沐浴完正坐在窗边,手里虽然拿着一本书,心思却没在书本上,最近遭逢的诸多变故让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爹爹,天气凉了,我给你找了床厚被子,免得着了风寒……” 就在这时屋子外响起他女儿的声音,旋即便看到她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走进来。 “我女儿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为父了?” 女儿的话将孙传庭拉回现实,见女儿抱着一大床厚厚的棉被走进来,他连忙放下书上前接住,还不忘打趣她道。 “哪有,女儿一直都有孝顺您与母亲的好不好!再说女儿总会长大的嘛,哪能一直不懂事呢……” 听到父亲如此说自己,孙子衿忍不住红了脸。 以前自己确实对于父亲母亲的关怀不多,总觉得父亲能文能武,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自己则是在他羽翼下成长的幼鸟,自然不会想到那么多。 如今父亲接连兵败,她才明白原来父亲不是神,而是一个平凡的人,他也会失败,也需要儿女的关怀。 “对了,你来得正好,我刚准备去找你的。” 说着孙传庭将被子抱到床上,然后走过来说到。 “父亲找我何事?可是这里还缺什么吗?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还以为父亲是缺什么东西,孙子衿不由在屋里东张西望的,打算回头让人送过来。 “行军打仗风餐露宿的时候多了,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再说你看这屋里像是缺东西的样子吗?” 看女儿到处瞅,孙传庭不由叫住了她。 确实是,朱辅焕给他准备的这间屋子用得到的用不到的东西一应俱全,简直不要太好。 而且看里面的陈设非常符合自己的居住习惯,并且不像是今天刚收拾出来的,许是早就准备好的。 “那就好,说明他还是有些良心的……” 见状孙子衿不由低声说到。 “你在那低声嘀咕些什么?” 因为离得远,孙传庭有些没听清,感觉像是与朱辅焕有关。 “没有……我是说既然您这里什么都有,那女儿也就放心了,一路舟车劳顿,您好好休息女儿就先告退了!” 说罢她便准备转身离开。 “回来……” 见女儿要溜孙传庭连忙叫住她,“此地凶险,过不久就要同李自成交战,不是久留之地,明日我便让人护送你回长安,免得你母亲和姐姐他们担心……” “我不要走,父亲在哪儿女儿就在那儿,您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不等孙传庭说完孙子衿连忙说到。 “胡闹,战场不是儿戏,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况且李自成几十万大军杀过来,虽然有潼关天险,为父也担心这点人抵御不住他们的攻击,为防万一,你还是回西安的好,如果……” 如果什么孙传庭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不说相信女儿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好早做准备……” “没有如果,我相信他,更相信爹爹不会让女儿失望,有你们在这里,这里就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女儿那也不去!” 孙子衿眼眶红红的,她不想离开,只想陪着父亲他们,看着他们打胜仗,她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大败叛军,将叛军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我问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他?” 见女儿执拗的样子,孙传庭忍不住一阵头大,千军万马中他都能泰然自若,唯独面对女儿拿她没一点办法。 “是,我是喜欢他……可这跟我要留在这里没有关系。” 孙子衿毫不畏惧地直视她父亲的眼神,那意思就是不管如何我就要留在这里。 “你……你说说他有什么好的?” 提起朱辅焕孙传庭就是一肚子气,谁能想到那个平日里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纨绔子弟竟然有带兵造反的魄力与能力,这让一向自诩看人很准的他被重重的打了脸。 不仅如此,他还算计自己,让自己不得不屈服于他。 如此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儿身上,最最让人生气的是两个女儿都要被他撩拨走了,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儿,听为父一句劝,别看那小子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实则一肚子坏水、不学无术……” 为了让女儿死心,孙传庭不得不将朱辅焕往差了说,不仅孙子衿听不下去,连门外躲着的人也不得不现身,因为他怕对方再说下去自己就要成为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咳咳……咳咳……” 门外之人自然是朱辅焕,为了提醒屋里的父女自己的到来,他只能低声咳嗽,然后装作刚到的样子敲了敲门,“请问孙督师歇下了吗?” 站在门外,表现得就像刚到似的,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尴尬之色,仿佛屋里孙传庭说的另有其人一般。 “这?” 看到朱辅焕出现在门口,父女两顿时蒙了,特别是孙传庭刚刚还在背后说人家坏话,指不定全被人家听去了。 好在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立刻从之前对朱辅焕恨得牙痒痒的状态转变为惊讶的模样,然后“非常热情”地迎向他。 一边走一边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世子来了……快进来,外面风大……” 这话不说已经说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即使知道对方就躲在门外偷听他也会说,要是朱辅焕真的只有这点度量,那他确实要为自己考虑后路了。 “没事……我就过来看看……” 说着朱辅焕就迈腿进去房中,“孙督师,对房间里的陈设可还满意?若是差些什么尽管对外面的人吩咐,他们会帮你置办好的。” “一切都挺满意的……” 朱辅焕让人布置的这间房间很合孙传庭的习惯,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出来,如果真要挑,那就是太完美了,完美到他一度怀疑这是自己吩咐下去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 顿了顿,孙子衿红着脸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朱辅焕,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毕竟刚才她可是当着父亲的面承认喜欢他,若是被他听去了,岂不是要羞死个人? “你放心,我刚刚到什么都没听到……” 本想逗逗她的,一想到他父亲在就没过放肆,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胡说八道。 他听到了,他肯定是听到了! 两人不是第一次接触,朱辅焕的表情让孙子衿知道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都被他听去,一时之间只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是羞死人了! “对了,我来其实是想跟你说既然孙督师已经平安回来,明日我便安排人送你回西安,毕竟两军陈兵十几万于此,一旦交手定是恶战,所以你还是先行回去的好!” 这些倒是他的肺腑之言,战场凶险,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岔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此地,离得越远越好。 “我不走……” 鼻子一红,孙子衿将头扭向一边。 虽然她知道他与父亲都是关心自己,可他们就不想想自己也会担忧他们吗? 虽然说自己留下来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不添乱还是可以保证的。 “衿衿……听话,其他的为父都依你,唯独此事不行!” 为了女儿的安全着想,孙传庭也只能妥协,他说的其他指的当然是她与朱辅焕的事。 “我就不……你们在这里打仗,而我却跑到后方躲起来那算什么英雄行为?” “父亲知道女儿从小崇拜的就是花木兰和秦良玉总兵那样的女中豪杰,虽然女儿比不上她们,却也有自知之明,不会给你们添乱就是!” 认定了一件事,孙子衿就不会轻易改变,“再说我就待在关城之中,只要你们阻敌成功女儿自然不会有事,如果……那女儿就为你们陪葬!” 潼关天险易守难攻,她对自己父亲和朱辅焕有信心,若他们都抵抗不住叛军的进攻,就算回到西安又能如何? “衿衿,我觉得……你要做什么?不要冲动啊……” 正准备继续劝说,就看到孙子衿面色不善地朝自己走来,正奇怪她要做什么时她突然伸出手抓住自己,然后用一只脚踩在自己的脚上。 孙子衿含怒一脚踩在朱辅焕的脚上,甚至觉得不解气还在上面旋转了几下,只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不识好歹……我找孟姐姐去了,懒得理你……” 说罢她便放开朱辅焕,一脸得意地朝门外走去,留下屋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孙督师,你也不管管……” 良久,朱辅焕幽幽叹了一口气。 虽然脚上穿得厚,也耐不住孙子衿的怒气,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唉……儿女大了不听父母的管教了……” 对于朱辅焕的抱怨孙传庭在心中幸灾乐祸不已,脸上却要表现出一副拿女儿无可奈何的样子。 管?为什么要管! 你祸害我两个女儿,我都恨不能亲自收拾你一番,又怎么可能让她住手! 不过虽然心中好受了些,同时也在担忧不知道女儿她们与朱辅焕如此到底是福还是祸。 “世子没事还请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他这是送客了。 “有有有……” 见孙传庭赶客,朱辅焕也不在意。 理了理衣衫,他双手抱拳微微躬身,面色严肃地朝孙传庭行礼,而后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我来是打算请孙督师主持潼关的御敌大局!” “你是让我主持潼关的大局?” 听到朱辅焕的话,原本要转身的孙传庭停下动作看着他。 “正是!” 抬起头,朱辅焕直视孙传庭,并没有打算跟他绕弯子。 “你做的这一切都很好,根本用不着我插手,再者我接连两场大败,此刻再接手潼关防务,怕是难以服众!” 叹了口气,孙传庭拒绝了他的邀请。 今日吃饭,朱辅焕给所有人都安排了军务,唯独漏下自己,原本他以为对方是想晾晾自己,后面一想不对,只怕是自己影响力的原因。 此次归降的将领全都在自己麾下任职,他们大多对自己颇为认同,要是让自己也入军中,只怕到时候他会调动不了军队,所以他的担忧是对的。 只是此刻朱辅焕突然邀请自己主持潼关的大局,让他意识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正像他所说的,自己接连两次大败于叛军,从此淡出人们的视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言差矣!” 见对方拒绝朱辅焕并没有灰心,哪有一开口就答应的,“晚辈之所以能拿下潼关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凭的只是一腔热血,而你不同,你是驰骋疆场多年的将军,战功赫赫,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 “我虽说懂些皮毛,却还未经实战,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再说我也有自知之明,如今数万大军陈兵潼关,正是需要像你这样有能力的将帅来统领,才能力挽狂澜!” “此生死存亡之际,为了关中百姓、为了天下黎民、为了大明的未来,我希望孙督师能够全力以赴,共赴国难!” 说完朱辅焕再次躬身行礼。 “世子就不怕我接手军权,然后转头就将你们卖了?” 听着朱辅焕诚挚的话语,孙传庭没有动,而是语气平静地问到。 “孙督师心系天下,自然不是那样卖主求荣之辈!” 朱辅焕没有起身,“如今咱们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由不得我们后退,只能迎着磨难而上,方是正途!” “豁出去了!” 咬了咬牙,孙传庭最终做出了决定,走上前扶住朱辅焕,“既然世子如此看重,老夫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李闯贼军踏进潼关半步!” 感谢伤逝-ad大佬的推荐票 第二十七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第91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时间来到十月初五,关中已经进入冬天,凛冽的寒风打在人的脸上,冰冷刺骨! “踢踏踢踏踢踏……” 金陡关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继而便看到一团烟尘不断移动,显然是一队骑兵在往这边杀过来。 显然这并不是官军或者新军的人马,而是李自成麾下,其带头者正是大将刘宗敏。 “前面就是金陡关了,大家加把劲,一举将金陡关拿下……” 看着近在咫尺的金陡关,刘宗敏没有任何迟疑,马鞭拍在马背上,让胯下的坐骑更加卖力地向前狂奔。 “驾!” 其他叛军见状也不含糊,拍马便跟着刘宗敏的步伐朝金陡关杀去。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等他们一行骑兵杀到金陡关外,只见关门大开,却并没有看到一个守军。 “将军,怎么办?” 看着门洞大开的金陡关,那些叛军显然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官军给他们设了什么陷阱。 “呵呵……这是打算学诸葛亮摆空城计吗?” 抬头看了看金陡关的城墙上一个官军士兵都没有,刘宗敏不由冷笑一声。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们在耍什么花招!” 骑着马在阵前来回踱步几次,他终于定下心来,然后大手一挥朝身后的人吩咐到,“来人,去两个探查敌情!” 他也怕死,别看他们是骑兵,可是关门门洞不大,若是他们骑马进入。只会成为官军的靶子,到时候只能陷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局面。 “是!” 刘宗敏话音刚落,便有两个骑士出列,打马朝着金陡关走去。 两人全神戒备地进入狭长的门洞,毫无阻拦地穿过关门,最终到达关门后,却是一个官军的影子都没看到。 为了确保安全,两人跳下马,双手握刀朝关楼上摸去,一路没有见到人影,轻松便来到关楼上。 “将军,里面安全!” 确认安全后,两名士兵趴在城墙上朝关外的刘宗敏挥手示意。 “入关!” 确认安全后刘宗敏不再犹豫,双腿一夹马腹率先朝关内杀去。 骑马进入金陡关,他立即让人沿着两旁的阶梯爬上关墙抢占制高点,以防发生不测。 他并没有冒险前进,因为从金陡关到潼关东门之间是一段狭长的谷道,长约五里,宽仅能容下数人并排通过,一旦官军在两旁的高地上设伏,他们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为了安全起见,在派兵占领金陡关的同时,他一面让人向后报信,一面让人沿着道路两旁的高地进行搜索。 接到先头部队占领金陡关,李自成大喜过望,因为拿下金陡关也就意味着拿到了打开潼关大门的钥匙。 如果官军据守金陡关,再以潼关为内援,那少不得要花些功夫去夺取,如今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之收入囊中,当真是苍天眷顾他李自成,不然也不会一路高歌猛进,拿下一座又一座城池。 没有遇到官军的阻拦,放出去打探军情的人很快回来,与此同时,叛军更多的人马也在向此地挺进。 斥候回来时刘宗敏正在金陡关的关楼上与后来的李过、陈永福等人围着地图研究攻打潼关的对策。 “情况如何?” 看到来人,刘宗敏连忙问到。 “回将军,属下等在黄巷坂两侧高地上并没有发现官军踪迹,只在禁沟西岸发现有灵星的人马驻扎……” 来到刘宗敏等人身前,那名小喽啰连忙单膝跪地将打探到的情况告诉他们。 “没有官军……诸位怎么看?” 挥手让那小喽啰退下,刘宗敏就目光转向其他人。 “刘将军,依我看这是那些官军被咱们大军吓破胆的表现!” 略微思索,李过向刘宗敏说出自己的看法,“不说别的就说咱们现在所处的金陡关,此处乃是一处重要的关隘,关楼高大、各种防守设施齐全,只需要在此放置几百人就可以拖延咱们一段时间!” “而今他们不但放弃此处关隘,将黄巷坂这样险要之地也弃之不顾,说明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无法再分出兵力来对付我们,或者说他们已经没有同我们一战的勇气,只能寄希望于潼关:的高墙险关!” “呵呵……” 冷笑一声,李过接着说到,“妄图倚靠潼关就将我大军挡在关外简直是痴人说梦,看我这就回去点齐人马,不杀得他们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爷爷就不姓李!” 说完他便准备离开,一副不将官军放在眼里的样子。 他们此刻确实有这样的底气,自河南一路打过来,沿途州县的官军无不望风而逃,很笨没有让他们施展拳脚的机会。 而且根据官军出关之前潜藏在西安的细作发回的线报得知,关中人马已尽被孙传庭带走,在之前的交战中官军折损近半,其余逃的逃散的散,关中能给孙传庭调动的兵马并不多。 是以现在关中防守空虚,潼关里又尽是些残兵败将,根本不值一提,只不过立国不知道的是关中已在不知不觉中换了天地,如今它的主人早已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政权。 “李将军且慢!” 见李过转身准备出门,一旁沉默不语的陈永福咬了咬牙,叫住他。 “哦……是陈将军啊……叫住本将军何事?难不成你也想去分一杯羹?” 回头见是陈永福叫住自己,李过还以为他是想跟着自己分一杯羹。 “是这样的,不才有一计,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潼关,为大军扫除障碍!” “是吗?愿闻其详!” 听到陈永福说有办法拿下潼关,李过不由转身走回来,一旁的刘宗敏也好奇地看向他。 “我是这样想的……” 见两人看向自己,陈永福连忙将自己的计策和盘托出,“孙传庭留我在郏县殿后,如今兵败他们大概以为我已经身死或者逃走,并不知道我已经弃暗投明归顺大王麾下,咱们可以利用这点做文章!” 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不得不将屠刀看向自己昔日的同伴,自他投降以来,为笼络军心,李自成仍让其统领本部人马。 这一路来,他都只能跟在刘宗敏他们身后吃尘土,功劳没捞到一分,眼看就要打进关中,让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如今既已投诚,那他自然要做出一番功绩,才能让自己在众多将领中脱颖而出受李自成器重,不然终日碌碌无为,被他人轻视不说,还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是打算混入潼关,然后与我们里应外合?” 陈永福说完,刘宗敏不假思索地问到。 “非也!” 陈永福摇了摇头,“如果那样,则需要时间去操作,人多嘴杂容易横生枝节,即使破开潼关也需要花费不小的代价!” “之前不是缴获了孙传庭的督师大纛吗,咱们大可以将其利用起来,再加上我之前河南总兵的身份,一定能够取得对方的信任!” “为一战定乾坤,还请二位将军拨给我两千人马,你们再带领部下紧紧跟在我军后方,一旦我军将城门处控制住,你们便跟着杀进城去,如此正好给随后而来的大王一个惊喜!” 这是投名状,为了彻底在叛军中站稳脚跟,陈永福不惜以身涉险,只为了得到更大的功劳。 “如此甚好!” 待陈永福说完,李过觉得他的计划大有可为,一旁的刘宗敏也出身附和,“两千人少了点,我这便让人分出三千人归你指挥!” “切记,我们要的是潼关,不管死多少人一定要在大王到达前将潼关拿下,不然……” 现在陈永福部下不过两千余,为了壮声势,同时也为了监视他们这些降兵防止他们降而复叛,刘宗敏大手一挥当即给他三千人。 陈永福也明白刘宗敏的用意,不等他说完便接着说到,“多谢二位将军帮衬,若是拿不下潼关,在下愿提头来见!” 言罢几人不再多说,各自前去准备,没多久陈永福便带着人马争先恐后地沿着黄巷坂那狭长的通道向潼关跑去,就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们一般,将兵败后溃逃的样子做得十足。 两地不过五里路程,小半个时辰后,,他便带着人站在潼关那高大威武的城墙下,看着关楼上那些为数不多的守军,陈永福对此次行动报以极大的信心。 城头看起来没多士兵,那些士兵看起来也毫无战斗力,陈永福不知道是这些人都是刚从河南逃回来的溃兵,在城头的甬道内,埋伏着众多新军将士。 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朱辅焕安排的能让他看到的也是他希望看到的场景。 此时城头上那些看着毫无战斗力的守军不过是刚刚从河南跑回来的溃军,在 “来者何人?再不停下就我们就不客气了!” 陈永福他们人多势众,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城头上的守军立刻出声喝止。 “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认不出陈总兵就算了,难道连这面旗子也不认得吗?” 陈永福还未开口,他身边李过派过来的副将便指了指身后那面象征督师权威的大纛对城头的官军破口大骂。 “本将军乃是河南总兵,今率本部人马突出贼军重围,沿途又收拢了一些溃散的同伴,此刻是又饿又困,烦请这位小哥通报孙督师一声,让我等进城休整一番!” 朝城头抱了抱拳,陈永福说到。 “原来是陈总兵,还请恕属下不敬之罪!” 得知对方的身份,城头那名守军连忙向他赔礼道歉,“城门并未落锁,既是自己人,你们便先行进城,我这就去禀报孙督师……” 说着他便装模作样地往后退了几步,给下面的陈永福等人造成他去向孙传庭汇报的假象。 城门居然没落锁? 看着紧闭的城门,陈永福等人面面相觑,原本他们以为里面已经用门栓锁住,此刻对方居然告诉他们仅仅是合上了而已,当真是让人意外。 难到他们以为有潼关天险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还是说他们已经放弃对自己等人的戒心? 不管是哪种情况,对自己人来说都是很有利的,陈永福当即示意人前去开门。 “嘎吱……” 果不其然,随着那些小喽啰的发力,厚重的城门便缓缓向里面打开。 “进城!” 门洞大开,陈永福不再迟疑,当即下令进城,先入城者皆是身强力壮之辈,每个人还配备了锋利的兵器,方便在敌阵中冲杀。 刚开始进入翁城中,那些叛军还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官军瞧出端倪,随着越来越接近内城门和进入翁城的同伴的多了起来,先头那些叛军不再掩饰,大步朝内城门跑去。 “杀啊……” 城门在即,当即有人大喊着一边走一边抽出兵器,有些则是拼命加速奔跑,然后撞向城门。 “咚咚咚……” 让人喜闻乐见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相反城门纹丝未动,那些用身体撞门的叛军反而被自身的冲击力反弹继而摔倒在地。 不是说城门未落锁吗,这又是什么情况? 当即有不信邪的咬牙站起来,后退几步然后再往前冲大门上撞去,可惜的是任他们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撼动不了城门半分,于是众人这才发现他们中了官军的诡计。 “呵呵……忘了告诉你们,内城门可没有打开!” 就在那些叛军尝试着用坯身体去撞城门的时候,刚才在外城门城头回答的那名官军适时地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话里话外尽是对这些叛军的嘲讽。 “不好……我们中计了……大家快逃啊……” 听到城头上的嘲讽之言,身处瓮城中的叛军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转身想要逃离。 “现在才想逃,晚了……来人,给我射……” 冷笑一声,那人一声令下甬道内埋伏的新军将士纷纷现身,手持弓箭居高临下对着瓮城里的叛军就是一阵乱射。 “咻咻咻……” 数不清的箭矢划破虚空,无情地朝那些叛军射去。 而那些叛军先头人马已经杀进瓮城,后面的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只是一个劲地往里面挤。 于是乎里面的想出来,外面的想进去,一时之间整个瓮城里人仰马翻。 一轮箭雨过后,翁城里的叛军倒下一片,有被箭矢射中一命呜呼的,有被自己人踩踏而死,更多的则是趁着官军下一轮箭雨来临之前向外面跑去紧随而来的是更加严重的踩踏。 “不要进来了……咱们中计了……大家快跑啊……” 为活命,那些叛军只能狠下心来将前面跑得慢的同伴给砍翻在地,很多人没有死在同官军的战斗中,反而死在了自己手中,当真是可悲可叹可怜! 感谢伤逝-ad大佬的推荐票 第二十八章 幸遇良人死亦何惧 第92章 幸遇良人死亦何惧 “将军,咱们中计了……快跑吧……” 有身手灵活的小喽啰从城中跑出来,见到在门外的观察情况的陈永福,便一边往回跑一边提醒道。 其实不用提醒陈永福也觉察到情况不对,当即下令撤退,自己也调转马头朝来时的路狂奔不止。 他刚转身离开,城头便出现大批新军将士,手里的箭矢不要命地倾泻而下,让那些跑得慢的小喽啰命丧当场。 以有心算无心,此战结果毫无疑问是朱辅焕他们获得胜利,且战且退留下一地的尸体后陈永福只能领带部下退守金陡关。 对于逃走的陈永福朱辅焕并没有让人追击,他要的不是歼灭而是震慑,虽然他知道这点挫败并不会对李自成造成多大影响,对其撤兵也没报多大希望。 当即下令打扫战场,将那些叛军的尸体处理好,然后加强各地的防卫。 至于退守金陡关的陈永福,迎接他的不是安慰反而是劈头盖脸的辱骂,虽然这个结果在李过他们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他们原本想过行动会失败,可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设计让自己人上套,当真是让人颜面尽失! “记住了,下不为例!” 对着陈永福一通乱骂,刘宗敏也没有再继续针对他,因为此时李自成的王驾已经来到金陡关。 “走吧,虽然没有大礼,大王还是需要咱们去迎接的!” 言罢他便率先朝外面走去,刚刚吃了败仗,陈永福面对刘宗敏的辱骂只能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见他起身也跟着往外面走去。 金陡关外,源源不断的叛军正在往这边赶,数之不尽的叛军以金陡关为中心安营扎寨。 在关外的道路上,李自成骑着高头骏马带着一众心腹正缓缓朝金陡关开进,而李过刘宗敏等一众叛军则早早地等候在门外。 “恭迎大王!” 待李自成来到近前,一众叛军首领连忙躬身行礼。 “战况如何?” 策马来到众人跟前,李自成一勒马缰横立在众人面前,他之前可是收到报告说他们在准备攻打潼关,此刻看这样子战局多半是以失败告终。 “回大王,我们刚对潼关发起攻击,本想一举将其拿下,奈何孙传庭那厮太过狡猾,居然在关内设下陷阱让我们损失了不少兄弟!” 虽然不愿提起,刘宗敏还是将刚刚作战的失利告诉李自成。 “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诸位不必挂怀!” 见众人对刚刚的失败耿耿于怀,李自成出言安慰道,“毕竟他孙传庭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不可能将潼关天险拱手相让,所以你们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啊!” “本王记得此去潼关是一条名为黄巷坂的狭长通道,若是官军在两旁的高地上设伏那对于我军来说绝对是一场不小的打击,周围的情况摸清楚没有!” 对于这片土地,李自成再熟悉不过,当年也是在此地,他被孙传庭打得狼狈不堪,甚至于陷入绝境、只突围出十几人遁入大山之中才逃出生天。 如今他回来了,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脸色互换,是他孙传庭被自己逼入绝境,当真是让人嘘唏不已! “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咱们先去会一会这位老朋友!” 抬起头,李自成的目光穿过关门,似乎能透过狭长的通道看到道路的尽头,他知道他的老对手孙传庭一定会在那里等待着他。 “叔父不可!” 见李自成打算亲临潼关,刘宗敏连忙反对,一旁的李过更是立马开口劝阻,“叔父您乃是万乘之驱,万万不能以身涉险,免得中了官军的诡计!” 说罢他双手抱拳主动请缨,“还请叔父在此稍事休息,侄儿这便率领人马踏平潼关,为大军入主关中扫清障碍!” “无碍!” 摆了摆手,李自成说到,“本王自起事以来,纵横沙场十数年,不知多少次被官军与心怀不轨的同伴逼入绝境,当初更是在此地差点折在孙传庭手中,若非本王命大,侥幸率领一十八骑遁走,此刻只怕早已成为一坯黄土!” “虽然他曾让我狼狈过,这也证明他能受狗皇帝器重并非浪得虚名,纵使他两次大败于我,这不能掩盖他的能力,此人若能为本王所用,定能让大顺军如虎添翼!” 言罢李自成拿着马鞭朝前面一指,“前面就是潼关,只要拿下潼关,富饶的关中便是咱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银子、女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大家随本王杀啊!” 一声令下,李自成一马当先朝潼关疾驰而去,其他人不甘落后纷纷拍马跟上。 一时间整个狭长的通道内马蹄声震天,随着大军的移动,扬起的尘土逐渐往潼关方向接近,如此高调的阵仗,即使是瞎子也会有所警觉,就别提防备森严的新军。 李自成大军自河南一路往西,每过一地都会有新军安插的探子将消息传递回来,是以叛军先锋刚到陕州朱辅焕就准备好了陷阱等着他们来钻。 如今大挫敌军的嚣张气焰,潼关内的众人都知道对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更没有对他们退兵报以幻想,不管是原新军将士还是后来投诚的人,每一个都在积极准备着,随时应对叛军的攻击。 “唉……” 打退了叛军,将陈永福的阴谋挫败,这原本是件高兴的事,现在的孙传庭心情却显得有些沉重。 叛军留下的尸体已经被清理掉,走在满是血迹的瓮城中,孙传庭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特别是看到那面督师大纛。 原本象征无上权力和的大威慑纛此时正被人随意扔在地上,不仅沾染了泥土,甚至还被只顾着亡命奔逃的叛军踩了好几脚。 走上前蹲下身子,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将其捡起拿在手中,眼神中说不出的落寞。 “爹……” 看着父亲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孙子衿刚准备上前就被朱辅焕拉住,用食指在嘴边示意她噤声,而后轻声对其说到,“不要去打扰他,让他自己静一会儿!” 多年梦想一朝破灭,他知道孙传庭内心一定有很多不可言说的不舍与满心的遗憾,此时此刻还是让他在此一个人静静比较好。 “咱们去城头吧!” 虽然地上的尸体已经清理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依旧让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战场的朱辅焕感到不适,可他知道这样惨烈的场景以后只多不少。 想要为大明拼出一片光明的前景,他就只能逼迫自己去接受去适应这如修罗地狱般的惨象,不然他就有可能会成为那些尸体中的一员,随着时间的流逝,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跟在他身边的两人,孟明秋行走江湖见惯了打打杀杀,死在她手上的恶人不在少数,对于这个场景自然是没有什么波澜。 而孙子衿也在强忍着,因为她告诉自己要以秦良玉为榜样,做下一个大明的女将军,若说以前她只是有这样的想法,那么现在她则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以前碍于礼法,让她不敢去想与朱辅焕的结果,如今这个障碍已经去除,再加上父亲归顺他,那么自己与他未尝没有可能。 她不愿意做一个花瓶,那么唯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现在的一切,让自己能够配得上他。 手被拉着,她看了看一副失魂落魄的父亲,又看了看面前的朱辅焕,最终还是没有上前,转身跟随他朝城内走去。 “报……叛军杀回来了……” 朱辅焕几人刚转身,城头上负责警戒的哨兵便向众人预警。 “来人,赶紧加固城门!” 听到叛军去而复返,孙传庭一下子从缅怀伤感中回过神来,当即指挥人加固城门,即使那城门已经被加固得很好。 “世子,逆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此番一定是一场激战,为了您的安全还请移步城内……” 快步走到朱辅焕的面前,孙传庭向他拱了拱手。 “没事……” 对于孙传庭的提议朱辅焕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诸位将士都在积极应战,我又怎么可能龟缩在后面,岂不是要让对面的贼寇笑掉大牙?” “再说他李自成也不是三头六臂,我就不信他能飞到城墙上来取我项上人头不成!” 言罢便率先朝城内的台阶走去,他倒是迫不及待地想会一会这个终结了大明王朝统治的贼首是个什么面貌。 孙传庭无奈,只得与女儿相视一眼然后快步跟上。 穿过内城城门洞,沿着城门边上的台阶缓步而上,然后经过内城城门楼最后来到外城城门楼下。 等朱辅焕他们到达,一应将士早已经准备好,只要敌人敢攻城便会毫不犹豫地发起攻击。 “情况怎么样?” 此处位于东门城门楼旁,整个黄巷坂的情况尽收眼底,一到此处朱辅焕便拿出望远镜朝对面看去,一边问在此防守的任嘉。 “回世子,叛军被我等打回去后休整了一会功夫,想是在金陡关吃饱喝足,此刻正往这边杀过来。” 将情况对朱辅焕做了一个简短的汇报,任嘉接着说到,“按理说对方刚刚被我们设计了一遭,如果我是敌方主将此时肯定气得火冒三丈,恨不能提刀杀个回马枪,可是世子来看……” 说着任嘉指着黄巷坂中不停向这边移动的烟尘,“以这团烟尘移动的速度来判断对方肯定是骑兵,不过规模却是不大,不像全力以赴的样子,倒像是过来做做样子走过场的。” “走过场?那就有点意思了!” 放下望远镜,朱辅焕摩挲着下巴,然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孙传庭,“孙督师怎么看?” 孙传庭同样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对方的动静,在那团不断朝这边移动的烟尘中他看到了一个老熟人——李自成。 “自古两军交战,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此次来的是李自成的精锐人马,其更是亲自带队,我看他们此举无非是有两个目的,一是威慑,二是劝降!” 放下望远镜,孙传庭对这个东西爱不释手,之前:他也有千里镜,不过是单筒的那种,极为不便,而且因为其造价高昂,整个军中就他手里有。 如今再看,朱辅焕手里不仅有这种更好的,而且他的部下将校以上人手一把,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与此同时,他们口中的李自成正纵马驰骋,多年的征战生涯让他练就了一身好马术,远远地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吁……” 来到离城一百五六十步的地方,李自成一勒缰绳,胯下的骏马便双蹄腾空停在当场。 等他停下来,其他人才来到他的身边将他围起来。 “叔父,此地危险,还请往后退些……” 看着城墙上那些严阵以待的官军,李过扭头看向叔父,向他建议到。 “无碍……” 李自成摇了摇头。 他之所以停在此处并非没有考量,这个位置虽然在弓箭的覆盖下,可即使臂力过人之士所发弓矢到此处业已是强弩之末,翻腾不起多大的浪花。 双手搭在马鞍上,李自成看着城头的孙传庭,“孙督师,别来无恙啊!” “呵呵……让你失望了,没有想到吧,非但没有如你的愿,本督师还活得好好的!” 冷笑一声,孙传庭语气间尽是不屑,自古正邪不两立,他代表的是正义,自然对李自成没有什么好脸色。 “确实是好好的,就是不知道你们号称二十万大军出关,现在在关内的又有多少呢?” 李自成的话里话外无不对孙传庭他们的失败嘲讽不已。 “兵在精而不在多,不管我手上还有多少人马,只要能将尔等逆贼拒之关外那便是本督的胜利!” 面对李自成,孙传庭丝毫不惧。 “如今皇帝昏庸无能,朝中奸臣当道,大明已是江河日下,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孙督师一身才能,若为大明陪葬岂不是可惜?本王惜才,不若改投本王麾下,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愿与君共享!” 笑意盈盈地看着孙传庭,李自成将自己此来的目的说出,旋即指着身后的大军说到,“不然我手一挥,千军万马顷刻间便可以踏平潼关,届时浮尸遍野、血流漂杵的景象肯定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本督不是吓大的,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算好汉……” 面对李自成饱含威胁之意的话语孙传庭不为所动,不说他此刻麾下已尽是身强体壮、装备精良的新军将士,就是以他收拢的那些溃兵面对李自成时他也不会屈服。 “那人便是李自成?” 就在孙传庭与李自成喊话的时候,朱辅焕也在大量下面的李自成。 回过头,朱辅焕看到身旁的孟明秋牙关紧咬、双手化拳紧紧地握住,眼睛里尽是仇恨的怒火! 不动声色地从边上的士兵手里拿过枪,朱辅焕将之递到她的面前,“如果忍不了就不要再忍,你行的!” 他知道她与李自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只要她想,在这个距离内,以她的枪法取对方的性命易如反掌。 “可以吗?!” 闻言孟明秋喃喃自语到。 “我说可以就可以!” 说着朱辅焕拉过她的手将枪放到她的手上,这一刻的他男友力爆棚! 握着枪,孟明秋能感受到它的重量,沉甸甸的,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能够如此为自己付出,她的心里暖暖的。 她是很想杀了李自成,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只图一时之快就会打乱相公的部署,还有可能因此而功亏一篑。 她还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知道该如何选择。 “爹、娘,女儿不孝,暂时不能为你们报仇雪恨,希望你们能够体谅女儿!” 长出一口气,孟明秋闭上眼,两行清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感受到她的变化,朱辅焕细心地将其抱住。 “相公,你一定会让我手刃仇人的,对吧?” 抬起头,孟明秋看似在询问,实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看着梨花带雨的美人,朱辅焕心中一揪,“放心,那一天不会很久的!” “好……那就让李自成的人头再在他的脖子上多活一段时间!” 虽然脸上挂着泪珠,孟明秋却是在笑,此生有你虽死无憾! “咻……” 安抚好孟明秋,朱辅焕正准备为她试去脸上的泪痕,一支箭矢便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朝他而来! 感谢伤逝_ad大佬的推荐票 第二十九章 潼关潼关 第93章 潼关潼关 城头上的朱辅焕正在安慰孟明秋,殊不知他的这一行为引起了下面某些叛军的不满。 “那是谁家的纨绔子弟?” 看着城头朱辅焕身边居然带着女眷,刘宗敏无名火起,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对方却像在游山玩水,当真是不把他们这几万大军放在眼里。 既然谈不拢,那就有必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正好那名纨绔倒霉,就拿他来立威。 于是不再迟疑,他一手拿弓一手从箭壶里取箭,张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然后瞄准城头的朱辅焕全力将手中的箭矢发射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看似随意的选择却是歪打正着,若是真给他得逞,战局的走向还是个未知。 可是他的目的能得逞吗?答案是否定的! 冷不丁从敌营中射出一支箭矢,即使有防备也打了城头众人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那支箭矢已近在眼前。 “相公小心!” 事发突然,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孟明秋当机立断将朱辅焕拉到自己身后,旋即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对着虚空猛地一击,正好击中扑面而来的箭矢,它便在长剑的作用下悠悠落地。 “找死!” 危险解除,孟明秋并没有放下戒心,在她看来对方此举不仅是不讲武德,而且是在打她的脸。 好在对方并没有对朱辅焕造成什么伤害,不然她真的不会饶过自己,明知大敌当前却分心将他置于危险之地。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对方使下三滥的手段发冷箭,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面对敌人,她可不会心慈手软,只见她拿长剑的手放平,另一只手将枪搭在手臂上,然后瞄准下面。 她的目标是李自成,不过她在将枪口瞄准李自成后又往下偏了偏,然后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机括联动,撞针刺破纸壳弹引爆底火,底火继而引爆纸壳弹里火药,火药爆发的巨大威力将弹头以极快的速度推离枪管。 没有硝烟,只听得一声枪响,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下一刻就看到下面李自成的坐骑中枪倒下,骑在上面的李自成也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从马上摔下。 这并不是孟明秋的枪法不行,在盘龙岭时每每枪法训练她的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 之所以会出现打偏了的情况完全是她故意为之,当下的情况无法从众多叛军之中寻找出放冷箭之人,那么唯有对李自成出手才能报这一箭之仇。 而因为朱辅焕有他的计划,李自成现在还不能死,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出丑还是可以,所以她的枪口便转而向下,直接瞄准他胯下坐骑的前蹄。 一声枪响,李自成的坐骑果然被击中,马腿手上,那匹马自然向前倾倒,上面的李自成自然跟着遭殃。 好在李自成眼疾手快,在坐骑倾倒的一瞬间伸手抓牢马鞍,然后借着马儿前倾的力道顺势往后一退,再然后双腿使劲整个人凌空而起,堪堪停在当场。 “快……快保护大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同样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李自成已经下了马。 为了防止官军继续攻击对他造成伤害,那些叛军便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然而孟明秋并没有接着开枪,因为她要的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一个真真正正意义上的下马威! 效果很好,不但能有效地打击敌军嚣张的气焰,也更容易激怒李自成,让他失了分寸。 见城头上并没有继续开枪,那些叛军一边紧盯着城头的动静一边簇拥这李自成往后退去。 被自己人围住,落下马来的李自成虽然有些狼狈,却并没有丝毫的慌张,一边向后撤还一边对城头的孙传庭喊话,“孙督师,道不同不相为谋,希望下次再见,你还能有这样的坦然!” 说完他便在属下的前簇后拥中头也不回地奔着金陡关而去。 见李自成率部推走,孙传庭并没有在意,这本就在他们计划中的事,相反他更在意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冷箭有没有对朱辅焕这个娇生惯养的世子造成什么伤害。 如果给他吓出什么好歹,那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未可知,当即快步来到朱辅焕的面前,看到他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属下无能,竟然让贼人惊扰殿下,还请世子责罚!” 来到朱辅焕面前,孙传庭主动请罚,毕竟作为总督潼关诸军的他来说,这个责任他无法推辞。 “对方暗箭伤人这本就是防备不住的!” 示意孙传庭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朱辅焕看着叛军撤退的景象不禁心有所感,“两军交涉时使出暗箭伤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足以见得他们的格局之小、目光之短浅,从侧面说明这不过是一群成不了多大气候的乌合之众!” 对方是一群乌合之众,而自己又是被一群乌合之众打得一败再败,那么自己又是什么?连乌合之众都不如? “殿下所言极是!” 虽然觉得朱辅焕的话有些含沙射影的存在,孙传庭不得不承认与其麾下的新军将士比起来,自己手下那些人马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世子、督师,咱们就这么放任李闯离去?” 看到李自成都跑了而朱辅焕与孙传庭却无动于衷,高杰不禁出声问到,他可不知道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咱们兵马不多,不适合出城作战,唯恐与敌人胶着从而陷入绝境,只要背靠潼关、依托关中的补给,就能将李闯拖垮!” 朱辅焕的计划只有他和孙传庭以及几个心腹知道,像高杰他们这些后来归顺的将领除了知道自己的防守任务,并不知道他的全盘大局。 见高杰问起,朱辅焕如是说到,“李闯受此大辱,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传令下去,全军上下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中尽是凝重之色,“接下来的这一仗至关重要,只能赢不能输!” 他说的不错,潼关前当众受辱,李自成回到金陡关大本营却并没有暴跳如雷,可是一众手下都能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怒气! “叔父,孙传庭简直欺人太甚,竟然敢给您下马威,侄儿这便率领本部人马前去踏平潼关为您报仇雪恨!” 回到金陡关,李过越想越气,恨不能立刻点齐人马飞奔回潼关去取下孙传庭的项上人头。 “就是,他们此举明显不将咱们几十万人马放在眼里,照我说就该马踏潼关,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得厉害!” “对,就是要杀进城去,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是泥捏的……” “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李自成还未发话,底下众人便义愤填膺地嚷嚷着要马踏潼关为他报仇雪恨。 “安静!” 看着吵吵闹闹的众人李自成眉头紧锁,“孙传庭久经战场,如今身居高位自然不是一个蠢人,既然他有如此强硬的态度,说明他在潼关已经布置好天罗地网等待咱们去钻,不可鲁莽行事!” 虽然很想挥兵一雪前耻,他还是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 “叔父,官军主力已经被咱们消灭在河南,如今潼关内剩余皆是些散兵游勇与不中用的老弱病残,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依侄儿看还是点齐人马直接杀进潼关,看他能奈我何?” 他们一路像撵狗一样撵着官军跑,李过还是不相信孙传庭能有多大的本事,就算他有先见之明,在潼关留下防守的人马,也不是自己这些人的对手。 “还是再等!” 沉吟片刻,李自成还是摇了摇头,“如今咱们只不过先头人马抵达,主力还在后面,一些攻城利器也都还在后面,再等等吧!” 其实这才李自成现在不打潼关的原因,潼关不必其他城池,其城墙高大无比,如果没有攻城器械从外面很难攻破。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李自成亲自督军训练,又下令后面的人马加快行进速度,终于在第二天将云梯、攻城车等器械运抵金陡关。 万事俱备,李自成不再忍耐,一声令下数万大军全力朝着潼关杀过去。 “终于来了!” 听着那震天的喊杀声,潼关这边的新军将士俱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自从叛军撤退,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反攻,也在期待他们的反攻,希望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因为叛军实在是多,从黄巷坂一路过来,密密麻麻的都是叛军的影子,即使心中有所准备,这些年轻的将士依旧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 “所有人沉住气,把逆贼放近了打,不仅要将他们打回去,还要打出咱们得军威!” 长出一口气,在城头指挥的任嘉一边透过望远镜观察叛军移动的情况,一边对身边的将士吩咐到。 其实不用他说,身边的那些士兵都自觉地握住手里的枪,与他们一同守城的还有白广恩的部下,至于他们使用的兵器则是盘龙岭军器局生产的制式弓箭,质量比之他们之前使用的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五百步……三百步…… 叛军在一点一点地接近,而潼关城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那些叛军误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等人的赫赫威名给吓得不敢应战。 “杀啊……” 随着越来越接近潼关,那些叛军无不兴奋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快速朝潼关杀过来,他们以为潼关还跟前面拿下的那些州县一般只要他们一番冲杀对方便会吓得举双手投降。 这些人手里的兵器各种各样、五花八门,上到刀枪剑戟,下到锄头叉子应有尽有。 前面打头的是李双喜,因为郏县之战他败于高杰,回去后重振旗鼓,为了一雪前耻,这次他主动请缨打头阵。 “杀啊,为大王报仇雪恨……” 一边向前冲,李双喜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卖力地朝潼关杀去。 “杀啊……为大王报仇……” 经过叛军中各个将领的刻意渲染,这些普通小喽啰已经知道他们的大王在潼关外受到官军羞辱的消息。 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集体荣誉,但是他们知道现在他们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因为有他的接济,自己这些人才没有饿死,现在只有拼了命,才能换取更多的吃食。 “打……” 很快,第一波叛军便扛着云梯来到城外,看着城墙在即,很多人正准备把云梯立起来,城头便传来一声大喊,旋即很多黑色的铁疙瘩便被官军从城头扔下。 “砰……砰……砰……” 还不等这些小喽啰反应过来,爆炸声便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个叛军被掀翻在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凄惨的哀嚎。 随着城头不断有爆炸的铁疙瘩被扔下来,爆炸的碎片随着冲击波四散而开,就像黑白无常手里的锁链不停地收割着人的性命。 越来越多的人被炸伤、炸死,侥幸没被波及到的小喽啰看到这副惨象,不想着去救治同伴反而拔腿就跑,因为这是他们一贯的伎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娘咧……太吓人了……大家快跑啊……” 恐惧是会传染的,在这种对方的面都没见到自己就死了那么多同伴,让城头下刚刚还兴奋不已的叛军顿时从头凉到脚,此时的他们心里想的不是如何立功,反而在想着怎么跑在其他人前头。 “不要跑……给我冲啊……你们这些混蛋……都给我回来……” 看着手下一个个往回跑,负责主攻的李双喜睚眦欲裂,手起刀落间便将几个逃跑的小喽啰砍翻在地。 可即使如此,也没能阻止其他人逃离的步伐,因为掉头跑回去有可能捡回一条命,而朝潼关进攻则是有去无回,只能平白葬送生命,还是死无全尸的那种。 逃跑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死在潼关外和被炸得无法动弹的,此时此刻只要还能动的都在拼尽全力逃离这片修罗场。 “将军,大势已去,咱们撤吧……” 眼见同伴都撤了,李双喜身边的那些心腹也不得不对他劝到。 “唉……本将军不甘心呐……” 接连砍倒几人后还是无法阻止手下人的溃逃,李双喜无奈之下只能装作被属下裹挟的样子往回撤退,因为他也不是铁骨钢筋,无法冒着那种一落地就炸得铁疙瘩前进。 第三十章 潼关潼关(二) 第94章 潼关潼关(二) 大军刚刚开始进攻,还没与官军交上手就被打回来,当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李双喜一回到金陡关大本营就被李自成叫过去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饭桶……都是饭桶……让你们打主攻,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退回来了,当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看着李双喜李过就气不打一处来,作为自己的义子,上次委派他为前锋,希望他能够打出大军的威名,谁知道他不仅没有将官军打败,反而损失了一名副将。 此次派他作为主力攻打潼关,也是希望在其他人的配合下他能够夺取攻关的胜利,在大军中立下威名,没曾想这还没与官军接触就一败涂地,当真是让他失望不已。 “义父骂得对,是孩儿无能丢了大军的脸,请义父责罚!” 跪在地上,面对李自成的责骂他只有乖乖接受的份,等他骂完还得口称骂得好。 “唉,对手是孙传庭这事也怪不得你……” 骂够了,李自成将李双喜叫起来,因为他知道孙传庭不是一个庸才,败在他的手上不算冤枉,“起来吧……跟为父说说,你们在潼关外都遇到了什么?” 都还没交上手就溃败,而且是败得不成样子,说来李自成是不信的,他就算孙传庭用兵如神也不可能有这么厉害,不然也不会被自己从河南打得一败再败只能依靠潼关阻挡自己。 “义父,孩儿认为此时孙传庭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我们一路前进到潼关外都没有遭到官军的抵抗,孩儿心想孙传庭这是怕了咱们,都龟缩在城里不敢应战,谁知道……” 说到这里,李双喜顿了顿,似乎对那突如其来的一幕还心有余悸,“那时候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杀到城墙下,正在暗自欣喜,甚至于孩儿都在想着杀进城后将孙传庭生擒的场景!” “可是让孩儿所料不及的是我们刚到城墙下,正准备搭设云梯时无数铁疙瘩从天而降,那些铁疙瘩落地即炸,很多兄弟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铁疙瘩便被随之而来的铁屑伤到,更有甚者直接被炸得四分五裂,犹如人间炼狱!” 说完他不由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冲在最前面,不然此刻自己又怎么可能囫囵着在这里听训。 “会爆炸的铁疙瘩?” 李自成不禁皱眉,“难道这是孙传庭新鼓捣出的火器?本王还说他为什么会有恃无恐,原来如此!” 之前孙传庭就弄出了一种移动的火炮车,让他们吃尽苦头,此刻听到义子的汇报,他自然而然就以为这是孙传庭弄出来的新式火器。 “不像是新式火器……” 李双喜摇了摇头,“孩儿看得清楚,那铁疙瘩圆圆的,哪里是什么新式火器,分明就是火炮用的开花弹。” “开花弹?” 这一下李自成怔住了,不明白孙传庭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依孩儿看,他们不把开花弹用在火炮上正说明他们此刻已是穷途末路!” 李双喜将自己的看法说出,“他们如此做无非有两点,一是没有足够多的火药用来发射开花弹,第二是他们想要凭借这些开花弹尽可能多的杀伤我们!”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对于义子的话李自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大军压境官军却一箭不发你可以说他们是诱敌深入。直接使用开花弹则打破了这个猜想,因为这说明他们的物资严重不足,不足以支撑对方对自己展开足够强的反击。 “趁他病要他命!” 知道此时官军已是穷途末路,李过不禁双眼放光,“叔父,潼关内的官军虽然有潼关天险依靠,当前他们的物资供应不足,咱们应该趁此机会对他们发起雷霆攻势,不然等他们缓过劲来咱们就要花很大的代价才能夺取潼关!” 说完李过双手不停地摩挲着,俨然已经将潼关视作碗里的肉。 “好,那就由你带队,领三万人马进攻潼关,务必一举打垮官军的士气,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大顺将士的军威!” 说着李自成来到李过的面前伸出手拍着他的肩头,“知我孩儿勇猛无敌,奈何孙传庭那厮诡计多端、狡猾无比,你只需在后面督战即可,不用以身涉险!” “义父,孩儿请求跟着大哥出战!” 此时此刻,李双喜只想着报仇雪恨,什么荣耀、什么功劳他都不想,只要让他出战,就算是当一名大头兵他也愿意。 “古有关公温酒斩华雄,今日我儿出战潼关,为父在此温酒等你们凯旋归来,希望你们旗开得胜,一举拿下潼关!” 对于李双喜的请求李自成没有拒绝,当即让他们回去组织人马再度攻打潼关。 经过刚才的挫败,这一次叛军学了个乖,不再一拥而上,而是分成好几个梯队逐次向潼关东门开进。 这一次他们同样没有受到来自城头的攻击,他们很快便来到城外,一进入弓箭的射程内,那些叛军便一边缓慢推进一边朝城头放箭,意图对城头上的官军造成伤害。 不仅如此,为了一战定乾坤,李自成还让人将从官军手中缴获的火车拉到阵前,为大军助攻。 “注意隐蔽,沉住气……把敌人放近了打……!” 叛军那些稀稀拉拉射上来的箭矢根本没有杀伤力,可对于火炮则不同,若是对方使用的是开花弹,炮弹落地附近的人非死即伤。 所以在看到对方将火炮推出来后.埋伏在女墙后面的那些队正不由沉声对身边的下属吩咐,至于敌方火炮就不是他们能解决的,自然有专门的人去对付他们。 经过刚刚那一战的洗礼,城头所有的新军将士已褪去最初的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从容不迫。 而在城外的空地上,叛军的火炮已经准备就绪,黑洞洞的炮膛对准城头。 “点火!” 火药装填完毕,负责发号施令的叛军一声令下,那些火炮旁负责点火的火炮手依令举起火把点火。 “滋滋滋……” 引线被点燃,其他人赶忙背过身去捂住耳朵。 “轰隆隆……” 引信燃尽,数十门火炮发出低沉的怒吼,将一枚枚炮弹发射出去,只留下一阵阵刺鼻的硝烟。 “快点……快……赶紧装填炮弹……” 这些负责操作火炮的叛军之前都是官军,他们的本职便是使用火炮对敌人造成伤害,是以对于火炮的操作娴熟无比,不等硝烟散尽,他们便围着各自的火炮转动起来。 “轰……轰……轰……” 炮弹出膛,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美妙的弧线,然后落到潼关城墙上,巨大的破坏力瞬间将城墙砸出一个个深坑。 因为背靠女墙,叛军的炮击并没有对城头的将士产生伤害,就在那些叛军紧锣密鼓地准备下一轮炮击的时候,城头对他们的回应已经开始。 此时此刻,城头那些老旧的火炮已经替换成盘龙岭出品的新式火炮,崭新的炮身、沉重的质感无不向人宣告着它的威严。 此次共有六十门火炮运抵潼关,十门分布在东门两侧的城墙上面,二十门安排在潼关城东南的坡地上,用以支援东门或者轰击意图越过禁沟的叛军,其余的则分布在禁沟西岸的战略要地上。 “大哥,你说贼人火炮离那么远,这些火炮那么轻巧,能打到贼人吗?而且你看那炮膛管壁那么薄,一个不好炸膛了……咱们要不要离远点?” 叛军炮击过后,城头的炮兵开始还击,看着那些轻巧的火炮以及正在忙碌的火炮手,一名蹲在女墙后面的士兵不由对身边的人嘀咕到。 “别瞎说……我可听说这可是利用咱们大明最新的技术打造的火炮,威力巨大、安全可靠!” 不过虽然嘴上如此说,那名被问到的男子还是不着痕迹地拉着问话之人往旁边移了又移。 不怪他们又如此担心,两人都是归顺的官军,自然没有见识过这种火炮的厉害之处。 “一号炮位准备完毕” “二号炮位准备完毕……” ”三号炮位准备完毕……” …… 没用多少时间,这些火炮手就按照给定的方位调整好火炮发射角度,然后为火炮装填好炮弹。 做完这一切,所有的火炮手都神情紧张地看着负责发号施令的旗手,等待着他的命令。 虽然他们这些人操作火炮不是一次两次,但是阵地实战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是以每个人心中难免忐忑不已,是一战成名还是沦为笑柄,就在此刻! 随着各个炮位陆续准备就位、每一门火炮的炮口都瞄准对方的炮兵阵地,负责发号施令的旗手手中的旗子向下一挥大声喊到,“放!” 随着发射的命令下达,各个炮位负责拉弦的炮手毫不犹豫地拉动手里的拉火绳。 “轰隆……轰隆……” 随着拉火绳拉动,撞针撞击炮弹底火,引燃其中的发射药,继而在炮膛中爆发出巨大的威力,以极快的速度推动炮弹向前。 因为技术不成熟,炮管内的膛线较为粗糙,不过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走在了最前沿。 说时迟那时快,火炮发出的巨大动静让不少没见过这种这种阵仗的士兵目瞪口呆,他们是真的没想身形如此小巧的火炮发出的动静居然丝毫不亚于以前城头摆放的那种笨重的火炮。 “咻……” 不等那些目瞪口呆的士兵回过神,一发发炮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长空,朝叛军的炮阵极速飞去。 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城外叛军的注意,所有人都好奇地停下脚步朝天上看去。 “那是炮弹吗?” 待回过神来,这些叛军继续向前面推进,毕竟火炮谁还没见过呢。 与此同时,那些负责火炮的叛军正在准备发起第二轮炮击,整个阵地上都是忙碌的身影,给火炮炮管降温的、清洁炮管的、传递弹药的忙得不可开交,谁都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 刚才的火炮声他们都听见了,可是在他们的认知里那些火炮就跟自己手里的这种差不多。 他们的阵地设在黄巷坂往潼关方向禁沟东岸的高地上,离东门距离不过三四百步的距离,虽然对方的火炮能打这么远,却没有这么准的准头,于是众人接着忙自己的手里的事。 “咻……” 就在众人继续埋头装填的时候,天空中那一个个小黑点由远及近在人的眼中逐渐放大,最终狠狠地砸在炮阵之中。 炮弹来得极快,刚听见凄厉的破空声,下一刻它便出现在叛军阵地中。 它与朱辅焕敲山震虎的那款师出同门,却又在其基础上进行改进,杀伤范围更大。 “轰……” 炮弹接触地面的一瞬间,触发式引信点燃炮弹内部火药,瞬间在落点爆炸。 爆炸产生巨大气浪将方圆数米内的叛军掀翻在地,紧接着破碎的弹壳以及泥土中夹杂的碎石一起向外扩散,铺天盖地地往那些叛军飞射去。 可怜那些叛军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还不等他们逃离便被各种碎屑击中,身体瞬间出现一个个窟窿,幸运的当场一命呜呼,不幸的则躺在地上不断哀嚎,场面让人触目惊心! 还有的炮弹落到叛军火炮边,瞬间就将叛军用来支撑火炮的架子炸四分五裂,火炮则重重地跌落在地。 炮弹深深地将落点炸出一个深坑,以深坑为圆心二十米内的叛军死的死伤的伤,此时活着的火炮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还能跑动的人纷纷扔下手里的东西拔腿向后方跑去,然而不等他们多走几步,一发炮弹落入他们存放火药的车上。 “嘭……嘭……” 炮弹被引爆,爆炸直接将板车上的火药引爆,继而引发了连锁爆炸,整个炮阵瞬间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嘭……嘭……” 接连的爆炸让无数火苗在空中随风起舞,然后落到别的火药堆里,瞬间将那些火药引爆,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不管是叛军还是新军将士都沉默了! 第三十一章 潼关潼关(三) 第95章 潼关潼关(三) 城外叛军炮营阵地上发生的一切过于震撼,短短数个呼吸之间,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叛军叛军此刻死的死逃的逃。 不仅身在其中的叛军被这震撼的场面吓到,那些远在城墙上的新军将士同样被被震撼目瞪口呆,当然了,火炮旁边那些负责操作火炮的火炮手除外。 一轮齐射将对方炮营瘫痪掉,这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绩,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他们炮兵的崛起之始。 纵然打了个漂亮的胜仗,他们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反而立刻投入装填中去,等待着下一次开炮的命令。 “俺滴娘唉……这个火炮有这么厉害的吗?” 见自家火炮一轮就将对面的叛军炮兵阵地打得天翻地覆,刚刚还对它的威力报以质疑的那名小兵转眼就被打脸,而且还是啪啪啪的那种。 与他同样心理的不在少数,特别是那些刚刚归顺的官军,此刻再也没有人敢小瞧这些看着不愠不火的火炮手,以及他们身边那看似人畜无害的火炮! 不过没有让他们多想,因为叛军负责攻城的人马已经来到城外不远处,此刻正全力朝他们杀来。 在城外,随着城门越来越近,那些小喽啰越来越兴奋,虽然后面炮阵传来的动静让他们有些不好的预感,如此也不能改变他们进攻潼关的念头。 不管身后的队友是死是活,只要他们自己能登上潼关的城墙并最终活下来,那他们就是最后的赢家,至于同伴的死活他们才不会在意。 “冲啊……” 一边大声喊着,那些小喽啰一边举着盾牌加快速度前进,有遇到之前丢弃在路上的云梯则两三个人一起扛起来小跑着往前面走。 “弓箭手准备!” 眼看叛军已经进入弓矢的攻击范围,城头弓弩营的各个队正连忙对身边的同伴下令。 “发射!” 一声令下,无数支羽箭铺天盖地地朝那些叛军射去,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 “扑棱……扑棱……” 羽箭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然后落在那些“盾牌”上,扑棱棱直响。 毕竟不是专业的军队,那些盾牌种类五花八门,什么竹条编制的、木板拼凑的,亦或是直接将附近老百姓家里的门板拆下来,因此他们的防御可谓是漏洞百出。 所以即使有盾牌遮挡,有不少叛军还是被那些无孔不入的羽箭给射中,然后无助地躺在地上哀嚎。 不过即使不断有同伴倒下,也不能阻止叛军前进的决心,不仅是想要杀上城头封妻荫子的功利心作怪,还有身后那些督战队手里的大刀在时刻威胁着他们。 吃了上一次还没交战就先败退的亏,李自成让义子李双喜在前面驱使那些乌合之众开路,去消耗官军的体力和弹药,又让侄儿李过带领精锐紧随其后。 为了防止那些由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畏战不前,他还让人在人群中组成督战队。 督战队人手一把长刀,他们的任务是看到有止步不前者或是向后逃跑的人直接当场斩杀,作用不可谓不大,让人谈之色变。 城头不断有羽箭射下,战场上不断有叛军中箭倒下,而活着的人在庆幸箭矢没有伤到自己的同时加快前进的脚步。 没多久,他们便扛着云梯来到城墙下面,众人不敢停歇,直接将云梯往城墙上靠。 “杀啊……” 不等云梯搭好,就有等不及了的小喽啰将兵器咬在口中,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攀着云梯往上爬。 “哗啦……哗啦……” 没等那些叛军往上爬几步,城头便有滚烫的热油和金汁朝他们迎头浇来。 “啊……我的眼睛……我的手……啊……痛死我了……” 金汁热油倾泻而下,直接将那些小喽啰烫的哇哇大叫,一个接一个地从云梯上掉下来砸在地上,幸运的掉下来后直接摔死,不幸的掉下来疼得满地打滚。 特别是那些被金汁浇中的人,即使现在能捡回一条命,也逃不过被感染的风险,然后暴毙而亡。 顺便提一句,金汁便是在火上烧得滚烫的大小便混合物,因其致死率极高以及微乎其微的成本,自古以来便是守城必备的不二神器。 “上……都给我上……” 看着云梯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掉,李双喜目眦欲裂,不断地让人补上去。 现在为止官军还只是使用常规的守城手段,他们连城墙都爬不上去,如果等到官军使用那种落地即炸的黑疙瘩,那他们的攻势将会再一次失败。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叛军奋不顾身顺着云梯往上爬的时候,城头不少地方两个箭垛间有木板伸出。 一个小喽啰正顶着盾牌艰难地往上爬,爬了两阶却没有受到官军的攻击,不由得心中狂喜,随即把盾牌往上一扔,意图吸引官军的注意力,然后趁此机会攀上去。 将盾牌扔上去,还不等他往上爬,抬头便看到从箭垛间伸出来的木板,上面还有一面光滑的镜子。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镜子,甚至能从其中清清楚楚地看清自己的模样。 “这是……镜子?” 不知官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小喽啰也不管那么多,愣了愣神然后接着往上爬。 就在他往上爬的时候,那面镜子收回,这是新军将士用来观察城下情况的工具,可以将下面叛军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还不用担心受到对方的攻击。 看清了下面的情况,知道哪里有对方的云梯,新军将士毫不客气,直接对准云梯搭设的地方就是几个落地即炸的黑疙瘩扔下去。 这种铁疙瘩确实是老式火炮的炮弹,在夺取西安前朱辅焕就考虑到会缴获很多这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炮弹,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将其改造成手雷,没想到杀伤效果喜人。 手雷一落地便炸开,除了将附近的人炸死炸伤,巨大的冲击波还将那些搭在城墙上的云梯从跟脚炸成两半。 “啊……” 云梯被炸断,那些还在云梯上的小喽啰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地上摔下去,然后在手雷炸出的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摔了个狗啃泥,当真是狼狈无比。 不过叛军人数众多,携带的云梯也多,眼看前面那些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后面的人即使不想上前,在督战队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杀……给老子杀……” 看着连对方都没有的面都没有见着,自己人却在不断倒下,李双喜双眼通红,若不是部下拦着,只怕他已经操起家伙杀上去。 “杀啊……” 正在此时,李过率领的精锐已经杀到前面,他来到李双喜的面前,看着城墙下堆了一堆的尸体忍不住皱眉。 “官军何时有这么强的防御了?” 看着那些云梯上面不断被官军砸落下来的小喽啰,李过忧心忡忡地说到,照这个情况,他麾下的精锐上去也不一定能讨得到好。 “他娘的,官军一直被我们追着打,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咱们现在连城头都上不去,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说到这个,李双喜就是一肚子气。 原本以为以官军低迷的士气,拿下潼关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不仅三次没将其打下来,反而是让自己损失惨重。 第一次可以说是轻敌导致,第二次也可以推脱说虑事不周,谁也没想到官军穷途末路下会绝地反击,不仅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那些落地即炸的黑疙瘩还给很多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现在已经是他们组织的第三次进攻,如果再拿不下潼关城,他们是会成为其他人的笑柄贻笑大方。 “这样下去不行,只会增加我们兵力的损耗,这样,我让人组成一个密集的箭阵,咱们击中攻势,专打一个口,只要一处攻破,那么官军的守势自然会由强转弱!” 想了想,李过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如此一来,咱们凭借人数上的优势,上下结合,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紧握的拳头张开,狠狠地向下一划,他目光狠辣地看着城头那些官军说到。 事不宜迟,接着两人便分头行动,一个负责将麾下的弓箭手击中起来,一个负责将麾下身强力壮的壮年男子集中起来组成一个攻城敢死队,誓要打上城去将官军一网打尽。 他们的动作很快,李双喜的敢死队刚刚组建好,李过就已经将箭阵拉到阵前,失去了炮火的援助,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辅助了。 “兄弟们,美女、银子都在潼关里等着咱们,大家随我一起……杀啊……” 抽出自己的佩刀,李双喜大喝一声,然后率先杀了上去,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模样。 “杀啊……” 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其中不乏李双喜的心腹,见到将军冲杀在前,作为部下,他们自然不会堕了他的名声,纷纷跟着杀了上去。 与此同时,李过将弓箭手集中起来,让他们朝着前面同伴进攻的方向放箭。 “放!”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虽然那些小喽啰发射羽箭的动作不是很整齐,场面倒是颇为壮观。 城外叛军的这一异动自然瞒不过城头官军的注意,于是在叛军的羽箭射上来之前早已在各个队正的吩咐下在女墙后面躲避起来。 不过他们能躲,负责火炮的那些火炮手不能多,此时正是需要他们大显神威的时候。 “一炮试射准备,方位正前,角度下调三!” 因为隔着女墙,负责调整火炮射击的火炮手无法直观地看到前方战场的实时情况,只能依靠观察敌情的了望哨提供的情报调整火炮的射击诸元。 “一炮试射,方位正前,角度下调三……” 那名火炮手一边调整位置,一边大声地重复指令。 等位置调整好,负责装填炮弹的操作手连忙将炮弹上膛,整套动作熟练无比,很快便将火炮装填完毕。 “报告,火炮已经装填完毕,是否射击?” 做完一切,那名负责火炮射击的士兵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发号施令的队正。 “射击!” 没有丝毫犹豫,那名队正手中令旗朝着前面地方箭阵一挥,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射击!” 得到命令,那名负责火炮射击的火炮手旋即拉动拉火绳,炮膛内的火炮便轰隆隆地呼啸着朝前面飞去。 “嘭……” 炮弹并没有落到叛军阵中,而是落到箭阵的边缘位置,因为这一发只是用来校准位置的,看到落点好为后面的调整做参考。 落地的瞬间爆炸开来,巨大的威力不仅将周围的小喽啰炸飞,还将落点炸出一个大坑,飞溅的泥土石子与炮弹的碎片砸在那些叛军的身上,给他们带去了灭顶之灾。 “不许退,胆敢后退半步者……杀无赦!” 因为有李过亲率督战队督战,即使官军的炮火在他们身旁落下炸死了不少人,依旧没人敢向后退一步,只能硬着头皮在原地不停地拉弓射箭。 而在城头,见刚才的那一炮已经为火炮兵获取了地方位置,只见了望哨在炮弹落地爆炸后迅速计划了一遍,而后转身向身后大声报告地方位置,“方位向右两度,角度下调一,其他保持不变!” “全炮准备,方位向右两度,角度下调一,三轮极速射!” 收到调整后的位置,负责发号施令的旗手再次将方位信息复述一遍。 “明白,方位向右两度,角度下调一,位置调节完毕!” 火炮位置调节好,黑黝黝的炮口略微朝上,使炮弹出膛后能够落在敌人的炮阵所在。 位置调整好,装填的立马将炮弹送入炮膛,接着装上发射药最后锁紧炮闩。 “一号炮位准备完毕……” “二号炮位准备完毕……” …… 很快,所有炮位均准备完毕,等待着对敌人发起攻击。 “所有炮位听令……” 只见负责下令的队正手中的令旗再度朝地方阵地有力一挥,“发射!” “轰隆隆……” 十门火炮发出怒吼声,威力巨大的火炮呼啸着朝敌阵中飞去,只留下一阵刺鼻的硝烟! 第三十二章 潼关潼关(四) 第96章 潼关潼关(四) 新军使用的新式火炮不管是在威力、射程上比之传统火炮都有着巨大的优势。 特别是前者采用的是划时代的后装集成弹药的装填方式,更是可以做到在传统火炮发射一发炮弹的时间内发射十到十二发炮弹的程度,简直可以用逆天来形容。 “轰隆隆……” 随着火炮不断地发出怒吼,将一枚枚炮弹送入敌阵之中,然后“嘭”的一声炸开,直炸得那些叛军人仰马翻,除了抱头鼠窜外别无他法,再也无法去压制城头的官军。 炮弹一枚接一枚落在叛军的箭阵中炸开,仿佛死神降临般无情地收割着他们的性命,让那些叛军骇然失色,侥幸活着的纷纷做鸟兽状四散逃去。 “回来……都他娘的给老子回来……” 部下四处逃散让李过急火攻心,手里的兵器直往那些丢盔弃甲逃命的小喽啰身上招呼,督战队也在行使着他们职责,奈何逃跑的人实在太多,杀也杀不过来。 到最后,不仅普通的小喽啰溃散,就是督战队也开始慌不择路地向后撤退。 担任督战队的人员都是李过的心腹手下,若是寻常,他们只用监督前方的作战人员拼命即可,哪里用得着他们亲自上阵。 此刻城头的火炮仍旧在朝他们轰击,那些火炮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哪里人多炮弹就落到何处,令人苦不堪言。 就在李过看着看着逃跑的部下气急败坏之时,一枚炮弹落到其不远处轰然炸开。 “保护将军!” 炮弹炸开,在李过身边的人立刻将他扑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他。 “嘭……” 炮弹炸开,冲击波四散开来,方圆几米内的叛军被波及到,死伤一大片,四处都是残肢断臂。 “将军……将军,您没事吧?” 爆炸过后,劫后余生的众人连忙将李过拉起来,再看到他除了狼狈些外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军中人人都知道大王无后,将来他的基业肯定会由眼前的将军去继承,若是将军出现意外,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呸……” 一下被人扑倒在地,猝不及防的李过整个脸都搓在地上,被人从地上拉起后,他忍不住吐了一口带着泥土的口水,“他娘的,官军这用的是什么火炮,威力怎地那么大!” 看着不断从城头飞过来的炮弹,李过忍不住骂娘。 “将军,咱们现在如何是好?” 将李过扶起来,他的那些心腹不禁问到。 如何是好?当前战况傻子也能想到如何是好,那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鸣金收兵!” 虽心有不甘,李过却不是天仙下凡,没有天兵天将相助,只能恨恨地下达收兵的命令,不然再打下去指不定要落下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他不怕死,可如果这样连城头都没摸到就被火炮轰死那可真的太窝囊。 其实不用他的命令,在新军的炮火覆盖下,那些处于箭阵附近的士兵见情况不对早就撒丫子跑了。 “铛铛铛……” 随着撤退的锣声响起,越来越多的人调转方向向后撤退。 “将军,李将军他们撤了……” 听到撤退的声音,再看那些配合自己人攻城兄弟部队已经调转马头,只剩下自己这些人在这里,李双喜的部下不由得急了。 “娘的……再坚持坚持咱们就到了……” 李双喜自然也听到撤退的锣声,可看着近在眼前的城墙他的心中满是不甘。 可是没办法,现在自己这些人能够来到此处那是城头没有对他们进行反击,一旦失去后面弓箭手的配合,自己这些人只能成为官军砧板上的肉。 看了看拿着倒在城墙下面再也起不来的同伴,李双喜放弃了努力一把的念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把云梯都扔下,撤……” 说完他便带着部下调转方向头也不回地撤回去,那速度简直可以用行动如风来形容,生怕走晚了成为官军的箭下亡魂。 城头上,看到叛军撤退,那些新军将士并没有痛打落水狗,火炮也停止轰击,毕竟以现在的工艺那些炮弹制造不易,能省则省。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几仗打下来,留下的枯骨又何止千万!” 随着叛军逐渐远去,朱辅焕与孙传庭带着一众将领走到城头,看着城外浮尸遍野,朱辅焕感慨万千。 虽然现在城外叛军留下的尸体不多,可这只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则是那些受了伤的。 如今是天寒地冻的时节,那些受了伤的叛军逃回去后多半得不到有效的治疗,一旦感染就只能听天由命。 “世子,战争中伤亡在所难免的!” 征战多年,孙传庭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于他知道也许有一天他自己也会成为那万千枯骨中的一员,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我知道,只是这些人都是我大明的百姓,我相信他们中很多人跟着李闯造反都是迫不得已,就这样死在异乡,还要被后世史书记下一个不忠不义的罪名,当真是为他们感到不值!” 烽烟战火之下,天下有几人能独善其身,如不能,自然是要卷进这是是非非之中。 就如他朱辅焕,若是穿越在盛世间,他自可做一个超级纨绔,然后本本分分地等着接班做一个太平王爷,又何必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去拼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归宿,也许哪一天,说不准臣也会像他们一样,横刀立马出去,马革裹尸而还!” 孙传庭别过头,过往的经历让他的神经麻木,对这些血腥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世子,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臣与李自成交手多年,深知他的秉性。” “别看现在这些贼寇被我们打退,这些只是暂时的,接下来他们一定还会再组织人马攻城,而且接受了前几次的教训,李自成多半会兵分几路,同时进攻!” “黄河边上的船只已被咱们收拢,黄河水流湍急,暂时来说他们不能也不会从水面进攻,正面强攻不下,那么他们的目光一定会转向城南的平原,只要能够打通禁沟他们就可以两面甚至三面夹击!” “就算他们打不下潼关,他们也可以一面围住潼关,一面派人对关中进行袭扰,此时此刻城南的各处防御显得十分重要,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这便亲自出城坐镇督促各部积极应战!” 孙传庭并没有被眼前暂时性的胜利蒙蔽双眼,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他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誓将叛军挡在禁沟对岸,让他们无法踏进城南平原半步。 “城外战情复杂多变,即使有禁沟做屏障,孙督师也需要多加小心,不要给贼寇有机可乘!” 原本朱辅焕不同意孙传庭出城,毕竟城南的平原上虽然安排了人马,相较于叛军数十万人的数量还是有差距,即使凭借装备上的优势与禁沟这道天然的屏障依然不敢确保万无一失。 为此他下令封了上南门,还给城外的阎应元下达了事不可为则退守城内的命令,毕竟功夫再高也架不住对方人多。 “请殿下放心,有你带来的那些精良的装备以及训练有素的人马的支持,微臣一定会让禁沟成为逆贼不可逾越的一道天堑,除非臣死,否则他们别想踏过禁沟半步……” 说着孙传庭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儿,欲言又止。 “爹爹尽管放心前去,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生怕爹爹又开口让自己回西安去,孙子衿连忙开口打断他。 “也罢……也罢……” 看女儿的态度明确,孙传庭也不再强求,转而对朱辅焕抱了抱拳,“小女就拜托世子照顾了……” “与其担心令爱,孙督师不如想想该怎么怎么面对逆贼接下将要进行的攻击……” 朱辅焕笑了笑,“有我在,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如果打退贼寇后你发现她少了一根头发我……” 正准备拍着胸脯向孙传庭保证,谁知一旁的孙子衿突然开口问到,“你就怎么样啊?” 闻言朱辅焕扭头看去,只见她手上捏着一根头发丝,脸上一副调皮的神色。 明明是一阵严肃的对话,可让孙子衿这么一打岔,顿时显得有些搞笑。 “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把你娶了,然后对你负责一辈子……” 朱辅焕也是一个狠人,当仁不让地迎着孙子衿的眼神看去。 “去……谁要你娶……” 看着“一本正经”的朱辅焕,孙子衿突然怂了,只能红着脸将头转向一边,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羞的。 “城外就拜托孙督师了!” 见孙子衿别过头,朱辅焕也没有接着调侃她,现在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有我在,殿下放心!” 朱辅焕对他很是信任,将城外军队的调动全权交给自己,没有后顾之忧的孙传庭当即拜别,领着人前往城外督战。 再看金陡关这边,看到狼狈回来的侄儿与义子,李自成阴沉着脸,不过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大败而大怒,因为他知道一次是失误,两次是有可能是轻敌,三次那就只能说明对手太过强大。 特别是此次出战侄儿率领的还是军中精锐,连他们都被对方打得落荒而逃,足见对方的强大。 “……叔父,这次官军使用了一种威力巨大的炮弹,落地即炸,方圆数十步之内少有活口,我的部下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只能暂且退回来,不然很有可能就是全军覆没收场!” 回想起刚刚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时的场景,李过此刻依然心有余悸,毕竟以它的威力,只要再靠近自己一点,那么此刻自己还能不能囫囵着在此处说话都还未可知。 此战他们遭受官军的照顾最多,炮弹几乎照着他们打,即使撤离的早,一万多人回来的不到八千,回来的不少都是负伤的。 “威力更大的火器?看来他孙传庭是打算将我数十万大军摁死在潼关啊?” 摩挲着下巴,李自成眼中尽是狠辣,他自然不会被眼前几场微不足道的败仗给吓到。 “想让咱们在此折戟沉沙那是他孙传庭痴心妄想……” 说着李自成将目光看向一众属下,“他孙传庭不是想凭借潼关天险将咱们阻拦在此处吗?那咱们就直接将潼关攻破,让他的一切算计都成泡影!” 说罢他便拿过地图,手从潼关城所在向南移动,然后在离潼关不远的地方停下,“此处乃是旧潼关所在,在它的东面有一条道路通往咱们这里!” “经过今日的几次交战,再结合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我认为官军为了防备我们,一定会将所有的力量都布置在城内,以为我们攻不破潼关便无法进入关中。” “他们现在所使用的火器虽然威力强大,却没有在河南的战场上使用,说明这是他们压箱底的本钱,同时也从侧面说明了官军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咱们加把劲,拿下潼关后便是一马平川!” 说着李自成抬起头看向眼神炙热的众人,他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啥,联想到当日所受下马威,他不由狠下心来,“等拿下西安,金钱美女任由你们攫取!” 这是他们一概的传统,每每城破之日,便是他们行奸淫掳掠之恶行之时,如今有了李自成的首肯,如西安陷落之时,少不得要成为人间地狱。 李自成此举很简单,一为报对方让自己受辱之仇,二是以此作为激励,给那些将士一个奋斗的目标,同时此举也能很好地震慑那些打算顽抗到底的官军,让他们知道拒绝自己的后果。 “李来亨、贺锦上前听令!” 既然已经决定再次强攻,李自成便开始向众人部署计划,“现在命你二人率领本部人马于天黑后潜入潼关东门外等候。” “李岩、双喜,你们两人则率领本部人马趁夜色绕道禁沟前往城南待命,到时候以烟火为号,共同夹击潼关!” 右手握拳重重地砸在地图上潼关所在的位置,李自成目光凛冽地看向众人,“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 众人异口同声地答到。 “很好,回去准备吧!” 说完,李自成目送着众人离去,而他也走出关楼,目光远眺看向潼关方向,似乎已经能看到潼关城破碎的场景! 感谢伤逝_ad大佬的推荐票 第三十三章 潼关潼关(五) 第97章 潼关潼关(五) 初冬的天黑的很快,明明太阳才落下没多久,夜幕便悄然降临人间,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呼……呼……” 漆黑的夜色中,寒风席卷着大地,冻得人不断地瑟瑟发抖,以抵抗刺骨的冷意。 “噼里……啪啦……” 潼关东门的城头,已经升起了一盆又一盆用来照明的火,火光摇曳,映照在那些士兵皲裂而又充满了干劲的脸上。 入夜后,为了防止叛军夜里进攻,所有人吃完饭后并没有回到城里的军营休息,而是继续留在城头备战。 为了保存体力,除了值守的士兵外其他人纷纷背靠城墙挤在一起取暖,以抵抗寒风带来的不适。 朱辅焕同样留在城头,直接把指挥中心设在东门内城门的城门楼上,原本他是想设在外城门的,可是众人皆反对,认为他身份尊贵,外门直面敌军危险无比,谁也不敢让他以身涉险。 刚刚巡城回来,前脚刚踏进城门楼的大门,任嘉便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世子吃饭啊……那属下等会儿再过来……” 看着朱辅焕与孟明秋和孙子衿正在吃饭,任嘉便准备退出去。 “不碍事……吃饭了没?没吃一起吃点……” 叫住准备转身的任嘉,朱辅焕一边吃一边指着桌上的饭食对他说到,作为主将,本着与将士同甘同苦的精神,他的饭菜并没有特殊化,与他一同进餐的孟明秋和孙子衿两女也没有要求特殊对待。 “不用……属下吃过了……” 巡视前任嘉已经吃过饭,对于世子的好意只能谢绝,而且有女眷在,就算没吃他也不好上桌同餐。 “城外情况怎么样,有无异常?” 放下筷子,朱辅焕擦了擦嘴问到。 “回世子,属下刚刚绕着东门附近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任嘉连忙将外面的情况对他说出。 “你们两慢慢吃,我出去看看……” 站起身来,朱辅焕对身边的孟明秋她们说到,而后绕过桌子向外面走去。 “喂,你都还没吃几口,等会儿会饿的……” 见朱辅焕要走,孙子衿连忙站起来,而一旁的孟明秋则放下筷子站起身就要跟上。 “我拿一个红薯就好……接着!” 说着朱辅焕伸手从碗里拿了一个红薯扔给任嘉,又拿了两个自己与孟明秋一人一个,“这里就留给你收拾了。” 说完便与任嘉往外面走去,孙子衿见状便坐下准备继续吃,只是意中人不在身边,筷子拿起来又没了食欲,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收拾桌子。 而朱辅焕几人出了城门楼便沿着甬道往外城走,在呼啸的寒风中几人将手里红薯吃完时他们也来到东门外。 此时此刻,东门外除了呼啸的寒风外并无其他动静,一轮弯弯的明月随着乌云的移动而时隐时现。 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到金陡关附近的平地上扎满叛军的营寨,熊熊的篝火一堆接着一堆,甚至隐约还能看到那些围着篝火取暖的叛军的身影。 “你听……” 放下望远镜,朱辅焕对身边的两人说到。 “世子,这里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啊?” 仔细听了听,任嘉还是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孟明秋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没听出什么就对了!” 见两人满脸的疑惑,朱辅焕不禁解释到,“正常来说现在除了听到风声,多少都会夹杂着一些鸟叫或是小动物走动发出的动静,而现在只闻风声说明城外一定有叛军,数量还不少!” “任嘉,吩咐下去,让各个将士进入战斗位置,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一想到漆黑的夜色里不知道有多少叛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潼关准备发起进攻,任嘉不敢大意,连忙叫来传令兵让他将命令传达下去。 “世子,此地危险还请移步城内!” 将命令传达下去,任嘉连忙回头让朱辅焕回去,免得他被即将到来的战事波及到。 “世子,可是发现异常?” 就在几人说话间,坐镇东门的虎贲卫指挥使付玉收到消息急匆匆朝他们赶来。 “你来得正好……” 见付玉过来,任嘉连忙走上前拉住他,“世子怀疑叛军趁着夜色摸到城外,老付你赶紧让人打两发照明弹看看外面的情况!” “什么,城外有叛军?” 任嘉的话让付玉一惊,若真是如此,那就是他们这些指挥官的失职,“你赶快护着世子回去,此地交给我……” 不敢大意,付玉一边吩咐人准备投入战斗一边让付玉护送朱辅焕回去。 “世子,属下送您回去……” 说着任嘉便准备送他回去。 “不用,几个魑魅魍魉本世子还不放在眼里,你们尽管放手去做你们的事,不用管我。” 朱辅焕哪里肯,他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若不经历风雨又怎能见到彩虹? “嗯?” 任嘉与付玉刚走,漆黑的夜便让朱辅焕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 “相公怎么了?” 见朱辅焕的反应,孟明秋走上前问到。 “没什么……” 刚刚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为了不让孟明秋担心,他带着她往里面走了几步,让自己处在城下面的盲区内。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城外夜色的掩映下,一把弓箭被拉得如圆月般,弓弦上的羽箭正瞄准着他。 “唉……若是那人是孙传庭就好了……” 看着城头上的人影,那手持弓箭的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慢慢将弓箭放下。 此人是李来亨,奉李自成命令与贺锦趁着夜色率领部下赶至城外埋伏,等待李过他们的消息,届时两面同时进攻,一举将潼关拿下。 此时看到有人在城头那里晃荡,看其他人唯他马首是瞻的样子对方应该是官军负责防守东门的将领。 正想拉弓射之,一想到两地相隔甚远,不一定能命中,而且对方只是一个微末小将,即使侥幸将其射杀,难免会打草惊蛇,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个天真他娘的冷……” 李来亨骂骂咧咧地收起弓箭,朝双手哈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了?” 说着一边搓着双手一边将目光看向南边,两军一同出发,如果没有意外,想来他们此刻已经穿过禁沟然后折返潼关南门。 不出意外已在很快便来,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无暇他顾,因为接下来她们看到的一幕将会让他们永生难忘,也意味着他们今晚的行动将会以失败告终。 “咻……” 就在李来亨扭头的瞬间,突然从城头传来一声刺耳的声响,接着便看到一道亮光快速升上天空。 难道是城头上的官军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闻声李来亨回过头,就看到让他震撼的一幕发生。 只见一道光亮从城头冉冉升起,然后在空中定格,也不算定格住,仔细看那道光亮此时呈缓缓下降的状态,随着它升空的时间越长,其发出的光芒越发刺眼,最后竟使黑夜如白昼! 明明刚刚还是伸手难见五指的黑夜,突然出现耀眼的光亮,没有了黑夜的遮掩,他们这些人全部暴露在官军的眼皮底下! “谁……谁来告诉本将军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瞠目结舌地看着空中的光亮越来越亮,然后由盛转衰,李来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官军施展的妖法? 随着天空中的那团亮光慢慢接近地面,其光芒也渐渐变暗直至熄灭,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其他人与他一样同样被这一幕震撼得难以自拔,纷纷在风中凌乱! 而就在一众叛军被震慑住的这一段时间内,城头的新军将士早已透过望远镜将城外的情况摸清。 “真……真的有叛军啊!” 借助照明弹的光亮,任嘉甚至能从望远镜里看清楚那些叛军呆滞的表情,回过神来,她们也在暗自心惊,若非世子发现及时,他们肯定要被叛军打个措手不及。 “老付啊,赶紧放几个大烟花给大家压压惊!” 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任嘉忍不住对一旁的付玉叫到,同时传令下去,一旦叛军攻城便全力轰击。 “全炮准备!” 沉声对各个炮位下达作战命令,付玉大手一挥,“开炮!”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进入发射状态的各个炮位负责拉动拉火绳的火炮手一起拉动手里的拉火绳。 “轰隆隆……” 碎屑巨大的动静响彻城头,一枚枚炮弹朝着夜幕中砸去,随即落入叛军阵营之中,然后轰然炸开! “嘭……砰……嘭……” 李来亨缝纫没想到官军的攻击会来得如此猛烈,在他们还没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身边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即使在黑夜里,在炮弹炸开的一瞬间,李来亨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落点附近的属下被炮弹爆炸巨大的威力给炸飞起来,然后重重地砸向边上的人。 “啊……我的腿……我的腿……救命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啊……我还年轻不想死啊……” 一阵声势浩大的爆炸过后,整个城外哀鸿遍野,四处都是求救的叛军。 那些在炮弹落点附近的叛军当场毙命,算得上是上天垂怜,让他们毫无痛苦地结束了自己悲惨的一生。 不幸的则是那些被炮弹碎片以及随着爆炸飞出来的碎石击中的叛军,甚至于被自己飞起来的同伴给砸伤在地。 黑夜中,四处都是哭喊声、求救声,让那些没被爆炸波及到的叛军心生恐惧,纷纷萌生退意。 “快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后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于是乎,那些受伤的叛军等来的不是同伴的救助,反而是他们无情的踩踏。 黑暗中,所有人都想尽快离开这个如地狱般的绝地,至于他们脚下,不管是倒下的同伴还是其他什么,都不能成为阻挡他们逃跑的障碍。 那些倒在地上的叛军躲避不及,很多人被踩踏得血肉模糊,渐渐没了生息。 随着逃跑的叛军越来越多,不止是那些受伤的被无情踩踏,身体弱小者亦被拥挤的人流推倒在地,然后成为新的肉障,再接着被前仆后继的同伴踩成肉泥。 “停下……都给老子停下来……” 见前面的人转身便逃,李来亨身边的那些心腹手下连忙抽出佩刀逼迫他们停下脚步。 可即使摄于他们的刀锋而停止逃跑,那些叛军依旧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李来亨相信,只待一个时机,相信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抛开自己去逃命。 “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虽然看不见,听声音也能知道别处的下属在成堆地逃跑,李来亨的副将走上前忧心忡忡地询问道。 怎么办? 一时之间,李来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从那道亮光升空再到官军发起攻击并没有多长时间,直到现在他都还有些懵懵的。 听部下问起,李来亨终于缓过神来。 经过刚才发生的一起的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官军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所以他们打算夜袭的想法只能落空。 如此一来,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强攻,如果强攻,在南面友军没有抵达预定位置的情况下肯定无法配个自己人发起进攻。 那么即使自己放手一搏也注定没有什么结果,反而还会削弱自己的力量,得不偿失。 “你们刚刚有看到城南的烟火吗?” 再次朝潼关南面看了看,李来亨扭头在在场的人身上扫过。 “并没有……” 众人齐齐摇头。 “将军,大势已去,咱们撤吧……”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有部下建议到。 “个人生死是小,可是大王的重托不能辜负……” 如今形势明了,奇袭已经不能,强攻也不可为,那么就只剩下撤退这一条路,原本李来亨还想假意惺惺地表演一下,到时候到了李自成面前也好有个推脱的借口。 “轰隆隆……” 只是他想表演,城头的新军将士可不给他这个机会,其话还没说完,城头再度传来令人胆战心惊的轰鸣声! 第三十四章 潼关潼关(六) 第98章 潼关潼关(六) “轰隆……轰隆……” 就在李来亨准备表演一番的时候,城头的火炮再次发出愤怒的咆哮,继而天上便下起了炮弹,无情地收割着一个又一个叛军的生命! “撤……快撤……” 炮弹一枚枚落下,李来亨也被这一幕吓到,不再敢停留,带着部下在拥挤的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朝着金陡关跑去。 与他一样,另外一个负责攻城的叛军将领贺锦见着形势不对也早早的弃部下而去。 一众叛军仓皇失措逃离城外的战场,宣告着他们两面夹击潼关的计划失败。 站在城头,虽然看不到,朱辅焕倒是可以通过城外不断传来的动静判断出叛军已经撤离。 “看来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娘子,咱们睡觉去!” 叛军接连遭受大败,士气受挫,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攻城,在城头朱辅焕便准备带着孟明秋回内城城门楼休息,回过头却看到付玉与任嘉二人双双跪在地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 虽然心中明白二人此举的意思,朱辅焕却没有怪罪他们。 “叛军摸到城下,若非世子警觉发现敌人的踪迹,势必回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作为守卫东门的负责人,这是我们的严重失误,请世子责罚!” 说话的是任嘉,他说完后一旁的付玉也没有反驳,显然也是认同了他的观点。 作为守城主官,两人肩负着城墙安全的职责,然而叛军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摸到城外,意图趁着夜色对潼关发起攻击,这种重大的失误是不被允许的。 别说处罚,若是遇到多疑的上司,难免不会怀疑他们有没有通敌之嫌,届时直接将他们捉拿下狱问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起来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领兵这一条路上你们现在是初出茅庐的小将,对于一些事有疏漏在所难免!” 伸手将二人拉起,朱辅焕沉声说到,“其实这次疏漏也可以说是一件好事!” “嗯?” 他的话让任嘉与付玉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 “咱们是肉体凡胎的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所以犯错情有可原,而且这个错误咱们发现得早,并不是在关键时候才发现,没有造成实际损失。” 看着两人不解的神情,朱辅焕笑了笑继续解释到,“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你们能够汲取这次教训,好让你们在以后做事的时候有一个经验,不会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下不为例!” “世子放心,属下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低级失误出现!” 见世子没有处罚自己二人,也没有因此对自己失望,任嘉与付玉连忙对他保证。 “虽然叛军接连失败,也不排除他们有去而复返的可能,晚上的巡查差事一定要安排好,另外让将士们衣不卸甲、枪不离身,轮番休息!” 对两人安排好,又让人去城南传递叛军有可能会趁夜色穿过的禁沟的消息,朱辅焕才安心地带着孟明秋回去休息。 而在潼关这边的战事落下帷幕,禁沟那边才刚刚开始。 从禁沟绕道攻打南门比直接攻打东门要多走近一半的路程,是以李来亨他们悄悄潜至东门外时李过一行人在当地老百姓的带领下准备穿过禁沟前往南门。 时间往前拨,因为道路崎岖不平,加之黑夜,行军速度大打折扣,为了早点赶到南门,叛军于是兵分两路。 其中一路由李过率领经由潼关故道前往对岸,然后前往上南门与南水关待命,另一路则由李双喜带领,沿着东岸往前两里,从当地百姓走的小路穿过禁沟直达南门,最后一起对潼关发起进攻。 计划很好,如果没有意外,三面夹击,他们有很大的把握能拿下潼关。 可惜天不遂人愿,李过刚刚带领部下准备沿着荒凉的古道朝对岸走去,就看到潼关东门方向传来一阵刺眼的光亮,接着便是一声刺耳的啸叫。 “那是什么?是东门的烟火吗?” 李过驻足,看着北边那道冉冉升起的亮光,心中满是疑惑。 按照约定,东门潜伏的人需要等待他们这边的信号才会回以烟火,此刻他们却先发信号,总不能是失误。 “后面的,加快速度!” 很快他便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已经暴露,此举用意是提醒自己加快速度,尽早喊到预定位置发起进攻,于是便命人加快行进速度。 “轰隆……” 果不其然,他刚刚下令便从东门方向传来“轰隆隆”的炮声,为了早点赶赴上南门,他顾不得其他,只得加快速度前进。 他不知道的是,东门方向的亮光并不是自己人用来提醒他们而是官军用来观察敌情的照明弹。 在李过的带领下,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黑夜中行走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不时有人摔倒在地,然而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摔倒后又爬起来继续前行。 “将军,官军的炮声停了!” 没走多久,东门方向的火炮突然偃旗息鼓,再没了动静,一名副将连忙将此情况对李过说出。 “炮声停了,难道是咱们的人已经打上城头了?” 一想到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李过顿时不淡定了,想他们白天大败于官军,此刻官军就被其他人马打败,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不如其他人! “将火把点起来……” 既然行动已经暴露,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同时也为了吸引官军的注意、分散东门同伴们的压力,李过下令点燃火把前行。 有了火把照明,行军速度确实加快了不少,没一会儿便穿过禁沟谷底,然后沿着道路逐渐向上爬。 只是火把不仅照亮了前进的道路,还将他们的位置暴露,让西岸的新军将士一览无余! “这些人是当我们不存在吗?居然点着火把前行,当真是目中无人!” 在李过他们行进的方向驻守的乃是龙骁卫,由指挥使阎应元亲自坐镇,看着火把的光亮从西岸半山腰一直往后延伸到东岸,一眼望不到头,阎应元便打算让这些叛军长长记性。 其实他猜错了,李过并非是肆无忌惮,而是担心去晚了功劳都被李来亨他们两人分了。 “来人,传我命令,将逆贼放近了打!” 为了多消灭贼人,他并没有急于下命令,而是看着叛军的火把越来越近,直到可以目视对方的样貌,“打!” 一声令下,阎应元率先举起手中的枪瞄准当头举着火把的小喽啰,扳机扣动。 “砰”的一声,对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应声往后倒去,陡峭的山道让其倒下后尸体顺势往禁沟内滚去,直砸倒了好几名小喽啰。 “有埋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叛军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纷纷大喊着想要寻找地方躲藏。 只是山道崎岖陡峭,两旁荆棘灌木丛生,黑暗中根本无法寻得藏身之所,况且新军将士也会给他们逃出生天的机会,随即便对着他们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枪击。 不仅如此,居高临下的新军将士还将巨大的石头沿着道路滚下去,骨碌碌乱滚的石头蹦着跳着将一个又一个叛军砸倒在地,只留下一片哀嚎。 “砰……砰……砰……” 一阵接一阵的枪声响起,那些西岸山道上的叛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伴随着巨石一块接一块地滚下,没一会儿功夫就将剩余的叛军给砸下沟底。 在山上新军发起进攻时李过刚好下到沟底,正准备顺着山道往上爬,就听到西岸枪声大作,伴随着还有滚滚而来的巨石。 “将军小心……” 虽然对方的火铳打不到沟里,当然了,这只是这些叛军所认为的,为防止滚滚而来的石头伤到李过,他的那些副将连忙簇拥着他往东岸撤。 “他娘的,不是说南原没有官军吗?怎么会中埋伏的!” 看着从半山腰滚落下来的部下非死即伤,连番遭受挫败的李过心在滴血! 脸色阴沉地看着身旁的部下,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 其实这不怪他们,因为一开始就没打算从南原绕道,而是计划乘胜追击直接拿下潼关然后直入关中,所以当时只是确定黄巷坂两侧没有官军的伏军后他们的探子就停止了打探行动。 今天取道通关古道也是临时起意,自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探查敌情,甚至于带路的向导都是从附近村里抓的村民。 “停止攻击,保持警戒!” 官军的攻击就像疾风骤雨,来的突然停止得也快,因为山道上已经没了叛军的踪迹,阎应元他自然不会浪费子弹和体力。 而李过他们在撤到安全的地方后便将火把熄灭,在黑暗的掩盖下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谁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滔天怒意。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虽然怒极,李过却没有失去理智,不过也不代表他会就此偃旗息鼓灰溜溜地离去。 找了块石块坐下,他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眼下东门那边已经打响,如果自己这边加把劲爬上南原,趁着现在官军注意力都在东门那边,自己打进城去轻而易举。 再者自己接连吃了几次败仗,即使有叔父撑腰,在大军中的威望也会下降,无法震住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 一定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握紧了双全,李过见上面的官军没了动静,便开始朝身边的下属分派任务。 “你带领一队人马向上佯攻,如果可行直接杀上去,不行则退下来!” 叫过一名属下,李过吩咐到。 “属下遵命!” 那名小头目得令便下去点齐人马,摸着夜色向上爬去。 “你将军中剩余火把收集起来,一旦他们不敌败下阵来,你们便点燃火把往回走……” 李过继续安排任务,又叫过另一名小头目,“你带领三百名军中好手埋伏于此,等他们打着火把走回岸上后你们再接着往上爬,记住了,若是你们一战定乾坤,本将军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赏赐,那名属下的眼睛不由冒光,因为他们的传统说赏那绝对不会吝啬,只要能够完成任务。 “将军放心,属下就算死也要死在南原之上!” 那名小头目不由得拍着胸脯保证到,而后自顾去挑选人马,一副不杀上去就不是好汉的做派。 布置完这一切,李过寻了块大石头坐下,他已经做了最好的计划,接下来就只能交给老天爷。 就在此时,准备佯攻的人马已经趁着夜色出发。 为了部惊动上面的官军,那些小喽啰没前进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唯恐发出声响。 “呼……呼……” 刺骨的寒风吹过,让那些匍匐前进的叛军忍不住打颤,又不得不顶着大风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又也许是一会儿,就在那些小喽啰身体已经冻得麻木的时候,他们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道路尽头。 眼看还有几十步的距离便可冲上去,那些小喽啰为之一喜,旋即加快了向上爬的速度。 “哐当……哐当……” 不等他们急需高兴,突然从上面传来巨石滚动的声音,下一刻巨石便出现在他们跟前。 “啊……” 为首之人躲闪不及被巨石撞倒,然后从其身上辗过,瞬间没了生息。 其他人听到惨叫声纷纷向两边避让,可是滚下来的石头不止一块,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再者守在上面的官军也不会给他们躲避的机会。 伴随着一阵枪响,上去佯攻的叛军全军覆没,让对岸的李过忍不住破口大骂。 可任凭他骂骂破天也无用,只能按照计划进行。 于是兵分两路,一路打着火把往回走,迷惑敌人,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害怕了撤走,又让另一队人马趁着夜色往上爬,他自己则领带其余人留在沟底,随时准备增援。 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深受朱辅焕各种军事理论熏陶的阎应元可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来人,发照明弹!” 第三十五章 潼关潼关(七) 第99章 潼关潼关(七) “咻……” 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伴随着一阵如烟花般的亮光升上禁沟上空。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团亮光在缓慢地下降,其光芒也越来越刺眼,最后就像一轮挂在空中的太阳,照亮了整个禁沟上下。 “这帮贼人果然贼心不死!” 在照明弹的光照之下,方圆数百步之内的景象一览无余,站在制高点居高临下地用望远镜能够很清除地看清禁沟沟底的情况。 那些叛军是撤了,只不过撤离的只是少数,更多的则是留在沟底以待时机,更有一队人马正沿着山道准备往上爬。 阎应元哪里肯放过他们,既然他们冥顽不灵,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来人,准备轰击!” 不再保留,阎应元化被动为主动,直接命人向山下杀去。 “杀啊!” 一声令下,辛苦你粮食如下山的猛虎,奔着哪些还在目瞪口呆得三军杀去,一时间声势浩大,直让人头皮发麻! 而那些叛军还没从天空中那团刺眼的光亮中回过神来,山上的冠军就大喊着朝他们杀来,特别是那些准备偷袭的更是首当其冲。 虽然此时没有巨石从上面滚落下来,那些早已吓傻了的叛军却犹如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再没有半点斗志可言。 “跑啊……” 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于是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一哄而散然后调转方向头也不回地朝沟底跑去。 跟来时的小心翼翼不同,此时的这些小喽啰只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使出了吃奶的机器,只为跑外其他同伴的前面。 “砰……砰……” 不等那些小喽啰跑远,那些从上面毒虫下来的新军将士便火力全开,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些小喽啰收拾干净,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可恨啊……” 眼看着自己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官军的攻击之下,李过双拳紧握,指甲都快掐入肉里则不自知。 他站在才知道,钢材东门传来的并不是自己的预警信号,而是官军用来查看城外情况的,也就是说刚才得炮声停止并非是自己人杀进城去,很大的可萌就是他们同样铩羽而归。 “将军,官军杀来了,快撤吧……!” “是啊将军,看那些官军如狼似虎、气势汹汹的模样,咱们若是再犹豫,就只能成为他们向狗皇帝邀功的资本!”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李过的那些副将纷纷劝说他撤退。 那些奉命前去偷袭的同伴已经全军覆没,若是他再不决断,那么接下来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也逃不过暴尸荒野的命运。 “撤!” 虽然恨极,李过也知道事不可为不能强行为之的道理,不然只能将手上的人马白白葬送在此处。 其实不等他下命令,后方的人马已经在开始往回跑,他的命令只不过是让那些小喽啰的逃跑更加名正言顺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空中的照明弹逐渐熄灭,大地再次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我会再回来的!” 黑暗中的李过双眼闪着狠厉之色,这次狼狈离去并不代表他们输了,下一次他们将会以更为强大的姿态出战,那时他们绝不会心慈手软,一定要让这些冥顽不灵的官军付出血的代价! 叛军走了,新军将士也停下了追击的不大,因为她们的认知战是守住西岸,不让叛军踏入一步,而且刚刚发生的一件大事不得不让阎应元收兵回防。 “什么?你再说一遍!” 属下来报,阎应元以为只是例行汇报,没想到来人居然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坏消息,嗯……其实也不能说事绝对的坏消息。 “回阎指使,高杰率部叛逃了,现在他们驻守的地方防守空虚随时有被敌人攻破的危险!” 那名传令兵再次将这个笑意告诉阎应元。 “来人,鸣金收兵!” 再次确认了消息,阎应元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当即命人鸣金收兵,然后再次吩咐到,“一营二营跟我走,其他人留守原地!” “记住了,逆贼狡猾多端,切不可掉以轻心,若是放上来一个贼寇,我先手势了你们,再亲自去向世子请罪,清楚了没有?” 看着一众属下,燕瀛洲神情严肃地问到。 “请指挥使大人当心,逆贼若要上来,除非从我们的实体上踏过去!” 为了让阎应元无后顾之忧,那些属下纷纷拍着胸脯义正言辞地保证。 “很好!” 这些人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他们的实力阎应元肯定是放心的,“一营二营的,跟我走!” 军情紧急,阎应元不在废话,当即带着人马快速朝原高杰部驻地赶去。 不怪他如此着急,因为高杰部的驻地所在是一挑小道,虽然不如自己驻地这条道路宽阔,却也能通人,如果不把守住一样会给叛军可乘之机。 而且刚才他通过望远镜能够看到东安有叛军在源源不断地朝南边走,说明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高杰部驻守的找到。 “高杰什么时候走的?现在他们的驻地是否还有人驻守?” 一边往小道那边赶,阎应元一边向来人问到。 虽然身处黑夜之中,这条道路他们巡视已经走过无数次,是以在黑夜中依然能够全区赶路。 “回指挥使,高杰是在天黑时分趁着夜色偷偷溜走的,虽然被他带有的只有百人,其余人则是害怕叛军以及担心被此事牵连而接连出逃,此刻营中坚守的估计只剩下咱们自己人了……” 见阎应元问起,那人只得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他,“在属下来之前遇到孙督师,他已在第一时间带领随从奔赴督战,即使叛军来攻也能撑到咱们赶到。” “还好……后面的快点跟上!” 听到孙传庭已经率人先行一步赶去,阎应元松了口气,不过也不敢大意,当即再度让部下加快速度。 此时此刻,作为使驻地防守空虚的始作俑者,高杰已经率领他的心腹远离了战场。 “轰隆隆……” 就在一行人埋头赶路时突然从潼关方向传来巨大的动静,闻声领头的高杰不由停下脚步转身朝潼关看去。 “还是将军有先见之明,知道李闯不会善罢甘休提前带领我等逃出来,不然只怕此刻面对无数如狼似虎的叛军,只怕咱们这些人连具全尸都无法留下!” 其他人同样驻足回头,待看到潼关那边光亮异常时所有人都以为潼关已被叛军攻破,正在城中大肆烧杀抢掠,于是众人无不对高杰带领他们临阵脱逃的行为称赞不已。 “他秦王府虽然不弱,可是李闯也不是吃素的!” 对于众人的马屁高杰欣然受下,旋即对他们说到,“李闯自河南以来,一路攻城略地,所过之处深受百姓拥护,如今人马不下二十万,以秦王府哪点兵力简直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此刻潼关战火熊熊,亏得咱们跑得早,不然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完蛋!” 此时此刻,高杰已然将自己当成一个料事如神的智者,因为出城驻防也是他主动要求的,为的就是寻得一个良机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将军高明,如果诸葛亮在世只怕也要说一声佩服!” “要我说咱们将军可厉害多了,不仅料事如神还能将咱们安然无恙地带出来,他日定能封侯挂帅、位极人臣!” 对于高杰的“高瞻远瞩”,众人无不连脸都不要了,对着他就是一顿马屁。 “哪里哪里……诸位谬赞了……若非你们慧眼识珠,也不可能跟着我出来……” 环视众人,高杰意气风发地说到,“过了这个坎,未来必是一片坦途,你们跟着我,保你们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从今往后,属下等愿以将军马首是瞻,您让我们往东绝不会往西,让我们上刀山绝不下火海!” 众人纷纷拍着胸脯表示忠心。 “好了,咱们现在还在叛军的势力范围内,随时有被他们发现的危险,当务之急是远离此地,再图飞黄腾达!” 当即不再耽搁,高杰带着众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幕中,至于他的目的地,则是东边的河南。 因为他抢了李自成的媳妇就断了重回叛军阵营的可能,西边关中也是不能去了,李闯拿下潼关后兵锋必定指向西安,那么关中也就不安全。 虽然河南是闯贼地盘,可那里还有不少地方还未被他夺取,自己可以在那里徐徐发展壮大,亦或者可以向其他方向去投奔官军。 有人贪生怕死、追名逐利,视战友袍泽之生死于不顾,而有人即使知道敌人数倍于己也不会退缩半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上担负着的使命,那便是保家卫国! 驻守城外的人马除了新军将士,还有征召来的民夫和归降的官军组成,此刻高杰逃走,那些民夫与原官军士兵除少数外大多一哄而散。 留下来的人在听到潼关那边传来的动静时知道敌人已经开始进攻,加之他们从古道那边同伴发出的照明弹隐约能看到有叛军正朝这边潜行而来。 不敢马虎,带队的哨官立刻组织人手防御,为了保险起见,他将手底下的士兵连同那些留下来的叛军与民夫分成两组。 第一组一百人,清一色的新军将士,由哨官亲自带队埋伏在路口下面,形成第一道防御。 第二组由余下的二十名新军士兵带队,每人带领五到六名原官军士兵或者民夫,一旦第一道防线被突破,有这二十名新军将士在其中稳定军心,第二道防线多少也能坚守一段时间。 第二道防线被安排在小道出口进入南原两侧,离第一道防线百步距离,一旦第一道防线崩溃,只要敌人冒头,这个位置能够很好很及时地对敌人发动攻击。 虽然寒风不断呼啸着,有秦王府提供的新式军服,特别是在城外的还多发了一件内衬,让他们即使身在野外也不觉得冷。 “娃子,你咋不跑呢?” 叛军还没有上来,第二道防线内,一个官军士兵低声向身边年轻的小伙子问到。 如果朱辅焕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得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就是孙传庭逃投降那天第一个穿过城门洞走进内城投降的士兵王二狗。 而被他问起的那个年轻小伙子是一名随军民夫,正巧朱辅焕也认识,就是他在姐妹茶楼前救下的那个和母亲一起卖菜的少年。 “你还这么小这么年轻,若是将性命丢在此处,家里人该有多伤心啊……” 不怪王二狗感慨,少年都还不能说成年,面对未知的危险并没有选择逃跑,反而选择留下来,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他不知道,所以好奇。 “世子殿下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母亲说知恩图报方才是好孩子……” 说着少年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到,“所以即使他们都走了,即使此地只剩下我一个人,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那些乱臣贼子踏上南原一步,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着少年握紧了手里的刀柄,此时此刻,就算是面对着千军万马,他也会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入敌阵,不为杀敌立功,只为那一颗感恩的心! 他还记得临行前母亲眼含热泪地告诉他,只要世子一天不下令退兵,就算是死他也得死在战场上,如果他敢偷偷逃回去,那自己就没有他这个儿子。 母亲,孩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想起母亲那依依不舍而又不得不亲自送自己出征的场景,少年暗自发誓,他不但要报答世子的救命之恩,还要完完整整地回去。 “那您为什么不跑呢?你那些伙伴都跑了!” 说完自己,前面扭头看向王二狗。 “不跑了……” 少年的话让王二狗老脸一红,以前他们打仗时是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不光要跑,还要跑得比其他人要快。 那为什么现在不跑了呢? “为什么呢?” 少年不解。 “因为我已经无路可退!” 摇了摇头,王二狗低声说到,“以前总是以为只要从战场上逃回来就可以平安度过余生,可是你看现在逆贼对我们穷追猛打,身后即是家园,若是再退又能退往何处?” “再者我能逃,我家里人也无法逃过被逆贼祸害的命运,还有我的亲朋好友、父老乡亲们……” “而且,通过营里参政使的解说,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在这里,袍泽之间互敬互助,人人和睦相处,也没有上司的压迫,吃得饱穿得暖……” 说着王二狗看着少年,“你说我要是跑了,固然能侥幸捡得一条性命,可我又去哪里寻找这么一个温暖的家呢?” “那你不怕死吗?” 少年似懂非懂。 “怕!怎么不怕!” 王二狗长出一口气,“可是怕又能如何……咱们参政使说过保家卫国是我们作为军人的使命,而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又何尝不是一种很好的归宿!你们说是吧?” 说着他还左右看了看。 “对!” 对于王二狗的观点众人深以为然,纷纷点头附和。 “安静,莫要惊到敌人……” 叫众人交头接耳开始议论,作为临时伙长的那名新军士兵不得不出言制止。 其实虽然出言制止了其他人的讨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对秦王府、对世子殿下感激涕零。 若非有他的收留,作为万千流民中的一员,只怕自己早不止死在哪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随风慢慢化作尘埃! 寒风不停地吹来,他用手紧了紧领口,厚厚的衣服不仅暖了身子,更暖了人心! 第三十六章 潼关潼关(八) 第100章 潼关潼关(八) 呼啸的寒风对谁都没有偏爱,不管是对官军还是叛军皆一视同仁,走在荒野之中,一众穿着单薄的叛军被寒风一吹便忍不住瑟瑟发抖。 “阿嚏……”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前面带队的果毅将军谢君友忍不住骂骂咧咧的抱怨到,“都是那该死的孙传庭,若不是他负隅顽抗,咱们又怎么会在这天寒地冻的时间出来……” “听说那孙传庭有两个女儿长得是天生丽质、貌美如花,等破了潼关杀进关中,一定要将她们抓来好生折磨一番,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边走,谢君友口中一边恨恨地说到。 “将军放心,只要咱们攻破了潼关,关中美女千千万万,就算孙传庭家的女儿轮不到您,那么多美女自然也不会让您失望的!” 在谢君友边上,他的副将连忙附和。 “也是,孙传庭作为明朝的三边总督,身份尊贵无比,他的女儿多半轮不到咱……不过就像你说的,只要大军进入关中,还有什么美女是得不到的呢?” 都还没有进入关中,谢君友就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去祸害老百姓,“你放心,跟着本将军,有我肉吃就不会少你汤喝的……” “鞍前马后,属下愿唯将军马首是瞻!” 为了继续讨好谢君友,那名副将继续拍着马屁。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沿着山道下到禁沟沟底,正准备顺着对岸崎岖的小道往山上爬时,突然从潼关方向传来轰隆隆的炮声。 炮声来得快停止得也快,没过多久便再度归于平静,只留下不断呼啸着的风声。 “那边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谢君友心生警惕,于是便让人在沟底停下等待,一边让人去向队伍中间的李双喜汇报情况。 去汇报的人刚走没多久,便看到在李过他们行进的方向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继而传来“砰……砰……”火铳发射的声音。 “全体都有,准备战斗,记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违者杀无赦!” 不能擅自撤退,在等待李双喜命令的同时谢君友只能让人做好战斗的准备,其实说准备战斗,还不如说威慑那些准备撒腿就跑的胆小鬼! 李双喜来得很快,不过那边的战斗同样结束得很快,不过因为通信落后,他们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只能一边派人去联络一边上衣对策。 “你怎么看?” 来到沟底,黑暗中看不清李双喜脸上的表情。 “将军,看那边的动静想来李过将军他们遭到了官军的伏击,此刻情况未明,咱们是不是先撤回去再做打算?” 接连传来的动静让谢君友害怕了,再不复刚刚痴心妄想、侃侃而谈的神色。 “不能撤!” 李双喜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是很赞成这个提议,“我已经派人前去联络大哥,很快就能回来……”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咱们这里也不能轻言放弃,必须要做好打上去的准备!” 抬头看了看西岸的尽头,漆黑的夜色中看不到岸上的模样,但是他知道这么一个适合设伏的地方官军一定不会放过。 如他所料,此时此刻在路口埋伏的那些官军正紧张地握着手里的枪,一旦李双喜他们往上爬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咱们这些天接连吃了几场败仗,若是再不打出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岂不是要让其他人马耻笑?” 虽然看不见,李双喜语气中的愤怒却是谁都能感受出来,“再者咱们拿下对岸官军驻守的路口,即使一时之间无法攻破潼关,也可以此为桥头堡,进可派兵袭扰关中,退可与东门夹击潼关!” “综上所述,今日咱们必须拿下此处要地!” 李双喜环顾四周,接着说到,“只要大家与我一起拿下此处要地,事后我亲自为大家向义父他老人家表功,可若是谁敢偷奸耍滑贻误战机,那么别怪我不讲情面……你先带几个人上去探探情况……” 说完不等其他人提出意见,他便开始安排人前往试探官军的虚实。 虽然知道官军十有八九会在岸上设伏,李双喜仍旧在心中报以期望,希望孙传庭会疏忽大意,放过此等不起眼的小路。 不过他的侥幸终究只能是侥幸,因为不管是之前为三边总督的孙传庭还是现在的朱辅焕,他们的眼光都不止在潼关,潼关南面的平原也是防守的重中之重。 不敢有丝毫拖延,那几名被点到的小喽啰连忙拿起兵器起身向岸上摸去。 一路小心翼翼的,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好不容易来到半山腰的地方,还不等他们松一口气,突然从上面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枪响声。 “啊……有埋伏……” 听见枪响,有几名倒霉蛋当即被射杀,其他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小喽啰当即扔掉兵器屁滚尿流地转身向山下跑去。 可惜夜黑风高、山路不平,一个不慎脚下一滑,那些小喽啰纷纷从半山腰滚落沟底,眼看着就没了生息。 “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那些前去打探情况的部下眨眼间没了气息,谢君友心不由沉了下来。 关乎自己的生命,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场中的李双喜。 “夜黑风高本是偷袭的好机会,奈何我们处于黑暗之中官军也处于黑暗之中,而且他们居高临下占据地利,强攻不成只有智取……有了……”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李双喜瞬间有了主意。 “将军可是有了主意?” 谢君友开口问到。 “当然!” 没有卖关子,李双喜当即将众人聚拢在一起,把自己的想法说与他们知晓,“既然官军想躲在暗处偷袭,那咱们便针锋相对,让他们没有藏身之处,逼迫他们现身!” “将军的意思是火攻?” 看着黑暗中随风摇摆不定的杂草,谢君友若有所思。 “不错,古有吴蜀联军火烧赤壁大败曹操,今日我也要效仿古人,来一个火烧潼关……最好一把火将官军的防御给烧得支离破碎好让咱们大军长驱直入……来人,放火烧山……” 当即叫来几名小喽啰,李双喜大手一挥,让他们点起火把朝茂密的杂草丛中扔去。 “噼里啪啦……” 火把一落地,便将周边的杂草引燃,而后火苗蹿升,迅速引燃周边的干燥物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禁沟两岸荆棘密布、杂草丛生,虽然此刻刮的是西北风,可沟底改变了气流的流速,气流方向也被打乱,于是乎火借风势一发不可收拾! “你带领军中的火铳手与弓箭手,让两队人马交替进攻朝山上杀去……”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李双喜叫过谢君友,然后将带来的火铳手与弓箭手悉数交给他指挥。 “还请将军在此恭候佳音,属下去去就回……所有人随我杀!” 不敢推辞,谢君友领命后当即带着五十名火铳手与两百名弓箭手交替掩护着朝上面进攻。 随着火势逐渐往上蔓延,在谢君友的带领下,那些叛军分成两队,火铳手在前弓箭手在后。 没走多远,那些火铳手便就近寻找有利位置准备对上面的叛军发起攻击。 “砰……砰……砰……” 因为使用的是老旧的火铳,硝烟弥漫,一阵刺耳的声响后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别说打死打伤官军,甚至于连官军的边都没挨到。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害怕,因为黑暗中你不知道那些火铳发射出的弹丸会飞向何方,也无从躲避。 “弓箭手上……” 前面的火铳手发射完火铳后便停在原地装填,见状谢君友忙指挥后面的弓箭手顶上前去,用他们手里的箭矢对官军发起攻击。 “咻……咻……” 一边走,那些弓箭手一边朝黑暗中发射弓箭,全然不顾箭矢射出去的地方有没有官军。 等火铳手装填完毕,他们再次上前对着上面发射,如此交替进行,很快便借助火势来到半山腰处。 面对叛军杂乱无章的攻击那些新军将士沉着应对,即使有几人被叛军发射的弹丸打中身体,他们也没有喊叫,而是咬着牙默默忍受着,手里的枪已经瞄准叛军,誓要给那些叛军好看。 眼看大火快要烧到跟前,隐藏在杂草丛中的那些新军将士已经能够透过火光看清楚大火后面跟上来的叛军的面孔。 “打!” 不再犹豫,领头的哨官一声令下,率先扣动扳机对叛军发起反击。 “砰……砰……砰……” 说时迟那时快,隐藏在各处的新军将士扣动手里的扳机,而后此起彼伏的都是子弹飞射的声音。 与叛军火铳发出的杂乱不一的声响不同,新军将士使用的枪支与纸壳弹皆是按照标准生产的,是以声音清而有力,直听人头皮发麻! “噗……噗呲……” 枪声响起,叛军前头的小喽啰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纵使如此,在金钱的诱惑下,那些叛军还是前仆后继地往前冲,再者谢君友亲率心腹组成督战队跟在后面,即使他们不冲也会被乱刀砍死。 “杀啊……” 新军将士这边此起彼伏的枪声以及那些不断倒下的同伴并没有让那些小喽啰停止往前冲的脚步,纷纷大喊着朝上面杀去。 于他们而言,只要前面的大火还在烧,那么官军就有可能被大火逼退,只要他们没有倒在官军的枪口之下,冲上去,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白花花的银子和女人。 于是乎,随着大火不断向上蔓延,那些还活着的叛军也越发勇猛,似乎胜利就要降临! 不看最终结果,此时的形势确实有向叛军倾斜的样子,因为大火已经烧到新军将士们的跟前,形势不容乐观。 “撤回第二道防线!” 不再犹豫,哨官当即下令后撤。 是后撤,并不是溃败,欣慰他们撤离时伤员先走,其他人两两交替掩护,一边向叛军还击一边向第二道防线收拢。 “官军跑了……大家杀啊……” 新军将士的撤退给了那些小喽啰很大的鼓舞,纷纷不要命似的对新军将士步步紧逼,有的甚至穿过大火希望成为第一个冲上南原的勇士。 当然,对于这些敢于冒头的“勇士”,自然是那些新军将士的照顾对象,枪口纷纷瞄准这些小喽啰,一打一个准。 就在前方新军将士往回撤的时候,孙传庭带领的援军已经赶到营地。 来到阵前,看到阵地还在自己人手里,孙传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听着前面黑夜中传来的枪声,让他的心重新提起来。 “你们是哪部人马、主将是谁?” 挥了挥手让手下人加入到众人的防御之中,孙传庭来到一名新军队正身边问到。 援兵来到,虽然人数不多,也足以让在场的众人安下心来。 “回孙总督,我们乃是龙骁卫派出来协防此地的士兵,我们哨官此刻正率领部下在前方与敌人激战……” 之前是三边总督,现在是秦王府驻潼关总督,孙传庭不认识这些士兵,但这些士兵一定认得他,因而立刻将情况汇报于他。 正说着话,在下面防守的同伴逐渐往这边撤回。 “来人……快给他们包扎……” 见那些回来的士兵身上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流血,孙传庭立即让军医为他们医治。 就在这一会时间,留在最后掩护的哨官也赶了回来,因为直面敌人,虽然归来,身上也留下了不少伤痕,有荆棘划伤的,也有被叛军流弹擦伤的,好在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并不致命。 “属下不知孙总督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孙督师恕罪!” 看到孙传庭在此,那名哨官连忙上前参拜。 “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上前扶住那名哨官,孙传庭关切地问到。 “身体不要紧!” 面对孙传庭的关怀,哨官咧嘴一笑,“若非他们放火烧山,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孙督师还请移步营内休息,只要有属下在此,保管不会让那些逆贼冲上来半步!” 略一思索,那名哨官说到。 不提孙传庭是督军这一身份,就是他极有可能成为世子老丈人这一点,他就不可能让他以身涉险。 让他回后方安全的营地,一来打退贼寇后可以第一时间向他汇报战果,再则若是阻敌失败,也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本督誓要留在这里同各位袍泽并肩作战,不把逆贼打退绝不会后退……” 知道对方的意思,孙传庭并没有按照他的提议去军营休息,而是选择留下来, “本督纵横沙场十数载,莫说只是一群臭鱼烂虾,就是贼酋李闯亲临也毫不畏惧……行了,本督在此为你们坐镇,等你们打了胜仗亲自向世子为你们请功!” 孙传庭也毫不吝啬,毕竟这可以说得上新军将士与叛军短兵相接的第一场仗,自然是有其不同的意义! “是,属下明白!” 孙传庭的身份在那里,他不走这名哨官也不好强制让他走,故而转身去指挥战斗。 与此同时,阎应元正率领着部下马不停蹄地朝这边赶来。 第三十七章 潼关潼关(九) 第101章 潼关潼关(九) 大火蔓延上岸边,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些紧随而来的小喽啰也出现在一众新军将士的视线中。 “都沉住气,把贼寇放近了打!” 从路口到第二道防线之间还有七八十步的距离,为了多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那明哨官沉声对左右人吩咐到。 而看到新军将士沉着冷静地应对来犯之敌,孙传庭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在不知道来犯之敌数量以及友军逃离的情况下,他们中硬是没有一人逃离,上下更没有因此军心大乱,反而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如果是自己以前那些部下,遇到这种情况怕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在敌军还未到达之前早就逃之夭夭。 再看眼前这些新军将士,大多数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非但没有胆怯,还能对敌军发起反击,全军上下的勇气与各个将校之间的谋略可见一斑! 联想到这样一支纪律严明、装备精良战斗力强大的队伍居然是一个看起来满嘴市侩、风闻不佳的少年人一手打造,孙传庭就止不住庆幸自己的选择。 这样一支强悍的人马,即使是几年前他强盛之时也不能从他们手上讨得好处。 他并不是不怕死,可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如果就那样默默地死去,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憋屈。 好在如今两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而且他与自己两个女儿走得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只是不知道他属意的是端庄贤淑的大女儿还是俏皮活泼的小女儿,亦或是两个都有? “唉……头大!” 一想到这里,孙传庭就恨不能将朱辅焕抓到自己面前狠狠地揍一顿,可是以前不行,现在更不行了,这种想法也只能在心中想想,故而叹了口气,接着将目光放到战场上。 “官军跑了……官军都跑了……咱们赢了……” 那些小喽啰一杀上南原没有看到新军将士的影子,自然而然就以为新军将士已经被他们打跑。 这些这些小喽啰可没有危机意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打上南原将官军赶跑,那么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此刻这些人的脑子里全是即将到手的赏赐,连追击的步伐都慢了不少。 “他娘的……谁让你们停下来的?赶紧给老子起来……不然官军杀回来老子第一个砍了你们……” 没多会,居中压阵的谢君友爬上南原,见到自己人逐渐松懈下来他不由愤怒地喊到,一边向前一边用脚去踹那些准备停下喘口气的部下。 无那些小喽啰们好不容易从山下打上来,此刻正是精疲力竭之时,奈何上官逼得紧,只能咬牙抹黑朝前面杀去。 也因为夜幕的掩盖,这些叛军没有发现埋伏在两旁高地上的新军将士,让他们误以为前方是坦途一片,根本没有任何戒备之心。 叛军大摇大摆地在走在路上,那些埋伏在道路两旁高地上的新军将士则握紧了手里的长枪。 “打!” 待叛军进入合适的位置,哨官一声令下,毫不犹豫地扣下手中扳机,“砰”的一声,弹丸快速朝着下面的叛军飞去。 “有埋伏……快跑啊……” 一声枪响,继而百枪齐发,那些叛军顿时慌了神,此时的他们想着的不是如何还击,而是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于是乎,一人大喊,其他人纷纷以行动回应,在漆黑的夜里新军将士的子弹仿佛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让那些叛军犹如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 可无论他们怎么逃,新军将士的子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四面八方都有子弹打过来,直到将他们射杀。 “砰……砰……砰……” 此起彼伏的枪声,在那些叛军听来就像阎王爷催命的声音,让他们除了就范没有其他法子。 渐渐的,那些四处逃窜的人都倒在血泊之中,有聪明的冷静下来后趴在地上。 也许是以为他们是尸体,又或许是官军没有发现他们,总之有那么一些人在这次战斗中侥幸存活下来,负责压阵的果毅将军谢君友便是其中之一。 随着最后一个跑动的叛军倒下,新军将士也停止了攻击,为防止叛军诈死,他们并没有上前,而是等在原地,准备收拾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小喽啰。 敌不动我不动! 为了防止被官军射杀,谢君友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在他趴着的地方除了他自己外还有好几个心腹。 “将军,怎么办?” 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冰冷的大地让穿着本就不多的谢君友等人冻得直哆嗦,但是隐藏在暗处的官军又让这些人只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官军躲在暗处,就像一只老虎在紧紧地盯着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这样,咱们慢慢往后爬,只要下了山就安全了……” 说着谢君友便趴在地上慢慢挪动身体,准备沿着来路退回去。 “啊……我受不了……” 就在这时,谢君友他们爬行的前方突然有几个叛军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见官军久久没有动手便突然起身准备逃走。 “砰……砰……砰……” 不出所料,那几人刚起身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便从四面八方传来刺耳的声音,随后几人便倒在血泊之中,再没有了动静。 好险! 官军枪声逐渐平息,劫后余生的谢君友几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从官军“火铳”发射的情况能推断出此地至少有两三千严阵以待的官军守在黑夜中,若是刚才他们起身逃跑,只怕现在已被打成筛子。 谢君友等人因为贪生怕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在山下放的火在烧到岸上的农田由于没有了助燃物质而逐渐熄灭,只留下灵星的火苗。 “杀啊……” 官军的枪声停下没多久,就从路口下面传来一阵喊杀声,继而一个个叛军大喊大叫着杀了上来。 原来是禁沟下面的李双喜收到前方的战报,得知前方人马已经攻上南原,为了扩大战果,当即命令大队人马朝着山上气势汹汹地杀来。 “咱们有救了!”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趴在官军攻击范围内装死的谢友君几人热泪盈眶,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见到同伴让他们觉得亲切和激动。 人呢? 冲上南原,为首的小喽啰没有看到同伴,只是隐约看到前方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尸体。 因为没有受到官军的拦截,让他们误以为自己人已经将官军赶跑,故而没有停顿便沿着道路向前方追去。 救星来了! 看到来人,沉浸在即将获救的喜悦中的谢君友等人已经忘了这里是官军伏击圈,居然打算从地上站起来去迎接同伴,于是,下一刻…… “砰……砰……砰……” 不出所料,迎接他们的是一阵急促的枪声。 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枪声不是从两侧传来,而是正面迎着叛军而去,毫无意义,这是阎应元他们的援军到了。 “打……”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枪声,知道援军已到,那些埋伏在两旁的新军将士不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旋即不在隐藏,站起身来朝那些冲上南原的叛军开枪射击。 “砰……砰……砰……” 火力全开,他们的子弹就像不要钱似的往那些叛军身上招呼。 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那些刚刚爬上来的小喽啰愣在当场,他们不明白,这些官军不是应该被先上来的同伴赶跑了吗? 然而不等他们多想,子弹瞬间穿透他们的身体,冲在最前面的人瞬间没了生息。 “啊……我们中埋伏了……” “快走……官军杀来了……” “他娘的,不要挡着老子……” “快跑啊……” 一时间,那些暂时没被子弹打中的小喽啰连忙叫嚷着朝后面跑去,场面混乱无比。 每个人都在争先恐后地朝后方跑去,在漆黑的夜里你推我搡不少人被推到在地上,不多的时间就被踩踏得奄奄一息。 最倒霉的还是谢君友等人,好不容易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下一刻却被残忍的现实给破灭掉。 “我……我不想死……” 看着身边的下属一个个倒在地上再也没了生息,让他求生欲暴涨,一个箭步快速朝路口跑去。 虽然官军的火铳很是厉害,只要他跑得快,下到禁沟沟底官军就拿他没办法。 只见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管会不会摔跤,此刻的他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越快越好! “哼哧……哼哧……” 没跑几步,平常养尊处优的谢君友便气喘吁吁的,奈何身处枪林弹雨之中,他也不敢停下来休息。 快一点……再快一点…… 眼看自己人死的死逃的逃,刚刚还人头攒动的路口此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让谢君友心中越发不安。 “砰……砰……砰……” 虽然叛军被打退,为了防止敌人反扑,阎应元带着部下缓步向前推进,枪声也从未停息。 谢君友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说他幸运,是他能在枪林弹雨中向前狂奔,无数子弹与他擦身而过却没有伤到他半分。 说他不幸,则是幸运之神不会一直眷顾着他,黑暗中奔跑的身影很快引起了新军将士的注意。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一边走,新军将士一边大声喊到,希望对方识趣赶快投降。 “傻子才信你们……” 对于新军将士的劝降谢君友嗤之以鼻,因为他之前就已经被官军俘虏过一次,后面官军大败他又趁机逃过叛军阵营。 此刻若是再给他们抓到,只怕自己过不过今晚,于是乎新军将士越喊他跑得越快。 眼看他里路口就只有一二十步距离,阎应元遂放弃活捉的想法转而让人停下步伐,然后举枪瞄准他的背影。 “砰!” 一声枪响,出膛的子弹极速朝谢君友飞去,说时迟那时快,下一刻他便被子弹打中。 子弹巨大的威力在接触到他后背的那一刻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其身体,然后在他的前胸与后背处各留下一个拇指粗细、血肉模糊的大洞。 身体被贯穿,瞬间将他的心脏打烂,身体也逐渐失去控制,巨大的惯性让其往前俯冲了两步,然后“咚”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眼瞅着活路近在咫尺,自己却只能饮恨当场,谢君友脸上写满了不甘之色! 可是随着其意识丧失、瞳孔慢慢扩散,这份不甘便消散在无形之中。 随着谢君友身死,那些逃回去的小喽啰再不敢上前,李双喜也在此时接到李过让他退兵的命令,无奈只能恨恨地看了一眼西岸发誓一定要打回来,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带着人马往回撤。 将叛军打退,阎应元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立即让人构建防御阵地,防止叛军去而复返。 “阎指使,此地就交与你们,本督先去其他地方巡视,再去城里向世子请罪!” 指挥使死弃守阵地叛逃,致使叛军差点突破己方防御阵线,这可不是小事。 作为高杰的老上司,亦是如今潼关督师,于情于理高杰的叛逃他都要负很大的责任。 “此事末将也有失职之处,孙督师你先去巡视,再将这里的事情解决后末将再陪你一道向殿下请罪!” 此次事件虽然是原投诚的官军为主体,可他作为协防友军,没有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发现并上报,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两人都没有推脱,因而一拍即合,相约一起向朱辅焕请罪。 等朱辅焕获知这一消息时,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 “高杰逃了?什么时候的事?” 听到两人的汇报说高杰带着部下叛逃,朱辅焕坐在凳子上淡淡地说道,虽然睡梦中被叫醒,此时的他却看不出丝毫的不满,也让人无法看清他对于此事的态度。 “就在傍晚天黑的时候,当时他先是与我们派出协防的人调防,而后又借口巡查禁沟便一去不回,等不来人,我们的士兵去禁沟寻人时才发现上当……” 阎应元连忙将事情经过告知朱辅焕。 “作为驻潼关总督,高杰的叛逃微臣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世子责罚!” 待阎应元说完,孙传庭当即单膝跪地请罪。 “世子,此事不完全怪孙督师,末将作为协防友军,未能及时发现端倪并做出相应举措,应负失察之责!” 孙传庭之后,阎应元也跪在地上请罚。 “此事不怪你们,起来吧……” 走上前扶起二人,朱辅焕接着问到,“高杰带走了多少人?咱们的人有没有跟着叛逃的?” 扶起二人,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衣,朱辅焕再次坐回位置上。 “回世子,高杰走时只带走他原有的心腹,估摸着有两百多人,其余的民夫和投诚官军则还剩下百人左右,咱们的将士不仅一个没逃,还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坚守阵地直到我们赶到!” 孙传庭如是以报。 “如此,说明咱们的参政使制度在其中还是发挥了作用的,虽然不大!” 参政使,是朱辅焕在军中所设立的一个职位,上到卫、都司,下到伙、队,层层设立,他们不负责带兵打仗,但是对军队中可能存在的不正之风行驶监督之权。 不仅如此,他们还负责对军队将士思想、心里工作的建设,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从此事可以看出各参政使的本职工作做得还不到位,经过接连的失败,李闯见识到我军的厉害,短时间内发起大规模攻击的可能不大,因此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对那些投诚的官军士兵进行集训!” “对于这次事件,你们二人作为直接上司,各罚俸三个月以示警戒,原驻军参政使降级留用,那些受伤的将士要全力救治,对于今晚的战斗有功将士该赏则赏,不能怠慢!” 最后,朱辅焕做出了对此次事件的处理。 “多谢世子!” 这个不痛不痒的处罚,对于两人来说甚至都算不上事,但是该罚的罚,起到了警示的作用。 “世子,高杰那厮不识好歹,微臣这便派人将其捉拿回来,不对其碎尸万段难泄世子对其一番招揽之心!” 孙传庭已然决定,回去后立即派出人马前去追捕,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其斩杀以儆效尤! “不用!” 对于孙传庭的提议朱辅焕摇摇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他选择背我而去,那么也就是选择与我为敌,下一次再见,绝对会让其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而且他现在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于他这种势力的小人而言,若是有朝一日敌人开出令他心动的筹码,只怕会毫不犹豫地出卖我们!” 若是别人,朱辅焕可能还会可惜一下,可是对于高杰这个打不过只会投降的人来说放他走反而比留下他更为省心。 “谨遵世子令!” 孙传庭与阎应元相视一眼,既然朱辅焕决定不追究,那么他们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一切汇报完,二人当即告退赶回城外查漏补缺,以防再出现这种恶劣的事件。 几家欢喜几家愁,官军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士气高涨,反观叛军那边则是一片死气沉沉。 金陡关关楼中,大小叛军头目齐聚一堂,堂上坐着的李自成脸色阴沉如水一言不发,在他的面前跪着此次兵败的几个首领。 谁都知道此刻的他怒不可遏,为了不在此时惹到李自成,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因此而被牵连到。 “窝囊……当真是窝囊……” 良久,刘宗敏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也不怕来自李自成的责骂,当即大声说到,“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大哥,小弟请求出战,亲率本部人马马踏潼关,为一众弟兄们报仇雪恨!” 君忧臣劳主辱臣死,作为小弟为大哥分忧解难乃是自己分内之事,况且刘宗敏也有借此树立威望的用意。 “官军如此坚决抵抗的决心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良久,李自成才缓缓开口,“原本以为他们从河南败到陕西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意志,拿下关中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此时他们凭借潼关天险倒是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潼关北有黄河、中间有潼关城、南面有禁沟,官军手里又有火炮等精良的武器,一味强攻只能让我们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不过这也不是无解之局,既然他们有打得远的火炮,咱们也不是没有,即刻让人将洛阳城头的重炮运过来,既然他们想龟缩在潼关内不出,那我就将他们的乌龟壳打碎,让他们无处藏身!” “传令三军,这段时间内好好养精蓄锐,待到潼关城破之日,让他们自由活动三天!” 第三十八章 潼关潼关(十) 第102章 潼关潼关(十)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半月时间过去。 半个月时间里,潼关城外的叛军并没有歇着,除了一边让人将洛阳的重炮运过来,李自成还下令召集军中的能工巧匠,让他们根据古籍做出攻城所用的冲车、云梯车等巨型器械。 在这段时间里,他也没放弃对潼关的攻打,几乎每天都要发动部下对潼关进行攻击,绝大部分是佯攻,目的就是消耗潼关内守军的弹药等物资。 当然,其中也不乏实打实的进攻,万一哪一场战斗官军松懈下来,岂不是可以直捣黄龙? 可惜没有让他如愿,面对他们虚虚实实的试探性进攻,每一场新军将士皆沉着应对,他们来一次打一次,一直到现在。 半个月时间,几十门重炮陆续从洛阳转运至金陡关,这些火炮每门重逾千斤,一炮能打出六里远,在李自成看来这足以对城内的官军产生威胁。 为了防止出现上次火炮阵地被官军炮火覆盖的失误,这次重炮直接部署在金陡关前,在震慑官军的同时又能保证这些火炮以及炮营人马的安全。 十月二十,天刚放亮,从叛军大营中不断传来的骚动说明双方已经到了亮剑的最后关头。 “诸位,潼关城内的官军犹如一只恶狗,将我们通往成功的道路阻断,还妄图将我们拖垮在此处,也不知道他们是高看了他们还是小看了咱们这数十万人马!” 金陡关关楼内,李自成正在为这些即将率部出战的将领做战前动员,只见他神情激昂地看着下面的一众下属,“前路一片锦绣,任何人人也别妄图阻拦我们实现宏图伟业的抱负,如若不然……” 说到这里,李自成眼里尽是狠厉之色,“如若不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今日数十万大军齐聚潼关,此战对于我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战,本王希望大家勠力同心、一举将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官军打败,为咱们入主关中奠定基础!” “本王知道诸位连日来同官军作战十分辛苦,待拿下潼关进入后允许你们自由活动,在这段时间里,你们一切所得皆由你们自行分配,本王不做干涉!” 自由活动,即是放任下属在城破之后对城中百姓进行劫掠,这种行为毫无人性可言,可是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恶气,李自成毫不在乎。 “大王威武!” “大王威武!” 李自成的话让一众叛军头目双眼放光,恨不能肋生双翼直接飞过高大的城墙进入潼关城去祸祸。 “你们尽管同官军作战,本王亲自为你们擂鼓助威!” 说着李自成端起一碗酒,“诸位,干了这碗酒,去到战场上好杀官军……干!” “干!” 四五十见状纷纷端起酒碗大口喝起来,一时间关楼内尽是咕咚咕咚的声音。 “走,杀官军去!” 喝完后,不知谁喊了一声,然后“嘭”的一声将碗摔在地上,其他人亦有样学样,纷纷将手里的碗摔碎在地。 于是乎,一群热血沸腾的叛军头目纷纷转身回营,率领部下气势汹汹地朝潼关杀去。 “咚……咚……咚……咚……” 急促的鼓点一声接着一声,鼓舞着那些叛军向着潼关城义无反顾地冲杀过去。 李自成没有食言,为了鼓舞士气,他亲自上阵为攻城的部下擂鼓助威,而且为了保证效果,他还让人将战鼓搬到车上,可以跟随攻城的人马前进。 数十面战鼓一起擂动,震耳欲聋的鼓声响彻九霄,在鼓声的激励下,那些小喽啰铺天盖地地朝潼关杀去。 为了保证破关成功,李自成兵分三路,一路走水路,逆黄河而上进攻北水关;中路直取东门及东面城墙;南路则全力夺取禁沟及南原的控制权,进而威逼关内官军。 随着离潼关越来越近,沿着黄巷坂进攻东门打头阵的小喽啰们开始加快速度。 为了让他们有充足的体力在战场上同官军厮杀,李自成并没有吝啬,昨天就下令给大家吃饱,所以此时正是一众小喽啰干劲十足的时刻! 一架架攻城车在叛军的奋力推动下缓缓地朝着潼关移动,在他们看来,有这等神兵利器,拿下潼关只是时间问题。 在大部队的前方,一群叛军驱赶着上千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朝着东门赶来。 “别磨磨蹭蹭的,都给老子走快点……” 看到面前的这些人越是接近城墙走得越慢,为首的小头目不禁挥动着手里的鞭子。 “啪……” 鞭子抽在队伍后面的一个老者身上,顿时让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后背也起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让人触目惊心。 不过老者不敢反抗,因为对于他们这些于叛军来说没走利用价值的人来说反抗只有被当场打杀的下场。 即使后背火辣辣地痛,老人也只能拖着残破的身体与其他人一同神情麻木地往前奔走。 他们不知道官军会不会对他们大开杀戒,因为自己这些人就是被身后这些叛军驱赶着来当肉盾的,一旦官军不出手,那么这些叛军就会以此为机会进行攻城。 可官军会放任这些叛军进攻而不管不顾吗?显然不可能,甚至于为了阻止逆贼攻城,说不得还会对自己这些老弱妇孺动手。 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命运已由不得他们选择,只能在叛军的驱赶下相互扶持朝城门口走去。 而那名老者被鞭子抽打,始作俑者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对于他们来说如果不能将这些人赶到城门口,那就是他们的失职,到时候受到惩罚的就会自己。 不顾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哭喊声,这些叛军面无表情地驱赶着人群不断向前。 “相公……那些逆……不对,那些都是手无寸铁老百姓啊,他们怎么做得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城外呼天喊地的巨大动静自然引起了城头守军的关注,第一眼孟明秋就关注到打头阵的那些衣衫褴褛、步调不一的老弱妇孺。 捂着嘴巴,她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与无尽的担忧之色。 “李自成……真该千刀万剐了他……” 一旁的孙子衿也捏进了拳头,可惜她只是一个凡人,没有天大的神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老百姓一步步向这边走来。 他……会怎么做? 不止孙子衿,孟明秋也将目光看向朱辅焕,因为他才是决定一切的那个人。 她们没有开口,因为她们知道只要她们两个其中有一个人开口他都不会拒绝,可是战场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千万人的性命。 女人是感性的,她们不会要求朱辅焕怎么做,但不妨碍她们心存期待,期待着能有人从天而降,解救那些苦难的人于水火之中。 “贼人好歹毒的心计,居然用无辜百姓来替他们开路,当真是不可饶恕!” 看到那些老百姓被逆贼驱牛赶羊般往这边驱赶,是个人都忍受不住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恶行。 朱辅焕如何不知道对方的险恶用心,若是按照正常情况,不管自己是开城门救人还是对城外的老百姓视而不见都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如果自己出城救人,那些尾随在老百姓身后的叛军便会趁机杀入城中,如果不救那就会让那些叛军不费吹灰之力来到城墙下,然后架设云梯攻城。 若是无法忍受对方的计谋而对那些老百姓痛下杀手,那么恭喜你,你的行为将会被叛军大书特书弄得人尽皆知,让己方落得个威望扫地的下场。 “时值我百姓受苦受难之际,诸天神佛装聋作哑视而不见,那我们就该行使我们作为军人保家卫国的权利,让我们成为黎民百姓的保护神!”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朱辅焕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会那么畏畏缩缩,因为手中的实力不允许他低调,此时也不是该低调的时候! 此时此刻,在朱辅焕的豪言壮语之下,一众将士禁不住身躯一抖,握枪拿箭的手更加有力了。 “任嘉,准备开门接人……其他人,准备战斗!” 既然对方已经出招,朱辅焕便将计就计,直接命在瓮城中的任嘉开门接人,城头的将士则即刻投入战斗中去。 见各个将士已经准备好给叛军迎头痛击,朱辅焕便拿过铁皮制作的大喇叭,准备向城外的老百姓喊话。 “殿下,让属下代劳……” 见朱辅焕伸手去拿喇叭,跟在他身后的石虎眼疾手快,先于他拿起大喇叭对着城下就开始喊话。 石虎本来留在西安负责秦王府周全,如今西安城局势稳定,又值潼关大战关键的时候,秦王朱存极便将其派往潼关负责自己儿子的人身安全,同时其还带来两万名新招募的士兵。 在得知参军不仅有军饷可拿,还能为家里免税,是以整个西安至其他州府的老百姓们踊跃报名,很快便招募到新兵两万余人。 那些新军中不止是普通的老百姓,还有不少曾经参加过战斗的老兵,这些生力军的到来,足以让朱辅焕将潼关打造得固若金汤! 石虎的职责是保护朱辅焕,此时大战在即,他可不敢让朱辅焕去喊话,不然像上次那般被人放冷箭,出了什么问题谁也不敢担这个责。 很是自觉地拿着大喇叭搭在女墙上,石虎酝酿了一番,然后开口:“城外的百姓听着,城门已为你们打开,请速速进城……请速速进城……” 为了让那些正在遭受折磨的老百姓早点脱离苦海,石虎使出最大的力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什么?如此生死关头官军居然肯开城门让自己这些老弱妇孺进城避难? 正怀着绝望与忐忑不安的心情往城门口走的那些老百姓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人人脸上都挂着不可置信。 在他们心中,只要官军不将刀口对准他们已是谢天谢地,谁都没有奢求官军能够出手救他们。 猛然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让这些老百姓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由停下脚步面面相觑,都想从彼此的脸上确认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逆贼就要打过来了,大家快快进城……” 城头上的喊话还在继续,众人这才相信这不是错觉,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 快跑! 回过神来的众人脸上露出狂喜之色,随即又想到他们还在叛军的掌控之中,连忙拔腿便朝着东门跑去。 这一刻,即使平时走路颤颤巍巍的耄耋老人,也走出了前所未有的稳健步伐。 官军的这一首不仅让那些备受折磨的老百姓在绝望中寻找到一丝生机,也让紧随其后的那些叛军看到了希望,能够冲破城门杀入城中的希望。 短暂的愣神,那些叛军知道机不可失,当即从运输冲车的人群中分出一部分,然后尾随那些老百姓,意图跟着他们一起进城。 与此同时,城头上的新军将士手里的枪口已经瞄准他们。 “打!” 一声令下,万箭……不,是万枪齐发。 “砰砰砰……” 城头一轮齐射,惊天动地的动静顿时让城外那些奋力奔跑的老百姓吓了一跳。 城头枪声大作,那些不断奔跑的老百姓停下脚步,抬起头惊恐地看向城头。 难道是那些官军后悔了,要对自己这些毫无用处的老百姓痛下杀手? 抬起头,那些老百姓满脸恐惧地看向城头,官军果然在发射火铳,不过并未瞄准他们,无数弹丸朝着他们身后的叛军飞去。 “噗……噗……噗噗噗……” 一时间,子弹打入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刚刚还在呼着喊着往这边冲的叛军倒下了一片。 “轰隆隆……” 不止是“火铳”发威,在那些老百姓惊魂未定的时候,城头又是几发炮弹轰出。 炮弹出膛,落在冲车边上轰然炸开,爆炸发出的巨大威力不仅将那些负责推车的叛军炸得人仰马翻,甚至将冲车从中间炸断一分为二,失去了作用。 “都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进城!” 看着那些老百姓愣在原地,石虎不禁再次高声喊到,那些人听到城头传来的声音,知道这是官军在帮助他们摆脱叛军的控制,于是不再迟疑朝城门跑去。 等这些人跑到东门外,发现东门果然门洞大开,他们也没有多想便蜂拥入城。 如果没有意外意外发生了,就在大家看到城门洞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数十名藏在人群里的叛军开始露出獠牙。 看到东门门洞大开,这些叛军不由喜笑颜开,原本将他们安排在这些老弱妇孺中就是抱着试试运气的想法,没曾想上天垂怜,竟将这种泼天的功劳送到他们的手上。 “兄弟们,杀啊!” 不再迟疑,也不去管身后那些百姓,这数十名小喽啰就红着眼杀入东门里去。 只是当他们踏进东门的那一刻,却集体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得话都说不出! 感谢_cd大佬的推荐票 第三十九章 潼关潼关(十一) 第103章 潼关潼关(十一) “杀……啊?” 数十名叛军手持兵器很快便冲入瓮城中,只是一出城门洞,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们终生难忘! 只见瓮城里排列着近千骑兵,这些骑兵全副武装,夸张到头部只留下一道缝隙用来观察前方,无法让人看到他们的样貌,更可以保护他们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 银白色的铠甲散发着慑的寒光,前排的官军已经举起手里的火铳瞄准这些从城门洞冲出来的叛军。 如此肃杀的气氛,足以让人胆战心寒,当然,这是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而言,对于心向大明的百姓,这便是满满的安全感! “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兵器投降?否则……死!” 就在那些小喽啰愣神的瞬间,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将他们从震撼中拉回现实。 “我滴妈呀……赶紧逃啊……” 谁都不是傻子,此情此景不跑难到还傻傻地等着对方来杀自己不成? 于是乎不用他人带头,那些叛军便一窝蜂的集体调转方向,准备逃往城外。 可是城门洞狭长,数十人一拥而上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加上后面的老百姓也在陆续进城,将他们堵在门口无法撤离。 “让开……都他娘的给老子让开……” 眼见无法出去,那些小喽啰气急败坏当即准备对那些堵住城门的老百姓刀剑相向。 “砰”的一声,为首之人被一枪从后背打穿胸膛,然后重重地扑倒在地,痛苦地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后渐渐没了气息。 “敢有反抗者,这便是榜样!” 收起枪,豹韬卫骑兵营的参将大声对那些企图对老百姓动手的小喽啰喝到,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将那些小喽啰仅存的希望破灭。 “投降……投降……我们投降,希望诸位军爷大人有大量饶小人一命……” 出城无望,也无法反击,那些小喽啰索性将手里的兵器往地上一扔,然后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一群只知道欺软怕硬的货……来人,将他们押下去……” 新军参将鄙夷不屑地看了看那些在地上不断叩头的小喽啰,而后让人将他们押下去看管起来。 “诸位父老乡亲不要害怕,我们是秦王府麾下的将士,现奉王命镇守潼关御敌,尔等既为我大明百姓,自当受我等保护,快快进城避难,免得逆贼有机可乘!” 吩咐部下去将那些叛军抓起来,然后换了一副语气对那些老百姓说到。 “谢谢军爷……你们是好人……你们” 直到这时,那些老百姓才放下心来,纷纷对翁城中这些威风凛凛的骑兵将士道谢。 没有多等,近千人缓慢通过骑兵中间的通过,然后沿着内城城门洞进入城中。 在那里,他们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不仅有热饭热汤食用,还有防寒的衣服穿,直让他们热泪盈眶,对秦王府感激涕零! 目光再次拉回城外,叛军的先头部队在新军将士的攻击下溃不成军,接着便是李自成手下李来亨与刘宗敏所部精锐。 这两支人马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官军投靠,不仅战斗力与那些老百姓组成的炮灰不在一个层次,他们的装备也是最为齐全。 从火铳到弓矢、从红缨枪到大刀,应有尽有,而且他们的待遇比那些老百姓要好,一天能吃两顿饭,而那些流民除了攻城时能吃一顿饱饭外,其他时间都只能一顿,勉强能维持生命。 主力出动,效果不同凡响! 只见那些小喽啰几人一组,顶着一块齐人高的木板做成的盾牌缓步向城墙推进。 其中李来亨部主攻东门方向,刘宗敏部则负责东南高破上的城墙,尽最大可能分散官军兵力,逐一破之。 “加快速度……” 眼看城墙只在一箭之外,李来亨催促着身边的部下加快行军速度。 “杀啊!” 主帅身先士卒,其他小喽啰深受鼓舞,纷纷大喊大叫着加快了速度。 那些推着攻城车前进的小喽啰此时此刻也加大力气,整齐地喊着号子,将攻城车推往阵前。 “轰隆隆……” 就在这时,叛军的重炮开始显威,随着巨大的声响传出,一枚枚炮弹呼啸着落入东门附近。 只是因为对方是盲射,炮弹出膛后的距离并不相同,仅有几枚落到城墙上,大多数连城墙的边都没挨到,甚至还有不少直接落入叛军推进的阵型中,顿时炸得人仰马翻、骂声一片。 “赶快装弹……” 一轮齐射后,叛军炮营中那些负责指挥的火炮手不顾弥漫的硝烟,吩咐手下人赶紧装填弹药,好给官军致命的打击。 可惜,潼关内的新军将士并不会给他们第二次发射的机会,就在这些小喽啰忙着装填的时候,从潼关方向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在叛军火炮发射后,潼关内的新军将士通过计算,已经大概掌握叛军火炮布置的位置。 “左旋三度,上仰二,全炮准备……开炮!” 随着命令下达,城墙上的火炮迅速调整方位,继而数十门大炮齐射。 “轰隆隆……” 一枚枚炮弹怒吼着、直奔着对方的炮营阵地倾泻而下,让人心惊胆寒! “轰隆隆……” 东面城墙上的火炮声刚刚落下帷幕,东南高地上的火炮同样发出怒吼。 “炮弹……官军的炮弹……” 近百枚炮弹呼啸而至,不禁让那些还在紧张装填的小喽啰吓破了胆,有人撒腿就跑,有人则被吓傻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炮弹在自己身边落下,然后轰然炸开! “嘭……嘭……” 大片炸弹铺天盖地的落入敌阵,直把炮营中那些小喽啰炸得人仰马翻,四处都是残肢断臂,哀嚎一片。 至于那些被李自成寄以厚望的重炮,此刻也在炮弹的威力下被掀翻在地,即使有幸躲过爆炸的波及,此时此刻也没有叛军再敢接近火炮,纷纷四散而逃。 “轰隆隆……” 第一轮火炮攻击过后,新军将士并没有心慈手软,紧接着进行了第二轮的齐射,一门门火炮发出滔天的怒吼,将一枚枚炮弹送入敌阵,收割着一个又一个叛军的生命。 几轮齐射下来,叛军火炮阵地被犁了一遍,到处都是炮弹炸出来的深坑,入眼尽是惨烈,数千火炮手此刻已死伤殆尽。 直到此时,官军的火炮才停止对炮营阵地的攻击,继而调转方向,对着城外的那些攻车发起攻击。 官军火炮肆虐之时,李自成正奋力地擂着战鼓,随着战车的移动而逐渐接近东门。 “大王……大王……大事不好了……” 一个小喽啰慌慌张张地向李自成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气喘吁吁地喊到。 “何事如此惊慌?” 阴沉着脸,李自成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巨大的战鼓在他奋力的擂动下发出一声又一声巨大的声音,仿佛敲击在那些小喽啰的心上,让他们有不断前进的动力。 “回大王,炮营……炮营……” 来到李自成面前,那名传令的小喽啰双手抱拳,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不知该怎么说。 “炮营出了什么事?说!” 见对面欲言又止的样子,李自成心里一咯噔,然而还是面不改色问到。 在他心里已经做好炮营被重创的准备,毕竟官军的火炮威力他是见识过的,但是他还是心存侥幸,希望这么远的距离回削弱官军火炮的威力,使其无法对炮营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回……回大王,炮营……炮营已全军覆没……” 虽然心中害怕,那名小喽啰还是将炮营那边的情况如实告知。 “全……全军覆没?!” 虽然心中有些准备,小喽啰口中的消息依旧让他大吃一惊,手里的动作不由慢了半拍,在齐整整的鼓声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对,炮营遭受官军炮火的覆盖,负责炮营的将军被官军炮弹炸晕,此刻依旧昏迷不醒,营中将士死伤殆尽,可以说……说是全军覆没!” 不敢隐瞒,小喽啰连忙说到。 “命令前方人马加快速度,给本王将潼关踏平!” 片刻之后,李自成怒不可遏地说到,擂鼓的双手更加用力,一副誓不将官军杀光不罢休的样子。 让他失望了,新军将士的火炮在将他的炮营解决后,继而调转炮口对准那些攻城的叛军,特别是那些高大的攻城车更是重点照顾的对象。 “左调五度,目标攻城车……开炮!” “右调七度,目标贼寇冲车……开炮!” 一时间,城墙上的炮位旁尽是忙碌的身影,在他们的操作下,一发又一发的炮弹朝着叛军飞去,鲜少有偏离目标的。 那数十架李自成命人星夜打造的攻城车、冲车在炮火的笼罩下灰飞烟灭,高地上的几十门火炮则是朝着叛军人多的阵营中发射炮弹,没一会儿就将这些叛军炸得只顾得抱头鼠窜。 “杀啊……” 在火炮的攻击下,叛军的攻势迟滞不前,即使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依旧很难打到城墙跟下。 “河面上的人马行到哪里了?有没有跟官军交上手?” 眼看正面无法攻破官军的防御,李自成心急如焚,此战可谓将全部的家当都押上,若是无法踏进关中,那么多年的心血将付诸东流。 “不知……” 面对李自成的询问,跟在他身后的小喽啰一问三不知。 “简直是废物,不知道还不赶紧去打探……” 李自成当真要疯了,转身给了那个小喽啰一脚,直把对方踢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是……属下这就去……” 即使被踢,那明小喽啰也不敢有怨言,当即转身朝河面跑去。 李自成不知道的是,他寄予厚望的河面攻击部队,此时的处境也不太好。 负责水路进攻的是袁宗第,此刻的他正带领一万多叛军乘着木排逆流而上。 因为是临时拼凑的水军,大多数不识水性,在木排上站立都成问题,加之逆流而上,导致不少叛军还未同官军接触就失足落水。 “再加把劲……都给老子杀啊……” 乘坐在第一个木排上,看着部下进展缓慢,袁宗第不由心急如焚,扶着腰间的兵器大声催促到。 “将军,速度快不起来啊……” 面对袁宗第的催促,那些小喽啰有心无力,只能闷头使劲朝北水关杀去。 在出发之前,袁宗第就已经打探过,相对于北门,北水关年久失修,最容易攻破,是以他将此次进攻的重点放在北水关。 “情况有些不对劲啊……” 随着越来越接近北水关,袁宗第眼皮开始跳起来。 不信邪的他从怀里掏出千里镜朝北水关望去,只见北水关已被官军加固一新,栅栏上面的油漆清晰可见,直让他心凉了一截。 “怎么可能?不是说此关年久失修,栅栏已腐朽不堪?” 放下千里镜,袁宗第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来人……转往北门!” 栅栏已经修好,袁宗第知道在北水关后定然有官军把守,自然放弃从此地进攻的打算,当即让人调转方向准备朝北门进发。 “轰隆……” 不等他们调转方向,突然从北水关方向传来轰隆隆的炮声。 “嘭!” 炮声响起,一枚枚落入叛军所乘坐的木排阵营,在其中炸出一朵朵巨大的水花,相应的,他们脚下的木排也在爆炸中被炸得四分五裂,无数叛军落入水中。 “啊……救命……救救我……” 随着一个个木排被炸开,数不清的叛军落入水中,顿时哀鸿一片,到处都是求救的声音。 “杀……给我杀……” 看着部下接连落入水中,袁宗第急红了眼,当即命人朝北水关杀去。 奈何城头的新军将士已等待多时,面对袁宗第部下的冲杀没有胆怯,纷纷从女墙后现身,刹那时无数子弹弓箭朝水面上的叛军飞来。 在寒冷的天气条件下,那些叛军一旦落水,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在新军将士攻击下,那些叛军非但没有接近北水关,没一会儿时间,黄河水面被染红,水面上尽是浮尸,随着奔流不息的河水流向下游! 第四十章 潼关潼关(十二) 第104章 潼关潼关(十二) “东门已经开始进攻,咱们也不能落后,所有人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一定要狠狠地给对面那些狗官军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咱们义军将士是铁打的而非泥捏……” 东门的叛军发起攻击,闹出的动静非同一般,远在南原的李过等人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为了缓解东门同伴的压力,李过命令麾下的炮营对禁沟西岸发起攻击。 为了对对岸的官军形成火力压制,李自成将那些射程短的火炮分配给自己的侄儿,希望他能够在火炮的助攻下打过对岸去。 “动作快点……” 叛军炮营,李过正在指挥人装填炮弹,而在禁沟东岸的潼关古道入口处,李双喜早已带领全副武装的部下等在岸上,随时杀向对岸。 “将军,咱们……能赢吗?” 站在寒风中,李双喜的副将望向对岸,眼中尽是不自信之色。 “放心吧,有这么多神兵利器助阵,咱们一定能赢,也一定要打赢!必须将官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才能一雪前耻!” 扭头看了看炮营方向,李双喜眼里满是自信,上次他们没有准备被官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此番有炮营助阵,一定能杀进潼关活捉孙传庭那狗贼。 “轰隆隆……” 李双喜话音刚落,身后便的传来炮营便传来轰隆隆的炮声,继而便是数百枚炮弹呼啸着砸向对岸,然后溅起一阵阵尘烟。 不过因为他们使用的多是实心弹,落地后只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对对岸的新军将士造成的伤害并不大。 “儿郎们,随我杀啊……” “呛啷”一声抽出兵器直指对岸,李双喜一马当先冲下禁沟,意图借助炮营大杀四方的时机杀向对岸。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前脚刚冲下禁沟,对岸的新军便对他们发起了报复行动,数十门火炮在第一时间瞄准叛军炮营阵地。 经过细致的计算,对岸新军火炮营的将士调整好发射诸元,然后一轮齐射,将数十枚开花弹投入叛军炮营。 “轰隆……轰隆……嘭……” 炮弹落入敌阵,根本不给那些叛军反应时间,顿时将炮营阵地炸了个人仰马翻,甚至有一枚炮弹落在叛军炮营堆放火药的地方,引起了连锁爆炸,直将原地炸出一个大坑。 “娘咧……快跑啊……” 看到营地里发生的惨烈一幕,那些侥幸未被爆炸波及的叛军为了活命,顾不得再为前方冲杀的同伴助阵,纷纷朝后方跑去。 对于这种情况,负责炮营的李过早有预料,奔着有备无患的原则,他已提前将心腹手下安排在营地内督战。 “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去,否则……杀无赦!” 看到那些火炮手在官军的轰击下丢弃火炮落荒而逃,负责督战的叛军纷纷拔出兵刃指着那些火炮手怒目而视。 此时此刻,在官军炮火的狂轰乱炸下,那些负责督战的小喽啰同样头皮发麻,因为就在这几天,他们不知道被官军的炮火肆掠了多少次。 虽然不想把矛头对准自己的同伴,这些督战队的小喽啰也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们的职责就是震慑人心稳住阵型。 “滚开……不要挡着你大爷……” 见到督战队的手持兵刃阻拦,那些逃窜的火炮手怨声载道,为了逃出生天,有胆子大的开始对着自己昔日的同胞们刀剑相加、拳脚相向。 见到那些负责操作火炮的同伴依旧往外跑,整个炮营乱做一团,李过只得下令将那些带头的小喽啰砍杀在地。 “接将军军令,凡擅离职守者……杀无赦……所有人跟我杀……” 带着部下挥舞着兵刃一通乱砍,不少小喽啰没有死在官军的炮火下,反而倒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三下五除二将那些带头冲阵之人砍杀,李过冷冷地看着那些想逃却又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向前的属下,“通通退回自己的岗位,否则别怪本头领不顾念兄弟情意!” 刚刚砍杀一通,督战队的成员手中的兵刃还在不断往下滴着血,让人望而生畏。 督战队的震慑很有用,那些火炮手眼见无法逃脱,只能悻悻地退回自己的岗位上去,然后开始准备第二轮的炮击。 “轰隆隆……” 那些人刚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正在埋头装填,对岸官军的炮弹再次呼啸着向他们飞来。 “嘭……嘭……嘭……” 只在顷刻之间,对岸官军发射的炮弹再次狠狠地落入叛军炮营之中。 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传来,扬起巨大的烟尘,无情地收割着一个又一个小喽啰的性命。 “狗娘养的官军到底在对面安排了多少火炮……” 短时间内就遭受官军两轮炮击,炮营损失惨重,李过看着乱成一锅粥的阵地欲哭无泪。 此时此刻,纵使李过再有手段,面对着官军的狂轰滥炸他也只能无力地看着。 “将军……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官军的炮火不断在营地里肆掠,看着被炮弹炸得人仰马翻、惨不忍睹的阵地,李过的副将不免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若说第一轮轰炸只是震慑住那些火炮手,那么第二轮的炮击则是连那些督战队的小喽啰也给震慑住。 在官军的炮火之下,才不会管你是督战队还是火炮手皆一视同仁,炮弹落点十米之内不留活口,十米外非死即伤! 刚刚开打自己这边就死伤惨重,不仅是那些负责操作火炮的普通小喽啰畏战逃离,就连李过派出去的那些督战队也在官军炮火的轰击下仓皇而逃。 “乱了……乱了……全乱套了……” 李过有心组织人马对官军的炮击进行还击,可看到那些自顾自逃窜的下属心中便泛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这种一边倒的阵势,只怕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以扭转乾坤吧? “撤退……” 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李过只能无奈地向部下下达撤退的命令,至于那些需要他们火力掩护的兄弟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命令传出去,李过不再犹豫,当即带头朝着金陡关方向跑去。 再看李双喜那边,原本以为有着身后炮营的帮助,他们很快便能杀过禁沟活捉孙传庭,哪曾想他们还没走几步,身后的炮营便哑了火。 也不能说哑了火,因为此时此刻官军的炮弹正不断地朝炮营倾泻,此起彼伏的都是炮弹的爆炸声以及同伴们的求救声。 “将军,情况不对劲啊……” 刚刚冲下禁沟没几步,李双喜的副将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忍不住快跑几步来到李双喜身边与之并行,眉目间尽是担忧。 “咱们都已经杀下来了,还他娘的管他有什么对劲不对劲的,直接杀过对面活捉孙传庭狗贼便是……” 嘴上虽然不在意,李双喜还是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没有把握还冲杀在前可不是明智之举。 如他所料,没有片刻的停顿,对岸官军的炮火在将己方炮营摧虐一番后调转炮口对准自己这些负责进攻的人马。 “轰隆隆……” 官军火炮阵地发出嘶吼,一枚接一枚的炮弹升空,然后不带丝毫怜悯地落入李双喜等进攻的叛军阵型中轰然炸开。 “嘭……嘭……”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宛如一道道催命符,巨大的威力让不少叛军身首异处。 即使侥幸逃过一劫,望着那些倒在地上不断哀嚎的同伴的惨不忍睹的景象,也让没被炮弹波及的叛军心生退意。 “救救我……救救我……” “爹……娘,孩儿不想死啊……” “大哥……大哥……拉我一下……” …… 那些受伤的叛军迅速朝最近的同伴靠拢,即使是断手断脚的也在努力朝着身手健全的同伴爬去,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救助。 “砰砰砰……” 还不等那些叛军多做反应,禁沟对岸就传来阵阵火铳发射的声音,即使在呼呼的寒风中也是那么的刺耳! 上千支火枪齐射,即使隔着禁沟,有着领先于这个世界的先进火枪,对面的新军将士依旧对东岸的叛军造成不小的伤害。 “反击……给我反击……” 看到不少手下应声倒地,李双喜忍不住脊背发凉,当即组织人手进行反击。 奈何在新军将士接连的打击下,一众叛军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意志,仓促应战根本无法对对岸的官军造成伤害。 看着手下乱成一锅粥,李双喜夺过一旁的副将手里的弓箭。 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张弓搭箭,满腔的怒火让他将弓弦拉满,似乎要将满腔怒火付诸手里的箭矢之上。 “咻……” 猛然松开手,羽箭发出凄厉的啸叫朝着对面飞去。 奈何禁沟太宽,还没等羽箭飞到对岸就因为力竭而坠入禁沟,如此就遑论对对岸的官军造成伤害。 “他娘的……” 眼睁睁看着羽箭飞出然后无力地坠落沟底,李双喜忍不住破口大骂。 只不过任由他在这里暴跳如雷也无济于事,对面的新军将士可不会对他客气。 “砰砰砰……” 紧接着第二轮齐射到来,再次有人应声倒地,如此一来在巨大的恐慌下,那些还活着的叛军无不争先恐后地调转方向朝后方跑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军,咱们撤吧……” 大势已去,李双喜的副将一脸痛苦地朝他说到,就在刚刚,其胳膊被对面射来的子弹打中。 说完也不等他做出决断便捂着受伤的胳膊扭头朝岸上跑去。 说来也该他倒霉,正埋头往回赶,却不料一枚炮弹落在他的前头。 “嘭……” 炮弹轰然炸开,而这名副将也在爆炸的波及下被原地抛起,然后重重地朝禁沟落去。 禁沟数十米高的落差,怕是等他落地,整个人都回摔成一团。 “撤……快撤……” 眼睁睁看着副将被炸飞然后摔落禁沟底部,李双喜目眦欲裂,却又回天乏力,只能恨恨地下令撤退。 来时信心满满,去时狼狈不堪,巨大的反差让李双喜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他跑,他追,他骨灰一堆。 李双喜率部逃跑,西岸的新军将士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对他们的打击。 在西岸炮营阵地上,搭起一座六七丈的高台,用来观察对岸的敌情。 “逆贼已后退,按照既定计划向后延伸……” 通过望远镜看到对岸的叛军正在向后方撤离,炮营的将领立刻按照预案下令炮火向叛军后方延伸,撵着他们不给其喘息的机会。 “娘的,官军的炮火这是长了眼睛吗?怎么我们进他们也跟着进?” 在官军炮火的轰击下,李双喜率领部下狼狈不堪地向炮营所在跑去,意图跟李过合兵一处再做打算。 可是对面的官军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逃离而放弃对他们的炮击,他们在前面跑,炮弹则不断地在身后落下。 可以说跟随李自成以来,大大小小打过无数场仗,即使被数倍于己的官军围困也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无助与绝望! 为了活命,短短数百米的路,众人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亡命狂奔。 这与被追杀不同,被追杀只要保证跑得比同伴快就有很大的机会活下去,而现在则不同,不仅要比同伴跑得快,还要比官军炮火延伸的速度快,不然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炮营这群崽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远远的,李双喜等人就看到炮营中一片狼藉,除了留下一地尸体,再无一人坚守。 “走,去金陡关……” 大骂一声,李双喜当机立断,带领部下绕过炮营朝金陡关跑去。 就算官军的炮火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到金陡关吧? 他想得很简单,可惜事与愿违,即使官军炮火阵地不动,要打到金陡关也是绰绰有余! 就在一众叛军亡命奔逃之时,禁沟西岸,阎应元所部已集结在古道旁。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看着眼前一众气势汹汹的士兵,阎应元语气激昂地朝他们说到,“此刻祸乱天下的闯贼就在对面,大家有没有信心战胜逆贼?” “有信心!” 面对指挥使的问话,所有将士斩钉截铁地回到,其声音之洪亮,盖过了呼呼的寒风。 “很好!” 点了点头,阎应元很是满意,“一年的刻苦训练,能不能向王府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就在此时……全体都有,随本指挥使杀贼报国……冲啊……” 说完他便抽出随身佩剑,一马当先朝对岸杀过去。 “杀啊!” 在阎应元身后,一众龙骁卫将士如下山的猛虎般气势汹汹地朝对岸杀过去。 “快走……” 似乎是感受到身后浓烈的杀气,李双喜不由得更卖力地朝金陡关跑去。 感谢雷杰尔陈大佬的五百点币打赏 第四十一章 潼关潼关(终章) 第105章 潼关潼关(终章) “杀啊……” 潼关城外杀声震天。 经过几轮的冲锋,在官军顽强的抵抗下,叛军愣是没有杀到城下。 此时此刻,李自成已经获悉其他两路人马折损,只有自己率领正面强攻的人马还有一战之力。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拿下潼关,他已近乎疯狂。 “传令下去,攻上城头者赏银百……不,赏白银千两官升三级……” 战况越演越烈,眼看自己人再难朝前方推进,李自成对身边的小喽啰说到。 不得不说,他的这一做法在之前的行动中屡试不爽,在巨大的诱惑下,那些小喽啰便会使出浑身解数去斩杀官军。 “杀啊!” 银钱的动力还是很明显的,那些得到命令的小喽啰就像打了鸡血般,即使面对官军密集的攻击,即使同伴一个个倒在身边,依旧无法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 “为了银子,兄弟们冲啊……” 叛军一波接一波,正在缓缓地向城墙推进,一副不将潼关拿下誓不罢休的样子。 “都给我顶住了!” 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叛军,临阵督战的孙传庭并没有畏惧,反而有条不紊地下达作战命令。 “杀啊……” 城外叛军三五成群顶着从附近村庄老百姓家里拆下来的门板,冒着城头不断射下来的箭矢一步步朝城墙推进。 每往前走几步,这些人头上顶着的木板便要插上几根箭矢,颇有一种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意味。 随着距离城墙越来越近,迎接这些叛军的不再是冰冷的箭矢,而是一颗颗坚硬的铅弹。 “叮……叮……叮……” 距离城墙越近,这些铅弹的杀伤力越大,无数的铅弹打在那些门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官军火枪的威力非比寻常,饶是这些叛军有些门板的庇护也无济于事。 “噗……噗……噗……” 门板被射穿,下面躲避的叛军自然无可避免,不少小喽啰被打中,随处可闻铅弹打入肉体的声音,不少小喽啰也因此领了盒饭。 即使侥幸不死,在这种情况下,不出意外也会被身后不断向前冲的同伴给冲散在地,然后被踩踏而死。 叛军人多势众,只要前面的门板倒下,后面的人便会立马冲上去接着向前冲锋。 “胜利就在眼前,大家冲啊……” 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前锋终于是杀到城墙下面,于是乎那些头目便组织人手进行攻城。 杀到城墙脚下,那些叛军纷纷扔掉门板,弓弩手拿出弓箭对城头轰击,负责攻城的人马搭建云梯开始往城墙上爬。 “哗……” 眼见那些叛军准备爬上来,上面的新军将士可不会惯着他们。 等那些叛军一个接一个爬上云梯后便将甬道内早已烧得滚烫的热水倾泻而下,直接将那些叛军从头浇到脚,让他们成为了熟人。 不止是滚水,为了拒敌于城下,城头热油、金汁、檑木大石头等应有尽有。 “砸……使劲砸……千万不能让这些丧尽天良的逆贼冲上来……” 叛军攻势汹汹,城头的新军将士也不是吃素的,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一定要将叛军打败。 只要发现有叛军敢搭云梯爬城墙,负责那个地方的新军将士便会不遗余力地对下面的叛军展开疯狂攻击。 或是滚水热油不要钱地王下面倒,又或是两个人抱着檑木往下砸,又或是抱着大石头对准下面的人头猛砸,又或是拿着开花弹朝着下面人群密集之处扔。 “杀啊……” 面对城头新军将士的猛烈攻击,下面的叛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后面越来越多的小喽啰杀过来,前面的又无法打上城头,于是越来越多的叛军聚集在城下。 这无疑是给新军将士送人头,密密麻麻的就算闭着眼睛朝下面扔块石头都能砸死几个人。 一刻钟……两刻钟…… 时间慢慢流逝,下面的小喽啰也越来越多,整个东面城墙外围满了叛军,就是打不上城头。 期间不管他们是用云梯还是攻城车都无法突破城头的防卫,也有人寄希望于破坏城墙,利用炸药将城墙炸塌,只是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随着时间的推移,攻城的叛军死伤惨重,留下的尸体越堆越多,鲜血染红了潼关外的土地,满地可见残肢断臂,场景让人惨不忍睹。 “上……给老子上……” 城外,负责攻城的叛军首领李来亨看着城墙近在咫尺却无法再进一步,急得他一边爆粗口一边用鞭子抽着部下强令他们攻城。 可是在场之人皆是肉体凡胎,没有通天的神通,即使想飞上去也有心无力。 “将军,兄弟们死伤惨重,快撑不住了……” 看着部下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城墙脚下,而他们却连官军的面都没看到,李来亨的副将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撑不住也要撑,打不下潼关你我都是罪人!” 李来亨何尝不清楚这些,只是当下潼关久攻不下,他们已成骑虎难下之势。 如果不继续攻打,他们损兵折将不说,还会在其他兄弟中抬不起头,更会因此在大王眼中成为不堪大用的废物。 “城头的攻势过于密集,你去组织弓弩手……一定要将城头官军的威风杀下来……” 一把拉过副将,李来亨让他去弓弩手那边组织人马继续攻击。 “他娘的……这算什么事……” 李来亨副将一边骂着一边朝弓弩手那边赶过去,此时的他浑身是血,不过不是官军的,而是他们自己同伴的。 “都给我拿起弓箭……朝着城头射击……” 来到弓弩手所在地,他才发现这些弓弩手虽然离城墙有些距离,伤亡情况也不容乐观。 因为他们手里的箭矢可以对城头新军将士产生直观的威胁,所以他们这里是新军将士重点照顾的对象。 此刻弓弩手死伤大半,再也无法对城头形成威胁。 “不要怕,城头上的那些官军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大家打起精神来,只要拿下城头咱们就是大功臣,到时候不管是女人还是银子都不会少了大家的……” 见那些弓弩手在官军的攻击下毫无斗志,只顾着四处逃窜躲避,于是不得不亲自上阵。 “奶奶的,射死你们这些朝廷的有狗……” 从地上捡起一把带血的弓和箭矢,李来亨便瞄准城头的新军将士,似要将满腔的怒火借由这支箭矢发射出去。 “咻……” 放开弓弦,羽箭便发出刺耳的破空声朝着城头飞去。 可惜的是箭头虽然到达城头,却没有射中上面的士兵。 “朝着那边打……” 这名副将的含怒一击不但没有射中目标,反而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于是乎更多的攻击朝他集中。 “砰砰砰……” 十几名士兵一阵齐射,瞬间将其打成筛子,接着一枚开花弹落在不远处,只听得“轰隆”一声,这名副将和其身边的小喽啰皆化作残肢断臂散落于地。 再看回李来亨,此时的他也刚刚经历了一枚开花弹的洗礼,不过他的运气好,开花弹炸开时被其心腹扑倒在地。 爆炸过后,其被震得头晕耳鸣,使劲甩了甩头,李来亨看向护住自己的手下,其后背血肉模糊,已然没了生气。 “将军……将军,您没事吧?” 看到自家将军被官军的开花弹炸到,在他离他不远的小喽啰连忙一拥而上将其拉起来。 “老子没事……你们不用管我,一定要打上去……” 此时此刻,李来亨肚子里的怨气已经达到了顶峰,他发誓,一旦潼关城破,他必须让这些负隅顽抗的官军付出血的代价! “砰砰砰……” 不等他多想,一阵密集的铅弹就朝他们这里打来,瞬间就将其身边的小喽啰打死不少。 原来是城头的新军将士看到李来亨周围围绕着不少小喽啰,其穿着打扮也不像一般的小头目,于是便将枪口对准此处。 效果很是明显,直接打得李来亨不敢露头,只能在一众部下的掩护下仓皇后撤。 不止李来亨部在后撤,久攻不下,其他部叛军也渐渐萌生退意,于是乎大家心照不宣的调转方向往后方跑去。 不过此时的潼关已经是战力全开,从东门到金陡关这一段距离,百步之内弓箭可以杀死叛军,三百步内投石机可以形成有效的杀伤力。 一千步以内,新式火枪发射的铅弹依然可以对叛军造成威胁,再往后一直到金陡关外,则是在新式火炮的覆盖范围内。 “嘎……吱……” 就在无数叛军只顾着拼了命逃跑之时,谁也不知道的是东门外城门缓缓打开。 “兄弟们,检验咱们的时候到了,是骡子还是千里马就看各位的表现了……” 城门慢慢打开,与此同时,骑兵营参将单手将手里的火枪举起,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门外,“大家跟我一起冲啊!” 待大门彻底打开,其双腿一夹马腹,口中大喊一声一马当先杀向城外杀去。 “杀啊……” 于是乎,瓮城里这些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兵将士一个接一个穿过城门,然后大喊着朝那些溃逃的叛军杀去。 “踢踏踢踏……” 上千战马杀出城,马蹄踏在地上扬起一阵阵尘土,旋即又被寒风吹散,只留下不绝于耳的马蹄声。 “兄弟们,骑兵营已杀出城,咱们步兵也不能落后,大家随我杀啊……” 随着骑兵营冲出城外,内城中的上万步兵方阵也不甘落后,紧紧跟着骑兵营的步伐杀出城去。 在城外,久攻不下部队人马推进缓慢,可以说近乎于原地踏步,加之潼关方向传来的巨大动静,让李自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多做思考,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人马出现骚动的情景。 “前面怎么回事?” 正在擂鼓的李自成看到最前方人马出现骚动,只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待他放下鼓锤拿出千里镜朝前方看去,千里镜里的场景让他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只见负责攻城的人马非但没有继续攻城,反而逐渐朝着后方逃窜。 “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透过千里镜,李自成知道这种骚乱代表着什么,他太熟悉了。 “田见秀,带领你部人马上高地去顶住!” 溃败,彻彻底底的溃败! 前方的动乱并没有影响李自成的心境,他知道此时的自己绝对不能乱了阵脚,不然就真要一溃千里,于是当即命令田见秀率部赶往两旁的高地。 他以为现在只是自己人在攻城中损失大,对官军产生了畏惧之心,却没有想到官军已然出城对他们实施反击。 “属下遵命!” 田见秀也不拖拉,当即带领本部人马往两边黄巷板两旁的高地上,准备居高临下截住溃败的友军。 然而等他赶到高地上才发现情况不对,前面负责攻城的人马此刻尽数往回跑,那争先恐后的模样像是身后有洪荒猛兽在追着他们一般。 不敢怠慢,他立刻让人将这一情况汇报给李自成,同时着手拦截溃兵,以及组织人马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停下……都停下来……” 不敢含糊,为了不冲撞到李自成所在的中军大营,田见秀部下不得不对那些溃败回来的兄弟刀剑相向。 “不要拦着……官军杀过来了,再耽搁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面对拿着兵器阻拦自己逃跑的同伴,那些溃败下来的叛军无不恐惧地说到。 “大王有令,所有人不得后退,不然杀无赦……” 田见秀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绝不能让这些人如此横冲直撞。 “官军都杀过来了,他们还把咱们堵在这里……这是想拿咱们的命去堵官军,大家冲过去……” 田见秀有他的想法,但是这些溃兵是很可怕的,他们没有直面敌人的勇气,求生的欲望却有让他们扫平阻拦自己逃生障碍的决心。 当即有不怕死的小喽啰直接对着田见秀他们组成的人墙冲去,一时间本是同一个战线上的人撕扯扭打在一起。 感谢伤逝_ad大佬的推荐票 第四十二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第106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报,水路进攻受阻,袁将军已率部回撤……” “报,南原被官军炮轰,大军损失惨重,两位李将军正率残部撤回金陡关……” 前方愈发混乱的局面让李自成深感不安,接连传来的尽是不利的消息。 此时此刻,李自成突然在心中质疑自己攻打潼关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过当下的情况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当前情势应该要稳定军心,不然就会出现一溃千里的场景。 “来人,传令大军后撤……” 没有犹豫,他当即下令大军后撤,不过却不是同时撤。 大军后撤要有一个目标,相互间配合才能起到撤退保存有生力量的作用,不然各自为战容易被官军各个击破。 他目前的打算是后撤至金陡关外,一部分人马依托金陡关的优势展开对峙,一部分在关外养精蓄锐,随时对官军展开反扑。 “咚咚咚……” 虽然下令撤退,战鼓声却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愈加有力,与不断后撤的人流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非常的讽刺! “调转方向……” 下令后撤后,李自成所搭乘的战鼓车随即调转方向,然后缓慢朝着金陡关驶去。 他的想法很好,潼关内的朱辅焕可不给他这个机会。 “踢踏踢踏……” 骑兵营气势汹汹地杀出城外,借助马匹的优势很快便撵上那些逃得慢的叛军。 “居然敢出城追击?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接连不断地马蹄声让李来亨心中一喜,回过头果然看到官军骑兵向他们追击而来。 “所有人随我杀……” 没有任何迟疑,李来亨当即组织心腹准备给那些官军的骑兵迎头一击,好教他们知道并不是打退了自己这些人就可以在战场上横行。 再者,他也想反败为胜,然后追着官军杀进城里,一举拿下潼关。 “杀!” 闻言李来亨身边的那些心腹便迅速转过身体,组成人墙开始朝潼关挺进。 在他们的认知里,官军的骑兵不过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以往的骑兵在他们的顽强打击下根本撑不了几个回合便会败下阵去,然后被他们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这一次,李来亨也是抱着如此的态度。 “踢踏踢踏……” 看着那些逃跑的叛军停下来,对面的骑兵营将士并没有丝毫的畏惧,速度越来越快。 “打……” 在离叛军还有两百步的时候,骑兵营参将一声令下,率先举起手里的火枪。 “砰!” 只听得一声枪响,对面的叛军中便有一人应声倒下。 在其身后,无数骑兵纷纷拿起手里的火枪对准前面的叛军然后扣动扳机。 “砰砰砰……” 硝烟弥漫整个骑兵阵营,随之便是更多的叛军被铅弹打中然后倒在血泊中。 “踢踏踢踏……” 奔驰的战马并没有影响到那些骑兵,只见他们在打完一发子弹后非常熟悉地进行装填,然后再度举枪射击。 “砰砰砰……” 硝烟弥漫,一个接一个的叛军倒下,李来亨虽然没有被打中,可是手下在官军的射击下一个个被打死打残,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我滴娘勒,快跑啊……” 这一下,不再有人敢用命去堵官军的枪口,那些原本停下阻击的李来亨心腹纷纷扭头就跑。 “将军,大势已去,撤吧……” 见李来亨还想负隅顽抗,在他身边的那些心腹不得不拉着他一起逃跑。 不然主帅被杀,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你们……你们放老子下来,老子要去跟那些狗官军决一死战……” 被部下携裹着往后逃跑,李来亨脸上满是不甘,嘴里嚷嚷着要同官军死战到底。 不过他也知道纵使自己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只不过是给官军的功劳簿上多增加一些功劳罢了。 “杀啊……” 看到对面刚刚建立起来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骑兵营的士兵们大声喊着朝对方杀去。 “全体上刺刀……” 随着离那些溃逃的叛军越来越近,骑兵营参将下令将刺刀上到火枪上。 “卡擦……卡擦……” 奔驰的战马上,那些骑兵士兵纷纷将刺刀上好,然后目光紧盯前方的叛军。 三十步…… 二十步…… 五步…… “杀!” 终于,奔驰在第一个的骑兵营士兵追上了跑在最后面的小喽啰,手中的火枪随即朝前一刺。 “噗呲!” 刀刃刺入对方的身体内,巨大的惯性甚至将对方挑起离开地面,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名被刺中的小喽啰只觉得后背一凉,然后就腾空而起再接着扑倒在地。 “呜……呜……” 他刚想向前面的同伴求救,奈何一口献血喷出,视线也逐渐模糊,只能挣扎着伸出手向前,然后无力地落下。 “踢踏踢踏……” 不等这名小喽啰再度呼救,便被其他奔驰而来的战马接连踩踏,最终丧失了性命。 在偌大的战场上,这不是特例,随着骑兵营与叛军的接触,越来越多的小喽啰被官军斩杀。 “跑啊……” 被官军紧紧追着,那些小喽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特别是在进入黄巷板这条狭窄的道路时情况更为严峻。 为了活命,那些叛军已经是慌不择路,直接往两旁的高地上跑,更有甚者直接往黄河里跳。 “杀……” 面对四处逃窜的叛军,骑兵营的将士没有任何心软,因为只要没有投降,对方就还是敌人。 而面对敌人,任何的心慈手软都是对自己的心狠手辣! 骑兵追上叛军后前进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没多久后面的步兵就追了上来。 “大家杀啊!” 追上骑兵的步伐后,几个步兵营的将士不甘落后,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加入战场。 “想活命的将手里的兵器丢掉,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否则格杀勿论!” 随着加入战场的官军越来越多,逐渐将那些小喽啰分割开,然后在一番杀戮震慑后开始对这些溃军进行招降。 “投降……我们投降了……希望各位军爷能饶过我等贱命……” 面对节节胜利的官军,为了活下去,这些由流民组成的叛军不得不大声求饶。 只要能活下去,不要说蹲在地上,已经有很多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只要你们不再反抗,我们不会对你们下杀手的……” 面对已经投降的这些叛军,新军将士并没有继续对他们施暴,只要对方不闹事就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留一部分人马看守俘虏,其他人随我继续冲……” 虽然抓了不少俘虏,一众将士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分出一部分人马看守住俘虏,其他人则继续向前追击。 与此同时,南原上的新军将士也在指挥使阎应元的率领下朝逃跑的李双喜等人杀过来。 于是乎,李自成计划的三路人马,只余下水路在遭受炮击后可以安然撤离外,中路和南路皆成了丧家之犬,被官军追着打。 “咚咚咚……” 叛军虽然在向后方撤离,战鼓声却并没有停下,依旧在向外传递进攻的命令,即使现在他们现在已经溃败。 “嘭嘭嘭……” 就在李自成指挥人马往后撤的时候,几枚炮弹落在黄巷板两旁的高地上轰然炸开。 “大王小心……” 炮弹爆炸掀起漫天的沙土,劈头盖脸地朝李自成所在的战车砸过来,旁边的人见状连忙喊到,更有人准备飞身上前替他挡住沙土。 不用其他人提醒,巨大的动静同样惊动了李自成,为躲避沙土,他不得不转身往战鼓边靠。 “他娘的,孙传庭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威力大的火炮了?” 即使躲开了,也免不得被弥漫的尘土弄得灰头土脸,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灰土,李自成心中尽是疑惑。 与孙传庭打交道多年,他知道对方若是有此等厉害的杀器,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用在自己身上,又怎么可能在之前一度损兵折将败象频现?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表象,是为了诱自己深入的计谋? 如果真是这样,那孙传庭当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连自己都入了他的道。 那一切会是这样吗?李自成不知道,他也没有时间继续思考,就在他愣神的这一会,更多的炮弹落在周围。 “撤……快撤……” 炮弹无眼,谁不知道下一颗会不会落在自己周围,于是乎李自成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扔下战车带着部众朝后方跑去。 “大王撤了……大家快跑啊……” 兵败如山倒,见李自成的帅旗快速朝后方移动,不少还准备拼死顽抗的小喽啰顿时慌了神,你推我搡地往后方安全的地方逃跑。 “杀啊……” 见叛军想逃,那些尾随而来的豹韬卫将士可不答应,纷纷加快了动作。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一边往前推进,豹韬卫的将士们一边大声喊到,声势浩荡气冲斗牛。 “投降……我们投降……” 面对着杀气凛凛的豹韬卫将士,那些跑得慢的小喽啰为了活命不得不跪地投降。 至于那些胆敢负隅顽抗意图挑战新军军威的顽固分子,豹韬卫将士给了他们一个下辈子再选择的机会。 前方战士稳步推进,后方任嘉则带领麾下炮兵营携带火炮及炮弹赶往预定的地点,以最快的速度架起火炮对叛军展开攻击。 虽然潼关城内的火炮能够打到金陡关外,可朱辅焕最终的目标可不只是将李自成赶出金陡关。 “都给我抓紧速度……” 带着部下来到预定地点,任嘉不敢耽误,当即命人准备炮火攻击。 与此同时,在南原的阎应元也带领着麾下的龙骁卫将士跨过禁沟,追着李双喜与李过残部杀往金陡关。 “杀啊……” 一时间,从潼关到金陡关这一段距离内随处可见官军英勇杀敌的身影,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四处逃散和随处可见跪地求饶的小喽啰。 不管李自成等一众叛军头目再怎么不愿意,事态的发展已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战事的走向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败局已定,此时要做的是怎么将损失降到最小。 “叔父没事吧?” 李过最先撤退,是以早早就赶回金陡关,看到叔父率部撤回来,连忙率众迎上前去。 “为父没事,我儿受伤了,严不严重?” 冲侄儿摆了摆手,看到他脸上有几道血痕,不由关切地问到。 “回叔父,我身体无碍,不过是被炮弹炸起来的树枝刮了一下……” 长年在外征战,对于李过来说这点伤根本不能称之为伤,“孙贼来势凶猛,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李过刚说完,那边的刘宗敏与李来亨等叛军首领也带着人马赶了过来。 “他娘的,打了那么多年仗就没有像今天这般屈辱的!” 一边走,刘宗敏一边抱怨,语气中尽是对官军的怨恨以及对战败的耿耿于怀。 “孙贼手下的炮火过于猛烈,那些官军士兵又太鸡贼,跟在炮火后面对咱们穷追猛打,想组织反击都没法办到。” 不说刘宗敏,他李来亨又何尝不是如此,还没有与官军正面决战,自己人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纵使此刻官军出城作战,在强大的炮火压制下,他们这些人刚刚组织起来的反击队伍瞬间便土崩瓦解。 “大王,那孙贼的炮火太过猛烈,属下无能,请大王责罚!” 来到李自成面前,李来亨与刘宗敏忙向其请罪。 虽然官军很厉害,可是败了就是败了,没有攻下潼关就是他们的不是。 “孙贼于潼关城内藏了这么厉害的火器是谁都没有料到的,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对于二人的请罪李自成摆了摆手,毕竟此战从头到尾己方是一败再败,若是追究,只怕连自己也难逃其咎。 “敌人过于强大,咱们不宜与其硬碰硬,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仇咱们记下了,待卷土重来日,一定要让孙传庭那厮连本带利还回来!” “还请叔父先撤,侄儿率部断后!” 既然决定了接下来的路线,为免夜长梦多,李过当即提议到,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一起走吧……” 从身边人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李自成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之色。 “溃散的人马少说也有三四万之众,别说这么多人,就算是三四万头猪,也够官军忙活的了……” 感谢-cd、感谢雷杰尔陈大佬的推荐票 第四十三章 上天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第107章 上天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天灰蒙蒙的,一如李自成当前的心境,没有一丝的明亮! 从潼关一路逃亡,一直率部退到阌乡,感觉官军不会追来他才让人在阌乡停留休整。 阌乡城内原本的百姓和官员在李自成打过来后早已逃散一空,此时只留下一座空城。 无数叛军吵吵嚷嚷的在寻找住的地方,为了在寒冷的夜里寻到一处容身之所,不少小喽啰还为此爆发冲突。 没办法,李自成他们撤退慌忙,没有带多少辎重,阌乡就这么点大,自然无法满足如此多的人休整的需求,因此产生冲突流血在所难免。 与外面的喧闹不同,阌乡县衙却是另一副场景。 县衙大堂内,除几位在外面安抚人马外排的上号的叛军首领都在此地。 此时此刻,县衙内气氛压抑,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众人的心头,让他们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呼……” 深出一口气,李自成将目光在一众下属身上扫过,“诸位,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因为一时的失败而耿耿于怀!” 其他人不说话,整理了心绪,李自成继续说到,“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一时的失败打败而丧失了斗志!” “想当初,也是在这里,本王被孙贼打得只剩一十八骑最后只能遁入南边的林子中才逃过一劫,与那时相比,今日至少咱们还有卷土重来的资本。” “不过眼下孙贼势大,咱们不能与之硬碰,对于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本王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顿了顿,李自成再次扫视众人一眼,“有什么好的意见的尽管提,大家畅所欲言……” 原本按照他在河南定下的策略是先下关中,以关中为据点再图京师最后覆灭大明,如今受阻于潼关,这条路自然就行不通了,只能另行他法。 李自成话音一落,下面的众人便开始你看看我看看你,思考着该如何说。 “叔父,要我说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整顿兵马趁孙传庭不备杀进关中去……” 对于这次兵败李过始终难以释怀,特别是几次攻打连官军面都没见到就一败涂地,让他觉得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孩儿也赞同,咱就不信凭咱们手下十几万人马还打不过一个败军之将!” 李过话音未落,李双喜便跟着附和。 此时的他右手胳膊处包着布条,显然在撤退时也尝到了官军炮火的厉害之处。 不过胳膊受的伤,也不能与他被官军一路压着打的怒火相提并论,他相信在场中人想要一雪前耻的并不只有他们二人。 “二位,别忘了现在败军之将可是咱们!” 虽然心中也对这次败北存有不甘,也想着再度挥师杀进关中,刘宗敏却没有如李过二人那般被失败蒙蔽了双眼。 环视一圈,从众人的神色上能看到有不少首领与李过二人的想法一致,“诸位,不是我给你们泼冷水,我只是想问诸位一个问题。” 顿了顿,刘宗敏说到,“此刻咱们刚刚打了败仗,正是士气低落的时候,反观官军则在此战中越战越勇,士气之高是我们无法比拟的!” “咱们现在虽然还有与之一战的人马,可是除此之外因为撤离匆忙,携带的粮草不多,一旦粮草供应不及时,十几万人马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再者,经此一战咱们损失惨重,别说攻城用的大型器械,就连普通的兵器都在逃跑中丢得一干二净,拿什么去和官军斗?” 刘宗敏说的很客观,总而言之有勇气是好的,可是当前的形势不能让他们去冒险。 “大王,属下也赞成刘将军的话……” 李来亨与刘宗敏同为负责攻城的主力,对于官军的强大自然是深有体会。 “属下以为当前咱们不是要同官军决一死战,而是应当退守河南稳步发展,等到咱们羽翼丰满之时再与官军决战不迟。” 说到这里,李来亨不由得想到官军这次使用的那些威力强大无比的火器,“这次与官军交战,让属下心惊的是他们使用的火器……” “不管是城头丢下来的会爆炸的黑疙瘩,还是打得很远的开花弹,无一不说明他们拥有比咱们更为厉害的火器,属下以为咱们也应当招募能工巧匠发展更厉害的火器!” 他不是怕,而是为了保险起见,毕竟在潼关城外他对官军火器的厉害是有着切身体会的。 “我看你刘宗敏就是贪生怕死!” 对于刘宗敏的保守做派袁宗第颇有些嗤之以鼻,此次进攻潼关他率领的水军虽然有损失,总体而言在整个行动中损失是最小的,也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要我说咱们多造些木筏子,然后载着部下逆黄河而上进入关中,届时咱们两面夹击,就不信他孙传庭还能守着这个乌龟壳子不成?” “放你娘的屁!” 袁宗第话音未落刘宗敏就出言反驳,“死的又不是你的部下你自然不心疼,再者按照你说的乘木筏逆流而上,在官军如此猛烈的炮火攻击下又有多少能顺利进入关中?” “就算冒险能够突进一部分人马,那制造木筏总需要时间吧?别忘了咱们现在的处境,官军岂会放任咱们在这里不管?” “他孙传庭久经沙场,乘胜追击的道理他会不懂?” 与孙传庭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刘宗敏自然而然就想到对方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 不过这次他倒是猜错了,潼关城内虽然是孙传庭负责督战,战局的走向却是朱辅焕说了算,是以只要他们不反击孙传庭绝不会主动出击。 “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官军是厉害,那咱们又是吃素的吗?” 袁宗第依旧不服,“别的不说,在河南他孙传庭还不是被咱们打得落荒而逃?可见他孙传庭也不是常胜将军,只要咱们团结起来劲往一处使打赢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被追着打的是咱们不是他孙传庭……” 对于袁宗第的想法刘宗敏暗道一声蠢货,继而接着对众人说到,“经过粗略统计,各将领收拢的余部加起来也就十万人不到,剩下的不是逃跑便是战死沙场!” “此刻正是士气低落之时,你让那些士兵们如何去与士气高涨的官军拼杀?再加上咱们的粮草辎重都在撤退时留在金陡关,再不回师河南只怕要不了几天要出大乱子!” 刘宗敏此话并非是危言耸听,因为官军炮火一直追着他们跑,根本不给他们从容撤离的机会。 而李自成原本的打算是入主关中后以关中为大本营向全国发起进攻,因此可以说将大部分的身家都随军携带。 此时不但原本的计划被官军的攻击给改变,其携带的诸多粮草与金银等财物只带出十之二三,算是白白便宜了孙传庭。 见刘宗敏说起此事,上首的李自成便是一阵肉疼,那些丢在金陡关的财物可是他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搜刮而来,如今不说一战回到起事前,短时间内也是难以承受的。 “现在确实不宜与官军短兵相接,一来士气低落,二来咱们的粮草所剩不多,如果继续攻打潼关,久攻不下确实会出大乱子!” 李自成知道现场抱有反败为胜的想法之人不在少数,然而现实情况却由不得他冒险。 在场之人冲锋陷阵在行,让他们拿主意确实有点为难他们,故而将目光转向牛金星与宋献策所在,“不知两位军师有何高见?” “回大王,属下以为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大军,只有一支士气高涨、团结一致的军队才是一往无前的!” 牛金星显然赞同刘宗敏的观点,“如今大势不在咱们这边,属下建议大军撤回河南休整,留下部分人马把守住潼关往河南这一路的城池,待重振旗鼓后再与官军决死一战!” “牛军师的观点虽然稳妥,在下却执不同看法!” 牛金星刚说完,一旁的宋献策也不甘落后,当即反驳其观点,“属下以为咱们如果撤出陕西,只怕官军不会给咱们卷土重来的机会!” “属下认为袁将军说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不过咱们不应该从黄河上走,而是从南边!” 说到这里,宋献策故作高深地看了一眼众人。 “南边?” 闻言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其身上。 “不错!” 捋了捋并不长的胡须,宋献策接着说到,“秦时西楚霸王项羽率大军进攻关中,同样被秦军借助函谷关给拦在关外。” “而与此同时,汉高祖刘邦则趁秦军主力与楚军在函谷关交锋之际率军绕开函谷关从秦岭大山中顺利进入关中,继而灭亡大秦!” “如今咱们的情形与彼时相去不远,属下认为为今之计是派一支奇兵从南阳过武关然后进逼西安!” “西安作为关中乃至大明西北的重要城池,孙传庭自然不会放任其被攻破,届时必然会抽出兵力回防,那时潼关兵力空虚正是大王入主关中之时!” 说完宋献策便等着李自成的选择,毕竟计策再好也要他采用才行。 “走武关吗?” 宋献策说完,李自成便陷入沉思。 他不是没想过走南边,从河南西进时他便派了一小部分人马走秦岭进入关中,如今也没收到那边的消息,显然那路人马并没有起到作用。 如今攻打潼关这条路行不通,那换条路走也不是不行。 “大王……大王……” 就在李自成低头思考的时候,在外巡防的李岩夫妇正大步朝县衙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地喊着,人还没到就先闻其声。 外面传来的声音将李自成的思考打断,不知外面发生何事的他不禁抬头朝外面看去,正好看到李岩夫妇联袂而来。 “李军师如此火急火燎的,可是外面发生了乱子?” 待二人进入大堂内,李自成开口问到。 “大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一边走,李岩一边激动地向李自成说到。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不禁李自成愣住,其他人也纷纷将疑问的目光聚焦在李岩夫妇身上,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此时此刻还能有什么是能称得上好消息的? 难道是孙传庭暴病而亡?亦或是官军阵脚大乱防御不攻自破? 谁都不知道,不过他们知道不管是什么消息,只要是于己方有利的都是好消息。 “刚才有陕州传来的消息,说他们截获了一封朝廷下达的军令,军令显示关外的清兵有异动,为保卫京城特发此令以调孙传庭部入京拱卫京师……” 一边说一边朝李自成走来,李岩激动地将手里拿着的军令递给他。 “当真?” 闻言李自成双手轻颤接过李岩递过来的军令,没有迟疑便打开看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手里拿着军令,李自成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 透过军令内的内容,他终于是知道自己数十万人马为何会止步潼关城下的“真相”。 当然了,他不知道,这个真相其实是朱辅焕给他的。 “大王,快给我们说说军令上说的啥?” 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不将目光看向上首的李自成。 “这封军令是朝廷给孙贼的调令,说京城防守空虚,为防止关外后金兵趁虚而入,故而将之从京城带来的兵马调回京师防守……” 说着李自成将手里的军令递给李岩,示意他给其他人传阅。 李岩接过军令,转身给了一旁的刘宗敏,刘宗敏在军令上扫了一眼,大概梳理了一下内容后又传给下一个人。 “哈哈,当真是天不亡我李自成!” 仰天大笑一声,李自成脸上露出了一抹狠厉之色,“孙贼以为将我们拦在潼关外就可以高枕无忧,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条军令的出现,让众人刚刚想好的应对之策作废,李自成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调整。 “既然他孙传庭想要守着潼关,那咱就让他守,不仅让他守,还要让他守个够!” 第四十四章 鱼儿上钩了 第108章 鱼儿上钩了 “这封军令证明如今朝廷已无兵力所用,如果潼关告急朝廷夜无法派出援兵,所以大王是打算将孙贼围在潼关困死他们吗?” 李自成的笑声在县衙大堂内久久不能散去,看过军令内容的牛金星不禁开口问到。 “潼关背靠关中,可以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进可攻退可守,想要困住他是不可能的,反而还会把咱们自己拖垮掉!” 李自成摇了摇头,否定了牛金星的想法。 “大王,属下以为牛军师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虽然无法彻底困死孙贼,也可以用一部分人马牵制住他们,然后派出精锐直取京师!” 在来的路上,李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今他们进不去关中,自然也不能灰溜溜地退回河南。 军令显示朝廷精锐已被调往关中防守,正是京师兵力空虚之时,如果趁着这个机会调转兵峰剑指京城说不定还能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直取京师?” 李岩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陷入沉思,他们攻打关中不就是为夺取朱明的江山做准备吗? 如今虽然兵败潼关,但是他们的实力还在,如果直接跳过这一步直接攻取京师也不是不可能。 想明白这一点,在场中人脸上纷纷露出狂喜之色,如果接下来的路真的这样走,前方一定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等着他们。 “不错!” 环视众人一眼,李岩何尝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为了防备关外的清兵入侵,兵力大多布置在山海关一带,而今为了与剿灭我等,已将京师的精锐抽调给孙传庭。” “如今孙传庭为了防止我们进入关中,将兵力布置在潼关,在阻止我们进入关中的同时,他及其麾下的将士也被咱们牵制在此处。” “通过军令属下断定京师已经没有多少有用的兵力,只要咱们准备充分,拿下京师不是问题!” “可是孙传庭手握重兵,又岂肯如此轻易放我等北上?” 当即有人提出疑问。 “孙传庭与大王缠斗多年,其人胆识非一般人能敌,若是让其洞察到咱们的意图,保不准他会倾巢而动,对咱们发起攻击!” 对于他们的疑虑李岩并没有否认,毕竟对面的孙传庭也不是蠢人。 “所以我们北上要兵分三路,一路人马留在此地防止官军东出潼关,破坏咱们的计划……” 没有犹豫,李岩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另一路人马北渡黄河进入山西夺取太原,第三路则撤回河南发展。” “待第二路控制住山西后第三路同时由河南北上,如此不但能在进攻中发展壮大,也能对关中的孙传庭部形成封锁,阻断其与朝廷沟通的渠道。” “待两支人马汇合于京师脚下,大军压境,届时明帝朱由检还不乖乖的将京城双手奉上?” “待大王登上九五至尊,掌控住天下局势,再反手回来收拾孙传庭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再说只要大王登上大位,不用你出手,他孙传庭也会屁颠屁颠地跑来为大王效力!” “属下若说,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说完李岩便一脸炽热地看着李自成,只要他点头,意味着自己的计策被采用。 作为定策功臣,日后的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自是不用言缀。 “咚……咚……咚……” 李自成并没有马上回答,其低着头,手搭在椅子上轻轻的敲击着扶手,显然其也在着这条路线的可行性。 大堂内落针可闻,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决定。 “此刻北上,诸位可有信心?” 良久,李自成抬起头,只见其双眼通红,那是对至高无上的权利的渴求。 “有信心!” 对于李自成的问题,众人的回答斩钉截铁。 “只要叔父一声令下,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等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李自成膝下无子,其多次与兄长说过要把侄儿李过过继给自己当儿子,因此对于攻打京师这一举动李过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不止是李过,其他人同样是一副神情激昂的模样,相信此时此刻,不管是神是魔,只要是敢阻碍他们前行的,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 “大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知道李自成心中还有疑虑,宋献策站起身来,“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我方,若是咱们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只怕大王要想实现王图霸业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属下也赞同!” 宋献策话音未落,牛金星也站起来开口说到,“只要咱们运筹帷幄,一定可以三清一切障碍,让大王早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之位!” “属下等愿为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他人见状纷纷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李自成。 “诸位有此雄心壮志本王甚是欣慰,挥师北上既是我们早已定下的目标,值此天赐良机之时,愿与诸君共赴王图霸业!” 如此天赐良机不可错过,李自成当即下定决心,“那么我们来说说三路人马的分配……” 前面敲定了路线,那么接下来的安排则是对这条路线能否成功的起到决定性作用。 “……” 李自成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三条路线,无论是北上山西还是返回河南再北上京师都比留在此地的好。 其他两条路线虽然充满了未知,如果事不可为也可以从容撤回,而留在此地则不一样。 谁也不知道关中的孙传庭会不会乘胜追击,一旦其打算追击,那么分兵后的留守人马能不能顶住对方的攻击? 纵使对方不反击,那么等攻下京师后所有的功劳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有功劳分不到,一旦被官军反攻又没有十足的把握反败为胜。 风险极大,收效甚微,于是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搭话,都在等着有哪个不自量力的家伙能够站出来揽下这个烂摊子。 “能否阻止孙贼所部出潼关关系着咱们大业的成败,此事干系重大,有谁能够担此大任的?” 在场众人的想法李自成何尝不知,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也不想接这个任务。 “大王,属下夫妇愿接下这个重任!” 就在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身处李自成面前的李岩突然开口。 “哦?” 听见有人主动提出留下来,李自成心中高兴,再一看开口之人是李岩,不觉有些意外。 他们夫妇一个是文弱书生,另一个则是军中的巾帼红娘子,相比较而言,倒是让在场一众在沙场中拼杀多年的首领汗颜不已。 “你们打算怎么做?” 有人接下这个重担,他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当即有了将此重任交给他们的想法。 “大王只需给我夫妇三万人马,属下定会日夜操练,三五天不时对潼关进行攻打,如此循环,定叫孙贼窝在潼关内不敢出来半步!” 没有隐瞒,李岩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好!” 见李岩并不是信口胡诌,李自成终于放下心来,“本王给你三万人马,至于粮草问题待本王回到河南立即为你们解决。” “不过我还需要军师在身边出谋划策,故而只能委屈你们夫妻暂时分开,待来日夺得天下你们夫妻再团聚不迟。” 倒不是真的需要李岩跟随身边,因为此时的李自成除了李岩外还有牛金星与宋献策,以及一帮并不怎么出名的智囊团队。 之所以要带李岩在身边,是因为怕他们夫妻远离自己后生出别样心思,届时不管是他们自立为王还是抵挡不住投降孙传庭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将其二人分开,有李岩在手里,不管是为其安全也好还是真心也罢,红娘子必将会全力抵挡住孙传庭的攻击,让自己可以无后顾之忧去夺取其他城池。 “二位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看着眼前的夫妇二人,李自成佯装苦恼地摇了摇头接着说到,“实在是没办法,若非本王分身乏术,也不会棒打鸳鸯,让你们夫妻二人分居两地……” 虽然此刻的李自成是在询问自己,李岩却是知道这个安排就是最终的安排。 别看对面坐着的人面带笑意,他知道一旦自己拒绝这个安排,那么自己夫妻二人只怕是命不久矣。 远的不说,即使是罗汝才那般人物最后也不是栽在了李自成的手中。 “属下听从大王安排!” 没有丝毫迟疑,李岩当即拱手抱拳回到。 “请大王放心,属下定将孙贼死死地钉在潼关,让他们无法东出半步!” 见丈夫没有反对,红娘子同样认同了这个安排。 对于她来说,只要自己顶住孙传庭的进攻,待大军再次南下,她又可以与丈夫团聚。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体谅本王的!” 见两人俺不犹豫地应下,李自成脸上的笑意更浓,继而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潼关的难题解决,那么咱们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说着李自成看向侄儿与刘宗敏,“过儿你与你刘叔叔率军渡黄河北上,争取早日控制住山西全境,特别是太原一定要拿下!” “太原作为山西布政使司所在,城中富户不少,特别是还有一个存在了几百年的晋王府,只要拿下太原就可以为大军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 “请叔父(大王)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早日拿下山西剑指京师!” 明白山西的重要性,李过与刘宗敏当即应下并向李自成拍着胸脯保证到。 “还有,孙传庭一旦出不了通关,势必会北渡黄河,双喜……” 说着李自成将目光看向义子李双喜,“你带领本部人马渡过黄河后于风陵渡驻扎,在防止官军渡河的同时与红娘子形成夹击之势,让孙传庭部不敢妄动!” 此举不仅是为了阻止官军北上,更是有隔河监视红娘子的意味,毕竟以李自成多疑的性格,三万人马外放自然是放心不下。 “请义父放心,孙贼若想渡过黄河,除非从孩儿的尸体上踏过去!” 如果说面对面挑战,自己手下那些人马可能不是孙传庭率领的官军的对手。 但要是有黄河作为屏障,任凭他孙传庭本事再大自己也不可能会失败。 至于李自成的另一层意思,不用明说李双喜也能猜到几分,不过这都是无法拿到明面上讨论的事,只能私下再找他确认一番。 “很好!” 安排好留守和北上的任务,李自成接着向其他人分派任务,“袁宗第、李来亨你们随本王撤回河南,首要任务是发展人马,待夺取太原后便挥师北上!” 说着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他的眼中尽是炽热之色,那是对至高无上的权利的渴望! 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不知道是古今多少英雄豪杰的梦想!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让他李自成也有了踏足至尊之位的机会,他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诸位,虽然现在说成功还为时过早,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待到那一天到来,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少不了你们的!” 站起来朝众人伸出双臂,李自成无不豪气地对在场之人说到。 其神情之振奋,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愿为大王之宏图霸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任何犹豫,下面众人当即站起身异口同声地朝李自成拱手抱拳。 “大家共勉!” 意气风发地朝众人摆了摆手,李自成脸上没有半点战败的颓废,有的尽是对未来的可期,“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待本王马踏京师、将狗皇帝赶下台,在场诸位皆是王公贵胄!” “大王万岁!” “大王万岁!” 李自成话音刚落,众人纷纷振臂高呼,激动兴奋的声音穿过大堂,不禁感染了外面驻守的小喽啰,让他们无惧刺骨的寒风,更加挺直了腰板! 大堂里的声音很大,大到这些小喽啰不用刻意去听也能听清楚叫的是“大王万岁”。 在他们看来,只要李自成不倒那他们就会跟着他一直走下去,未来也会拥有更加美好的前途! 就在众人憧憬着打进京城后的光景之时,阌乡城里一只鸽子趁着夜色缓缓地飞向潼关。 感谢_cd、两位大佬的推荐票 第四十五章 注定名垂青史 第109章 注定名垂青史 北风萧萧,吹打在每一个新军士兵的脸上,却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寒冷,因为他们刚刚打败了李自成,迫使其不得不狼狈向后逃窜。 此时虽然处在天寒地冻的冬月,却依旧熄灭不了这些年轻士兵那火热的心。 对方可是李自成,数次打得官军败北,而今被自己人打了个丢盔卸甲只顾落荒而逃,不管何时说起来那都是值得称道的谈资。 大军将叛军赶出金陡关外,一直追着打出十余里,见李自成主力并没有还击的迹象才恋恋不舍地停下追击的脚步。 追击停止,除留下原地构筑防线阻止叛军反攻外,新军将士主要的任务就是将那些投降的小喽啰收拢。 潼关内,孙传庭正在和朱辅焕汇报此次战事的结果。 “世子,截止刚刚受到的战报,咱们一共歼敌一万五千有余,俘获近四万余,不过其中属于李自成麾下精锐的只有一小部分,绝大多数都是被抓来充数的老百姓……” 说着孙传庭递给朱辅焕一个小册子,“这上面是从李自成哪里缴获的物资清单,还请世子过目!” 闻言朱辅焕从孙传庭手中接过册子,打开后脸上不由一喜。 原因无他,册子上记录的白银三百多万两,金银器件珠宝首饰不计其数,总算能为开支日渐繁多的王府缓一口气。 “世子,从战果来看,李闯如此兴师动众,几乎将家底都带在身边,看来其图谋不小!” 刚接到下面人统计的这份册子时孙传庭大吃一惊,原本以为李自成只是追击他们,没想到其连身家都带在身边。 这样子看其是打算入主关中,若非朱辅焕在此筹谋,只怕自己手下的那些残兵败将还真不是其对手。 只是李自成经此一战损失不可谓不小,多年搜刮的钱财都给自己这边做了嫁衣,他能甘心? “李闯在潼关损兵折将,还丢了那么多银钱辎重,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怕还会卷土重来!” “而且属下觉得他再次进攻的时间不会短,咱们是不是要一鼓作气,直接将他们赶回河南?” 不怪他如此担忧,任谁赶上这种事都不会善罢甘休,特别是李自成这次是直接准备入主关中。 那么没有达到他的目的还白白损失那么多,以他与李自成打交道多年,知道其必定很快卷土重来。 “世子……孙督师也在啊……” 就在孙传庭疑虑的时候,石虎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走进屋里来,看到孙传庭在,向其点了点头然后走向朱辅焕,“世子,大喜……大喜啊……” “哦?” 看到石虎手里拿着的纸条,朱辅焕心中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这是刚刚从敌营传回来的消息……” 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石虎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纸条递给朱辅焕。 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将机密从敌人内部传出,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石虎自然觉得面上有光。 “呼……” 接过纸条,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朱辅焕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李自成按照自己的设计放弃攻打关中转而向北发展,近一年的筹谋终于实现,历史的方向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当然,纸条上自然是经过转译后的内容,原文是一堆在外人眼中毫无作用的符号,即使被敌人截获对方也无法破译其内容。 “孙督师,你刚才的担忧已不复存在!” 说着朱辅焕将手里的情报递给孙传庭,“据潜伏在敌营的密谍奏报,李自成已在阌乡决定兵分三路,除留下阻击我们,其余两路人马分别由山西和河南北上攻打京城……” “当真?” 朱辅焕的话让孙传庭为之一振,既惊于李自成部突然改变的线路,也惊于朱辅焕打入敌人内部的手段。 于是乎连忙从对方手中接过纸条看起来,“不应该啊?按照李闯的性格,在潼关吃了亏,又怎会如此轻易放弃潼关转而将其他地方作为目标?” 一口气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孙传庭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他不明白,在损失如此大的情况下,李自成即使不接着攻打潼关,也不会就此放弃,难道是故布疑阵? “若是按照正常情况他自然不会放弃关中,可若是有比关中更吸引他的地方呢?” 对于孙传庭的不解朱辅焕只是笑了笑,继而风轻云淡地说到。 比关中更有吸引力的地方是哪? 朱辅焕的话让孙传庭面色为之一变,接着再次展开手里的纸条。 两条路,一条北上山西,另一条从河南北上,那么两条路最终汇合的地方就是京师。 京师?! 现在,孙传庭终于回过神来。 好一招驱虎吞狼之策! “让李闯与朝廷互掐,世子从中坐收渔利,如此手段下官佩服!” 朝朱辅焕抱了抱拳,孙传庭正色说到,“不过世子就如此坚信他李自成是真的北上而不是故布疑阵来迷惑我们,实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作为一个统帅,孙传庭看得很远,在没有明确的把握前他是不会轻易相信对面做出的动作。 “那假如将孙督师与闯贼此刻的境遇对调,在潼关久攻不下的情况下,潼关内的情况你一概不知……” 没有回答孙传庭的问题,朱辅焕笑了笑说到,“在这个军心浮动不安的时候,突然得到情报说朝廷已将大军调入关中对付你,而导致京师防守空虚。” “这个时候你是会选择继续在潼关死耗,还是选择放手一搏?” “普通百姓因天灾人祸活不下去揭竿而起实属常态,而李自成他们是因为活不下去吗?答案是否定的!” “朝廷多次对贼子们进行招抚,然而贼人数次降而复叛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朝廷无法满足他们心中无尽的欲望!” 说到这里,朱辅焕顿了顿,“若是抛却立场不谈,闯贼确实算得上一个枭雄般的人物,万千与他同样揭竿而起的贼人唯独他笑到最后!” “这个时候,高官厚禄已然对其失去了吸引力,他的最终目标,是那掌握着天下权柄的九五至尊之位,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上!” “一边是空耗人力物力去攻打情况不明的潼关,一边是夺取兵力空虚的京师,这种情况他李自成用脚也能做出最简单的选择!” 分析完对面的选择,朱辅焕一脸自信的说到,“不管李闯有没有按照我的剧本来,其行动也会由潜伏在其军中的密碟传出,目前来说我们只需守住潼关等待消息即可!” 以不变应万变,这就是朱辅焕此时执行的策略。 为了掌握叛军的动向,他不仅在李自成的军中安插有密探,更是在其北上的路线上都安排有人监视,以至于京城也有秦王府的细作。 因此他并不担心李自成耍诈,及时掌握其人马动态,才能做出最好的防备。 “唉……虽经此一战,却没伤及贼人几分,况且闯贼在此损失惨重,一旦北上,则京师危矣!” 还没有从朱辅焕的谋划中缓过神来,想起李自成等叛军的做派,只怕他们过处,又不知多少百姓会死在他们的蹂躏之下。 特别是京师之地乃是大明朝的中心,一旦遭受荼毒,那不知道是何等的劫难。 “死道友不死贫道,若不是将祸水东引,一旦李自成发了疯要拿下潼关,咱们不死也要脱层皮!而且即使将李自成消灭,届时又不得不面对朝廷的诘难,得不偿失!” “而且孙督师自去年来,两次与李闯逆贼交手皆以失败告终,对于你的担忧朝廷可不稀罕!” 说着朱辅焕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份折子,而后一边朝孙传庭走去一边说到,“这是京城传来的最新消息,是对你作战不利的决定,看看吧……” 说完将圣旨递给孙传庭。 “京城的消息?” 孙传庭愣住,不过一想他在河南兵败时在逃往关中的时候已经派人飞马加鞭将兵败的消息送往京师,此刻定然早已送呈皇帝案头。 接过折子打开,上面的内容让孙传庭忍不住苦笑。 内容很简单,大致将皇帝对他的处罚做了总结,一是剥夺了其兵部尚书的官衔以及督师的职位,再就是让其收拾余部,倚关固守,伺机而动戴罪立功。 “不知道孙督师看完后有何感想?” 待孙传庭看完,朱辅焕轻声问到。 有何感想? 朱辅焕的话让孙传庭一愣,此时此刻,除了感慨他还有什么感想? 这个消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没有归顺朱辅焕之前,那这个结果对于他来说确实有些打击人,同时也是让他重整旗鼓再次同叛军作战的动力。 不过这一切都随着他的归顺而变成了昨日黄花,现在的他不是崇祯手下的臣子,而是秦王府麾下的将领,那么无论崇祯皇帝做出的结论是什么都与他无关。 “臣如今已经改弦易辙,从前的那个孙传庭已经死在河南,如今的我是以全新的心态来迎接新的人生,从今往后对秦王府唯命是从!” 定了定,孙传庭语气铿锵地说到,“是以京城那边不管再有什么决定,都与我无关!” 这是彻底的与过去诀别,也代表他孙传庭自今以后将对秦王府死心塌地,再无二心! “孙督师以前赤忱之心,有你的辅佐,相信我大明定能再次登上繁荣的巅峰!” 朱辅焕也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说,此举不过是让孙传庭明白朝廷对他的处罚,让其对秦王府更为死心塌地。 “臣资质平平,承蒙世子与王爷不嫌,从今往后即使是做一名无名小卒也会为秦王府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将折子还给朱辅焕,孙传庭也看开了。 对于朝廷的这个处罚他不认为是对方编造的假消息,因为假的始终是假的,终究会有败露的那天。 也是从这一点,他看到了朱辅焕父子俩的手段,能在朝廷的命令下达之前将其内容先拿到手里,说明他们的情报做得很好。 强力有效的手段,强大的军队,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要不倒行逆施,扳倒朝廷只是时间问题。 “咱们的人伤亡如何?” 接过折子放在桌案上,朱辅焕问到。 “回世子,此战咱们共有两万五千兵马参战,其中以阎指挥使与任指挥使麾下的将士与逆贼交战最多,是以他们两部损失稍重……” 见朱辅焕问起,孙传庭连忙整理好思绪回到,“其中阵亡者只有八十七人,重伤三百多,轻伤一千余……战马损失九十七匹……” “统计没问题吧?” 虽然心中有所预期,当从孙传庭口中听到伤亡情况时朱辅焕仍旧开口问到,不怕真就怕统计错误。 “千真万确!” 这个结果不说朱辅焕有疑问,孙传庭刚看到时也以为是下属在糊弄他,“起初看到这个消息臣也不信,还亲自重新核实了一遍,这才敢确认这些伤亡情况属实无误!” “虽然世子麾下的将士大多没有作战经验,可是咱们在这次与叛军的交战中大量使用火炮对敌人发起打击,有绝对的压制力,减少了咱们将士与逆贼正面交锋的机会。” “即使是出城追击,士族也是先使用火铳对对方进行压制,几轮齐射后;,逆贼已被吓破胆,无不争先恐后逃窜,鲜少有抵抗者……” “那些阵亡的士兵里正面与敌人拼杀致死也只是小半少数,大多都是躲闪不及被逆贼炮火波及从而丧失了性命,当真是让人惋惜不已!” 他深知火器的威力,是以他在军中大量装备火器,奈何天公不作美,让他的火器失去了克敌制胜的作用。 说到这,让他的脸上一阵惋惜,不过旋即收拾好心情再次开口,“此战不仅以少胜多,更是以极低的代价获得更为丰厚的回报,世子注定名垂青史!” 这倒不是他拍马屁,以不到五万人马硬抗李自成二十万大军而立于不败之地。 人贵有自知之明,如果换做是他自己率领麾下人马,即使有潼关天险,他也不一定能够抵抗李自成的进攻。 感谢雷杰尔陈大佬的推荐票 第四十六章 通往富强之路 第110章 通往富强之路 “孙督师言重,此战乃是诸位将士众志成城的结果,本世子可不敢将所有功劳揽于一身……” 面对孙传庭的吹捧朱辅焕并没有得意忘形,继而正色说到,“这场胜利是那些将士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换来的,他们为国舍生忘死,一定要让他们找到归属!” “受伤的一定要给他们最好的治疗,后续的抚慰也要做好,让他们即使在这寒冷的冬天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至于那些阵亡的将士,统一埋葬在潼关城内东南角的高地上,除了对他们的家属发放抚恤金外,我还准备上奏我父王,在高地上建造一座忠义堂!” “他们为国捐躯,我要让他们以及以后为国为民舍生忘死的将士们的英雄事迹广为传唱,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受万民敬仰,食万世之烟火,生生不息!” 说到动情处,朱辅焕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臣替那些死去的将士谢过世子!” 朱辅焕的话感情丰富掷地有声,重重的敲击在孙传庭的心灵深处。 他本为军人,军人最大的归宿便是马革裹尸,现在朱辅焕说要建造忠义堂用以供奉那些阵亡的将士,此举能看得出他们对军人的重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那些阵亡将士的英灵一定能感受到世子与王爷的心意,在此护佑潼关、护佑大明千秋万代繁荣昌盛!” 情之所至,最能让人感同身受,一时间竟让孙传庭眼眶有些湿润。 也不知有多久没有如此感动过,上一次是金榜题名之时亦或是洞房花烛之夜? “会的,相信他们的英灵一定能看到大明繁荣昌盛!一定能!” 朱辅焕斩钉截铁地说到。 “世子……那些俘虏怎么处置?” 良久,待心中的狂热散去,孙传庭接着问到。 此战他们不仅打退了敌人的多次攻击,一举将逆贼赶出潼关,还俘获了大量的俘虏。 这些俘虏数量多,每日消耗的口粮加起来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一般来说对于这些俘虏的处置有两种方法,一是直接编入军中,使其为自己驱使,大多数都是作为炮灰的存在。 另一种则是将为首的斩杀,其余小喽啰便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以减轻军队后勤的压力。 至于朱辅焕的选择是哪一种,孙传庭不知道。 “俘虏……” 这个问题朱辅焕当然考虑过,见孙传庭问起,他不由沉吟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小兵。 “启禀世子,宋先生与李先生求见……” 进到屋里,小兵立刻将外面的事情告知朱辅焕。 “快将他们请进来!” 朱辅焕挥了挥手,小兵会意立刻转身走出去,朱辅焕也走到门口迎接宋李二人。 宋先生?李先生? 看朱辅焕对这二人的重视,孙传庭不由得好奇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够受他如此重视。 “孙督师,你刚才不是问我那些俘虏怎么解决吗?” 一边走,朱辅焕一边扭头对孙传庭说到,“那些俘虏虽然参加造反,大多数人都是被李闯裹挟逼迫,但凡有一丝活路,谁也不会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活?” “他们是反贼,同样也是我大明治下之百姓,对于那些受伤的能治则治,战死者着人进行焚烧掩埋,以免出现瘟疫祸及无辜!” “咱们的人马需要扩充,你命人从其中挑选一万身强力壮者编入军中,其余人尽皆交由宋、李二位先生……” 正说着就到了门口,而顺着朱辅焕的视线看去,宋应星正与一名年轻人并肩朝这边走来。 年轻人名为李寄,是大旅行家徐霞客之子。 既然其为徐霞客之子为何不姓徐而姓李,皆因其夫正妻罗氏从中作梗,在徐霞客外出游历时将其母卖给了李家,因而其名李寄,意为寄养在李家的意思。 其父得知情况后曾想让李寄认祖归宗,然而在罗氏的阻挠下未有结果。 如今其父与养父先后去世,其生母疾病缠身,导致其生活穷困,原本朱辅焕派人去请他时他还有犹豫,奈何朱辅焕给的是在太多。 不仅许诺花重金将其父毕生的心血整理出版,还邀请名医为其母诊治,只把李寄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属下参见世子殿下!” 看到朱辅焕迎出门,宋应星与李寄不由加快脚步上前见礼。 “两位先生辛苦了……外面冷,快进屋……” 待二人来到近前,两人身上灰扑扑的,一看就是刚从城外回来,连忙将他们迎进屋里。 “二位还没吃饭吧?石虎,去吩咐人送两份饭食过来。” 担心二人没吃饭,朱辅焕对身旁的石虎吩咐到。 “殿下不用……我们不饿的……待向您汇报完后我们再去用餐不迟……” 朱辅焕出门迎接已经让他们受宠若惊,哪还敢在他的房间里用餐,于是连忙婉拒。 “你们可都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才,建设繁荣昌盛的大明需要你们劳心劳力,可不能因为饿肚子把身体拖垮了!” 两人这些天风餐露宿,基本上都是在野外做事,朱辅焕自然不会让他们等待,当即命令石虎前去准备饭菜。 “给你们介绍一下……” 待石虎离去,朱辅焕指着孙传庭给宋李二人说到,“这位是孙传庭孙督师……” 介绍完孙传庭后,朱辅焕又指着宋李两人对边上的孙传庭说到,“这位是宋应星,现任格物院山长,那位李寄,其父徐霞客,现在王府内负责道路的建造差事。” “以前常听人提起孙督师骁勇善战,经常打得逆贼找不到北,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幸会幸会!” 待朱辅焕介绍完,宋应星立刻拱手朝孙传庭说到。 “百闻不如一见,有孙督师此等人才伴随左右,何愁大业不成!” 一旁的李寄也连忙附和道。 “哪里哪里,那不过是外面传的虚名罢了,再说这两年被李闯打得灰头土脸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对于宋应星与李寄的夸奖孙传庭连忙回之以礼,虽然他不知道李寄的名头,但是宋应星他却不陌生。 两人虽未谋面,在潼关这些日子他可没少听士兵提起他以及他名下的格物院。 远的不说,就是此次军中使用的火铳以及火炮等火器皆改良自格物院,大大减少了士兵的损失。 再加上朱辅焕对他们如此重视,孙传庭自然不敢轻慢。 “此次作战,除了将士们舍生忘死的拼杀,宋先生格物院所出火器功不可没,国之栋梁这词你们才是当之无愧!” 一想到格物院制作的火器在雨天潮湿的环境下也能使用,孙传庭忍不住在心里惋惜,若是自己之前拥有这等神兵利器,又何至于被李闯打得落荒而逃。 “这一切都是殿下指挥有方,以及孙督师你与诸位将士奋力拼搏才有的结果,不管火铳火炮再好,它也得有人来操作不是吗!” 对于孙传庭的夸赞宋应星摆了摆手,他可不敢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更何况火铳火枪的改良也是在朱辅焕的指导下进行。 若非有这个天纵奇才的世子存在,再给他十年时间也无法制作出如此精良的火器。 “都坐吧……” 见几人的商业互吹还有继续的趋势,朱辅焕连忙出声制止。 “宋先生,你们两人此来想必是勘探结果出来了吧?” 坐下后,朱辅焕将目光看向宋应星。 “按殿下吩咐,我两率部下经过近二十天的勘察,已经在西安城与潼关之间选取了一条最优路线!” 他两此来就是为了汇报此事,见朱辅焕问起,宋应星当即说到,“根据世子您说的取直原则,新路线比原本的官道要少四分之一。” “此路一旦建成,两地之间距离不过四百余里,若是使用格物院设计制造的马车可做到朝发夕至,如果骑马不考虑马匹的损耗,三个时辰不到即可抵达潼关!” “什么?三个时辰即可从西安赶到潼关?这是不是有些夸大了?” 宋应星的话让孙传庭吃惊不已,整个人脸上都是质疑的神情。 按理说能做到督师这个位置上,为了不让别人揣摩自己的心思,他是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只能说宋应星说的话太过于让人震撼,要知道他们大军从西安出发,每日急行军最多行进三十里路,到达潼关怎么也要十二三天。 一般商旅行走要比行军快,一天也不过七八十里路,少说也要三四天。 如此远的路程,即使是八百里加急也需要两天多,此刻有人跟他说半天就可以把两天的路走完,怪不得他如此的震惊。 “一点也没夸大!” 见孙传庭不信,宋应星笑了笑,“我们这条路建造跟之前的官道不同,是利用一种新型的材料建造路面,一旦建造好,即使是连日大雨也不影响通行!” “不仅如此,在道路两旁每隔十五里设一个驿站,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不考虑马匹的损耗情况,三个时辰到达绰绰有余!” “殿下,当真如此?” 孙传庭的话不禁有些颤抖,询问的眼神看向朱辅焕。 前不久在河南战败的最根本原因就是连日的大雨导致道路泥泞不堪行走,大军的粮草供应不及时导致军心大变被贼寇钻了空子,以至大败而归。 如果,如果真如宋应星说的那般,即使下雨也不影响通行,那么这条道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宋先生的话并没有夸大……” 见孙传庭的目光看向自己,朱辅焕于是便说到,“为了解决现有道路遇到雨水便会泥泞不堪的状况,格物院特地研究出一种新的跟石灰类似的粘合材料。” “与石灰不同,这种材料与沙石结合可以得到坚硬如石头般的材料,用其铺设的路面平整耐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建设材料。” 当真有这么好? 对于朱辅焕的话孙传庭依旧持怀疑态度。 不过他也知道朱辅焕的鬼点子多,诸如蜂窝煤那等奇淫技巧他都懂,说不定还真有解决之法,不过最终呈现出的效果与其宣称的要大打折扣。 “如此这条路的建设岂不是靡费银钱?现在秦王府处处都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即使缴获了李闯不少的战利品,也不过是缓解了燃眉之急!” “虽然臣也想拥有这样一条完美的道路,以咱们目前的情况真的能建好吗?”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秦王府虽然小有积蓄,可是现在处处都需要花钱,一旦这条路开始动工,要花的钱更多。 可别到时候钱花了,路没建起来,可要贻笑大方的。 “这个孙督师尽管放心!” 知道孙传庭担心的是什么,朱辅焕接着说到,“道路的建设肯定要花不少的银钱,不过与国家的稳定比起来这些都不是事!” “毕竟钱财没了可以再赚,若是国家没了,那空有余财有何用武之地?好钢用在刀刃上,只要建立起四通八达的交通网,那时将再无逆贼的栖身之地!” “交通网?如果真是如此,那自然是极好的!” 对于朱辅焕的想法孙传庭是极为赞同的,每每出现叛乱的情况,朝廷想要迅速平叛都是难上加难。 其中的一个致命缺陷就是山高路长,费时费力,对于后勤的考验很是艰难。 如朱辅焕说的那样,建立起一套完善的交通网,对于国家的稳定能够起到关键性作用。 正在这时,石虎端着两份饭菜走进来,朱辅焕连忙吩咐李宋二人用餐。 “要想富先修路!” 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到,“这套交通网不仅能对江山稳固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还能使各地的经济更加繁荣!” “一旦交通网形成,极大的拉进了各地的时空,各地商旅往来不绝,商品的流通,对于经济的发展是一个很好的带动作用!” “当然了,凡事都将一个循序渐进,这个交通网的建设不可能说一蹴而就,只能一步一步来!” “为了更好的抵御外敌,第一步就是建成西安到潼关之间的这条道路,拉进两地的距离!” “宋先生、李先生,现在拨两万五千人给你们,一应物资有秦王府供应,希望你们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打通西安到潼关的这条道路!” 说完,朱辅焕看向两人,“我知道这个任务艰巨,你们二位有没有信心?” 闻言,宋应星与李寄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朝着朱辅焕一抱拳,“承蒙世子厚爱,将此等任务交给我两,我两一定不负世子重托,早日将道路建成,以报效世子知遇之恩!” 按照事先拟定的安排,两人中以李寄为首,带领一群有修桥造路经验的工匠负责指导施工,宋应星则带领格物院负责解决施工中的难题,以及为施工提供设备。 虽然早已知道,此刻正式任命他们,两人依旧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当即拍着胸脯表示忠心。 特别是李寄,如此年龄就被委以重任,心中自然对朱辅焕死心塌地,暗自发誓一定要将此事做好。 是夜,朱辅焕的房间灯火通明,直到天明,几人才将一些细节商定好,接下来便是将计划付诸实际。 感谢-cd、雷杰尔陈两位大佬的推荐票 第四十七章 未雨绸缪 第111章 未雨绸缪 虽然得到了李自成将要兵分二路向北出发的情报,可是一连几天都没见他的动静。 不仅如此,在将一众溃兵收拢后他还让人对金陡关发起进攻,不过每次在新军将士的炮轰下都是草草收场。 朱辅焕知道这些进攻不过是李自成使的烟雾弹,目的是迷惑自己这边,以掩盖其北上的真实意图。 果不其然,经过几天的休整后,刘宗敏与李过开始率部从陕州北渡黄河,渡过黄河后开始向北挺进。 而李双喜则率领本部人嘛从阌乡渡河,然后沿着黄河向西夺取潼关北面的风陵渡,与新军隔河对峙。 而李自成则亲率袁宗第与李来亨部返回河南,红娘子则将人马沿着阌乡排开,每日里训练不断,给人一种随时进攻的态势。 几路动作同时进行,若非各地的情报不断飞向潼关,加上整个计划都是朱辅焕实施的,不然对方的阵势就真的像是准备积蓄力量同他们决一死战般让人压抑。 “李闯自觉聪明绝顶,做那么多还以为迷惑了咱们,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殿下您的掌控之中,只怕到最后他否不知这一切都是殿下设的局!” 看着手里从北面传回来的情报,阎应元长出了一口气。 驱虎吞狼这个计策只有他们这些指挥使知晓,起初看到对面营地中的动静时还以为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到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敌人的阴谋诡计,让他们好一阵唏嘘。 “等他知道也晚了!” 任嘉在一旁附和到,“咱们殿下天纵奇才,他一个大逆不道的贼酋连给咱们殿下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会有那等慧眼识破殿下的计谋!” 大家都在讨论李自成的行军路线,见李自成上当,任嘉话里话外都是对其的不屑。 “虽然世子的计谋高超,可是李闯也不是吃素的,臣觉得咱们应该加强黄河沿岸的布防,特别是一些容易渡河的地方更是要严加防范,避免贼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李自成按照朱辅焕的计划分兵北上,这对于在场之人皆是一个大好消息。 不过想到李自成也是在沙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他不得不对喜上眉梢的众人泼了一盆冷水让他们降降温。 “孙督师的担心不无道理!” 孙传庭话音刚落,付玉接着说到,“世子,属下也觉得我们在固守潼关的同时也应该分出一部分兵力在黄河各渡口设防。” “凭借黄河险要的地理环境,只需少量人马即可将贼人挡在东岸!” 说完他便看着朱辅焕,等待他的决断。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在等着朱辅焕开口,因为这关系着接下来的路。 一旦决定派人沿黄河布防,那么派谁去安排多少人马等又是一个需要讨论的话题。 听完孙传庭与付玉的话朱辅焕并没有说话,想了想他走到挂着的地图前。 “根据现有的情报,李双喜率部夺取了咱们对面的风陵渡……” 拿起地图棍指向风陵渡的地方,朱辅焕沉吟片刻,“现在他们虽然占领了渡口,却并没有着手进行打造渡河用的船只,每日里只是训练,要不是就是在岸边做做样子!” “而李过与刘宗敏在渡过黄河后并没有在原地逗留,很直接的就去攻打城池,两人一前一后夺取芮城与蒲州,现在又将矛头对准解州,足以看出他们接下来的路线。” “只要将解州拿下,那么就证明他们的目标是太原,这与咱们预期的一致,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攻城掠地的同时突然杀个回马枪……” 一切事物在没有最终的结果前都充满了不定数,是以朱辅焕将目光转向石虎,“石虎,你务必让手下暗探密切监视叛军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异常立刻上报!” “是,属下一定令属下严密监视住叛军,让他们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脱咱们的法眼!” 知道情报的重要性,石虎当即表示将此事一手抓。 “付玉,你率领本部人马北渡黄河于韩城驻扎,同时分派人手把守住各个渡口,为保证你部对敌压制能力,每个渡口给你分派三门火炮以及足够的火铳与弹药!” 只要于韩城驻扎,只要叛军有渡河的苗头,不管其从北段还是从南段,皆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对其发起反击。 而且有火炮以及火枪这种远程攻击利器,每个渡口只需百人人,便可以将逆贼阻挡在对岸。 “末将领命,只要末将在一天,李闯贼众休想踏过黄河一步,不然末将提头来见!” 领了命令,付玉当即立下军令状。 “李闯所部皆是奸猾狡诈之辈,付指挥使切莫大意,可要多多留心对岸的动静,不要给贼人有机可乘!” 临了,孙传庭再次对付玉叮嘱到。 “请孙督师放心,我一定会派人多加巡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只要贼人敢露头,我一定会让他们尝尝火炮的厉害!” 拥有火炮这等神兵利器,又有黄河天险阻隔,付玉非常有信心将李闯所部拦在对岸。 “有信心是好事!” 见付玉信心满满,朱辅焕也忍不住为其欣慰,毕竟这可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将领,如今能够独当一面他自然为其骄傲。 “世子,虽然李闯重点已不在潼关,但是咱们的防御一点也不能松懈,臣建议在金陡关外设立暗堡。” 为了打造更为牢固的防御阵线,孙传庭向朱辅焕提出自己的建议,“这些暗堡由您提供的水泥建造,沿着金陡关的关墙分布,三十丈设一个。” “每个暗堡只留火铳射击孔,由地下通道相连,内存食物及水,即使叛军围攻也能坚守多日,绝对能对敌人产生意想不到的重创!” 这两日见识到水泥的特性后,孙传庭便联想到用其建造暗堡一定坚不可摧。 其实在之前他就已经安排人手在潼关外驻扎,将各个驻扎地连接起来,以达到共同防守的目的。 只不过在历史上他的这个策略并没有其多大作用,因为他手下那些人大多被叛军吓破了胆降的降逃的逃,让其失去了原有的防御作用。 此刻再次提起这个方法,也是进行了改良,将各个暗堡由地下通道进行连接,一旦哪个暗堡坚持不住便可以在最快的时间进行兵源补充和弹药的补送。 如此环环相扣,一定能对地方造成巨大的伤害,可以说是以极低的代价取得巨大的战果。 “世子以为如何?” 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孙传庭便等着朱辅焕的决断。 如果他不点头,那么再好的策略也无法实施。 “很好!” 没有迟疑,朱辅焕立即同意了孙传庭的建议,“不过现在水泥的产量并不高,你去与宋先生他们协调一下,就说我说的,水泥优先供应你们建造暗堡。” 这倒是个问题! 以前水泥只在盘龙岭进行生产,作坊规模并不大,每日的产能有限。 如今刚搬下山来不久,为了建设交通网,对水泥的需求不起一般的大。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相应的水泥作坊正在建造,只是这一时半会也无法投入使用,有限的水泥产量也只能那边急需先往那边应用。 “是!” 为了早日将暗堡建设好,孙传庭打定主意等会儿就去找宋应星商议。 “好,今日的商议到此结束!” 既然都已经商议出结果,那么接下来大家都要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孙督师与秦、王两位总兵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忙吧!” 既已商议妥当,朱辅焕留下孙传庭、秦翼明与牛成虎三人,其他人则各自回营。 “殿下将我两留下是否有其他安排?” 见其他人走远,秦翼明不禁开口问到。 秦翼明,乃是着名的女将军秦良玉的侄子。 秦家一门忠烈,其父秦邦屏、其叔秦民屏以及其弟秦拱明皆为国捐躯。 从其名字来看,就知道他们一家对于大明的忠心,其也是一员猛将,在历史上最终官至四川总兵官。 此次孙传庭出关平叛,他被安排在南路,从商州出武关牵制李自成,同时也防备李自成部从商州攻入关中。 在闻之孙传庭大败于李自成后其率部坚守商州,后又接孙传庭号令转往潼关,最后自然而然被朱辅焕收入麾下。 而他边上的牛成虎则是一开始便与孙传庭一道归顺秦王府,在此次潼关对战李自成部时也有出力。 两人原本对朱辅焕麾下的新军作战能力存疑,直到看到那些将士在面对叛军时一往无前的勇气时他们被折服了。 不仅是他二人,其他诸如白广恩、王定等一众归降的将领都被深深震撼到。 他们没想到在他们看来强大无比的叛军在新军的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如果说之前归顺他们还抱有侥幸心思,意图在朱辅焕的新军溃败时反水,再度回归朝廷怀抱,那么此时对与朱辅焕则是死心塌地,再生不起半点异心。 “不错!” 朱辅焕没有否认,“虽然现在我们打退了李自成部,东边可以说暂时来说较为安全,如今还能对关中产生威胁的则是西南的蜀地!” “虽然蜀中朝廷控制的军队不足为惧,但是现在还有一个不可控的因素,那就是南边的逆贼张献忠部!” “别看此时他还在湖北境内肆掠,据传他已经有了西进四川的想法。” 其实除了张献忠外,朱辅焕要防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在蜀地经营数百之久的蜀王府。 历史记载,在闻听皇帝于煤山上吊的消息后,其自然而然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意图在这个乱世之中分一杯羹。 一旦其蓄意谋反,为了扩充地盘,汉中首当其冲成为其踏足关中的跳板。 不管是出于南下考虑,还是防止对方北上的目的,汉中的地理位置至关重要,不容闪失。” “为防患于未然,经与我父王商议后,特派你们二人率部前往汉中,组建汉中卫拱卫关中,以巩固秦王府在汉中的统治!” 说着朱辅焕走到一旁的书案边拿起一个小册子递给秦翼明,“这是关于组建汉中卫的一些构想,你们看一看!” 将册子递给秦翼明,他便走到书案后坐下,毕竟他们消化也需要时间。 册子里的内容大致分为两点,一是关于汉中卫的兵力配置。 既然是卫,那么其配置与其他卫别无二致,目前来说卫也是秦王府辖下最高的军事单位。 另外一点则是关于他们兵力在汉中的分布,主要就是派遣小股人马接手各个关隘,如朝天关、七盘关、?林关、剑门关等。 控制住这些关口,既可抵御北上来犯之敌,也可借助其成为南下的跳板,一旦时机成熟,大军便可以长驱直入直取成都。 “这份册子第二点只是给你们的一个参考,现实情况可能会有些许出入,你们到达汉中可以视情况而定。”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点朱辅焕是知道的,毕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那么只知道照本宣科地去执行上级的命令的将领是打不了胜仗的。 “但是有一点,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册子上面这些关口掌控在咱们手里,特别是剑门关!” 剑门关,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若是将其掌握在手中,即使蜀中乱起,也能从容应对。 “承蒙世子看重,将此等重任交与我两!” 守护关中的南大门,这是何等的重要! 秦翼明与牛成虎不傻,他们明白守住汉中对于关中的重要性,知道朱辅焕是重视他们才会将此等重任交给他们,于是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我二人一定不辜负世子重托,将汉中给打造成铁板一块,让敌人无懈可击,也为秦王府的大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如此甚好!” 有信心自然是好的,一个卫五千五百人,朱辅焕相信他们在新式火器的加持下守住汉中绰绰有余。 “你们抵达汉中后汉中府知府会全力配合你们,你们只要守住汉中,后勤无需担心!” “待西安到潼关这条道路修好,下一条则是关中入蜀之路,待到那时不管是运送钱粮还是运送人马,都将会节约不少时间!” 感谢唐二狗大佬的两张月票支持 第四十八章 我在一切安好 第112章 我在一切安好 “孙督师,子衿妹妹这两日在忙些什么呢?都没见到她的人影?” 将秦翼明与牛成虎安排妥当,屋里就剩下朱辅焕与孙传庭二人……忘了,还有一个带刀贴身护卫孟明秋。 “这个……这几日事忙,小女那边倒是没有多注意,臣还以为她跟您在一起的……” 朱辅焕将潼关的防务交给孙传庭,放在其身上的担子可不小。 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女儿的动向,也就是每日晚上吃饭时才有短暂的相处时光。 因而朱辅焕问起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再说了他女儿这段时间开口闭口都是他朱辅焕,要问也是自己问他好不好? “相公,子衿妹妹这几日都在跟着何御医在给那些伤员治病疗伤……” 这时孟明秋在一边说到。 何御医,也就是朱辅焕刚穿越来时那个准备给他扎针的何御医,因为其医术高超,自然被朱辅焕拉了壮丁。 为了提升军中的医疗水平,朱辅焕不仅请传授医术,更是提出了一些划时代的治疗理念,比如伤口缝合术,又比如发霉了的橘子皮可以治疗化脓等等。 而在见识到朱辅焕提出的那些超前的理念后何御医也不顾老迈的身躯,整日里容光焕发,活跃在整个军医的队伍之中。 不仅如此,为了更好地验证新技术,这次他还强力要求亲自上阵,只为积存更多的经验,去传授给后来人,这份事必亲躬的精神让人佩服。 “什么?平日里在外抛头露面也就是算了,现在居然跑到军营里厮混,当真是无法无天……世子,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孟明秋的话让当即孙传庭大惊失色,当即转身朝朝外面走去,目的地自然是潼关城内安置伤员的伤兵营。 “相公,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看着孙传庭怒气冲冲远去的背影,孟明秋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没事,咱们也去看看……” 生怕盛怒之下孙传庭会训责孙子衿,左右无事朱辅焕便带着孟明秋跟上孙传庭的步伐。 而在伤兵营所在地,何御医正带着下属的医官在营里查看各个伤员的病情,而在其身后,一身男装打扮的孙子衿则拿着笔在不停地记录着。 那认真的模样,是孙传庭前所未见的。 原本他怒气冲冲的找来,想着见到女儿之后先将其带回去,然后好好给她说道说道,若是不听就让其禁足在住所。 可是来到伤兵营,找到女儿做事的重伤员所在,站在门口看着屋里女儿那认真做事的模样,顿时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知道这个女儿的性格最为像他,若非她是女儿身,那么她一定会成为下一个自己。 “孙督师,子衿妹妹当真是有七八分你的作风!” 来到孙传庭身后,看着里面不停记录着的孙子衿,朱辅焕忍不住感慨到,“只可惜她投错了胎,不然定会是一名驰骋疆场的猛将!” “……” 见朱辅焕如此形容自己女儿,孙传庭脸色一黑,若非他的身份在这里,想来他一定会对其破口大骂的。 “孙督师来了……” 就在孙传庭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门口的靠近门口的伤兵终于发现了他们一行人。 “兄弟们,世子和孙督师又来看望咱们了……” 看到世子与督师共同出现在此处,让他们这些人不由激动起来,特别是那些刚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的士兵来说更加的鼓舞人心。 这几天里,朱辅焕与孙传庭都来看望过这些受伤的将士们,因为来的时间固定,所以每次他们来孙子衿都会特意避开。 这次他们突然袭击,才将孙子衿抓了个正着。 “大家不要动弹,好好养病才是第一要务……” 看到有人要起身行礼,朱辅焕连忙走到最近的一名士兵边上,制止了他起身的行为。 这些人都是重伤员,虽然经过这几天的治疗情况有所好转,大多数依旧还需要卧床休养。 “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正如何御医所说,你们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养好身体,这样才有机会重新上战场与敌厮杀!” “世子说得不错!” 收起黑脸,孙传庭走到最近的一名士兵床前,让其好好躺下休息,然后转头看向屋里其他士兵,“你们现在就好好的在此处养伤,不要有任何的负担!” “我们一定会使用最好的药物、最好的军医最好的技术手段来给你们治疗,只要你们按照何御医的要求来休养,重新拿起兵器上战场杀敌指日可待!” “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孙传庭话音刚落,屋里的伤兵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到,声音洪亮振奋人心。 “很好!” 对于众人的反应孙传庭很是满意,继而再次说到,“你们安心养病,本督与世子殿下期待你们早日康健,再上战场杀敌立功!” “杀李闯报效世子殿下!” “杀李闯报效世子殿下!” …… 一提到李自成,这些伤兵们群情激奋,皆是遗憾自己身负重伤,不然也要多杀几个反贼,以报效秦王府的大恩。 “都好生休养,我等着你们再上战场,打下一片属于你们的辉煌!” 知道这些伤员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过大的情绪波动,也不利于他们恢复,朱辅焕当即让他们静下心来养病。 与孙传庭在营房里对这些为保家卫国舍生忘死的逐一探望安抚,那边的何御医也带着手下医官赶过来。 “不知殿下与孙督师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隔老远,何御医边走边朝两人行礼。 “是我们不告而来,倒是耽搁何御医你治病救人!” 朝何御医摆了摆手,朱辅焕走上前询问到,“不知现在这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如果有尽管提,我一定会让其他人配合你的。” 这话已经不是朱辅焕第一次提出,自古打仗伤亡在所难免,既然无可避免,那么朱辅焕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减少这个伤亡率。 “回世子,其他都好,就是这个人手有些不够用。” 知道朱辅焕是个务实的上司,何御医也不客气,将自己的需求对其说出,“虽然现在看还忙得过来,一旦战事扩大化,伤员必定会增加,到那时这点人手必定会捉襟见肘!” “属下认为当务之急是组织一些年轻人进行培训,特别是那些曾经在药铺学习过的经验的更好!” “你放心,这个我会上心的!” 知道这事马虎不得,朱辅焕扭头对孙传庭吩咐,“孙督师你回去下个命令,将之前那些随你出征的郎中编入何御医麾下的医疗队,再向民间征集会医术之人!” “是,臣回去便着人去准备。” 不敢怠慢,孙传庭当即答应下来,旋即将目光看向何御医身后低头不语的孙子衿。 似乎感觉到父亲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孙子衿弱弱地抬头看了一眼。 娘呀,父亲不会要杀了我吧?! 孙传庭那掩饰不住的怒火,孙子衿感受得真真切切,虽然她知道她父亲是担心她自己。 “爹……爹爹……”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么孙子衿自然就无法再装聋作哑下去,只得唯唯诺诺地走上前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然后似乎是她爹爹当众发怒,于是乎加快了脚步一下子跑到朱辅焕的身旁。 “哥哥……你要救我……” 生怕爹爹发怒责罚自己,孙子衿不由伸出手拉住朱辅焕的衣袖轻轻的摇晃着。 “孙督师,子衿也是一片好心,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伸手拍了拍孙子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朱辅焕回头对孙传庭说到。 “何御医,本督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说着朝何御医一拱手,孙传庭瞪了瞪女儿一眼,率先朝外面走去。 而在其离开后,孙子衿连忙松开朱辅焕的衣袖跟上他的步伐离开。 “何御医,那你先忙,我们就先撤了!” 说罢朱辅焕便准备带着孟明秋离开,何御医连忙上前一步叫住朱辅焕。 “世子且慢!” 拉着朱辅焕走到一边,何御医满脸的担忧,小声地对其说到,“孙小姐不顾世俗眼光屈身来给属下打下手,只为给这些伤员奉献自己的一份力气!” “这份精神属下佩服,可是作为孙督师的千金,孙督师自然是无法容忍她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属下人微言轻,无法在孙督师面前说上话,还请世子向孙督师多多求情……” 何御医虽然不清楚朱辅焕与孙子衿的具体关系,但从两人刚才的表现来看自然不简单。 孙子衿女扮男装这事他一直知道,他也曾拒绝过,奈何孙子衿太过执着,伤兵营里尽是伤员,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变故。 是以他才将其留在身边打下手,因为其聪慧,又写得一手好字,便让她负责记录那些伤员的病情。 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他也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一股坚韧不拔的品性,此刻她将要收到其父责罚,他自然于心不忍。 可是他与孙传庭没有接触,这种事外人也不好开口为其求情,因而只能将注意打到朱辅焕身上。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行为有些欠妥,何御医你放心,我会同孙督师说的,毕竟她也是一片好心!” 何御医不说,朱辅焕自然也会管。 “如此属下也就放心了!” 见朱辅焕答应下来,何御医长出了一口气。 “行了,你们忙,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说罢朝营房里扫视一眼,朱辅焕朝这些士兵告别,“诸位好好休养,咱们战场再见!” “殿下慢走……” 虽然很是不舍,这些士兵也只能依依不舍地与朱辅焕道别。 待朱辅焕带着孟明秋出了伤兵营大门,发现孙传庭父女二人已走远,无奈只好加快速度朝他们追去。 “孙督师消消气……” 小跑几步,朱辅焕叫住孙传庭。 “世子,臣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朝朱辅焕拱了拱手,孙传庭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脸上满满的都是怒气。 “等等……有事跟你说……” 看孙子衿满脸的哀求之意,朱辅焕知道孙传庭不会责罚于她,训斥一顿还是免不了的。 跟上孙传庭的步伐,朱辅焕与其并肩而行,让孟明秋与孙子衿二人跟在身后。 “妹妹别怕……相公不会让你受罚的……” 伸手拉住孙子衿的手,孟明秋轻声安慰到。 “嗯……” 孙子衿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放到前面男人的身上,脸色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不知世子还有何事?” 一边走,孙传庭一边问到。 “是这样的,李闯已然决定暂时放弃关中,将目标指向京城,那么眼下潼关这边的压力就减轻不少。” “如此一来,这边暂时就不需要我在此坐镇,我父王来信让我近期回西安一趟,有一些政务上的事情与我商量。” 这倒不是朱辅焕瞎说,虽然出征前他就帮助其父亲组建内阁辅助其处理政务,虽然经过一年多的突击学习,依旧让他感觉到分身乏术,没多久就积压了一些急需处理的事物。 再者御敌于潼关之外本就是计划内的阶段,如今李闯已被打退,按照既定计划他需要返回西安一趟。 “如今潼关虽然稳定,我不在得需要一位有身份的人来坐镇此地,以免给叛军有可乘之机!” 说着朱辅焕停下脚步,眼神真挚地看着孙传庭,“纵观全军上下,不论是资历还是能力,你孙督师都是不二人选,我不在潼关的这段时间大小事务就交由你主管!” “而且,子衿妹妹在这里虽然说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趁着这次机会我一道将其带回西安,也免得孙督师你整日里为其担惊受怕!” 见朱辅焕停下,孙传庭同样驻足不前,“如此倒是有劳世子了!” 女儿一直是孙传庭放不下的羁绊,如今朱辅焕主动帮他揽下,其自然在心中感谢他,连带着,看向女儿的眼神也没那么凌厉。 “至于这边的防务您尽管放心,只要我在,连一只蚊子也别向飞进潼关城内!” 感谢_cd大佬的推荐票 第四十九章 要不要实现当初的诺言 第113章 要不要实现当初的诺言 两天半时间,朱辅焕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日暮时分赶回西安城中。 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也没有夹道欢迎的场景,他们入城只通知了相关的人员。 进城后,朱辅焕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孙子衿送回家。 连日赶路,此时的孙子衿神态略显疲惫,倚靠在马车上看着外面不断移动的街道怔怔出神。 “嗨……马上到家了,在发什么呆呢?” 看孙子衿此时的明显不在线的神态,朱辅焕伸出手在她前面晃了晃,“你这个样子知道是赶路所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唉,我想从军……” 没有回答朱辅焕的话,孙子衿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跟他说话一般。 “喂,你没发烧吧?” 见孙子衿旧事重提,而且看那语气颇有些坚定,朱辅焕忍不住凑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做对比。 “这也不烫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呢?” 对于朱辅焕的动作孙子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而后伸出纤纤玉手在其腰上使劲掐了一下,“你才发烧了呢!” 孙子衿没有客气,手上也是真的使劲了,是以直把朱辅焕疼的龇牙咧嘴的,看得一旁的孟明秋忍不住捂嘴轻笑。 “那没发烧你说什么胡话呢?” 将孙子衿使坏的手打掉,朱辅焕没好气地说到,“你忘了前两天若不是我替你求情,就因为你私自跑到伤兵营去你父亲不得把你的腿给你打断?” “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要是再有下次,就算我出面也无法平息你父亲的怒火!” 伸手点了点孙子衿的额头,朱辅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打消她的这个念头。 “我是真的想从军……” 即使冒着被父亲责罚的风险,孙子衿依然想成为秦良玉那样顶天立地的巾帼女英雄。 “我想像世人证明,女儿家除了在家做做女红、相夫教子外,她们也能够驰骋疆场、保家卫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不二楷模!” “我知道这其中艰难无异于登天,可是我依旧想要去努力去拼,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我也不改初心,只为实现自己心中匡扶天下、扶危济困的理想与抱负!” “所以,你能帮我吗?” 抬起头看着朱辅焕,孙子衿眼中满满的全是请求。 她知道,现在唯有眼前这个男人能够帮助她实现这个理想,也只有他愿意,自己才能够去实现心中的抱负。 “不能……” 没有一刻犹豫,朱辅焕的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若是帮了你,孙督师不得提着四十米的大刀来找我算账啊?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朱辅焕坚决地拒绝了孙子衿提出的请求,“你看马上就到总督府了,回去后好好睡上一觉,说不定醒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见朱辅焕拒绝自己,孙子衿也没有生气,因为她也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在家里做个大家闺秀,然后等着他人上门迎娶,再然后相夫教子,平淡地渡过一生?” 再度将目光看向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后的生活,眉宇间止不住的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呃……” 孙子衿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住地击打在朱辅焕的心间。 起身来到她的身边,轻轻的将其揽入怀中,“正是如花般绽放的年纪,又何必这般多愁善感?每日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等以后我娶了你,你想在家相夫教子就相夫教子,想在外行侠仗义便行侠仗义,没人会拦着你的……” 两人之间本就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如今朱辅焕这般直白地说出来,直让孙子衿脸红不已。 “嘁……鬼才要嫁给你……” 朱辅焕话还没说完她便伸出拳头在其肩膀上锤了几下以示抗议。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还是依偎在朱辅焕的怀里,只不过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肩膀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朱辅焕表示很无辜。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简直就是在诬赖人……” 见朱辅焕还在调戏自己,孙子衿可不客气,直接伸手又给他腰间来了几下。 “你又掐我……” 忍着疼,朱辅焕并没有躲开,不过手却指着外面的一辆马车说到,“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孙子衿闻言抬起头,透过车帘隐约看到前面有一辆马车在缓缓前行着。 “那是……” 伸出手将帘子撩开一角,她看清了马车上所载的东西。 “不过就是一车白菜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放下帘子,孙子衿满脸疑惑地扭头看向朱辅焕。 “当真不奇怪吗?” 朱辅焕笑了笑,继而扭头看向那辆朝着总督府方向行驶的马车,“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节?再想想白菜出现在这里符合时宜吗?” “时节?对了,就是时节!” 经过朱辅焕的提醒,孙子衿终于想起来什么地方不对。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挣脱朱辅焕的怀抱,然后掀开帘子看向那辆缓慢向前行驶的马车,再三确认自己确实没有看错。 “天呐……现在外面已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又哪来的这么新鲜的绿菜?” 孙子衿搞不懂,于是放下车帘回到朱辅焕的身边,“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现在她也想起来了,朱辅焕曾经跟自己说过,要让自己在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绿菜。 当时自己以为他是在吹牛,还放话说只要他能实现这个不切实际的话,那自己就嫁给他,搞半天原来他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什么叫搞鬼?我这叫造福百姓好不好!” 再次将孙子衿搂入怀中,朱辅焕接着说到,“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在冬天种出白菜你就嫁给我的,可不能反悔!” “哼,你耍诈……这不能作数……” 娇哼一声,孙子衿只能将头死死地埋在朱辅焕的怀里,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唉,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古人诚不欺我……古人诚不欺我……” 朱辅焕一副惋惜不已的神情,让他怀里的孙子衿忍不住大骂其混蛋。 一旁的孟明秋也忍不住摇头,心道相公什么都好,就是爱调戏孙家妹妹。 “这辆马车运载着白菜将要去往何处?” 过了一会儿,孙子衿又忍不住开口问到。 因为她发现这辆马车并不是前往秦王府,目的地像是她家的方向。 “这辆车我看着像是往你家去的……” 接过话茬,朱辅焕说到,“现在虽然能够种出来菜,但是产量有限,这个菜是没法在市面上流通的,可以说有价无市!” “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东西自然要分享给大家食用的,当然,这份殊荣也只有地位达到一定的品级才能享受到!” 白菜原本不贵,但是将其放到天寒地冻的现在,可以说是天降祥瑞也不为过。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在冬天里吃上一把新鲜的绿菜更为诱惑人的,此举用来拉拢人心再合适不过! “哦……” 闻言孙子衿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因为此刻她的脸颊就像红透了的蜜桃,只能将头埋在朱辅焕的怀里以掩饰心中的躁动。 就在朱辅焕他们朝总督府驶来时,总督府外面站岗的差役也发现了他们。 “那辆马车怎么好像是王府世子的车驾……” 当即有人回过神来,再三确认后便朝大门里跑去,“夫人……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一边跑着,那名差役一边大声地朝里面喊到。 在总督府的后衙里,一间屋子被改造成佛堂,此时的张氏与女儿和丈夫的两个小妾正在佛堂里诵经祷告。 这间屋子早在孙传庭出征前就改造完毕,每当闲余之时她便前来向佛祖祈祷,祈求这些神佛能保佑丈夫平安归来。 特别是丈夫兵败之后,她来此的次数更多,因为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她知道自己无法给予丈夫更大的帮助。 作为他的妻子,自己除了替他管理后后宅,剩余的就只能虔心向善,多在佛前祷告,祈求诸佛保佑。 此时张氏正在轻声诵念佛经,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大声的喊叫,当即面色微怒地放下木鱼。 自己早就吩咐过,自己在佛堂诵经念佛时严禁在周围大声喧哗,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只是想到这里乃是佛堂,当着佛像的面发怒固然是不好的,于是双手合十。 “佛祖恕罪……佛祖恕罪……” 轻声默念其声,张氏起身出门,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破坏自己的诚心。 见母亲出门,孙芷柔向佛祖告罪一声也连忙起身跟着出门,其余二人见状也起身跟随出门。 “夫人……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刚出门,张氏便听到那名差役由远及近的大喊声,随后便看到他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 “什么?你说什么?” 闻言张氏不由喜极而泣,待差役近前再次问到,“你是说我儿回来了?” “回夫人,小人并没有看到二小姐,不过看到王府世子的车驾朝咱们这里驶来,十有八九二小姐就在车上……” 那名差役不敢耽搁,连忙将自己看到的情况汇报给张氏几人。 “天可怜见……天可怜见……终于让我儿回家……” 虽然还无法确认,但是张氏知道自己两个女儿与朱辅焕的关系非比寻常,既然其车驾出现在此处,那么说明外出多日的女儿已然回来。 “我儿在外受苦了,来人……快去准备饭食……记住,一定要丰盛……” 军营条件艰苦,女儿跟随朱辅焕出征,寻思她在外漂泊多日,一定吃不饱穿不暖,张氏抹了把眼当即吩咐下人去准备好吃的。 对女儿的思念,让她不顾仪态率先迈步朝外面走去。 其余几人见状,脸上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毕竟同为一家人,谁又不希望家人平安呢。 特别是孙芷柔,虽然经常又跟妹妹书信往来,心中还是颇为担忧,毕竟她人在潼关,那里可是有些李自成的千军万马,是一个凶险无比的修罗场。 妹妹平安归来,她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同时她也在期待着,期待他是不是也一道同来,如果前去,是不是能看到他的身影? 没有犹豫,孙芷柔跟在母亲身后快步朝外面走去,她的两个姨娘只道她是思念妹妹心切,也没有往多想,值得跟着往外面走去。 总督府门口,朱辅焕的马车缓缓地停下。 将车停稳后,负责赶车的石虎跳下马车,从车后取下下马凳放好,而后才凑到车窗前。 “殿下、孙小姐,总督府到了。” 朝马车里喊了一声,他便安静地等着车上的人下车。 “你到家了……” 马车停稳,孙子衿还赖在朱辅焕的怀里,让他不由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还要赶回王府,就不送你进门了……” “都到家门口了,不进去坐坐吗?” 闻言孙子衿恋恋不舍地从他怀里离开,因为她不知道这一别下一次相见又是何时。 “不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说着朱辅焕看车帘还是放下的,于是便飞速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回去好好休息,我会想你的!” “你……你就是坏蛋,谁要你想?哼……” 被朱辅焕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给吓住,孙子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嘴上虽然说着不在意,心中却是喜滋滋的。 “那……我走了……” 车子已经停了一会儿,再不下车别人要多疑了。 于是乎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边上的孟明秋又很是贴心地递上镜子,让她将妆容整理一番,这才准备下车。 见状朱辅焕很是贴心的将车帘卷起开,而后叮嘱她到,“回去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操心那么多,打仗有我和你爹爹他们,你负责调皮捣蛋就行!” 听朱辅焕说自己调皮捣蛋,孙子衿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而后低头准备下车。 “我儿回来了……” 就在此时,张氏带着他们一家出门正好看到孙子衿从车上下来。 看到女儿后,张氏再次加快了速度,语气中说不出的高兴。 “母亲……” 见母亲出门来,孙子衿连忙下车,然后飞奔着朝她跑去。 第五十章 有一笔天大的买卖 第114章 有一笔天大的买卖 “外出多日,我儿都憔悴了……快来给为娘看看,有没有瘦了……” 伸手抱住女儿,张氏忍不住心疼起来。 自家女儿一向娇生惯养,若非是为了丈夫,她又怎会让其随军出征,去受那风霜之苦。 “娘,女儿没有事……” 被母亲拉着左右上下不停地查看着,生怕自己少了一根毫毛,孙子衿忍不住说到。 “跟你说不要去不要去,你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你非不听劝……不过也好,让你吃吃苦头也没有坏处……” 见女儿毫发无伤,张氏这才放下心来,旋即将目光看向马车上的朱辅焕,“小女顽劣,这些时日有劳殿下照料,老妇人在此谢过殿下!” 放开女儿,张氏来到马车前朝朱辅焕行了一礼,“我已命人备上薄酒,殿下若不嫌弃还请进府一叙……” 说真的,以前张氏特瞧不上朱辅焕。 虽然他贵为皇亲贵胄,可是他整日里斗鸡走狗、行事作风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当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可是最近发生的一切改变了她的看法,让她误以为朱辅焕以前的表现都是装出来,只是为了迷惑朝廷的眼线。 如今的他手握秦王府兵权,连自己的丈夫也归于他的麾下,如今再看起来,那当真是一代才俊,当世青年无出其右者! 特别是他与自己两个女儿关系匪浅,自己留他用饭,一是为了感谢他照顾女儿,另外便是让其与大女儿多些相处时间。 没看到大女儿在听到他来后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欣喜,以及在看到其后那根本就无法移开的眼神,一切不言而喻。 作为母亲,她能为她们做的也只有将对方留下来,然后给他们一些相处的空间,其他的,就只能顺其自然吧。 “哥哥远来,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是疲惫之极,不若下车进府小憩片刻!” 满怀期待的看着朱辅焕,孙芷柔语气绵绵地说到,“妹妹最近新学了几首曲子,想请哥哥指点一番,同时也可以替哥哥您解解乏,不知意下如何?” “我……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原本还想婉拒的朱辅焕在碰上孙芷柔那满是期待的眼神时不由改口回到,“孙夫人,叨扰了!” “殿下哪里话,您的光临当真使敝府蓬荜生辉,又怎么能说叨扰呢……快快请进……” 见朱辅焕答应下来,张氏眉头不由舒展开来,想来以后多走动走动,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有可能再进一步。 既然答应了,朱辅焕便准备从马车上下来,临下车又想到还有些事需要吩咐石虎,当即对张氏说到,“孙夫人你们先请,我与他说几句话便来……” “殿下请便……” 见状张氏带着女儿往大门处走去,快到门口时便转回身驻足等着朱辅焕。 见孙芷柔母女几人离去,朱辅焕扭头吩咐石虎。 “我在总督府用餐,你先回去告诉我父王母妃一声,晚些时候我再回去……娘子,将那个包裹给我……” 指了指马车里放着的一个包裹,朱辅焕对马车里的孟明秋说到。 闻言孟明秋连忙将包裹递给朱辅焕。 “这里面是几份请帖,你回去后立刻让你手下的锦衣卫按照名单送出去,不得有误……” 将包裹递给石虎,朱辅焕一脸严肃地叮嘱到。 “是!” 接过包裹,石虎点头应到。 “还有,西安到潼关的这条道路经过的地方太多,难免会占到别人家的地,其中难免有那些想趁机发财狮子大张口的,你让人去查一查那些人的底细……” 自古土地便是庄稼人的命根子,特别是那些手上拥有大量田地的地主,更是将田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想要修建道路,占地自然在所难免,一旦触碰到那些人的利益,他们便会不顾一切地使绊子。 一旦他们阻挠,不管是明是暗,都会对道路的建设产生影响,拖慢建造的速度。 如若向他们妥协,那么这条道路的建设将会花费巨大的财力物力,不仅最后无法顺利完成,还有可能将秦王府并不富裕的财政拖垮。 是以朱辅焕不得不未雨绸缪,现在这条道路只在关键的几个节点破土动工,一旦范围扩大,各种牛鬼蛇神便开始冒头,让人不得不防。 “是,属下一定办妥!” 对于朱辅焕的吩咐,石虎不敢怠慢。 吩咐完,朱辅焕便伸手将孟明秋扶下车,然后朝石虎挥了挥手,“行了……去吧……” 闻言石虎将马车赶到总督府门口,让专人看守后从随行的队伍中牵过一匹马,而后手提包裹骑着马朝秦王府飞奔而去。 目送着石虎远去,朱辅焕这才带着孟明秋朝孙芷柔母女几人走去。 “让孙夫人久等了……” 来到近前,朱辅焕向张氏微微颔首。 “殿下哪里话……快快请进……” 边说张氏边请两人进府,那热情的模样让朱辅焕都有些受宠若惊,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吧? “殿下请……” 一边走,张氏一边热情地带着朱辅焕往府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感谢他对女儿的照顾以及对丈夫的解救之情。 从丈夫传回的书信中,她大致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若是没有朱辅焕出手,丈夫可能就在潼关与李闯等贼人玉石俱焚。 潼关丢失,西安也将不复存在,那么她最后的归宿也只能是跟随丈夫而去。 历史上,其在听闻丈夫以身殉国后,在叛军攻入西安城的前夕,便带着两个女儿以及丈夫的两个妾室投井自尽,当真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女子。 随着接近孙传庭一家生活的后衙,已经看不到几个差役的身影,只能偶尔看到一两个负责伺候他们一家生活起居的下人。 “孙夫人……” 跟着张氏朝府里走去,想到之前跟孙传庭提过的一件事,朱辅焕放慢脚步向其问到。 “殿下,这里没有外人,您如此称我为孙夫人未免有些见外,若您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姨如何?” 随着接近孙传庭一家生活的后衙,已经看不到几个差役的身影,只能偶尔看到一两个负责伺候他们一家生活起居的下人。 “正有此意!” 张氏突然转变得原因朱辅焕多少也能猜到几分,见她如此说他自然不会拒绝。 “前段时间我有跟孙督师提过,现在秦王府初立,正是用人之际,你家两位公子才貌双全,于是我便举荐他们进入王府当差,不知他们来西安没有?” 孙传庭有两子,长子孙世瑞,乃其妾室石氏所生,次子孙世宁,是同为妾室的陆氏所生。 如今两人皆以成年,表现虽不说出类拔萃,倒也是一个可造之材。 在潼关的时候,朱辅焕早就孙传庭说过,孙传庭对于此事也是赞同的。 , 于是乎在孙传庭的授意下,长子世瑞负责传承他的衣钵进入军中,次子世宁则进入秦王府的当差。 只是两人在此之前一直在老家苦读,书信通知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是以朱辅焕才有此问,想看看他们两兄弟来了没有。 “多谢世子记挂,我儿世瑞与世宁昨日便抵达西安,世宁已进入秦王府当差,世瑞则马不停蹄地赶往潼关,想来与你们不知在何处擦肩而过,因而没有碰见……” 虽然两个孩子都不是张氏所生,可是她作为当家嫡母,为了让他两个孩子有更好的发展,于是便将他们记到张氏名下,作为嫡子存在。 此刻见朱辅焕提起他们兄弟二人,张氏自然如实告知。 “如此甚好,相信有秦王府这个平台在,他们一定能绽放出属于他们的光彩!” 张氏的话让朱辅焕放下心来,若非如此,他还真要担心孙传庭会不会对自己还存有二心。 “多谢世子的提拔,让世瑞与世宁省去了科举繁琐的步骤,早一些走上为国分忧的道路!” 对于朱辅焕的举荐,石氏与陆氏不住地对他道谢。 “两位婶婶见外了,不说我和芷柔子衿妹妹的关系,就只说世瑞世宁他们的才学并不低。” 朱辅焕笑了笑,他可不会承认此举是为巩固与他们丈夫之间的关系,“俗话说举贤不避亲!他们有真才实学,就是我不举荐,假以时日他们也能通过另外的途径站上顶峰!” “不管怎样还是要多些世子,若非有您,只怕贼人已破潼关,如果当真是那样,失去了主心骨,那我们这个家也将会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后衙,穿过一道半圆形的拱门,就将整个总督府一分为二。 前面是孙传庭以及总督府一些官员办差的班房,后面则是他们一家生活起居住所。 “殿下,饭菜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女儿,你带殿下你去偏厅稍待片刻,我去厨房看看……不多时便好!” 因为来的突然,即使将所有下人都加入到饭菜的准备中去,短时间内也来不及将饭菜准备好。 不说女儿舟车劳顿需要好好补充营养,就是朱辅焕的身份也不敢让他们有马虎之心。 扭头朝身后的女儿吩咐一声,张氏打算亲自把关,不能让饭菜出现一起半点的纰漏。 “是!” 应了一声,孙芷柔走上前来到朱辅焕的身边,“哥哥这边请……” “有劳姨娘了……” 朝张氏微微颔首,朱辅焕跟着孙芷柔朝偏厅走去。 偏厅虽然是吃饭的地方,可也不尽是吃饭的场所,在偏厅外有一个乘凉用的小院子。 院中有一亭子,亭子紧挨着一个年纪不大的水塘,水塘里面种着不少的荷花。 不过现在这个时节荷花已然是看不到踪影的,就连枯败的荷叶也被清理一空,之余下空荡荡的水面随风荡漾起层层波纹。 水里有不少的锦鲤,似乎是感应到有人到来,全都朝着朱辅焕他们走来的方向游过来。 “相公,水下好多鱼,你看都朝咱们游过来了……这些鱼好漂亮啊……” 看到那些成群结队游过来的鱼,孟明秋不禁好奇地凑上去观看。 以前她行走江湖时经常风餐露宿,窘迫时上树抓鸟下河捞鱼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吃过的鱼种类不胜枚举,锦鲤这种观赏鱼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些鱼应该是经常投喂,不怕人所以才会朝这边聚集过来。” 看了看水塘里鱼,见多识广的朱辅焕对此并不奇怪。 “哥哥说的不错,因为我父亲在家时有空都会到此处进行投喂,因而这些锦鲤一听到声音就以为有吃的因而会迅速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聚集!” 一边走,孙芷柔一边对朱辅焕说到。 “哥哥,妹妹在前面的亭子里放了一把琵琶,你且安心休息休息,也听听妹妹最近学的那些曲子……” 带着几人来到亭子里,招呼他们落座于亭子里摆放的石凳上,她自己则抱着琵琶退到亭子边,然后坐到美人靠上。 将琵琶固定在身上,孙芷柔玉指微动,琵琶便开始发出清脆的声音。 “铮……铮……铮……” 随着孙芷柔的手指不停的变化,琵琶也随之发出不同的声音。 时而如玉珠走盘,时而清脆圆润,时而浑厚高亢,各种复杂多变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声声美妙的旋律。 仿佛孙芷柔的手指拨动的不是丝弦,而是弹动在众人的心弦之上! 没多时,一曲终了,即使孙芷柔已经停下动作,众人也没有从这种沉浸式的观感中回过神来。 “妹妹弹得不好,还请哥哥见谅!” 站起身来朝着朱辅焕盈盈颔首,孙芷柔抬起头看向朱辅焕,“不知哥哥对妹妹弹的有没有什么指教的?” 朱辅焕的音律造诣孙芷柔虽然没有见识过,可是根据那些参加那场奠定秦王府的盛宴的人传出来的只言片语就可以得知一二。 那首《浮光·掠影》更是成为了大街小巷中不断重复演绎的经典。 “妹妹的音律造诣在我之上,若说指教也是你指教我而不是我指教你!” 朱辅焕可不敢托大,孙芷柔从小接受的教育那不可不是吹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他自己因为条件的限制,自小便不学无术,纯纯的纨绔子弟一个。 即使是穿越过来的这个灵魂对于音律这方面也是一个门外汉,除唱唱了那些耳熟能详的经典歌外,你若让他写些自己的原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妹妹的音律造诣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毫不夸张的说,当今大明朝能达到你这个水平的人一指可数!” 虽然点评不了,却也不妨碍朱辅焕对其的夸赞,“妹妹虽然已经停止弹奏,可是刚刚弹过的曲子仿佛还在空气里萦绕,久久不能散去!” “用那句耳熟能详的诗句来说便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说到这里,朱辅焕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美妙的曲子若是以后能常常听到便好了!” “若是哥哥喜欢,那妹妹以后经常为哥哥弹奏便是……” 也不知是被朱辅焕夸的,还是被自己那颗躁动的心给作弄的,孙芷柔的脸色止不住的红了起来。 “求之不得!只是如此叨扰,只怕日久天长妹妹会烦了我才是……” 也不掩饰自己心中所想,朱辅焕站起来朝孙芷柔行礼。 “不会的……” 孙芷柔连忙说到。 “嗯,这几天茶楼还开着的吧?” 知道孙芷柔脸皮薄,朱辅焕不敢再逗她,转而一本正经地问到,“晚上我要召集全西安有名的商户进行磋商,讨论一下未来的赚钱大计,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参加?” 感谢_cd大佬的推荐票 第五十一章 怕不是一场鸿门宴 第115章 怕不是一场鸿门宴 入夜后,整个西安城逐渐由白天的喧嚣转为安静,就像一个玩累了的小孩,伴随着黑夜慢慢睡去。 虽然朱辅焕通过强力的手段接管西安城,除了最初的几天为防止出现未知的动乱实行过几天的宵禁外,后面便放开了管制。 不过虽然放开管制,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即使是在深夜,也能在各个大街小巷中看到士兵巡视的身影。 而且在这段时间内,为了让西安城有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刘秀按照朱辅焕的指示将平时在城中为非作歹的那些人扔进了大牢里。 如此一来,少了那些作恶的人,又有士兵不断巡逻,即使入夜,也还有不少百姓在街上行走,甚至于有胆大的商贩点起灯笼做起了夜市。 在总督府享用了一顿美味佳肴后,朱辅焕便马不停蹄地赶回秦王府向父母报安,而后乘着夜色又赶往姐妹茶楼。 此时的姐妹茶楼内外灯火通明,不少马车正朝着这边聚集而来,茶楼内的伙计也拿出最好的状态,因为今天受邀而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他们不敢马虎。 茶楼门口,一辆马车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个富态横生的男子,这人是西安城中布行的领头人。 看到另外一边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熟人,于是连忙上前打招呼。 “李掌柜……晚上好……” 富态男子气喘吁吁地朝姓李的掌柜面前,一边走一边向他打招呼。 “呦……这不是于于掌柜吗?怎么,你也接到邀请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姓李的男子连忙回礼。 “是啊,下午我正准备出门,突然收到秦王府发来的邀请,于是乎这便赶过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来到李掌柜的面前,于掌柜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话音说到,“我听说秦王府造反了,如今将我们这些人召集起来,你说这会不会是鸿门宴?” “这个不好说……” 看了看手里拿着的请帖,李掌柜微微摇头。 虽然秦王府造反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酵,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特别是对于于掌柜他们这些富家翁来说,自然有先于他人知晓的渠道。 原本他们以为秦王府造反,必定会大张旗鼓的宣传,然后以雷霆手段镇压那些反对他们的势力,没曾想秦王府并没有这么做。 不过细心的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比如西安城的治安环境慢慢好了起来,城内外不少地方在大兴土木,一下子将那些流民给招了去。 至于那些正在建造的建筑,谁也不知道是干嘛的,只知道每一个占地都不小,而且建筑风格也跟现在的大相径庭。 除了西安的治安逐渐转好,整个陕西的吏治也在朝着好的一面进行,不少贪官污吏被锦衣卫查处。 原本以为这一切都会如此润物细无声地进行,他们这些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的人家不会被盯上,没曾想他们才放下心来没多久,突然就接到了秦王府的请帖。 “我看这帖子上面说有一笔大生意要谈,大生意……你说秦王府能有什么大生意?” 李掌柜看着帖子陷入沉思。 “秦王府有什么生意可做的?” 请帖的内容于掌柜的自然也看了,对于秦王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据我所知,以前秦王府也有一些产业,不过都不怎么挣钱,去年倒是与总督府合伙搞了一个蜂窝煤……虽然可以赚钱,那东西也是官营的啊……” 顿了顿,于掌柜左右看了看,继而低声说到,“你说这个所谓的生意会不会就是一个幌子,目的是将咱们这些人骗到此处一网打尽,进而对咱们勒索钱财……” 接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毕竟他秦王府造反,需要的钱财可不是一点两点,若是咱们不听话,指不定来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类的……” “于掌柜慎言……” 见于掌柜说的话有些大逆不道,李掌柜连忙提醒。 这种话私下里说说就算了,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他姓李的还想多活几年。 被对方提醒,李掌柜也知道自己失言,连忙闭嘴。 不说这里人来人往,单单前面这座茶楼他们就知道十有八九是秦王府的产业。 以前都以为是总督府家千金开的,最后大家才发现在总督府千金背后还有掌控者,那便是秦王府的世子。 如今秦王府造反,孙传庭归附秦王府,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其中的道道。 “这不是李掌柜和于掌柜吗?这么早啊!”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又一辆马车停下,上面下来的人一看李于二人便迈步朝他们走来。 “我们也刚到……” 看到来人,李于二人便停止交谈同对方打招呼。 “哎呀……我接到秦王府的请帖就赶了过来,生怕慢了被别人抢了先……” 来到二人近前,张掌柜的朝几人抱了抱拳,“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以为我来早了,没想到你们都到了……” “哪里早啊,别人都进去了……” 李于二人摇了摇头,“张掌柜,咱们一起进去吧……” 眼看着门口来的人越来越多,几人便决定进入茶楼,他们不知道的是,刚刚他们的一切都被茶楼上的朱辅焕看得一清二楚。 楼下的的话朱辅焕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他也能猜透其中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在意,若只因为对方的牢骚便迁怒于人,那自己与那些暴君有何区别? 将手里拿着的热茶一饮而尽,朱辅焕抬头看着窗外一望无垠的夜空。 他一边看着外面幽深无际的夜空,手里把玩着空茶杯,这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不用说自然是格物院研究出来的稀奇玩意。 当然,这个稀奇只是暂时的,假以时日这些东西都能成为千家万户的消费品。 就在这时,雅间的房门打开,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春雨。 “相公,表哥来了……” 见刘春雨推门走进来,孟明秋走上前在朱辅焕的耳边轻声说到。 “表哥,咱们邀请的人来了多少?” 听孟明秋说表哥到来,朱辅焕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回头看向外面。 “回殿下,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在朱辅焕的身后,刘春雨非常恭敬地回答到。 虽然作为朱辅焕的表哥,对方虽然称呼自己为表哥,但是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刘春雨可不敢怠慢。 这次的宴会虽然由朱辅焕发起,实际的组织者却是刘春雨。 他刚从楼下上来,正是准备向朱辅焕汇报。 “既然来得差不多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说着朱辅焕将茶杯放下,然后转身看向一旁的孙子衿姐妹,“外面都是一帮大老爷们,你们在此处等结果就行……” “嗯。” 这次孙子衿没有再说要跟着出去,乖巧地朝朱辅焕点了点头。 见状朱辅焕便带着刘春雨和孟明秋朝楼下走去。 茶楼一楼的大堂宽敞无比,正适合用来举行这种大型的活动,而且此次宴会也不需要保密,选在此地正好。 刚出雅间的门,朱辅焕便看到石虎朝楼上走来。 “公子,茶楼内外都安排了咱们的人,绝对能保证这场会议安全顺利地进行下去!” 来到朱辅焕面前,石虎向他汇报到。 一切准备就绪,朱辅焕朝石虎点了点头,旋即带着几人朝楼下走去。 在他们下楼的同时,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这些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今天秦王府邀请他们的目的。 有说秦王府将他们这些人召集起来是为筹措军饷,有说将他们召集起来是为了将他们手底下的生意据为己有,也有说秦王府将他们这些人召集起来就是要拉着他们一起造反。 不管哪种说法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因为他们自认为秦王府根本没有什么好的营生在等着他们,除了从他们身上捞取好处他们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大堂内的富户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甚至于有几位根本没有来赴宴,在接到秦王府请帖之后便命令家人收拾细软直接跑路。 而来赴宴的这些商户同样有此担心,不过因为他们的身家都在西安,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完全撤离,来此也是抱着秦王府不会狮子大张口的想法。 只要秦王府不对他们赶尽杀绝,那么他们稍稍出点血也不是不可以的。 “噔……噔……噔……” 朱辅焕几人说着楼梯缓缓走下,脚步踩踏在楼梯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在场中人闻声不由抬头朝楼梯上看去,在看到朱辅焕几人的身影后纷纷闭紧了嘴巴。 他们这些人可还没有活够,自然不敢当着正主的面去非议他的不是。 “诸位晚上好!” 见众人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朱辅焕抬手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如今的他已不是笼中雏鸟,面对这种情况毫无惧色游刃有余! “殿下晚上好!” 作为秦王府的世子,这些富户们自然是不陌生的,特别是秦王府造反后他们这些人特地了解过秦王府的亲眷,以免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惹到秦王府。 是以朱辅焕话音刚落,下面便响起热情的回应声。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秦王府举办的这场招商引资大会,相信大家一定不会后悔来参加!” 说完不等大家做出反应朱辅焕便率先朝一边表演专用的高台上走去。 “诸位不要急,时辰尚早,咱们有的是时间探讨!” 朱辅焕向高台走去,刘春雨连忙向众人说到,接着朝一旁站着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那名伙计会意,当即转身走进内堂,不一会儿便搬回一大推小册子。 待那伙计来到身边,刘春雨从那堆册子上拿过一本朝众人展示。 “本次将大家召集起来的相关事宜都在这本册子上,大家先浏览一遍……” 说着让伙计将这些册子分发给其他人。 而那些商贾富户在接到小册子后便聚精会神地开始阅读上面的内容,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随着小册子一份接一份地分发出去,在场之人皆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因为册子上的内容与格式是他们前所未见的,无他,朱辅焕给的自然是一份关于大明快速道路的前景。 “世子殿下,请问这个收费快速道路是什么意思?” 良久,终于有人鼓起勇气朝朱辅焕发问。 “就是字面意思!” 坐在高台上为他准备好的位置上,朱辅焕看着对方笑了笑。 字面意思? 这下众人终于回过味来。 这句话可以拆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快速,一个是道路以及最最重要的一个——收费! 道路与每一个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可以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道路存在。 如今秦王府不仅将手伸向他们这些商贾,更是将手伸向了每一个人都离不开得道路上,难道他们想学那些山匪拦路劫道吗? 若真是如此,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对待普通老百姓都如此苛刻,更不用说在场之人皆是腰缠万贯之辈,如此岂不是要被秦王府榨得渣子都不剩? 一想到这里,不少人在心里直打怵,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待回去后一定要想方设法逃离此处,唯恐落得个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惨剧。 “不知殿下这个字面意思是个什么意思?还请殿下为我等愚民解惑!” 又过了许久,也许是觉得场中的气氛过于诡异,再次有人提出疑问。 不过虽然是提问,其语气明显不足,生怕朱辅焕一个不高兴就将他们抄家灭族,毕竟现在的他确实有这个实力。 “呵呵,大家不必如此紧张,就当这是一场寻常的商业合作……嗯,这个商业合作就是说大家团结在一起,强强联合打造出更为辉煌的未来!” 觉察到场中的异常气氛,朱辅焕从表哥手中拿过小册子翻开。 “这个小册子大家都有了,相信大家也都仔细看过上面的内容……” 翻开册子,朱辅焕指着上面说到,“如同刚刚你们提出来的问题,册子主要的核心就是几个词——快速、道路以及收费!” 感谢_cd大佬的推荐票 第五十二章 定义未来 第116章 定义未来 “我来跟大家解释一下这几个词的含义!” 站起身来到高台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朱辅焕开口解释到,“首先几个词语是可以组合起来的,也可以是分开来的。” “第一个是道路,那么就是说本册子的核心就是围绕道路来展开,第二个就是快速,这一点决定了本册子所描述的道路与现有的官道有着本质的区别——快速!” “既然体现了快速这一特点,那么就说明这条道路的建设成本不一般,也就注定了这是一条耗资巨大的道路!” 说到这里,朱辅焕停了一下,以给在场众人以反应的时间。 而众人在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再结合册子上的内容,不由得脑补出别样的结果。 见朱辅焕停止说话,台下的众人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耗资巨大?那就是说他将我们聚集起来就是为了从我们身上榨取钱财用以道路的修建?” 其中,刚刚一起结伴而来的李掌柜低声对身边的于掌柜说到。 “就是啊,从西安到潼关之间四百余里地,若真要撇开原有官道重新修建一条新的驰道,其中的花费简直不能用巨大来形容!” 于掌柜的还没回话,在其边上的张掌柜便忍不住摇头苦笑道。 “唉,不止呢……” 闻言于掌柜也只能苦笑以对,“你们看这里,册子上说了,西安到潼关只是其中一段,按照他们的要求,这条道路可是要在丝绸之路旁重开一条新路,这是何等工程?” “远的不说,就只他们控制范围内西安到潼关这一段四百余里,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钱财,他秦王府虽然家大业大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开销!” 合上册子,于掌柜闭上眼睛,似乎是在为逃离今后的苦日子思考对策。 “确实如此,所以我以为他们这是巧立名目,目的就是为了从咱们这些商人身上捞钱!” 对于于掌柜的话李张二人深以为然,“你看在场众人皆是西安城中有名的商贾富户,从秦王府弄的这般阵仗来看今晚大家只怕是要大出血了!” “唉,只怕不止大出血这么简单……” 叹了口气,于掌柜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在场之人都是城中富户,咱们不怕秦王府要钱,就怕他是一个无底洞。” “若真是那样,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只是秦王索取的对象,有人敢不顺从,下场只怕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李掌柜不禁打了个寒颤。 “自古敢于造反者有几人是心慈手软之辈?你们别看现在秦王府世子在高台上看着大家笑容满面,指不定下一刻谁敢出言反对便会身首异处,接着就是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几人不由得脖子一凉,心说不管待会儿朱辅焕说什么他们都要积极配合。 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逃过今晚,那么他们就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在场之人与他们三人想法如出一辙的不在少数,大家都以为朱辅焕将他们召集起来就是为了从他们身上捞取钱财。 说什么修建道路,那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如此浩大的工程,不知世子殿下打算投入多少钱财进去?” 讨论许久,下面不知是谁开口问了一句。 “是啊,如此工程对财力物力的要求肯定无法估算,不知殿下有什么需要我等效劳的,请殿下尽管开口,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等也万死不辞!” “就是,只要殿下一声令下,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但凡皱一下眉都不是好汉……” “算我布行一个……” “某也愿为秦王府效犬马之劳……” 于是乎,场下尽是此起彼伏的表忠心的声音。 倒不是这些人突然开窍了,而是他们也知道今晚若不能依着秦王府的意思来,那么他们这些人能否囫囵着走出这座茶楼都还未可知。 当然了,表忠心不过是权宜之计。 能在乱世之中成就一番事业,足以证明在场之人皆是吃人不吐骨头之辈,想要从他们手里捞钱难如登天,否则孙传庭也不会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筹到多少军饷。 在他们看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渡过眼前的难关出茶楼的大门,他们便会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让刚刚做出的承诺作废。 再不济,他们也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不给秦王府压榨他们的机会。 “呃……” 众人的反应让朱辅焕咋舌,在他的想象中,这些人不说出言反对,怎么的也要犹豫不决吧? 不过在听闻众人的话语,再看他们那一幅幅誓死效忠的模样,他也回过味来。 好家伙,感情这些人在这里演戏呢?若非此刻的他心思细腻,当真要被这些一脸“诚挚”的商贾富户给骗过去。 “诸位,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 良久,朱辅焕不得不出言制止台下的动静,“大家听我说……” 虽然下面如此“和谐”的场面有些出乎意料,但是不用说他大概也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 不过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说不准此时有人已经在思考对策怎么应付自己了。 “误会?” 朱辅焕的话让下面的这些商贾一愣,秦王府费尽心思将他们召集起来为的不就是从他们身上榨取好处吗? 秦王府于西安开府两百余年,从来只听说过他们与民争利,可还未听说他们对百姓做过什么善举,难道太阳打西边出了? 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是在场人共同的认知,若非如此,秦王府又何必将他们这些人聚集起来。 纵使不会狠狠压榨他们,秦王府如今已反,势必会携裹着他们一起向朝廷发难,届时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对的,大家确实误会了!” 笑了笑,朱辅焕也不拆穿这些人心中的小九九,“如今是多事之秋,我秦王府身为皇室血脉,有着保卫大明疆土完整的使命!” “虽然今时今日我秦王府犹如风雨里飘摇不定的扁舟那般,但是我秦王府一定会咬牙坚持下去,还黎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以我秦王府之力举起天下大义,虽然艰辛却也还能支撑得下去,诸位一片赤诚之心秦王府心领,本世子也代天下百姓谢过诸位的慷慨!” “不过今日叫将大家召集在此并非是为了筹措军饷,而是真真正正的有一笔大买卖要与大家一同合作……” 似乎是怕众人不信,朱辅焕搬出与孙传庭的合作,“相信去年秦王府与总督府合作的蜂窝煤与蜂窝煤炉一事相比大家都有所耳闻。” “不瞒各位说,那桩生意时至今日都还是总督府辖下除盐铁外最为挣钱的营生,甚至于孙督师出兵平叛的军饷也多从此生意上来。” 这点他并没有夸大其词,因其方便快捷的特性,蜂窝煤与铁炉的生意一经推出便广受好评,不仅在关中畅销,甚至于山西河南等地也有销售。 火炉是千家万户不可或缺的工具,这个时代皆以柴草做饭,乡下因为有取之不尽的柴草,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惑。 而城里则不同,多数以购买柴夫挑进城的柴草为主,如今有了蜂窝煤,省去了很多麻烦,自然受到各个城中老百姓的青睐。 若是盛世,老板姓人人吃得饱穿的暖,这蜂窝煤必定会成为千家万户不可或缺的灶具。 如今即使虽然身处乱世之中,蜂窝煤以及火炉的推广也在一点一点地推进中。 “世子说的不假……” 朱辅焕话音刚落,下面便有人说到。 确实,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于连朝廷都知道的事,不过没办法,他们无法给孙传庭筹集更多的军饷,就只能放任他与秦王府的生意。 在秦王府与三边总督这个身份的加持下,各地官府对此纷纷大力推行,虽不说赚的盆满钵满,却也是一桩让人眼红不已的生意。 “这件事的结果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与秦王府合作并不会让你们亏本,相反,只要诸位与秦王府一起,咱们大家团结起来一定可以克服眼前的困难,共渡难关!” 见众人脸上戒备的神情放松不少,朱辅焕继续说到。 “那不知世子殿下需要我等小民做些什么呢?” 似乎是从朱辅焕的话中领悟到什么,下面有人问到。 “今日将大家召集起来就一个目的,秦王府有一笔生意想同大家合作!” 说着朱辅焕再次举起手中的册子朝大家示意到,“要想富先修路!在场之人皆是商界翘楚,自然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闻言在场之人纷纷点头,很显然他们对于朱辅焕的这一观点颇为赞同。 “如今虽有官道联通各地,可是因为连年的战火导致官道破烂不堪,行走困难,一遇雨天更是泥泞不堪,莫说运载货物,就是徒步行走也是极为困难!” 朱辅焕继续说到。 “可从古自今,除了城中有青石铺就的街道,城外莫不是以泥土夯实的土路,即使官府勤加修缮,遇到雨天也是无法行进……” 朱辅焕刚说完,下面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咱们行商不是打仗,若雨天继续赶路陷进泥里还能自救,若是因此翻车导致车毁人亡能叫人赔的底朝天!” “对啊,行商若非是赶时间一般都不会挑雨天行进,得不偿失,再者多少年来大家都是如此过来的……” 既然秦王府不是准备对他们进行压榨,下面这些人的胆子逐渐打了起来。 若说手里拥有的财富,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未必是秦王府的对手,可若说经商,那他们自认敢与秦王府扳扳手腕。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不知朱辅焕是穿越者的前提下。 听到下面嘈杂的议论声,朱辅焕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第一个说话之人真该给他颁发一个最佳托的奖牌。 “诸位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秦王府并不经商,可是本世子也知道安全将货物送达目的地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朱辅焕接着说到,“不过从今往后,大家的这份担忧至少可以减少一半!来人……” 说着朱辅焕朝后堂唤到,接着便看到几个伙计吃力地挑着两块由水泥与沙石浇筑而成的预制板进入大堂。 “铛……” 水泥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差点将地板给砸坏。 足以见得其质量沉重无比,这也是朱辅焕吩咐的,为的就是给众人制造一种巨大的冲击感。 “这不就是一块寻常的石板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听见声音,不少人在心里嘀咕,搞不懂朱辅焕这一手是何用意。 “不对,这不是寻常的石材!” 凑近一看,有眼尖的当即发现这块光滑的“石板”不是常见的石材。 “刘掌柜,您能看出这是产自何处的石材吗?” 这些人里有专门经营石材生意的,于是乎众人纷纷将疑问的目光看向他。 “各位……恕在下眼拙,实在是瞧不出这是产自何地的何种石材!” 纵使这位何掌柜的经营石材数十年,面对着眼前的这两块石材依旧无从知晓。 凑上前左看右看,还伸手去摸,仍旧毫无头绪,只得将求知的眼神望向高台上的朱辅焕,“草民无知,还请殿下为大家解惑!” “如大家所见……” 没有卖关子,朱辅焕指着下面的预制板说到,“这两块如石板一般的建材是由一种新兴的材料制作而成,而这种材料我将之成为水泥!” 说着朱辅焕放下册子,然后走到一旁的桌子上从中抓起一把水泥朝众人展示,“这便是水泥,一种足以改变未来建筑行业的新产品!” “因为它有很好的粘合效果,用其制作出来的成品坚固无比,其硬度可以与坚硬的石板一较高下,甚至于调制得当,其效果远超普通石材!” “相信大家也看到了,这两块水泥板落地声音沉重,质量不亚于同等体积的石头,这点想来这位掌柜的应该深有体会!” 见众人看向自己,何掌柜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的看法说出。 “确实如此,此物表面光滑平整,加之其落地之声沉重无比,却没有因此而断裂,说明其硬度非常,用来铺路确实比青石板更佳!” 感谢大佬的100点币打赏, 感谢_cd、无敌老爷子的推荐票支持 第五十三章 考验诸位的时候来了 第117章 考验诸位的时候来了 “不错,这位掌柜的非常有见识!” 将手里的水泥放回原处,朱辅焕拍了拍手,然后继续看向众人,“不过这种水泥的用途可不止是制作水泥板这么简单!” “经过实验,这种水泥不管是用来建设建筑还是用来修桥铺路,其效果都是非常显着的,而且因为其使用便捷,不说取石灰等材料而代之,也必定会风靡天下!” “那如此厉害的材料,不知殿下打算如何销售?” 有人已经从其中回过味来,特别是朱辅焕刚刚展示的水泥,让好些人从中看到了莫大的商机。 他们再次想到去年秦王府与总督府推出的蜂窝煤,一经推出广受好评,若是插手这个水泥的经营,一定会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即使这桩生意秦王府占大头,他们只能跟着喝汤,积少成多,就算只在大明推广,也足以让他们成为富甲一方的存在。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即便有人表示想要加入到水泥的经营中去。 “殿下,草民布行虽然没有经营建筑材料的经验,但是我对殿下以及秦王府有信心,只要殿下答应,草民愿举全家之财力为殿下分忧!” 就在其他人还在犹豫之时,一家布行的掌柜已经决定加入水泥的经营,即使朱辅焕还未对他们抛出橄榄枝。 也不能这样说,在这名掌柜甚至是在场人看来,朱辅焕这就是想让他们这些人拿钱投入水泥的经营。 至于能不能加入,加入后能分成多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握好时机。 “我说你一个卖布的懂什么石材经营……我何家世代经营石材,这修缮西安城城墙不少的石料都是我家供应的,按理来说殿下若是要找人合作首选也应该是我何家……” 布行掌柜的看清楚其中的商机,作为在场经营石材的商家,何掌柜的自然不会让其抢了先机,当即出言反对,而后朝着高台上的朱辅焕弯腰行礼。 “殿下,我何家虽不说家大业大,可是在西安城对于石材的经营还是称得上首屈一指,若是您将这门营生交给草民打理,草民定会殚精竭虑为殿下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 何掌柜的很是自信,凭借他家对石材市场的垄断,他自认为自己是经营水泥的不二人选。 “你放屁!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何家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因为你家垄断西安城的石材供应,动辄抬高价格,又或是高价却给别人提供劣质的石材……” 眼看何掌柜有很大的优势拿下水泥的经营权,其他掌柜的不干了。 之前何家就垄断了西安城的石材市场,他们这些人即使有钱也不能涉足这一块,如今正是一个洗牌的机会。 如果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一举打入石材市场,从其中分一杯羹岂不是妙哉,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殿下,草民虽然没有经营石材的经验,可是草民也有一颗报效殿下的心,只要殿下有需要,您指东草民绝不会往西……” 为了得到朱辅焕的青睐,这名说话之人不得不提高自身的筹码,“草民知道殿下麾下的大军正在潼关抵抗,正是需要粮草的时候,草民愿意竭尽全力无偿为殿下提供一万石粮草!” 嘶…… 闻言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万石粮草,当真是大手笔! 在这个乱世之中,手里有粮便是大爷,之前孙传庭出关前为了解决钱粮的问题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然而这些无利不早起的商人都没有慷慨解囊。 如今一出手就是一万石,虽然其中有士兵食用的粮食以及马匹食用的草料,也足以让在场人震惊不已,同时也能看出这名粮商势在必得的决心。 毕竟打仗需要粮草,只要朱辅焕将水泥交给他经营,以后粮草这一块他自然会竭尽全力为秦王府筹集。 “殿下,草民虽然不能为大军提供粮草,只要殿下您吩咐,草民愿意散尽家财为您效劳……” “殿下,草民也愿意为秦王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殿下……” 一时间,众人争先恐后地向朱辅焕表忠心,唯恐自己慢了失去水泥的经营权。 这其中有人是真心表决心,也有人不过是人云亦云,毕竟秦王府谋反,其未来的路能走多远还未可知。 再者其中有一些人还打着自己的小心思,一旦秦王府兵败,水泥产业自然会被朝廷接手,一旦朝廷接手,那么现在加入秦王府阵营的这些人都会被牵连。 届时朝廷必定会另择有实力的商贾去经营水泥,少了眼前这些竞争对手,那时他们赚的岂不是会更多! 都说商人无利不早起,台下那些商贾为了能加入到水泥的经营中去,不惜对他人横加指责,更有甚至无中生有只为将他人打压下去以增加自己入选的几率。 这些商贾可不是谦谦君子,口中大多是粗鄙之言,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此起彼伏的辱骂声不绝于耳,虽然这种情况是朱辅焕乐于见到的,只有这些商贾散沙一盘才利于他的掌控,可若是继续下去,只怕这些人吵到天亮也不会停止。 “大家静一静……” 眼看着文斗即将成文全武行,朱辅焕不得不出言制止他们。 “本世子知道大家虽然只是商人,也有一颗心系天下百姓的心!” “在此,我以我秦王府辖下有你们这种忧国忧民的义商为荣,也替广大老百姓谢谢你们的善举!” 制止了众人即将上演的全武行,朱辅焕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水泥不仅能用于房屋等建筑物的建造,更是可以用在城防,对于修筑城墙、暗堡等有些先天的优势!” “这种材料足以称得上是战略物资,必须由秦王府指定专门的作坊生产,得优先供应朝廷的需求,如果有多余的产能,也不是不能对外销售!” “不过水泥的销售必须严格把控,若是以实力论,在场诸位都有实力一争高下!” “只是目前水泥的产能有限,又要供应潼关的城防建设以及西安到潼关这段道路的修建中,短时间内是无法对外销售的……” 这点朱辅焕倒没有骗这些人,之前只在盘龙岭有一个小的水泥制造作坊,每日产量有限。 现在刚刚从盘龙岭进驻西安城,为提高水泥的产能,除在西安城建造一座大型的水泥加工作坊,在西潼快速道路沿途的城池也设立了几个作坊,以就近提供原料。 朱辅焕话音未落,下面人便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不过即使朱辅焕说水泥暂时不对外销售,有心思活络之人已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既然这门生意可以指定商户,那他们何不提前预约? 只要赶在别人前面敲定下来,那他们就可以快人一步赚到足够的银钱。 “不过大家放心,这个水泥虽然还不能对外销售,随着各大作坊的建成投产,水泥的产能也会稳步提升,相信过不了多久大家就能加入到水泥的经营中去!” “水泥的生意暂时做不了,大家也别灰心,今日将大家召集起来,重头戏并不是水泥,而是大家刚刚看过的册子中所介绍的这条道路!” “刚刚不是有人问了吗?这册子上记载的那个收费是什么意思,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这条道路不是一条普通的道路,而是一条收费道路!” 说完朱辅焕停了一下,给众人以消化的时间。 “收费道路?” 朱辅焕话音未落,下面便有人开口,“道路自古以来都是免费行走,如果收费那跟拦路劫道的山匪有何区别?” “就是,说到拦路劫道,咱们这些商户有哪个没被抢劫过?” 一提起拦路收费,布行的何掌柜便忍不住肉疼,“远的不说,我上个月从蜀地订购了一批锦缎,还没运到西安便被贼人截了去,害我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银钱……” “谁说不是呢!年初我从江南运了一批货走水路,没曾想躲过了李闯的贼手,却被官军索去了大半……” 同为受害者,说到痛处,众人不禁共鸣起来,大堂内尽是愤慨的声音。 “大家稍安勿躁……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 对众人的遭遇表示同情,朱辅焕接着说到,“不过我现在要说的这条道路的收费情况可不一样!” “现在修建这条收费道路,目的是拉近两地的距离,使往来的商旅节省更多的时间!” “想来在场的诸位都能明白一个道理,对于行商之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只有在短时间内将货物送达目的地销售才能对自己实现利益最大化!” “而现在要修建的这条道路就是一条专为各地商品流通而生的一条道路,比如现在已经开始动工的西安到潼关这一段,与原官道相比节省了将近三分之一!” “经过测算,待道路建成,在不考虑马匹损耗的情况下可以做到早上出发三个时辰就赶到潼关!如果是商队,也可以比原先节省一半的时间!” “而且可以自信的告诉大家,这一条路全程使用的材料皆是由水泥建造,水泥建造出来的成品如何刚刚你们也见识过,不用我再累述!” “道路全程使用水泥建造,说明路面坚硬无比,就不会再有雨天陷车导致货物损毁的情况出现,如果赶时间也可以放心前行!” “而且道路配套的设施比如驿站等也是应有尽有,而且为了保证道路的畅通,以及对来往客商的保护,道路上会不定期进行安全巡查,在打击犯罪行为的同时为来往的客商提供帮助!” “举一个例子,唐朝杨贵妃喜爱吃荔枝,为了让她吃到最新鲜的荔枝,唐玄宗派人快马加鞭,四五日时间便将荔枝由蜀中送到西安!” “当然了,表面上是新鲜的荔枝,可暗地里却不知道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将荔枝给送到杨贵妃手里!” “这种以劳民伤财来满足一己私欲的举动自然是不提倡的,而且也唯有盛唐那种国力强盛的朝代才能使用得起!” “不过今日不同往日,咱们秦王府治下虽赶不上盛唐的国力,却可以另辟蹊径,不但可以实现四五日将荔枝送到西安城的目标,也能节省一大笔额外的开支!” “在场诸位都是腰缠万贯的富户,如果荔枝成熟之时如果西安城中有荔枝售卖,想来即使卖价昂贵,大家也一定会去买上几斤来尝一尝味道。” “大家说是不是呢?” 确实如此。 朱辅焕的话众人深以为然,不管其他人如何凄惨,他们这些有钱人自然不会自然有自己的消费。 如果说有一种能够体现他们身份的消费,那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去消费。 “而且为了充分发挥这条道路的特性,秦王府还特地打造出一种新式的四轮马车,与传统的马车相比,其稳定性更高,能够运载的货物也更加多!” “四轮马车已经制作出成品,现在西安城中的车马坊进行生产,相信大家一定会感兴趣的!” 看下面的人进入沉思中,朱辅焕趁热打铁,“现在马车已经打造出来,可是咱们的道路还在图纸之上,想要付诸实际却需要克服重重困难……这首当其冲的就是资金问题!” 这也是朱辅焕今夜召集这些人前来最为主要的原因。 从西安到潼关这一段路四百余里他虽然需要花费不少钱财,这点花费秦王府还是支撑的起,再加上现在俘虏了不少叛军,只需要花费极少的代价就可以建设完成。 可是这一段路在朱辅焕的计划中只是其中一段,接下来就要修建西安通往蜀中的快速道路,再接着丝绸之路也要提上议程。 如此浩大的工程,花费是一个天文数字,仅由秦王府出资,实在是杯水车薪,故而朱辅焕将主意打到这些有钱人的身上。 “这个工程所花费的银钱是一个小数目,秦王府虽然能负担得下,一想到诸位的殷切的爱国之心,本世子便想将此天赐良机与诸位同享!” 感谢-cd大佬的推荐票 第五十四章 合作愉快 第118章 合作愉快 “王府已经派人进行测量过,西安到潼关之间的这条路总长不过四百余里,如今有些地方已经动工开始建设!” “为了使这条道路的通行更为流畅,整条道路设计建造分为双向四车道,大家有可能会问什么是双向四车道?双向即来和往分开,每一个方向分为两条车道。” “这样设计的好处就是能够很好地将往来车流分开,不易造成拥堵,每一个方向两个车道即可以同时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行驶。” “不仅如此,为了保证道路的畅通性,这条道路上只允许车马通行,如果没有相应的凭证,一旦被查处到将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我想诸位都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才有如今的成就,多年的商海沉浮使诸位有一颗慧眼识珠的火眼金睛……” 说着朱辅焕顿了顿,“这条道路就是一颗明珠,现在摆放在各位的面前,欢迎大家加入到这条道路的修建中来!” 神情激昂地说完,朱辅焕一脸激动地看向下方,然后出乎他的意料,下面的人正被他的言论震惊得无以加复。 说一千道一万,最后的结果还不是忽悠自己对秦王府修建的这条道路捐钱? 这一下,众人懂了,虽然他们懂的与朱辅焕的目的大相径庭。 在他们看来,朱辅焕前面的那些铺垫就是为了从他们手里骗到钱。 说什么新式马车、说什么收费行驶,一切都只是用来欺骗他们的手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轻蔑不屑的眼神,那是对秦王府坑骗他们的鄙视。 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既然已经被集中在此地,不管朱辅焕说什么他们就先应下便是,以后的以后再说。 “在大家加入之前我还是先跟大家说一下这条路的盈利模式吧……” 见下面鸦雀无声,朱辅焕以为这些人没有听懂,继续介绍到,“等这条路修建好后,会在道路两旁设置隔离栏,防止别人偷逃过路费……” “那如何保证别人都心甘情愿的交费呢?” 这时下面有人问到。 “这点诸位可以放心,除了设置隔离栏,在每个驿站之间还会有人不间断巡查,一旦被查处到,将会受到数倍于过路费的惩罚,严重者将会扣车扣货甚至下狱接受处罚!” 朱辅焕从容回到。 “殿下如此说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官道将会封闭,大家都只能通过这条道路往返?” 当即有人提出疑问,这也是现场大部分人想要问的。 他们都很担心,如果这条道路建成后,为了让更多的商旅走这条路,秦王府会不会将原有的官道破坏殆尽,以收取更多的通行费用。 若如此,对他们这些商户简直是灾难,原本不想付钱走官道就行,一旦官道被破坏,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商旅就只能掏钱走新建的道路。 “这点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将来新的道路建成,官道也不会因此荒废!” 知道众人的担忧,朱辅焕出言解释到,“到时候大家想走官道走官道,想走新道路就走新道路,这并不冲突,要走哪条道路只是取决于在场的各位……” “如果各位想要早一点将货物送到目的地出售,那么就花一点钱走新道路,如果货物并不急出手,那么就可以选择原有官道通行。” 那还好! 闻言在场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 “诸位,这条道路如今预计投入白银三十万两,除了道路,道路两旁的驿站也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为了给来往的商旅提供更加舒适的入主体验,这些驿站将采用外包竞争模式!” 面向众人,朱辅焕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驿站外包?” 朱辅焕的话让在场众人满是疑问,有大胆的忙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请问殿下这个驿站外包是什么个外包法?” 驿站自古都是朝廷经营,外人少有插足,是以朱辅焕乍一提出这种新鲜的经营理念,在场人无不对其兴趣大涨。 “外包顾名思义就是将驿站承包给秦王府以外的生意人进行经营,只要你有实力,都可以加入到驿站的经营中,这门生意的火爆我想诸位都能够预见到……” 给众人吃下一颗定心丸,朱辅焕接着说到,“不过现在驿站还只是在起步阶段,一切都是重新开始,所以新的章程还在制定中,大家若是有兴趣可以多加关注!” “咱们再说回这条道路的建设,建设自然是由秦王府牵头在场诸位出资共同建设,至于建设所需的财力物力由秦王府提供!” 将话题拉回来,朱辅焕再次回到今夜的目的上,“不过大家尽可以放心,这钱不是让你们白出,今后二十年的收益将会通过分红的模式回馈给各位!” “当然了,投资有风险,不过我可以拍着胸脯跟诸位保证,若是三年后还无法为大家创造收益,那么秦王府将以原价从诸位手上购买你们持有的道路的投资!” “我这么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不懂的?” 说完,朱辅焕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将众人各种各样的表情尽收眼底。 还有谁不懂? 朱辅焕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的,若还是有不懂的,那只能证明其蠢如猪。 台上的朱辅焕说完就不再言语,明显是给下面的这些人反应的时间。 “李掌柜的你如何看?” 下面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停,于掌柜的也凑近了李掌柜身边,想要看看他会如何选择。 “我也不知道如何看?” 李掌柜摇了摇头,再次抬头快速看了一眼高台上的朱辅焕,此刻的他负手而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似乎已经将他们这些人拿捏住一般。 “秦王府给出的条件很是诱人啊……” 张掌柜心里有些意动,按照朱辅焕提出的这些,一旦秦王府站稳脚跟后,跟随秦王府的人自然会水涨船高。 张掌柜的实力在这些人里不上不下,如果能够抓住这次机会,飞黄腾达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关键就是秦王府现在起事不久,能部门走得长远还是个未知数,一旦朝廷收拾完李自成势必会回头将矛头对准秦王府。 如此情况下,即使这条道路如期完工,那也只能是给朝廷做嫁衣,自己也会因此连累家人,以致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条件确实不错,不仅给分红,还给了三年不盈利则原价收回手里的投资,这可以说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即使到时候赚不到也不会赔得血本无归……” 李掌柜对此很是认同,不过他也有他的担忧。 秦王府虽然立足西安两百余年,其名声可不大好,一旦其毁约不认,届时自己这些人连哭的地方都找不着。 再者他也担心秦王府被朝廷镇压,到时候投资打了水漂不说,自己也会因为资助秦王府而被朝廷清算。 不过这些担忧他自己清楚,在场人也心知肚明,可不敢当着正主的面说出来,否则就是嫌自己活腻歪了。 “那……你们打算投资吗?” 半晌,于掌柜的问到。 “不然呢?” 张掌柜和李掌柜想都没想回到,“既然秦王府邀请咱们前来,又给了那么大诚意,难道还能拂逆他们的意思?” 明显前来参加的人都做好了被割一刀的准备,现在就看秦王府下的刀子重不重。 若是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那么一切好说,如果超出预期,那么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虽然不说起兵反抗,躲还是可以的。 不过常言道富贵险中求,风险越大回报越大,有人谨慎自然有人对此趋之若鹜。 “殿下,对于你说的草民愿意投资,可是如今生意不好做,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钱来,若是殿下不嫌弃,我手上还有不少上好的石料可以便宜供给秦王府……” 何掌柜的是一个人精,他想加入秦王府,不过却不想将那么多钱投入进去,不过他经营了好几座石材坊,连带着还有两座山的开采权。 他不是没钱,而是不想付出过多的真金白银,一旦事不可为,他也损失不了多少。 “虽然新道路是用水泥作为主要的建设材料,但是石料也是不可或缺的用料,如果质量可以,允许你用石料代替入股的资金!” 对于勇于尝试的人,朱辅焕自然要支持,特别是这个关键时刻,姓何的的此举无疑是打消了众人的顾虑。 “再跟大家提一点,今天晚上的投资采取自愿、自主的方式,并不会强迫大家加入,当然了,若是实力雄厚也可以多一点多认投一点……” 说着朱辅焕看着众人认真地解释到,“你们今天多投入一点,到时候你们的分红也会多一点,若是投资小了拿到手的回报自然也就少了……” “另外我知道大家有所顾虑,担心朝廷在收拾完李闯后会来对付秦王府,亦或者李闯直接打进关中,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都有可能对大家造成损失。” 没有避讳,朱辅焕看着众人,脸上自信的笑容依旧,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殿下明鉴!” 朱辅焕话音未落,下面便有人应声说到,“非是我等不想投入殿下麾下,是在是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的经不起折腾……” “谁说不是呢,在朝廷的重压之下,咱们这些如蝼蚁一般的小民又如何抵抗?一旦事败,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大堂里皆是众人无奈的诉苦声,其中有真心实意的,也有随波逐流做戏的。 “大家稍安勿躁!” 见众人纷纷出声诉苦,朱辅焕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你们的担心我都了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所有的担心都不会发生……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的话掷地有声,给了众人很大的信心。 他不知道在场有多少人是心向秦王府,不过只要有一个人对他们有信心,他就不会让对方对他们失望。 “忘了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往前走两步,朱辅焕接着开口,“想来你们都知道我是从哪里回来的吧?” 望向众人,朱辅焕问到。 “殿下前些日子率领麾下人马前往潼关阻挡闯王……不对,是抵抗闯贼进犯关中,想来是从潼关赶过来的……” 台下当即有人回到,其他人也在窃窃私语,不明白朱辅焕此举的用意何在。 当然了,所有人都只知道秦王府的军队在潼关与李自成作战,但是作战的结果如何他们却是不得而知。 如今朱辅焕回西安,难道是闯贼已经被打败了? “殿下,是不是李自成那狗贼已经被打败了?” 有人立马将心中所想问出来,若是李自成败了,那他们真得重新考虑考虑接下来该如何选择。 “打败……也可以这么说吧……” 朱辅焕笑了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 众人一脸问号。 打败就是打败了,没有打败就是没有打败,什么叫做也可以这么说? “呵呵……秦王府虽然没有将李闯消灭掉,但是我可以跟各位保证,他再也不会对咱们关中产生威胁……” “不怕告诉各位,现在李自成已经被我手下的将士给打退,虽然潼关外还有不少叛军,可那些人都已不成气候,李自成的主力业已调转方向剑指京城……” “现在的李自成一心想他的春秋大梦,在没有跟朝廷决出胜负之前他们都没有精力放在咱们身上,等他们狗咬狗决出胜负后,我秦王府正好坐收渔利!” “因而诸位不必担心受到朝廷的清算,亦或是担心李自成的掠夺,有秦王府屹立在关中,定能保证各位有一个良好的零钱环境!” “当然,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在秦王府辖下做生意,诸位还是要遵守秦王府定下的规矩,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得灰飞烟灭!” 敲打了一下众人,朱辅焕再度对他们抛出橄榄枝,“诸位,本次合作本着自愿的原则,有想加入进来的我举双手欢迎,若是对此不感兴趣的,我也不会勉强!” 第五十五章 干他一票大的 第119章 干他一票大的 朱辅焕的话已经说得很开,该说的不该说他都说了,若是这些人还是执意不肯加入,他也不能拿着刀逼他们加入进来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殿下,草民觉得您刚才所说的一切很有前程,愿意加入与您一起做大做强!” 何掌柜的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若是不拼一把又怎么会知道未来会不会改变,“除为攻城提供上好的石料,草民还愿意提供一万两现银做支持!” 一万两现银,加还没有估价的上好石料,何掌柜的显然是将整个身家都压上了。 “殿下,草民也愿意加入……只不过草民手上现在只能拿出五千两银子,不知道能不能加入?” 有人是真心想加入,可有怕被朱辅焕嫌弃实力不够,于是只能压低声音问到。 “可以……” 朱辅焕并没有拒绝,现在处处都是用钱的时候,现在不管钱多钱少,多少能缓解一下秦王府巨大的经济压力。 “先跟大家说一下,为更好的建设以及管理这条道路,为加入的各位提供更高的收益,咱们合作组成的这个团体叫做公司……” 接着他便给众人解释起什么叫做公司,“公司就是大家合作组成的团体,在这里面,大家按照各自投入的资金持有公司的股份……” “股份就是将公司的的资产分成若干份,你们持有的比例就是你们往里面投入的资金多少,投入越多持股越多,到时候赚的也就越多!” “只要你们愿意,就算只有一百两也能加入进来,相应的人等到分红时你们所能分到手的分红也没有多少便是。” 还有疑惑,朱辅焕便一一给这些人解释,直到他们不再怀疑。 “殿下,草民愿投入一万两……” “草民也愿意加入……” 渐渐地,下面呼喊着加入的声音越来越多,此时,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他人的行为狭裹着屈服,最终达成了朱辅焕今夜的目标。 “来人,文房四宝伺候……” 看着下面争先恐后想要与自己合作的商贾富户,朱辅焕嘴角止不住上扬,当即命人准备笔墨纸砚。 他如此做的目的自然是怕眼前这些商人反悔,只要订立契约,事后谁翻脸不认他也好有个依旧不是吗?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签订契约时谁也没有犹豫半分。 这些人里出资一万两以上的有十二位,其中有一位更是出资达到六万五千两,其余人皆是一千到五千不等。 最后经过统计,今夜一共筹集资金超过三十万两,结果远超预期。 接下来众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之处,直到夜深了,众人才依依不舍地返回家。 经过这一夜的探讨,这些商人对朱辅焕的崇拜更上一层楼,以前以为他会做生意,却没曾想他对于商场的理解如此透彻。 在茶楼里的讨论中,朱辅焕随便一句话都能让这些浸淫商场数十载的人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领秦王府的情,比如眼前的这位。 从姐妹茶楼出来后,各人便着眼寻找自家的交通工具。 这些人有坐马车来的,也有坐轿来的,此刻各种交通工具夹杂在一起,让他们好一顿找。 “胡掌柜还没找到自家轿子呢?” 一名姓胡的掌柜正借着茶楼外灯火的余光在一众交通工具中寻找自家轿子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闻言胡掌柜的回头,看到原来叫住自己的是自己的老熟人,一名姓赵的掌柜。 “是赵掌柜的啊……我还没找到我家的轿子呢……你先回,我也准备回去了” 原以为对方只是打个招呼,胡掌柜的朝其回了个礼便准备继续寻找自家的轿子。 “胡掌柜,我家前几天刚刚买了几个丫鬟,长相皆是水灵得紧……你老兄也是深谙此道之人,不若与我一同前去品鉴品鉴?” 坐在马车上,赵掌柜的探出头对胡掌柜邀请到。 “呃……这个……” 胡掌柜的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对方邀请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亦或是对方想从自己这里获得什么好处? “哎呀,难道我赵某人还会吃了你不成?” 见胡掌柜面露迟疑,赵掌柜的接着说到,“当真是那几个丫鬟过于水灵,想要与你老兄分享一番……再者,我也有一些要事打算与你相商,还请不要推辞!” 品鉴丫鬟是假,有事相商才是真! “这……好吧……” 既然对方有事找自己,胡掌柜的也不再推辞,“我看到我的轿子就在前面,你前面走,我后面跟上……” 说着他就准备迈步前往自己的轿子,打算乘坐轿子跟随其前往他家? “不必如此麻烦……” 眼见胡掌柜要走,赵掌柜的连忙叫住他,“我这马车里面宽敞,还生了火炉……这天寒地冻的赶快上来,不然冻坏了你家夫人不着急啊……” 一边调侃着,赵掌柜一边邀请胡掌柜上车一道同行,至于对方的轿子,让他家下人抬着跟在后面就行。 “恭敬不如从命!” 如此胡掌柜的也不好推辞,当即在赵掌柜的帮助下登上马车,等进到车厢里,他才发现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 “白掌柜也在啊……” 对方他不陌生,却也不是很熟,想来也是受赵掌柜的邀请而来,于是连忙和他打招呼。 “胡掌柜请坐……” 对方朝胡掌柜的回礼,然后邀请他入座。 “驾……” 随着车夫一声令下,马儿迈开蹄子,拉着马车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待到夜深人静时,赵掌柜已经将胡掌柜和白掌柜二人带到府里。 “来人啊……速去准备酒席,今夜我要与我二位兄弟不醉不归……” 回到府里,赵掌柜的唤来下人,让其立刻安排一场小型的宴会。 “对了,今日白掌柜和胡掌柜两位贵客登门,你去让三娘她们准备准备,一会儿上场助助兴,可不能在两位贵客面前丢了面子……” 对着下人,赵掌柜一脸严肃地吩咐到,“若是有谁敢懈怠,惹恼贵客,本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他……男的乱棍打死,女的卖去妓院!” 说完又变换出一副笑脸看向胡掌柜和白掌柜,“两位掌柜,晚宴准备需要些时间,府里得到了些宫里才能品尝一二的好茶,不妨随我书房品尝一番?” 虽然看似在问二人,白、胡二人却是明白这只是客套之词。 “如此,那就麻烦赵掌柜的了!” 胡掌柜的抱了抱拳。 “正好有这个机会可以尝尝宫里才能喝到的御茶,兄弟我就却之不恭了……” 白掌柜与赵掌柜相交莫逆,多年的交情让两人之间有什么事情只需要一个眼神对方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二位掌柜请……” 闻言赵掌柜脸上不觉浮现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然后对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带头往书房走去。 胡掌柜见状,只能与白掌柜一道跟着朝书房走去。 赵掌柜腰缠万贯,其居住的府邸自然是宽大无比,几人在府中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赵掌柜的书房。 书房不大,可是里面摆满了各种经史典籍,这并不是说赵掌柜的博学多才,而是其为了显示自己书香门第的做派而派人做的面子工程。 “两位喝茶……” 书房里,赵掌柜的将两杯沏好的茶递给胡、白二人。 “嗯……确实是好茶……” 赵掌柜的倒是没有夸大,沏茶所使用的当真是上好的茶叶,即使不是宫里的贡茶也应该是难得的上品。 “胡掌柜,这茶回味无穷,若非你在只怕我赵大哥是舍不得拿出来喝的……” 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白掌柜的闭上眼细细回味,说明这茶当真是难得的极品。 “老白这话说的……等会儿你们回去我让人给你们一人打包一点,当然了,这茶千金难求,哥哥也就得了那么一点……还望二位不要嫌少……” 放下茶杯,赵掌柜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二人。 “赵掌柜的忍痛割爱,我等又怎敢多求……” 胡、白二人连忙感谢,“如此上好的茶叶,赵掌柜的给我们当真让我两受宠若惊,今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但凡皱一下眉头都对不起今日这份赠茶之情!”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若非是赵掌柜对他们有所求,又怎会将如此贵重的茶叶赠与他两? 来而不往非礼也,想要心安理得的收下茶叶,他二人自然要有所表示。 “二位贤弟有心了……” 见二人上套,赵掌柜的不禁笑了,将茶杯放下,他故作不经意地问到,“不知二位贤弟对秦王府这次的做法有什么高见?” 看似不经意,实则这才是他今夜将白、胡二人叫到此的目的所在。 有何高见? 对于赵掌柜的问题,白掌柜和胡掌柜的相视一眼,心说狐狸终于是露出了尾巴! “李闯祸害百姓,咱们这些商人也多受其扰,此番秦王府扛起反抗的大旗,将李闯及其部众阻挡在潼关外,对于天下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知赵掌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胡掌柜只能试探着开口说到,不过为了不给人留下把柄,他并没有把话说死。 略微沉吟,他接着说到,“秦王府这次提议修建西安到潼关的官道,明面上说是加快各地的商旅的交流,实则是为了更好地抵御李闯的叛军!” “屁……” 对于胡掌柜的话白掌柜的不禁嗤之以鼻,当即出声反驳到,“胡掌柜的把他们这些皇亲贵胄想得太好了!” “你想想,自古以来,有几个皇室会真心为老百姓考虑的?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大明的这些宗室们,哪个不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将手伸向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就他秦王府,虽然挂着一个王府的名头,行的多是不义之举,想那李自成打倒的那些个藩王,哪个不是坐拥万贯家财?这些钱财若是只靠他们一手一脚的积累得到何年何月去?” 说到这里,白掌柜一脸的义愤填膺,因为他名下有产业在洛阳,就曾被盘桓洛阳多年的福王府给盘剥过。 如今福王被李自成煮了吃了,他恨不能拍手称快,只是苦于还在大明的统治之下,不然他说不定要摆上三天筵席庆祝庆祝。 “白掌柜所言不假,胡掌柜的可别被秦王府做出的表象给蒙蔽了双眼……” 闻言赵掌柜的也接着说到。 “哦?此话怎讲?” 见两人对秦王府的做法大加指责,胡掌柜的只得顺着他们的话茬说下去。 “老兄你别看秦王府大举修路的由头,看似是为天下人着想,实则是为了他们自己的一己私欲!” 一编排起秦王府的不是,赵掌柜的说得头头是道,“他们今日虽然举起了抵抗李闯的大旗,可在朝廷眼中这是大逆不道之举,事后必然会受到朝廷的清算!” “赵兄所言甚是,弟弟也是如此认为的!” 赵掌柜的话音未落,白掌柜连忙在一旁帮腔,“秦王府之前联合总督府搞了个蜂窝煤,此与民争利之举也是不为朝廷所容,以后同样会受到朝廷的追责!” “如今来看,秦王府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出修建新的官道,而不是花功夫修缮原有官道,就是打着捞一把就跑路的想法……” “今日与会者非富即贵,大家都是西安城里腰缠万贯的商贾,一旦他们的想法得逞,那将会使咱们损失惨重,胡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确实是这么个理!” 对于二人所言,胡掌柜的深以为然,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些宗室为了圈钱,当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就说田地,本来挂在王府名下是为躲避朝廷的税收,然后挂着挂着就成了王府的私产,这并不是耸人听闻,而是有血淋淋的案例在前。 “那也说不好他们良心发现,要为了这关中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毕竟他们自己也身居关中,若是从中取利无异于竭泽而渔,对他们来说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啊……” 沉吟片刻,胡掌柜的脸上一片凝重,因为他今日为了支持秦王府,可是投下了一万多两银子进去。 为了不使自己的投入血本无归,他自然要往好的一面去想。 “秦王府做好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掌柜的不禁冷笑,“不过也不排除咱们那新上任的秦王殿下脑子一热,想要做着与祖宗格格不入的事情来,这也是我今晚找二位来的主要原因!” 看着二人,赵掌柜的图穷匕见,终于是说出了心中潜藏已久的谋划,“秦王府要打造如此浩大的工程,两位兄弟难道就不想从中捞取什么好处吗?” 在油灯的照耀下,赵掌柜脸上的笑容阴恻恻的,让人不禁汗毛倒立、脚底发凉! 感谢大佬的600起点币打赏 第五十六章 商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第120章 商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今年的关中其冷无比,呼啸而过的寒风无情的席卷着大地,让人止不住生愁。 就在千家万户为了渡过这个冬日而忧愁不已之时,谁都不知道的是在西安城秦王府内承天殿内,正发生着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件。 这个事件的一切源头,都指向朱辅焕刚刚提交的一份折子。 在秦王府内,以原有陕西及周边州府官员组成的小朝廷已经运行不少时日。 每一日,朱存极都会和一众臣工与承天殿内处理家国政事,在这些时日的适应下,朱存极显然已经适应了他这个位置本该有的责任。 虽然他在处理政事时还有些捉襟见肘,可在儿子的激励下依旧努力提升自己,与冯师孔等一众大臣处理好秦王府的辖内的大小事务。 今日不是朱辅焕第一次参加朝会,却是他第一次主持朝会,一上来,他就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大惊喜,犹如在一潭死水中投入一颗炸弹,满座皆惊! “诸位,自古以来税收乃是维持朝廷运作的主要经济来源,本朝自洪武以来,实行了不少的税收政策……” 站在大典中,朱辅焕面对一众大小官员非常自信地对他们介绍到,“可不论实行多少政策,这对开销日益繁多的朝廷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于是乎这繁重的担子最终还是落到无辜老百姓的头上!” “这繁重的税收担子就如同一把利剑悬在天下万民的头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若是太平年景还好,如今天下烽烟四起,朝廷为筹措军饷平叛,不顾老百姓的死活,朝他们征收各种苛捐杂税不说,一些官员为收到更多的银钱,把税收到数年后去了!” 朱辅焕并不是危言耸听,这些事件是正在发生的,更有甚者直接把税收收到下一代身上。 而在听到朱辅焕的话后,下面一众大臣无不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作为大明原有的官员,他们自然明白朱辅焕说的这些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特别是自万历以来,朝廷的的税收每年都在增加,可是为了筹集到更多的军饷,朝廷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增加。 他们不明白朱辅焕今天提这个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秦王府的资金不够,打算从老百姓头上再狠狠地刮上一笔? 顿时有不少人在心里紧急打着腹稿,想着一会儿该如何附和秦王殿下提出的要求。 也有人在心里想着如何反对,毕竟天下百姓已经够苦的了,再对他们加税岂不是让秦王府刚起来的局面毁于一旦? “各种的苛捐杂税确实在短时间内为朝廷增加大量的税收,可这却直接把老百姓往死路上逼,不过这种情况不是没人想过改变,远的不说,万历时首辅张居正便做过改革。” 待下面人议论纷纷之时,朱辅焕适时开口,接着对他们说到,“张居正看到的税收制度的弊端,便着手改革,提出了前所未有的一条鞭法!” “所谓一条鞭法即是将各种各样的力役合并为一总编为一条,并入田赋的夏秋两税一起征收,同时对向地方索取的土贡方物和上缴京库备做岁需和留在地方备做供应的费用也一并征收。” “这项改革的意义重大,它让大明朝在短时间内恢复生机,刚刚实行的那几年朝廷的税收也在年年攀升……” “据传在改革前与改革后,直至万历六年,朝廷的税赋直接从六百万两逐年提升至两千万两,而这一切与一条鞭法的施行密不可分!” “然后,一条鞭法的提出与实行的意义和出发点是好的积极向上的!若是按照张居正最初的想法实施,这本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好政策,但是……” 朱辅焕没有去评判张居正,他只是对事不对人,今日要做的也不是去论证张居正的好坏。 前面他肯定了一条鞭法的好处,接着便话锋一转,语气非常不客气地说到,“一条鞭法的提出与实行根本目的是为了解决朝廷的财政短缺,巩固朝廷的统治,而非减轻百姓的负担!” “并且其改革只是将税收化繁为简,而非减少税赋,事实也正说明这一点,在一条鞭法的实行过程中还有诸多名目繁杂的杂役仍在征收!” “老百姓的的负担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减少,反而日益繁重,于是乎原本一项利国利民的举措变了味道,成了某些人敛财的手段!” “不知我说的这些,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说完朱辅焕便静静地等着下面人的回答。 对于他的问题,下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有要说的,却又谁都不敢开口,以免惹得朱辅焕不悦,白白连累自己。 “怎么,诸位爱卿都没有要说的吗?” 见下面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止,就是没人说话,龙椅上坐着的朱存极连忙开口为儿子撑腰。 “回王爷,不是臣等不愿多说,而是这税赋历来皆是朝廷主要的收入来源,诚如世子殿下刚才所言,也不是没有人去想过改变,可税赋事关朝廷生死大计,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朱存极话音未落,下方的冯师孔便出列回到,他是以陕西巡抚之职归顺秦王府,在在场之人中官位最高,也是最受朱辅焕父子倚重的文臣。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出列,也唯有他出面,才能代表大家对这个问题向朱辅焕父子阐述他们的观点。 “一条鞭法的实施虽然距今已有不少年头,其也在张居正死后被废除,微臣对其也有一些了解……” 躬着身子,冯师孔微颤着声音回到,“一条鞭法保证了朝廷的税赋收入,却无法保证所有的官员上下一心,且不少人为了自己政绩考虑,亦或是为了一己私欲欺上瞒下,导致整个税赋弄得乌烟瘴气的不成体统!” “殿下刚才批评的是,一项政策唯有落到实处,让老百姓得到好处那才是真正的好政策,不然说破大天那也是与国无利,反倒给老百姓增加负担,给同时也会给国家埋下无穷的祸患!” 事实证明,一条鞭法虽有一时的疗效,终究也为了后来接连不断地民变埋了伏笔,若非这天灾之年还不断往百姓身上加征各种税赋,他们又何至于接连不断地揭竿而起? “冯阁老所言极是,空有好的政策没有有效的执行也是一纸空文!” 上首的朱存极对于冯师孔的话颇为赞同,点了点头继续说到,“今日咱们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如今我秦王府初立,于钱粮赋税这一块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诸位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啊?” 说完他便止了声,对于赋税这块,历朝历代都是抓得严实,毕竟这可是朝廷的命脉所在。 对于朱存极的话下面的众人再度陷入沉思之中,整个大殿除了外面不停传来的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诸位爱卿尽管开口,咱们畅所欲言,不要怕说错话本王也不会因此降罪你们,只要是为国为民,但说无妨!” 见众人接着沉默不语,朱存极继续开口。 “这……” 闻言下面的一众大臣并没有马上开口,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不想开口畅谈,而是这项举措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所有人都在心中思考对策,亦或是组织语言,想着该如何说才能在朱辅焕父子面前留下一个能臣干将的印象,毕竟秦王府新立,而且是最有可能取当前朝廷而代之的存在。 他们这些人现在虽然都在秦王府任职,可是职务有高有低,今日如果抓住机会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 “启禀王爷、殿下,若是不嫌弃微臣愿意发表自己的意见……” 思虑许久,简仁瑞第一个开口,“微臣之前任平凉知府时,每年最为头疼的便是税赋收缴之时,一旦征缴达不到朝廷规定的税额,我们这些办事的官员难免落个办事不利的下场!” “轻者朝廷发文训责,重则罢官入狱,是以很多官员为了自身仕途着想,不得不将困难转嫁给老百姓,即使老百姓们已经穷困潦倒难以为继,依旧不得不对他们课以重税!” “税收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朝廷需要解决的难题,为官者既希望收税以充实国库,又不希望对老百姓施以重税,可不对老百姓加征,又无法满足国库的需求!” “依微臣看,咱们秦王府举起天下大义之旗帜,值此关键时刻,在咱们还未站稳脚跟之前,万不可对天下百姓施以重税,否则极易失去民心,使当前一片大好的形势毁于一旦!” 很显然,他并不希望朱辅焕父子在这个紧要关头对老百姓挥起屠刀,不然秦王倒下他们这些归顺的臣子也不会有好下场,焉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臣附议!” 简仁瑞话音刚落,一旁的原西安知府陈其赤出列,“王爷,眼下咱们秦王府统治的范围包含关中及其附近的州府历年来关中遭受百年不遇的大旱,百姓颗粒不收的年景比比皆是!” “若是现在对他们加征重税,势必会引得民怨沸腾,如此一来咱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便会因为内部的不稳定而土崩瓦解!” “到那时,不用朝廷出手,仅凭李闯也能轻松将咱们覆灭,是以臣认为不管是加税也好改革税法也罢,都不宜在这个时候进行……” “臣等附议……” 陈其赤话音未落,其身后便响起一片附议的声音。 这些人都是人精,大多知道现在的他们与秦王府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以他们自然不会赞成在这种关键时刻去自毁长城。 “可是……如果不加征税赋,秦王府这偌大的开支又从何而来呢?” 虽然大家都不想加税弄得民怨四起,可是秦王府如今担当大任,不说王府的开支以及各州府大小官员的俸禄,单单是军队的开支用度就可以将秦王府拖垮。 “这……” 此话一出,众人又陷入沉思之中。 是啊,如果不对老百姓加征赋税,又何来的钱财去支撑整个关中军政庞大的开支。 自秦王府接手关中这一个月以来,他们这些为官者终于领到了实打实的俸禄,如果秦王府财政捉襟见肘,那么也意味着他们又要过回以前那种俸禄都领不到的日子。 “嗯……回王爷、殿下,如今正是秦王府这艘大船扬帆起航的时候,大家不妨勒紧裤腰带,只要渡过眼前的难关日后的日子定然会芝麻开花节节高!” 作为朱辅焕父子任命的第一个内阁阁臣,冯师孔自然要站出来为他们分忧。 “臣以为如今虽然不能向百姓加征赋税,却可以减少官员的俸禄,亦或是裁撤掉一些多余的办事人员,以达到精简衙门节约开支的目的!” “另外还可以将城里的富商们召集起来,发动他们的爱国之心,让他们为关中的稳定出一份力,想来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知道这一点建议还不如不建议的好,冯师孔也只能硬着头皮提出来。 之前孙传庭求爷爷告奶奶去找那些富商募捐的事他不是没听说,只是他认为此一时彼一时,万一有人想攀附秦王府的大腿,说不定真能从那些商人手上获取到一定的助益。 “节衣缩食固然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对于冯师孔的建议朱辅焕摇了摇头,显然是觉得这个提议不好,“朝廷年年都提议节俭,崇祯皇帝也付诸实际,将自己及宫中开支用度一减再减,可是这与朝廷庞大的开支比起来实在是杯水车薪!” “再者你刚才说的从商人身上寻求突破口,让他们对咱们施以援手,这条也是行不通的!” 想到崇祯跟大臣哭诉让他们以及京城里的富商捐钱抵抗李自成的进攻,最终结果寥寥,讽刺的是,李自成攻破京城后从那些人的身上收刮出白银就近七千两。 想到这里,他一声冷哼,“自古商人重利,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他们就像一只貔貅——只进不出,要想让他们白白出钱,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严重!” 第五十七章 国本之争 第121章 国本之争 “远的不说,去年孙督师要编练新军,朝廷只给了十万两军饷,这点军饷根本无法支撑军队的开支,于是乎他便想让西安城中的富商捐献一二……” 向前两步,朱辅焕看着前面的一众官员,“在场诸位不少是在原陕西布政使司任职的,孙督师募捐的结果你们也知道,若非后来与秦王府合作的蜂窝煤赚了点钱,只怕是大军想要顺利出潼关都有些困难……” 这点朱辅焕倒是有些夸大,孙传庭也是个有手腕的狠角色,这点困难可难不倒他。 “所以说商人眼中只有利益,鲜有家国情怀,若是将希望压在他们身上,纯属不靠谱!” 伸出食指摇了摇,朱辅焕继续说到,“想要财政充裕无非就四个字——开源节流!” “节流无疑就是传统的节衣缩食,即是对各个衙门或是军队进行开支的削减,这点大家不用说大家都能理解……” “至于开源,也好理解,如果把咱们秦王府以及整个关中比作湖水,要想保持湖水永不干涸甚至湖面更加广阔,除了节流外则需要引入更多的支流注入湖中……” “这里的支流形容的是国库的收入,自古以来朝廷除了税赋,最大的收入则来自盐、铁、茶等少有的产业,如今这三项营生也由王府接手,不过相较于日渐增加的开销还是显得有些不够看。” “所以我再与父王商议后决定重开丝绸之路,组织官商同西域诸国进行商业往来,同时户部也要着手准备一些赚钱的产业,好为王府充实国库……” “殿下,此举不妥!” 朱辅焕正洋洋洒洒地说着他的计划,冷不防下面突然有人出声反对,定睛一看,原来是队伍前面的冯师孔。 “哦……不知有何不妥之处?冯阁老但说无妨!” 见有人阻止,朱辅焕并没有生气,今天在朝堂上讨论就是要集思广益,如果要搞一言堂直接下令就是。 他如此做,除了想听取更多的意见外,就是要让这些人心服口服,不然这些人对他阳奉阴违,即使他有好政策也无法做出成绩来。 “王爷、殿下……” 先后朝台上的朱存极与朱辅焕拱了拱手,冯师孔微躬着身子说到,“官府不与民争利这是恒古以来不变的定律,如果官府直接参与到各行各业的竞争,将会对民间的商业产生极大的破坏!” “再说士农工商,经商一道最为低贱,除了盐铁茶等官营生意,再涉足其他行业难免会让人诟病,觉得咱们为了赚取更多的钱财与民争利。” “若是给有心人利用,传扬出去难免会影响到还没有归顺咱们得老百姓,让他们更加的抵触我们……为了一时的财政收入,反而使天下百姓远离咱们,实在是得不偿失!” “请王爷、殿下三思!” 说完冯师孔便跪倒在地,口里不停地喊着让朱辅焕父子三思,意思很明显,他不赞成朱辅焕提出的朝廷出面经商的提议。 “请王爷、殿下三思!” 继冯师孔之后,呼啦啦一下子跪倒了大片官员。 “冯阁老此言差矣!” 对于冯师孔的担忧朱辅焕并没有在意,于他而言,什么与民争利都是屁话。 官府进入市场参与经营,短时间内是会对市场产生一定的破坏,不过那是在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情况下。 这一部分人是指那些垄断市场的大商人,这些商人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从来不会将家国利益放在眼里。 比如在太原,就有八大晋商,为了自己和其家族的利益而出卖大明,不仅暗中同清军进行违禁交易。 更是有传言他们向清军提供大明的边防图,以致清军数次破关进入大明劫掠,若非有这些贼人的襄助,清军又怎会如此肆无忌惮。 清军入关后,这几家话事人受到清庭的器重,一时风头无两,殊不知他们的这些“殊荣”是建立在多少大明百姓的累累白骨之上! “冯阁老,你们以为的朝廷要参与到的生意有哪些?” 朱辅焕问到。 “这……” 冯师孔等人一时语塞,他们只当官府出手定然会影响到民间的行商,至于哪些行当会受影响他们倒没有去做思考。 “天下生意千千万万,我主官府参与经营,并不是说各行各业都要横插一手,那样不说赚不赚到钱,户部想来也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去处理这些。” “至于你们说的与民争利,如果是街边的小商小贩,直接参与到这些行业中去,自然会对他们产生破坏,毕竟个人的力量对比国家那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我刚刚说的,朝廷参与经营的必须是能够左右国家命脉的经济,比如盐、铁、茶、煤矿等……” 怕众人不明白,朱辅焕想起了自己前几天刚刚促成的西安到潼关之间道路的修建工程,“举个例子,最近西安到潼关之间要修建一条道路,于是秦王府牵头,与其他商人一起组建了一个联盟。” “这个联盟的主要任务便是建设和维护这条道路,这条道路与其他道路不同,因为它的建设成本非常大,建成后可以有效地拉进两地的时空距离,对于那些商贾来说是非常便利的一条捷径!” “是以这条道路并非免费,而是一条收费道路,建成后人们就多了一个选择,如果想要舒适性与快速到达目的地就可以选择这条道路,如果不想走则可以经由原有官道!” “如此一来这条道路就可以为朝廷源源不断地提供经济来源,就像是为秦王府这个湖泊注入了一条新的支流,可以让秦王府不断的发展壮大!” “又比如刚刚说过的,我打算重开丝绸之路与西域诸国进行生意往来,诸位都知道丝绸之路的长度无法想象,一路山高水长,要经历不少的艰难险阻方能到达……” “因此这些年来丝绸之路并没有大规模的商旅,只有零星的商人在沿着这条路讨生活,如果由官府出面,组织一个大型的商队对外贸易,你们说参加的人会不会因此获利?” “不肖说,由官府出面组织,一旦有人响应进来,只要他脑子正常都可以从中赚上一笔,因为连年的天灾人祸,丝绸之路上难免不太平。” “为了保证丝绸之路的畅通,咱们势必要对那些不法贼人进行打击,一旦丝路畅通,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沿着这条路进行商贸往来,各地的税收也会上升一个层次!” “不仅如此,随着咱们王府的军事力量不断西进,王府对丝绸之路经过的地区的控制也会更加的稳固,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再者,去年秦王府与总督府合伙经营的蜂窝煤与火炉的生意,诸位扪心自问,若不是总督府定了价格,任由那些商贩胡来,他们会不会把蜂窝煤和火炉的价格胡乱定价?” “如果没有官府出面干预,这些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再比如遇到洪涝干旱等灾荒,各个粮商囤积居奇,大肆抬高粮价,根本不管天下百姓的死活,若是这时候有官营的粮铺参与竞争,对方必然不敢乱来,于国于民皆是好事紫装,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说完,朱辅焕对着下面的冯师孔等人问到。 “殿下,您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但是臣依旧保持臣的意见……” 嗫嚅半天,冯师孔没有找到反驳的话,但是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朝廷会放低姿态去经商,故而他只能坚持己见。 “大家各抒己见,也可以坚持自己的看法,但是秦王府经济拮据这是不争的事实,还望大家在今后的日子中竭诚合作为大明创造一个更为辉煌的未来!” 朱辅焕也没有继续深入下去,说白了这些人的思想已经固化,想要让他们改变对新生事物的看法比登天还难。 他不求他们能够理解,只希望他们不要在往后对自己的新政策阳奉阴违,在背后搞小动作。 “好了,这些放到以后再讨论,今日的议题是税赋,咱们回归正题……诸位都起来吧……” 今日主要的是讨论税制的改革,于是乎朱辅焕连忙将跑远的话题拉回来,“咱们说开源节流,节流要进行,开源更要进行!” “除了朝廷参与经商,这每年大小的税赋也是一条不小的支流,同样能为秦王府这片湖泊注入新的动力,更是保证国家财政收入稳定的源头!” “为了革除旧有税法的弊端,我与我父王在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上又钻研出一套更为完善的税制,其内容我已命人制作成草案,各位可以传阅一二……” 说着朱辅焕伸手拍了拍,便有几个小太监从殿后走出,没人的手上还抱着一摞小册子。 “这位大人请……” 抱着册子来到殿内,这些小太监连忙将手里的册子分发下去。 “什么新的税制?” 对于朱辅焕的话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因为朱辅焕搞的新税法并没有同在场人通过气。 在他看来,新税法已经超脱这个时代的桎梏,事先同几个人通气要解释一遍,然后朝会时还要再解释一遍,索性一次性通过,免得麻烦。 而这种行为无疑是打了在场人一个措手不及,在他们看来,即使秦王府如今执掌关中,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们也能得出秦王朱存极资质平庸。 至于世子朱辅焕,以前也只听说其是一个纨绔,并没有什么太好的表现,至于如今统领全军,他们也不认为是朱辅焕的功劳。 是的,到现在这些人里大多数都还以为朱辅焕父子是靠他人的帮助才有称霸关中的资本,而这个人就是孙传庭。 而这么认为的根源则是朱辅焕同其两个掌上明细账的关系匪浅,也正是这一点,让大多数人以为是孙传庭不满朝廷的态度,想要自立为王。 可是自立为王又过于显眼,势必会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他才会想到先扶持朱辅焕父子,一旦天下大定之日,其父子也会被无情抛开。 当然了,这只是普通人以及一些微末官员的认知,诸如冯师孔等大臣通过最近秦王府往来的命令都能知道一切都是出自朱辅焕父子的手笔。 不过不管如何看待这件事,在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那就是朱辅焕父子不与他们商议就搞出来的这个新的税制不靠谱。 可是再不靠谱他们也得硬着头皮去看,毕竟背后可以不屑于顾,当面还是要给一些面子的,不然这新的朝廷第一个藐视君威的鬼知道会不会是自己? 没看到殿内殿外站着那么多虎视眈眈的锦衣卫?想来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看到自己这些人犯错,然后给他们大显身手的机会! “摊丁入亩……摊丁入亩……这……” 拿到册子,还没有打开冯师孔一眼就被册子封面的几个字吸引住,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逐字逐句阅读起来。 没错,朱辅焕在一条鞭法上改革而来的就是清朝雍正年间实行的摊丁入亩,不过他制定的这本税法是在摊丁入亩的基础上改革而来,自然要比摊丁入亩更有可取性、可行性。 “诸位,咱们之前历朝历代的税赋实行的都是丁银并入田赋制,而本法不同,将地丁各一,也就是有地的才征收税银,不再按照人口进行税收……” 在众人默默翻阅册子时,朱辅焕也在上面总结到,“在本朝新建时历经战火人丁稀少,每个人多少都能分到一些土地,那个时候如此征税对于百姓而言即使有不妥之处也还在接受的范围。” “可是如今距开国已过两百八十年余年,土地大多已被那些豪强富绅把持,大多数老百姓只能租种他们的土地,或是不少老百姓已经脱离土地进入城池生活,他们也要承担这份赋税。” “本法旨在减轻天下百姓的负担,摊丁入亩,按地亩之多少,定纳税之数目,地多者多纳,地少者少纳,无地者不纳!” “本世子有信心,一旦这一制度的实行,减轻了无地、少地百姓的经济负担,还利于百姓,既可以促进了人口增长也有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感谢-cd大佬的推荐票 第五十八章 给天下百姓的见面礼 第122章 给天下百姓的见面礼 “诸位以为如何?” 站在高台之上,朱辅焕声音洪亮地问到。 如何? 面对朱辅焕的询问,下面有一目十行者早已将册子上的内容看完。 对于册子上的内容他们很是震惊,原本以为只是朱辅焕父子一时心血来潮的举动,没曾想上面罗列出来的内容是在是让人震惊。 单从这个册子的封面就可以看出来,摊丁入亩——这是几千年来没有人实行过的措施,这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下定如此决心。 “殿下,您写的这个草案不可谓不好,甚至超越了张居正所提出来的一条鞭法,可是如此大刀阔斧的革新也是前所未有,一着不慎甚至会有全盘崩溃的风险!” 沉吟许久,冯师孔不得不开口,因为他发现了这个册子中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隐患,如果不处理好这个隐患,甚至可能动摇秦王府在关中的统治地位。 “冯阁老所言甚是,臣也赞同他的观点!” 继冯师孔之后,陈其赤等人也发现册子之中存在的问题,“若依殿下所提,我治下百姓多地者多交税,少地者少交税,无地者甚至可以免税,这看似是一项惠民政策,可其中藏着的忧患也是不少!” 合上册子,陈其赤反问朱辅焕,“殿下可知当今天下谁拥有的土地最多?” 天下谁人土地最多?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朱辅焕自然知道那些人手里的土地最多,于是乎笑了笑回到,“若说当今天下土地最多的除却各地的宗室只怕就是散布在大明何处的地主豪强了!” “世子明见,既然您已经知道土地都在这些人的手中把持着,一旦放弃旧有的税赋制度,转而向他们征收税银,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一旦咱们放弃从普通老百姓身上收取税银,而又无法从地主豪强身上获取到足额的税赋收入,到那时王府将会举步维艰!” 陈其赤脸上充满了担忧,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后便等着朱辅焕父子的决断。 不过朱辅焕父子还没说话,一边的简仁瑞便开口继续陈述此举的厉害之处。 “殿下,眼下我秦王府初立,外有前朝廷和李自成等叛逆虎视眈眈,内有连年的灾荒困扰,实在不宜大刀阔斧地改革,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而今非常时刻,一旦失去这些地主豪强的支持,咱们颁布的政令也难以在民间顺利推行,政令无法通达,民心便会远离我们这边,若是有人再趁机煽风点火,咱们的统治根基便容易土崩瓦解!” 很显然,简仁瑞也是站在朱辅焕他们的位置替真心替他们考虑,不然他大可沉默糊弄过去便是。 不过从册子的内容来看,敢于向地主豪强挥起屠刀,他们不是第一个,却也是令人佩服的。 他是真的对朱辅焕父子产生了好感,也由衷的希望他们的政权能够长远,这样对于天下百姓来说都是一个福祉。 “诸位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这些担忧都在我父子二人的预料之中!” 见其他人还想出言陈述他们的见解,朱存极摆摆手,然后将目光看向儿子,示意他接着说。 “你们担心的我都有考虑过,就像整个关中的土地大部分都在我王府的名下,不过这点你们大可放心,之后会出一个政策,将王府的土地归于国有!” “国有?” 众人不解,国有跟秦王府拥有有什么不同吗? “对的!” 朱辅焕解释,“国有,顾名思义,就是收归国有,将国有的土地再分给老百姓去种,然后按照正常的摊丁入亩去收入税银。” “不仅秦王府,以后其他王府也不能拥有土地,统统收归国有,由户部统一分配,而那些领到土地的百姓对土地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所有权!” “何谓使用权与所有权,即土地分给他们,他们可以在土地上种植作物,但是不能将土地用来交易,以免造成土地的再次兼并,以抑制流民的产生,维护王府的统治!” “至于那些地主豪强,他问手中拥有的土地不少,只要他们按照新的税法缴税,那么一切好说,如果抗税或者有人敢闹事,王府的军队可不是吃素的!” 好家伙,此举不但将屠刀挥向那些地主豪强,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朱辅焕话音未落,下面便响起一片吸凉气的声音。 别人起事之前好歹奉承一下那些地主豪强,就算是逢场作戏那也不会撕破脸皮。 秦王府此举无疑在告诉那些地主豪强们,你们要想在我的地盘上混就要乖乖听我的,不然迎接你们的就只有灭亡! 如此狠辣的做派也让在场人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归顺秦王府名下,不然身死事小,名声被他们搞臭才是最可怕的。 “至于你们担心的政令无法通达,我和父王也商议过此事,以前的朝廷的政令只能到达州县一级,下面的乡、村则需要地主豪强的协助才能通达政令!” “我秦王府的成立就是要打破这种制衡,剔除地主豪强对朝廷的挟制,重新塑造出一种新的政治制度,将朝廷的管辖权深入到广大的乡村中、深入到广大的老百姓心里去!” 在场大部分人都被朱辅焕的豪言壮语所感染,但却有少数人面露忧色,无他,只因为他说到这些是在是过于骇人听闻。 不仅要对地主豪强阶级挥动屠刀,更是要绕过这一阶级直接对普通的农村进行管辖,这一点不敢说后无来者,绝对能称得上是前无古人。 已经有人在心里后悔,他们父子如此激进的做派,也不知道跟着他们是福还是祸? “可是殿下,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有人担心,于是不得不将心中的忧虑问出。 “什么问题?” 慷慨激烈的发言被打断,朱辅焕也不恼,看向提出质疑的地方,说话之人乃是原凤翔知府唐时明。 “殿下,不管是咱们大明还是之前的各个朝代,所有的统治者并不是不想将管辖的权利伸到最底层,可是所有人都没有这么做,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如此做!” 站出列,唐时明据理而回,“不说别朝,就拿咱们大明来说,鼎盛时期不算,单单是现在,大明统治下的州县就有一千多个!” “这一千多个州县分布在两京十三省,在州县上又有府及布政司,布政司往上还有京官和派驻各地的巡查官等,零零总总加起来官员数额大致在十万名之内!” “这十万人每年的俸禄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对于国库来说每年的大头除了军队的军饷,官员的俸禄也占不小的比例,这还只是将官员下放到州县一级。” “如果真的按照殿下所言,在乡间设置衙门办差,其人数不知要增加多少倍,不说有没有这么多读书人愿意出任差事,就单单只是这俸禄的发放就足以拖垮王府的财政!” 唐时明说的这些数据基本与朝廷统计的差不多,如果稍加留意便可计算出来,他这也算是以事实来说话。 “说得好,唐知府能直言不讳可见对我王府还是忠心耿耿的,不过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大家说对吧?” 难得的,朱辅焕在承天殿内说了句话糙理不糙的粗话。 “呵呵……” 对于他的粗话,下面众人大多报以微笑,显然也是对此报赞同态度。 “这话说来说去又回到财政上面,诸位想,现在北边朝廷的赋税每年能收上来的赋税大概在七到九百万之间,依旧可以负担朝廷各个衙门的运转!” “那如果国库拥有更多的钱粮,是不是就可以负担更多的官员的俸禄呢?而且以前皇室的开销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笔庞大的开支,今后也要适度削减,既要兼顾开源,也要注重节流,王叔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着朱辅焕将目光看向前排的四叔朱存釜,以及其他排的上名号的几位宗室成员。 排头最前面的就是朱存釜,作为如今秦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已被任命为宗正寺正卿,负责管理辖区内的宗族成员。 “王兄,侄儿言之有理,弟弟对此非常赞同,回去后便下令全家省吃俭用,争取不成为大家的负担!” 既然点到了自己,朱存釜就要为大家做一个表率,于是当表示拥护他们父子的决定。 其他几位宗室见状,也只好出声附和拥护朱辅焕父子的决策,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然说不得自己哪天就会莫名其妙的暴病而亡! “嗯,多谢诸位叔叔伯伯们的支持!” 将目光收回,朱辅焕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过即使财力再雄厚,也不必说下放到乡村的衙门也按照州县的规格来设置,届时可以根据地理、人口等因素来设置衙门,不至于出现满地都是官员的情况。” “还有就是咱们现在的管辖范围只有关中一地,这套制度也只能在关中实行,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经验,待日后统一全国在大规模推广!” “至于有没有那么多读书人愿意去任底层的芝麻绿豆般大小的官,那就不用操心了,至少现在属于咱们得土地不多,只要俸禄到位,自然有的是读书人去!” “而且从今年开始,陕西所有的书院都要多收学生,以为未来输送更多的人才!” 如此一来,只要每年都有大量的书生从书院出来,就不会担心以后无人可用。 朱辅焕改革的不仅仅是税收制度,按照他之前的预想整个都要推翻重来,即所谓得另起炉灶。 如果不彻底打破旧有的制度,又何来更好的发展? 他现在还有时间,除了储备人才,他还要将关中发展得更好,让别人见识到新制度的威力,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世子远见人所不及,当真是让我等佩服不已!” 原本自己等人担心的问题朱辅焕他们都做了预案,可以将一切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冯师孔等人也没了继续辩驳下去的理由。 而且他们可以预见的是,一旦按照朱辅焕父子的预想发展下去,秦王府的未来不可估量。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拥有一个稳定的政局的基础上,而这一切又需要自己这些人竭尽全力去巩固。 在场人相信,如果自己跟不上他们父子的步伐,终将会被这个时代所淘汰。 想要跟上他们,除了提升自己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能理解并彻底去执行他们的命令。 从这次的朝会就可以看出他们父子不与在场人商议便可以拿出如此重要的提议,足以证明他们两人并非庸才,反而是一个可以效忠的明主。 一定要抓住机会! 大多数已在心里暗下决心,唯有不断朝他们父子身边靠拢,才能让自己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中脱颖而出,成为青史留名的存在! “诸位,对于这份草案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既然没有人再对这份草案进行辩驳,那么说明在他们心里已经默认了这份草案的可行性。 如果没人反对,那么这份草案就是将要实行的新税法。 “殿下,此法一经实施将会惠及天下无数百姓,只是不知何日才颁布这部新税法?”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作为主管户部的刘春雨便走上前询问到。 他主管户部,自然急需新的税法来对秦王府辖内的百姓进行征税,之前他还在犹豫是根据崇祯朝廷提出来的税法进行收税还是要重新制定标准。 没曾想瞌睡来了表弟就送来了枕头,他自然希望越早将其落实越好,那样自己也能根据新法主持今年的税赋事宜。 “自然是越早越好,朝会通过后便着人开始印制新的税法在咱们控制的州府实行,这个事情由你们户部来主持,各个衙门必须配合,如有懈怠亦或是谁敢从中作梗,你告诉我……” 说到这里,朱辅焕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那我会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会那么红!” “再者今年秦王府初立,传令下去,凡是一人拥有的田地不足两亩者免税三年,之前所欠税赋一笔勾销!”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这就当做咱们送给广大老百姓的新年礼物了!” 感谢无敌老爷子的100起点币以及推荐票支持,感谢-cd大佬的推荐票支持 第五十九章 冲突骤起 第123章 冲突骤起 转眼时间进入十二月,整个关中在寒风的摧残下呈现一片萧瑟之景。 大雪已经覆盖了大地,然而在潼关至西安之间,沿着预定建设的新道路两旁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条道路原本是由秦王府全权承建,后来朱辅焕去找西安城中的富户拉了不少的投资,现在这条道路投入使用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根据测算,目前朱辅焕手上掌握的用以建设的资金非常充裕,仅是建设这一条道路根本花不完,于是乎从西安到凤翔府的道路也在勘测之中。 为了简化名称,朱辅焕给这条道路命以一零一国道的称谓。 因为时值冬日,地里的农活已经忙完,许多老百姓都闲了下来,由此拥有了许多闲余的劳动力。 在道路确定施工后,初期由潼关俘虏而来的叛军进行建设,后各州府也陆续输送民夫前来服役。 对于这些前来服役的老百姓,朱辅焕不仅为他们提供足够的食物,还许诺他们每日都有工钱可拿。 于是乎,在粮食和工钱的诱惑下,道路两旁的老百姓也自发参与到这条道路的建设中。 几万人同时参与施工,这条路的施工进度喜人,仅仅过了一个月就出现了一条大道的雏形,不仅如此,连两旁的驿站也在同步建造中,并且已经对外开始招商。 即使水泥作坊的建设拖慢了工期,这条路的进程也达到了惊人的三分之一,有一些路段甚至已经铺上了水泥路面。 因为朱辅焕承诺过,这条道路修建完成之日,就是那些被俘虏的叛军恢复自由之时,所以在每日的出工时那些叛军格外的卖力,恨不能一天就把路修好,然后各回各家。 “起床……起床……赶紧起床,准备干活了……” 天刚蒙蒙亮,临潼城外的一零一国道施工地段的工棚里面,负责带队的领队便挨个床铺叫醒那些还在沉睡的工人。 “起床啦……吃完饭好干活……然后回家……” 一大早被叫醒,这些人也没有恼怒,纷纷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穿衣然后出门领取两个白面馒头,吃过后便迅速赶往施工区域。 对于如此繁重的工作力度,这些人没有半点抱怨,其中那些俘虏是希望早一日将道路建完早一日恢复自由身。 到时候不管是选择留下来继续建造下一条道路还是选择回家都可以,更为主要的是只要他们恢复自由身就可以参加那些普通老百姓才能享受的激励政策。 没错的,朱辅焕在这条道路的修建上也是采取了底薪保障的法子,在完成规定的日工作量的程度上,给那些超额完成任务的队伍给予奖励。 但是这项规定只有那些应征而来或者自发参与的老百姓才有资格享受,他们这些俘虏是享受不到的。 所以这些人每日拼了命,只为了早日完成道路的建设与他人享有同样的待遇。 而那些应征而来的民夫或者是自发而来的老百姓,在明白这项政策的好处后为了多挣钱,也是拼了命的工作,唯恐比他人少赚了。 若非晚上天黑无法施工,这些人也不知道会拼命到什么时辰去。 这些人每个人一手拿着工具,一手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馒头,一边吃一边往施工地区走。 “大家再加把劲,争取今天干的比昨天还多……” 一边走,领队的一边对大家说到,对此众人也是充满了干劲,在如此的热情之前,一切寒冷都不再成为障碍。 不过他们想要干的比昨天多,有人就偏不让他们如愿。 领队的领着一行人来到施工区域,就看到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等在他们昨天施工的地头。 “队长,那些人是干啥的?” 有人凑到领队的身边轻声问到。 “不知道,不过管他们是干啥的……咱们只管干咱们的活,别的别瞎操心……” 并没有在意,领队的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去各自的岗位,准备开始开始一天的工作。 “兄弟们加把劲……开干……” 来到各自的岗位上,这些人便开始行动起来,挖土的挖土,挑箩的挑箩,平整路面的平整路面,夯土的夯土,一切井然有序,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停下……赶紧停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这些工人忙得不可开交之时,那些家丁气势汹汹地大喊着朝他们走来。 发生了什么? 被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到,那些正在埋头苦干的工人忍不住疑惑地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对方十几人争先恐后地朝自己这边跑过来。 “停下……都给老子停下来……” 看到有些工人还在不停地挖着,那些家丁不禁高声喝止到,而且看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木棍,很显然是来者不善。 这一下,全部工人都停下动作,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便聚集在一起,各自拿着手里的工具全神贯注地看着对方。 领队的正在后面督工,发现这边的工人全都聚集在一起不干活,于是便朝这边走来。 “不干活都聚在那里作甚?不想回家了吗?” 看到那些人还没有开始干活的样子,领队的骂骂咧咧地朝他们走去,不过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干什么呢?” 来到人群后面,领队的拨开人群朝前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询问左右的工人。 “队长,我等正在干活,对面那些人就在那里大呼小叫的不让咱们好好干活……而且他们手里还有家伙事……” 见队长过来,这些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快速将事情与领队的说出。 “家伙事?这些人想干啥?” 来到前面,领队果然看到对方一二十人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杀过来,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地拿着木棍。 “我在这里看着,你快去向上面汇报这里的情况……” 看对方的样子明显是向着他们来的,领队的不敢怠慢叫过自己的手下,对其吩咐一声便拿过一把铁锹握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手下也是一个机灵的,闻言连忙拨开人群往后面跑去。 “你们是谁?凭什么阻止我们干活?” 手里拿着铁锹,领队的心里也安心不少,待那些人来到跟前不禁喊声质问到。 “就是啊,凭什么阻止我们干活……” 看到领队的站出来,那些工人纷纷跟着说到。 “呵呵……凭什么?你们还好意思问呢?” 来到这些工人对面,那些家丁丝毫不惧,领头的更是冷笑连连。 “你什么意思?” 这边领队的自然被对方的反问搞得莫名其妙的,好像作恶的是自己这些人一般。 不过旋即一想,自己是奉秦王府的命令在此监督工人干活,这条道路更是王府世子钦点的要修建的道路,他的身后站着的是秦王府。 有秦王府撑腰,给了他无穷的底气,再者王府不仅给他们吃的,还给他们工钱,就足以让他们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待遇。 “什么意思?你们不知道你们面前的这块土地是谁的名下的吗?” 面对领队的质问,对面领头的皮笑肉不笑地回到,“让你们的人赶紧从这块土地上滚出来,如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说着那人左右看了一眼,很明显他是在示意自己这边人只要对方不退后就打到他们退后为止。 “你家的地?” 这一下领队的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上面的只是要求他们按照勘测的路线施工,至于沿途经过的土地是谁家的有没有征收他们是不知情的。 “不是我家的,但是是我家员外的……” 对面领头的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上面白字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还印着县衙的大印!” “从你们眼前这一块直到那边这数十亩地都属于我家员外,你们未经同意就在我家员外的地里动工,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识相的赶紧滚出去,不然我们手里的家伙事可不是吃素的……”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那领头的想来也是个狠角色,面对施工队几十个人的队伍,居然还能大言不惭地威胁起他们。 “我可不知道什么员外不员外,我只知道秦王府让我们沿着这条路线修路,识相的就赶紧退出去,不然延误了工期只怕你们担待不起!” 这边领队的也不是怂货,背靠着秦王府,让他有放手一搏的勇气,是以对对方明里暗里的威胁视而不见。 “呵……就算你背后站着秦王府就可以强占民田了?我可告诉你们我不怕,我家员外的土地是用金钱买来的,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只要没有得到我家员外的同意就不能在土地上动工!” 对面领头的同样不惧怕这边的施工队,别看两边人数不对等,可是他们手里不仅有木棍,还有几把开过刃的兵器。 一旦打起来,他相信自己这边不会吃亏,而且出来时员外告诉过他,只要他们不退,就重重有赏。 面对金钱的诱惑,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抗得住,特别是这种天灾人祸不断地年景,手里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两边人马针尖对麦芒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即使剑拔弩张也没有人后退半步。 “你们当真不退走?” 施工队领队看到对到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忍不住来气,他平日里最恨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货色。 “不退……我家员外说了,除非你们花钱把这张地契买走,不然就别想在我家的土地上动一颗土!” 拿着地契在领队的眼前晃了晃,然后那名领头的将其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入怀中,“你们要想继续施工,要么将这些地全部买下来,要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那名领头的与施工队这边仅有几步之远,他说的这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声音响亮,生怕他人听不见。 “忘了告诉你们,一日不买下这块地一日不能在这块土地上施工,就算你们背后是秦王府也不能例外……” 很显然,这名领头的家丁是拿捏住了这点,更是有意无意在引诱对方发怒。 一旦对方忍不住对他们大打出手,且不说他们这边准备充分,即使最后不敌施工队,他们也达到目的,还能受到自家员外的嘉奖,何乐而不为呢! “你们……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是不怀好意,甚至可以说是在故意拖延他们的施工进度。 “就是,你们家的地……据我所知这条路经过的要么已经征地完成,要么就是荒废的无主之地……怎么就成了你们家的?” 这名领队的没说错,这条路是秦王府下令修建,优先等级最高,所有的事物与之相触都要为其让路。 勘测完成的第一时间,朱辅焕就行文沿途州县做好土地的征拨工作。 沿途州县也是在接到文书的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土地征拨工作,奈何牵扯到的土地是在是多,加之连年的战乱,有些地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无主之地。 如此一来更加加大了征地的难度,再加上道路的建设速度实在是太快,一时之间竟追上了征地速度。 “大家不要听他们的,这些人不让咱们干活,就是不想让咱们早点将道路建好恢复自由身,当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 对于在场这些施工的工人来说,不管是被俘虏来的还是自愿来的,只要停工对他们造成的影响都非常大,要他们此时停工他们自然是不愿意。 如果因为他们这里停工,而对整个道路的建设产生了不好的影响,甚至于拖慢工程的进度,那都是不可原谅的。 于是乎,这名领队的就想通过武力将这些捣乱的人给驱赶出去,反正他们只负责施工,不负责这些事情。 只要不耽误进度,其他的事交给上面的官员去解决。 “怎么,你们是想来硬的吗?” 说实在的,这名领头的家丁之前就是一个仗势欺人的货色,不知道仗着其家里的员外的势力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勾当。 今天看到这些工人没有被他们的阵仗给吓到,反而有朝他们发难的势头,让其不怒反笑。 “既然这些人不识好歹,那弟兄们就不要客气了,放开了往死里打!” 话音未落,这名家丁头领率先操起手里的木棍朝对方头上打去,其他人见状纷纷抡起手里的家伙事动起手来。 “他妈的,大家操家伙打啊……” 见对方先发制人,这边领队的一个躲闪让开,而后怒火中烧,大喊着操起手里的铁锹朝对方打过去。 其他人见领队的动了手,也毫不客气地操起手里的工具与对方扭打在一起,一时之间打得是难解难分。 第六十章 天下第一 第124章 天下第一 一零一国道发生打斗事件,而且不是发生在一处,并且这些事件的发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起因都是因为土地而发生的。 至于这些打斗的结果,有一些是施工队打赢了继续接着施工,有一些则是对方胜利阻止了施工。 不过不管结果如何,这些在同一天发生的阻挠施工的事件经过层层上报,很快便出现在朱辅焕的案牍上。 因为事涉一零一国道的建设,这条道路又是朱辅焕亲自点名并且督造的,作为秦王府如今最大的工程,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早上刚刚发生了阻工事件,下午李寄就带着请罪的折子赶到西安城中。 秦王府中朱辅焕所居住的世子府内,朱辅焕端坐大殿正中间的位置上,在他面前的案牍上,摆满了各种奏折,其中就有各州府快马加鞭传回来的关于阻工事件的折子。 朱辅焕手里翻着奏折,在他的面前,李寄毕恭毕敬的站着,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说出来。 “殿下,据属下人抓住的那些家丁仆人问出的信息,可以清楚地知道这次事件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作乱……” 站在朱辅焕面前,李寄忍不住感慨,同样的年纪,甚至于对方年纪还没有自己大,就可以做到这般地步,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他也清楚,若非是有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怕自己还要在江阴受着父亲原配夫人的气窝囊地过日子。 由此他是真心的感激眼前这个年轻人,若非其一道命令将自己拉出泥潭,自己日后的路都将会是一片惨淡,看不到一点的光明。 “综合得到的情报,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受到了潼关外叛军的影响,想要阻止我们打通联通两地的道路,以拖慢西安增援潼关的速度?” 放下折子,朱辅焕问到。 他在折子里看到的内容与李寄说的大同小异,是以他就想问问李寄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拖慢咱们施工的进度这倒是真的,不过我看他们不像是与李闯勾结,反倒像是想以道路经过他们的土地为由大捞一笔!” 摇了摇头,李寄否认了这种可能,向朱辅焕提出了自己的理解。 “哦……此话怎讲?” 这种情况朱辅焕也有预料,不过他也好奇李寄为何会有这般认识。 要知道现在李自成大军还堵在潼关外,为了进入关中使些手段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回世子,这次情况突发但却是好几处同日发作,而且那些人明显是有预谋的,施工队没有动他们地之前他们都规规矩矩地守在自家地里,一旦施工队推进到他们的土地上时即就对施工队发难……” “而且那些家丁仆人并没有说不给咱们继续施工,而是说要让咱们从他们手上收购他们的土地,不然就向天下人宣布咱们秦王府强占民田……” “对方拿出地契言之凿凿的,就是笃定咱们顾及名声不敢对他们动手……” 说到这里,李寄突然愣了一下,“不过他们应该是失算了,官府顾及名声,下面的施工队可不会,那些应征来的老百姓为了多赚钱,以及那些俘虏为了早日恢复自由身不惜与对方打在一起……” “据手下回报,对方皆是手持木棍等凶器的家丁,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不过即使如此,那些人也没有在施工队手里讨到好处……” “大多数被打一顿就被扔到一旁,没给工程进度产生影响,少数打赢了施工队,不过那也是暂时的,在后续的援手到达后也被打了个落荒而逃。” 来时有多嚣张,逃跑时就有多狼狈! 一想到自己手下给自己汇报对方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那脸上骄傲的神情,李寄就忍不住乐了乐。 那些家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人,平时作恶惯了,奈何这些老百姓势单力薄,即使被欺负了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如今有秦王府撑腰,那些老百姓自然不会客气,特别是那些俘虏,对这些恶仆更是深恶痛绝,下手自然不会轻。 “殿下,对方赶在一起发难,而且他们那些人即使被跑了也没有消停,他们放出话来如果不买下他们的地,他们还会继续来捣乱……” 顿了顿,李寄接着说到,“对方放出话了,他们手里的土地无论贫瘠,一概十两银子一亩,而且只要现银,概不赊账!” “呵呵……!” 听见对方提出的条件,朱辅焕忍不住一声冷哼,“也不知道是谁给对方勇气!”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钱。 “殿下,对方没有在一开始就出手,显然是在等,等咱们这条道路建建设初见雏形的时候他们再出手阻拦,让咱们不能放弃现有修建的道路,转而去修改道路的规划,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说着李寄跪下到地上,然后语气诚恳地说到,“作为负责督造一零一国道的官员,没有在事先觉察到贼人的阴谋诡计并作出相应的预案,微臣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李寄这是真心实意的来请罪,并且已经做好了被革职的打算。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年纪轻轻就坐上如此高位,虽然感谢朱辅焕对他的知遇之恩,可他的经验实在是太少。 比如这次事件,如果交给经验老到的官员来督造,就能提前将这种影响恶劣的事件扼杀在萌芽之中。 原本的他还一腔热血,充满了干劲,在众人的配合下每日游走于各个施工点,也确实做出了一些成绩。 诚如他自己所言,凭借着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孜孜不倦的学习,他正在督造道路的路上越走越远。 原本以为督造这条路后他的职业生涯会更上一层楼,没想到一切好刚开始就要准备结束。 今日发生的事情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还需要多多磨炼才能担当大任。 所以他此来不仅是向朱辅焕汇报今日发生的事,更是向其请罪,只要不把他踢出一零一国道的建设,他愿意做一个勘测的勘测员,亦或是一个普普通通施工人员。 在他们之中,他能够学习到一些有用的知识,不断地提升自己,为自己以后挑大梁做准备。 再者他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自然是其他人眼红的对象,如果不主动担责,难免会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 “这不是你的错……” 走上前扶起李寄,朱辅焕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个年轻人走马上任的这段时间里,除刚开始时有些生涩外,后面在朱辅焕安排的人的协助下也是将本职工作做得有声有色。 而且这次事件的爆发是一次有预谋的作案,目的是为了从秦王府后来获得更多的赔偿。 看今日爆发的冲突不止一处,说明对方并不只是单打独斗,反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作案。 不过他们若是按照规矩来,那么自己为了所为的名声说不定还会依了他们,可如今对方不是简单的赔偿那么简单。 一亩地八两银子,这是将自己当做冤大头耍呢? “来人,叫石虎过来……” 这些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朱辅焕就有预见,毕竟这关中的土地并不全部是他家的。 其中有他家的占一半多,还有一些是挂靠在他家的,其余人拥有三分之一左右。 而一零一国道所经过的地方所经过的土地只有一半是他家的,其余四成土地都已经被沿途州县通过置换或者购买已经划入一零一国道的建设范围里。 剩下的那一层除少部分无主之地外就是今日捣乱的那些人身后的人所拥有。 如果他们不放手,执意搞破坏,那是防不胜防! 作为国家大动脉的起点之作,朱辅焕会向邪恶势力低头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叫来手下去叫石虎,朱辅焕又问了李寄一些道路建设方面的问题,对于朱辅焕的问题,李寄都一一给了答复。 “殿下,现在的建设进度总体来说还是非常喜人的,不过水泥的生产还是跟不上……” 站在朱辅焕面前,李寄将道路的建设情况对他做了个汇报,“因为人手多,闲杂人路基的建设已经达到目标的二分之一还要多,相信按照这个进度过年前达到三分之二不成问题!” 虽然李寄隔几天就会将道路的建设进度通过书面的方式向秦王府以及朱辅焕汇报,现在他还是将其中最大的问题重新说出。 “进度虽然喜人,这也产生了一个问题,因为咱们水泥的生产跟不上,虽然在各州县都建了水泥生产作坊可以就近提供水泥,可是工坊的建设需要时间。” “纵然现在已经完成大部分作坊的建设,可是产量依旧不乐观,只怕路基建设完成后后续的路面硬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请殿下和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虽然任务艰巨,只要朱辅焕不撤他的职他咬牙也要坚持下去。 “水泥的事你放心,我已经让我父王下了旨意,让各州县全力配合水泥的生产与运输,如今水泥作坊接连完工,渡过了前期的适应期,后面的日产量一定能提升起来……” 李寄提出的这个问题是客观存在的问题,朱辅焕也不是万能的,无法立马给他解决,毕竟水泥这个东西是刚出来的新兴事物,并不是着急就能生产出来的。 “现在水泥的生产有限,你们主要将其用在桥梁的建设上面,趁着现在冬季是枯水期,大多数河流水位不高,一定要利用好这个机会修建桥梁,不然等到开春涨水就不好施工了!” 这个时代技术条件不行,搭建浮桥、木桥还行,如果想要建造石桥,就只能等枯水期抢建,不然就只能等下一个枯水期。 若是陆上的道路硬化完,还差桥梁无法联通,那这条路的修建还是有些瑕疵。 “殿下放心吧,道路所经过的河流都已经派人在进行施工,所有的水泥和铁等材料也优先供应那些桥梁的建设!” 这点不用朱辅焕吩咐,在宋应星以及一众有着丰厚经验的老师傅的协助下,所有的水泥优先供应桥梁,桥梁用不完的才运往路基硬化处。 “这就好……” 李寄的回到让朱辅焕松了一口气,一条道路最为艰难的地方就是隧道和桥梁,一零一国道修建在平原上,那么最大的困难就是桥梁的建造。 只要把桥梁这个卡脖子的项目解决掉,其他的都不在话下,若是太平时期,错过了再等下一个枯水期就是,如今留给朱辅焕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他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搭建起一条畅通无比的补给线路,一旦潼关被围攻,就不能及时给潼关输送补给。 若非补给不及时,孙传庭也就不会在郏县大败,然后给自己可乘之机。 如今李自成与朝廷撕咬在一起,不管谁胜谁败回头都要对付他,而且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李自成率部打败了朝廷后又被关外的清军打败。 而且被清军打败后,李自成的逃往路线即经潼关进入关中,一旦败与清军,逃往河南根本无险可守,反而会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 如此其为进入关中,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攻打潼关,即使李自成打不进来,后面还有如狼似虎的清军,说不定还会接连同两方人马作战。 潼关易守难攻,可面对敌人接连不断的进攻对于物资的消耗肯定是一个天文数字,特别是对于粮草、炮弹和子弹的消耗。 如果这条大道打通,从西安城筹集的物资便可以通过源源不断的运输送往潼关,就可以将潼关打造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 “请殿下宽心,属下日夜都在道路上奔波,从不敢懈怠半分,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道路建好!” 知道这条路对朱辅焕、对秦王府以及对他们这些效忠秦王府的人的重要性,李寄拍着胸脯保证。 对于自信的李寄,朱辅焕并没有泼他冷水,反而笑着鼓励到,“你的任务很重,不仅要保质保量地将道路建好,更要将这条道路打造成一个可以载入史册的模板!” 听到载入史册几个字,李寄不由浑身一震! 虽然这条路是朱辅焕提出、宋应星山长主持勘测及设计的,不过主持建造的是他,这说明他的名字也有很大的概率会随着这条道路被历史铭记。 当即跪倒在地,言辞恭敬地说到,“属下一定不辱殿下重托,誓将此路打造成天下第一路!” 感谢-cd大佬的100阅币支持,感谢无敌老爷子的推荐票支持! 第六十一章 锦衣卫也敢惹! 第125章 锦衣卫也敢惹! 就在朱辅焕与李寄两人奏对之时,在秦王府内锦衣卫驻地的石虎也在收到朱辅焕的传召后急匆匆赶往世子府。 两地隔得不是很远,石虎也正好有事要向朱辅焕汇报于是便顾不得其他,马不停蹄地朝世子府走去,一路上行走的节奏都可以带起风来。 没多久,石虎便风风火火地来到朱辅焕所在的书房,待小太监禀报后得到朱辅焕的允许便又如风一般小跑进去。 “不知道殿下召卑职有何吩咐?” 石虎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于秦王府的守卫、负责秦王以及朱辅焕的出行依仗等,更是负责情报收集的机构,其直属于朱辅焕父子统领,故而对其沿以军中自称。 “作为指挥使,应该要有指挥使的风度,更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着与冷静,行事如此急躁难免给对手抓住破绽,对你进行针对性的打击!” 见石虎风风火火的样子,朱辅焕忍不住指点到? “公子教训的是,属下谨记在心!” 面对朱辅焕的批评,石虎低下头来虚心受教,如今他虽然坐上指挥使的宝座,面对的是天下想对秦王府不轨的人。 如果他没有很好地保护好自己,难免会成为别人的攻击对象,此刻朱辅焕也正好给他提了一个醒,以避免掉一些可能出现的危险。 “这位是李寄,负责一零一国道的督造事宜,今天有不少不明身份的恶仆家丁前往施工区域进行破坏,意图阻止道路的修建,这个事情你们锦衣卫有没有了解?” 没有在石虎的行事作风上过多纠缠,朱辅焕指着李寄对他说到。 “殿下,卑职前来正是要汇报此事的……” 说着石虎掏出一份折子递给朱辅焕,待其接过然后接着说到,“殿下,这是前方暗探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情报,请您过目。” 将折子递给朱辅焕,他接着说到,“据各地锦衣卫密碟传来的消息,那些人从昨日就开始纠结,其大多数出自西安城中赵、胡、白三家等大户人家,少数则是各州县一零一国道经过所占据土地的地主……” 虽然朱辅焕已经在看了,石虎还是将所有的情报汇总的信息说与朱辅焕知晓。 “不错的,那些人昨天都没有见过,今天就突然出现在施工所经过的土地上,一待施工队触碰到他们的土地后便开始发难,说他们没有串联作案这是不可能的!” 闻言李寄也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作为督造一零一国道的负责人,他对此事最有发言权。 不过他的信息也仅限于手底下那些工人所传回给他的消息,至于对方是受何人指使、最终目的又是什么无根本从知晓。 与经过特训的锦衣卫相比,他们最多在与对方的冲突中知道对方是为财而来,至于更深层次的就只能由锦衣卫去调查,毕竟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 “殿下,李督造说的不错!” 见李过为自己说话,石虎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继而接着解释到,“昨天傍晚,这几家的家丁大规模出动,即惊动了城里的锦衣卫,随后就对这些人进行了追踪……” “不过这些人在出城之后就往东去了,锦衣卫追踪了一些人的踪迹,发现这些人往东后每个州县都留了几人,其形迹也没有刻意隐瞒,故而锦衣卫密碟对他们的行踪做了标记后就回城复命了……” “殿下,今日一零一国道出现那些恶仆聚众阻挠道路施工的事件,卑职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未能为殿下将可能的隐患扼杀在萌芽之中,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着石虎跪倒在地,以头点地,“请殿下责罚!” 如果说没有发现还说得过去,这明显的锦是衣卫已经发现了此事,只不过没有当回事,放任事态的发展,于是乎便让对方轻轻松松组织起来对道路的建设产生了威胁。 虽然事件最终没有酿成多大的恶果,但是始终对秦王府的名誉造成了影响。 如果这种影响被有心人利用,然后大肆抨击秦王府的不是,那对新兴的秦王府的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为人臣者,君忧臣劳主辱臣死! 作为秦王府手里的一把利剑,锦衣卫的职责就是拱卫秦王府,将一切可能产生的危害革除在外,一切与秦王府为敌的都是他们的敌人。 刚刚走马上任时他就起过誓,一定会穷尽毕生所学来保卫秦王府,为秦王府打造出一把最锋利的刀,剑锋指出所向披靡! 而今刚刚过去两个月,就发生如此重大的事件,而且还是在世子最看中的交通大动脉这一工程之上,如此行为跟打脸有何区别? 可是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推脱也无济于事,那样只会给人留下一种懦弱无能的印象。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石虎要想坐稳这个位置就要有他的手段,比如这次事件,首要不是推卸责任,而是如何去弥补已经造成的损失。 “我上次让你做的事办的如何?” 朱辅焕这次没有让石虎起身,毕竟作为锦衣卫的头领他负责收集内外的情报,像这种事情发现了即使当时没有带出祸患也应该及时关注,而不是等事后再去分析讨论。 如果他连这点小小的挫折都无法受下,那么自己确实应该考虑换人了? “回殿下,经过调查,属下已经将全城乃至其他州县的富户的情况排查得一清二楚,只待您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对收拾他们……” 跪伏在地上,石虎回到。 而他的话听在一旁的李寄耳朵中就如同听到一个惊天大秘密! 听石虎的意思,他手底下的锦衣卫已经将整个秦王府统治区域内的富贵人家摸透,难道这是要将手伸向那些人? 不怪他如此想,秦王府接手天下,前段时间又出了个惠及天下万民的好政策,直接将秦王府的收入来源折了大半。 如今四处花钱,特别是自己督造的这条一零一国道更是花钱如流水的存在,即使秦王府百年的底蕴也难以为继,所以他们将目光盯上那些商人地主也在所难免。 于是乎李寄就想当然的以为朱辅焕这是打算通过劫富济贫的方式,去将那些富人的钱财收入囊中,以为秦王府提供财力支持。 当然,在他心里是如此想,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虽然是初入官场,其中的厉害他还是知晓的,知道什么该问什么该听,不然自己说不定哪天就会暴病身亡! “很好!” 听闻石虎的回到,朱辅焕总算松了一口气,“此事是由你锦衣卫疏忽而起,就交由你锦衣卫去处理办结!” “记住了,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办好了戴罪立功,办不好你自己去守大门吧……” 对于那些敢于拂秦王府龙鳞的牛鬼蛇神,朱辅焕可不会客气,而且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锦衣卫重新出现在大众眼里的机会。 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将锦衣卫的威名打出来,既可以解决一零一国道后续可能还会出现的问题,也能让锦衣卫在天下人心中留下一个赫赫威名! “是,卑职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从朱辅焕的语气中石虎听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深知在如今的几大指挥使中,唯有自己常伴其左右,也是受他指点最多的一个。 这种待遇可是让其他人眼红不已,如今自己受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就出了如此纰漏,纵使殿下不责罚,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如今殿下给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他自然要抓住,不然不用他吩咐自己也会自撸到底去当一个守门的大头兵。 “去吧!” 挥了挥手,朱辅焕还是有信心石虎能处理好这件事,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 “卑职告退……” 朝朱辅焕磕了一个响头,石虎起身退出书房。 石虎离去后,朱辅焕又与李寄商讨了一些关于道路建设的问题。 再说回石虎,其出了世子府便马不停蹄地赶回驻地,一刻也不敢耽误。 “大人,你的额头怎么了?” 刚回到自己的公房,他的下属便围上来关切的问到。 “额头?” 听到下属的问话石虎这才伸手摸了摸额头,感觉有些许的疼痛感。 “没事,刚才不小心撞了一下门框……行伍之人这点小伤不碍事……” 这可不是撞在门框上撞伤的,而是刚才在地上磕的,同时也是表明了不将此事完美解决就不罢休的决心。 没有去在意额头上的伤势,石虎立即吩咐手下,“你们去将所有不在值的锦衣卫召集起来,有人但敢挑衅锦衣卫的存在,咱们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头铁!” 对到头铁不头铁石虎不知道,但是自己的头是不铁,此刻额头上浸出的血迹已经风干,却无法抚平他心里的怒火。 如果不将这股怒火发泄出来,他一定会爆炸的,而最好的出气对象自然而然就是那几名负责煽风点火的商贾。 “什么……居然敢有人挑战咱们锦衣卫的权威?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大人稍待片刻,属下们这就是将大家伙儿召集起来……” 一听有人敢无视锦衣卫的存在,公房内众人便炸了锅。 自大明开国以来,锦衣卫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虽然最近这些人因为朝廷腐败,锦衣卫也不像以前那般威名在外,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如今他们秦王府锦衣卫成立虽然没多久,在在场人心中他们俨然把恢复锦衣卫巅峰时期的状态作为自己的使命,如今听到有人敢无视他们的存在都忍不住义愤填膺。 有暴脾气的当即转身出门去召集人手,虽然他们不了解具体的情形,可是指挥使从世子府回来后便一副愤怒的模样让这些人知道里面的事情不简单。 因为锦衣卫现在不仅要负责收集情报,还要负责保卫秦王府一时抽调不出多少人手,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发文请五城兵马司的刘秀求助。 而此时的刘秀则是在训练人手,与石虎不同,石虎手下的锦衣卫除了负责保卫秦王府以及保卫秦王父子出巡的安全外还负责对外收集情报、打击不法。 而五城兵马司主要的职责就是负责西安城的治安,以及协助长平、长安以及长宁三卫保卫西安城。 所以他的人手分布在东西南北中五个衙门,除了必要的巡查外他们还需要进行操练。 为了不让自己的兵力落后其他卫,刘秀对于士兵的操练没有丝毫的懈怠,等石虎的传令兵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监场监督士兵操练。 “参见刘指挥使!” 上前来到刘秀面前,那名传令官对其行礼后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这是我家大人给指挥使您的公文,事态十万火急,烦请大人看过后速做决断!” 闻言刘秀不敢怠慢,当即拆开公文,只见上面确实是石虎的字迹,走的也是正式协助的通告,上面还盖有锦衣卫的大印。 石虎在公文中将事情简略提了一下,然后表明锦衣卫人手欠缺,无法完成对几家商贾的抓捕,为防止打草惊蛇,现向五城兵马司请求协助。 对于协助的,石虎已经向朱辅焕请示过,希望刘秀尽早派人前往协助。 “全部停止训练!” 看完公文内的内容,刘秀知道事情不小,不然石虎也不会如此大动肝火,当即命人停止训练。 “诸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有贼人作乱,意图颠覆王爷及世子殿下的统治,你们说该怎么办?” 对着校场上上千名士兵,刘秀嗓门洪亮地问到。 “干他丫的……” 听到有人敢动秦王府,这些士兵们都是从盘龙岭上下来的,自然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存在,于是乎纷纷振臂高呼要去找对到决一死战。 “很好,现在我命令……” 大家的反应刘秀很是满意,接着便正色到,“许参将出列,现命令你带领你麾下一总的人马随这位小兄弟前往锦衣卫驻地听候石指挥使差遣!” 一边吩咐,刘秀一边命人将出兵协助锦衣卫的行动向上汇报与秦王和朱辅焕知晓,虽然石虎正式行文与他,规矩还是部门破的。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听候石指挥使指挥,不放过任何一个胆敢使坏之人!” 那许参将闻言面色一喜,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啊,当即单膝跪地接手调令。 第六十二章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散开 第126章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散开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过虚空,而后便是一声惊雷响起,风也在呼呼不停地刮着。 “要下雨了,赶快回家……” 冬雷阵阵,眼看着就是疾风骤雨前来的节奏,不少行人自己街边巷尾的摊贩都加快了行走速度,以免被大雨淋到。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就在天空电闪雷鸣之际,西安城里赵掌柜的府邸上,却是莺歌燕舞一片祥和之景。 今日事情的结果众人已经知晓,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再坚持去闹几次,秦王府顾忌名声到时候自己这些人再适当将价格降下来,想来他秦王府也会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 毕竟秦王府想要坐稳天下,仅仅靠其麾下的千军万马是不行的,那样只能打下天下,想要一个稳定的统治还得自己这样的阶层去帮他们稳固,其统治才会长远。 “诸位来干一杯……” 坐在上首位置上,赵掌柜的志得意满,在场除了那天参与议事的白掌柜和胡掌柜,还有几名听到风声加入进来的小商贾。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加入到赵掌柜的阵营里,无非就是想乘着赵掌柜的东风从秦王府手里大捞一笔。 他们虽然小有余财,可是单打独斗根本就不成路数,自然无法对秦王府形成有效的震慑。 可是赵掌柜不同,他的财富在城中绝对排得上前五,再若是加上白、胡二位,其财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此番他们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共同出资花高价从他人手里买入大量土地,且全部在一零一国道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如此做,其他各州县也有嗅觉敏锐的商贾富人也想趁这个机会赚上一笔,纷纷通过各种渠道联系到三家,打算与他们共同进退。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人就暂时组成一个利益共同体,也可以说是一个攻守联盟。 如今进攻已经发起,作为联盟,他们自然要共同进退。 “干!” 赵掌柜的话音未落,其他人纷纷举起酒杯庆祝,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 “今日开心,大家尽管吃尽管喝……” 放下酒杯,赵掌柜的大手一挥,非常豪迈地说到,“今日你们的舞跳得不错,下去后去账房领赏!” 难得的,一向对下人抠门的赵掌柜突然对大堂中间翩翩起舞的几个年轻女子大加赞赏。 为了替众人打样,在这次土地收购中他率先出手,因而买入的土地最多,加上之前就拥有的那些,其数量约占在场人的十分之四。 按照他们的打算,即使秦王府最终不按照八两银子一亩收购,他们也会要求秦王府将一零一国道两旁占据的土地全部收走。 且不说赵掌柜的能在这次事件中能赚取多少银子,单单是通过这次的对抗,将这些人聚拢在身边就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因为通过这次事情让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以后若是谁有事只需招呼一声,其他人不说慷慨解囊相助,多多少少也会对彼此施以援手,如此几次,大家的关系肯定会更牢固。 “多谢掌柜的赏赐!” 这些舞女都是赵掌柜买回来娱乐的,待遇自然不是那么好,每每有客人来她们出场献舞也极少有赏赐的机会。 此刻听到铁公鸡要拔毛,这些舞女自然是欣喜万分,于是更加卖力的在大堂内扭动那优美的身姿。 “赵掌柜,咱们今天动手后是不是再等些时日再继续派人去?” 就在一众商人看着舞蹈表演喜滋滋地在心里计算最终能拿到手多少银子之际,在赵掌柜身旁坐着的胡掌柜不禁露出担忧的神情。 “没事的,老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见胡掌柜的愁容满面,赵掌柜不仅笑着安抚到,“只要有地契在咱们手上,这地就是咱们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啊,咱们手里的地契那可是正儿八经盖过官府大印的,难道他秦王府还能不承认吗!” 见状在场人纷纷笑了,他们也就是占着手里的地契是经过官府认证的才有底气同秦王府对抗。 “理是这个理,万一……我是说万一,若接连不断的挑衅只怕秦王府的人会恼羞成怒,一旦他们对咱们动手,在场诸位都只是无权无势的商人,何以对抗他们麾下的兵马?” 虽然众人一副轻松的样子,即使觉得自己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有些不合时宜,胡掌柜的也忍不住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 “对抗?兄弟你这话就错了,我们又没有想着推翻秦王府!” 摇了摇头,赵掌柜对胡掌柜的话持反对意见,“你想想啊,现在是秦王府要修路,这修路是不是要占地?那占了地是不是要给赔偿?” 接连两个不是问题的问题问出,直把胡掌柜问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其用意何在,只得对其点了点头。 “那这不就结了吗?” 见对方点了点头,赵掌柜一拍双手接着解释道,“那他秦王府占地修路要给咱们这些土地的拥有者赔偿这也说得过去吧?咱们也不是不让他们动工,只是赔偿一日没有谈拢就一日不能妥协!” “不然他们只会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便不会再理会咱们,一旦道路修建好,再去寻找秦王府解决那就真的上告无门了……” 说到这里赵掌柜的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想要秦王府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我们谈,更要让他们主动坐下来同我们谈!” “就像两方人马谈判,最先开口的一般都是弱势的一方,得等到秦王府派人来请咱们,否则以后的还价环节只怕要比他们低一头。” 赵掌柜的如胜券在握,将一切分析得头头是道,显然这种操作他已不是第一次使用。 “就是啊,胡大哥……” 赵掌柜的话听得在场人频频点头明显对他的说辞很是认同,白掌柜的还朝胡掌柜的看了看,“照我说咱们对一零一国道施工的阻拦非但不能停止,反而还要加大力度!” “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人,其施工速度恐怖,一日便可前进好几丈,一旦那些施工的推进过咱们的土地,那前面买入的那些土地就作废了!” “现在秦王府的处境可不好,关外不仅有李自成率领的数十万叛军,还有朝廷的存在,为了抵抗关外存在的威胁秦王府上下肯定是希望这条路越早建成越好。” “只要咱们连续去闹上他三五天急他一急,他们不就乖乖地来找咱们了……” 说到这里,白掌柜的不由会心一笑,“到那时大家就准备好箱子装银子就行!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 对于白掌柜的问题,这些人想都不用想就快速回到,甚至有些人已经在盘算着到时候用什么箱子来装银子。 对此情况赵掌柜的也是乐见其成,“胡兄弟你就放宽心吧,咱们没有对秦王府有什么不轨之心,有的只是一个土地拥有者对自己土地的留恋!” “咱们除去施工的地方捣乱外并没有其他出格的举措,秦王府犯不着对咱们大动干戈,而且我已经布置好,只要秦王府一动作,咱们就利用天下万民做文章!” “若想他们家的天下坐的长久,那么他们便不能堵住悠悠众口,不然历史也会在他们的功绩上狠狠地记上一个大大的污点!” 这也是赵掌柜最终的手段,如果不到那一步他是不会轻易使出来,毕竟这可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不得万不得已是不能启动的。 而且为了保卫府邸的安全,其暗中收拢了上百个打手在府中,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在第一时间从容不迫撤离。 “跟着我你们放心,有我赵某人一顿吃的就绝不会饿着大家,至于你们担心的秦王府的报复,只要咱们上下打点一下,自然会有人为咱们出面转圜!” 既要从秦王府手里拿钱,又要秦王府不对他们的行为产生厌恶,赵掌柜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今日应当是大家高兴开心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来,大家敞开了吃,不要和我客气……” 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讨论,赵掌柜的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当真是爽快无比。 胡掌柜的虽然心中担忧依旧,可在此场合也不好继续下去,有心离席又恐扫了大家的兴,故而只能陪着笑跟着众人一起狂欢。 而就在众人在赵掌柜家里醉生梦死之际,谁都没有注意到,赵掌柜的府邸已经被锦衣卫给团团围住。 “所有人散开,将这家人给我围好了……” 来到赵掌柜府邸的大门外,见其大门虽然紧闭,却能从空气中听到接连不断传来的丝竹之音,石虎怒不可遏地对手下吩咐到,“记住了,这堵墙之内,没有我的允许,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否则军法从事!” 看得出石虎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此刻唯有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是!” 闻言随行而来的锦衣卫以及五城兵马司的人马沿着围墙向两边散去,绝对能保证将赵府团团围住,就算是一只虫子也不放过。 而他们的动静也引来了边上住户的围观,见如此多的官兵将赵府团团围住,众人在好奇的同时也忍不住想凑上前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散开……否则一律以罪犯同党论处!” 见那些老百姓有上前来的趋势,石虎环视一眼,用极其狠厉的声音朝他们吼到。 他要的就是通过如此方式让老百姓对他们锦衣卫心存敬畏,以此来树立锦衣卫不可侵犯的权威。 石虎话音刚落,其余锦衣卫便动作整齐划一地抽出随身佩戴的绣春刀。 “轰隆隆……” 又一道惊雷响起,在闪电的照耀下,那些锦衣卫提骑手中的绣春刀发出闪闪寒光,印入眼中让人汗毛倒立。 如此一来,倒是给了那些意图上前打探的老百姓一个很好的下马威,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不敢再上前一步。 “现已查明赵四郎勾结他人犯上作乱,意图阻止国家重大工程一零一国道的施工,罪大恶极!” 走上前转身面对众人,石虎义正言辞地说到,“现奉命前来缉拿罪犯赵四郎,所有人不得阻拦,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说罢在转身的同时大手朝赵家大门一挥,“进攻!” 因为门是关着的,这一点石虎早有预料,于是乎为了破门而入,他直接申请了一门火炮跟随。 “开炮!” 收到命令,火炮手立即开炮,“轰隆”一声巨响,只见赵家原本结实无比的大门就被炸得四分五裂,当真是一副凄惨模样。 “杀啊……” 大门被打开,所有锦衣卫不等下命令便争先恐后地朝大门内杀进去。 巨大的动静也惊动了门内的赵家人,特别是赵四郎安排在大门后面守门的那些打手,当场被爆炸的碎片吓死几个。 “土匪……啊不,是官军杀进来了……” 大门被破坏,门内的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数不清的人杀进门来,原本以为是土匪进城抢劫的他们在看到对方的着装后又被吓到了。 “锦衣卫办案,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不然后果自负!” 这些锦衣卫提骑都是第一次执行任务,想的自然是能抓活的就抓活的,好歹给这些人一个活路。 “呵呵,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说话之人之前就是一个亡命之徒,身上背负了好几条人命,知道落在锦衣卫手里最终也是难逃一死,不如放手一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当即大喊一声,不要命地朝眼前的锦衣卫杀过去,其他打手多多少少也是些作奸犯科之人,受其感染大多数也紧随其后杀了过来。 “来得好!” 正愁没有立功的机会,那些锦衣卫就看到有人朝他们冲过来,当即大叫一声好,而后几人分割一个打手就包围了上去。 “敢挑战锦衣卫的权威,受死吧!” 感谢-cd、无敌老爷子两位大佬的推荐票! 第六十三章 风吹酒醒梦已碎 第127章 风吹酒醒梦已碎 “兄弟们,赵掌柜的待咱们不薄,既给咱们吃喝又给咱们找女人,如果不拼一把岂不是有违江湖道义?” 一边冲,那名汉子一边大声说到,其手里拿着的兵器也在身前舞出了花样,“作为江湖人,咱们就要有舍身取义的觉悟,大家随我杀!” 正说着,对面的锦衣卫就朝他们围了过来,“缴械不杀否则……死!” “呵呵,来得好!” 知道今日难逃一死,这汉子不怒反笑,面对数个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提骑毫不畏惧。 大喝一声,其挥舞着铁杵朝最近的锦衣卫捅去,那锦衣卫见状连忙闪身避开。 一击不中,他又抽身回防,继而打算乘胜追击,可是旁边的锦衣卫提骑哪里肯让他继续逞能。 “贼子受死!” 两个提骑一左一右挥着手里的绣春刀砍向那汉子,那汉子感受到威胁,只能将目光转回来,继而看到两把寒光闪闪的刀已经逼近自己两侧。 “嗨……死开……” 往后一步将铁杵横在身前,那两把绣春刀眨眼间就烤在其铁杵上,一阵金光闪现,发出“当”的一声响。 那两名提骑的绣春刀没砍到汉子身上,反而被其用铁杵挡住,强烈的撞击让两人户口一震,旋即收刀再次砍向他。 两人退开,汉子低头一看铁杵被绣春刀砍出两道深深的印痕,反观对方的手里的绣春刀刀刃确实一点事都没有,让其暗暗心惊对方手里兵器的用料之好。 那汉子眼馋对方手里的绣春刀,那两名提骑却没有给他眼馋的机会,眨眼间两人接连挥出十几刀。 “欺人太甚!” 一看那两人又欺身上前对自己一阵劈头盖脸的乱砍,这汉子为了自保不得不连连后退,一边后退还一边用铁杵去攻击对方。 “当……当……当……” 几个回合下来,那汉子被些这两名提骑不要命的砍法砍得节节败退。 那汉子虽然背负几条人命,是亡命天涯之徒,毕竟不是专业的,在受过专业训练的锦衣卫手里走下十数个回合已属难得。 到最后其只能暗暗在心里后悔,怎么就做了这个出头鸟呢?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现在的他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扭头看了看其他同伴,那些人更是补考,大多数人在锦衣卫的手里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扛下来就被砍倒在地。 没过多久,在锦衣卫强大的攻势下,整个大门内外已经成了一片血海,不少人倒下后再也没了动静。 对于那些倒在地上的锦衣卫的提骑并没有简单放过,即使是不能动的也要上前补上几刀。 对于他们来说,赵府的主人敢跟秦王府作对,说明其不是善茬,那么能在其手下做事的是什么人也就可想而知。 若是普通老百姓,见到他们这种阵仗只怕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做鸟兽状散去,哪里还有胆量留下来反抗他们。 而且看这些人那桀骜不驯的模样,让在场锦衣卫无不认为这些人非奸即盗,事实证明,在场被砍杀的这些人有的即使被砍上一百遍也是罪有应得。 “饶命……军爷饶命……小人投降了……” 眼看自己这边百十来号人还没在锦衣卫手底下撑过多少时间,其余那些散兵游勇再也没有顽抗到底的勇气,纷纷扔下兵器跪地乞降。 不投降没办法,没看到那些反抗的人即使被砍倒在地也没有逃脱被补刀的命运吗?这也给了那些意图混在死人队里蒙混过关然后事后偷偷逃离的人一个狠狠地下马威。 这就是在告诉这些人,负隅顽抗没有好下场,想要活命就只有投降。 “双手抱头……不许动……” 见那些反抗的人跪地投降,在场的锦衣卫并没有放松警惕,有人上前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以防止他们突然暴起伤人。 继而又有提骑手拿绳索上前,将那些人给五花大绑,再三确认他们没有逃跑能力后遂将这些人收拢在一处集中看押起来。 再看那名带头的汉子虽然还在苦苦支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其已是强弩之末。 其身上的衣服被砍成一条一条的,几名锦衣卫将其围在中间,一人一刀不断对其发起攻击。 很显然,这些提骑并不是打不过这名汉子,虽然谁都看得出其已到了最后的关头,之所以这么多人围攻他只是想增加点实战经验。 透过破烂的衣服,能看到他的身上伤痕一道接一道,道道触目惊心,血水业已染红了破碎的衣服。 “噗呲……” 一声绣春刀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汉子的右手上再添一道伤痕,瞬间血流如注,伤口已然看到骨头。 身上多处受伤,整个人都成了血人,因为血液流失使其脸色已近发白,加上血水飞溅,在昏暗的环境中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啊……老子跟你们拼了……” 再也忍受不了对方这种猫戏老鼠的做法,那汉子咬了咬牙,使出最后的力气朝前面的提骑杀过去。 在他看来,这个锦衣卫提骑跟其他锦衣卫有所不同,其身穿飞鱼服,手里的绣春刀与其他人的款式也有不同,一看就是其中领头的。 这名汉子没有猜错,此人正是这些锦衣卫的百户官,作为护卫秦王府的亲军,锦衣卫的选拔标准严格,普通提骑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更别提能当上百户官的存在。 “呵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如此那本百户就成全你!” 面对穷凶极恶的汉子,这名百户轻蔑地一笑,当即后退半步,脚下发力犹如一根钉子般立在原地,其手里的绣春刀也握得更紧。 就在其准备好的同时,对方已然爆发出全力朝他这边冲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名百户官手里的绣春刀快速上扬然后一个横劈,“当”的一声就将对方的铁杵磕飞到一旁。 将对方铁杵磕飞,这名百户官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只见其收刀再度斜刺,刀尖在对方胸口划出一道道长长的口子。 而后其追着对方向前,一把扯过对方的衣领往下压,同时膝盖网上提。 “噗呲……” 巨大的撞击让那汉子口吐献血,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咚……咚……咚……” 接连几次狠狠地撞击,只听得沉闷的声响,那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我……扑……” 在这名百户官一记又一记的重击之下,那汉子口中呜咽不清,想要说些什么也来不及了。 “受死吧……” 用膝盖接连撞击对方,让对方失去了反抗能力,这名百户官手上使劲,一把将那汉子摔到地上,接着便是一脚狠狠踢出,顿时将那汉子踢出好远。 “哐啷……” 因为那一脚力度极大,直接将他踢到边上的木栏上,瞬间就将木栏撞得四分五裂,接着又撞向木栏里面的围墙,然后才停下来。 经此一撞,那汉子已然没了呼吸,只不过到死他的眼睛都睁得很大,他才来赵府,好日子还没享受几天就死在锦衣卫刀下,明显到死都不甘心。 石虎进门时里面的战斗已经结束,赵四郎招募的那些打手除了十几名被捆得像粽子似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外,其余人已被当场伏诛。 “大人,赵府的那些打手已经处理完毕,弟兄们无一伤亡……” 见石虎进来,那名百户官连忙上前汇报战果,“那些都是作奸犯科的官翻,也不知赵四郎是如何寻到他们的!如今被抓住,要不要?” 指了指那些被控制住的打手,百户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味不言而喻。 因为据他们调查得知,赵四郎在这一个月内不断向外界招募打手,而这些打手的身份无一不是在其他地方犯下重大过错之人,为了逃避官府的惩罚才来到此处。 对于这些老百姓中的败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绳之以法,以震慑那些不法分子。 “这些人虽然都是败类,照理来说杀上个百次千次也不为过……” 点了点头,石虎明显对这个提议很是赞同,可他话锋一转又否认了这个提议,“世子殿下说这些人作奸犯科都不是什么好人,被他们欺负的老百姓不计其数,若是一刀结果可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咱们秦王府名下的煤矿还需要劳力,看他们身强力壮的,正好去矿洞里对以前犯过的过错做弥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虽然恨不能亲手结果了这些恶人,石虎还是忍住了,就如同朱辅焕若说,如果做出了事可以一死了之,那当真是太便宜这些人了。 正好送他们去改造改造,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留下几个人看守住他们,其余人继续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大手一挥,石虎示意大家继续向里面推进。 不用石虎吩咐,其他的锦衣卫已经对整个宅子进行地毯式搜查,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角落。 而面对来势汹汹的锦衣卫,那些原先赵府的家丁们都慌了神。 他们这些奴仆虽然恶仆,平时凶名在外,那只是对普通老百姓起作用,在面对横刀立马的锦衣卫时纷纷没了锐气,为了活命不得不露出摇尾乞怜的丑态。 至于那些丫鬟使女,在看到锦衣卫杀进来的第一时间就逃的逃散的散,不过即使他们躲起来,依旧逃不出锦衣卫提骑的火眼金睛。 没多久,赵四郎家里就被锦衣卫所占据,随处可见跪地投降的家丁、丫鬟。 对于府中的丫鬟,锦衣卫提前虽然没给她们好脸色,却也没有过分为难,因为她们这些丫鬟加入赵府日久,有一些还是赵四郎通过各种手段收入手中,自然对其恨之入骨。 对于这些人,一旦查实为良家子,事后自然是要遣散归家,而且这些人被赵四郎逼迫,也是指证赵四郎的不轨的不二人选。 就在锦衣卫对赵府进行全面接收之时,赵四郎还在与一众掌柜的推杯换盏。 “来人,给各位掌柜的把酒斟满……” 命令下人将酒杯斟满,赵四郎面色通红地站了起来。 “诸位,今日咱们结成同盟一致对抗秦王府,在此我要感谢胡兄弟和白兄弟……” 说着他摇摇晃晃地朝白掌柜和胡掌柜的方向各鞠了一个躬,“若非他们的全力支持,我赵某人一个人也不可能有这个底气去做这件事!” “如今咱们既然结成了一个联盟,那么咱们今后就要团结一致,谁敢不把咱们放在眼里那就是跟咱们作对,咱们就要一致对外,不管是通过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咱们的厉害!” “他秦王府不是要搞什么丝绸之路重开吗?到时候大家听我的,咱们让他秦王府给咱们保驾护航,不趁这个机会狠狠地赚上他一笔都对不起咱们这些商人的身份!” 很显然,赵四郎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的计划刚刚开始实施,半点结果都还没有,他就已经在畅想未来的生活。 他以为秦王府一定会向他们妥协,妥协以后只要他们略施手段,秦王府一定会更加倚重他们。 毕竟那天秦王府世子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以后商人在秦王府的日子一定会好过,因为现在秦王府缺钱,只有他们这些商人才能为朱辅焕父子创造源源不断的税收。 “来,大家来干了这一杯,预祝咱们未来能够打出一片富可敌国的家业……干……” 恍惚间,赵四郎已经能够看到自己以后飞黄腾达、富可敌国的景象,那时候,自己出门想来是前呼后拥风光无比! 于是不再犹豫,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示意众人一同开饮。 “干!” 除了有几个已经趴在桌案上不省人事外,其余众人无不被赵四郎画的大饼感染,纷纷起身与其隔空碰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爽快……大家吃好喝好……” 一杯酒下肚,赵四郎又醉了几分,正在他想吩咐下人扶他休息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管家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 “老爷……老爷,不好了……” 第六十四章 落幕 第128章 落幕 “老刘,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没……没看到我在此处晏饮贵客吗?” 对于管家不请而来的做法赵四郎深表不满,语气中满是对他不得眼力见的责备。 “还有……呃……” 责备了一句,赵四郎还没完,打了个酒隔,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晃晃的,“什么叫做老爷不好了……我跟你说你家老爷我好的很,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说完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不过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拍到地上去。 “咳……咳……咳……” 干咳了几声,赵四郎连忙坐下,然后面色不悦地看向管家,“下次有事沉稳些,免得让各位贵客笑话咱们……说吧,有什么事?” 一家人知道自家事,赵四郎知道管家如此惊慌失措肯定有事发生,于是便询问其进来的缘由。 “老……老爷,官军打进来了……” 终于可以说话了,于是那名管家连忙开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将锦衣卫杀进来的消息告诉众人。 “什么?官军打进来了?” 听到管家的话,赵四郎的醉意瞬间醒了一半,立刻从坐垫上直起身,双手不自觉地抓在桌沿上。 “他们来了多少人?外面的打手呢……快叫他们去将官军拦在外面,不要让他们进府里来……” 双手死死地抓着桌沿,足以见得赵四郎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紧张。 虽然管家说官军打过来了,他还以为就是普通的官差前来,万万想不到过来的会是锦衣卫,也没有想到对方根本就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在他的设想里,秦王府发现工程被阻,肯定会去查是何人在背后所为,接着便会开始对自己这些人进行劝说,然后自己再就坡下驴适当降降价,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官军找上门来是正常操作,他们不来那才是可怕的,现在只要自己对秦王府展示出自己的实力,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接下来就可以继续两边的谈判了。 直到这一刻,赵四郎才确认了自己的计划已经按照自己的预想走上“正轨”,微微颤抖的双手并不是害怕,而是目标达成后的激动与紧张! 很显然,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事情的发展与其预料中的情况大相径庭。 “老……老爷,那些打手都被官军收拾完了……” 想到那些打手的惨状,管家不由一阵心有余悸,“官军现在正朝着这边杀过来,您快逃命吧……不然等会儿就来不及了……” 管家结结巴巴的话让赵四郎心中一惊,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那些打手都被官军摆平了?” 这一下直接让其醉意全无,一下子从桌子后起身跳到前面,一把抓住管家的领口,“你再说一遍?” 为了确认不起自己幻听,赵四郎一下子年轻二十岁,连腿脚也变得轻便了。 此刻的他目眦欲裂,他想不清楚为何秦王府不按常理出牌。 朱辅焕确实不按常理出牌,反而反其道行之,直接将此事交给锦衣卫处理。 “没错……官军打进来了……外面死了好多人……到处都是血……” 被自家老爷抓住领着,管家脸上说不出的惊慌,因为他知道再不逃就真的没机会了。 “老爷,快逃吧……” 使劲挣脱了赵四郎的束缚,管家直接越过他准备往后院逃跑。 “什么,官军杀进来了?快跑啊……” 见管家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在场人的酒意早已散去不少,于是不等吩咐便乱作一团。 有的人跟着管家往后院跑,企图从后门逃走,又或是对着门外跑去,想赶在官军到来之前夺路而逃。 “哐……哐……哐……” 只听几声接连不断的声响传来,大堂里的人就看到这间屋子的几扇大门被踢开。 “锦衣卫办案,想要活命的就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然格杀勿论!” 刹那间,数不清的锦衣卫就冲了进来,外面也被团团围住。 因为这些锦衣卫从那些仆人的口中得知赵四郎正在此处宴请一众大大小小的掌柜,于是乎这里就成了锦衣卫重点照顾的对象。 “完了……” 在看到冲进来的那些官兵人手一把绣春刀,领头的皆是飞鱼服,正准备往后面逃跑的胡掌柜暗道一声完了,旋即便瘫坐在地。 他曾经去过京城,见过锦衣卫的服饰,也听人说起过秦王府麾下有一支只属于秦王与世子的秦军,明显眼前这些人就是那传闻中的亲军。 眼下他们出现在这里,说明秦王府不打算向他们这些人服软,最后的结果不但可能要他们的地,还要他们的命! “怎么……怎么会这样?” 在看到锦衣卫一个接一个冲进来的那一刻,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角,赵四郎已经神经错乱,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啊?” 顷刻间,赵四郎的大脑直接炸裂,巨大的落差让其双手不停地在头上使劲抓挠,没一会儿便成披头散发的模样,就如同一个疯子般。 “原本还想一个一个去抓你们,没想到都在这里,当真是省了不少功夫!” 石虎进屋后,看到屋里众人那副不堪的模样,冷笑一声后大手一挥,“全部抓起来,注意要留活口!” “是!” 手下人会意,立即上前将那些人控制住,“全都老实点,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上前将那些人捆绑起来,接着就将他们一个接一个往外面带,面对恶人,这些锦衣卫提骑根本不客气,若是不听话的直接拳脚伺候。 “赵四郎违法犯罪,意图颠覆秦王府的统治,府里的任何物品都有可能是其犯罪的证据,命人将所有东西都搬回锦衣卫,待查明真相后再行处置!” 待那些商贾悉数被抓走,石虎大手再一挥,锦衣卫提骑再次行动起来,整个赵府连地皮都被刮起一层,当真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对方打入深渊。 锦衣卫的行动很快,人手也多,没用多长时间就将赵府内的一切搬空殆尽,除了房屋外,一只狗也没剩下。 “轰隆隆……” 惊雷再度响起,接着便是“哗啦啦”的倾盆大雨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在老百姓的心里,让人止不住颤抖! 今日西安的百姓注定无眠,因为在这个夜里,在大雨倾盆的雨夜,长安城中几家有名的商贾被连根拔起,因此波及的人数数以百计。 谁都不知道秦王府这是发了什么疯,一下子将矛头对那些商贾,而且出手狠辣,丝毫不留余地。 普通老百姓还好,那些商贾则心惊胆战,一直到天亮也不敢入睡,生怕一闭眼下一个被锦衣卫找上门的就是自己。 不止西安城,凡是参与这次阻拦施工的商贾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在锦衣卫的名单上。 不管其身处各地、家业如何,只要被锦衣卫盯上,即使有反抗者,也很快被锦衣卫的提骑给踏平。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辗转反侧时刻煎熬,锦衣卫却是人人挂满了笑脸。 在他们不懈的努力下,连夜查抄了将近十三家商户,总共在这十三家商户里抄出白银七十八万两、黄金千两,其他物资诸如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古玩字画等若干。 第二日天空放晴,经过一夜大雨的洗礼,整个西安城都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芬芳。 很多老百姓推开门,并没有看到血腥的场景,甚至于他们以为的昨晚被锦衣卫占据的那些宅子肯定也会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奈何经过昨晚一夜大雨的冲刷,地上的血迹早已被冲洗干净,尸体也被锦衣卫提骑的拖走进行掩埋。 为了不让尸体被无辜的老百姓发现引起恐慌的情绪,石虎在清理完那些富户的府邸后再度将地上的“尸体”打包运走。 除了门上的封条,外人根本无法探知里面的世界,不过有好事者透过门缝,看到往日热闹的地方已经被搬空,连地面都被挖翻一道又一道。 “你们快来看啊……” 突然有人看到宅子边上张贴有布告,当即呼朋唤友前去查看。 “今已查明赵四郎等商贾外通李闯贼寇、证据确凿,为肃清匪患,现将其绳之以法,以儆效尤!望广大百姓引以为戒,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布告上将赵四郎他们的“光荣事迹”提了提,又安抚老百姓这是一次正常的锄奸行动,希望大家不要过度惊慌,更不要轻信他人谣言,白白被他人利用,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布告上不但有刑部的官印,还有大理寺、御史台、五城兵马司以及锦衣卫的官印,说明这是一次几大衙门联合执行的行动。 这样的行动前所未闻,能被几大衙门联合收拾,更是加深了赵四郎等人在老百姓心中汉奸的形象,同时也提升了西安城中老百姓的安全感。 因为昨晚很多人都没有睡下,即使在瓢泼大雨中也有人在随时注意着街上的变化,那些锦衣卫虽然凶悍,却没有私闯民宅的做法。 全城老百姓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作为他们口中主角的赵四郎等人已经被抓到秦王府。 “你就是赵四郎?” 望着地上跪着的十几个商贾,朱存极坐在龙椅上威严十足地问到。 “是,小人正是赵四郎……” 此刻的赵四郎已经没有了往日那种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模样,甚至于若不是被锦衣卫及时控制住他都要在崩溃的边缘自尽于大牢中。 不仅赵四郎如此,其余人在被抓前哪个不是腰缠万贯的富家翁,如今却是因为自己的贪欲而沦为阶下囚,巨大的落差感让这些人将头深深的底下,没有勇气去与朱存极对视。 “我朱家可曾亏待于你们?” 朱存极冷冷的问到,毫不掩饰心中的杀意,“看看你们做的这些好事,当真是人面兽心猪狗不如!” 说着朱存极将手里的奏折扔到赵四郎的脸上,“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被奏折砸中,赵四郎没有吱声,也没有去捡奏折看上面的内容,因为他知道上面肯定罗列了许多自己的罪名。 即使没有的事,为了将自己彻底踩死,也会给自己扣上他莫须有的罪名,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他也就懒得去纠结这么多。 “呵呵……你不看是吧,那本王说给你听……” 赵四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朱存极怒极,当即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痛陈对方的罪状,“你赵四郎不仅在城内外欺压百姓强占民田、强娶民女、欺行霸市、草菅人命,打死打伤百姓数人,致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更是在李自成等贼寇横行关中时与其暗中往来书信为其提供朝廷的情报,为其提供粮草,其心可诛,致使贼寇又源源不断的供给,为其破坏大明江山社稷提供了支持!” 说到这里,朱存极看向其他人,“你们不要以为这是本王在胡乱杜撰……本王所说皆是由锦衣卫仔细调查而来,若非他目无法纪犯下如此累累罪行又怎么可能被绳之以法?” 朱存极没有说错,经过一晚上的深挖,确实从赵府搜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赵四郎以前暗中与叛军勾结的事。 所以对于朱存极的指控赵四郎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说出话来,因为他发现对方说的虽有夸大成分,却桩桩属实件件为真。 连他外结叛军这种事都给挖出来,足以见得对方是下了真功夫,同时也说明自己除了死别无他法。 “赵四郎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罪无可恕,你们身上的罪行同样也无法原谅!” 经过一晚上的甄别,能进入这里的人都是犯下过人命案亦或是好几条人命的那种,是以听到朱存极的话他们也没有多少的反应。 “尔等目无法纪草菅人命,对社会的稳定、国家的团结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不诛不足以平民愤!” 说罢朱存极大声朝两边的锦衣卫下令,“赵四郎等人罪大恶极,现由锦衣卫、刑部自己大理寺核实无误,为名正典刑,现将一干人犯押到长乐门外斩首示众!” 感谢-cd大佬的推荐票 第六十五章 乱世当用重典 第129章 乱世当用重典 “王爷……王爷……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 看到两边全副武装的锦衣卫走上前来欲将他们拉走去执行,在场诸人无不吓得魂飞魄散。 可惜他们手脚已被束缚住,想要挣扎确实无力可施,只能无助地倒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喊着冤枉,具体冤枉在哪里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走……” 那些锦衣卫提骑可不会惯着他们,两个人一组上前就如同提小鸡一般将这些罪犯从地上提起来,然后一左一右地夹着他们往外面走去。 “不要……不要杀我……” 被锦衣卫提骑夹着往外面走,那些人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 为了活下去,他们已经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这个时候只要能活下去,叫他们吃米田共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不……我不能死……是他拉我下水的……这一切都是他拉我的……” 胡掌柜的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主动的意图,一切都是赵掌柜的拉他入伙,此刻身败名裂不说,还要被拉到外面斩首示众,家人也会因此受牵连。 他实在不甘心,觉得这一切都是赵四郎的主意,为何要对自己施以极刑。 为此他即使被锦衣卫架着依旧挣扎着并且不停大声地替自己鸣冤。 “冤枉啊……王爷,小人冤枉啊……我们并没有针对秦王府的意思啊……都是赵四郎的主意,一切都是他让我们这样做的……” 见状其他人也忍不住为自己鸣不平,虽然此时家产已经被锦衣卫抄完,如果能过下去,只要自己努力努力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旦自己认罪伏诛,那一切都将回天乏术! “一群白痴!” 看着丑态百出的众人,赵四郎在心中一阵冷笑,旋即闭上了双眼,对外界众人的哭啼之声充耳不闻。 他已经看开了,反正自己是祸首,已经难逃一死,与其哭哭啼啼的,倒不如从容赴死,还可以留下一个不畏强权的名声。 自古让人逐利,他也是商人,自然能明白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一旦事情的结果不如他们的预想甚至背道而驰,那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背刺自己! 比如现在,那个曾经与他推心置腹的白兄弟,为了撇清他在这场事件中的关系,怕不是要将自己祖宗十八代的老底都给交代出去。 “呵呵……别人引诱你们?你们就不想想,如果不是你们的贪欲作怪,别人即使说破天去你们不上当他还会拿着刀逼迫你们就范不成?” 见那些人死到临头还在相互攀咬,朱存极一阵厌恶感油然而生,“你们口口声声说是赵四郎指使你们,你们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而且即使没有赵四郎,那还有李四郎杨四郎,只要你们心中一日还有贪欲,只要看到有利可图,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也会如闻到屎味的狗一般疯狂地扑上去!” 没有丝毫的客气,朱存极的话直击这些人的内心,让他们哑口无言! 是啊,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明知这种与秦王府对着干的行为不可取,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依旧会选择铤而走险。 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自己还会选择重蹈覆辙吗?应该会的吧! 赵四郎也在心里扪心自问,最后的结果依旧是会选择与秦王府对着来,毕竟事一旦成了,自己的财富便可以再翻上一番,即使冒着杀头的风险也在所不辞。 可惜他只知道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很显然,他们这次不仅丢了自己,更是连累了无辜的家人。 “拉出去……” 没有再同他们废话,朱存极朝那些锦衣卫挥了挥手,那些提骑会意,当即带着那些罪犯赶赴刑场。 “冤枉……小人冤枉啊……” 被带往刑场,即使再冷静也无法泰然自若,一直冷静的赵四郎也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 其他人更是不堪,不仅大喊大叫,有胆子小的在锦衣卫的拖拽下已经控制不住自身,在承天殿在的走道上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水渍。 经过风一吹,这股味道瞬间传开,让那些负责押送的锦衣卫皱眉不已。 “老实点,再敢喧哗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对于这些罪犯锦衣卫可不惯着他们,好说歹说不听后就将他们按在地上,然后将自己的袜子脱下塞入其口中,至于那些散发着臭味的水渍则有人立即上前清理。 从大殿中看到一干人犯被押走远,朱存极回到位置上看着寂静的大殿,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父亲为何发愣?” 朱辅焕从一旁的暖阁内走出,看到父亲坐在龙椅上不住的愣神,不由走上前轻声问到。 “儿子,你说这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看到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朱存极忙挤出一个微笑,而后眼神朝大殿外看去,“他们这些人虽然有罪,可大部分罪不致死,如今一概将他们斩首示众,不知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咱们父子两?是残暴昏庸?还是冷血无情?” “父亲为何会有此问?” 对于父亲的问题朱辅焕没有直接回答,走到他的身旁找了个地方坐下,其看着朱存极,“父亲,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咱们没有及时发现这些贼人的阴谋诡计,那会对咱们王府造成什么影响?” “这……为父自然是知道的……” 朱存极一时语塞,他自然知道那些人此刻的结果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发现及时,他们不仅会从自己手里狠狠地刮上一笔,还会因此影响一零一国道的进度。 这条路的重要性不用儿子说他也能明白,可以说这条路就是王府的血脉大通道,只要将这条路建好,一定可以发挥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条路对咱们以至于对关中百姓的重要性天下人有目共睹,而这些个商人为了他们的贪欲,竞要拉着关中百姓去陪他们赌,其心可诛……” “再者石虎已经查明,赵四郎曾经为了搭上李闯造反的顺风车,为其提供粮草与情报,当真是罪无可恕。” “其他人平日里仗着自己有钱,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不仅如此,他们更是勾结当地官员,腐败其为自己提供便利之处,更是利用这些官员为他们摆平所犯之事。” “如此一来,数不清的老百姓被他们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是有人本来是受害者,现在却不得不背井离乡远离他们的掌控……” 坐在原地,朱辅焕将石虎查到的说给父亲听,毕竟他虽身为王爷,与那些开国的实权王爷却并不是一个等级,对于下令处死他人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不过身为统管秦王府生杀大权的朱存极来说,这又是不得不经历的过程,以后还会有,今天只是开始。 所以今日对这些人犯的发落他并没有出面,而是由父亲亲自出面处理,他只不过在事前做了一回军师。 如今那些人犯都已经被押往刑场,朱辅焕得出来安抚其情绪,以免在他的心里留下阴影。 “唉……为父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摇了摇头,朱存极还是没有习惯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人生死的转变。 几年前他还只是一个二字郡王,哥哥死后自己继承了王爵,完成了从郡王到亲王身份的转变,唯一不变的是自己依旧是一个只能任人摆布的空架子。 自己的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稍有不顺意便会受到京城朝廷的诘难。 如今自己当家做主,真正的掌握权利,一切又彷如大梦一场,生怕哪天梦醒后被打回现实。 “父亲,古人有‘云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今天下大乱,咱们于危难中求生存,若是手段不硬只能成为他人的垫脚石!” “在这个烽烟四起的年代,心不狠地位不稳,一旦咱们对敌人仁慈就死对自己的残忍,一不小心就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靠在朱存极的龙椅上,朱辅焕语重心长地说到,父子两人就好似身份对调了一般。 把原本该是父亲劝诫安抚的差事交给了朱辅焕,而身为父亲的朱存极则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表示对儿子观点的赞同。“” “就像这次的阻路事件,一旦一零一国道没有及时修建完,在这段时间内因为补给不及时造成潼关失守这些商人会为咱们与贼人拼命吗?显然不会!” 朱辅焕接着说到,“对于这些商人以至于对不少官员来说,不管谁坐天下与他们而言都无关紧要,只要他们识时务趁早归顺胜利者,无非就是换个人坐江山罢了!” “他们这些人眼里只有利益,鲜有家国情怀,如山西那几家大商行,为了他们赚取更多的钱财,不惜暗地里买通边军将领与关外的伪清进行朝廷明令禁止交易的物品……” “正是有了他们的贪欲,不管是关外的清廷还是关内的李自成等叛军才会尾大不掉,以至于如今成为国家的心腹大患!” “父亲,儿臣认为太祖皇帝说的一句话很适合如今的社会关系……” 说着朱辅焕抬起头看向一边的父亲,只见他已沉浸在自己的述说中。 “什么话?” 朱存极一愣,不解地问到。 “乱世用重典,王道杀伐震慑,法也!” 朱辅焕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到,“如今正是乱道之中,当施严刑峻法以震慑作乱者,来达到稳定与治理社会的目的!” “盛世施仁政,乱世用重典如沉疴下猛药,咱们秦王府初立,万不能沿着旧朝廷的制度走,那样只会将未来的路越走越窄,咱们只有打破旧有制度,破而后立,才能屹立在世界的顶端!” 说到动情处了朱辅焕忍不住慷慨激昂起来,似乎受到儿子的影响,朱存极也不再消沉。 “世界的顶端?”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朱存极的内心,以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藩王,每天的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没有什么理想。 如今接手关中大权,身份发生了转变,他自然也希望自己做出一番惊天动力的事业出来,为国为民留下一份不菲的家业。 “是的,让咱们大明站上世界的顶峰!” 朱辅焕重复到。 “可是咱们大明不是已经站上了世界的顶峰了吗?不管是从国土面积和百姓的数量来说世界上还有哪一个藩国能比得上大明?” 朱存极反问道,“如今只要咱们父子同心协力将这破碎的山河拼凑好,那咱们大明即是天下第一!” “呃……父亲,不是这样的……” 没想到父亲会反驳自己,朱辅焕愣了愣,“父亲,完整的大明确实是可以傲视群雄的存在,可是在咱们不断发展的同时别人也在发展啊!” “还记得孩儿送您的那张世界地图吗?” 虽然朱辅焕看似在问他,实则是在肯定,所以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到,“那张地图上画有当今存在的国家的地理位置,从咱们大明往西,一直有国家的存在!” “而且这些国家经过数百上千年的发展,其实力在当今已不容小觑,这些年他们通过发展航海,不仅从其他国家攫取了大量的物资,将他们的文化传播出去。” “不仅如此,他们更是将那些被他们征服的土地当做禁脔,不容他人染指,就连咱们大明的诸多海疆都被他们抢占去!” “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人仗着自己有坚船利炮,无端对他国挑起纷争,继而吞噬他国领土,践踏他国尊严!” “如今东番(台湾)岛已被西域以西的荷兰人所创立的东印度公司所占据,据可靠情报,他们正是打算以此为跳板趁着我大明羸弱之时进攻我大明天国,以为他们的殖民之地!” 朱辅焕说到这里脸色严峻,“父亲,咱们如今内要面对旧有朝廷的打压,李闯、张献忠等叛军的进攻,还要面对北边清廷的虎视眈眈,以及海外泊来的夷族的窥伺!” “嗯,父王知道了!” 儿子的话让朱存极也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不过他还是拍了拍朱辅焕的肩膀,“为父才学平庸,虽不能替你外出带兵打仗,却可以为你守好这大好的山河!” 第一章 大快人心 第130章 大快人心 西安城里,昨天刚下了一场大雨,将城中的道路冲刷得干干净净。 一大早,不少老百姓就开始准备出门劳作,一些小商贩也推着小推车、挑着担心开始一天的经营。 “唉……你听说了吗?官府发文说今天赵四郎一家要被斩首示众了” 李老二刚刚来到出摊的地方,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将摊子支好准备开张,隔壁的牛结石就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到。 “什么?赵四郎要被砍头了?” 正拿着竹竿准备支摊子的李老二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你不知道吗?” 李老二的话让牛结石一愣,继而看鬼一般看着他,“昨晚赵四郎的家就被锦衣卫查抄了,不仅是赵四郎家,城中的白家、胡家还有一些员外家也被查抄了……” 见李老二的表情不像是装的,牛结石忙将他知道的跟他说了一遍。 “这些日子出摊太累了,昨晚回家后倒头就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摇了摇头,李老二一边支着摊子一边自顾自说到,“他赵四郎家财万贯在官府还有内应,想来要被查抄应该只是空穴来风吧?” 李老二还是不相信赵四郎会真的被抓了,因为他就是被祸害的受害者之一。 原本的他也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小掌柜,奈何自家的产业被赵四郎盯上,然后其便通过各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将自己的产业给夺了去,以至于如今只能通过摆摊维持生计。 他也不是没想过找官府帮忙,可是赵四郎手里有钱,自然能买通官府中人,于是自己状告不成反而差点被下狱流放外地去。 若非自己能够忍下来,只怕不仅是流放那么简单,只怕自己最后根本就到达不了流放之地就会被他们给迫害掉。 赵四郎不说只手遮天,其手里掌控的财富在西安城中也能排得上名号,所以李老二也就没有想着继续硬钢,在街边巷尾讨起了生活。 也正因为如此,在听到赵四郎被抓的时候他才会一脸的茫然。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赵四郎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和官府中人沆瀣一气,欺压百姓强买强卖的事层出不穷,官府则是在其身后为其保驾护航。 赵四郎手里有钱,那些官老爷想要钱,官府又怎么会去动他呢? “是真的!” 见李老二不相信,牛结石将凳子往他这边移了移,“昨晚……就在昨晚,很多人亲眼看到秦王府的锦衣卫冲进赵四郎家一顿卡卡乱杀,直将赵家那些打手杀得一干二净!” “不仅赵家人被抓走,据说其家里别说值钱的东西,就是地皮都被刮走了一层,怎一个惨字了得!” 坐在凳子上,牛结石紧了紧衣服的领子,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赵家那惨烈的场景给吓的。 “这……这是真……真的吗?” 牛结石的话终于让李老二动容,其双手也在不断微微颤抖着,绑绳子的动作都不利索了。 他这是激动的,因为他终于看到了希望,一个让坏人得到应有惩处的希望。 “当然是真的!” 这边的牛结石还没说话,李老二另一边的摊贩就接着说到,“据昨晚在现场围观的人说,最后看到赵四郎被带出门时又是哭喊又是大笑的……八成是已经疯了……” 摇了摇头,那名摊贩脸上说不出的兴奋,虽然他没有受过赵四郎欺负,可是欺压他的人在在赵四郎家被抓,怎能叫他不高兴。 “不仅是赵四郎,那白家员外也在赵家被抓了,当时据说他准备逃跑不成,还打算与锦衣卫进行反抗,没成想被锦衣卫的给胖揍了一顿,当真是大快人心……” 说到这里,这名摊贩脸上浮现的尽是快意,“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就应该将他们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看来,这名摊贩收到白掌柜的欺负可不小,不然也不会说出挫骨扬灰这般狠的话语来。 “依我看应该将他们给凌迟处死,这些人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老百姓,他们手中的每一个铜板都沾染了咱们穷人的鲜血,也应该让他们体会体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这名摊贩的摊子前,一名正在挑选商品的老者无不痛心疾首地说到。 “我觉得也应该这样,不然太便宜他们了……” 牛结石顿了顿,觉得赵四郎等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一切稍不如意便会迁怒其他人,当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息大家的怒火。 “我刚才过来时看到布告了,将会在今日午时于长乐门外公开处斩那些为非作歹的歹人,大家有机会可以去看看解解恨!” 说着老者将挑中的商品付了钱,然后一边走一边对这几人说到,“听说好多人都去了,晚了可赶不上好位置……” 显然,老者自己也想去刑场看对方被砍头,发泄发泄心中的怨气,不管这怨气是不是赵四郎他们引起的。 “今日行刑?这么快!” 老者的话让李老二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狂喜,既然都已放出消息来,那么证明这个消息是真的。 “老牛,你帮我看着摊子……” 这一下,李老二再也沉不下心来,把手里的活往地上一丢,连忙朝长乐门跑去。 这生意可以天天做,可是看赵四郎等恶人伏诛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李老二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乎摊子也不管了,对边上的老友说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朝长乐门跑去。 “唉……你这就不管了……” 看到李老二头也不回地跑开,牛结石哭笑不得,不过旋即一想今日处斩的人犯少说也有十几位,这种情况是难得一见的,于是也顾不得做生意,当即跟着李老二朝长乐门跑。 “老二,别跑那么快……等等我啊……” 一边跑,牛结石一边大声地朝前面跑得飞快的李老二喊到。 “咦……你不看摊子了?” 听到声音,李老二不觉放慢脚步等着牛结石,待他来到跟前朝他问到。 “不看了……” 来到李老二面前,牛结石气喘吁吁地说到,“咱们西安多少年没有集中砍过头了,生意天天做这种盛况怎么可能错过,走……去晚了可没有位置了!” 说完不等李老二说话就拉着他一起往长乐门赶去。 一路上,两人听见的都是大家对这件事的讨论,无一例外的,所有人对这件事都持支持叫好的态度。 原来是昨晚行动之前朱辅焕已经让人将这些人的罪行通过邸报发往各州县,同时在西安城中张贴布告,将这些人的“光荣事迹”传播出去。 上至八十老妪,下到七八岁的孩童,只要你问,他们都能跟你说出个一二三来,将那些商贾彻底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面。 如此一来,即使对这些人还抱有同情心的人,也会因为担心被其他人口诛笔伐而缄默不语。 今天全城的百姓都在关注一件事,那就是对于这些商户的处置。 有消息灵通之人打探到消息,那些罪犯会先送往秦王府接受审判,接着便会送往长乐门执行处决。 因此不少人为了早些目睹那些人凄惨的模样,早早的就前往囚车经过的地方。 从秦王府到长乐门这一路上所经过的街道都被老百姓围着,对于这些鱼肉百姓的商贾他们自然没有任何的同情心。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随着押送犯人的囚车从秦王府缓缓驶出,围观的老百姓不由激动起来。 当然了,在秦王府重重的守卫下,这些老百姓自然不会冲上去。 囚车不止一辆,每一辆上面的囚犯都上了枷锁,上面的囚犯有参与阻拦施工的商贾,也有同这些商贾沆瀣一气的官员,更有这段时间以来打击的贼匪。 如此目的并不是怕这些人逃跑,而是要向围观的人群造成一种压迫感,从而杜绝一些不法之人的小心思。 毕竟现在秦王府很多新的政令颁布出去,在无形中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唯有使用严厉的律法才能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小人。 从秦王府往南直到东门大街,两旁围观的百姓除了对囚车上的犯人指指点点外并没有出格的行为,一旦远离了秦王府的监控,人群里那些受过欺负的百姓再也忍不住。 “打他……”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从围观的人群里便飞出一个臭鸡蛋,“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赵四郎的头上。 鸡蛋破裂,散发着恶臭的液体便顺着他的头发流下,继而顺着脸颊一直滴落在衣服上。 “呃……” 一直养尊处优的赵四郎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当即便在车里吐了起来,只因带着枷锁,嘴里的呕吐物全都吐在面前的枷锁上。 如此恶性循环直接让赵四郎晕了过去,不过围观的人群可不会因为他的晕倒而放过他,随即更多的臭鸡蛋纷纷往他的身上招呼。 对于群情激奋的老百姓的行为随行押送的锦衣卫并没有阻止,不过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他们离囚车远远的。 这一下更是给了那些老百姓勇气,各种臭鸡蛋、烂布条石子等不要命的往囚车上扔,甚至于有人直接提着粪桶往囚车上泼,足以见这些人的愤怒。 对于那些锦衣卫来说,他们的职责是将这些凡人送往刑场,只要这些老百姓不直接动手砍杀这些人犯,那他们也就任由这些百姓发泄心中的愤怒了。 一路上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不断有人对那些犯人进行招呼,等来到长乐门外的刑场,囚车上的场景已经不堪入目,甚至于风一吹方圆十几米内根本无人靠近。 来到刑场,那些锦衣卫皱着眉头上前将一干人犯押到行刑的高台上跪下。 负责今日行刑的乃是内阁阁老冯师孔,对于秦王将这个任务交给他原本他是颇有微词的,认为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内阁大臣,去监斩几个犯人会不会有失体统? 不过在朱辅焕的劝说下他还是放下心中的成见前来做这个监斩官,用朱辅焕的话来说这次砍头行动注定会在秦王府的发家史上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此重要的行动,怎么能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主持,如果他冯师孔不去,那朱辅焕自己将亲自上场。 文人说到底都在意自己的名声,对于能够青史留名这件事都有一个天生的执着,于是乎他便欣然接下这个任务。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中午好……” 站起身来,冯师孔看着将刑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的老百姓忍不住头皮发麻,挥着手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现场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粗略估计不下三四万,还有一些正在往这边赶,足以见朱辅焕说的可以载入史册并不是空穴来风。 “今天有罪犯赵四郎、白莱元……等一干人等触犯国家律法,草菅人命、强占民田强抢民女、欺行霸市、官商勾结欺压良善,所犯罪行罄竹难书、人神共愤!” “今本官奉秦王命令,前来监斩人犯,往诸位乡亲父老稍安勿躁,时辰一到即刻行刑!” 看了看边上的日晷,时间已经来到午时三刻,原本应该早到的,因为跟着囚车围观的百姓众多,在路上就?花费了不少时间,因而在行刑前才将一众犯人送过来。 “验明正身!” 坐会位置上,冯师孔对一众刽子手下令。 那些刽子手闻言立刻上前验证这些罪犯的身份,验证完成后又拿过放在犯人不远处的酒碗。 当即有衙役抱着酒坛子上前为他们把酒倒满,而后这些刽子手一口饮下碗里的酒,噗呲一声喷在砍头用的兵器上。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都抱着刀立在罪犯的身旁,等待着监斩官的命令。 “午时三刻已到,斩!” 抽出一把令牌扔出去,冯师孔声音洪亮地吩咐到。 “是!” 听到命令,那十几名刽子手没有任何的迟疑,手起刀落之间,便是十几颗人头滚滚落地! “杀得好……” 鲜血飞溅、人头落地,有胆小的立刻蒙住眼睛,胆子大的则在为坏人得到应有的惩处而拍手叫好。 谁也不知道的是,从这一刻起,秦王府才算是真正的掌控了关中全境,使万民归心、天地陡然回到了它应有的轨道上! 感谢无敌老爷子的推荐票! 第二卷见龙在田已完,第三款终日乾乾开始! 第二章 鹰犬与喉舌 第131章 鹰犬与喉舌 随着赵四郎等人被诛杀,其一手制造的这场阴谋也随之落下帷幕。 因为处理及时得当,这件事并没有对秦王府造成多少影响,相反,因为抄没了那些商贾的家产,为秦王府的财政增加了不少收入。 并且在秦王府的大力宣传下,十之八九的老百姓都认为赵四郎等祸国殃民的贼人该死,让那些企图作乱之人即使身死也还在众人的口诛笔伐中口口相传。 “启禀王爷,此次赵四郎等贼人意图阻止一零一国道的施工进程,现已查明是为其一人主导、其他商人参与的一次以从王府身上攫取利益的行动!” 秦王府御书房内,冯师孔正在向秦王朱存极汇报此次事件的调查结果。 书房内,朱存极手里拿着一本奏折,一边看一边听着冯师孔的汇报。 朱辅焕坐在炉子旁,炉子上烧着一壶热水,不用说他正在烧为其父亲泡茶。 而在冯师孔边上,石虎毕恭毕敬地立在其旁边,必要的时候为冯师孔提供一些旁证,毕竟是他一手挫败了对方的阴谋,作为第一经手人,他知道的肯定比别人多。 “因为发现及时,加之处置得当,其行为并没有给王府造成多大的损失,不过因为他们的行为恶劣,对王府的名声造成了极大影响!” “为名正典刑,也为了震慑其他对王府怀有不轨之心的宵小之辈,主犯赵四郎及一干从犯皆被施以斩首之刑,一干人犯家中女眷充入教坊司,男丁则发配至各矿场听用!” “此番从赵四郎等人家中抄没之财产折银共计一百零八万七千两有余,一切明细皆记录在这本册子上,还请王爷过目……” 说着冯师孔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一边的朱辅焕闻言起身走上前将册子拿给朱存极。 打开册子,看到上面记录的种种财物,让朱存极不禁在心里大骂赵四郎等人该死,明明自己都有这么多财富,还妄图从王府身上吸血,当真是该杀。 “儿子,你看看这些人手里掌握着如此多的财富,不想着如何报效国家,一天只想着如何获取更多的利益,为此不惜用金钱拉拢腐败官员,其心可诛!” 将手里的册子递给儿子,朱存极脸上愤愤不平,尽是对那些商人的不耻。 朱辅焕接过册子打开看了看,同样被上面记载的那些品类繁多的名词给惊住。 刚刚冯师孔汇报的是从几家家中抄没的家产有一百零八万七千余两,并不是说从这些人家中抄出这么多现银,而是在将他们所拥有的现银加上田产、房产以及其他物品经过等价换算得来的结果。 等价一百零八万七千余两银子,省着点花都足够秦王府乃至整个关中花上个一年半载的。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既然有这么多钱财,安心跟着咱们王府的脚步,钱生钱还怕赚不到更多的钱吗?即使不跟着咱们,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来跟咱们对着干!” 册子上记录的物品之多让朱辅焕忍不住咋舌,同时也止不住想要吐糟那些人,“真不知道该说他们头铁还是说他们天真!当真以为找几个人抱作一团就不敢朝他们开刀了?”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们父子两啊? 对于朱辅焕的话冯师孔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到,在他看来若非朱辅焕父子两行事作风与常人不同,换一个人坐在秦王的位置上都有可能被对方得逞。 因为现在人在乎名节,如这般强占民田之事若是被文人墨客给宣扬出去,只怕会给秦王府脸上招黑,如此一来便会使民心向背,对秦王府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即使这事是对方不义在先,可天下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秦王府为了打通国道不仅强占民田还会迫害无辜百姓,天下读书人的笔杆子都会对秦王府的作为进行讨伐。 可朱辅焕父子不同,他们敢于先声夺人,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将对方一踩到底,连翻身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留。 不仅如此,在锦衣卫行动的同时他们还让邸报将赵四郎等人犯下的罪过印刷成册向各州府发送,以此昭告天下宣布自己的行为合情合法,一下子堵住了悠悠众口。 更是因为有了他们在西安城中各大街小巷张贴布告将此事解释与老百姓知晓,才有了今日数万百姓群情激奋围观恶人伏诛的盛大场面。 “怪只怪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得不说,冯师孔对朱辅焕父子两还是很佩服的,他的话很好的概括了赵四郎等人的行为。 “对啊,人心不足蛇吞象!” 朱存极重复了一句冯师孔的话,以前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没有下定决心造反前,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有生之年为秦王府积攒更多的财富,越多越好! 朱存极话一说完,御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咕嘟……咕嘟……”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辅焕放在火炉上烧的泉水开始沸腾起来。 “水开了……” 不等其他人提醒,朱辅焕就走到火炉边,从托盘里拿出几个杯子用滚烫的热水冲洗一遍,而后用夹子小心地从盛放茶叶的瓷盅里夹出一些茶叶放在茶杯里。 倒上滚烫的山泉水,再用盖子盖上,做完这一切朱辅焕抬头看向冯师孔和石虎二人,“对于这次事件,我还有几点要说的!” “殿下请说,臣洗耳恭听!” 听到朱辅焕说有要补充的,冯师孔立刻拱手说到,一旁的石虎也竖起了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一个字。 “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没有卖关子,朱辅焕直击痛点,“虽然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可以说让人满意,却也不能称之为完美,最重要的一点是你……” 指着石虎,朱辅焕毫不客气地说到,“你麾下的锦衣卫不但是负责保卫王府的禁军,更是王府查看天下的眼睛,你们一定要加紧对各种可能出现的危险的情报进行甄别!” “虽然每天的情报众多,依然要做到对每一条情报的追踪与分析,因为有的不起眼的消息,后面就隐藏着巨大的阴谋……这点石虎你回去后一定要对手下人加紧培训!” 这次事件若非朱辅焕料敌于先机,在决定引进商贾加盟之时就让石虎对所有的商人进行调查,也不会在后来事情一发生就直接将对方打趴下。 不然就算事后反应及时,调查取证也需要一定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事件经过进一步的酝酿只怕最终结果难以掌控! “多谢殿下指点,属下回去后一定亲自监督那群兔崽子训练,若是再出岔子属下愿提头来见!” 不用旁人提醒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位置的重要性,既然王爷与世子将这个位置交给自己,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的同时,肩上的担子也是巨大的。 这次事件最后虽然亡羊补牢,没有给王府造成多大的影响,却也给王爷和世子留下一个办事不利的印象。 如果以后再出错,不用王爷和世子教训,石虎也会羞得无地自容,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怕不是也要让给有能力的人来担任! “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里有一份情报甄别指南,是我根据前人以及我自己的理解编撰的,你拿回去研究研究……” 说着朱辅焕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丢给石虎。 “谢谢殿下栽培!” 朱辅焕的话让石虎面色一喜,当即接过册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口中不停地说着感谢地话,溢美之词不予言表。 “狗腿子……” 看到石虎那如获至宝的模样,冯师孔不禁在心里暗嘲讽到。 从开国至今,他们文官武将便是锦衣卫监督的对象,死在锦衣卫手中的官员不计其数,他自然对锦衣卫没有好感。 不过他也知道,既然这是朱辅焕弄出来的,上面记载的方法最终的效果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原本还想打探一二,忽然想到这原本就是锦衣卫用来对付天下人的,自己开口问怕不是要引起朱辅焕父子的猜忌。 “在这次事件中,除了锦衣卫对于情报的忽视外,原有的邸报也存在很大的问题!” 说完锦衣卫,朱辅焕话锋一转继而将矛头对准原有的邸报系统。 “邸报?” 朱辅焕的话让冯师孔一愣,他实在想不出邸报有何纰漏之处,能让朱辅焕将其单独拎出来批评? “殿下,微臣实在不知邸报有何纰漏之处?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想来想去,冯师孔都觉得这次邸报在制作与发出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能将疑问的目光看向朱辅焕。 “纰漏之处不仅有,而且还是一个大问题!” 朱辅焕语气肯定地说到,“冯阁老,我且问你,邸报的作用是什么?” 邸报的作用? 冯师孔一愣,他没想到朱辅焕会如此问。 作为曾经的陕西巡抚、如今的内阁阁臣,他冯师孔自然熟知邸报的作用。 “回殿下,这邸报乃朝廷为了各省能够知晓政令而设置的衙门,隶属于通政司,其每日的差事便是将宫里皇帝的旨意和朝廷颁布政令通过整理然后经由驿路发往各州各府。” “各州府的官员再根据邸报的内容,去了解朝廷的政策以及皇帝的旨意。” “如今咱们秦王府既然与北边的朝廷脱节,邸报这一个衙门也重新独立出一个出来,负责向下面的州府传抄王爷和殿下你们的旨意以及王府将要实行的新政策!” “虽然咱们的邸报刚成立不久,但是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任谁出来都得说一声好!” 这个倒不是冯师孔夸大,而是在他们的认知水平中现有的邸报已经做得很好,甚至于比北边朝廷的邸报效率更高。 两相对比,他自然认为手底下的人将邸报做到了应有的成绩。 “那是过去式了……” 冯师孔话音刚落朱辅焕便出声反驳到,“对于以前的朝廷来说邸报只是负责抄发朝廷的政令和皇帝的旨意,而如今我关中大地发展飞速,以前的那一套自然跟不上如今发展的脚步!” “如今咱们不仅要面临潼关外李自成的窥伺,必要还要面对朝廷随时到来的打压,以及咱们内部某些小人包藏的祸心!” “如此一来,邸报仅仅是作为传抄公文的存在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顿了顿,朱辅焕接着说到,“如果说锦衣卫就是秦王府的眼睛,让我们可以借助他们看到外面的大千世界,那么邸报便是秦王府的喉舌!” 朱辅焕的话掷地有声,听得冯师孔振聋发聩。 “喉舌?” 这是冯师孔从来没有听过的比喻,连朱存极也忍不住疑问到。 “对的,就是喉舌!” 朱辅焕点头应下,“就比这一次这次事件,如果不是我们合理的利用邸报的特点,对外界老百姓大肆散发对方的流言蜚语,将对方的阴谋扼杀在萌芽之中!” “在我看来,邸报应该具备四大功能,第一种是传递信息,即是准确地传递各种信息,比如咱们颁布的政令、朝廷的各种动态等。” “第二是可以引导舆论,编撰之人可以通过选题、报道的方式以及发表自己的观点等来引导民众的观点和思想,比如这次咱们就通过宣扬赵四郎等人的恶行让他们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称为众矢之的!” “第三则可以促进社会进步,邸报不仅可以报道朝廷的政令,还可以报道一些常见的问题……” “比如官场的贪腐可以警示官员洁身自好、比如报道老百姓的疾苦可以让人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又比如某些对国家的发展起着重大影响的人或者事件,树立起来的形象可以极大地推进社会的发展与进步!” “邸报做好,还可以通过刊登文化类文章、介绍历史文化、推广传统文化等方式来传承文化,不仅可以传承……” 说到这里,朱辅焕停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到,“咱们不仅可以接此传承文化,还可以借助对外来办的邸报进行文化的传播,将咱们的文化推广到异国他乡去!” 说着朱辅焕端起茶杯递给父亲,接着又示意冯师孔与石虎上前,一人给了他们一杯,“所以我说邸报就如同咱们的喉舌,只要将其用好,又何尝不是一把锋利的剑呢?” 感谢-cd大佬的推荐票! 第三章 半点不由人 第132章 半点不由人 “一把利剑?我儿这话当真不错!” 口中微微抿着茶水,朱存极对儿子的话甚是赞同,如果这次没有先发制人,利用贴满大街小巷的布告做铺垫,赵四郎等人即使伏诛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恐慌。 经过布告向老百姓解释清楚后,整个西安城的舆论都跟着改变,无数老百姓都在庆幸这种吃里扒外的贼子被及时发现且被绳之以法,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战战兢兢的恐慌。 所以说这是一把剑,掌控好一定能做到剑锋所指无往不利! “冯阁老以为如何?” 端起茶杯吹了吹,朱辅焕喝了一口茶朝前面的冯师孔问到。 “嗯……臣以为殿下言之有理……” 沉吟片刻,冯师孔不得不承认朱辅焕说的在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坚持,“殿下,邸报虽然无法像您说的做得面面俱到,可也不是不能改进的。” “毕竟经过千年的演变,从一开始只是各郡设置于京师负责抄送朝廷命令及公文的存在,演变到如今由朝廷掌控,负责传达朝廷的政令,其作用和地位也是在随之改变!” “微臣以为只要给邸报一个机会,假以时日邸报一定能达到王爷和殿下的期望,成为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剑!” 虽然觉得邸报的创办已经很成功,可是架不住话事人不满意。 不满意还能怎么办?那就只能精益求精,花功夫去整改咯! 想想自己一把老骨头还每天为秦王府上下奔波,说起来也是劳碌命,请辞几次而不能,他就只能拼尽这把老骨头为秦王府的建设添砖加瓦了。 “机会自然是要给的,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就像你说的咱们的邸报虽然刚刚创立没有多久,其办事效率就已经远胜北边朝廷的通政司,这一点值得肯定!” 一手用盖子倒腾着漂浮的茶叶,朱存极一边说一边小口朝茶杯吹着气,“不过超过他人不算本事,超越自己才是真厉害,而且还是在不断的超越中提升自我的水平!” “这点臣倒是赞同!” 朱辅焕的话让冯师孔不住点头,显然对其提出的观点颇为赞同。 “冯阁老,我问你,如今邸报的受众都有哪些人群?” 朱辅焕看向冯师孔。 “受众?殿下说的是对邸报有需求的人群吧?” 虽然对受众一次比较陌生,冯师孔很快便反应过来。 “不错……” 对于冯师孔的疑问朱辅焕点了点头。 “如今咱们邸报的这个……这个受众主要还是各州府的衙门……” 顿了顿,冯师孔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到,“现有的邸报运作流程是邸报府有专门的抄录人员将王府颁布的重要的政令以及各地发生的大事以公文的形式用快马发往各州府!” “各州府在收到邸报后,会在府衙、县衙门口以及城门口等显眼的地方张贴布告将朝廷的政令公布出去,如此一来广大老百姓自然就知道朝廷的政令了……” “那如此说来,即使邸报将朝廷的政令传达出去,老百姓也是被动接受的咯……” 朱辅焕一眼就看出了这套运作流程的弊端。 “可以这样说……” 冯师孔并没有反驳,因为自古以来邸报的运作方式大抵如此,只要将邸报送到各州县,其余的就不归他们管理。 “殿下,邸报历朝历代的运作皆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就是由各地州府自发组织改为朝廷统一审核并选择向外发送的内容,其机制自邸报诞生以来并没有多大改变!” “数百年就没人想过革新吗?” 朱辅焕这话看似在问冯师孔,实则也是再问自己。 他知道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大多遵循守旧,对于邸报这种东西只需要掌握在手里,稳定是唯一的因素。 因此并不会有人去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且农耕文明也不需要过于发达的邸报运作方式。 冯师孔沉默不语,因为历代想要改革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前车之鉴,他又怎好过多言语。 “邸报的运作方式必须改革!” 冯师孔不说话,朱辅焕自然不会因此作罢,后世而来的他自然明白舆论的战场是多么重要,如果不能掌控先机,以后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只怕会栽跟头。 “父王,儿臣建议在礼部增设邸报司,负责管理天下邸报的运作,同时在各省设置邸报分发机构,负责一省的邸报之运作,省辖内的州、府也应设置相应的邸报分支机构。” 将目光看向朱存极,朱辅焕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而冯师孔也竖起耳朵倾听,保证不错过朱辅焕说的一字一句。 “你说说……” 虽然没有说同意,朱存极在心里已经将这个提议放在思考的首位,大抵也是一个同意。 自己膝下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以后有多大的家业终归都是他的,如果能够为巩固秦王府的统治再增加一份力量,他又有何不同意的呢? “邸报的设置不仅是为了传递朝廷的指示,更要向外界传递一定的消息,邸报在抄送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向下传达朝廷的意思,那么有没有可能下面的衙门也有要向上传达的消息呢?答案是肯定的!” “我大明疆域广袤无垠,每日发生的事更是多不胜数,那么每个州府设置的邸报运作机构便可以将这些事甄别出有用的信息,制作成模板向民众传达。” “因为州、府、县的管辖范围不大,其邸报运作机构可以根据需求制作日报,即每日制作一次向民众传达。” “而各州府又将自己州府内发生的大事整理好向省邸报运作机构传递,因为时空关系,省一级的则可以根据各地传递上来的日报遴选出重要的消息制作成旬报。” “在省一级的筛选下,有用的消息自然也会传回邸报司备用,邸报司就可以根据这些消息制作月报,下发到各地参阅!” 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朱辅焕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的,于是端起茶杯试了试温度正好,于是乎仰起头将杯里茶水一饮而尽。 长年在军中生活,导致他现在对这些的讲究不高,反正都是水,能解渴就行,至于怎么喝在军营里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世子,不知您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 朱辅焕话音未落,冯师孔便适时提出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一边往茶杯里续水,朱辅焕一边问到。 “按照您的设想开展的话,邸报将会是一个人员庞大无比的衙门,其每日的花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仅凭王府的财政,恐怕难以支撑起如此庞然大物的开销!” 冯师孔一眼就看出朱辅焕所提建议中存在的问题,如果是太平盛世,供养这些人的俸禄不成问题。 可现在兵荒马乱的,大多数人食不果腹,秦王府又是初立,为了减轻老百姓身上的负担,实行了新的税赋制度,进一步缩减了秦王府的财政。 如今虽然从那些不义的商贾身上抄没了不少的钱财,可对于整个秦王府的开支来说依旧是入不敷出。 如果接下来再没有新的财政收入,只怕大家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又哪里来的闲钱去支撑邸报的开展工作? “这倒是个问题……” 朱辅焕笑了笑,并没有被这个问题给难倒,“不过这个问题解决起来也很简单!” “怎么说?” 看到儿子一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模样,朱存极忍不住开口问到,同时这也是冯师孔迫切想知道的。 “诚如冯阁老所言,我预想中的邸报必然不是一个小玩意,而是一个庞然大物,其不仅要遍布大明,甚至于大明稳定后还要在其他国家发展分部,以达到文化输出的目的!” “事物都有其两面性,邸报是花钱不错,那咱们将其倒过来,能不能把它变成赚钱的衙门呢?” 说着朱辅焕看向冯师孔,不知道其有没有明白自己说的意思。 “不亏钱反而要使其转变为赚钱的衙门?” 朱辅焕的话让冯师孔陷入沉思之中,届时邸报运作衙门一旦组建,必定会招揽大量的人手加入其中。 “殿下,邸报的建立是为了使朝廷的政令更加通达,也可以让各地的百姓了解其他地方的要闻,如果让负责邸报的人员去做赚钱的营生是不是本末倒置?反而会得不偿失?” 对于此,冯师孔颇有顾虑,他知道朱辅焕有点石成金的主意,但若是因为赚钱而改变了创立邸报的初衷,这建立与不建立又有何区别? “这个问题不存在的!” 摇了摇头,朱辅焕否定了冯师孔的担忧,“我知道你的担忧,且这种担忧如果处理不好将会造成极坏的影响,并且说不好还会破坏王府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统治!” “素闻殿下有许多点石成金的法子,对于这种情况不知道您有何妙招可以解决?” 看朱辅焕的自信的样子,冯师孔放下心来,于是乎便想听听他对于这事的解决之法。 “点石成金称不上,不过是有几个好点子罢了……” 对于冯师孔的恭维之语朱辅焕并没有当真,接着继续说到,“有一种赚钱方法叫做广告!” “广告?” 在场三人面面相觑,为什么朱辅焕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组合起来却又成了他们不明白的意思? “对……就是广告!何谓广告,即广而告之的意思!” 不理会几人疑惑的目光,朱辅焕继续解释到,“招子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些店铺门口迎风飘扬的旗子……这广告的意思就跟招子一般,只不过效果比招子不知强多少倍!” “不是有句话叫做酒香也怕巷子深吗?如果店铺不在临街的地段,人流量少想要火爆起来的可能不大,因为别人不知道你的店铺。” “而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的店铺信息和售卖的货品可以刊登在邸报上,随着邸报的流通而进入千家万户的视野中,想要不火都难!” “一旦有了成功案例,其他人便会纷纷效仿,为了让自己的生意压过别人,自然会挤破脑袋要将自己的广告登在邸报上,如此一来邸报自然能实现盈利!”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朱辅焕话音未落,冯师孔一拍脑袋突然明白过来,“殿下的想法堪称奇才,如此天马行空的想法怕不是只有殿下能够想出来!” 这一下,冯师孔对朱辅焕是真的服了,既能提出创造性的理念,也能将其彻底实施开,并且将一切会出现的影响都降到最低。 这就完了吗?显然不可能! “这还不算完,邸报本身就可以创造收益!” 在众人吃惊的神情中朱辅焕继续说到,“刚刚我说过的要将邸报的受众方式改变,之前是送到衙门后将邸报内容制作成布告张贴到各处,这种方法比较被动。” “如果正好遇到或者经过布告张贴处,自然能看到邸报传达出去的内容,如若不然,布告上的内容就会与其擦肩而过。” “如果直接将邸报制作好并且制作成册,让专人进行售卖,受众多了同样也能实现盈利!” “儿啊,如今天灾人祸不断,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钱去购买邸报阅读呢?再者邸报发出去,想要阅读并理解邸报的内容,没有一定的文化是行不通的!” 摇了摇头,朱存极认为儿子的想法有些过于理想,试想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谁又可能掏钱去买于自己无关紧要的邸报呢? “回父王,理是这么个理,不过一切事在人为!” 朱辅焕并没有被父亲的问题给难倒,“目前咱们的邸报主要面对的群体是州府城池内居住的老百姓,这些人大多受过启蒙教育,对于邸报的理解应该不难,再者也可以通过对邸报内容的简化来提升阅读力!” “而且邸报刚刚推出来,没有什么市场,前期主打的还是免费,一旦将人们阅读邸报的习惯建立起来,加之生活条件也会越来越好,咱们便可以择机提出付费要求!” 说到这里,朱辅焕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到那时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感谢gery翎枫大佬的推荐票 第四章 除了搞钱还是搞钱 第133章 除了搞钱还是搞钱 “这……这……” 朱辅焕提出的观点直接惊掉在场人的下巴,这算什么个事?还能这么干的? 呵呵,少见多怪! 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朱辅焕嘿嘿一笑,心说这才哪跟哪,你们是没见过后世的营销手段,那割起韭菜来是一茬接一茬,关键的是韭菜被割了还不自知。 就拿朱辅焕说的这种付费模式,也就是在资本刚进场的时候疯狂砸钱,不惜亏本也要让用户对自己的产品产生粘连性,一旦资本对这个行业形成垄断或者用户习惯了这个产品后就是对方收割之时。 因为行业的垄断,以及用户对产品的依赖性,到时候如何还不是资本说了算的! “父王、冯阁老,这种付费方法是一种趋势,咱们不用以后其他人也会用,咱们何不抢占先机,率先将这种模式的方法给摸索出来?” 朱辅焕继续说到,“邸报肯定是要开办的,前期咱们也要做好往里贴钱的心理准备,不过好在现在只有关中及其附近的州府,暂时来说贴钱也不会一下子投入太多。” “咱们未来肯定要向外发展,邸报可以在这段时间摸索出一套可行的运作方式,尽快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也在探索中尽早实现盈利,为王府的发展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为帮邸报早日实现扭亏为盈,我建议将各省的印刷权交给邸报司管理,也就是以后禁止私人印刷书本,统一由各省府的邸报司刊印,如此也可以为邸报司提供一些支持。” 想了一下朱辅焕又提出了一个建议,“以前只要有钱就可以印刷想要的书,导致有一些破坏国家稳定的书刊被印刷出来并流入民间,对国家的统一造成了破坏!” “将书本的印刷交给邸报司,所有的书本经过检查确认没有不妥才可以刊印,如此一来能极大的避免有些包藏祸心之人利用书本做文章!” 为了邸报的发展,也为了杜绝别人利用书刊进行文化破坏,朱辅焕只能出此下策。 其实也不能说这是下策,行为如此一来可以规范印刷行业,统一的印刷肯定能让印刷行业兴盛起来。 有需求就会有发展,不管是邸报还是书籍的印刷都不是一个小的量。 这对于印刷的工具和方法也会有更高的要求,在不断革新的技术支持下,以前那些粗制滥造的行业肯定会淘汰在历史的长河中。 “这是由礼部牵头,率先在西安城和各府府衙所在城池实行,以后再按需求决定何时在州、县咱们所在地开展!” 朱存极一锤定音,算是给这件事画下了句号,同时也说明新的邸报正如朝阳般冉冉升起。 “臣领旨!” 经过朱辅焕的解释,冯师孔也觉得建立新的邸报运作衙门刻不容缓,当即领命,“臣回去后立即让礼部着人拿出一个可行性计划,到时候呈上来给王爷过目。” 也许是跟朱辅焕学习的,现在王府很多衙门行事都要事先拟定一个计划,计划通过后再去实行,如此有计划有目的的行事,效率大大提高。 磨刀不误砍柴工,冯师孔当即应下,等计划通过朱存极父子的审核后再行进行。 “启禀王爷,户部刘尚书求见……” 就在冯师孔刚刚应下朱存极的命令时,外面突然有小太监进来通报,说户部尚书刘春雨前来求见。 现在秦王府已经设立六部处理日常政务,户部尚书自然是朱辅焕的表哥,这也是朱辅焕为其据理力争的结果。 “让他进来……” 听到小太监的禀报朱存极挥了挥手,让刘春雨进来。 “臣刘春雨参见王爷、殿下!” 一进屋,顾不得抖落外衣上的雪花,刘春雨连忙向朱存极父子两人行礼。 “免礼……” 抬了抬手,朱存极示意刘春雨平身。 “谢王爷……” 对朱存极道谢一声,刘春雨便站到冯师孔的身旁。 见状朱辅焕端起一杯茶水走过去,“表哥喝茶。” “谢谢殿下,我自己来……” 见表弟端着茶有过来,刘春雨连忙上前接过。 “不知王爷叫微臣前来有何吩咐?” 将茶杯端在手里,刘春雨问到。 临近年关,户部虽然刚成立没多久,也是有很多需要整理的东西。 今日原本在带领手下人整理账目,想趁着这段时间将秦王府的旧账整理清楚,特别是秦王府名下的田产和银钱。 其中田产因为要移交给户部,交给那些没有田地的老百姓进行耕种,田产的鱼鳞册要做好,来年便要下发给关中各州府让他们进行分配。 至于银钱,则需要进行分割,一部分留由原秦王府名下转为内库,一部分则需要划入户部名下的国库待用。 特别是现在年关将至,很多州府的官员俸禄都还没有发放完毕,这也需要他们连夜核算并且越早核算完越好,毕竟那么多人就等着发了俸禄好过年。 “西安城里有一些不法分子想要阻拦一零一国道的施工这事你知道吧?” 看着刘春雨,朱存极问到。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微臣自然知晓!” 不知朱存极的用意是什么,刘春雨只能据实以答,毕竟这事刚发生就被锦衣卫的雷霆手段给弄得胎死腹中,最后的结果更是满城皆知。 他作为户部尚书,虽然最近一直埋头在各种账目中,这种大事他不去了解别人或多或少也会知会他一声。 “不过赵四郎等贼人的阴谋诡计不是已经被锦衣卫挫败了吗?难道说还有余孽存在需要户部配合清剿?” 这也不对啊? 如果真是如此,要配合的也只有兵部、刑部以及五城兵马司的人参与进来对此事才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自己主管的户部算账在行,如果说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去抓贼那简直是不要太离谱。 而且他们还要负责新的税赋制度的整理与推广,人手根本不够用,如果再让他们分出人去协助其他人只怕更要要了他们户部全体人的老命。 “不是这事……赵四郎等为富不仁的商贾在锦衣卫缜密的部署下已经被一网打尽,这颗毒瘤也从关中大地上消失不见!” 否定了刘春雨的想法,朱存极开口说到,“这次叫你来是锦衣卫从那些乱臣贼子的家中抄没了大量的财产,想叫你户部参与进来,对这些财产进行一个合适的分配。” “王爷,账册清算等本就是我户部的责任,臣会派人与锦衣卫接洽,处理一应事宜。” 听朱存极说完,刘春雨松了一口气,这些事本来就是他户部该做的事,他责无旁贷,自然能将其处理好。 “这是这次抄没财产的名单,你看看……” 说着朱存极将石虎给他的名册递给刘春雨,刘春雨将茶杯放到一旁接过一看,瞬间被上面记录的数字给惊呆。 他刘家原本就是西安城里排得上名号的商户,这几年与秦王府结亲后借着王府的东风让家里的生意更上一层,如今已是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 不过即使家底殷实,在看到名册上记录的那些物品加起来的价值时依旧忍不住唏嘘,有这么多钱财还要将手伸向王府重点关照的工程,那些人不死都天理难容! “不知王爷打算对这些财物怎么分配?” 将名册合上,刘春雨将目光看向朱存极。 怎么分配,这是个问题! 这里说的分配自然是说将这批财物划入内库与国库的比例,内库为私,存放的是秦王府自己的钱财,国库为公,放的自然是整个天下的钱。 名册上的财物折银一百多万两,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是将大头划入内库还是划入国库他不敢擅作主张,只能听朱存极的决策。 “这个问题还是你来说吧……” 见刘春雨将目光看向自己,朱存极不由指了指一旁的儿子,因为对于这笔钱的用途他们爷俩已经商议过。 “表哥,对于这批抄没的财物你回去后尽快将其兑换为等值的银两,其中一成充入内库,五成划归国库支用……” 见状朱辅焕将商议好的想法说出来,一成归内库是因为现在没有朝廷的供养,秦王府只能自力更生,加上要养关中的其他宗室,花费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至于国库,前期已经从秦王府的财政里拿出一半,大概有三百万两左右,如今再加入五十万,省着点用的话维持明年一年的财政开支绰绰有余。 “那其余四成如何处置?” 刘春雨问到,一边的冯师孔也好奇地看过来,充入内库或是划归国库他都能理解,其余的四十几万难道要单独拿出来? “表哥家里可有开设钱庄?” 没有回答刘春雨的话,朱辅焕转而问到。 “钱庄?” 刘春雨一愣,不明白表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他想将剩下的四十多万两银子存入钱庄吃利息? “家里不曾有过钱庄……” 虽然猜不透表弟的心思,刘春雨还是摇了摇头。 “没开过也不打紧……” 虽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朱辅焕也不灰心,“那表哥可有开设钱庄的想法?” “您的意思是打算用那四十多万银子入开设钱庄?” 没来由的,刘春雨被这个想法给震惊住,就连一旁的冯师孔也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开设钱庄,朱辅焕到底要干嘛? 这钱庄大多数干的都是放贷的勾当,而且是高利贷,能让人家破人亡的那种。 他之前提议的朝廷经商就已经饱受他人诟病,如今再染指高利贷,岂不是不给老百姓活路? 心想自己在此就绝不会放任朱辅焕胡作非为,这笔钱就算他自己胡乱花出去也比让他拿去祸害百姓的强。 身为秦王府的内阁首辅,他有这个责任去阻止朱辅焕对老百姓产生危害。 “殿下……” 电光火石之间他便组织好语言,不等朱辅焕开口便跪倒在地,准备劝说其放弃这个可怕的提议。 “冯阁老请听我把话说完……” 见冯师孔刷的一下跪倒在地,朱辅焕先声夺人,“如果你听我说完后觉得我说的不在理你再反驳不迟!” 不是他喜欢打断他人发言,而是他知道对方要说的是什么,如果不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只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 “我……” 刚组织好的话语突然被朱辅焕打断,让冯师孔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其在心里不断咒骂朱辅焕,当真是不知道尊老爱幼,突然打断他人发言是很不礼貌的知道吗? 不过即使难受他也得忍着,谁叫对方才是老大呢! 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朱辅焕接下来的话不能让天下百姓满意,他拼着首辅不当也要据理力争,不能让其倒行逆施祸害天下百姓。 “钱庄的赚钱之法是利用老百姓在其存款放贷赚取差价为生,多数大的则实行两地甚至多地汇兑的汇票,极大的方便了往来的商旅!” “说起来在春秋时各国货币不尽相同,使货币的兑换已经存在,至汉朝时,货币的兑换已经出现,到唐宋时有所发展,彼时由金银店、柜坊等兼营。” “从元朝到本朝,历代皇帝都有用纸钞取代银锭和铜钱使用,奈何民间对纸钞不信任,导致纸钞、银锭、铜钱三品并行,且多种公私商号兼营兑换事宜。” “本朝英宗年间,大明宝钞严重贬值,朝廷不得不开放银禁令,银钱公开流通。” “此后由于私钱庞杂、铜钱重量不一、成色各异,制钱、私钱、白钱三者之间的比价差异大,变动多,兑换业更为发达。” “因为钱币种类繁多,为了解决这一情况,专门兑换铜钱的钱铺应运而生,不过初期的钱铺有私融私铸和贩卖铜钱的行为,为了约束这一乱象,朝廷下令禁止贩卖铜钱。” “后来为了解决铜钱的兑换,万历五年庞尚鹏奏准设立钱铺,是为钱铺法定之始,以市镇中殷实户充任,随其资金多寡,向官府买进制钱,以通交易。” “时至今日,钱币的兑换场所也由钱铺改为钱庄,并且其经营范围内不止于钱币的兑换,更兼对外放贷以赚取高额的利钱!” 第五章 不服的尽管来 第134章 不服的尽管来 “冯阁老,不知道我说的这些你是否认同?” 将钱庄的发展史略微提了一下,朱辅焕向冯师孔问到。 “殿下所言不假。” 冯师孔没有反驳朱辅焕的话,因为他说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让人无法辩驳。 “不过殿下可知在如今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钱庄是靠什么赚钱的?” 虽然不能反驳朱辅焕说的那些,冯师孔依旧认为钱庄的存在是一个祸患。 “我知道,钱庄一般都是靠对外放高利贷赚取高额的利钱为主要营生。” 朱辅焕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想来殿下对于钱庄的来由了解颇多,那么您知道如今钱庄对外放贷的利钱是多少吗?您又是否知道有多少老百姓因为还不起钱庄的债务而遭钱庄的暴力讨债?” “一旦从钱庄借钱后还不上,在钱庄的威迫下多少人卖房卖地,以至于最后要将妻女抵卖出去都无法偿还钱庄的债务?如此祸害百姓破坏国家根基的行当,殿下切莫沾染!” 显然,冯师孔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钻入了固有的思维中去,认为这就是一个无法出现在阳光之下的邪恶勾当。 “冯阁老的担忧不无道理,这点我也是认同的!” 没有反驳冯师孔,朱辅焕继续对屋里的几人阐述自己调查得到的信息,“如今大部分钱庄对外放贷采用的都是九出十三归的方式!” “何为九出十三归,即向钱庄借十两银子,到手的只有九两银子,最后归还的时候却要还给钱庄十三两,而且一旦在约定的时间内没有偿还上本金与利钱,那么钱庄将会以利滚利的模式对老百姓收取重利,即民间俗称的驴打滚!” 说到这里朱辅焕停了停,然后继续说到,“很多人一旦还不上就会被钱庄野蛮对待,一直到榨干老百姓身上的最后一滴血为止,他们可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家破人亡!” “冯阁老,毫不夸张的说,像这样的钱庄西安城就不下十家,你作为内阁首辅,是不是应当为民请命、将这些社会的毒瘤给清除掉?” 朱辅焕看似在问冯师孔,实则是在拿话堵他的嘴。 “这……” 朱辅焕的话让冯师孔有些尴尬,以为他自己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说得冠冕堂皇,可真让他行动时又变得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起来。 凡事都有对立面,一面是好的则另一面就不尽人意,比如钱庄的存在,既有其合理性,又显得与社会的发展格格不入。 “怎么,冯阁老觉得那些人能开钱庄赚钱,我秦王府就不能开了?还是说我秦王府开钱庄是与民争利,那这又争的是谁的利?是广大老百姓的利还是某些不仁之人的利益?” 朱辅焕继续发问,直接怼得冯师孔说不出话来。 憋屈!实在是憋屈! 作为内阁首辅,冯师孔从来没有这般憋屈过。 在他的认知里,执政者就是不能与民争利,但是争的谁的利他却没有思考过。 就像朱辅焕现在问的,如果他开钱庄是与民争利,那么争的是哪些人的利益,哪些少数的富人又能不能代表广大的老百姓? 显然是不能的,比如长安这些钱庄,明显的就告诉你他们干着违法勾当,自己却不能拿他们如何。 不是不能取缔这些钱庄,而是在取缔这些钱庄后的后续该如何进行善后,如今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是难上加难,一旦发生什么重大变故,除了变卖家产田地外就只有钱庄能靠。 所以那些借钱的不知道钱庄放的都是高利贷吗?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知道又如何,总得先活下去才能去谈其他的。 这也是不能取缔这些钱庄的原因,一旦将他们取缔,那些迫切需要帮助的老百姓又去哪里寻求帮助呢? 因而即使知道钱庄的存在不合情理,却又无法妥善地处理由此带来的不利影响,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冯阁老,你就说钱庄该不该存在?如果该存在,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才是对国家、对百姓有利的?” 朱辅焕再次发问。 “回殿下,钱庄虽然臭名昭着,可是其存在的意义也是不可取代的,特别是这种大灾之年,在官府无力顾暇不及时可以为需要帮助的老百姓提供帮助。” 虽然心中不想承认,冯师孔也不得不肯定钱庄存在的正面意义,“不过微臣以为,如今钱庄大多是私人经营,为谋取暴利,那些人往往会银子而狮子大开口。” “如此无序的发展,最后会让那些钱庄越开越富,而在其经营范围内的老百姓则会越来越穷,最后都沦为为其做白工的存在!” “臣以为,应当立法对钱庄给予管控,让其不敢过于放肆,对老百姓的伤害也不会那么大!” 想了想,冯师孔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冯阁老的分析一语中的!” 冯师孔刚说完,朱辅焕就拍手叫好,因为冯师孔对钱庄造成的后果的分析较为中肯。 “不过你认为仅凭一纸空文就能够对那些商人产生震慑吗?显然是不能的!” 朱辅焕的一句话又将冯师孔打落现实,闻言其只能摇了摇头表示赞同。 “自古商人逐利,一旦有适当的利润,商人的胆子就会变得大胆起来,如果有一成的利润,那些商贾便会保证到处被使用,利润达到两成,绝大多数商人就会活跃起来!” “一旦利润达到五成,很多商人为了赚取更多的利益就会铤而走险,甚至于可以为了十成的利益去践踏国家尊严与律法,如果利润达到三倍,那么那些商人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去犯罪!” 朱辅焕说的这些话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在马克思的言论上加以修改而来。 而且就在不就前结束的赵四郎等人的例子刚好佐证他的言论,说明那些商人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总而言之就是商人是没有办法才从事物质生产这种费力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去从事物质生产,他总希望有更快、更轻松的赚钱手段,一旦有适当的利润,他们就胆大起来。 “我儿分析得不错!” 朱辅焕的话让朱存极不禁拍手叫好,“如此言简意赅的言论一定能为后世所警醒,一定要记录下来!” 如今的朱存极已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混吃等死无所事事的藩王,经过一年多的系统学习,他已初步具备了一个执政者的资格。 所以在听到儿子的这番论调后觉得深受感悟,并且觉得这种言论不仅自己几人能感受到,也要让天下人都感受到自己儿子的不世之才! 对于儿子最近说出的这些长篇大论他都深以为然,为此也吩咐专门的人对此进行整理,仔细研读对于以后的执政也是有些很大的益处。 “那不知道世子对此有何解决之法?” 看到朱存极让负责记录他言行的起居官将朱辅焕的言论重新记录,冯师孔没有反对,而是迫切地想知道如何才能打破这种局面。 “想要打破这种局面也很简单,那就是将钱庄的经营权收归国有!” 朱辅焕非常自信地说到,“钱庄之所以会不断扩大,是因为没有对其形成有效的控制,因为人的贪欲,便会造成资本的无序扩张。” “又因为无序扩张导致那些钱庄背后的商人手里的财富会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多、越多越来,如此到最后,只怕官府也需要望其脸色行事!” 说到这里朱辅焕面色不由严肃起来,“你们可还记得大明开国之初的富商沈万三吗?其拥有的财富可以称为富可敌国,试想这样的富有,一旦其对国家有不轨之心对国家的破坏是不可估量的!” “那殿下的意思是?” 朱辅焕的言论让刘春雨心惊,沈万三的事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是因为其太有钱反而引起太祖皇帝的忌惮,最后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我的想法很简单,市场必须接受王府的监管!” 朱辅焕说到。 “那如果那些商人抵抗呢?” 让那些商人接受监管,等于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一套枷锁,他们会接受就有鬼了! “如果他们不接受那就请另谋他处,我关中庙小容不下他们那些大佛!” 朱辅焕冷笑一声,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不然以那些钱庄背后的人才不会理会朝廷的这些条令。 “只有对钱庄这一行业实行强有力的监管,才能达到让其为我所用的目的,而且钱庄一旦归于国有,对于货币的统一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如今在市面上流通最多的是铜钱,因为其携带不便,大宗交易使用的都是银锭,不过即使是银锭,在数额巨大时也同样不便于交易的展开。” “特别是行商之人,往往需要随身携带大量的现银,既不便携也不安全,由此汇票应运而生,不过汇票虽然解决了大宗交易时支付的便捷性,其缺点也是很明显的。” “即每一家钱庄出具的汇票一般只能在其开设的分部支取,不能在其他钱庄兑换,且这个汇票缺乏官府监管,其真实性往往只由钱庄确定。” “如果钱庄不认账,那么存在里面的银子就很难有保障性,如果由官府接手,这一切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对着几人,朱辅焕条理清晰的说到,“将钱庄划归国有后由户部统一管理,为了维护钱币的合法性和唯一性,严禁民间私自铸钱,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新朝新气象,既然咱们要同旧有的朝廷里彻底分割开来,那么就必须有自己特色的钱币!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个跟铜钱大小差不多的铜币和几张新式纸币,交给冯师孔与刘春雨,“你们看这是我让格物院制作的新式钱币,用以取代旧有的铜钱与宝钞等币种。” “新的钱币?” 两人一脸茫然的从朱辅焕手里接过新式钱币一看,果然与旧有的钱币不同。 很明显的是铜钱上印的不是皇帝的年号,而是直接将大明的国号印在上面,背面则用小字刻上了印制时间,即将年号转印到背面,字体也变小了。 大明通宝! 很简单的几个字,却仿佛有万钧之重,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 再看纸币,上面分别用巨大的字体标注有一块、五块、十块、二十、五十、一百等面额,其用料也是十分讲究,每一张纸币上都刻画了不同的图案,有风景,也有建筑以及城池。 最大的一张上面描画的城池巨大无比,城池下方的城门楼上的牌匾清晰可见的长安二字证明这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西安,即汉唐时所称的长安! “这个新币的质感非常之好,而且其印刷精美民间很难模仿,如此只怕他人有心作假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实现!” 用手指不断摩挲着纸币,冯师孔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那是自然!” 对于冯师孔的评价朱辅焕非常受用,“这个纸币不仅在上面的图案中加入了大量的防伪标记,其使用的纸张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一般的钱币遇到水顷刻间便会化为废纸,而这个不同……” 说着他从刘春雨手中拿过一张放到桌子上,继而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到了上去。 纸币遇到水并没有发生什么软化的现象,只见朱辅焕放下茶杯拿起纸币在空中甩了甩,神奇的是在他的挥动下纸币上残留的水渍被甩干。 “这……这也太神奇了……” 从朱辅焕手里接过纸币上下查看,这张纸币就如同新的一般,哪里看得出这是被茶水淋过的,为此刘春雨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一旁的冯师孔则在心中暗自惊叹,那格物院到底是个什么神秘的存在,一旦跟其扯上关系,所产生的事物便会变得厉害无比? 这种新纸币一顶会在大明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然后风靡全国饱受喜爱! 冯师孔有预感,操作得当,这种新式钱币一旦推广开来定会好评如潮。 “殿下,这个新式钱币如何印发?” 半晌,冯师孔不得不提出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那就是关于新式钱币的印发问题。 他实在是怕朱辅焕父子为了获取更多的钱财而大量印发这种钱币,从而导致这种钱币步宝钞的后辙,成为没人要的废纸。 “冯阁老无需担心,这个新钞的印发不以人的意志为主要参考,而是根据一套严格的流程来确定印发数量,简而言之就是新钞与现银、黄金等挂钩。” 知道冯师孔的担心,朱辅焕连忙解释,“简而言之就是咱们国库有多少银子就印发等值的新钞,而后每年根据入库的现银和市场流通情况选择发行的数量。” “有了这个新钞,再加上国营钱庄的推广,钱币的统一大有可为,而且咱们钱庄不仅存钱有利钱可拿,来钱庄贷款也不会出现九出十三归的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缺德行为!” 接着朱辅焕又从怀里掏出一本折子递给刘春雨。 “表哥,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关于钱庄运作流程以及经营范围的建议,你拿回去挑一批机灵的人手进行培训,争取在年后让长安第一家大明钱庄正式运营!” “是,臣遵命!” 虽然没有看过折子上的内容,刘春雨却知道里面一定是表弟深思熟虑后得出的方案,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执行表弟的命令就行。 吩咐完刘春雨朱辅焕又将目光看向石虎,“咱们的钱庄投入运营,免不得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这段时间让你的锦衣卫好好监视那些钱庄,若有异动立即采取行动!” “是,属下明白!” 上次出了纰漏差点酿成大祸,这次说什么石虎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犯两次错误。 “冯阁老,钱庄的运营兹事体大,还希望你能够协调六部,为钱庄的顺利诞生出一份力!” 朱辅焕又将目光望向冯师孔。 “这是微臣分内之事,臣自会协调六部为钱庄的使用提供最大的协助!” 这次冯师孔没有反驳,不过眼神中却也流露出几丝的担忧,“不知殿下对那些钱庄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朱辅焕心中已有答案! “这样,你让户部发一份告示出去,就说朝廷即将开设官营钱庄,以前那些钱庄可以保留,但是必须得接受户部的监管,必须使用国库印制的统一样式的钱币,其存入与贷出的利钱也要按照户部定的规矩来!” 末了,朱辅焕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如果有人想浑水摸鱼亦或是从中作梗,尽管让他放马过来!” 感谢-cd大佬的推荐票! 第六章 谁是谁的贺礼 第135章 谁是谁的贺礼 冬盖三层被,瑞雪兆丰年! 年关将至,关中又下了一场大雪,厚厚的雪层将大地渲染成白色,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场景。 不过只要心怀中有希望,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会变得热情似火,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用心里的那把火去将冬天的寒冷给驱散! 因为年中的时候秦王府便开始布局红薯的播种,除了租种王府的田地的庄户,其他自己拥有土地的人有部分也随之改种,加上今年雨水还行,到了收获时节一看大丰收。 不说别的,种番薯的人今年想要挨饿只怕有点困难,因为番薯的产量极高,交了租子都还有很大的自留产量。 而且今年秦王府为他们量身打造推出新政策,不再往往年那般不管你有没有地都要缴税,正是因为看到新政策的好处,年底统计的时候关中的人口增加了四分之一。 在对各州府的土地重新丈量时那些无主之地以及很多瞒报的土地也再次收归国有,接着又将土地分给那些无地之人进行耕种。 对于那些流民,只要他们愿意,秦王府不但分给他们土地以及免费的种子进行耕种,还统一给他们提供支持让他们修建自己的家园。 如此一来,流民大大减少,关中的治安环境之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因此不管是原关中的百姓,还是后面加入进来的流民群体,十有八九的人对来年的生活都充满了希望! 至于那剩下的,无不是与秦王府有利益冲突的人,比较多的都是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及士绅。 秦王府不禁止他们拥有土地,但是代价是要比其他人要交更多的赋税,且这个赋税就算你租给他人耕种也是不能避免的。 很多地主对于秦王府的做法愤愤不平,却又对此无可奈何,没看到那些锦衣卫每天光明正大地在各地晃悠吗? 他们不怕你闹事,就怕你不敢冒头,因为这对于那些锦衣卫来说可是妥妥的军工,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在上峰面前邀功的资本。 即使有赵四郎等人的“光辉事迹”在前,仍有那么几个不死心的想要对抗秦王府的政策。 那几家头铁的地主不仅让人将秦王府派来丈量土地的测量人员打了一顿,还扬言说秦王府是乱臣贼子,他们要上京去告御状。 不过结果很是悲催,在锦衣卫联合当地州府的执法下,最后那些地主无一不在锦衣卫的雷霆手段下夹起尾巴乖乖做人。 其他人一见这个阵势,纷纷放弃了抵抗之心,有的人已经在开始琢磨低价出售手里的土地,转而走向经商之路。 因为在打压地主的同时,秦王府通过出台一系列政策去扶持商人,特别是现在传言秦王府要准备建设由官府统一管理的钱庄。 据说其与原由民间由私人开办的钱庄不同,不仅提供低利钱贷款,还可以做到真正的一票通兑,不过现在这个一票通兑能使用的只有秦王府的管辖范围内。 不过这也足够了,据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称,秦王府的官营钱庄规模巨大,将会在每个州县开设分部,做到真正的惠民。 再加上一系列的扶持政策,让那些手里有钱的地主纷纷打起了转行的主意。 对于这些地主的转变户部负责处理此块事物衙门乐见其成,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为他们宣传王府的政策,特别是不久后即将成行的丝绸之路开路先锋团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参与。 同时一零一国道的工作也在稳步推进,并没有因为大雪而停工,对于那些被俘虏的人来说,只要天上不下刀子就可以出工。 现在秦王府推出的每一项政策都是前所未有的好,却又因为他们俘虏的身份而与无缘。 特别是他们中有一些还是关中人,这更加让他们不敢耽误,生怕恢复自由身晚了这些好事他们都轮不上。 这些人的小心思逃不过李寄的眼睛,每日里吃住在施工地段,对于下面人的情绪他自然了若于心。 在请示过秦王父子两后他得到了答复,回头便给下面的人吃了一个定心丸。 朱辅焕的原话是他们都是大明的子民,虽然曾经犯过错误,但只要积极改正就还是好百姓,王府的政策最终会惠及到他们。 不过在朱辅焕看来是定心丸,可在这些俘虏眼中不止定心丸这么简单,这话还让他们对未来的生活更加的期待,每日出工更加积极,进度也是一日千里,当真让人咋舌! 几家欢喜几家愁,关中百姓正因大雪而对明年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在潼关外的叛军却是对此苦不堪言。 因为准备充分,这次大雪并没有对潼关内的新军造成伤害,不仅有厚实的衣物穿着,每一顿都还有热腾腾的饭菜供应,后勤根本不愁。 而在新军将士对面的叛军则不同,去年又被官军夺走不少的钱粮,如今又几线作战,粮草的供应时断时续。 如今大雪封路,粮草根本运送不进来,每日人吃马嚼的消耗却没有停止,为了保证不被断粮,叛军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每顿只有一碗稀得不能再稀得稀粥。 阌乡县衙,叛军的前锋指挥中枢便设在此处,虽然大部队驻扎在陕州,这里也是非常重要的位置。 守住阌乡,北上可以联合黄河北岸的李双喜对官军进行打击,也可以独自发动对官军驻守的潼关进行攻打。 “这他娘过的是什么日子!?” 县衙内,一众叛军首领正在吃饭,突然一个暴脾气的一下子将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里面的烫水瞬间溅了出来。 桌上的碗里肉眼可见的都是水,即使是他们这些首领吃到的并不比下面的小喽啰好上多少。 连续几日都是如此这般,让这名首领再也忍不住将其内心的不满发泄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怎么?粥不好喝吗??”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附和,县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质问的声音,而且听其音色是一道女声。 虽然发出声音之人是女子,却让在场几人如临大敌,连忙端起饭碗装模作样地吃了起来。 “哎呦,将军怎么有空过来了……” 没多久,声音的主人出现,在场诸人无不谄媚地上前问好。 女将军,整个叛军队伍里就一个,那便是红娘子,负责统帅此处数万叛军的女强人。 对于这位从无数尸山血海爬上来的女人,叛军里对她畏惧之人不在少数。 毕竟一个女人,从一个土匪转变为统率千万大军的女将军,手段不狠何以服众? “我怎么在外面听见有人在骂娘呢?” 走进大堂内,红娘子大马金刀地往位置上一坐,其8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便释放出来,让在场人不敢造次。 “将军,您听错了……” 红娘子的话让在场人忍不住打怵,为首之人连忙陪着笑脸否认到。 “是吗?” 似笑非笑地看了说话之人一眼,红娘子也不点破,随后看了看桌子上那几碗清汤寡水的稀粥。 “你们不是在吃饭吗?赶紧吃啊,我过来看看你们还有吃的就行,你们吃你们的,我看看就走……” 朝桌子指了指,她让众人去吃饭,来之前这些人本就在吃饭,不用她吩咐便回到各自的位置吃起来,有吃得快一口就将碗里的粥如喝水般一饮而尽。 “大哥,我实在是不想忍了!” 一个高个子的将碗里的粥水喝完,肚子依旧在发出咕咕的抗议声,于是便不再忍耐。 不理会边上大哥的不断示意的眼神,其当即站起来朝红娘子说到,“将军,天天在这里窝着实在是太过窝囊,属下请命与官军决一死战!” 说完便眼巴巴地看着红娘子,其他几人虽然没有出声附和,他们脸上那副向往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呵呵……我还以为你们能憋的住呢!” 看着请战的几人,红娘子不住展颜一笑,当即将几个汉子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不过旋即他们又回过神来,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的意思是?” 这几人的带头大哥不禁问到,内心则希望红娘子给的答案和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没有墨迹,红娘子点了点头确认了几人的想法。 闻言几人连吃饭都没了动力,纷纷站起来激动地看着红娘子。 他们这些人之前是有组织过对潼关的攻打,可是无一例外都是铩羽而归,为了保存实力,红娘子不得不下令未经允许所有人不得私自行动。 此刻听闻可以对潼关发动攻击,他们这些以打仗为生的人何尝不激动! “最近下雪粮道不畅,从河南运过来的粮草时断时续无法充分供应大家,大家都辛苦了!” 站起身来看着众人,红娘子开口说到,“虽然大王那边已经在竭尽全力为大家运送粮草,咱们也不能闲着,眼看就要过年了,大家加把劲,看看能不能拿下潼关作为给大王的新年贺礼!” 很显然,红娘子这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当前的处境由不得他们不闲着,因为外面时不时地下着鹅毛大雪,不说冲锋陷阵,连日常的行走都困难。 再者他们的物资在与官军的交手中大部分给官军做了嫁衣,此时很多人穿的都比较单薄。 入冬以来,每天都有人因为受不了寒冷的天气而一睡不起,非战斗伤亡非常的大。 现在又因为粮草时断时续,有一些身体差的人没能挺过来,每天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人因为寒冷亦或是因为饥饿而死去。 因为此地接近黄河,那些死去的人则被带到黄河边丢进黄河里,让其随河水漂走。 这几日下雪,被冻死的人也更多了,又因为道路被大雪覆盖无法通行,不少尸体被留在城内专门用来存放尸体的地方。 这些情况红娘子作为统帅自然是了如指掌,可是知道情况和能解决问题是两码事。 让她带兵打仗她在行,可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粮草供应不上她总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吧? 再者现在三路人马其余两路都在攻城略地,为李自成的宏图霸业增加实力资本,而自己这边一直在靠河南那边的供养。 这让她感觉自己手底下的这几万人马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拖累大军的累赘,一旦河南那边的供应跟不上自己这边就得玩完。 奈何自己接下这个任务,如今只能咬紧牙关硬撑,如今快过年了,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就算最后没有什么成效,那也能证明她不是废物,也是一个想要努力上进的人! “请将军放心,我等定会竭尽全力,不拿下潼关誓不罢休!” 虽然这几个汉子想要表现出视死如归的精气神来,奈何多日的营养不良让他们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看你们这一个个不争气的样子……” 虽然嘴上在责怪这些手下,红娘子也知道这并非是他们的过错,故而只能指着他们想要数落也说不出话来。 “罢了!” 良久,她放下手,此刻的她终于能感受到不久前孙传庭因为断粮而被他们困住不战而溃的心酸与无奈! “最近因为天气原因导致大雪封路大家都不好过,不过为了顺利拿下潼关给大王做新年贺礼,我特地从其他人手里匀了一些粮草过来……” 原本她此来,一是给眼前这些人下达作战指令,第二就是给他们运送粮草,虽然不多,让他们提升一些战斗力也是可行的。 “谢谢将军,属下一定将潼关拿下,不然我便一头撞死在潼关城外!” 手头有粮心头不慌,在听到有粮食送过来后在场人无不喜出望外,原本他们就想着饿死冻死不如战场拼死,与其在这里窝囊地等着粮草送达还不如放手一搏。 原本他们只要红娘子同意他们的提议就行,没成想居然还有粮草补给,当真是意外之喜! “你们先别忙着感谢我……” 见众人那兴奋激动的样子,红娘子忍不住向他们破了一盆冷水,“粮食不多,仅够你们饱餐一顿,想要吃饱打进关中随你们怎么吃!” “够了……够了……” 听到只有一顿的量,这些人并没有失望,他们已经多天只能吃饭有些米粒的粥,此刻能有一顿饱饭足矣。 “我丑话说在前头,为了大王的新年贺礼,也为了让你们吃饱这一顿,其他人马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如果你们吃了一顿饭还有人想着偷奸耍滑的话……后果如同此碗……” 说着红娘子手里的马鞭“啪”的一声抽在桌子上,一只碗瞬间四分五裂! 第七章 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第136章 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将军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面对着神情严肃的红娘子,为首之人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到,“承蒙将军厚爱,此战不仅要拿下潼关,更要打进关中去,活捉孙传庭!” 这句话不仅喊出当前几人的心声,更是喊出了在潼关外防守官军东出的所有叛军的心声。 与其他两路人马不同,他们在这里拼命防守没人会记得他们,但若是他们没防住官军,那就是他们的不是,因而这、是一个立功机会少的可怜,犯错机会极大的任务。 可是处在这个位置上,他们也没有办法去做改变,只能被动接受,力求将官军“困在”潼关内。 当然了,这里的困可不是真的围困,因为官军并没有被他们围住,两边隔着金陡关一线的防线对峙,不过即使是对峙,弱势的一方依旧在他们这边。 从前面组织的大大小小十几次的攻城行动来看,官军只是不屑于与他们过多纠缠,不然自己这些人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不过如今大雪纷飞,天气极度寒冷,对方的火器在这种天气难以使用,自己这边再趁着大雪的掩盖定能杀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立功谁不想?只要有机会,这些人就不会放过,不然以后天下安定后他们怎么有脸去分他人的功劳! “漂亮话谁都会说,我不要你们说大话,只要你们能杀进潼关我亲自向大王为你们请功!” 红娘子显然不信这些人的鬼话,只有当自己人将潼关掌控在手里时才是真正的胜利,否则一切都只是别人眼中的大放厥词罢了。 “将军,不知我们何时发动进攻?” 在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前说再多都无意义,反而会让将军觉得自己这些人是溜须拍马之辈,故而询问何时动手。 “你们前哨共有人马三千,这点肯定是不够看的,所以我又从中军调了五千兵马前来,并且为吸引官军的注意,北边的李将军会率先从江面进攻金陡关。” 如今金陡关在官军掌握中,要想攻打潼关金陡关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关卡。 只有将金陡关拿下,他们才有进军潼关的可能,为了顺利拿下金陡关,红娘子联系了河对岸的李双喜。 红娘子这边不好过,李双喜那边同样的情况,打算攻打潼关转移转移军中的注意力,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制定了南北夹击的计划。 “先把饭做好,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算算时间,等中军人马赶到这里,吃过饭后再往金陡关行军,天黑之前能杀到金陡关外,正好趁着夜色发起进攻。 “是,属下这便下去吩咐人生火做饭,一定让所人在出发前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食物!” 不敢有丝毫的拖拉,为首的头领当即让人前去接应粮草补给,随后又吩咐伙夫烧火做饭。 听闻马上就能吃饱饭,整个阌乡前哨的叛军上至头领下到小喽啰,无不为之疯狂。 因为这段时间来他们的日子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要多苦有多苦,特别是那些身边有人因为饥饿而去世的,更是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奈何他们前面是官军,后面则是统帅红娘子亲自坐镇的中军大营,北面是黄河,南边是大森林,根本就无路可去! 这段时间以来,这些叛军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折磨,还要忍受心理上的巨大压力,日子过得当真是如在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突然听到有饭吃了,而且管饱,那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即使知道吃完饭后就要赶赴战场,这些人也不在乎,现在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吃饭,吃饱饭! 叛军这边声势浩大的吃饭行动比过年还热闹,然后在他们还在为吃几碗而发愁时,在距他们不远处的潼关城内,新军将士正在其乐融融的用餐。 金陡关关墙上,吃过晚饭的孙传庭正与金陡关守将阎应元一起巡视关墙的防御。 天还在下着大雪,如鹅毛般四处纷飞的雪花一片接一片地落下,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膝盖,放眼望去,整个大地陷入一片白茫茫之中。 “冬盖三层被、瑞雪兆丰年,看这样子明年应该会有一个大丰收!” 一边走,孙传庭一边感慨到,其嘴里呼出的气在严寒之下变成了一股股白烟,然后消散在空中。 “是啊……看这样子说不准明年天气真的会转好,这样不管是对于广大的老百姓还是对咱们王府来说都是莫大的好消息!” 不用伸手,阎应元也能感受到雪花的威力,就在与孙传庭并排行走的这一会儿,其眉毛上已经开始凝结出晶莹剔透的霜花。 面对着如此大的雪花,阎应元说不准明年的气候条件会不会好转,两人只能按照惯例得出粗略的信息。 其实就如两人讨论的那般,整个地球的气候都在来年向着好的一面发展,不过这事只有朱辅焕一人知道。 其并没有声张,只是让司农寺按照惯例主持新的一年的农耕事宜。 如今的司农寺正卿是陈经纶,经过一年多的研究,加上今年的番薯大丰收,明年绝大部分土地依旧打算种植这种高产的农作物。 当然,这些不用阎应元与孙传庭操心,他们的本职是守住潼关,将一切来犯之敌拒之关外。 “马上就过年了,世子又让人从西安城运来了不少的年货,这个年可以说是我自加入行伍以来过得最为丰盛的一个年!” 一边走,孙传庭一边与阎应元说到。 “王爷和世子对咱们这些大老粗真是够可以的,为了让咱们过一个好年,一应年货准备齐全,说真的我在江阴做典吏时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想到那些送来的年货的丰厚,足以见秦王府父子是真的将他们这些将士当做自己人。 据小道消息,这些年货还是王妃与王爷亲自挑的,为的就是让大家用着舒心。 送来的年货除了吃的,每人还有一套新军装,以及一些寻常的生活用品,可以说爱兵如子的良好典范。 对于阎应元说的孙传庭默然,就如同他说的,今年是他在军中过得最为阔气的一年,没有之一! “据锦衣卫传来的情报,对面不仅断粮多日,而且因为寒冷的天气,如今每天都要有十数人被冻死、饿死,不知孙督师对此有没有什么想法?” 一边走,阎应元一边对孙传庭说到。 “那不知衍指挥使有什么想法?” 孙传庭没有回答,反而对其问到。 “孙督师,王爷和殿下给咱们的年货都到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们准备点新年贺礼啊……” 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却无时不刻不在显示着阎应元的忠心,“一零一国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殿下曾对那些俘虏许诺,待完工后便恢复他们的自由身。” “以卑职对殿下的了解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国道完工之日就是他兑现诺言之时,可是一零一国道完工还有一零二、一零三等国道会提上日程。” “上次李寄来时卑职问过他,他跟卑职说西安到凤翔府的国道已经在勘测中,等一零一这边完成后会将人手投入到那边去。” “卑职就担心一旦这边完工,选择继续留下来的人必然不多,那么肯定会耽误道路的建设,即使不耽误王府也会花费更多的财力物力投入到这上面去。” 走到关墙的箭垛让站住,阎应元将目光看向白茫茫的原野上,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他却仿佛能感应到或许要发生点什么。 “是啊,王府对于那些修路的工人给的待遇足够好,但是与自由自在的生活比起来他们肯定更愿意选择离开重新新的生活,除非是无家可归的那种还会选择留下。”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也不能说是问题,只要说修路给工钱,关中那么多流民肯定有人愿意去。 虽然王府出台了新的税收制度,让不少流民有了土地,解决了社会的矛盾问题。 也是因为新的政策,没有土地的人不用交税,那也会有不少人选择去做工挣钱。 不过那样花费肯定是巨大的,对于秦王府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唯一的解决之法就是再抓一批俘虏来,那样只需要给他们提供最基本的保障就能让他们为王府出力。 “现在对面的逆贼饥寒交困,肯定没有多少战斗力,咱们可以趁此机会发动一波攻击,说不定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阎应元的打算很清楚,他们的目的是抓俘虏,现在对面根本没有多少斗志,也没有战斗力,若是此时出手定然能有不小的收获。 “对面如今虽然与咱们对立,追究到底他们也是我大明的子民,他们误入歧途是受了他人的蛊惑,如能悬崖勒马也不是不能给他们回头的机会!” 孙传庭这话算是同意了阎应元的提议,因为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他阎应元一个。 军中其他将领都有出关扫荡一圈的想法,不管最后的收获如何,感恩的心不能少,特别是那些归顺的将领更是想通过打几场硬仗来证明自己。 不过按照朱辅焕的计划,想要大规模出关不可能,他们现在主要的目的就是将关外的这股叛军拖住,给他们营造出一种潼关内的官军不敢出关的假象,让李闯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他想要做。 “看样子这雪一天两天还不会停,你这两天多加关注对面的情况,手底下的人也不要有什么懈怠行为,虽然对方已经是穷途末路,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转变!” 虽然对方最近都没有什么大动作,孙传庭却不敢掉以轻心。 在事情没有最终的结果之前,会发生什么变化是谁也不敢保证的,比如他两次与李闯交手,眼看就要将对方彻底打死,谁知道最后却出现惊天逆转,被对方反败为胜。 “我回去后会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到时候大家都有都有份……” 红娘子他们在争抢功劳,孙传庭则不同,大家都守在这里,有立功的机会就每一卫都分一点,大家众志成城,一定可以创造更为辉煌的未来! 趁着孙传庭说话的间隙阎应元掏出了望远镜扫视前方的大地,突然间从望远镜里看到远处的雪地中有人在走动。 “什么人大雪天的还出来干活?” 因为望远镜移动的原因,里面的画面一闪而过,阎应元嘀咕一声又转回去看,果然看到有人影在大雪中行走,不过不是一个,而是整个望远镜的视野里都是人影。 “孙督师,看来咱们不用麻烦了……” 说着阎应元将望远镜递给孙传庭,孙传庭没有迟疑接过望远镜顺着阎应元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叛军正在大雪的掩护下朝这边杀过来。 “当真是小瞧了他们,咱们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收起望远镜,孙传庭脸上并没有多少担忧之色,扭头看向身边的阎应元问到,“有没有把握?” “孙督师放心,这点敌人还不够麾下将士塞牙缝的!” 很显然阎应元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不是自大,而是手里的实力允许他如此目空一切。 “李闯狡猾至极,这次不知前来的是谁,千万不可马虎大意……” 怕阎应元轻敌酿成不必要的损失,孙传庭出声叮嘱到。 “骄兵必败这点道理卑职还是懂的,孙督师放心吧,有金陡关的关墙以及关外的暗堡做屏障,即使叛逆插上翅膀也别想飞进来!” 从孙传庭手里接过望远镜,阎应元自信地回到,这时候,其他人也发现了叛军的踪迹,小跑着向他赶来。 “大人,正前方发现敌人的踪迹!” 发现敌人踪迹,其余士兵纷纷做出防御阵势。 “所有人准备,将敌人放近瞄准了打!” 一声令下,关墙上值守的士兵们纷纷给手里的火枪上膛然后瞄准雪白的原野,静待着敌人的到来。 关墙后面,得到消息的士兵也纷纷从营房拿着兵器走出来,经过这一段时间加班加点的生产,朱辅焕组建的几支禁军都换上了新式火枪。 新军将士的效率很高,从发现敌情到全部人手投入作战状态时间与平常训练的无二,就连炮营也在第一时间做好还击准备。 “轰隆……” 就在所有人全神贯注准备给来犯之敌一个迎头痛击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响起了轰隆隆的炮声,听声音炮弹攻击的方向并不是他们的正前方。 第八章 气到吐血 第137章 气到吐血 “轰隆隆……轰隆隆……” 一时间炮弹出膛的巨大声响响彻天际,不知惊动了多少隐匿在大雪纷飞中的人们。 孙传庭与阎应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声震蒙,然后竖起耳朵企图从炮声判断是哪个地方的火炮在朝敌人开火。 潼关新军共有四个炮营,其中一个营布设在潼关南原高地之上,防的是越过金陡关通过禁沟进入关中的敌人。 一个部署在金陡关与潼关之间黄巷坂两侧的高地上,往东可以防御金陡关外的敌人,往北可以防御黄河对岸的叛军渡河南下。 两个部署在潼关城内,和城墙上的城防炮组建起潼关的火炮防御系统,再加上与城外的两个炮营互为掎角之势,在强大的火力优势下,一切阴谋诡计都将化为齑粉! “听声音这是黄巷坂上炮营传来的炮声……” 听了几声,阎应元说出自己的判断。 “不对,连潼关内的城防炮也响起来了……” 阎应元话音未落又是一阵“轰隆隆”的炮响,声音明显比第一轮的要小,于是乎孙传庭断定潼关城内的火炮同时也在对敌发动攻击。 “阎指使,此处的敌人就交给你对付了,我要赶回潼关去指挥战斗……” 不知道潼关发生了什么,孙传庭不得不与阎应元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带着人往潼关赶去。 这次叛军的进攻纯属临时起意,红娘子去找李双喜商议进攻潼关的计划是保密的,直到要发动进攻了才对正式告知下面的小头领。 加上天降大雪,锦衣卫的密报无法传出,好在自己这边即使天降暴雪也没有放弃对各处的巡视,以至于在叛军进攻的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动作并予以反击。 不过孙传庭并不知道战况如何,作为统帅他自然要前往潼关城内坐镇指挥。 看到孙传庭马不停蹄地往潼关城赶,阎应元连忙吩咐下面的人注意敌情。 因为现在情况不明,为防止后背被偷袭,他不得不让人在监视东面来犯之敌的同时也要注意身后的动静,防止敌人渡过黄河偷袭自己。 如果真是那样,金陡关将会受到敌人的前后夹击,不过他也相信麾下的龙骁卫全体将士都有信心、有把握能打退敌人的进攻! 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将时间往前拨一刻钟。 黄河北岸的风陵渡口,就是那个“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的风陵渡。 不过此时这里并没有行侠仗义的场景出现,近万叛军拥挤在渡口边,在河里,密密麻麻地放置了两百多个木排。 黄河里的这些木排都是这段时间李双喜让手下人紧急弄出来的,与官军隔河相望,想要南下攻打官军自然要有船才行。 不过为了防止自己这些人乘船过河,黄河里的船只早被官军收走,为了能让大军在渡河,他只能出此下策,让人制作出一个接一个的木排。 此刻近一半的大军齐聚风陵渡口,不为别的,只为了渡过黄河同官军作战。 “兄弟们,咱们在这里忍饥挨饿,而那些官军却在城里大吃大喝,当真是老天不开眼!” 走到一块高地上站定,李双喜大声朝着下面的手下们说到,“同样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的人,凭什么他们可以在城里享受,咱们却要在天寒地冻的荒野里等死?兄弟们说你们愿意这样窝囊地等死吗?” “不愿意!” 几千人同时回到,不过因为多日没有吃过饱饭,声势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不愿意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虽然觉得众人的气势不足,他们的回答李双喜还是很满意的。 “杀……杀……杀……” 这一下众人纷纷振臂高呼,不过也由于他们的动静太过明目张胆,直接引起了河对岸的官军的注意。 “对面怎么了?” 此时负责北水关防卫的是豹韬卫,其指挥使任嘉此刻正在北水关关楼里吃饭,对岸传来的动静一下子惊到了他,为了搞清楚对岸发生了什么他连饭都顾不得吃直接扔下筷子来到关楼外面。 “可是对岸逆贼打过来了?” 来到外面其一边掏出望远镜查看对岸的情况一边对身旁值守的士兵问到。 “回大人,对岸的贼众正聚在风陵渡渡口,看样子是想打过来……” 虽然天还在下着大雪,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风陵渡口处有很多叛军正在集结,大有挥师南渡的意思。 “咱们怎么办?直接开打吗?” 站在任嘉身边,副将等着他下命令。 虽然现在对方在河对岸集结,若是想打直接用火炮覆盖几轮定能将对方炸得死伤惨重! “不急……” 放下望远镜,任嘉摇了摇头,“忘了殿下教我们的?对于渡河之敌人,不要一开始就对对到发起攻击,一定要等到敌方下水后半渡而击,才能达到最佳的攻击效果!” 通过望远镜,他大概看清了对方的情况,除了有几艘大船外其余皆是临时搭建的木排,一看战斗力就不怎么样。 不过为了给予敌人沉重的打击,他并没有下令开炮攻击对面正在集结的叛军,而是学以致用,打算给这些打扰他吃饭的家伙好好上上课。 他的命令很快传遍整个豹韬卫,为了打好这场仗,所有人都以最好的状态投入战斗准备中去,就等着敌人进入攻击范围。 而他们所做的一切河对岸的叛军并不知道,此时的李双喜正在安排人登上木排。 “将军,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地道啊?” 就在一众部下推推搡搡地往木排上走去时,李双喜的副将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面露担忧之色。 “兵不厌诈知道不知道?” 李双喜白了副将一眼,继而周围人说到,“我虽然答应哪个娘们儿与她一同进攻潼关,可并没有说我一定会听她的指挥,再说我的地位并不比她差,她凭什么指挥我?” 说到这里李双喜就是一阵不忿,“她以为她是谁啊,就跑到我的大营里颐指气使的吩咐我如何如何?就她会立功我不会立功吗?谁也不是傻子,要立功也是咱们带着他们!” “对!” 李双喜话音未落,下面便响起大家的回应,很显然他们很是赞同自家将军的观点。 于是乎约定好的一起行动,结果因为勾心斗角最后又变成了各自单打独斗,大大降低了彼此的战斗力。 不过他们不在乎,只要队友过得不如自己,那就是赚到的! “出发吧!” 眼看着大队人马已经上了木排,李双喜让副将登上大船指挥前面的这些人马对潼关发起攻击,他自己则在后策应。 原本他与红娘子的商议好的计策他先率众从渡过黄河从黄巷坂北侧登录率先对金陡关发起进攻,红娘子率众从正面攻打金陡关,如此对官军进行腹背夹击定能将金陡关拿下。 拿下金陡关后,两人合兵一处,从水路、陆路同时发起对潼关的攻打,从而一举拿下潼关城,活捉孙传庭。 然而因为木排数量有限,李双喜将人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留守营地,一部分对潼关发动攻击。 在进攻的这一半人马中又分为三部分,其中三分之一按照预定计划从黄巷坂登录,然后朝东攻打金陡关。 一路人马直接攻打北水关,只要将北水关打通,他们这些人就可以通过北水关直接进入潼关内,到时候拿下潼关只是时间问题。 而剩下由李双喜带领见机行事,如果北水关被破那他就带着剩下的人紧随前面的同伴杀进潼关城夺取潼关城的控制权。 如果进攻受阻那他便带着剩下的人登录黄巷坂,然后与红娘子部合而为一,一同从陆上攻打潼关。 大雪纷飞,风陵渡口上的叛军大部分已经上了木排。 断粮多日,让这些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又加之寒风的摧残,让这些人皮肤皲裂,一个个眼神呆滞,看不到多少精气神。 “出发!” 随着江面上几艘大船开动,其余木排上掌舵的见状纷纷操作着木排朝对岸划去。 “哗啦……哗啦……” 随着船桨不断有力地在水面划动,为首的大船慢慢地朝着对岸驶去。 作为排头船,这条船不仅船体宽大,上面还搭载了几门火炮。 船是李双喜从河南在下游找到的,并且让工匠对船体做了加固,使其能承受火炮巨大的后坐力,这也是李双喜敢于攻打潼关的底气所在。 在他的计划里,只要这几艘船靠近北水关后对着北水关的栅栏一阵狂轰乱炸一定能打破北水关的防御,从而让大队人马进入潼关。 他是这样计划的,也是这样执行的,船队在大雪的掩护下缓缓向着对岸划动。 为了让载着火炮的大船顺利抵达射击位置,李双喜还命令东面的人马早一步行军,以吸引潼关内官军的注意力。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自以为周密的计划,又有天气原因加持的行动,早已被官军所掌握。 在黄河南岸黄巷坂北侧高地的观察哨所,负责指挥炮营的参将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叛军的动向。 “开炮!” 看到河面上的叛军先头船只已经过了大半,后面的木排也紧随其后奋力地朝这边划来,颁奖不再等待,当即大声下令炮击对方。 “轰隆……轰隆……” 一瞬间,几十门火炮同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一枚枚炮弹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力朝着河面上的叛军飞去。 “嘭……嘭……” 炮弹落入敌群,一些正中木排,瞬间将木排炸得四分五裂,木排上的叛军非死即伤,还没等他们缓过劲来人就已经落入水中。 一些炮弹则落入水中,瞬间爆炸的冲击波将水炸得喷溅开来,形成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水花。 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时候,被溅起来的水花给浇了个透心凉,顿时让那些叛军原地直打哆嗦。 “就……咕嘟……救命……咕噜噜……快救救我……” 至于那些落入水中的叛军,则在水里不停的扑腾着,希望边上木排上的同伴能对他们施以援手。 见状那些木排上的人在往前划的时候不得不伸手拉这些同伴一把,不然即使会游泳的人在冰冷的水里泡上一会儿也会因为冰冷刺骨的河水而命丧于此。 “官军已经发现了咱们,大家快划……” 官军一轮炮击,让叛军损失惨重,为了早点过河为首的船只上负责指挥的小头领不由大声对部下吩咐到。 奈何官军没有给他们突进的机会,第一轮没有击中他算他运气好,于是乎第一轮炮击后才过了几个呼吸之间第二轮炮击再度来袭。 “轰隆……轰隆……” 几十枚炮弹带着汹涌的杀气落入敌阵之中,这一次首船没有了气运加持,瞬间被炮弹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眼。 随着船体被破坏掉,冰冷的河水瞬间倒灌回船舱内,船上还幸存的叛军为了活命纷纷跳入水中,然后背船体奋力地游动,以免船体沉没时被吸入水中。 就在这些叛军在水里挣扎着逃命时,潼关城里的火炮也开始发力。 “轰隆隆……” 一轮接一轮的炮弹无情地咂向叛军木排之中,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些木排掀翻,亦或是直接将其撕裂,木排上乘坐的叛军死的死伤的伤。 特别是那几艘排头的大船,更是受到城内炮火的重点照顾,第一时间就被打中,有一艘更是被爆炸引燃了船上的火药,整个船体在“轰”的一声中瞬间淹没在火海里。 其他船虽然没有这么惨烈,下场也好不到何处去,在炮弹的轰炸下,船体被炸得四分五裂,船上的叛军纷纷掉入水中挣扎不断。 有些叛军在落水后为了争抢漂浮的木板等大打出手,当真是为了自己活命管你谁是谁。 河面上四处随波逐流的尸体渐渐将水面染红,到处都是扑腾着想要游回去的叛军。 然而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这些营养不良的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很多人扑腾扑腾着就直接沉入水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变成浮尸重见天日。 这边的火炮逞威能将叛军打得近乎全军覆没,风陵渡口的李双喜通过千里镜看到河面上不断挣扎着求生的小喽啰们心都在滴血。 “去他娘的……” 惨烈,实在是惨烈! 不忍再看下去,如此惨烈的败局让他承受不住一把将手里的千里镜摔了出去。 “收兵……鸣金收兵……” 回过神来的李双喜顾不得其他,连忙让人鸣锣收兵,然而此时此刻,只怕也只有十之一二的人能回得来。 “噗……” 一想到此,无法接受的李双喜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感谢-cd、无敌老爷子两位大佬的推荐票! 第九章 我们中出了内奸 第138章 我们中出了内奸 “将军……将军……” 李双喜经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失败而血气上涌,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水后往后倒在地上,他的那些属下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来。 又是掐人中又是试探脉搏的,直到确认他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这些人才放下心,旋即又准备组织人手接应逃回来的同伴。 而在金陡关外,红娘子正带着人马往前移动,在还没有到达约定地点时就听到金陡关内传来隆隆的炮声,顿时让红娘子心头一紧。 “不好,咱们暴露了……都停下……” 意识到不对,红娘子当即让人停下脚步,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打草惊蛇,如果真是那样,失去了李双喜部的牵制的官军肯定会全力以赴对付自己。 就在她徘徊不决要不要继续进攻时,他们的行动已被官军掌握。 “大人,叛军停下了……” 金陡关上,一众龙骁卫的将士正在全神贯注地等着敌人的到来,突然负责观察的哨兵向阎应元汇报到。 “嗯?” 阎应元不解,拿起望远镜果然看见叛军已经停下。 “不好,贼众要逃……” 知道炮营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对方,此刻对方停下脚步必然是打算放弃。 “命令炮营开炮……” 为防止敌人逃跑,阎应元当机立断让信号兵向炮营发送信号,信号兵得令,当即朝炮营方向打旗语。 “开炮!” 炮营哨兵看到信号立即吩咐火炮手开炮,一瞬间所有的炮火朝着金陡关外的叛军飞去。 虽然那些叛军离关墙还有一段距离,使用弓箭无法对他们产生伤害,可是这是火炮,是格物院在朱辅焕的指导下设计出来的领先于这个世界水平的火炮。 所以在火炮瞄准那些叛军的时候,那些叛军就已经在阎王爷哪里留下信息了。 “轰隆隆……” 数十门火炮齐射,炮弹在大雪中朝着金陡关外飞去,其炙热的高温直接将弹体周围飘落的雪花化作水滴,然后一往无前地朝着叛军砸下去。 “官军发现咱们了,大家快撤……” 几乎是在火炮发射的同时,女人的直觉告诉红娘子即将有危险来临,巨大的危机感让她下令撤退。 于是乎叛军开始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扔掉各种攻城器械调转方向朝来时的方向撤退。 红娘子预感到危险果断下令撤退,手下人也很配合,毕竟不用上战场与官军厮杀谁不愿意呢? 奈何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有点晚,就在众人调转方向往后撤时,官军的炮弹已经呼啸着朝他们砸下来。 “快跑啊……” 虽然还没有看到炮弹的影子,那尖锐的破空声已经在众人耳朵边响起,犹如阎王爷的催命符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嘭……嘭……嘭……” 炮弹落地,瞬间将将地上炸出一个大坑,泥土夹杂着雪花朝众人砸去。 “噗……噗……” 炮弹的威力可不是吹的,即使被炸出来的泥土击中,也足以让这些叛军吃不了兜着走! 刚刚走在最前面现在却变成后队的叛军大部分都在炮弹的落点内,一时间将这些叛军炸得人仰马翻。 官军炮火的威力这些叛军想来是到死也不会忘记,是以炮弹落地炸开后那些侥幸没有被波及到的小喽啰不敢停留径直往前跑去。 至于那些倒在血泊中苦苦挣扎的同伴他们视而不见,因为这种天气即使就回去也不一定能挺的过去,再说现在大家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其他人的死活。 “快跑……” 感觉到队伍后面被官军轰炸,处在队伍中间的红娘子不由加快了速度。 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逃,即使是没过膝盖的积雪也无法阻止他们逃跑的速度。 在雪地中逃跑很是消耗体力,对于那些原本身体就不好的小喽啰来说没跑几步就变得气喘吁吁的,不少直接一头就载进雪地里,挣扎几下后再也没能爬起来。 不过没人去注意这些情况,所有人都在加快速度逃离此地,因为官军的炮火很快便会到来。 “轰隆隆……” 果然,第一轮炮击没过多久,第二轮转瞬即至,在炮火的收割下,跑在后面的叛军又倒下不少,大量的血水将地上的雪都染成了红色! 在炮火的覆盖下,叛军的尾部近乎被打废,幸存者只有十之二三,无不哭爹喊娘地亡命奔逃。 “停止炮击!” 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些叛军已经跑远,阎应元当即下令停火。 虽然远距离也能对杀伤敌军,可是敌军过于分散,杀伤效果不大,炮弹宝贵,可不能浪费。 上次为了吓退李自成,那炮弹是不要钱的往外砸,半个月不到就将盘龙岭生产出来的炮弹消耗一空,还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赶工赶点才将弹药库补满。 如今敌人已退,虽然还能打伤几个小喽啰,与炮弹的价值比起来不值一提。 不过炮火虽然停了,关墙上的众人依旧全神贯注地守在各自的岗位上,防止敌人去而复返。 至于那些暗堡中的将士同样紧绷着神经,一旦敌人去而复返,他们这里是守卫潼关、守护关中的第一道防线! 能被派到暗堡,从侧面说明了这些人的实力,每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子。 依托暗中联通的暗堡,他们自信能将敌人挡在火枪的射程之外,这次是敌人跑得快,不然他们会让对面知道什么叫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一切风停雨歇,除了天空中不断下着的鹅毛大雪,一切又归于平静,除了野外那一抹抹血红色的积雪以及黄河河面上漂着的浮尸在向人述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一仗官军没有任何伤亡,除却炮弹的消耗外可以说又创造了一个奇迹。 反观叛军这边,河对岸的李双喜被气到吐血晕厥,红娘子这头也被打得抱头鼠窜。 “停……” 见官军的炮火声停下,红娘子知道安全了,当即让人停下修整。 官军火炮的威力这些人领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没想到这种火炮不仅威力大,而且打得还远。 原本她以为刚刚停下的地方足够远官军无法对他们产生威胁,没成想还是自己大意了。 经过这一会儿不要命的奔跑,众人显得狼狈不堪,即使天还下着大雪,不少人激烈的运动后都出了一身汗,一身的冷汗! 刚刚在逃命没有感觉,此刻停下来就如同被淋湿了一般难受。 可是众人都没有抱怨,能活着跑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各队人马伤亡情况如何?” 休息了一会儿,红娘子朝身边的副将问到。 “回将军,经过粗略统计,咱们这次行动所有的工程器械都丢在了路上,共计折损士兵一百三十五人,伤者暂时没有统计出来。” 副将连忙将了解到的情况说给红娘子听。 “连狗官军的面都没见到就折损这么多弟兄,当真是太过窝火……” 想到自己这些人辛辛苦苦从阌乡赶过来,在冠军的打击下一矢不发便灰溜溜地跑回来,还折损了那么多弟兄,让红娘子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死在官军炮火下的只有百人不到,其余死亡的是因为身体素质不行死在了逃亡的途中。 再者现在的死亡人数都不是最终的数字,一旦那些受伤的回去后若是得不到良好的治疗与充足的食物,多数伤员只怕会挺不了几天。 “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是打还是回去?” 见红娘子脸色阴晴不定,副将小心翼翼地问到。 红娘子望了望潼关方向,眼中尽是不解之色,因为他不知道孙传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他有这么好的火炮,在河南时为何不使用?现在将自己等人堵在潼关外,也不主动出击,这潼关背后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打?怎么打?用什么去打?” 副将的话让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旋即嘴角挂起一副苦笑,“咱们现在士气全无,对面的官军怕不是正等着咱们杀回去,然后给咱们一个灭顶之灾!” 红娘子不是危言耸听,因为这种战术之前用过,而且不止一次两次,在官军的打击下五一不以失败告终。 今日原本是借大雪掩护前进,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对方发现,再杀一个回马枪已是不可能的事。 “撤……” 没有任何的犹豫,红娘子当即下令撤退。 其他小头领闻言纷纷归队,然后带着人马返回阌乡。 回到阌乡将一切安排妥当,又正好从河南来的粮草运到一批,算是解了红娘子的燃眉之急。 不过她并没有赶回中军所在,而是北渡黄河前往李双喜部所在的风陵渡。 等她赶到风陵渡时,李双喜已经转醒,此刻正在自己的大营里修养,至于善后的事都交给副将去打理。 “身体抱恙不能远迎,礼数不周还请红娘子见谅!” 红娘子见到李双喜时其正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对于她的到来态度淡漠。 因为在他的心里认为这次失败都是红娘子的错,若不是听信了她的鬼话,自己又怎么会将这段时间好不容打造出来的水上力量全部投入进去。 这下好了,辛苦这么长时间,又是制作木排又是操练水兵,还没派上用场就被官军给打废,这结果如同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情况下对他破了一盆冷水,让人心灰意冷。 而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红娘子的错,所以再见到她来时看都没看她一眼,略显敷衍地打了个招呼后双眼无神地看着房顶,似乎那里有吸引他的地方。 “李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这次败了,咱们也不能气馁,更不能妄自菲薄,因为大王和数十万将士还等着咱们给他们创造一个安全的大后方!” 此时的李双喜毫无斗志可言,怕其因为这次的失败而一蹶不振,然后所有的压力都将来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她虽然对李双喜颇有微词,依旧出言劝慰到。 她对李双喜有意见,是因为他经常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对其他同伴使小手段,特别是这次原本两人都商议好了自己打主攻他打佯攻、助攻。 没想到他为了抢得首功,不仅兵分两路,更是提前发起行动,意图抢在自己之前占领潼关。 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他所有得打算都在官军炮火的打击下化为泡影。 原本在得知他的这些打算后还想与他理论理论,后来看到黄河上漂着的那些同伴的尸体,她放弃了这个打算。 终究大家都是为李自成办事的,要以和为贵,最为主要的是,如果没有他们提前行动惊扰了官军,同时也提醒了自己,那么今天绝不可能只损失上百人。 他麾下出动的将士大概有四千人,回来的只有五百人不到,因为除了官军的火炮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因素,那便是寒冷的天气。 在河面上即使被被炮弹炸中,只要被河水浇湿的或是落水的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身体僵硬,然后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溺水而亡。 见李双喜对自己好言好语的劝慰毫不理会,红娘子也不生气,继续说到,“李将军就不想知道咱们为什么次次攻打次次都无功而返?” 这也是她今日来找李双喜的主要原因。 “为什么?” 李双喜终于回了一句,显然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咱们的人马中出了官军的内奸!” 红娘子语不惊死人不休。 “什么?你说什么?” 红娘子的话让李双喜一下子坐起身来,语气激动地看着她,想要确认这话的真实性。 是了,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通为什么他们每次出动都会被官军打回来,甚至于像今天这样还没接近潼关城墙就被打得丢盔卸甲。 只有在军中藏友官军的内奸,在自己行动时将消息传出去,官军收到消息自然会有所防范,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每次都是铩羽而归。 “我说咱们军中出了官军的没醒……” 红娘子再度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谁?你告诉我是谁?” 说着他直接从床上翻身而下,连鞋子都顾不得穿直接来到红娘子跟前,“看我抓到他不将他碎尸万段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不知道……” 虽然李双喜此时面目狰狞,可身经百战的红娘子并没有被吓到,不过为了礼数还是后退一步,然后摇了摇头看着对面的李双喜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李将军不要激动,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而已……” 顿了顿,她接着说到,“你就奇怪咱们为什么每次行动都会失败吗?除了有内奸向官军通风报信还能有其他的解释吗?没有!” 红娘子目光坚定地说到,她认为自己的猜想很正确,就是忘了官军除了有内应外,其兵器的强大与士兵的战斗力是他们无法比拟的。 “可是咱们去哪里找这个内应呢……” 李双喜觉得很有道理,不过旋即又头大起来,因为他们麾下多半人都是官军投降而来,谁都有可能是内应,如此多人又该从何查起? “千万不要让我揪出来,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再难查也要查! 李双喜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那些叛徒揪出来千刀万剐,不然不足以平息那些死去的弟兄们的亡魂。 而在看到李双喜咬牙切齿的模样后,红娘子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