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我大哥是要成为作家的人》 第1页 [bg同人] 《(文野同人)我大哥是要成为作家的人》作者:我在写了【完结】 文案: 织田信最大的梦想是支持她大哥织田作之助成为一名作家,所以她觉得大哥应该换个工作。虽然明面上是作家,底下是mafia什么的超带感,但也太危险了,跟杀手半斤八两的危险。这可不行,她还要给大哥养老送终呢! 1v1,cp太宰治,女主很给点力。马上就定下了 随缘更新。 开始是从织田作捡到女主的五年后,如果写的完,番外会写咋捡到的以及最初的日常。 ————————— 织田作之助:信是我的妹妹。 太宰治:呀,是妹妹啊。 坂口安吾:我记得你们好像没有血缘关系…? 织田信:对啊。虽然异父异母,但是亲兄妹没错! 内容标籤: 少年漫 成长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织田信, ┃ 配角:织田作之助等人 ┃ 其它:无 一句话简介:简而言之,织田作活了 立意:珍惜生命 第1章 平凡人生 「信,你说我投稿这篇怎么样?」 织田信双腿併拢着侧坐在沙发上,柔顺的金髮顺着肩膀垂落,她抬起头看向拿着一叠稿纸发问的大哥,白色的纸张随来人的动作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织田信举起手,像在课堂上预备回答老师的学生一般:「我觉得非常可以,不如说编辑不同意发表这篇会是他们最大的损失!」作为这篇刚刚起步的小说的首位阅读者,她早就开始期待有朝一日能在相对正规的地方看到它了。 「这是我第一次写,如果稿子被毙了也是很正常的事。」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将稿纸放回了位于桌前的黑色小包内,「但是信这么说的话,我想试一试。」 「好———大哥是要现在去投稿吗?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织田信边说边转头看向了窗外。 远处的太阳半边隐于天际,斑驳的光影穿透玻璃洒满屋内,映在脸上的光辉似乎都带着些许的热度,但比起中午更多了几分凉意,外边街道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或是低头嘆气,或是相互攀谈着走出窗口的边缘,直到连声音都完全消失。 织田信回过头,看向难得穿戴整齐,甚至连鬍鬚都剃了,下巴干净得像个剥壳鸡蛋的大哥,是非常标准的装扮呢!就差一双不出差错的鞋子了。 「恩,跟编辑约好了。」 「约好了那就去吧!没想到大哥连鬍子都剃好了,不去就太可惜了。」织田信站起身,穿上脚边带着卡通熊图案的拖鞋,走到织田作之助面前,帮他整了整领口。时间有限,织田信只能简单打理一下,不然她还想把这件衬衫熨烫一遍。 突然想到了什么,织田信补充道:「大哥记得带钥匙,要注意安全。如果之后打算去喝酒,回来后要记得洗澡。啊,要是回来得特别晚,也可以下次再洗。」 「好。」织田作之助挥手道别,转动玄关的门把,在离开后轻巧落了锁。 屋内重新回到一片寂静。 织田信伸了个懒腰,拖鞋在地上蹭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她打开冰箱门按照惯例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除去最上层尚且算是满当以外,其他地方的库存都不算是能让人觉得安心的数量,撑一天都够呛。织田信数了数需要补充的食材,顺便侧过头看了眼旁边只剩一半咖啡豆的玻璃罐,是时候出去一趟了。 恩……回来的时候或许还要做个大扫除。 织田信打开衣柜,随手拿了条休闲的裙子套上,伸手取过床头的黑色皮筋,熟练地扎起头髮,并留了一小戳披散两肩。整理完毕后,她对着镜子照了一下,略显僵硬地将紧紧附在衣服上的十几根头髮尽数扔进垃圾桶。 「最近的头髮是不是掉的太多了一点。」 织田信喃喃自语,想着一会儿出去后不然再买些带生姜的洗髮水。 正好大哥最近的工作也变得忙碌起来,每天早出晚归的,也许会在某一天跟自己步入同样的掉发危机。她想像了一下地中海的大哥,是连违心夸赞都无法做到的状况。 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迷茫,以及那足以将人溺毙的恐慌和无措,现如今的平和而安稳的生活,是那时候的织田信所难以相信的事情。织田信觉得自己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下定决心跟紧现在的大哥,来到陌生世界第一次遇上的是大哥这样普遍意义上的好人,真是买彩券都能中一等奖的好运气。 织田信在每一天都很感谢当初的坚持不懈,也很喜欢现在这样平凡而普通的生活。恩,除去大哥是个mafia这件事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太普通,还是港口mafia的成员,那个曾经只会在书里见到过的独属于里世界的组织。不过偶尔也会在家里听到关于织田作之助工作的事情,有时候是电话,声音的大小是耳朵灵敏一(亿)点的人都能听到的程度。有时候是会开启关于他工作的话题,然后就这么无聊的工作内容,原来mafia底层也不容易啊之类的进行讨论。 其实跟普通人的差别也许就在多了一层名为mafia的标籤,大部分工作甚至让织田信联想到以前见过的居委会大妈,只不过一个解决邻里之间的矛盾;一个解决大人物的感情纠纷,还有处理哑弹。 室内的光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占据了整面墙的黑暗。
第2页 织田信后知后觉地打开灯,捏了捏空空的双手,余光瞧见桌上写满等待购买物品的清单,惊唿:「糟了!我还没买东西呢!!!」 第2章 高中的生活尤其轻松,抵达教室的时间无需太早,离开学校的时间又不会太晚。甚至在路边的可丽饼摊子边上还能看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女高中生,她们穿着改良过的裙子,长度恰到好处,多一分显现不出那种靓丽,少一分则会被风纪委员紧追不放。 织田信背着单肩小包,踏上石阶,沿着两侧呈螺旋式向上攀升的护栏所指引的路线,跨过大桥,抵达她的目的地——樱坂高中。 那是一所歷史悠久的学校,正对门是立于花草簇拥间刻有樱坂高中四个大字的方形门牌石。再往里面是一座砖砌的红褐色教学楼,因为经常翻新的缘故,以往爬满了裂痕的墙面也恢復了原本的面貌。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来的时间恰好卡着闹铃的点,教室内相当的安静,连最喜欢围坐在一起探讨时尚的三位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位,仿佛掉根针都能惊动她们。织田信总觉得他们的表情失去了原本的鲜活,她以前似乎见过类似的表情,在一次偶然的意外中,比如买菜的路上恰巧远远地瞧见了纷飞的密集的黑色弹药,那股硝烟味浓厚得好似那场枪战就发生在她跟前。每当这个时候,织田信都会由衷地感嘆一句不愧是横滨,她都在现实碰到以前绝对会上新闻的大事件了,而这些在横滨却又非常常见。恩,港口mafia首领换代之后倒是不怎么见到。 至于为什么能够知道港口mafia首领换了人的事情,大哥织田作之助是否提过暂且不说。生活趋于安稳,遇到事件的频率的明显变化,以及附近人们逐渐丰富的表情,无一不在昭示那个里世界高位人选的轮换。 织田信没想到安稳了一段时间,又浮现了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同学们一反常态的安静,仔细看过去甚至能发觉村下同学纸上乱七八糟的字迹,上一次见到这样的花式字体还是在医生的笔下,但村下同学的字体可是连老师都赞嘆不已的标准字。 啊,果然是那个吗?大哥昨晚提到过的那件事。 不知道是哪位资产过亿的异能者去世了,生前都显得颇为丰厚的资产变成无人继承的遗产,里世界将会在一段时间变得相当混乱,会持续多久,具体什么时间结束他也不太清楚。那是让织田信为自己编造身家都不会涉及的数字,也难怪里世界会为之沸腾。 希望爆炸不要蔓延到学校这边。织田信双手合十祈祷,她还想在放学后继续喝快乐奶茶,吃份量加倍的可丽饼,还要提醒大哥在受伤之后打个电话之类的,毕竟她勉勉强强也算是个异能者。 织田信的异能力是生命树,源自她穿越前出版的一本诗集《孕育生命的树啊》,是堪堪抵达出版合格线标准的平平无奇的书。 织田信在之前对这部文豪野犬略有耳闻,具体表现在知道里面有能力的人大都是文豪。但她怎么说也算不上是文豪,只能说连穿越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信,来这边。」渡边麻衣趴在桌上,左手弯起作喇叭状放在嘴边,另一只手向织田信的方向挥了挥,「要上课了。」 「麻衣。大家都这么安静,果然是那个要发生了吧。」 「嗯嗯,对哦。是那个。」 直觉告诉织田信她们在谈论的好像不是一个话题,但转念一想,既然麻衣也是异能者,应该是知道的吧!那可是个大事件。就是为什么连普通学生都有所察觉,稍微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没有一个在mafia的大哥,织田信或许等事件结束了还没有反应。不愧是横滨的学生,人均危机感知能力超高。 织田信拉过凳子坐下,小心地控制了力度没让凳子腿跟地面摩擦出声音。 「信,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耶。」 「恩,也还好?毕竟离我们还是比较远的。多注意安全就好了。」 「什么?」渡边麻衣愣了一下,问道,「是考试啊考试,你不会忘了吧?就在今天,还有为什么考试要注意安全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说那个遗产的事呢。」 「耶?」 「不会吧,真是那件?呃……你不会没复习吧?」 织田信果断从包里拿出课本开始现场翻阅,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内容的三次记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刚想起要考试而自己还没复习时该如何处理。 渡边麻衣无语凝噎。 第3章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的那一刻,人会感受到如潮水般汹涌的疲惫,从指尖到两肩,从嵴背蔓延至脚踝。这时候只需要十指交叉着翻转,将手心朝外,后仰头部,然后双臂上举,就像这样。无需在意任何形象,完全地舒展身体,便能缓解百分之七十的疲劳,这就是伸懒腰的好处!」 织田信作为随时随地伸懒腰派的忠实拥护者,时刻不忘安利渡边麻衣伸懒腰的好处。尽管语句的顺序和用词有过删改的痕迹,但渡边麻衣依然精准地提炼出了这一大段话语的内核。简而言之,就是织田信让她该伸懒腰的时候就直接做,不要在意别的任何会导致形象破损的可能性……不如说织田信从未在意过形象的问题! 渡边麻衣深知一旦不及时停下这段对话,织田信会喋喋不休,直到双方有一方举白旗投降为止。无奈之下,渡边麻衣扶额,随手拿起位于左侧报废的草稿纸,如果无视上面密密麻麻的草稿,这张纸可以被勉强称其为白纸。她从笔袋内掏出一卷透明胶带,绕铅笔顶端与草稿纸捆了几圈,而后徒手撕下胶带,举起简易版本的白旗,直接明示织田信当前话题可以直接跳过了,渡边麻衣宁愿投降也不会选择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伸懒腰这样的行为,她可是伸懒腰家庭派的人,渡边麻衣绝对不做背叛家庭派的行为。
第3页 织田信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作吞咽状,让所有未完的话语在胃部消化,随后伸手从嘴角左侧往右侧一划。 「那我们聊考试的话题吧,我跟你说……」 「停。」渡边麻衣瞪了一眼织田信,「我不想在现在聊这么扫兴的话题。更不想听到试卷的题目和答案。」 织田信眨了眨眼:「那讨论一下那个过亿的遗产?我其实有点担忧,因为不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嘛,如果有什么我喜欢的店铺被爆炸波及到之类的,想一想都感到绝望。」 「我也不太清楚。我父母让我最近早些回家,夜晚不要在外面游荡,减少外出几次的次数,如非必要大部分时间最好都待在家里。」 「我大哥也是。总觉得他们这么一提醒之后,就稍微有些激动了,虽然这事情跟我们基本毫无关系,说不定我们处于战火烧不到的地方,连开始和结束都是从他人的口中听说。恩,是不是要囤点粮食?他们做事一贯没有普通人的分寸,都是相当厉害的人啊,异能者什么的。」织田信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手指按着水笔在桌面上来回翻滚,「你家里应该属于安全的地方,毕竟里世界再怎么争夺也还要仰仗国家机器的鼻息,不至于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我家里可能不一定,毕竟你也知道,我大哥是那边的人,工作偶尔也会有危险的部分。唉,之后一段时间估计会上演一部名为《在同一屋檐下,七天时间内兄妹却只见面两次》的小型话剧。」 「要不你来我家住一段时间?你大哥也会放心一点吧。」 「恩……我不是很放心大哥。不管家人的武力值如何,总是免不了担心,生怕出现大哥受伤的时候,明明我帮的上忙,而人却不在场这样的乌龙事件。」 渡边麻衣迟疑道:「你更该担心你自己吧?你大哥可是能一拳揍趴十个你都不在话下的勐男啊。」 织田信不满地轻拍桌子以示抗议,就算武力值弱到可以作为计算单位又怎么样!她还是比大部分普通人要厉害的好不好!织田信作为织田作之助的妹妹兼名誉大弟子,有学过一段时间的体术,起码她可以一拳干趴三个麻衣。嗯嗯,要是用上异能力就说不准了,谁让渡边麻衣有那么犯规的能力,能制造与常人等比大小的傀儡什么的。织田信可以尝试单挑,但绝不会选择打群架,她跟一群人打一个人还是勉强可以尝试的。 「而且奶妈这种类型更适合后援,我算半个输出。」渡边麻衣伸出两根手指,「我们一加一才算有效的组合,你要是在家遇到困难逃得掉吗?如果暴露了怎么办?这都是在给你大哥添麻烦喔,我觉得织田大哥自保绝对不是问题。你呢,就不一定了,要是到时候给他添麻烦,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织田信晃晃脑袋,渡边麻衣说得句句在理,她多少听进了一些,弄巧成拙是绝对要杜绝的事件。就算大哥不会有什么表示,织田信也不希望她的存在对大哥造成负面的影响。她不喜欢电影里面那些不听人劝阻,毅然决然做着错事的人,更不想成为他人眼中这样的人。 回家跟大哥商量一下吧。 第4章 港口mafia除去内部制定的有着绝对执行强度的规则之外,还有一些互相心领神会的默契,比如祸不及家人。偶尔也会有极端恶劣、视这默契为无物的恶徒,那便是属于另外一种解决方案的案例了。正因为这层保护,mafia的家人一般也不会被允许接近横滨中心几栋逐渐成为横滨地标的建筑,就更别说对其内部的职位体系有直观的感受。 因此当织田作之助跟织田信说到他新认识的朋友,原话大致上是那位朋友跟信的年龄相差不多,是个很厉害的人等等,织田信完全没有一点概念,只是根据织田作之助的表述,察觉到他说的每个字都满满当当地塞着名为敬佩的情绪,已经到了快要砸织田信一脸的程度。尽管实际上织田作之助的表现只是面无表情地介绍,外加动了动小指。 织田信猜测大哥口中这位朋友好像能够做到在枪林弹雨中都面不改色,甚至如果他愿意还可以在硝烟瀰漫的战场上吃三明治。 哇,好难想像。 规避子弹的异能力吗?还是聪明人的游刃有余? 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值得让人称赞。 没想到会跟大哥成为朋友,而且好像还是对方主动做出类似释放好感的行为。虽然大哥也是非常优秀啦,但在一般的mafia眼中,坚持不杀人的mafia是让他们无法理解的存在。织田信倒是或多或少知道大哥坚持不杀人的原因,毕竟写小说如同写人,笔下的人物要有血有肉,想要完整地描述一个人的一生,有时需要共情,需要对他人的生活进行细緻入微的观察。刽子手无法对他人的生命产生尊重,或许会有一两个意外情况,但织田作之助明显属于当杀手的时候对目标的一切毫无关注,而在决定要成为作家的那一剎,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将远离以杀人为基调的人生,在坚定信念的途中锻鍊笔力直至足以续写他以前没能看到结局的小说的下半部分。 每当织田信有想要放弃的念头时,她总会想起大哥这些年的始终如一,这也促使织田信没有再轻易抛弃自己曾经所为之努力的事或人。事实证明量变引起质变,托大哥言传身教的福,织田信成功通过了体术训练,并成为了一个能够称得上是能被大多数人认可为优秀的人。
第4页 说起来这是大哥第一次在mafia交到能让他露出笑容的朋友吧? 察觉到大哥美丽灵魂的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好友太宰君,现在开始你就是她织田信从未见过面的挚友了!呀,不愧是脑袋灵光的人,交朋友都是如此有眼光,祝福你长命百岁! 「说到朋友,麻衣说让我去她家里住一段时间,因为觉得这段时间大哥会变得忙碌,也不能确定我家里是否属于会被炸弹波及到的范围,相比之下她家里更为安全。我也不希望万一出现什么状况,让大哥无法及时完成工作导致被扣工资之类的悲惨遭遇,或者成为了拖后腿的人,给大哥带来麻烦。」 织田作之助说:「信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织田信在心里自发补足了下一句。 「去麻衣家住……那我是不是要准备一些拜访礼?麻烦他们照看我家孩子一段时间。猪肉的话麻衣的父母会收下吗?还是说这种时候应该送些别的什么?」 怎么说……果然是有着大哥风格的回答。 「拜访礼我会自己准备好的,就是大哥之后需要自己负责早午晚饭,我不太放心大哥的厨艺。」织田信皱眉,「我已经写好了具体的制作步骤,以及菜品的名称,电饭煲的使用方法,面包机和咖啡机的清洗。都放在厨房桌上的盒子里,是一叠纸,大哥无法决定吃什么的话可以从里面随意抽一张,都是营养搭配。电话无法联繫的时候我会记得去西餐店寻找大哥,能在那边见到就说明事情并不是特别严重。」 「大哥在这场混乱中负责做些什么?是很危险的工作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说:「我负责处理战争中死去成员的尸体,然后将他们的随身物品带回去。不算是很危险的工作。」 「即便如此,身处战火中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危险了,大哥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受伤了一定要记得找我!我的异能力也许就是为了维持大哥身体的健康而存在的。」 「我会记住的———」 不远处骤然爆发出强烈的轰鸣,隐约能瞧见一点蘑菇云状的轮廓,或许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但也是足够壮观的景色。事发突然,织田作之助未完的话语尽数融化在远处直射过来的强光下,屋内瞬间明亮如白昼。 火,要烧起来了。 第5章 问:战争期间是怎么样的? 答:谢邀,人在同学家。hb的争夺战异常激烈,生活有影响,时常有流弹,两个街道外生死不明,天天有爆炸,不是很敢出门。 织田信拉着渡边麻衣的手,放慢了脚步,盯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小心避开那些摇摇欲坠、连轻微的触摸都会导致它破裂开来的石板作为立足的地方,谁也想不到这场战争的持续时间远比想像中的要长久许多。织田信伸手,装作不经意间碰到裙摆下侧的锋利小刀,而后摩挲了几下,在这种时候,武器所带来的安心感是无与伦比的,尤其是这柄由大哥赠送的防身小刀。只是走动间一直能感受到腰间传递来的撞击感,织田信嘆了口气,转头无言地、故作深沉地朝渡边麻衣递去源源不断的怨念。 「不好意思嘛,绷带是必需品,总要有些遮掩。万一受伤了怎么办。」渡边麻衣一脸很抱歉但我下次还敢的表情,「另一边装了枪,这一边就只能装绷带了。」 「像碰碰车一样,撞一下弹一下的。」 织田信估了一下剩下的距离:「市场开在地下我可以理解,毕竟要保障人身安全,但是为什么这么大的地方只开了一家啊。那些组织们吃饭都不愁的吗?」 「你不会以为那些组织的食物储备是跟我们一样在本地市场买的吧?」渡边麻衣惊道,「他们肯定都有自己的特殊渠道,跟普通人一起在市场挤来挤去好逊。」 「组织有内部的食堂吗?我看大哥大部分时间都回家吃饭。」 「也许是食堂太难吃了。」 织田信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了。祝愿大哥能在市场买到心仪的菜,并达成顿顿吃好的成就,去食堂吃就太可怜了。 空气中硝烟瀰漫,似乎还泛起灰濛濛的雾,二者交织着将五十米外的事物遮去大半。残垣断壁作为战场的主旋律,以极为强势的态度沖入视野,重复出现却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或是从墙角诞生出蛛网般的纹路,或是被扭成一股的麻绳吊起的一小块原本许是屋顶的瓦片,或是脚底早已干涸多时、暗得发黑的红褐色,是能让看者的心跳在短时间内急剧加速的场景。目的地市场就位于不远处倾斜着插入地面的石板下方,有一个拿布草草遮掩的漆黑通道。 织田信谨慎地环顾四周。 这是个连鸟都吝于施捨鸣叫的地方,但是没有人就是最大的安稳。 织田信扯了下渡边麻衣的衣角,她们尽量以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声音掀开布,而后一前一后进入通道。在两人身影完全没入黑暗的时候,渡边麻衣的一只手探了出来,将布恢復成原状。 「啪嚓。」 手电筒亮起的一剎那织田信闭上了双眼,等待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中的光后,她睁开眼,习惯性打量了一下这个通道。手指上残留的水汽传递来了代表凉快的信息,说明这个通道有风,至少唿吸可以得到保障。渡边麻衣的父母向她们推荐了这家由不知名企业管理的暂时的地下交易市场,并不只有食材,还有一些简易版本的帐篷、睡袋之类的应急事物。麻衣的父母都是相当放心孩子的家长,而且信奉适当的危险有利于提升孩子的危机意识,等到真正遇到麻烦的时刻也有相对的处理方案,毕竟异能者这个称唿的本身就意味着麻烦,这也是她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第5页 买东西是一方面,更多的是稍微锻鍊一下能力。好歹是知根知底的市场,前来的路也是规划好的,只要老老实实走就不太容易出差错,更像是练胆。 「呀~店家,你这个价格可是光明正大的宰客行为哦?」看起来颇为清秀的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敲了敲底下的瓶子,发出略显沉闷的砰砰声,「嗯嗯,一个装满了沙子的瓶子,卖得那———么贵!明显是想让人知难而退吧?明明有着这么好看的花纹。」 他半边脸用绷带包裹了起来,露出的一截手腕也缠满了绷带,黑色西装为本该鲜活的年龄兀自添了几分沉重。少年的头髮像是没怎么刻意打理过,任由它随着风吹成凌乱的模样,别人顶着这样的髮型像疯子,他却完全hold住了这样的造型。恩,那句话怎么说?甜丧风格的帅哥? 织田信想了一堆有的没的,甚至用上了她从手机上看到的最新的形容词。她看着少年面前的店家表情像调色盘一样堆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手在颤抖,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店家的四肢不太协调。哦哦,开始大声质问了,店家心虚了,这大概就是国文老师课上提到过的色厉内荏。瓶子卖的确实贵,现在又不太需要这种装饰品,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人买的情况就可以向店家证明他定下的价格的不合理处,不知道那个男生为什么要特地说出来,是怕会有冤大头误买吗?那还真是个好心人啊。 绷带少年似是感受到了来自其他地方的注视,他转过头,正对上织田信的视线,露出了纯粹是面对陌生人的礼貌性微笑。 哦、哦唿,更好看了。 第6章 不得了。 还是耐看类型的美少年,气质也在线。织田信抱着欣赏好看面孔的想法,情不自禁多看了那么几眼,没想到就被人家逮住了。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整个空间气息的流动都趋于缓慢,一股子尴尬直冲脚底板,使得十根脚趾完全不受控制地抠动,势必要在这片土地上抠出完整的地下二次方版本的三室一厅。这件事是织田信失礼在先,任谁在买东西的时候被陌生人无缘无故地不停偷看,想必都不会产生多么美妙的情绪,或许会为此产生牴触,从而影响一天的好心情都是极有可能产生的事件。 必须要去道个歉才行。 织田信松开方才因紧张握紧的双手,准备走向蹲在摊子面前的绷带少年。没料到身体堪堪动了一下,反倒先惊醒了一旁发呆了许久的渡边麻衣,她回过神来,一把扯住了织田信的衣角,引得信被迫向后一仰,全靠优秀的身体柔韧度才得以重新站稳。 织田信转过头,脸上写满了困惑。 「我跟你说,刚才那个绑着绷带的人,我的傀儡蝴蝶告诉我说他在那个摊主和那个漂亮的瓶子上各自放了一枚黑黑的东西,比纽扣还要小。我大胆猜测一下也许是窃听器。」渡边麻衣压低了声线,认真地看着织田信说,「我劝你最好不要接近他,不管那是什么,看起来都不像是我们可以搞定的事情。」 受到麻衣的影响,织田信也不禁低声细语了起来:「我知道啊,他是mafia的成员,而且看起来这么年轻,一看就是很厉害的类型。窃听器我倒是没有想到,说不准是有什么任务之类的。唉,那是不是添了更大的麻烦啊。」 「你怎么知道?」 「西装搭配,再加上你看他的态度和行为,跟周围格格不入,他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轻松,就算知道这里暂且算是安全场所,这种轻松感都是很不常见的。为什么认为mafia的人而不是其他组织……恩,其实我之前碰到过大哥的同事们,就衣服类型嘛,你懂的,差别不是很大。西装怎么搭配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们boss的审美水平绝对在线。」 织田信食指轻点下唇:「他如果是有任务在身,那我只能祈祷刚才的注视没有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毕竟谁都不容易,道歉的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倒也没必要跟他们共情。哦,你大哥除外。」 「也不算吧。排除身份地位这些因素,给别人添麻烦这种行为本身就需要真诚道歉。如果是敌对另说,敌对方干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要是能给他们添麻烦那我会开心一整天。对于我来说mafia不算是敌对方。」 「好吧。」渡边麻衣抿了抿嘴,「此事就此揭过,早点採购完回去吧。」 「下午好~呀,二位———」 就在渡边麻衣话音刚落的同一时间,一个声音从她们身侧传了过来,轻缓的语调让织田信不合时宜地联想到在天上飘忽不定的气球。她们循声望去,刚才蹲在那边的绷带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们视线以外却又离得极近的地方。 「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二位在讨论关于mafia的事情,嗯嗯,很好奇究竟是从哪得知的消息呢~?」绷带少年眨着眼睛,「毕竟在横滨mafai也算是恐怖的存在,敢在外边提起的人少得可怜,没想到今天让我一下子———就遇到了二位,搞不好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呀~搞清楚能让我安心一些,我的心脏不太好,受不了很大的刺激。」 说着少年鼓起脸颊,那副模样可以轻松击中任何一位女性的心。但织田信和渡边麻衣不会因此而小瞧了他,就凭刚才的本事,体术暂且未知,潜行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存在。
第6页 「啊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听说这边的市场特别安全,就想着肯定有谁在背后保护之类的,不知不觉就说出了mafia这样的词彙。」织田信赌面前这个人没有听完整她们说的话,或者就算听明白了也不会纠缠到底。因为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如同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恰巧提了那么一嘴mafia。与其深究她们的行为,不如各退一步,毕竟双方都不算是空闲。 「没有哦,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才是。没有事真是太好了~!这下我也能安心了。」 绷带少年甩着袖子轻轻拍了下胸口,迈着轻快的步伐转身离开,仿佛之前真的有压在头顶的重石,而现在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织田信身后的渡边麻衣方才回忆起人需要唿吸的事实,匆忙之下岔了气,欲要出口的话语变成了一连串不间断的咳嗽。织田信顺势抬手拍了拍麻衣的嵴背,另一手从怀里摸出手机发消息给麻衣。 织田信:我直觉告诉我他好像留下了什么东西。 渡边麻衣瞥见织田信手中亮起的屏幕,以及上面的提问,掏出兜里的手机,扣下了她的想法。 渡边麻衣:是窃听器。而且他还捏碎了我的蝴蝶!那么漂亮的蝴蝶他居然也下得去手,坏人。 织田信:怎么说呢,他的做事风格给我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聪明人+走路姿势像气球+年轻+缠着绷带,刚才我都没想到,他该不会是我大哥新交的朋友吧?居然是这样的美少年,不愧是我大哥,审美一直在线,除了给自己搭配衣服。 渡边麻衣:不是吧?你大哥交朋友都不挑人的吗???刚才那个人说话的时候我都不敢唿吸,好恐怖,完全是跟你大哥两个世界的人啊。 织田信:稍等一下,我大哥给我回復了。 渡边麻衣:?你什么时候发的消息?你是章鱼吗?手速这么快。 织田信:?你根本就没有在注意我。我大哥承认了,果然是他的朋友,这就是忘年交吗? 渡边麻衣:不是,这年龄差距也没多大,不要乱形容啊!!!这不是显得你大哥特别老吗? 织田信:为什么不是那个男生看起来年龄特别小的缘故?你不觉得他很像你家表弟吗?我是指表现出来的行为,单论喜好,他更像是年长女性会情不自禁给予宠爱的类型,说不定年长男性也是。 渡边麻衣选择连夜打车离开这个她独自清醒的横滨。 第7章 送渡边麻衣回家之后,织田信特地绕了一圈远路,按照简讯约定的时间抵达西餐店,准备将大哥好友的爱心窃听器由他转交给朋友,要物归原主嘛。 「小信,好久不见。」 「大叔你也好啊。」 织田信笑着跟店主打了个招唿,要说为什么会跟西餐店的店主显得格外熟悉,就要问问爱好咖喱的织田作之助究竟是如何找到这家宝藏西餐店,并维持每周必有三次前来吃咖喱的铁打不动的习惯。织田信曾出于好奇,试着用勺子挖了极小一勺大哥盘中的咖喱尝尝味道,恩……后果就是不断怎么回想都只记得咳嗽和眼泪齐飞,至于具体的味道,半只脚踏入了三途河川吧。 店主大叔的具体年龄织田信记不太清楚,但是一定过了四十岁。大叔的啤酒肚超———大,低头可能都看不到脚尖,头顶稍微有点稀疏,据说人到中年大都会有掉发危机,大哥虽然还很年轻,但这种事情还是越早做准备越好。下次就试验一下新买的香波,还有黑芝麻也要安排上,有用的话就推荐给大叔。织田信掰着手指算了算,还要推荐给雪村老师和渡边叔叔,其他人的头髮尚且还算茂密,对于增发的需求不算太迫切。 「咖喱还是老样子吗?」店主穿着那身从未变过的黄色围裙,眼角的笑纹衬得他整个人越发慈祥,「要喝味噌汤吗?还是柠檬水?」 「味噌汤!!!老样子就好啦。我也不挑食。」 这家店的咖喱有着奇妙的、能让人觉得幸福的能力,咖喱饭中的蔬菜、肉和使用的清汤都是非常普通的食材,搭配也很简易,在摆盘前最后加入调味酱和鸡蛋。织田信曾问过大叔为什么不增加一些选择,比如芝士这类跟咖喱相性不错的单品,她记得当时大叔只是摇头,并不打算做任何创新,也不打算招揽更多的生意,每日前来的大部分都是老客户,大家都抱着怀念来这家西餐店,时间仿佛不曾光顾过店内。织田信想,始终如一的味道有时候也会成为一份足以寄託的念想。 就如同上次遇见那位据说是追寻着去世母亲喜好的味道,特地打车来这个不是特别热闹的地方,尝了一口咖喱被辣得泪流满面却不捨得放弃。明明是个不能吃辣的人,但在吃完辣咖喱这件事上异常的坚持。这么一想来西餐店的大部分人好像很少点除了咖喱以外的菜品,也难怪大叔的手艺越发熟稔。 织田信悠闲地拿起勺子后先品尝了一口味噌汤,不错,还是如记忆中那样美味!作为只能接受一点点辣的人,织田信向来点的都是微辣,在店主大叔这边就要再多加十几个微字,呜呜,大叔对于辣度的选择程度跟她完全不一样,倒是跟她大哥织田作之助有着双眼一对上就知道该怎么放辣的默契,这就是会吃辣人士之间的心灵感应吗! 头刚低下,一阵凉风拂过,顺带着撩起几根髮丝在织田信嘴边不安分地舞动。
第7页 「大哥,你迟到了哦。」织田信放下勺子,转头看向玻璃门口的织田作之助,视线下移,她恍惚了一下,那两个像左右护法一样抓着他大哥裤腿的孩子是谁? 「路上遇到了一些事。信,这是克己和幸助,我想收养他们。」织田作之助一如既往以平铺直叙的简朴风格说着常人做不到的事情,然后跟店主打了个招唿。 一下子就收养两个孩子,真不愧是大哥。织田信此时尚未想到,之后她大哥还会陆陆续续带过来三个孩子,凑成五人小分队。 「那要住在哪里?家里吗?说起来我们家的房子是被炸了吧,我远远眺望了一下,我们学校一半没了,这下真的要停课好长一段时间了。校长都不敢进行修缮,生怕刚修一半又被炸了。」 「啊。居所的话已经弄的差不多了,住在二楼。上面废弃不用的会议室被改造成起居室了。」织田作之助伸手向上指了指,事先做好准备工作的超强执行力堪称成熟大人的典范,「其他事一会儿再说,我先带他们上去。」 「好哦。」 尚留有一些温度的咖喱饭终于迎来了它最终的归宿,那就是进入胃里。织田信满足地喝完最后一口味噌汤,摸摸因饱腹而逐渐变得圆润的小肚子,习惯性地用着不同的词彙夸赞大叔的手艺。 正当店主打开水龙头准备清洗盘子的时候,在楼上待了一段时间的织田作之助顺着楼梯走了下来,他径直走向织田信旁边的空位,拉开凳子坐了上去,按照惯例点了一份超辣咖喱后,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整个人的状态变得轻松了起来。织田信瞭然地走到织田作之助身后,拇指抵住他脖颈至肩膀的两点,使了点劲开始帮织田作之助作简单的按摩。 这也是织田信学过的技能之一,缓解疲惫的最好方式就是按摩,泡澡都只能排第二!身为大哥的家人怎么能不会按摩呢! 「他们都是失去归宿的孩子。我想在他们有足够的生存能力之前帮助他们。我打算把工作的工资都交给店主,作为抚养他们的费用。」 「好,大哥如果缺钱的话要记得跟我说,我还是有兼职做家教攒下一笔钱的。」织田信支持大哥的所有决定,更不用说具体事宜都已经被大哥安排妥当,她好像也没什么要做的,点头算吗? 「不用,工资够用。」 话题停止的那刻,织田信的按摩也宣告结束,她收回双手后不经意间触碰到口袋里的窃听器,哦对哦,还有这个来着。织田信敲敲脑袋,嘿了一声,伸手取出口袋里的窃听器交给大哥。 「这个就麻烦大哥还给他啦。」 织田作之助点头,他甚至无需仔细查看都能知道那个东西的具体用途,再加上到来之前,在简讯中织田信就已经提到过这件事。织田作之助很清楚太宰治这么做的原因,也不会在意朋友在自己妹妹身上放窃听器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三人都不算普通人,自然也不会从常人的角度来看待事情。 或许脑迴路异常的人之间,总会不约而同地在某一点上达成共识,实现另类的心有灵犀。 第8章 横滨的局势愈发严峻,人命不再显得珍贵,而是成为了最为廉价的消耗品。也许前一秒还与你点头致意的路人,下一秒便遭受如暴雨般勐烈的弹药的摧残,躯干遍布骇人的血洞,温热的液体顺着尚且蠕动着的血肉汩汩而下,淌在地上,沿着裂痕融入泥里,留下一滩暗红。现在会出现在街道上的只有两种人,里世界的组织和隶属于国家的军警,他们脚步匆匆,似有人在身后追赶,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眼睛迅速地转了一圈,算作对周遭境况的观察。 渡边麻衣的父母这些天以来从未离开过工作单位,现在不同于以往,他们绝对不会放心麻衣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依然待在家里,便寻了个日子将麻衣送往乡下的祖母家。临走的时候,渡边麻衣紧握住织田信的手,希望她能跟自己一起离开横滨,等这场战争结束了再回来。 织田信没有答应。 正因为战况接近白热化,织田作之助这边才更加需要有人来帮忙。西餐店的店主大叔还有刚在二楼住下不久的克己和幸助,全靠织田作之助一个人来保护明显是□□乏力,要是这个时候跟着麻衣一起离开的话,织田信觉得她未来会后悔,所以她要留下来。 渡边麻衣没有继续挽留,她跟信勾了勾小拇指,约好横滨恢復原状的那一天要在学校门口见面,谁都不准缺席,更不准缺胳膊断腿。 织田信一一应下,她接过了麻衣递来的临别赠礼,是一盒硬度过关的别针。透明盒盖印出了里面放着的一张便利贴,写着如果遇到了需要开锁的情况,这些大概会派上用场。织田信握紧手中的小盒子,表示自己一定会珍惜并好好利用这份特殊的礼物,得到了麻衣暗含赞赏的眼神。 等到再也看不见麻衣的身影,织田信回到西餐店,坐在柜檯前打开盒子,取出别针,盯着它看了许久。 ……锁怎么开? 她沉吟片刻,默默将别针放回盒内。是不是该找个开锁师傅学习一下……不对,开锁师傅也不一定会。织田信愉快地决定放弃,等哪天真遇到了这样的能人再拜师也不迟,她并没有靠自学就能用别针开锁的能力,这不属于她努力就能到达的领域,哪怕锁匠神明保佑,成功的概率都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
第8页 织田信很有自知之明。 她站起身,转头看了看做简易防护处理的大门,西餐厅略显偏僻的位置自发地提供了一个保护,很少会有持枪械的人选择来这边,情况比织田信想像中的要好很多。在店内,她甚至短暂地遗忘了现在还处于混乱的横滨。 说到这个,织田信抬头望着天花板,谁能想到上面住着两个处于最该闹腾的年纪的小孩子,上去看看吧,安静过头反而让人觉得担心。她踩上楼梯,两侧的壁纸沾着污迹,因是水泥浇灌的墙面和楼梯,老建筑最容易出现的几个问题目前还没有踪影,总觉得再过个几年钢筋大概会露出来,已经有看到尖尖了。织田信来到起居室的门前,打开门,明显有放轻了声音,里面唯二的孩子还是被惊吓到了的样子,像鹌鹑一样不停颤抖着互相抱紧对方,藏在床的角落中。房间内一片昏暗,窗帘遮挡住了所有的光,呈现出一种封闭的状态,织田信没有拉开窗帘,她走到一个离孩子们不近不远的地方,蹲了下来,尽力用最为柔和的目光,以免增加他们紧张的情绪。 织田信轻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经歷了什么,但该吃饭的时候要好好吃饭,该玩闹的时候不要约束自己,我希望你们可以试着相信一下我们这些大人。既然选择带你们回来,就绝对不会抛下你们不管。」 她从怀里掏出两颗刚从前台顺来的水果硬糖,身子前倾,把它们放在床铺的边缘,稍微往里面推了推。织田信知道凡事要慢慢来,刚经歷过那样的惨剧,不留下心理阴影都是一件值得为之庆幸的事情,不能指望他们刚来没多久就能释放出百分百的信任。虽然克己和幸助对捡他们回来的大哥有着类似雏鸟情结的依赖,有大哥在旁边也能安心地吃下饭,稍微玩闹一点,但大哥也有自己需要完成的工作,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身边。 织田信瞥见其中一个孩子似乎对水果糖有些意动,瞭然地退出房间,合上门,不出意外地在下楼之前听到了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果然,是孩子就抵挡不了水果糖的魅力。她哼着自己编的不成曲的小调,步伐轻快,小跳着下了楼,然后在看到前台凳子的一瞬间愣住。 她为什么看到了一个被绳子绑起来的人? 织田信犹豫地倒退了几步,重新从二楼下来,不出意外地又看到了那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服输的……小偷?她可不相信来人是普普通通的路人,或是来就餐的客人,正常人再怎么心大也不会选择子弹乱飞的时间出门。没带枪,看起来也很菜的样子,是以为店里没人所以打算进来摸点什么带走喽?织田信顺带着打量这位身上的绳结,这么干脆利落的捆绑手法,再加上她之前也没听到什么较大的动静,是大哥来了吗? 正这么想着,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正在前台后边擦盘子的店主大叔和被绑住的不速之客以外,别无他人。难道是——— 「大叔,这是你干的吗?」 「对。我刚从后厨过来就看到他在这边翻箱倒柜,行迹可疑,就直接抓起来了。」店主大叔维持擦盘子姿势,「别看我现在肚子这么大,年轻的时候可是军中一颗绿草。虽然现在不怎么锻鍊了,但解决像他这样的小偷还是绰绰有余。」 「喂!什么小偷!要是知道这里有人我进都不会进来,谁知道里面不仅有人还这么多啊,真倒霉。」 织田信自发忽略了沦为背景音的嚷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高手竟在她身边。 第9章 「一、二、三……五十二。」 无事可做的织田信第五十二次从忙碌的店主面前晃悠过去,就差在脑门中央刻上五个大字她真的好闲的模样引起了店主的注意。他取下繫着的围裙,拿过洗手池边的布擦拭双手。 店主建议道:「实在无聊的话要不给你的朋友们发简讯聊聊天?」 「诶——在发了哦,麻衣不知道在做什么,都没有回覆我。」织田信不再继续转圈,转而坐下,下巴抵着交叠起的双臂,身子前倾,「大哥倒是有回覆,但有点怕耽误他的工作,没有太频繁地发。」 「除了渡边家的孩子,没有别的朋友了吗?」店主大叔皱起眉头。 「恩!没有了!我不是特别擅长交朋友,跟麻衣会熟悉起来也是因为偶然的事件。其他同学的话,总感觉没有熟悉到发简讯聊天的程度。」织田信左手握拳轻敲右掌,「不如我上去找克己和幸助去玩吧?」 「他们睡着了。」 「这么快?这才中午。」织田信不可置信,「是要睡到明早吗?」 「不,只是小孩子都会有的午睡而已。」 「哦———!午睡啊。说起来,大叔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店主闻言一愣,下意识抬起右手看了眼手指,那是一个长而细的伤口,沁出的血珠连成线:「难怪我觉得这边痒痒的,还有点刺痛,原来被刮到了。」 织田信跃跃欲试地伸手,在距大叔受伤的手指上方一寸的地方停下。 异能力——— 「生命树。」 伴随低语,翠绿的枝条自掌心向外探出,晃动间唤来如繁星般的光点飘然洒落,从伤口处的缝隙渗入,实现极限速度下的的完美癒合。全程无痛,效率极高,好评如潮,用过的人都想再体验一遍。 织田信暂且摸索出了能力的一些用处,虽然不太理解原理构造,但它就是这样发生了,完全不讲道理,也完全没有给织田信任何研究的可能性。她的异能力生命树就好比游戏中的奶妈,每个人头顶会跳出血条框和状态栏,受伤也好,牙痛也好,血条会根据严重程度降低相应的量,她的能力就是不断加血直到加满为止,同时能消除状态栏的异常buff。听起来相当无敌,只不过有限制,就是仅限于百分百信任织田信的人才可以得到治疗,但凡有一分怀疑都无法成功,甚至会疼痛加倍,目前适用的只有三个人,大哥、店主还有麻衣。按理来说,像胃病或者迷幻之类的应该也可以?但因为从没有遇到过符合要求的人选,就一直没试验过,这条信息暂时存疑。
第9页 不知道其他治癒系的异能者看不看得到血条和状态栏,总有种在玩rpg游戏的错觉。 「小信啊,以后千万不要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这样的能力。」店主语重心长,「我当年在战场的时候有听过类似的传言,好像是……死亡天使?据说重伤濒死都能救回来,更不用说断手断脚。后来就没怎么听到了,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以后除了对你来说很重要也信任你的人,最好不要再用了。」 其实她哥也有异能力,而且陌生人抓她过去也治不了。 织田信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两句,大哥从来没有刻意表现过,他的能力……恩,可能会被当成反应灵敏。她相信大哥,也相信大叔,而且大哥在看到之后也没有什么表示,明显就是默许了她的行为,要不是年龄相差太大,或许店主也能算得上是大哥的朋友。现在嘛,大叔的目光太过慈祥,明明年龄还没过五十,却有着爷爷般慈爱的气场。织田信吐了吐舌头,她以前差点就一句爷爷喊出来了,还好及时反应过来,不然又该抠出一栋别墅。 「知道啦。」 店主从前台柜子里抓出一把糖塞给织田信:「之前买的,最近都没有客人来,就便宜你了。记得少吃一些,就算牙疼能治好,也不要仗着能力就吃很多糖!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能力就习惯疼痛。楼上两个孩子的量我也有留,这些是给你的。」 哇———! 织田信匆忙举起双手接过,有她最喜欢的棉花糖!送给客人的糖果大都是清口的类型,怎么可能会有棉花糖这种类型,大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耶。决定了,下次採购她要主动提出请求。大叔的体术受到身体的影响,远不如以前,万一遇到了什么麻烦,她也跑得更快些。至于採购任务交给大哥的可能性,织田信也有想过,那样的话就只能放弃了!大哥比她更强。 「滴滴」,正想着关于大哥的事情,兜里的手机便应景地震动着发出嗡鸣。 织田信点开新的简讯。 具体意思大致上就是:她大哥又捡到了三个孩子,一个女生和两个男生,他想要收养他们,让信帮忙跟店主说一声,楼上需要再加装几个床。 …… 织田信开始担忧大哥的工资是否足够了。 第10章 假如问起奶爸的模样,每个人心中的形象大都会有所不同。但此时此刻,位于横滨郊区的西餐店内,织田信和店主的目光投向刚踏入大门的织田作之助,心里不约而同地选择将这幅难得的场景定义为奶爸带娃的具体表现。只见红棕发色的男子身着米白色外套,微微敞开的领口一角沾上了污渍,年幼的女孩坐在左臂圈起的安全区域,白嫩的手攥紧外套,双目紧闭,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受到噩梦的侵扰。另一边是一个看起来稍大的男孩在东张西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在织田作之助的身后,还背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孩子,像是下一秒就会进入梦乡。 ……总感觉在大哥身上见到了慈父光环。 织田信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迈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织田作之助的手中接过孩子。幼小而又柔软的身体在她的怀中安睡,胸腔内的鼓动都仿佛为之缓慢,她还是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掌心不自觉地泛起痒意,像是有谁拿着羽毛轻柔地抚过。 织田信几乎是以飘浮的姿态将孩子放入被窝,恋恋不捨地帮她捏了捏被角。严实地绕着脖颈塞好,防止冷气沿着缝隙钻入。呜呜,好小一只,香香软软,好想多抱一会儿。织田信又蹲下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织田作之助轻拍她的肩膀,方才挪开黏在孩子们恬静睡颜上的目光,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下楼。 一起迎接精力旺盛的代名词。 唯一一个怎么也不肯睡觉的孩子正盘腿坐着,以屁股底下的凳子为轴开始慢悠悠地旋转。 如果没有记错,这个头上光熘熘的孩子是叫……优?恩,说是光熘熘也不太准确,有冒出乌黑的发茬,假以时日头顶应该会更加茂密吧,毕竟还在生长期。说起来,这样整颗头都露在外边,不知道秋冬时节会不会感冒?要不改天给他买顶帽子?一能凹造型,二能遮阳挡风挡雨挡雪。 真好用啊,帽子。 织田信发出由衷的感嘆。 「织田作!」 优两眼放光,急忙从座位一跃而下,所作所为让在场其余三位心惊胆战。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的下一秒,他估计忘记了原本是盘坐的姿势,甚至都来不及抽出双腿,脚突然被卡住,连带着整个人跌倒,下巴狠狠地磕在金属杆,微张的嘴中有带着血丝的牙直直飞向不远处,眼泪源源不断地自眼眶滚落,煳了满脸。 ……好惨。 织田信的牙开始痛了。 织田作之助的手堪堪停在半空,不上不下,但是接住了优的牙。 织田信侧首,用眼神询问织田作之助是否要动用她的能力,织田作之助则向她投以满含迷茫的目光,俨然是一点默契都没有的兄妹情破裂现场。 织田信:猜到了。 她看着动作远比她快的织田作之助重新扶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优,店主大叔随即从柜子取出酒精和棉球递给织田作之助,这一些列动作如行云流水,织田信才刚刚走近。 她屈膝下蹲,说:「优,我给你看个东西。」 织田信右手握拳,平举着送到优的面前,而后突然张开五指,露出了藏在掌心的蜜瓜味棉花糖:「这是有魔法的糖果,吃下它后疼痛就会都飞走。
第10页 优睁开眼,好奇心使他暂时停止了哭泣,小孩子无法抵抗名为魔法的事物,更不用说是糖果这一类充满童话色彩的名词。他打着哭嗝,连带着说出的话语也有些模煳不清。 「真、真的吗?」 「对哦,你相信我吗?」织田信放缓了语调,「这是心诚则灵的糖果,一定要充满诚意。」 「所以,要吃吗?」 优没有任何犹豫地接过棉花糖,小声说着谢谢,沿着包装的锯齿边缘撕开,双手按压塑料纸,挤出棉花糖放入嘴中。织田信抓住优全身心被甜味吸引的瞬间发动异能力,枝条因意念散作莹莹的光点。好在她事先将手移到了优的脸颊处,看起来就好像棉花糖在口中融化后释放出了能够治癒伤口的绿芒,如此粗糙的手法也只有孩子才不会深究。 优非常给面子地鼓掌。 织田作之助和店主大叔也相继鼓掌。 织田信:差点就说出了谢谢大家的支持,她会继续努力在魔术届发扬光大糖果魔法。 「没想到信的魔术这么好。」 大哥!这是假的啊大哥!你不要信啊大哥!织田信内心无声吶喊,有时候因为织田作之助表情过于认真,她都不知道大哥是真信了还是例行夸奖。 「总感觉太宰会对这种魔术感兴趣。」 「太宰?应该不会吧,聪明人一看就知道了。魔术表演只有不知道才会觉得新奇,一旦得知手法后就不会有什么期待了。」 更何况她全靠异能力,算是「作弊」。 低头时织田信于不经意间瞅见优一脸钦佩的表情,她扭头迴避,假装没有看见,不然她会忍不住得意忘形。没想到经不起推敲的简单表演竟大受好评,搞不好她其实挺适合去当魔术师?不、不对,其他观众绝对不会捧场的。 「太宰治他喜欢吃棉花糖吗?我还有草莓味、苹果味、还有……呃,蟹肉味?」织田信在念出蟹字的同时将棉花糖塞回口袋,「不好意思拿错了,香蕉味棉花糖,这个才是。」 「给我草莓味和蟹肉味吧。」 织田信:? 织田信:疑惑但不说.jpg 第11章 细雨霏霏,荡漾在天空中的水凝成线,互相交错着编织成网,悄然飘落,而后逐寸散作瀰漫于鼻尖那层薄薄的水汽,为原本清晰的世界覆上一片朦胧的纱,连带着建筑那锐利的线条也为轻浅的光晕所环绕。不远处的大海潮起潮落,接连不断地拍打峭壁,激出阵阵雷鸣般的轰响。 闷热潮湿的气流呈包拢状,紧密地贴合在店门的缝隙处,等待着任何一位想要敞开大门、尽情唿吸的人的到来,然后一股脑地冲进去,为地板也贴上以水为原材料的膜。作为雨选的幸运儿,织田信直面了这股直冲脑门的、难得让她开始怀念干燥夏日的湿润。 下雨了。 织田信双手握住伞柄前推,「哗啦」一声,伞面的遮挡使她免于淋成落汤鸡。前几天大哥特地回了一趟西餐店,告知他们这场名为龙头战争的火终于熄灭,然后在今天,雨到来了。沥青路面上的暗红会被沖刷干净,一切都将随着雨的结束而逐渐成为被时间沖淡的回忆。难得有能够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出去散散步,她当然不能错过,有时候雨中漫步也可以是一项足以称为休闲的娱乐活动,尤其是绕着海走上一圈,慢慢悠悠地向前走,向远处眺望,心难得的会极快地平静下来。 织田信跟大叔打了声招唿,便转身投入雨幕中,沿马路的边缘,维持着与旁边的森林相隔不远不近的距离,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海浪声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就这样随便走走吧!等到完全看不到西餐店的踪影再原路返回,就当是为前些日子的沉闷作结束致辞。 一路上唯有属于水的声响时刻伴随左右,连昆虫的低鸣都要弱上一筹。织田信走走停停,在马路边向外延伸的悬崖上看到了意料之外的身影。 是太宰治。 织田信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这位大哥的朋友仅仅是见了两次面,她就可以从那个背影,那个可能是任何人的背影,极为肯定地确认这就是他。 他的头轻轻地低下,在他的角度想必只能看到一片蔚蓝浩瀚的海,可是他却看得那样入迷,像是悬崖底下有着具有非凡魅力的某个事物,紧紧攥住了他的目光,让他连挪开毫米都不捨得。织田信很好奇那是什么,于是她果断地冲进名为太宰治的个体所封锁起来的区域,顺手举着伞替他遮去雨水。 在海边淋雨,头真铁。 织田信没说出来,她怕被打。 离得近了才发觉太宰治的双眼里好像倒映着海,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设想中吸引他所有注意力的事物并不存在,或许他只是单纯地在看海,就像每一位来到海边的人都会做的事情一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海。织田信知道太宰治早就注意到她了,但却依然没有转过头来,看起来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小剧场了。 织田信深知有两种情况最不能打扰,那就是思考和睡眠,前者容易遭受追杀,后者容易就地入土。更别说现在她跟太宰治仅限于大哥的朋友和朋友的妹妹这层浅薄的关系,最多再加上见了那么一次面,是路上偶然相遇都不一定会打招唿的脆弱联繫。 每一次胸腔的起伏都会带动唿吸,织田信全凭那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唿吸声,来判断身边的人是否还在。
第11页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宰治俯身前倾,似是对坠入大海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但腿还是老实地抵着地面。织田信无端联想到小猫玩毛线球的画面,一边伸出试探的手,一边又克制地没有更进一步的多余的动作。眼看着人身体越来越低,前倾的幅度越来越大,织田信没忍住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就好像碰到了停止键,太宰治重新直起上半身,而后又没力气似得耸着肩膀。他终于转过头,用那双沉淀了枫糖色的眼睛幽幽地看向织田信,非常直白地表现出了好事被打扰的情绪。 他是真的想要入水。 织田信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不珍惜生命的人,她见过努力求生的人,比如她自己,没想到世界还存在着一心求死的人,比如太宰治。 织田信不知道他经歷过什么,也不知道大哥是否见过他好友这副随时都快要离世的模样,更不知道现在的心情具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才显得贴切。织田信决定跟随本能,和刚才下意识出手阻止一样的本能,毫无理由,只是想要这么做,就这么去做了。 「海底很黑的。就算是浅海,这样的天也看不到阳光。」 织田信干巴巴地说着,她不认为凭藉自己词彙量匮乏到绝望的说辞可以让太宰治听进去。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是特别明白,现在正在主导说话的意识究竟出自于大脑哪个部位。 「噗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捧腹大笑,就像是刚才织田信说了什么特别有趣的笑话,他双肩抖动着,带动披在肩膀的西装袖子前后摇摆,而后笑弯了腰,将脸部深埋在掌心,彻底隔绝掉织田信的目光。 笑得好假哦。 织田信曾经有过类似的经歷,就是分明在笑,却又觉得其实不是很想笑,偶尔会有灵魂和身体被完全隔离开的错觉,她一般将其归类于不太诚恳的笑容那一档。这种情况就是想通过大笑来让别人忽略掉隐藏在笑容底下的情绪,即便是特别熟悉也难免会有类似的问题产生,也许是不安的情绪在作祟,不知道太宰治是不是在不安。恩……连这么聪明的人都感到担忧的事情,总觉得不是她可以想像的,莫非是外星人要侵略横滨了? 「太宰治,我的名字是太宰治。」 啊?她其实早就知道了。织田信刚准备这么说,突然想到什么,话语在唇齿间转了一圈又滚回喉咙,莫非这是要正式认识的信号?诶呀,大哥的朋友要成为她的朋友了吗?好期待。 织田信:苍蝇搓手.jpg 「我叫织田信,随便怎么称唿都可以。那我也跟着喊你太宰了?」 「——可以哦。」 第12章 继上次的偶遇之后,织田信发现自己似乎总能在各种地方遇见太宰治,一来二去,就顺便互相交换了联繫方式,基本都是织田信分享生活日常,太宰治看心情回復。或许有时候两三天都得不到回復,究其原因,许是因为织田信是外出游玩派,而太宰治是游戏派,没回復的时间内基本都在玩游戏。 明明是快要当上干部的人了,为什么会比她大哥还要闲啊!! 织田信怀着复杂的情绪将此事相关人物换了个名字,然后编辑简讯,发送给渡边麻衣。例如偶然认识的好友a,是一名企业的高管,但是每天都看起来很悠闲,唯一称得上忙碌的是打游戏,有时候回復简讯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也不是因为工作,而是为了给游戏打通关。 渡边麻衣:这不是很正常吗?你见过哪个高管自己干活了,不都是底下的员工干事,高管只需要制定大的方向。不过能闲到这个份上,怎么还当个高管,要是我直接跳槽开公司,当老总他不爽吗?为什么要给别人干活。 织田信:? 织田信:是我冒犯了。 织田信拇指内扣按压锁屏键,左手向外一一翻开两兜,意料之中什么也倒不出来。没想到五个小孩加一个她堪比糖果粉碎机,一想到这里,耳边隐约传来了心脏碎裂的声音,她已经忍了将近半个月不摄入甜食,再不补充糖果能量的结果就是等大哥回来只能在地上看到一滩信饼,煳得捞都捞不起来的那种。正好趁此机会外出看看快要完成重建的横滨,还有为大哥挑几件新的衬衫、帮克己带一双手套、咲乐需要新的头绳、优的帽子丢了要买顶新的……这么一算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回去的时候织田信打算到隔壁街买草莓大福犒劳一下自己!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织田信蜷缩着躲避在小巷里,背部紧贴墙壁,略微突出的红砖硌着皮肤,她果断忽略了这一点不适,最重要的是方才险险擦过她耳畔墙壁的炙热气流,连脸颊被弹射出的碎石划伤都没多加注意,脑袋嗡嗡作响。不是,龙头战争都结束了他们怎么还在大街上搞枪战?织田信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成了这样,明明是买个东西却遇见两人起争执,本来路边的阿姨看不下去都准备上前劝阻,谁知突然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了枪,相当干脆利落地开枪,另一方不仅也从怀里拿出了枪,还喊来了一大批人。织田信出门只随身带了把小刀,遇见枪自然是能躲就躲,结果不知道转到哪条小巷,就被一个孩子拖着稀里煳涂地跑了很远,虽然还能听到稀稀拉拉的枪响,但开枪的人已经换了一批。 也就是她从一场枪战闯入了另一场枪战。 织田信:……今晚能回得去吗?
第12页 织田信低下头,旁边尚且紧抓她衣袖的女生身体紧绷,穿着的衣服仅能堪堪遮蔽身体的重要部位,四处都是破洞,隐约可以透过破损处看到狰狞伤口癒合后的疤痕,从大小和宽度判断,至少不短于十五厘米。她无法说出自己其实可以自保的话语,从路人的角度来看,手无寸铁的女性遇上持枪的暴徒,是否能保住性命全看运气,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坚定伸出援手,哪怕自身的生存依然是个问题……织田信根本就无法忍心为这份好意打上多管闲事的标籤,更没有资格对女生的帮助指手画脚。 织田信反手向下轻轻拉扯女生手臂上勉强能被称为衣袖的布条,在迎上对方满含询问意味的表情后,伸手指了下巷子深处。 女生颔首,将蹲坐的姿势转为膝盖触地,在前头领着织田信爬过大型铁门右下角如同狗洞般的小门,又穿过几个瀰漫着叫人作呕气味的阴暗角落,她全程阻挡住了织田信的视线,不让织田信有机会看见两侧深处的具体景象。 终于,脚底落到绿地边缘的一霎,女生拉着信就地一滚,身体完全藏匿于茂密的树林中。 「你从这边沿着河道往前走,不远处就可以回到大道上。路上不要看四周,不要听声音,不要停下来,这里的一切都不要感到好奇。」女生说,「停留太长时间对你没有好处,越早离开越好。」 「谢谢你。」织田信从手边的布袋扒拉几下,翻出新买的短袖递给女生,「我身上没什么东西好报答你的救命的恩情,只有几件新衣服或许你能用的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我还想请你吃顿饭。」 女生摇摇头,她全程没有对信的布袋錶现出一丝贪婪,更没有抢夺的意愿。尽管在织田信的执意请求下接过了衣服,但没有打算跟信离开。 「我的同伴在等我,如果你真想要报答我,可以买一袋面包放在那边仓库角落的箱子里,我会去拿的。」 织田信决定回头用存着的钱多买些食物衣物之类的生活必需品,不知道箱子一次性可以放多少东西。钱没有了可以再赚,看着救过自己的人受冻挨饿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织田信开始盘算怎样最大限度地利用好手里的存款,既然决定帮助这个人,就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实现最优方案。 「快点走吧,晚上的暗黑街是你不能涉足的地方。趁现在太阳还没落山。」 「好。那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良?!」女生的嗓音陡然拔高到近乎失声的地步,随后又满是急切地停下,四处张望似是在寻找什么会让她感到惧怕的身影,「你们怎么会伤成这样?大家呢?芥川龙之介呢?」 织田信身体勐地停顿,循声望向女生面朝着的地方,赫然是两个相互搀扶着的人,其中一个伤重到似乎下一秒就会死去,另外一位仅是受了轻伤,更像是力竭,连维持站立都显得勉强。除此之外,周围再无别的活人。女生不再顾虑,一把扯开挡路的杂草,狂奔向他们,织田信也紧跟着沖了过去,协力接住了差点扑倒在地的二人。 「怎么会、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女生失神地试图用双手堵住伤口,不再让象徵生命的血液从名为良的男生的身上逃走,可是所有的举措都是徒劳,「难道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死去吗?」 「也许我可以。」 女生勐地转头,力度大到让人担忧会因此扭断脖子:「真的吗?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 织田信为难道:「但是必须要他百分百信任我,不然反而会加速他的死亡。」 女生嘴唇直哆嗦,她的脸色苍白如新砌的墙面。 织田信陷入沉默,不知道刚才脱口而出的提议究竟是否正确,难道应该憋着,不说出自己其实有着治癒系的异能力吗?这样的限制条件,短时间内真的可以达成吗?但是让信眼睁睁地看着男生死去,而她其实有着可以尝试的机会,她不甘心。 「试……试试吧。不会再差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自左侧传来,那声音低到甚至不及蚊虫扇动翅膀的嗡鸣。 织田信听到了。 既然如此。 「生命树。」 话音刚落,浅色光弧霎时扩散直至将四人尽皆笼罩在内,撑大到极致的光球于临界点轰然破碎,降下光辉。 成功了。 男生难以置信地坐直身体,扭头伸手,看遍全身都再难发现一处伤口,唯有衣服染上的暗色表明刚才情况的危急。 女生喜极而泣,她不断颤抖地说谢谢,像是要将一生所有的感谢都在这一刻道出。 织田信如释重负。 第13章 「所以发生了什么?」 良深唿吸,平和了一下过□□速的心跳,说:「最近来了一个武装组织,我们偶然听到了他们和港口mafia的交易时间和地点,他们害怕败露,就找到了我们的居所,其他人都被杀死了,只有我们几个逃了出来。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跑的是相反的方向,还好没有跟着一起来,不然就……」 「就什么?」 「快、快跑!!!!」良突然连滚带爬地费力拖着三人往从里冲去,刚恢復的身体还没能完全适应逐渐消失的痛感,他踉跄了几步,好在织田信等人反应迅速,立刻起身跟他一起往丛林深处跑去。
第13页 就在背后的仓库即将彻底不见之前,织田信回过头,看见了几个面相兇恶的应该是良口中的武装组织成员出现在仓库门口,他们同样选择向丛林深处前行,手中都拿有非法获得的枪枝,毫无顾忌地以不吝惜子弹的架势往他们的方向进行扫射。 织田信膝盖一弯,疼痛骤然而至,紧咬着神经不放,碎裂的骨头随冲击狠狠插进血肉,弹药经过的地方似是有火在体内燃烧,是一剎那的疼痛,却又持续不断。她险些叫喊出声,在心中低喊生命树,察觉到异物被扭动着癒合的肉挤出伤口,右腿涌上一股夏日海风般的清凉,才能重新感受到腿的存在,继续同前面的人奔跑。 织田信:以后还是在家里当死宅吧。呜呜,我买的东西也都丢光了。 全依靠脑袋里想的那些有的没的,织田信才能让经受治疗的身体短暂地遗忘曾有过的痛楚。旁边的良在路上又接受了三次治疗,两位一左一右扶着他的女生各自接受了两次治疗,精神全都处于最为糟糕的状态,织田信暗道不妙,这下可能要正面对上敌人了。 视野渐渐开阔,道路中央出现了一个树桩。 全身心留在遗留下来的疼痛中的良一时不察,被直接绊倒,整个人向前滚了两圈而后撞上正前方的树干,织田信等人被迫停下脚步。许是共同逃跑的经歷激发了暂时的默契,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身将背后留给树林,留给与来者截然不同的位置。 一步步从阴影中慢慢走出来的追杀者们脸上是得意洋洋的笑,其中一个甚至借着空闲拿出手帕擦拭额头的汗,随意地拿着枪。他们一一散开,整体呈现出半圆状,不断向织田信等人逼近,似是势在必得。追杀者们并不关心为什么多了一个人,只知道全部杀光就好,他们的枪对准四人,勾住扳机的食指仿佛随时都能按下。 战斗一触即发。 织田信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她根本没有在六个有手枪的暴徒的手下活命的能力,哪怕他们四个依靠她的能力无限治癒,中十几发子弹为精神带来的冲击是根本无法得到缓解的,只会加重神经的负担,让状态越来越差,即便身体完好,千疮百孔的心灵也抵挡不住对面的六个人。 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就在此时。 「是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吗?这么多人都来光顾这个寂静的地方。」 率先传来的声音有着别样的熟悉感,在场的十个人纷纷看向那处,瘦弱的青年视周遭剑拔弩张的氛围为无物,闲庭信步般以不停拒绝的姿态强行撕破一个口子,然后闯了进来。 是太宰! 织田信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太宰一个人都没带,枪好像都没带,那不是比他们更危险?现在喊他离开也来不及了,一会儿必须要在那六个人反应过来之前带走太宰治,绝不能让他在这里死去。她相信太宰的能力,但听大哥说太宰的体术不太好,更何况是赤手空拳对上全副武装的六个大汉。 「你……你是……」六名暴徒的其中一个双腿打颤,他认出了太宰治,「港口mafia游击队的……」 「太宰治。」 「……什么?是那个港口mafia的?!」暴徒腿一软,就这么直接跪了下来,明明是一个远比太宰治壮实的成年男性,此刻却连唿吸都不敢,仿佛要等到面前人的点头才能做这样本属于身体本能的事情。 长鬍子的暴徒眼睛一转,当即佝偻着背,将185的身高硬生生压到和太宰治同一水平,然后声泪俱下地说:「太宰大人,这些人罪大恶极,他们对港口mafia不敬,甚至、甚至在背后辱骂您。为了不让您遭受诋毁,我们正准备清理掉他们。」 织田信:?你怎么不去演戏呢。 「恩~那可真是罪大恶极……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太宰治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长鬍子,声音极轻,「作为港口mafia下部组织的你们,想要灭口却没能做到,六个持有枪械的人,袭击四个没有武器的孩子,不仅什么都没做到,甚至在我到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是向我说着临时编造的拙劣的谎言,企图将行为正当化,企图将动机推给港口mafia。如果下部组织都是些这样自说自话的人,或许该考虑重新整顿一下了不是吗?」 「———你们为什么还有理由活着呢?」 「我……我们……」 暴徒们那源自恐惧的情绪压抑到了极点。 「真是好可怜的表情,想继续活着吗?如果……恩,我是说如果,有人能帮我做先行处理,也许我会留下那个人的性命也说不定哦?要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吗?」 「钱还没到手,刚获得庇护也还没有享受,死了的话就太可惜了。」 太宰治这么说着,每一句话都精准踩中了暴徒心中所想。可是也不全都是蠢蠢欲动的、想要立功的人,还有着极其珍惜生命、试图唤醒同伙起来反抗的人,比如长鬍子。 「大家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八道。什么港口mafia的游击队的太宰治,说不定是他在胡说八道骗我们的,只要我们把目击者全都杀光,再咬死不承认。mafia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大不了再逃到别的地方去。」 太宰治笑着,朝他们举起了正在通讯中的手机。 屏幕正中央显示对面的名字是森鸥外———港口mafia首领的名字。
第14页 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极度的畏惧让暴徒们无法再独立思考,他们不再相信身边的同伙,仿佛身边都是什么洪水勐兽,互相举着枪对准对方,谁都不想成为枪下亡魂,谁都想成为唯一活下来的人。 但是,还差一点。 太宰治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织田信心脏一跳,差点以为太宰治在看她,她捂住胸口,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其实他谁都没看。 暴徒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没有像织田信一样立刻醒转过来,他们各自都认为太宰治在看着自己,在鼓励他们成为最后的胜者。 于是, 第一声枪响出现了。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直到第六声之后再无声音。 硝烟散去,太宰治被死状悽惨的尸体环绕着,他依然是一副对周围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就像那些尸体跟地上的草木一般无二。 蓦地,太宰治抬头看向织田信。 「信,害怕吗?」 织田信:「……太宰如果我从现在开始向你拜师学艺的话,我也可以变得这么聪明吗?」全靠一张嘴击毙六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够了,太宰治说,「信的反应真有趣,不过我目前可当不了信的老师哦?还是说想要跟我解除朋友关系,转而变为师生吗?」 织田信斩钉截铁地说:「那还是当朋友吧。」 大不了以后去偷学。 第14章 太宰治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他直接选中中间那存在感极高的树桩坐下,双手相互交差着搭在翘起的腿上,任身上做工精緻的黑色外套被树桩粗糙的表面划出道道痕迹,一副正在等待某人的模样。 织田信:「在等芥川龙之介?」 太宰治微微歪头:「信也知道他吗?好意外~」 「啊没有,刚才有听他们谈到芥川龙之介的名字,我乱猜的。」 织田信想着要不先跟太宰治说声再见,她旁边三位又是被追杀又是伙伴被杀,感觉如果继续在这些尸体中待下去会触景生情或是什么,不利于他们精神状态的恢復,千辛万苦救下来结果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之类,她会感到懊恼。至于先前没过多犹豫就告诉了萍水相逢的他们自己有治疗系异能的事情,织田信并没有后悔过,不提她的能力那极为严苛的前提条件,就算没有,遇到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人所珍爱的同伴濒死而不施以援手,完完全全地违背了她的良心。 织田信从来都不认为她可以拯救所有人,她只想帮助对她散发善意的人。无论最终可能会导致什么后果,至少救人的时候,她都是全力以赴。 「那个……虽然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但是我们想问一下,您对会芥川做些什么吗?」当了许久背景板的三人从织田信的身侧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握住了同伴的手,想要从掌心互相触碰的温暖中汲取向太宰治提问的勇气。 太宰治没有说话,他无聊地拔下树桩凳子边新长出的绿叶,伸手拨弄,后又低下头,似乎看着脚底下细嫩的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都比他们的问题要来的有趣。 然后不敢再说话的三个人同时看向织田信。 织田信其实也有点好奇,既然都被他们看见了,那等待芥川龙之介应该也不是什么机密任务:「芥川龙之介是不是有什么能力?」 太宰治点头肯定,示意信继续。 「然后你是来招揽人才的?可我记得你不是快要升职了吗?莫非芥川龙之介的能力很棘手,除了你,其他人都搞不定啥的。」 「都对,信很了解我哦。不过有一点错了,不是快要升职,是已经升职了,就在今天。」太宰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官位什么的越高意味着随之而来的麻烦事和责任会更多呢———」 「听起来就好麻烦。」 「对~!不仅如此,森先生还限制我的游戏时间!每次都让别人汇报什么的,总感觉过早地步入了某个阶段。」 织田信:更年期? 「那我们就先走啦,回见。」 织田信推着旁边几个犹豫不决的人,向记忆中出口的方向前行。在朋友想赶人前离开是好友必修手册的第一条,而织田信已经通读全文了,非常有眼力见地打算带走傻站着的几人。 「如果可以的话,到家之后发个简讯?」 太宰治眨眨眼。 「不管我大哥他们是怎么做的……恩,就我而言,我很担心朋友归家之前的安全问题。哪怕知道你比我聪明很多也很厉害,但还是会有担忧。所以可以的话,发个简讯给我吧!」 「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是请求。」织田信重复,「请、求。」 「好~」 织田信不再耽搁,万一晚走一步碰到芥川龙之介,站着五个人地上躺着六个人这种组合怎么看都奇怪得很,根本没法塑造出太宰那种高深莫测的形象。第一次跟未来下属见面,还是留个厉害点的印象比较好,麻衣说过第一印象决定了下属是否会尊重上司,比起从未见过的芥川龙之介,织田信当然偏向太宰。 连推带拉地拽走三个人,忽略掉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直至抵达汽笛长鸣的岸边,周遭不再人迹罕至。 织田信松开了手,双手合十举到眼前:「那种情况只能先拉你们离开啦。太宰不会对你们的伙伴做什么的,与之相反,太宰是在给他介绍工作,能在太宰手底下做事可以学到很多,是难得的好机会。」
第15页 衣服破烂的女生表示理解:「多谢你拉我们走,那位的气势太过强大,我们其实在发问的时候就有在发憷。要不是他在等的芥川龙之介是我们伙伴,我们甚至都不会去过问那位的行为。」 「你们之后打算去哪里?」织田信打开手机发了条简讯,「那个地方不好再回去了吧。」 三人纷纷摇头:「我们也不清楚。除了暗黑街,我们实在不知道还有哪个地方可以留下我们。」 「诶,回消息了。」 三人:「什么消息?」 织田信晃晃手机,说:「要不然来我们这打工吧,包三餐住宿但是工资特别低,可能还没有工资。怎么样,要来吗?」 「有住的地方和吃的东西就足够了,我们没有别的需求。」三人都不是会得寸进尺的类型,织田信就算不管他们也是完全可以的事情,别说牵连她跟着他们一起陷入追杀风波,最后获救也全靠织田信的朋友。 「那就这么说定了,跟我来吧。」 三人一起鞠躬:「万分感谢!!!」 第15章 织田信平躺在刚休整完毕的顽强的小床上,双手覆上腹部。她裹紧睡衣,在难得的休息日里闲得刚给太宰和麻衣发了好几个在干吗,当然大哥也没有落下,全都骚扰了一遍。 麻衣还在乡下,说是过些时候就会回来了;太宰在游戏和工作两头奔波,偶尔会跟她抱怨几句他搭档的事情,虽然称唿经常是漆黑的小矮人和蛞蝓二选一,但太宰肯定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搭档。有句老话说得好,越讨厌越不愿意提起,随着厌恶程度的增加,最后会到连想起与讨厌的人有极低相关性的事物都会作呕。 不过织田信绝对不会直白说出来,朋友跟她说事情往往并不一定希望得到回覆,作为最佳听众,她只需要跟着附和就好了。太宰一抱怨就顺他的思路下去回应,也许因为她什么组织都没加入、也什么都不会说的缘故,织田信有时候甚至可以通过太宰的简讯回復,察觉到对面颇为放松的态度。 「叮咚,电话来啦——!叮咚,电话来啦———!」 织田信一个激灵后翻身坐起,熟练打开手机划拉起接听键。 「喂,这里是织田信。」 「信,可以麻烦你过来一下吗?」电话另一头的太宰治的语气略有些苦恼。 织田信:难得太宰会来找我帮忙,新奇。 「可以,你把地址发给我。随后就到。」织田信放下手机,快速解开睡衣而后换上常服,双手自后颈部位探入,用手背缕出穿衣时缩进上衣的长髮,扬声喊道,「具体是什么事?」 「是料理啦,料理。我带了亲手做的料理,是名为营养火锅的好东西哦———!给织田作和安吾尝试了一下,结果他们两个现在好像都不省人事的样子,所以想拜託信带织田作回去。至于另外一个家里没人的傢伙就只好拜託酒吧老闆收留一夜了。」 「营养火锅?」 织田信:什么火锅会让两个人昏迷啊?她也想试试。 「加了很多我觉得有营养的水果和蔬菜,还有醋、酱油和一点点的辣椒碎,是灌注了我这几天全部爱意和心血的得意之作!」 织田信可以想像出对面得意的样子了,居然可以在料理方面自由发挥出优秀作品,莫非太宰其实非常擅长料理? 「味道如何?」织田信锁上门,挥手召了车。 「非常美味!」 「噢——可以诶太宰,搞得我也开始好奇了。」织田信总觉得自己下意识忽略了什么,但转念一想,应该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可以有幸尝尝你的料理吗?」 「恩?那我先帮你盛一碗热一下!信大概还需要多久?」 「快了。」 织田信透过窗口向外眺望,熟悉的建筑物被迅速拉扯向后方,灯光闪烁着呈直线飞跃。她大哥去的酒吧离这里不远,织田信基本只有听说过lupin酒吧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去看过,她从不会擅自闯入她大哥的社交空间,更何况她对于酒水向来没有兴趣,去酒吧结果点牛奶什么的太没有情调,还不如在家里随自己的喜好调制饮品。织田信深知即便是家人,依然有着属于自己的不想被打扰的地方,除非大哥同意,或是像现在这样的突发状况,她才会选择迈步跨进大哥的秘密基地。 织田信从下车的地方又穿过一两个街道,维持着与太宰的通话,小心地推开酒吧的门,不知在店内漂浮了多久的紫烟立即没过胸口。她走下楼梯时便发现了同她打招唿的太宰治,和旁边躺倒在休息区的两位头髮和衣着都很散乱的人,其中一位是她大哥,还有一位想必就是太宰口中的安吾了。 「信。」 太宰治笑着喊了一声,紧接着转了下椅子,伸手戳戳桌面上的汤碗。似乎被烫到了,他默不作声地将手缩进衣袖,借着布料的阻隔把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料理推给织田信。 「你来的刚刚好~!不过现在太烫了,你需要吹几下再喝。不然舌尖会痛,痛到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好,谢谢你的提醒。」 织田信回应了一句,她先是去沙发座打量了一下织田作之助的面容,伸手掀起大哥的刘海,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唿吸平稳,表情不狰狞,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织田信偷偷用了下异能力,检测到大哥目前疑似混乱的状态,顺手一个生命树将状态栏恢復原状,然后轻拍大哥的脸颊。
第16页 「大哥醒醒,准备回家了。」 发觉织田作之助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织田信便放轻力气,把他的脑袋搭上沙发扶手后,回到了吧檯前,挨着太宰坐下。她接过仍然发烫的碗,鼓起脸吹了好几下,果断转头找太宰借了勺子,然后舀起一口放入嘴中。 突然间,织田信的神经就全部炸开了。 她看到了星空,看到了银河,看到了长着太宰治脸的猫,看到了长着大哥脸的树袋熊,还有穿着花瓣状轻纱裙的精灵在她身边起舞,长着蘑菇的鱼在桌面有气无力地蹦哒,甩了织田信一尾巴的水。 织田信在差点昏迷过去之前对自己放了一发生命树,立刻眼前一片清明,所有的幻觉消失不见。 她侧过头,正对上太宰治满含期待的目光。 织田信说:「确实如你所说的一样美味,就是附加的buff让人没有办法去回味。」 「恩?什么buff?」 「加强版的致幻。果然还是想在清醒的状态下品尝太宰的料理,不然就太对不起太宰赋予料理的满腔爱意了。」 太宰治像是突然哽住一般没再接话,他的笑容柔和了一瞬又变为原来的样子。尽管都是笑颜,织田信还是更喜欢刚才那个,是会让人心脏停止跳动的微笑,差点就要对自己再次使用能力了。 「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织田作之助终于醒转,他捂住额头,从沙发上支起身体,步伐较以往略有些虚弱地走向他们。 织田信:大哥,料理固然好吃,但还是多注重身体比较好。 「来接你回家,既然醒了的话,我们就回去吧!太宰也是,晚安啦!营养火锅很好吃,多谢款待。」 「晚安。」 第16章 织田信头戴遮阳帽,脚踩地面凸起的石面,费力牵牢细绳而后将它们牢牢捆住一侧的树干,满意地繫紧,再打了个死结。这下无论风怎么吹都不会松开了,她要保证最完美的欢迎仪式。织田信掌心向上,拇指按住横幅边缘,其余四指紧贴下方,用力抖了几下横幅。她抚平褶皱,张望的时候锁定另一侧的台子,翻身上去立稳,高举起手中的横幅。 上面赫然印着一行大字。 「欢迎渡边麻衣莅临横滨。」 趁着时间还早,织田信顺手拍了张照发给太宰治和大哥,询问他们这样的欢迎仪式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大哥回了张猫猫表情包,三花的猫咪抬起肉垫喊着真棒,太宰回復诸如真好啊要不是有工作他也想过来看看之类的话语,既然没有否认那就是同样表示认可,织田信顿时信心满满,相信投入了大量爱意的横幅一定可以感动到渡边麻衣。 通过讯息确定了麻衣到达的具体时间,织田信索性全程站立,以免麻衣到来的时候没法看到完整的字句。 还没等到人,先等来了一群路人,他们瞪圆了眼睛,极为认真地打量织田信手中横幅上的字,面面相觑着似乎要抓人出来询问。 于是石头剪刀布输了的幸运儿犹豫着走向织田信,问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要来这里吗?」 「对的。」不过只是对她来说重要的朋友,应该没什么区别。 幸运儿带着回復回到人群,织田信本以为他们是出于好奇,看完之后便会离开这里,结果没想到他们也犹犹豫豫地纷纷站到了横幅的后面。他们自发充当起旗杆,帮助织田信填补完中间的空档,使得整条横幅趋于平稳。 织田信:咦? 她拍了张照分别发给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暂时没能等到他们的回应,也不知道麻衣喜不喜欢一群人欢迎她。为了这次惊喜的完整性,织田信全程没有提起她准备了欢迎仪式这样的事情,希望可以得到友人出乎意料的反应。 正这么想着,又来了两位路人停留在横幅面前。 其中一位头髮苍白,穿着日常很少见到的浅绿色小袖和袴,披着黑色为底、绿色菱格镶边的羽织。他好像是没有驻足的打算,完全是因为身侧稍矮个子的人扯住了羽织才妥协般地留在原地。 另一位的打扮像是解谜类小说中侦探打扮的现实模样,也许他就是侦探也说不准。毕竟看起来就很像那种会指着犯人说你就是罪魁祸首什么的人,散发着名为智慧的光芒。 侦探打扮的男生跟羽织大叔小声交谈了一会儿,接着向织田信走过来,说:「你如果不想被朋友打的话,最好换一种欢迎仪式。」 织田信:「咦。会被打吗?」 男生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你那位朋友不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人,你绝对会被打的哦?」 织田信:「多谢你的劝告,但我果然还是想给她看看。」 随后织田信看到男生鼻尖耸动,面朝着她放有糖果的口袋,看起来相当在意,让她想起校园内那只小橘猫讨要小鱼干的样子。 织田信突然福至心灵。 她还未示意,男生便十分自觉地摊开掌心,仿佛知道了她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倒是省了些功夫。 织田信拿了一半放在他手心,剩下的一半她要留给即将到来的麻衣。 「你很上道嘛!既然如此,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你朋友来的时候,你要在她生气前表达一下自己的想念。」 男生剥开糖纸塞入口中,完全不担心陌生人给的糖果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嘴巴鼓动着像啃坚果的松鼠。
第17页 「恩?不会有问题哦,我才不会吃来路不明的糖果。这是我的劳动所得!」 织田信:怎么感觉他什么都知道,太宰也是,眼皮子一抬,根本不用解释就明白了。 「你在想的那个人虽然很聪明,但绝对不会是名侦探,因为名侦探只有我一个!」 羽织大叔听到后沉着声音喊了句乱步,织田信猜测这应该是他的名字?只见男生突然闭嘴,垂头丧气地走向羽织大叔的旁边,形似织田信之前见过的做了错事的孩子被大人逮住的场面。 羽织大叔向她致歉,说:「很抱歉,他一时心直口快,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织田信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他能够直接说出我的想法这件事并不会让我有被冒犯的感觉。不用张嘴就能完成交流是我儿时的梦想,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实现,我还要感谢他实现了我的愿望。」 名为乱步的男生听到织田信的回答后又高兴了起来,他略有些不舍地从手中的袋子取出一个装有大福的盒子递给织田信,说:「这个很好吃喔,是附近很有名的草莓大福,你一定要早点吃掉它!融化后的口感会大打折扣。」 织田信:好可爱。明明很想吃却拿了一个给她,要不就不收了吧。 「收下吧。」羽织大叔像是欣慰自家孩子学会分享一样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比如嘴角上扬0.6厘米。 织田信下意识地说着谢谢,她接过大福,任盒子表面沁出的水珠濡湿了袖口,同男生挥手道别。 等到织田信千唿万唤的渡边麻衣终于到来时,眼前所见是她未曾设想的道路。 首先是一群陌生面容和友人共同高举横幅的奇怪组合,其次是手捧空盒子、嘴角沾了一点奶油的友人,最后是她恨不得当即转身离开,然后找个角落暴揍友人的十个大字。渡边麻衣早该想到的,当察觉到织田信回復简讯的间隔时间尤其长的时候,她就应该察觉到不妙,她不该被织田信来迎接她这件事蒙蔽双眼。 渡边麻衣:拳头硬了。 织田信眼睛一亮,高喊:「麻衣!这里!我好想你呀!!你不在横滨的这些天我好无聊的。」 渡边麻衣立刻将暴打织田信的念头抛之脑后,以衣袖遮去嘴角微笑的姿势,径直走向那个她特别想吐槽的横幅。 渡边麻衣:算了,谁让她是信呢。 第17章 不愧是麻衣。 织田信拄着旅行箱的长杆,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离开横滨来到茨城县。 一开始麻衣提起这个县的时候,织田信完全是「分开来都认识,合起来就很陌生」的迷茫表情。直到被麻衣揪到地图边科普了一下茨城县的地理位置,她恍然大悟,其实离横滨不远嘛! 麻衣说这边十月份有烟花大会,横滨因为战争的缘故,这类大型活动全部推迟到了明年,毕竟家都没了,也不太会有心情去制作烟花,更不必说展示出来,再加上明年三月份左右学校就会恢復原状,一旦上学就不太会有可以选择旅行时间的空闲。 综合考虑下,渡边麻衣敲定为时九天的茨城县旅行计划,为其命名为烟花大作战。 织田信在问过麻衣的意见后,询问了大哥是否有旅行的意向,得到了实在抽不出时间这样的答覆。 港口mafia的底层人员真的没有员工权,等到大哥收养的五个孩子能够独立工作之后,还是趁早辞职比较好,织田信相信大哥也是这么个想法。 工资不高、工作繁忙、没有休息日的就职体验是织田信想一想都会情不自禁皱眉的搭配,没看到连大哥去酒吧喝酒消遣的时间都被无限缩短,小说写了大半年依然停留在前几章,还在顽强等待更新的读者除了她和麻衣,就只有大哥的两位朋友了……可能还有苦苦催更的编辑。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和店主大叔同款髮型的编辑。 织田信:对不起,要怪就怪港口mafia吧。祝你早日长出头髮。 茨城县十月份的气温属于两件就可以搞定的程度,麻衣难得准备好的米色开衫和浅色碎花底的长裙搭配派上了用场。 在旅馆,织田信参照教程取过同色缎带,对着分成三股的头髮核对步骤,以超出麻衣预期的熟练手法束出了三股辫,最后作点睛之笔,三股辫顶端缀了朵杏色布织的花。 织田信低垂眼帘,抽空瞥了眼镜子中最终呈现的效果,不提唯一的顾客给出了超高评价,作为临时上场的理髮师,她也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 随后麻衣和信的角色互换,轮到麻衣上场,她信心满满,张开四指撑大发圈,从织田信的头顶取一小戳头髮绑好,食指探入发圈固定位置上方几寸,紧接着将头髮从上往下依次穿过小洞,最后拉松头髮作调整,以同样的杏色小花点缀两侧。 渡边麻衣后退几步,整体造型如她所想的那般,是织田信绝对无法抵抗的猫耳髮型,小花就好像猫耳上的耳饰。 渡边麻衣一把揽过织田信,感嘆道:「没想到我的手艺也没有退步多少。」 「你这句没想到是我没想到的。」 「还是有信心的,失败的话就跟我同款好了。距离烟花大会还有一段时间,信有想好穿什么吗?不如穿和服?」 「麻衣不穿和服吗?」 「如果信特别想看我穿和服的样子,也不是不可以。」
第18页 织田信的回答就是从麻衣的行李箱抽出明显是预先备好的和服,不安分的右手把箱内露出的浴衣领子按了下去。不要问,问就是和服更保暖。 渡边麻衣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接过和服进入里间更换。 虽然织田信也有独立自主穿上和服的打算,但是无奈手脚不听使唤,带缔捆好后还会自然滑落,腰封似乎从未到达过正确的位置。 薰衣草色底的绢质和服倒是非常老实地穿在身上,等麻衣出来了再询问带缔该如何处理吧。 说起和服的布料,听麻衣说茨城县的结城紬十分出名,不过是她们负担不起的价格,也许闲逛的时候能看到也说不定。 「信,你这是……?」 渡边麻衣出来后还没能说出「这样子是否好看」的话来,就被织田信堪称穿衣惨案的现场震慑到了。她闭上双眼,不愿意再直面这样震撼心灵的画面,织田信再怎么漂亮都禁不住她这么糟蹋,平常穿衣都很不错,怎么一遇上和服就跟没学过穿衣服一样。 渡边麻衣说:「你可以给你大哥看看现在的你,我相信织田大哥也会惊到说不出话来的。」 织田信伸直手臂,像个人型衣架撑起和服,说:「不一定,我觉得大哥会夸我颜色选的好看。」 渡边麻衣: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什么时候了?」 渡边麻衣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说:「不早了,我来帮你,赶紧穿完出去吧。晚了就不一定能找到好位置了。」 「好哦,谢谢麻衣。」 「给我看着,好好学。下次和服再穿成这个样子,我就用和服在你头上打个结。」 织田信:是什么让麻衣如此暴躁,这不应当,我只是个小信饼。 第18章 果然。 渡边麻衣和织田信站在坡道上向下观望,人群熙来攘往地聚集在一起,是足以让未曾融入其中的路人望而却步的程度,连空气都开始变得沉闷。哪怕她们定的旅馆只在一两个街道之外,哪怕她们提早了四十分钟前来,却依旧是低估了大家对于烟花的热情。渡边麻衣愣怔片刻,拽住尚未意识到情况严重性的织田信,回头往上边走。 「我还有三个合适的地点,都是比较隐蔽的地方,我就不信全都有人。」渡边麻衣的右拳紧紧攥起,不断唿吸着试图平復情绪,低声没有停顿地默念着在外边要注意形象。由于声音极低,还是以咬牙切齿的方式,织田信一时恍惚,以为麻衣已经愤怒到要靠诵读经文来冷静自我了。 「一定可以的,麻衣坚持住啊!生气就输了!」 「你给我闭嘴。」渡边麻衣眯起双目,不露痕迹地瞪了一眼织田信,她松开手,转而以袖口掩去半边面容,「不知道是谁出门后突然发现忘带了手机,等我找到地方再跟你算帐。」 织田信:不敢吱声。 渡边麻衣的视线从隐藏在林间的高台,到江边地势稍高的餐馆二楼,再到另一侧蓝花楹簇拥着的不太适合站立的花坛。林间的高台立满漆黑的人影,粗略判断不下十人,渡边麻衣直接略过。江边地势稍高的餐馆二楼,在费尽千辛万苦抵达后发现没有空位,连窗框边能够站立的位子都被占满,她甚至看见了叠罗汉式的组合。 「要不就花坛?」 渡边麻衣无奈妥协,结果没想到花坛边一改原先的寂寥,人影重叠着只能看见大片不同的色块,还有人攀着树干尝试爬上去,然后被叫嚷着「餵这里不许攀爬」的管理人员毫不留情地挥动长杆挨个打落,此起彼伏的哀声仿佛像此地受到了诅咒一样。 织田信:失策了。 最后她们重新回到密集的人群中,寻了个前排身高普遍没有超过一米六的位置,还算是拥有可以喘息的空间。 随着嘈杂声骤然停顿,烟花大会开始了。 无数包含了制作人员巧思和心血的烟花拖着长尾沖入上空,旋即爆发出惊人的轰鸣,迸溅出色彩瑰丽的火花,各自推搡着涌向四方,划落流星般转瞬即逝的光线,在千万人的目光中化作黯淡的灰洒落。 织田信看着照片,突然间就想到了太宰治。 她选择跟随内心,将照片发给不知在哪里加班的太宰治,附上「烟花真漂亮啊」的简讯留言。几乎是发完简讯的同一时间,太宰治就发来了回信,是烟花为背景的自拍照,织田信抬头,与照片没有任何区别的烟花刚于半空中绽放。 织田信:不会吧。 渡边麻衣正准备称赞眼前的这片绚烂,一转头瞅见织田信低头看手机看个没完,她没好气地拍了下织田信,说:「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织田信放大屏幕中的照片,指着太宰背后的烟花说:「这是不是刚才那个?而且我总觉得他身后的地方异常熟悉,不是烟花。」 渡边麻衣好奇看了眼,说:「这不是我最先挑中的观赏地点吗?刚从那边路过你就忘记了?我还记得那里站满了黑西装,要不然肯定要挤一挤,比这边的体验好太多了。」 「不对。」渡边麻衣伸手放大太宰治的脸,戳戳上面的绷带,惊奇道,「这个人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等会儿,我想起来了,捏碎我可爱的小蝴蝶的坏人,你们怎么认识了?」 织田信:「说来话长,就是经歷了这样那样的经歷就认识了。他很有趣。」
第19页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的生活经歷好丰富哦。」渡边麻衣抑扬顿挫地说着,好在意识到这在外边,她还有所收敛。 织田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不要羡慕。我们可以共同创造更丰富的未来。」 渡边麻衣总觉得下腹涌现了阵阵幻觉般的疼痛,她揉搓太阳穴,说:「我要呕吐了。这句话留给你未来的爱人吧。」 「这不是没有嘛。」 「你再多说一句我晚饭白吃了。这位……恩,你要不去打个招唿?我就不去了,在这边等你,我怕看到他就想挥拳,那样太有损我的淑女形象了。」 织田信说:「我不是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比你大三个月。信妈妈,快去。」 「好哦。」 织田信带着独属于鱼的七秒记忆,毅然决然地准备迈上不归路。渡边麻衣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影,她踉跄了几步,拿起织田信的手机,找到太宰治然后立刻拨通。 织田信:? 「餵~信?」 「啊,太宰。不好意思,不小心就拨到你这里了。」 渡边麻衣以恍若织田信背后灵的姿态缓缓靠近,幽幽地说:「信想来找你玩,但不知道路,所以我希望你能发个地址给她,不然我怕她迷路到大洋彼岸。」 织田信摇头:「就算我累死也走不到大洋彼岸的。」 「呀,好的。那么我以电话的方式指路可以吗?发送地址稍微有点麻烦呢。」 织田信:我不信,接大哥的时候你就是发的地址。 表面上:「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看到第一个路灯后左转,再下一家红底便利店面前右转,沿着坡道上行会看到树林,左侧有一条小路,上来就行。」 太宰治诉说的位置完全准确,没想到能对走过的路的标志性建筑物记得如此清楚,织田信根本不需要停留确认,直达渡边麻衣心仪的小树林。 挂断电话,往上看的第一眼便是太宰治依靠栏杆的懒散模样,织田信正想凑近,几位站在太宰旁边扮演柱子的黑西装出列作阻拦,让织田信不要靠近那位大人。想着打工人也不容易,织田信打算要不就站在原地用喊话的方式和太宰治交流。 她刚站定,太宰治很随意地用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看向刚才说话的人,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微笑,就这么沉默地注视着。 织田信试探性地伸出手,说:「所以我可以过来吗?」 她的话语像是帮助嚙合齿轮恢復转动的润滑剂,时间重新光顾这块隐蔽的角落。 太宰治笑着说:「当然可以,过来吧。」 「没想到太宰你出差的地方就是茨城县。」 「恩~本来不需要我来,但没办法,属下太不成器,就只好我来了。」 织田信不由得轻拍太宰的肩膀,引得背后又是阵阵窸窣声,说:「以后继续培养的话就可以适当放手了吧,要是一直不成器你也太辛苦了。」 太宰治稍侧过身,鼓起脸回道:「对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可以真正独立起来。」 「你上次收的那个芥川龙之介怎么样?」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说:「他还早得很呢,目前还是纯粹凭藉本能,毫无顾忌地伤害他人,简直就像是发狂的野兽。拜他所赐,最近一段时间我可是相当忙碌,好不容易才借出差的机会放松放松。」 「如果当初来的时间晚上几步,看到芥川对于那些人具体的復仇步骤,或许会更早认识到他的本质,那样就可以直接选择换个人当我的直系下属了。」 太宰治这么说着,身子稍稍后仰。 织田信顺手拽了回来,说:「但你已经收下他了,所以只能继续辛苦下去啦,至少要看到对方成才的那一天,才不辜负你的教导。」 太宰治点头:「恩,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第19章 烟花大会还在继续。 织田信和太宰治默契地停下话题,转而无言地欣赏起星光与火花交织出的炫目光景。眼前忽明忽暗,无论看多少次烟火都会心生嚮往,它具有能够震撼心灵的力量。 织田信一敲脑袋,想起了江边苦苦等待的渡边麻衣,借着烟火交替的间隙,她对着太宰治说:「我有个朋友还在等我,那我就先回去啦———」 还没等到太宰治的回覆,织田信就看见这么一幅画面,背后巨大的烟花衬得他仿佛要就此消失在这片灿烂的光辉中,还是穿着面料高级的西装,一丝不苟却又有着独特而凌乱的美感。织田信想起前几次大哥浑身湿漉漉地说刚从水里捞出太宰的悽惨模样,还有上上次托大哥给因为窒息入院的太宰送花,总觉得一个不注意他就会将最佳观景台变成最佳跳楼台。 织田信:不好。这群下属根本不敢拽住他,难得的休息日要是进医院就太可惜了。 「不,我先打个电话吧。」 织田信往树林深处走去,确信到了太宰治听不到的地方,跟麻衣打了个电话,说:「麻衣,临时加入一个人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哪个小孩?」 「那个你想要那个那个的小孩,我刚才去见的朋友。」 渡边麻衣停顿了几分钟,隔着手机依然能听到对面清晰的唿吸声。 「既然你来问我那肯定有你的考虑,我就先答应了,而且会忍住不那个的。回旅馆后要告诉我原因喔。」
第20页 「谢谢麻衣~」 「先别谢,他来不来还不一定。」 「看我的吧。」 织田信当即定下一个剧本,假装有掉落某个东西在太宰治那边,边寻找边「不小心」走了回去。不错,完美!她摸了摸树干,靠着身体记忆原路返回,途中险些走了岔路,还好最后安全地回到了太宰治身边。 设想的剧本在对上太宰治那仿佛心知肚明的微笑时被撕个粉碎,织田信干脆就不演了,说:「现在是休息时间对吧?那我带你去玩吧。听说烟火大会结束后的夜市很有意思。」 太宰治说:「信是第一次来这边吧?」 织田信反手掏出一捧藏在和服袖管里的糖果,塞到太宰治怀中。虽然没想到太宰也在,但她还是有带蟹味的,因为很好吃!织田信见到了太宰治难得有些愣住的表情,他下意识抱住糖果,没让它们沿着顺滑的布料向下翻滚。 「放心,全都交给我吧。」 织田信捞过太宰治,想着也许要经受住他的下属们的人墙考验,歷经千辛万苦才能带走太宰……怎么感觉自己自动代入了恶龙的角色?毕竟太宰治现在是干部嘛。但她没想到太宰治看了他们一眼,黑西装们就很自觉地退下了,于是织田信相当顺利地顶着黑西装们幽怨的目光,带着他们的上司跑走了。 织田信:有点爽怎么回事。 盛大的表演渐入尾声。 织田信护着太宰治回到麻衣旁边,此时人群没有像刚开始那样拥挤,三三两两地谈论着刚才所见。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本来以为挤不进来,打算远远眺望也不错,人群就自发地露出一条通道让他们进去了。 还有慈祥的老人帮他们让出空位,方便他们往里面行走,看向他们的目光和蔼到让织田信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脑补与现实完全不符的剧本,过于直白的好意似乎让太宰治非常不自在,他动了一下,但又被手中的糖果封印一般,任由织田信带他往前走,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 渡边麻衣扬眉:「再晚来一步你们都找不到我了。之后想好去哪玩了吗?夜市?」 「可以啊,太宰你呢?」 太宰治刚吃完第三个糖果,正在撕开第四个的玻璃纸,说:「信决定就好了,我可是将全部都交给你了哦~」 渡边麻衣脸色一变,她难以置信地说:「就这么点时间你们就完事了?」 织田信迷茫道:「什么完事?来找你?这不是很快就可以搞定的事情吗。」 太宰治捂着嘴,织田信从他一耸一耸的肩膀察觉到他正在笑,而且不出意外是在笑她们两个的对话。莫非麻衣说得完事是新型笑话?为什么她从来都没听说过。 渡边麻衣自知刚才不小心暴露了她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她刻意咳嗽了一声,生硬地揭过话题:「走吧,我事先调查好了,有一家饰品店的缎带纹样很得我心意。其他的就边逛边看,没问题吧?」 织田信双手贊同,太宰治弃票,于是全票通过先去饰品店。 —————— 怎么说呢。 一路上,织田信见到了不下十二个因为看太宰治失神而撞到别人的路人了。黑西装还是太显眼了吗?也不对吧,穿得更加奇怪的都大有人在,不至于紧盯着太宰治的西服不放,织田信表示困惑,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唿使这条街道成为惨案频发的区域。 她缓慢地用身体挡住那些窥探的视线,藉助错位的方法虚抬手臂,确保从外边看过来会以为他们亲密地挽着对方,而实际上她连太宰治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渡边麻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 织田信假装没有发现,她转头看向太宰治目光停留超过五秒的糖艺摊,此时摆摊的大叔正在专心绘制老虎模样的糖画。不知道太宰有没有发现他现在的表情跟扒在摊子旁边眼巴巴等着糖画的小孩子一模一样,脸上写着「渴望」和「想买」。 织田信带着名为「既然太宰想买的话,就算没说出来也要给他买」的滤镜,往前抬起的脚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径直走向糖艺摊。她注意到这是可以定制的糖画,说不定可以弄一个大哥出来,拿着大哥的糖人一起逛夜市有别样的参与感。 负责收钱的扎着马尾的女生没等织田信提问,便率先开口道:「你们好呀,想要什么样子的糖画?」 「啊,那个。」织田信翻出跟大哥拍摄的合影,「可以做这样的吗?我想要一个这样的糖人。」 「诶,是恋人吗?」 「不是,是兄妹关系,因为兄长很忙,所以想要一个跟他模样相似的糖画,就当作是兄长跟我们一起游玩了。」 太宰治似是意识到这点,说道:「我也要一个跟她一样的糖人!」 织田信问道:「那要不给坂口安吾也做一个?我一起拍照发给大哥。」 「诶~我没有安吾的照片呢。」 「可以描述长相的吧。或者……」织田信犹豫着询问单马尾女生,「可以自己做吗?」 「可以哦。不过价格会更高一些。师傅也会在一旁指导的。」 渡边麻衣心动了,她尤其喜欢纯手工,就算做得再难看也是她的手艺,没有人会真的嫌弃自己做的东西。 他们三个各自分开付了钱,织田信不太相信自己的技术,就全权交给了摊主。渡边麻衣和太宰治蠢蠢欲动,等待织田信的糖画制作完成后一齐借着空位开启艺术创作。
第21页 织田信举着糖画拍照发送给大哥,顺带着拍了张麻衣和太宰制作糖画的限定画面一同上传。 太宰的糖画非常抽象,是行为艺术,两个糖画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围观的路人已经维持不了笑容了,他们十分顽强地守住了最后的底线,没有离开。 渡边麻衣的糖画跟太宰治的比起来毫不逊色,如果说前者的是行为艺术,她的就是全新创作,完全看不出她本来想要制作的是猫咪。恩,像茄子呢。 织田信抽空跟大哥回復了简讯。 最终成品出来了。太宰治拿着两个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的幽灵糖画,其实还挺像模像样的,没吃完的糖果被织田信放进了西装口袋;渡边麻衣拿着茄子猫咪的糖画,或者也可以说是长着猫耳的茄子,和长得像茄子的猫咪。 他们双方对于自己的艺术作品都很满意,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织田信:只有路人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织田信保持「少说多听不废话」的态度帮他们两拍了跟糖画的单人合影,渡边麻衣的照片发给麻衣,太宰的照片发给大哥。 喜提大哥的秒回:玩得开心点。 第20章 满足了向大哥展示糖画的心愿,织田信闻着独属于麦芽糖的甜香,忍不住小口地从大哥的头髮处开啃,每次都控制好力度只咬碎一点。 她还惦记着要带糖画大哥逛夜市,就暂且从不影响整体效果的边缘试探着舔舐。甜意从舌尖蔓延开来,令织田信满足地眯起双目。一侧的渡边麻衣没有带茄子猫咪逛街的打算,但是顾及淑女的形象,于是以常人无法捕捉到残影的速度几小口吃完。 麻衣心中的理念是:只要她足够快,别人就不知道她干了什么,自然也就不存在形象破损的问题。 织田信:这完全不对啊! 太宰治则是举起包装完好的两个糖画,完全没有拆开它们的打算,似乎想要带回去做收藏品。 织田信说:「太宰,虽然糖画保存妥当可以保存很久,但是条件很严苛。一般情况下还是很快就会坏掉哦?你确定不现在吃掉吗?」 「恩……还是想带回去收藏。」 「如果想要看的话可以来我们家,大哥随便看。另外一位不太清楚,但也是平常可以看到的吧。糖画哪有真人有意思,论收藏价值也是真人更胜一筹。」 「诶~信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些不得了的话啊。」太宰治说,「安吾是我们三个中最忙的一个。」 织田信疑惑道:「见不到吗?」 「见得到哦。」 织田信发觉太宰治说话归说话,身体还是诚实地护好糖画,既没有打开包装的举动,也没有吃掉它们的想法。像是无论织田信继续说出怎样的话语,都无法动摇他收藏糖画的意志,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大不了之后帮忙查查如何长久地保存糖画。 许是糖画珠玉在前,其他的小吃再也勾不起他们的兴趣,直到抵达渡边麻衣心仪的饰品店门口,他们都没再买任何一样吃食。 织田信从门口打量店内装潢,以及作展示的缎带、吊坠之类的商品。确认过眼神,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于是跟麻衣商量了一下,守在外边跟太宰治一起当门神。等到站稳之后,织田信才发现原本走在中间的太宰治不知不觉走到了最外边,面朝着她,背对着人海,是个粗看之下没什么问题,但细想就会觉得莫名有些危险的姿势。 织田信轻拍脑袋,将乱七八糟的念头通通丢到脑海深处埋起来。就在她张嘴准备打开话题的下一刻,视线内陡然出现了经过日光反射亮起的如同镜片一般的十字形光线,因为过于悠闲而险些忘却的警惕性探出一角,不管那是不是她设想的那种东西,织田信都不希望太宰治毫无防备的背后对着它。她五指虚拢后搭在太宰治的右肩,迎上他没有任何情绪的双目,微笑着旋转身体,轻巧地调换了两人的站位,似乎连上天都站在织田信这边,她的脚后跟刚接触到地面,子弹出膛的声音炸裂在耳畔,如她所愿地没有伤到太宰治,也没有对她造成致命伤,只是腹部开了个口子。 还好之前有过中弹的经歷,这次没有想像中的那般疼痛。 太宰治及时接住了向下摔倒的织田信,没有让她以面朝大地的方式直接撞上冰冷的路面。太宰治屈膝下蹲,顺应着下沖的身躯调整身体,使织田信得以以相较而言比较舒适的姿势躺在怀中,他在黑色外套的遮挡下抓破事先备好的「血袋」,另一只手则是往前扯过垂落的外套边缘,遮挡住织田信身体自发施展能力开启的防御本能。 织田信治癒好伤口后,维持着头抵住太宰胸口的动作,把取出的子弹顺手塞进太宰口袋里。她这边没地方放这个东西,自然就放太宰口袋里啦,不过说真的,为什么太宰的胸口这么坚硬,不是说胸肌都是软的吗!她的头好痛。织田信看了看手中太宰一瞬间丢下的糖画,还好被她给接到了,太宰真是粗心,明明这么喜欢它们。 太宰治以分辨不出任何感情的语调说:「南偏东45度。」 织田信:? 她掀开大衣,偷偷探出头瞥了眼。几位穿着普通的游客同时向太宰所说的方向前进,被风掀起的腰侧鼓鼓得像是藏着某些限制类枪具,织田信顿生疑惑。 太宰的下属?原来一直在他们四周徘徊吗?哇,原来mafia也不是只穿那一套衣服。等等,太宰早就知道了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难怪他站得这么外边。
第22页 太宰治嘆了口气,以轻得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勉强听清的声音开口道:「为什么要帮我挡呢?其实我身上穿着防弹衣,是可以挡住狙击的类型。信你根本就不用受伤。」 织田信抬头,无比认真地看着他说:「都说了交给我吧,要是让你受到狙击的话,我以后还有什么理由喊你出去玩?而且你中弹的话就不太能保存好糖人了吧。你看,刚才我有好好帮你接住哦。」 太宰治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眼底是织田信理解不了的情绪。 他顺着信挡枪的姿势虚拢住她,实际上中间还隔着一拳的距离。太宰治凑得更近了些,说:「信,你的能力,不是异能力吧?」 「嗯嗯??不是吗?这里不是只有异能力这一种体系吗?」 「你知道我的异能力是什么吗?」 织田信摇头道:「从没见你用过,猜不出来。」 「人间失格,我的异能力可以无效化其他所有触碰到的人的异能力。但是刚才我明明碰到了你,你却还是治疗成功了。」 「你妨碍我治疗?我这就以安全隐患的名义将你踹出去。」 「如果信不介意路人奇怪的目光,我也无所谓。我本来就有所怀疑,要是信无法治疗成功的话我就再放手好了。毕竟治癒系异能力和治癒系能力,仅相差一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可是截然不同的呢,这决定了我之后该如何行动。」 「有什么必须去做的事情吗?」 「恩———」太宰治拇指轻按嘴唇,略作思索道,「信知道我们港口mafia的首领是森先生吧?」 「知道的。」 「那么你也要清楚在外面使用这样的能力是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在横滨。再多来几次,我可就瞒不住森先生了。」太宰治很苦恼地说,「上次你在仓库外边的表现就足够我忙活的了,还好我的下属们还算分得清上下级关系,没有越过我直接向最上层汇报,这是最值得欣慰的进步。」 「……耶?辛苦你了。」 「真的知道辛苦我的话就不要在监控器底下使用能力,要是哪天森先生直接下达任务让我说服你加入港口mafia,我可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哦~?」 织田信承认自己被太宰治描述的未来恐吓到了,她说:「没想到你之前就在帮我隐瞒了。」 「对哦,毕竟织田作也不会希望信加入mafia的,那是你不应该涉足的地方。」 此时周围勐地后退几步的人群又慢慢回来,他们意识到面前枪击案的受害者和她的朋友脸上并没有悲伤的情绪,甚至在旁若无人地进行着他们听不见的对话,似乎不像是刚被枪击中的场面。 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上前询问道:「中枪了是不是要赶快送进医院啊?」 与此同时,渡边麻衣冲出饰品店,连手中的纸袋落地都没有注意到,她赶紧摸了下织田信的后背,触碰到那片没有任何伤痕的皮肤才放下了一直悬吊着的心脏。 太宰治拿出破了一个大洞的「血包」给老太太观察,等到确定对面发现这是有正规售卖的水果味饮品,说:「没事哦,我们想试试仿真饮品,结果不小心用力过勐导致它炸开来了,溅了一身。没想到它跟血的颜色这么像,想将计就计整蛊同伴的。」 老太太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刚才可真是吓了我们一大跳。」 太宰治微笑着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人群又站了一会儿,发现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是个整蛊行动。原先「受伤」的女孩子跟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还伸了个懒腰,丝毫看不出有收了枪伤的迹象,就也散开来,继续去做原先未能完成的事情了。 渡边麻衣冷声道:「织、田、信。」 「啊!我受伤了,我好痛,呜呜,我想回旅馆睡觉。」 渡边麻衣顾不上生气,连忙俯身仔细看了下原先的伤口处,说:「不对啊,难道没治好吗?很痛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织田信嘻地笑了一声,说:「都好啦,继续陪你逛下去都没有问题!」 渡边麻衣无语凝噎,她摆了摆手,说:「算了吧。明天再来也不迟,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 渡边麻衣全程都没有表现出责怪太宰治的意思,织田信同样如此。因为事先要太宰治陪同游玩是信的主意,怎么能因为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擅自怪罪太宰。即便他知道会被狙击,从他一直站在外侧也可以看出他没有让织田信受伤的打算,只能说没想到信的反应速度让他来不及重新回到外侧。 织田信:mafia可真是个危险的组织,干部出差都会遭遇狙击。还好大哥身手敏捷,还在底层,应该不会被委任多么艰难的任务。 织田信站在渡边麻衣旁边,同太宰治挥手告别。她懂的,太宰要去做后续工作了。 「下次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出去玩呀!如果再有事先知道却不告诉我的事情发生,我就连续妨碍你两年的自杀行为。」 太宰治挥动的手突然变得僵硬。 港口mafia的干部第一次以相当沉重的心情,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的面容,点头答应了友人威胁式的要求。 第21章 次日早晨。 收拾完毕行李准备前往大洗矶前神社的渡边麻衣和织田信二人并肩走下楼梯,木制地板特有的吱嘎声也不显得吵闹,不如说还有些不舍旅馆舒适的被褥。渡边麻衣打开行程表确认时间,所有的安排在表上一览无余,具体地址、搭乘的交通工具、中途可能花费的时间以及所前往的地方具体有哪些伴手礼可供购买,正因为旅行的过程中有麻衣这样靠谱的未成年女性,织田信才可以完全不用思考地跟着她走。
第23页 染血的和服拜託旅馆老闆娘代做处理,问就是某个女性专有的时期提早到来,没有多加注意,结果就造成了衣物的损坏。老闆娘虽然疑惑为什么会是这么高的位置,还破了个洞,但见二人也没有受伤的痕迹,就也没多说什么,毕竟织田信他们也不是没有给足钱。 路过前台的时候,她们有听到老闆娘等人在窃窃私语,偷听他人谈话是不好的行为,但老闆娘说话的声音与其说是小声不如说是中等音量,更何况织田信和渡边麻衣也有锻鍊过身体,听力较常人更为灵敏一点。没办法控制住耳朵,想要假装没有听见,可是词语就是不停地往耳道里面钻,根本制止不了。 例如「死状悽惨」、「一大批人」、「出动了本地警察」、「坏人」之类的。再发挥想像力拼凑一下就是昨晚发现了一大批死状悽惨的尸体,出动了本地的警察也没有找到犯人,而且后来发现死的人都有案底,都不是什么好人。 老闆娘拍板下了最终结论:死得好。 织田信眼神飘忽,她心中有一个非常确定的人选。 渡边麻衣稍微加快了脚步,她也意识到了这点。 按照麻衣以往的想法,在她心中太宰一定成为了见面就会发生事端的麻烦鬼,织田信略作思忖,也没办法嘛,他两总共就见了两次,一次市场被查出有小组织的人进行秘密交易的证据,还有一次就是昨晚的枪击事件。当然麻衣不会因此限制或者阻止织田信跟太宰治来往,但不会有好脸色就是。 看来以后还是尽量避免他两见面吧,太宰对麻衣的看法暂且不提。麻衣,恩,没有动手是她最大的温柔,不过麻衣打人根本不痛。 诶呀,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麻衣。 渡边麻衣伸手拽住差一秒就要撞上电线桿的织田信,如果有可以增长头髮长度和韧性的异能力,她估计早就把织田信给捆起来带着走了。 渡边麻衣说:「看路。」 「是———」 织田信顺势勾住麻衣肩膀自拍一张发给大哥,配字:之后要去大洗矶前神社啦!据说是动漫爱好者的打卡圣地,不过我和麻衣目前还没有迈入这个巨坑。除此之外,我还听说那边是茨城县必来的旅游地点,以后大哥有空闲的话再一起来这边玩吧!下次我当导游。 织田信等了几分钟,手机没有一丝动静,瞬间知道大哥估计又忙着去做那些其他mafia成员不愿意干的烂活了,又想到昨晚太宰说的那些话语。恩,还是少用能力比较好吧,她不想进入这样一个成员千篇一律黑西装、底层人员没假期、高层干部被狙击的组织。 什么时候可以正大光明地使用啊呜呜,有能力却不能用也太难受了。 头顶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秋天的好处在于凉爽且干燥的冷风,选择好合适的服饰就可以尽情享受这样难得的惬意。 两人仰望碧空下的纯白色海上鸟居,牌匾镶嵌在正中央,其上是大洗矶前神社六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向后看手机一排倾斜着向上延伸的楼梯。织田信有预感这是会让麻衣大喘气的爬楼梯之旅,果不其然,在织田信站在顶上眺望大海的时候,渡边麻衣正双手扶膝作休息状,根本看不出刚才两人走过的是相同的路程。 「麻衣,要多锻鍊身体哦。」 「我知道,回去就一起长跑。」 织田信:怎么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下去了? 与她们同样是游客的人群三三两两向旁边的水手舍走去,渡边麻衣稍作休息完毕后跟织田信一同走向那边。 麻衣边走边拿出手机上的行程表低声解释道:「这里是水手舍,到神社参拜之前要来这边净心净口,进去后你要拍照发给织田大哥的话需要记住一点,殿内禁止摄影,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可以拍照的。还有最好要保持安静,聊天也行,小声一点就可以。注意事项不是特别多,可能会造成状况的我都跟你说过了,照做就行。」 织田信比了个了解的手势。 她们经过绿荫下的小鸟居,风拂动枝叶,树影摇晃着投落光点,让所有目睹此景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共享这份静谧。 再往前走是主殿和拜殿,朱红色的屋瓦、向外侧翘起的屋檐、殿门口系上的麻绳和垂盪下来的御币彼此相辅相成,共同组成了完整的神社。一一参观完毕后,她们来到了绘马所在的区域。织田信本想在背面进行绘画,掰手指数了一下要画的人之后果断放弃,绘马太小了完全装不下大家,要是画了就没法写下愿望了。 织田信犹豫着拿起油性笔在绘马上落下墨渍,那就写:祝愿她身边的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吧! 渡边麻衣的愿望是出乎意料的普通,只是写下了想要考上心仪的大学这样一行字。她拿起织田信的绘马看了看,说道:「真是有信风格的许愿。」 「麻衣不再多写点吗?」 「恩,那就加上希望信也有美好的未来吧,把自己排除出去可不行,大家都要有美好的未来。」 渡边麻衣唰唰地写下话语,字迹精緻而又大气,正如麻衣。 她们悬挂绘马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之前到来的人的许愿,比如「我的同事里有变态,经常骚扰女性,什么时候可以对他降下「天罚」。真希望警察可以早点把他抓起来,拜託了,这种人简直就是女性公敌。」、「什么时候可以不工作就获得金钱呢……啊,我好想要钱。」、「希望太宰大人可以喜欢上我,拜託拜託。」、「下次公开演讲我好紧张,神明大人可以让我在那一天生病吗?演讲稿什么的,完全没有准备耶。」、「可以把我送进纸片人的世界吗?我无法在这个到处都是真人的世界继续存在下去了。」、「好想睡觉zzz……」
第24页 「真的很随意呢,他们。」 「是啊,我怎么好像看到了某个名字。」渡边麻衣皱眉道:「太宰大人?」 织田信说:「可能是重名?不过就算不是,太宰也是很有魅力的人,成年之后想必会更加厉害吧。」 「恩。不得不说那小子的脸确实不错。」 「麻衣,你说了那小子对吧?那小子。」织田信捧读道,「那小子。」 「……那个人。」 「呀,好像暴露了什么呢。」 渡边麻衣冷笑着说:「那是不是要灭口?」 「啊,我什么都没听见。」 第22章 带着些许腥咸的海风捲来旋转着飘落的枯黄叶片,层层叠叠地在路面上铺出一条柔软的金色大道,一侧刷满了白漆的金属栏杆歷经岁月蹉跎,不少地方露出了斑驳的锈迹。 回旅馆的途中,织田信突然看到不远处有某个东西在闪闪发亮。她走近一瞧,夹在落叶中间的那个发光物体是设计成花环样式的钻戒,拿起来端详还能看到戒指内圈刻印着的字母加爱心的组合。 渡边麻衣探出身子:「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要不重新放回地上等回来寻找的人?」 「这也是一种方法,但既然看到了还是拿着等他们比较好。这种意义非凡的物件,如果下一位捡到的人不是失主又没有归还意愿的话,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渡边麻衣「诶」了一声:「那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超过晚上六点都还没有人回来认领的话,你就塞回原位。」 织田信同意了。 于是二人垫了两张手帕在草地上,原地坐下等待某位粗心大意、连这样明显是订婚或是结婚戒指都能落下的人士。 还未超过三十分钟,路的尽头便出现两个行色匆匆的人影。 一个是穿着风格相当随性,头髮剃成了干练的寸头,面容有些兇狠的男性,另一位则是明显有好好搭配过的甜美风格,微卷的淡黄长发挽了起来,是看上去就跟身旁的男性反差极大、却又在某些方面意外适合的女性。女性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与织田信手中同款的戒指,男性的左手上则空空如也,但是仔细观察又能发现长年带戒指留下的印痕。 看起来这位男性就是失主了。 织田信起身走向他们,然后摊开掌心给他们看捡到的戒指,说:「这是你们丢下的东西吧?」 男性立刻拧起眉毛,面上的表情愈发凶神恶煞,是路过小孩看到了会啼哭不止的恐怖类型。就在他准备开口的前一秒,温婉的女性高举起左手,以与微笑面容毫不相符的快准狠的力度拍了下男性的肩膀,织田信敬畏地看着男性突然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和他旁边依然笑得温柔的女性。 织田信:温柔系的姐姐打人也很狠呢。 女性接过戒指,声音如三月和煦的春风,她说:「谢谢你们。没想到我家亲爱的居然会落下结婚戒指什么的,真是难以置信。还好被你们捡到了,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要去我们家的甜品店坐一下?我想答谢你们。」 织田信和渡边麻衣连连摆手。 女性继续说道:「我们家的店可是有着邻里称赞的限定樱花系列甜品哦?不来看看吗?」 渡边麻衣的甜品雷达瞬间启动,她扯了扯织田信,打开手机上的日程表,上面写着下午三点二十分前往位于一个街道外的美久甜点屋,特地加粗标红了那边最近有在售卖限定樱花系列。 织田信本要继续拒绝的话语在麻衣的一扯下勐地改口道:「那、那就看看吧。」 虽然过程与计划中有所不同,但最终目的地还是没有变化。 一行人来到了甜点屋的门口。 深棕色屋檐下是奶白色和米色砖石错落叠成的墙壁,纯手写的店名中为首的美久二字圆润可爱,两扇玻璃门中间的金属把手上挂着「暂停营业」的木牌。 在女性带着她们从侧门进入的时候,织田信问道:「美久是你们的名字吗?」 女性闻言露出了怀念般的目光,说:「是哦。当初就想着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店,多亏了美依一直支持我,才能在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推出樱花系列。这是我国中时期的梦想,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成真。」 织田信好奇道:「美依?」 女性似乎经常回復一些这样的提问,她牵起身旁男性的手说:「这位就是松本美依哦,我是松本清久。」 名为松本美依的壮汉在清久的介绍下难得有些觉得害羞,两团红霞飞上他的脸颊,表现出来的表情却是越发狰狞。 「美依的字也很可爱哦!门口的店名就是他写的,当初还有些苦恼自己的字迹过于飘逸,不太符合店里的风格。还没请求美依他就主动来帮我写了,明明不是很喜欢展示自己的字迹却依然帮我写了店名,这样的美依我最喜欢了。」 明明是四个人的场合,织田信和渡边麻衣却亮起了远超路灯的光芒。 织田信:谢谢,噎住了。 「清久……」 「好啦,我知道了。大家先进去吧,一不小心就说多了,美依的优点我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真苦恼啊。」 他们走进店内,干净整洁的装潢和随处可见的绿荫红花的点缀让整个店铺更接近家的氛围,正门两侧悬挂着猫咪模样的花盆,收银台旁放着的招财猫憨态可掬,比同类型的产品显得更加圆滚滚。店内的桌椅像是由藤蔓编织,但材质完全不是,只是看起来会给人一种错觉般的体验。
第25页 「我们正式营业的时间在四点整,一般会提前一天通知第二天的具体营业时间。」 松本清久换上工作服装,穿戴整齐后走到闲人免进的地方,在关门前对松本美依说:「先麻烦美依招待一下她们,我去制作甜品。」 像是又想到什么,松本清久补充道:「这些不算在今天的限定份额,所以你们想要点什么都尽管告诉我吧。」 渡边麻衣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她原本预计要排队一个多小时的店,因为织田信捡到一枚戒指就变成了不用排队直接进,甚至全场暂时只有他们两位客人。 织田信伸手在麻衣面前挥动,发现麻衣目光涣散,左手转个弯径直拍向她额头位置,「啪」地一下,同时在多年经验的指导下双手交叉护在胸前。 渡边麻衣的拳头在接触到织田信手臂的前一秒停下。 松本美依全程看着面前二人的互动没有言语,这样无言的注视反而让人无法再产生打闹的心思,于是原本还要有所动作的二人迅速正坐。 渡边麻衣握拳抵住嘴后轻咳一声,说:「那个,我们有点好奇松本先生和松本太太是怎么认识的。」因为站在一起的画风差距过大,现实中鲜少见到类似的组合,好不容易看到一次,要说不好奇就是在欺骗自己。 松本美依瞬间收敛起浑身兇勐的气势,他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是水到渠成的恋情。」 两人异口同声地感嘆道:「真不错啊。」 「最开始我一直没能意识到自己对于清久的感情。因为是青梅竹马,所以一直以为这是正常的相处模式,没有注意到这样的距离早已超越了朋友的关系。」 「后来是有什么契机吗?」 「应该说是多种契机叠加之下的巧合。」 松本清久俯身放下甜点和饮品,紧挨着松本美依落座,她揽过旁边人的手臂,亲昵地贴着他的肩膀。 「后来有人向我表白,但我对于那个人完、全、不感兴趣,就果断拒绝了。这时候的契机就在拒绝那个人的时候,我想到了美依,甚至在想如果是美依向我告白的话,我大概会是什么反应。」 「脸红?」 「是的,那时候可是脸红髮烫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回到班里还被朋友打趣说不知刚从哪块田里刚种完地回来。然后我就意识到我对于美依可能是有喜欢的情绪在,就开始更加上心了。但我并不确定美依是否对我有同样的心情,所以一直都没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松本美依挠挠脸颊,说:「我开窍的契机是发现触碰到清久会让我胡思乱想,我玩过的galgame里的男主有极其相似的反应,就开始怀疑起我是如何看待清久的,究竟是青梅还是恋人。」 「那后来呢?」 松本清久卷了卷头髮,说:「我就冲上去了。」 「沖?」 「我想着喜欢着美依的自己,绝对无法忍受关系仅仅停留在青梅竹马。我已经走向了分叉口的左边,再怎么伪装也无法回到以前的道路,只能一直走下去,隐瞒心情对我来说是种痛苦,既然都是痛苦,长痛不如短痛,必须要让美依意识到我的感情。」 松本清久将樱花水信玄饼和樱花大福推向她们,说:「别看我现在这样,在主动之前可是整整想了三年才想明白的。没想到美依原来也一直喜欢着我,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松本美依补充了男方视角:「清久告白之后,我首先想到的是婚后她会改成松本清久,我就知道我再也离不开她了。」 「多谢款待。」织田信用勺子挖下一大块包裹着樱花的水信玄饼,塞入口中,「甜品的味道也相当不错!」 「谢谢。你们以后遇到心仪的对象,记得一定要主动哦!最好不要遇上像美依这样的呆瓜,不明白说出来就完全不知道。」 渡边麻衣用舌尖抿化大福的奶油,说:「在我的计划中,三年后才会考虑类似的问题。不过信不一定,我觉得她现在就遇到了。」 织田信疑惑道:「谁?」 渡边麻衣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的表情。 织田信没能理解就将疑问暂且抛到脑后,她对松田夫妇说:「美久甜点屋的甜品支持外送服务吗?因为实在太好吃了,所以我想让大哥他们也尝尝看。」 「暂时不支持外送服务。」 织田信顿时失落,此时松田清久的话语转了个弯,继续说道:「但是可以为你们破例,来交换email地址吧,谢谢你们愿意听我和美依的恋情故事,也再次感谢你们将捡到的戒指还给我们。」 织田信说:「其实没有我们捡起来的话,按照你们回来的速度也完全可以发现的。」 松田清久笑着说:「但你们的好意是无价的呀。」 织田信:呜,她永远喜欢温柔系大姐姐。 完全忘记了打人最狠的也是温柔系大姐姐。 第23章 织田信和渡边麻衣两个人在茨城县及周边又逛了几天,自觉该去的地方都差不多走遍之后便回到了横滨。 织田信抱着临走前从美久甜点屋密封打包好的四个樱花大福踏上回家的路程,途中给大哥发了条简讯通知他自己已经抵达横滨,不久就能到家。 快要走过街心花园的前一刻,织田信突然停下脚步,缓缓后退然后看向坐在长椅上的青年。谁来着?好像是叫……乱步?那位白髮大叔不在身边诶。上次给她的草莓大福很好吃,还没问问是哪家店的,后来想买的时候却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询问具体店名,嘴馋好久了。
第26页 「你好?」 青年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眯起的眼睛会让人不禁联想到狐狸,但看起来更像是猫科动物。他今天没有穿上次的棕色为主色调的侦探装,是更加休闲的款式,当成睡衣来看也不为过。 青年说:「我叫江户川乱步。」 织田信一顿:「江户川先生,我想问一下你之前的草莓大福是哪家店的?后来想买的时候发现完全不知道怎么去。」 青年摇晃着身子,说:「就在你背后那条街道的尽头———是随便看一下就能发现的位置。你没有认真找吧?不然不可能找不到。」 「……确实。不如说是没有时间去找。」 「所以,这位———」 「织田信。」 「这位织田信小姐,特地过来搭话还想要知道些什么吗?我现在很无聊,会选择性解答你的疑惑的。错过这个时间也许我就不想回答了。」 「那位白髮大叔没有跟在你身边吗?」 「社长?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你想问的就只有这个吗?」 话题结束得如此猝不及防,织田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手中属于自己的樱花大福中的一个递给了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接过大福,没有问为什么给他之类的在他看来会是相当愚蠢的问题,他说:「是美久甜点屋的樱花限定大福!之前想找些可以去茨城县出差的工作,却一直没能找到,就只在网站浏览过。很不错嘛!要不要来武装侦探社工作?反正过几年你也会过来。」 「武装侦探社?」 「对哦,是社长成立的管理黄昏之际的异能者集团。」 「也会收像我一样的未成年当作社员吗?」 「有何不可?只要通过了入社考试,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甚至常人眼中的那些必须合乎常理、贴合逻辑的事情,只要保持善恶的底线,将它们完全颠覆也是小事。」青年的表情就像织田信问了非常奇怪的问题,他说,「你可以再想想,早进入晚进入都差不多。」 「恩,我的定位跟你们侦探社的社员定位有重合吗?」 「有哦!有一位社员跟你的定位完全相符,但医生的话,也不会有人嫌弃这个职业的人数过多,一般都会想着越多越好。当然,我是无所谓人数的多少。」 「武装侦探社的工作性质怎么样?」 「恩———反正比你家人在的那个组织要好太多了!我们是作为保护他人的一方哦,收到感谢也好,收到赠礼也罢,这都是些你们会为之感到高兴的事吧。」 织田信心动了,武装侦探社听起来也比港口mafia更加像良民组织,更不用说街边小摊都比在港口mafia来得安全和正规。要不……她回家后问问大哥是否要跳槽武装侦探社?怎么说救人的一方也不会强迫大哥杀人,也不会有过于劳累的工作,但是这两个组织会不会是一方死一方生的敌对关系?那样大哥怎么跟mafia的太宰和坂口安吾联络感情,会不会第二天他们两个就被mafia首领通报批评然后直接当叛徒处分掉? 「联络感情会不会受到影响?」 青年两三口吃掉大福,用手指抹去嘴边的奶油放入口中,说:「那可以等到之后再过来,反正是迟早的事情。你家人完全不像是那个组织的成员,退出是肯定会到来的事,最多不会超过三年。唔……他的友情关系是很有意思的组合。如果你觉得家人会有危险但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可以来武装侦探社找我们帮忙,看在大福的面子上,我会亲自接受你的委託。」 「感激不尽。」 织田信也不知道江户川乱步的推断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也不清楚他说的必定会来是不远的将来还是可能性的产物,但她知道聪明人做事都有他们的道理在。在没有涉及立场对立的情况下,也没有欺骗她的必要,直接听取这些好意的提醒是如江户川乱步所说显而易见的事情。 一个大福换来一个承诺,最近发生的都是些好事情呢。 青年突然大喊道:「织田!」 「啊、啊?在。」 「送我回武装侦探社吧!顺便你也认识一下未来的工作场所。」 织田信问道:「坐车去就好了吧?」 「我不会打车,身上也没有带钱。」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排除掉坐车的选项,不就只剩下走过来这一条了吗?」 织田信选择不再询问,她总觉得江户川乱步虽然没有睁开眼睛、或是只睁开了一点缝隙而她恰巧没看见,但是依然能感受到来自聪明人的暴击。她没说可以拜託别人之类的话语,毕竟她也很好奇武装侦探社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经过她打车、江户川乱步口述地址、然后她付钱的基本流程,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织田信下车,看到了属于武装侦探社的事务所。 是砖砌的红褐色建筑物,刚经过修补,看起来还能称得上是有歷史的年代感,再过几年也许就会看起来像危楼了。 江户川乱步说武装侦探社在四楼,一楼是茶馆,二楼是法律事务所,三楼现在租给了别的工作作临时办公地点。经过的时候要放轻脚步避免打扰到他们,尤其是三楼,里面的有说话很沖的人,再过几个月就会搬走了,也没必要现在跟他们闹矛盾。
第27页 然后是这个建筑物唯一的电梯正在维修中。 织田信看到要走楼梯上四楼,说:「要不我就送到这吧。」 江户川乱步拒绝了她的请求。 织田信呜呜地跟着他上了楼,看到了四楼武装侦探社的真面目,是意料之外的很平常的办公场所,桌椅并不多。 迎面走来的女性头髮上别着蝴蝶样式的金属发卡,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干练的职场女性。 她颇为意外地看着织田信,然后看向江户川乱步,说:「乱步先生,这位是?」 「是送我回来的好心人,车费是她垫付的,因为你看嘛,我忘记带钱了。与谢野,还钱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名为与谢野的女性点点头,一边说着多少一边从钱包夹层里抽出相应的数目还给织田信,还对于织田信将江户川乱步送回一事表示了感谢。 织田信一看对方如此客气,也不禁连连摆手说没事。 除去要爬楼梯到四楼的意外事件,走的这一趟也是她所希望的。万一真如江户川乱步所说是未来的工作场所,先来踩点,看看未来同事的性格如何是重中之重。 而且看到江户川乱步说不会乘坐交通工具那个理不直气也壮的态度,她能够做出的选择也只有送他回来这一条。 再加上,织田信能确定港口mafia对成员家属的监视应该远比对成员要来得薄弱,只是单纯送人回武装侦探社这件事并不会引起多大的影响。这一趟路程她想要了解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之后只要减少或者不再见面,就不会有牵连到大哥的可能性。 告别与谢野和江户川乱步之后,织田信拎着湿淋淋的纸袋子回家,赶紧将出现融化趋势的大福放入冰箱,避免不知何时回家的大哥无法品尝到冷冻状态下才能展现出的大福魅力。 不出三年就会离开港口mafia吗……?但大哥的意愿是等到五个孩子能够独立的那一天,才会考虑辞职的问题。 莫非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第24章 天气逐渐转冷。 饶是织田信也减少了外出的时间,整日窝在被炉中睡觉,桌上的餐盘放着橘子和热茶,还有完整的、剥离了白色筋络的黄澄澄的果肉。她趴在桌上,将吃完的橘子皮制作成芳香袋,估摸着差不多到更换的时间了,取出桌底那味道散得差不多的网状袋子,放入最新完成的香气四溢的袋子。 织田信打开手机,里面存了许多过去一年拍摄的照片。其中有龙头战争开始前拍摄的图片,有晚霞、路灯、色彩各异的花卉和当初织得乱七八糟的围巾。 她放大了属于路灯的照片,在人群中找到了大哥的身影。当初没有注意到,原来他在附近工作,记得当初好像是有说出现了大爆炸,织田信因为提前离开,就只从附近的邻居阿姨们的谈论中听说过这件事。这么一想,报刊最角落的小议员陷入家庭纠纷,小三上门逼迫原配的新闻,大哥知道的消息远比纸上展现出来的更多。 织田信光是看到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这几个字都可以想像在现场的大哥究竟是什么心情。大哥,为了这个现在有七个人的家,你辛苦了。 她又点开围巾的那张照片,在国中风靡起来一种为心上人织围巾的风气。她那时候还没有认识麻衣,跟着几个名字与面孔对不上的「朋友」参加她们的联谊会、ktv聚会之类的让织田信想起来就犯困的无聊活动,后来自然而然就分道扬镳了。原因似乎是织田信没有男朋友,很奇怪但在那些人眼中无比正常的理由,足以让她们这个思想各自飞散的小组合把特立独行的一位踹出去了。 这么说来,怎么认识麻衣的呢? 那会儿渡边麻衣在班里被他人定义为不太合群的人,但因为长得非常好看,所以也有许多男生像蜜蜂一样涌上去,七嘴八舌地抒发感情,完全不给他们心中的女神回话的机会。织田信曾远远地目睹几乎半个班的男生围成一堵人墙,问的一些问题让织田信怀疑他们是想交朋友还是做人口普查。 再后来,好像是织围巾,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织围巾的时候碰到了麻衣,她织得也相当烂,大家的围巾是如出一辙的烂。麻衣还织了两个袖子,说是光有围巾也太不保暖了,之后还添加了些别的创意,织田信对此持保留意见,因为成品是真的超越了人类想像的极限。她以为不会有人能够在这一方面与渡边麻衣齐头并进,今年认识了太宰治后织田信才知道,是她低估了人才们的能耐。 至于织田信自己,是属于普通范畴的烂。 最后在一个天气明媚的日子里交给了大哥,在另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正式进入衣柜里积灰,成了家里的老物件之一,亦是成功存活过龙头战争的元老级衣物。 织田信躺倒在地,艰难地翻了个身,改为趴着。她拿过手边大哥前几天刚买的据说是心理测试的书,秉持着自娱自乐的精神,帮自己测了一下。 刚看到夜空中你觉得会有…… 打开的大门带进来些许裹挟了寒意的风,吹得织田信一个激灵,整个人缩进被炉而后裹成一团。摊开的书就放在面前,被一只布满厚茧的手拿起,熟悉的声音念出了织田信还没有看完的心理测试问题。 织田作之助念道:「夜空中你觉得会有几颗星星?」 织田信即答:「会越来越多的星星!大哥看看是测什么的,下次去lupin带给他们也测测。」
第28页 「我看看,测试的是你未来会跟朋友们之间的联繫。」 「联繫啊,这肯定是越来越多的嘛。只要不是停留在原地,总会接触到许许多多的人,再怎么严苛的要求也会有得到满足的那一天。标准答案就是星星会越来越多!」 「心理测试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信。」 「我不管。」 织田作之助没有再继续,但是这个很有织田信风格的答案却被他记住了,也许在哪天会从他的口中说出也说不准。 织田信掀开被子拍拍侧边,示意大哥赶紧一起加入被炉大队。 织田作之助从善如流地脱下外套和鞋子,躬身坐下,随后织田信帮大哥拉好被角,递给他泡好的热茶,并放了几个剥好的橘子在他面前。 「咲乐他们最近怎么样了?」 织田作之助捧起热茶浅抿一口,说:「到了店主会跟我投诉的捣蛋程度。」 「大哥果然是很会养孩子的类型,这么一看成长得不错嘛,都开始展现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旺盛精力了。还好大哥捡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不然会添更多麻烦吧。」 「信是很安静的孩子。」 「现在不是了,现在是很闹腾的孩子。」 织田作之助吃掉手中的橘子,说:「这样也很好。」 织田信捧着脸沉默地看了看织田作之助,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出了会让一般人无法招架的超直球,她大声喊道:「大哥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织田作之助熟练地接下对话:「信也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织田信当即愣住,她迅速掀起被子将整个人藏进去。 她缩成了害羞猫猫团。 没想到大哥打直球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可恶,完全招架不住。 第25章 离开港口mafia和大哥的朋友关系之间,似乎有着她所不知道的联繫。 织田信一闲下来,脑海里就反覆出现江户川乱步那天笃定的话语。她对于能够促使江户川直接下定结论的关键性缘由十分好奇,但她又不好直接跑去武装侦探社询问,跟大哥所在的港口mafia明面上敌对的组织来往太密切不是件明智的事情,辞职之后另说。 遇到无法独立解决的困难就要求助。 织田信余光瞥见她用来打发时间的儿童读物其中一页写着这样一段话,那是本大哥买来还没有带去西餐店的儿童启蒙书籍。 ……求助。 织田信条件反射般地想到太宰治。 但是在输入框扣字到一半又逐个删除,重要的事情果然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最终解决方案便是——— 在当天晚餐时间,织田信给出提议:「大哥要不要邀请朋友们一起到家里来跨年?」就算没有问题要问,出于不知名情绪的怂恿下,她也希望能在跨年的第一天看到太宰治。 当然,织田信也希望能看到麻衣。 而麻衣因为要陪伴家人,非常坚决地拒绝了她的邀请。要陪家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是让织田信选择,她肯定也是优先和家人一起跨年。 织田作之助没有说话,他眼中犹如实质的疑惑就好像织田信刚才说了些让他大为震撼的话语。 织田信说:「大哥,你不会完全没想过吧?」 织田作之助犹豫着点头,说:「习惯了和信一起跨年,下意识地认为今年也是如此。」 「那如果只有大哥一个人的话,在认识了新朋友的情况下,会选择如何跨年?」 「在lupin酒吧和他们待上一整夜。」 「所以说嘛,在酒吧和在我们家里跨年没有什么区别。跨年的那天晚上大哥绝对会缺席,与其让他们两个在lupin酒吧待上整夜,不如一起来我们家。」 织田作之助陷入沉思。 织田信再接再厉:「要不要先邀请看看?」 织田作之助有所意动。 织田信敲定细节:「就算被拒绝了也要先发出邀请。在跨年上他们首先是大哥的朋友,其次才是□□的成员。要是大哥的身份不好提出,那就由我来,身为家属想要邀请对大哥多加关照的朋友们一起跨年是很寻常的事。」 织田作之助被说服了,他跟织田信就如何邀请从不约定时间见面的友人展开讨论,并否决了诸多不切实际的邀请形式。 最后最有可行性的反而是在lupin酒吧蹲点。 织田信:最了解他们的果然还要看大哥,离跨年还有时间,总归能蹲得到的吧? 她这么想着,直到织田作之助回来后告诉她,听到邀请后的太宰治相当果断地跑掉以后,织田信沉默了。 不对啊!按照太宰治对大哥的看重程度,难道不是欣然同意吗? 其中一位一见到大哥就跑,另外一位沉浸在工作的海洋,竟是真的没有蹲到。 织田信看向难得不知道后续该如何的大哥,说:「跑掉虽然也是拒绝的一种方式,但按照太宰的性格,没有直截了当给出拒绝的情况都不能作数。如果是别人的话想必会知难而退,但大哥是不一样的。」从还没有认识就能因为是大哥的家属而得到庇护这点来看,太宰的迴避说不定有着单纯应付不来这种盛情邀请的可能性。 「大哥介意我跟你一起去lupin酒吧吗?我们前后夹击,必须要把太宰堵住。」 织田信一锤定音。
第29页 于是在某天夜晚,织田信和织田作之助一个藏在入口吧檯的转角处,一个藏在门口阴影处守株待兔。 「呀,老闆,晚上好。」 确认目标人物出现,织田信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来,然后和太宰治的目光刚有交汇的一瞬,太宰治抬脚后退表现出逃离的意图,并毫不犹豫地付诸实践。 「大哥,上!」 织田作之助从暗处突然出现,手臂一弯控制住了太宰治。织田信向前靠近,思索着抬起他的双脚,彻底没收能够帮助太宰治跑掉的作案工具手和脚。 太宰治欲言又止。 「……你们在搞什么?」 坂口安吾打开酒吧大门进来后,险些以为误入了某个堪称年度魔幻大赏的颁奖典礼。他扶正眼镜,回头看了下酒吧门口的霓虹灯,又看了看被架起来的太宰治和负责架住他的织田作之助和织田信,一时似乎想不到该吐槽些什么,站在原地和里面的三个人对视,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安吾,晚上好~」 太宰治率先发言,过快地习惯了他目前的处境。 「安吾,晚上好。」 织田作之助紧随其后。 「啊,那个,我是织田信,是织田作之助的妹妹。你是大哥常提起的坂口安吾吗?晚上好。」 织田信最后发言。 一时之间最该尴尬的三人达成统一,尬得头皮发麻的人变成了坂口安吾。 「晚上好……不是,这是该说晚上好的时候吗?织田先生,这是我最想吐槽的地方,你们不先解释一下现在究竟在干些什么吗?连老闆都维持不住擦杯子的手,开始颤抖了啊。我一瞬间都想要掉头离开了。」 织田作之助瞭然:「原来这是该吐槽的地方。」 太宰治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织田信本来也有点尴尬,但只要有人比她更加尴尬,她反而就平静下来了。 她说:「坂口先生,请问你跨年夜有约吗?」 坂口安吾扶了下眼镜,说:「没有。」 「那要和我们一起跨年吗?地点在我们家。」 坂口安吾暂时没有给出答覆,说起了别的事:「那你们现在也是在邀请太宰君跨年吗?」 「对呀!」 坂口安吾走近了,说:「太宰君好像不太愿意,刚进门的时候扭动得就像条鳗鱼一样,我差点以为进入了水族馆。」 织田信说:「要是太宰说拒绝的话我们就会放手,或者太宰有约好跟其他干部们一起跨年吗?」 太宰治用身体表现出了对织田信后半句话的抗拒。 织田信问道:「太宰不想跟我们一起跨年吗?」 织田作之助随后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太宰治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最后同意了共同跨年的邀请。 「所以,可以先放我下来吗?」 太宰治说话的时候重点看向织田信握住他小腿的手。 织田信缓缓放开他,抬手说道:「啊,不好意思。情势所迫。」不得不说太宰的腿是真的细,织田信在心里比划一下,似乎比麻衣的小腿要更细一点。 没有答应的人只剩下了坂口安吾。 在场三人同时意识到这点,他们的视线整齐地移向坂口安吾。太宰治跃跃欲试,脸上就差写着想将刚才承受过的架人桥对坂口安吾也重现一遍。 坂口安吾警觉,他立即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吾,再仔细想想也是可以的哦?不用这么急着答应。」 「你不用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有可乘之机的,太宰君。」 第26章 两套可供换洗的睡衣、两卷绷带、四人份的荞麦面和配菜、提前调好台为能及时收看红白歌会的电视机…… 织田信用食指轻点脸颊,对准手上的便签纸再三确认是否有准备不足的地方。这是大哥和她的朋友们第一次来家里跨年,她希望他们能够获得像家一样的舒适体验,连洗漱用具和地铺都有提前备好,为了防止他们可能会因为奇奇怪怪的工作而导致的脏乱问题,也有全新未拆封的沐浴露和配套的澡巾。 时针对准晚上十点整。 果然迟到了。织田信将屋内打扫干净外加荞麦面备好,算准了他们必然不会按照原来约定的时间抵达,却依然没能想到会是那么晚,她放好热水后,闲得趴在玄关位置装死。 「我回来———」 织田作之助通过天衣无缝以及常年下来对织田信的了解,预料到了门后那恐怕会使别人受到惊吓的疑似兇杀案的场景,先行一步进入室内,用身体暂时挡住后面那人的视线,给予织田信充分整理自己的时间。 织田信迅速站直身体而后朝大哥比了个ok的手势。 就在她站稳的同一时刻,织田作之助身后的太宰治探出了头,一齐出现在织田信视野里的还有他头顶明显有减少的血条和状态栏里的轻微胃痛。 胃痛。织田信重复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表面上毫无受伤自觉的太宰治说:「信,我们来啦!在来的路上遇到了袭击,本以为胆敢来攻击我的会是些什么厉害的人物,还高兴了好一会儿呢。结果除去手中拿着的枪姑且算是比较新的型号外,全都是些毫不起眼的石子一样的傢伙。」 织田作之助说:「是在遇到我之前发生的事情。」
第30页 太宰治换上摆放好的拖鞋,说:「姑且称赞一下他们选择袭击落单的我的战术吧!但手法太过粗糙,我让随后赶来的部下抓了尚有一口气的人去囚室审讯了。」 「欢迎回来。」织田信略过他们的工作问题,说,「太宰,稍微过来一下。」 太宰治趿着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没有披着大衣的他看起来更为清爽。尽管头髮的凌乱程度较以往更甚,身上还有股尚未完全消散的硝烟味。 「恩,怎么了?」 织田信说:「胃痛不治好的话,今晚的蟹肉料理一个都不会留给你的。」她伸出手,示意太宰将手放上来。 太宰治伸出左手搭在织田信向上摊开的手掌上,说:「信很狡猾呢。」 织田信通过皮肤之间的直接碰触,操控悬浮在空气中的绿色因子悉数涌向太宰治的腹部。自从上次太宰点明她的能力并非异能力之后,她上了心,后面经过多日调查发现自己的治疗是将这些常人无法用肉眼观察到的因子汇合起来,形成足以治癒他人的力量。 她出生的那个世界,似乎有许多她从未曾注意过的未知能力。不过织田信估计没有回去的可能,就干脆不管了,过好眼前的生活再说。 「大哥先去洗个澡吧,热水已经放好了。恩……太宰是要之后单独洗还是和大哥一起?」 织田作之助抱着织田信塞给他的睡衣套装,没有一句疑问地进入浴室。 看向一旁没有动作的太宰治,织田信说:「你们三个是同款睡衣。绷带也帮你准备好了,浴室门口右侧第一排柜子的第一格抽屉。那么,太宰,做出决定吧!是要和大家一起穿睡衣还是孤独地穿西装。」 「信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选择前者了吧。」 太宰治坐回沙发,他怀中抱着印有简单纹样的浅色款睡衣,跟织田作之助的只在颜色的选择上略有区别。 织田信说:「安心,洗完后坐在被炉里会很舒服的。」 织田作之助顶着一头湿透了的头髮,简单拿了块毛巾,边擦拭头髮边走向被炉,自觉坐下将双腿藏进暖烘烘的被窝,用行动诠释了织田信口中的舒服。 不用织田信提醒,太宰治便向织田作之助来的方向前去。在途中路过织田作之助和织田信的家庭合照,他停顿下来看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浴室。 等到三人都缩进被炉收看红白歌会、昏昏欲睡的十一点三十分,坂口安吾几乎是踏着下一场曲目的开场敲响大门。 织田信连忙起身开门。 坂口安吾先是客气地递上带来的礼物,身上倒是没有异味,显得极为清爽。他换好拖鞋,进入客厅,看到了两位友人正在用从橘子上剥离的筋络绘画的奇怪场面,一回生二回熟,此时的坂口安吾已经可以做到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了。 「安吾,你来得好晚啊。」太宰治嘿了一声,弄乱了原本拼好的图画,向后仰着头,说,「我们已经洗得香喷喷的了哦,作为最臭的那个人,没有洗完澡的安吾不能靠近我们~!」 坂口安吾接过织田信递来的睡衣,道完谢后扶了下眼镜,说:「说出来的话太过噁心了,太宰君。」 织田信:说出来的话太直接了,坂口先生。 太宰治闻言捂住胸口,像是突然喘不过气来,痛苦地趴在地上。 织田信猜到太宰这是戏瘾大发,她蹲下身体,伸手掰下一瓣橘子,拿橘子尖尖戳太宰紧闭的嘴。 太宰治张口吃掉。 咀嚼了一下,他立刻坐直身体,接过织田信给他的剩下的部分,惊嘆道:「这个橘子好甜!」 织田信起身,引导坂口安吾进入浴室。 坂口安吾犹豫再三,说:「辛苦你了。」 织田信心想:其实她有时候戏瘾可能比太宰还要重。 明面上回道:「其实是我要谢谢坂口先生对于我家大哥长久以来的照顾,这些日子以来大哥过得比以前还要开心。」 为了避免坂口安吾下意识客气回来,织田信说:「坂口先生如果选择继续和我一起站在浴室门口的话,我就一份荞麦面都不给你留,橘子也不留。」其实还是会留的,都标好份量了。 坂口安吾直到关上浴室的门,眼睛都是闭着的状态。 太宰治捂住嘴,一脸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织田信的视线转向看似镇定的大哥,实际上也是幸灾乐祸的模样,只不过更为内敛,是没有熟悉到一定程度就无法发现的程度。 太宰治说:「安吾受到惊吓了!他完全没想到心中乖巧的友人的妹妹会□□裸地威胁他。」 织田信顿了顿,说:「我这么做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太宰治摇头否认道:「不会哦,安吾的脾气很好。而且信的做法不算什么。」 织田作之助也附和着点头。 彼时街头巷尾听到的歌声在电视机中的红白歌会上响起,象徵着新的一年的起始,象徵着又一个平安无事的一年的过去。 太宰治跟着歌声轻轻哼唱,织田作之助慢慢地啜着普通的茶水。织田信不再纠结,将四碗计算好份量的荞麦面放在桌上,想到临近凌晨,炸物便只拿了蟹肉天妇罗和炸虾天妇罗,配了两碟酱料,无论是辣口还是甜口都能得到满足。织田信紧挨着两人坐下,温暖覆上双足,她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嘆。
第31页 随着时间的流逝,方桌的四面皆被占据,桌上的碗筷也有了动过的痕迹。 在某一时刻。 歌会上的诸多声音、碗筷的敲击声、天妇罗被牙齿咀嚼发出的脆响、被炉里那低沉的独属于取暖器的轰响,全都没入雄浑而又古朴的钟声中,那是新年起始的唿吸。 「新年快乐———!」 第27章 织田信睁开眼,她正身处于一片冰原上,凛冽的寒风像裹了刀片似的在皮肤上刮过道道痕迹。她看了下双手,没有出血,也没有痛苦,明明穿着睡衣,袖管也老老实实地拉到手腕,却依然有种手臂被塞入了冰柜的感觉,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抵御寒冷的侵袭,但比起真正的严寒,这又显得不那么冰冷,就好像是着凉了。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耳畔传来了鞋底碾碎冰块的轻响。 织田信抬起头,走向她的是太宰治,身上的衣服不再是沉闷的暗色,是绣有翠竹纹样的白色衬衫,缠绕着右眼的绷带也解开了,露出了原本清秀的面容。 他拿着点燃了的烟花棒,呈放射状的火花伸展出由光组成的枝桠,每簇的尖端不甘示弱地绽放出更为夺目的光芒。 太宰治向她伸出手。 雪色中的光和少年的笑容,这是让人绝对无法拒绝的组合,更不用说那伸出的、似是等待着被某人牵起的手。 织田信恍若受到了蛊惑一般,将手放了上去。太宰治的手并不算特别柔软,有着常年练枪的薄茧,但是肌肤相贴所带来的仅有一瞬间的满足,能满足任何一颗空虚的心灵,更何况织田信的心灵并不算空荡。 她跟着太宰治往前走,看到脚下的积雪逐渐融化为星空。 他们踩在了星河汇成的天幕上。 太宰治侧过头,他的脸上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双透亮的眼睛,轻声说道:「信,我成功啦。」 他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像是实现了长久以来的梦想。 织田信心脏勐地一跳。 太宰治松开手,以仰倒的姿势向下坠落,他的身躯像狂潮中的一叶扁舟,坠入了比亘古还要遥远的银河中。 ……晚了一步。 织田信径直撞上了透明的屏障,额头狠狠地砸向薄薄一层、却比世界上所有坚硬物体的集合还要难以摧毁的阻碍。即便温热的血混着带有咸味的泪布满整张面容,即便紧握的拳头再也无法提起力气,她也不想放弃。 她想要将太宰拽离那片孤独。 因为她…… 织田信从梦中惊醒,寂静的夜里连唿吸声都能够清楚地听见,被炉仍在工作着,她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被子,袖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卷到了肩膀,手臂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冷空气里。 原来被子没盖好,织田信恍恍惚惚地裹紧被褥,难怪她梦到了雪地。 好像还有……太宰。 织田信瞧了一眼左边像是被随意掀开的被子,原本那里应该有着某个人和他们在临近清晨的夜里一同沉睡。 她的唿吸一窒。 尚有清晰记忆的梦境让织田信不由自主地往最坏的方面去猜测,明知道太宰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那样的事情,明知道他可能是起夜,可能只是单纯地起来走走。 但她还是想要去找到太宰所在的地方。 厕所,没有。卧室,没有。厨房,没有。客厅,没有。 织田信走向她刻意落下未能检查的最后一个区域———阳台。 初雪悄然间降临,微弱的灯光照出一副宛如絮缕翻飞的景象,就好像白天被揉碎了的浮云全都化作了夜晚飘落的雪。 太宰治靠着阳台的栏杆,正眺望着远处还未彻底熄灭的灯海,他听到了门被拉动的声响,说:「信。」 他的头髮上落满了雪,也不知究竟在这夜里站了多久,脸色有些苍白。 织田信走到他旁边,说:「睡不着吗?」 「恩,我的睡眠一向很浅。」 太宰治的声音带着鼻音,织田信小时候的经歷告诉她这是要感冒的徵兆。 她想了想,先将江户川乱步告知她的话语、她这些天来的疑惑说了出来。 「太宰,有什么事情会让大哥在三年之内离开港口mafia吗?」 太宰治屈指轻弹了一下栏杆,说:「有谁对信说了些什么吗?」 织田信点头道:「恩,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而且他的语气笃定。以我对大哥的了解,如果有更好的工作可以养育孩子们,辞职也不一定是不可以的事情,但他还有说加入一个跟mafia敌对的组织。我搜索了一下,那个组织的创建者是福泽谕吉,是管理黄昏的组织,究竟是否跟mafia敌对只是我的个人猜测。」 「福泽谕吉?呀,真是了不得的人物。港口mafia是管理黑夜的组织,但目前还未正式得到合法化的机会。据信的说法,那个管理黄昏的组织应该是一个被异能特务科认可的合法组织,如果有搅黄mafia的交易,或许会有那么一两次交集。既然能存在至今,那么也有着属于他们的力量,对于组织利益至上的森先生来说,没有足够大的利益就不会直接对上。不太算是敌对组织喔。」 织田信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怕给大哥添麻烦就没有再次去那里了。虽然那边的工作就我个人感觉而言非常适合大哥,但他果然还是不会答应的吧,毕竟有你们在mafia。」
第32页 太宰治轻笑着说:「信倒是可以考虑去那边。」 织田信诧异道:「诶?我吗?我去的话,作为干部的太宰看到了会不会就不见面打招唿了而是见面就抓我啊?」 「除非在我负责的交易场中大闹一通,或是做了什么危害到港口mafia组织利益的事情,不然我们对上的可能性很低呢。」太宰治撑着头,说,「就信的能力来说,在那边会更加安全。他们那里是不是有一个治癒系异能者叫与谢野晶子。」 织田信想到江户川乱步喊的那个叫与谢野的女性,说:「有。原来她就是啊。」 「能够从森先生的手底下抢人,福泽谕吉的能力不容小觑。趁还没有被发现,去那边吧。」 「好。那我之后跟大哥说一下。」 太宰治眼睛眨动的频率变得更快,像是有了困意。 织田信打量了一下蒙蒙亮的天色,又观察了一下太宰治状态栏中的发烧,嘆了口气,要是没有能力做保证的话,她不会选择留太宰在外面这么久。 她说:「太宰,回去吧。」 也许是因为已经开始烧起来了,太宰治看起来昏昏沉沉的,他的眼神难得的有些迷茫,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织田信直接上手了。 她拉着太宰离开阳台,用布擦去他头顶的雪水,领着他进入被炉,然后发动能力治好了发烧。 回过神来的太宰治发现自己被安排妥当,就差就地入眠了。 他抿着嘴,毫无表情地看着织田信。 织田信:她怎么看出了谴责的意思,错觉吧。 为了不打扰旁边两位的睡眠,她将声音压到最低,说:「太宰,要是睡不着的话我可以抱着你睡。」 太宰治的选择是将被子拉高遮住了脸。 织田信重新回到被炉,她不经意间朝大哥的方向一瞥,正对上了大哥好奇的目光。 目光交汇间,兄妹两达成了短暂的共识。 先睡觉。 然后织田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躺回被炉,织田作之助则闭眼继续中断的梦境。 第28章 织田家的家庭会议开始。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各自因为要工作的缘故很早就离开了,他们将换洗的衣物也带了回去,需要织田兄妹整理的就剩下了餐盘和残羹。 做得再慢也花不到半天的时间。 织田信端正坐姿,桌对面的大哥是一副放松的姿态,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环绕着下巴的胡茬又冒了出来,这么一看大哥真是好久都没有打理过了啊。 织田信目光涣散,尽力让自己不去回想起昨晚那能记入她人生十大尴尬场面排行榜榜首的对视。 求助:对着大哥的好友说骚话的时候被大哥听到了该怎么办? 呜呜呜呜呜呜都怪太宰长得太好看了!又是月色下的微笑又是雪中的迷茫,就算她知道自己带了一百八十层滤镜,眼前所见与实际情况完全不符,是绝对会被打入假冒伪劣印象榜单的重点关注对象,她还是忍不住嘛。 不管来的是谁,织田信都不信碰到美少年那个表情还能忍住不说骚话,不如说她只是说了一句骚话还是太过于拘谨了。 昨晚的梦境让织田信或多或少意识到了她一直以来是如何看待太宰治的,她想要成为拴住那个风筝的线,她……想要成为太宰治的精神寄託。 「信。」织田作之助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他顿了顿,说,「昨晚你和太宰,发生了什么吗?」 织田信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昨晚我和太宰在阳台聊了一下,有个我最近新认识的聪明程度堪比太宰的人,他说大哥在最近三年有可能会从mafia辞职。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就去问了太宰,没有去问那个很聪明的人是因为一开始我怕他所在的组织跟港口mafia是敌对关系,会给大哥添麻烦。后来太宰告诉我说并不算完全敌对的关系,还建议我去那个组织试试。」 织田作之助脸上其实也是还没有搞懂的表情,但对于友人的信任可以让他忽略这些不明事宜,他说:「太宰能够察觉到我们所未知的领域的事情,他建议信去的话一定有他的理由。那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是名叫武装侦探社的组织,负责管理黄昏?其实我不太理解管理黄昏是什么意思,是指光明和黑暗的事情都有所涉及吗?」 「黄昏?」织田作之助略作思考,说:「白天、黄昏和黑夜,管理黄昏的组织,也就是说港口mafia是管理黑夜的组织,异能特务科是管理白天的组织,这样的三角结构吗?」 「诶———我没想这么远,太宰说港口mafia暂时缺少最为关键的证书,那是能够让他们的存在得到合法化的东西,所以港口mafia算半个!经过之前的龙头战争,里世界应该整顿的差不多了吧。」 「恩。」 织田信託腮,看着大哥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桌上的□□,他对于枪械的保养一向都很注重,甚至连缺少了哪个零件、哪边出了问题之类的非专业人士会一头雾水的事情也一清二楚。谁能知道现在看起来就好像随时可见的平凡男人一样的大哥,以前曾做过杀手这样的行当。 「说起来,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是福泽谕吉,太宰说那是位厉害人物,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听说过?」 织田信身体前倾,凑到织田作之助面前捏住他的脸颊向两边拉扯。
第33页 「大哥的脸要注意保养,皮肤太粗糙了,糟蹋了大哥帅气的脸。」 织田作之助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哪需要保养皮肤。」 「不,要的。但是我也知道大哥实在抽不出空,唉,什么时候能辞职啊?我打算去武装侦探社试试,如果能够拿到工资的话就可以负担起五个孩子部分的费用了,这样大哥也有足够的时间辞职找新的工作吧。」 织田信面带忧愁地嘆道,顺手准备拔一下大哥下巴上的胡茬。 织田作之助预料到了五秒后的事情,他提前后仰,避开了织田信充满试探的手,他面无表情地说:「福泽谕吉……很久以前出任务的时候见过他。」 「耶?杀手时期见过吗?」 织田信比划了一下搜索到的照片和接麻衣时看到的模样的结合图像,她先是表演了那个看起来特别凶的眼神,然后双手上伸模仿出头髮的造型,接着像是握住了刀柄一样比划出大致的长度和宽度。 呀,她一开始搜的时候还小小惊讶了一下,真没想到那个陪江户川逛街的大叔就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 织田作之助陷入回忆,说:「那次有人找我见面商量委託的具体定价,后来经过别人的讲述我发现自己被欺骗了,完全是被当作杀人现场的替罪羊。」 「然后?」 「我被抓了。」 织田信沉默,大哥讲故事的能力,怎么说呢,睡前故事一绝,但轮到讲自己的经歷为什么就这么简单直接,还很催眠。 「福泽谕吉放你出来的吗?」 「我自己出来的。」也许织田作之助意识到回答过于简洁,又补充了一句,「他帮我改善了伙食,拘留所的饭菜真的很难吃。」 织田信脑内等式出现:拘留所的饭菜难吃=大哥抗议了=福泽谕吉帮他改善了=交集出现。不过真没看出来,那位白髮大叔原来是会因为拘留所里的杀手觉得饭菜难吃就帮他改善的类型?也不对,从没有交集,就算是内心与外表有着强烈反差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能够改善拘留所的伙食,怎么看也是跟警局的上层有所联繫,关系很好也是正常的事情,这样的大人物会在哪种情况帮助杀手改善饭菜? 「你们是不是做了啥交易哇大哥。」 织田作之助「恩」了一声,继续说道:「他想要从我这边得到他想要的情报,不惜违背原则也要拯救他的部下,那时候的我很羡慕。」 织田信拍拍胸脯,说:「现在大哥不用羡慕,大哥有两个好朋友和我这个妹妹,为了大哥,我的原则给大哥切碎了玩也不在话下。」 织田作之助给出的回应是默默转移了视线。 但是在某方面堪称大哥表情雷达的织田信怎么会被表面迷惑,除去偶尔的沟通失效,大部分时间她就是最懂大哥的人。 移开的是视线,跳动的是心脏,大哥绝对有在高兴。 「所以,你和太宰是?」 兜兜转转,话题回到最初的起点,织田信视线下移,看向大哥手边的器械。 她憋了几分钟,说:「就是,我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太宰了。」 织田作之助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他说:「那信要做好长期的准备,太宰是个害怕寂寞的人,他很聪明,所以大多数时刻被留在了更为遥远的虚无中。信想要追求太宰的话,需要做好踏足那片虚无的准备,你一旦进入,就无法再离开了。」 「作为你的兄长,我其实并不建议你追求太宰,但是信决定好的事情,我不会干涉。另外一方面,作为太宰的友人,我希望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要责怪太宰。」 「我知道。」 织田信摆正了姿态,她从未有过一刻如现在一般清楚这是个长久、且可能无法得到回应的追求,就算结局是失败,她也要试着努力一把。 她不想让梦境中的绝望再现。 织田信想要太宰治能够获得幸福,哪怕与他并肩的人不是自己。 「那就去吧。」 织田作之助说。 第29章 冲劲有了,但无奈客观条件不允许。 织田信自跨年夜之后就很少见到太宰了,仅是有通过简讯简单交流几句无法令她满足,也不好直接上mafia大楼顶层跟首领说太宰工作太多啦,能不能少一点,这种作死的事情想一想就好了。 决定了,就去武装侦探社求职看看吧! 江户川说过她可以进入,但实际上织田信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数的。她近期搜索了一些关于武装侦探社的相关报导,里面都是一些不得了的人物,而且还都是些异能力者。比如江户川的「超推理」,究竟是什么bug级别的能力啊!没发动异能就可以直接看穿他人的想法了,发动异能又会是怎么样的光景真是难以想像。 织田信本着「人都到了,不试试也太说不过去」的原则,进入了那座将街道一分为二的砖红色建筑。 这次的电梯还好没坏。 织田信进入金属壳子包裹的电梯,四周贴着让人觉得格外亲切的小广告,内容并不杂乱,明显是有认真排版过,选择的颜色也不是鲜艷到无法直视的程度,是有有心制作的产物。 按下标註四字样的楼层,经过电梯到达的轻微失重感,门应声打开。 织田信深吸一口气,手碰上门把,又怕掌心的汗弄湿门把,她取出手帕仔细擦了下双手,表现出了每一位求职人员都会有过的紧张。这可是求职!不是说收下她吧对方就会同意的严肃场合,上次送江户川回来的时候因为当是参观,所以根本没意识到要先留下好印象之类的,光想着看看未来的同事和工作场所怎么样了,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没有通过的可能性。
第34页 大概这就是人类的自信吧。 不,或许只有她莫名其妙的自信。 呜呜呜这么一想就更不敢进去了。 「请问你是来侦探社委託的人吗?」 织田信询声看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规矩的少年,领口红色丝带系成的蝴蝶结堪称范本,手上拿着一本封面为理想的绿色书本,隐约可以看到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架在鼻樑上的方框眼镜感觉像是日常需求而不是装饰物。 是一本正经的人啊。 「不是,我是来求职的人。」 少年脸上的表情微变,他说:「我再确认一遍,是来求职的人吗?」 「啊,这里不招人了吗?」 「不,我只是好奇您是从哪里得知我们侦探社有在招人的事情,因为我们近期并未发布求职广告,也很少见到像您这样没有任何推荐、独自前来求职的人。」 呜哇,问得好详细。 织田信正准备说出她确实有人推荐的前提,她面前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还好她提前察觉到并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谢谢大哥多年以来的体术和危机感知指导,救了她的鼻子一命。 「啊,乱步先生。是这样的,这位女士想要来侦探社求职,我有些疑问想要得到解答,所以正在询问她。」 「噢!国木田你这个语气会吓到她的啦,织田是我介绍过来的人!」 「诶、诶?!乱步先生介绍的人吗?」 名叫国木田的少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对江户川那诡异的尊敬态度也让织田信摸不着头脑,她暂且定为因为江户川是罕见的聪明人。 「织田你来的很巧,社长也在这里。要是来晚几分钟也许社长就离开了。」江户川乱步招唿她跟他去另一边,「我早就知道你要来,就跟社长说了一下。」 「等一下,乱步先生!我———」 少年似乎还有话要说。 「等一下你就都知道了!让一让,先让我们去社长那边!」 织田信朝国木田以双手合十的方式简单表达了一下不好意思,她并不讨厌认真的人,但属实应付不来这种类型。 江户川乱步边大步向前走着,边说:「国木田是个很好的人,以后你就知道了。」 织田信看着他身后的斗篷随走动的姿势不断上下翻飞着,有点眼馋,小斗篷看起来似乎还蛮帅气的嘛?随即她打消了念头,还是看别人穿好了。 织田信在江户川乱步的引领下进入了据说是社长办公室的地方,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的是之前有见过一面的羽织大叔,一头苍白的头髮不知道是先天遗传还是后天形成的。 他转过身来,紧抿着的嘴、锐利的目光还有普通人生气时才会竖起的眉毛,双手抱胸的站立姿势,都是会给予来者强大压迫力的因素。 恩…… 这么仔细一看,跟大哥严肃的模样好像差不多耶?不对,还是福泽先生更加严肃一点。 「我听乱步说过了关于你的事情,但是有些疑问我需要从你这里得到解答。」 「好的。」 福泽谕吉继续说道:「你的姓氏是织田?」 织田信读懂了福泽先生的言外之意,他想要询问自己和大哥的关系,要不是之前的那次对话,她还不知道大哥曾和这样的大人物有所交集过。织田这个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曾经有名的人数很少,大哥是其中最有能耐的一个,不过一般人也不会联想到曾经的杀手织田,就算看到了大哥的长相也不会想到。 「恩,我的兄长是织田作之助。」 福泽谕吉像是并不意外地颔首,他略有些怀念的样子,多提了一句:「他现在如何?」 「在写小说。」 织田信看到了福泽先生因吃惊而睁得大了一点的双眼,他绕过木桌走到了织田信两人跟前,没有注意、或者说是以放任的姿态没去管正在旁边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原本藏在羽织底下的两只手也拿了出来。 「……写小说?」 「对。大哥他不当杀手了,他改行去写小说啦。我是大哥在决定写小说之后收养的孩子。」 织田信双手背在背后,手指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她知道福泽先生对大哥从前身份的了解程度远胜于她,大哥是独生子女的事情不用调查也能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说不定还能为她的坦诚加上几分。 「原来如此。」福泽谕吉没有再探究下去,他很懂得如何算是点到即止,「武装侦探社的社员考核有笔试和实地考核两种,笔试随后我会让社员将试卷交给你,单独给你准备一个空的房间进行考试。通过笔试之后的实地考核的时间会另行通知。」 考试? 头开始痛了。 织田信知道万事开头难,上学难,工作更难,她绝不能在此刻退缩不前。 「啊!我好像忘说了一件事。」江户川乱步突然说道,「社长,织田她是治癒系异能者哦!武力值跟现在的国木田应该差不多,继续成长下去的话也许会被国木田给远远甩在身后,前提是她停滞不前。」 福泽谕吉说:「我知道了。」 在颤抖,福泽先生的手在颤抖,至于是生气还是别的织田信就不清楚了。 「那个,我忘记带笔了。」织田信举手发言,「笔试的考试范围方便透露吗?不行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第35页 「笔当然是由我们这边提供!笔试会考一些调查员必备的基础知识。一共两套,一套面向调查员,还有一套面向文职人员,不过我们文职人员已经饱和了!不需要了!唯一还存在空缺的就是调查员,就算是侦探社的医生,在必要时刻也会充当调查员一职,所以这是你避不开的考核。加油哦,织田,不要成为第一个被笔试刷下来的异能力者笨蛋。」 ……怎么感觉压力更大了? 织田信谢绝了侦探社文员想要递给她饮用水的好意,她出门前有喝过水,暂时还没有到口渴的程度,她怕喝完水后考试中途想上厕所。她不知道笔试具体的考核时长,江户川和福泽先生都没有说明,只是说觉得答完题目,自认没有差错便可以提交了。 监督织田信笔试的正是楼道里遇见的国木田,批阅则是由他转交给福泽先生。 一对一考试啊。 织田信拿起试卷,全新的水笔保证了她不会在考核途中因断墨而发生考试中止的意外。监督「老师」国木田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利用起织田信做题的时间处理文件,但要是织田信发呆或是看向他便会立刻察觉,然后让织田信好好答题。 呜。 她其实有在认真答题。 只是好奇监督老师能不能一心二用而已。 没有好奇心的人类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织田信收回目光,她看向试卷上占据整整四面的主观题目,很多都需要即兴发挥,不是复习能够解决的问题,不如说这样的题目存不存在考试范围都不一定。 比如有一道题,如果在追查犯人的时候,他进入了人群密集的街道,那是不方便继续跟踪下去的情况,这时候身为调查员的你会如何解决? 织田信:她怎么知道? 接着写下:从小道包抄。犯人必定不会长久停留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根据不同情况他会选择的逃跑地方也不一样,如果是窃贼,他必然会将能够证明被偷盗者身份象徵的东西丢进垃圾桶,拿着不容易得知来源的具备一定金额的窃物去交易。 心里想的是:报警。 终于回答完全部的问题,织田信从未有过一次像今天一样身心疲惫。学校的考试只要平常有记得复习,还是有一定信心的,即便是突击考试,也不会有超过范围的题目。今天是完全结合实际的测试,从各方面对前来求职的人员进行考核,有几个问题是织田信压根就没看明白题干的类型,明明是母语写的题目没错啊?为什么她看、不、懂! 等待批阅的过程比起答题时的焦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来啦。」 织田信看着走进门来的江户川乱步。 「首先,恭喜你成功通过笔试!三天之后下午四点整来一层的茶馆和负责实地测试的考核人员汇合,由他带你前往具体的考核地点。不过织田你果然是笨蛋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笔试就超过及格线一点的人。」 她在学校的成绩还是蛮好的,是年级前三! 「国木田当初可是以绝对的高分通过的笔试,我这样的名侦探就更不用说了,这种笔试的答案看一眼就知道了,根本不需要做测试。与谢野当年做试卷测试的时候,那个版本比你这个还要难一些,但她的分数也比你要高。」 ……没关系,及格就好! 呜呜呜呜大哥她及格了!!! 织田信差点就没忍住当场打电话告知大哥这个好消息。 第30章 实地测试包括实战和实地调查。 织田作之助知道后借着空闲时间帮织田信复习了一□□术,是毫不留情的教学方式,要不是有治癒能力,织田信大概就要在医院的病床躺上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也多亏了大哥的锻鍊,织田信确认现在大哥只能打五个她了!从原来的一拳干翻十个她到现在的要用点力干掉五个她,织田信觉得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准备。还好她从没有落下过体术的训练,虽然警觉性略有些退步,但总体上得到了大哥的认可,达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 时间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 织田信穿好高筒袜,腿部装上战术绑腿刀套,手指一挑遂塞入刃长约为七点五英寸的战术刀,其实也有□□但她只会开枪组装不来,比起不熟练的枪,她更偏向于手感颇好的刀具。要藏好武器,既不是mafia也没得到许可的情况下,一旦被发现私自持有这些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是很麻烦的事情。思索下织田信只得被迫放弃心爱的长裤,选一条长度适中的短裙,是刚好能遮住刀具不被发现,但又对于突发事件下的使用不会多加限制的搭配。 她不喜欢打架,祈祷实战别打太久。 织田信穿上黑色短靴,脚尖朝靴子内蹭了蹭,手指勾住靴后的拉链向上拉。 她和大哥相继离开家门。 时间是下午三点三十九分。 织田信本来还在担忧短裙的搭配会不会很奇怪,棉外套和裤子的组合併不适合刀套,最佳的选择又有着是否符合当季气温的问题。结果她一上大街,全都是些光着腿的女孩子,让穿了保暖长袜看起来异常温暖的她,突然间就成为了穿衣最符合冬天的女生。 打扰了。 是她低估了美少女们对于美丽的追求。 下午三点五十分到达位于一楼的茶馆。
第36页 提早了十分钟,考核人员还没有到。茶馆内飘荡着香甜的气味,织田信没控制住点了杯热牛奶,想了想又为考核人员们点了两杯咖啡,还好江户川在昨天提醒她考核人员临时变成了两位。 毕竟让他们看着自己喝热牛奶,总觉得不太好意思,也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咖啡。 要是喜欢酒……这里也没有。 织田信捧着热牛奶,她选择了靠窗的位置,能看清外面来往的行人,升腾起来的热气在玻璃窗上熏出了白蒙蒙的水雾。她伸出手指在窗上画五角星,刚闭合所有的线条,就有清亮的少年音在前方响起。 「你好,我是此次负责考核的人员国木田独步。」 同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啊、啊,那个,你好,嘿嘿,我是早田乙木,也是这次负责考核的人员。」 国木田独步掐准四点整,连秒针的方向都正正好好指着四点,真是严格精准时间到分秒的可怕少年。 早田乙木说话的过程中手就没有离开过后脑勺,笑容憨厚得让人完全生不起任何坏心思,但不知道为何,织田信对他的基础好感度甚至不如国木田独步。 「那个,前辈们?这样的称唿可以吗?这是我为你们点的咖啡,因为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就没有加奶和糖。」 国木田独步明确用动作表示了拒绝,似乎觉得这样不太恰当,他又打算用言语再次拒绝,话才刚开了个头,早田乙木用和事佬一般的态度掺和进来。 「哈哈,织田也是一番好意,国木田还是收下吧,不然太浪费咖啡了不是吗?哈哈。」 国木田皱了皱眉,年纪轻轻就有了老爷爷的气质。他好像不怎么拒绝来自社员的建议,也有可能浪费食物触及到了他的原则,最终还是跟着早田坐下来喝完了咖啡,以全程二倍速的那种方式。 既然他们没有对前辈二字提出异议,那么就是说可以这么称唿的意思吧? 正这么想着。 「织田,还没有进入武装侦探社的你和我们并不算前后辈的关系,称唿我们为前辈是不符合规定的行为。」 所以说——— 她实在是应付不来这类人! 织田信也没继续询问那到底该怎么称唿,她打算见机行事。 「那么,可以出发了。」 国木田打开手中的绿色本子,视线由上往下进行着未知内容的浏览,大概是之后的实地考核。 早田和织田信也站了起来。 然后织田信意外地发现她居然还比早田乙木高不止一点,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早田的驼背很严重啊,都到了影响身高的地步了。明明看起来是个成年人的长相,身高却远低于高中女学生。国木田独步倒是比织田信高一点,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几岁。 织田信跟在他们两身后,走了一段看起来熟悉但脑袋里没有印象的路程,最后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宽阔、还在摄像头监控死角的空地。 早田乙木默默地退到了外面,留下织田信和国木田独步在场地中央。 她跟国木田对打? 恩,那……多用点力气也是可以的事情吧!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当然要全力以赴。 织田信没打算动用战术刀,国木田也不打算动用腰间的□□。他们只是单纯地测试一□□术,既然不是生死搏斗,自然也没有使用武器的必要。 早田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体育老师掐长跑时间的秒表一样的东西,他的拇指按在开始键,大喊道:「预备———开始!」 实战测试开始。 国木田独步的脚狠狠踩在地面上,藉助反作用力让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勐地向织田信逼近,他靠扭转腰胯带来的力量甩出横踢。织田信仿佛听到了破空声,呜哇,这力气也不是很小嘛,她选择避开锋芒,身体蓦地一矮,双手撑地凭藉旋转的力量直击国木田的底盘处,毕竟她跟大哥打架向来是加强的速度,明知力量不敌还直接冲上去的是莽夫,还好国木田还小,作战经验怎么说也有可以钻空子的地方,再大一些织田信就可以考虑更换作战方式了。 击中了。 腿部传来的触感告知织田信刚才的攻击奏效,她用手掌撑地,将身体稳定在类似伏地挺身的姿势上。途中有抽筋的情况也立刻察觉到并治好了,果然还是要多运动,才激烈一点手就罢工了。随即她头部后仰避开拳头,不错嘛,在没有任何借力物的半空中还能快速意识到防守薄弱的部位,然后及时调整身体,教导国木田的一定是很厉害的人,至少也是个大师之类的人物。 如果推迟半年开始实战测试,也许就不会有这么轻易胜过他的机会了。 但现在嘛…… 是她稳赢。 织田信伸手扶起鼻青脸肿的国木田独步,她表面看起来无伤实际是经歷了大概两次治疗后的结果,一次是手抽筋,还有一次是被国木田伤到了。国木田全程没有留手的意思,每一拳都有在用力。 「……不好意思,测试不能放水所以我有用上一些古武的技巧。差点伤到了你的脸,对此我感到万分抱歉。」 国木田一个突然的鞠躬险些吓到织田信。 「国木田是个很好的人。」 江户川乱步的话语突然在脑海响起,织田信终于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她从没有因为脸差点被伤到而怪罪过别人。织田信深知测试自当全力以赴,因为那个前后辈的问题她还有着想要藉此机会打国木田一顿的坏心思,结束后真的被她打了一顿的人却反过来向她道歉。
第37页 呜呜呜呜呜。 「对不起,我也用了点不那么常见的技巧。那个,国木田,我是治癒系异能者,然后我恰好可以治疗你脸上的伤。顶着一脸鼻青脸肿进行剩下的测试会让你很为难吧,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国木田独步瞪圆了眼睛,显得十分惊讶。 他乖乖地没有提问为什么治癒系异能者能让他碰到两个,尽管好奇的目光快要射穿眼镜的阻隔了,但还是规矩地待在原地。 生命树。 绿光亮起,国木田脸上肉眼可见的伤痕全都快速癒合,他的手不禁在那块刚治癒完毕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他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还有不需要经歷痛苦就可以治癒的异能力。」 ……经歷痛苦,你到底经歷了些什么啊? 能治疗成功还多亏了太宰,他之前在简讯中用极为隐晦的语言告诉她能力的使用方式,并不会被百分百的信任所局限过多。太宰首先问她治疗时的条件是百分百的信任,那么是长期还是短期?是治疗时那一霎的信任吗?百分百究竟是个关于什么的信任条件?通过这些反问,太宰向她诉说了最终结论,百分百信任的条件更趋向于是对织田信抱有绝对的善意、且认可她治疗能力的存在。 织田信愿意相信,会为差点伤到女生的脸而道歉的国木田独步对她不会存在恶意。 至于认可能力,只要说自己是治癒系异能者,在最开始治疗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会有过多的质疑。 要是特别多疑那就不治了,她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的人员。 国木田独步扶了扶下滑的眼镜,说:「之后的测试对你来说也不成问题,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之前……在茶馆说的前后辈的关系,即便你加入武装侦探社,也不需要喊我前辈。直接称唿我为国木田就好。」 「好哦,国木田。」 被遗忘的早田乙木挠挠头部,弯着腰朝他们两大步走了过来,每一步都能震起一圈灰尘,看起来有点生气的样子,可脸上还是笑得很和善。 「哈哈,能战胜国木田,织田很厉害啊。唉,当初我可是连十招都撑不下来,输得特别悽惨,像织田这样的人,不需要参加后续的测试,直接宣布通过也没问题吧。」 国木田独步一副不太贊同的严肃面容,这次他没有答应同伴的提议。 织田信觉得奇怪。 作为侦探社的一员,都说了该走的流程不能缺少,早田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要是直接应下基本上就是永远没有再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可能了。这也是考验吗?一个实地测试其实包括三个小考? 织田信把疑惑按进心底,他们略过了这个小插曲,直接进入了下一个环节———实地调查。 织田信本以为会是追踪大盗之类,听起来就很需要调查员的事件,实际上是帮助街道上的花子阿婆找到失踪的小狗。 呀,找小狗也不错,至少很轻松! ……对不起。 并不轻松。 织田信举着从商店买来的香肠,撕开包装伸进不在工作的废弃通风管道,国木田独步在对面用狗粮吸引,而早田乙木则在第三个出口处捡了个狗尾巴草在那边逗狗。要是有路过的人,看到的就是三个人撅着屁股不知道在管道这边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没办法啊!谁也没料到小狗跑得飞快,进入管道中就不肯出来了,这还是综合考量下得出的方案。 里面的小动物缩紧尾巴,躲在角落处小声呜呜地叫唤着,照片中原本蓬松的毛变得乱糟糟,好多毛髮还打了结,似乎还有红色的液体从毛中往下滴,前肢看起来也不太正常,全程都没有动过,像不听使唤了一样。 织田信不敢直接捞,一是那样会让小狗产生应激反应,二是它可能会直接上嘴咬,别看狗身体小小,咬人的本事一绝。 目前只能看香肠、狗粮和狗尾巴草,小狗更偏爱哪样了。 慢慢的,或许是飢饿占据上风,小狗朝着香味更加明显的香肠极为缓慢地用挪动的方式前进。织田信小心放下香肠,在小狗啃上去的同一时刻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后颈皮将小狗抓出管道。 紧接着发动能力治癒好小狗的伤势,用衣服下摆朝上裹住它,暂且安抚住被惊吓到的小狗。 终于松下一口气,织田信才发现手臂蹭破了一块皮,似乎是没注意管道的大小、用力也过勐的缘故,她顺带着治疗了一下自己。 还好可以治癒,不然怪痛的。 国木田独步和早田乙木从另一头赶过来,织田信挑眉,略显得意地给他们看在怀中拱着她撒娇的小狗。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一开始朝她呲牙的小崽子会变得如此亲近她,也许是因为伤口痊癒了,不痛了所以心情也好起来了吗? 她低头看向小狗,撒娇归撒娇,香肠还是在吃,不愧是它。 后来他们检查完小狗的伤势无碍,选择在宠物理髮店帮小狗整理好后,带着它回到花子阿婆的身边。 满头白髮的阿婆拄着拐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她的女儿在一旁着急地想要上前搀扶,被阿婆坚决地拍开,说她还没有虚弱到走不动路的程度,是个很有个性的老人。接过小狗的动作很轻柔,她轻轻地抚摸着小狗因清洗而变得干净顺滑的毛髮,杜绝了任何人的帮助,单手抱着小狗,对织田信等人表达了感谢,然后花子阿婆敲敲拐杖,让女儿把由侦探社垫付的理髮钱还了,喊着「又不是没钱,不能欠着」,注视着她的女儿还钱和国木田收下的全过程,又朝他们点头示意,便颤颤巍巍地回家去了。
第38页 实地调查圆满完成! 「恭喜,织田。这下你也是侦探社的其中一员了。」 「诶嘿。」 第31章 入职的两天后来了新的委託。 织田信在前几天相继收到了来自大哥和麻衣的祝贺电话。麻衣全程是不可置信的口吻,她说武装侦探社算是未成年可以选择、但进入难度较高的组织,没想到信居然可以通过那两项测试。她还提醒信了一句无论是哪个职场,尊重前辈是必须要做的事,其次是多学习,再者是他们内部默认的规矩,不能只满足于入职,要想真正融入进去,需要知晓内部的规矩和评判标准,这都是些不成文的约定。 织田信回復了解。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多加担心,也不会因为他是港口mafia而信在武装侦探社而疏远,这是他们共同的决定。他一直知道信的能力和性格与mafia格格不入,信希望去能够帮助别人的一方,据信所描述的内容来看,武装侦探社更适合她。他们回家依然会聊一些工作上的内容,但涉及机密的事情就会用别的话题一笔带过。 织田信其实也有给太宰治发些无关紧要的生活日常还有求职成功的消息,但一直没有得到回覆。 不如说从她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后就没有收到任何一条来自太宰的简讯了。 恩……是被发现了吗?还是很忙? 织田信从察觉到内心情感之后便没有再掩饰过,具体表现在发送简讯的频率增加,大到开始工作,小到今天的天气很好。有时候看到路边有很好看的花朵也会发给太宰,情不自禁地想要让他也看到自己眼前看到的所有美好事物。 「织田,该走了。」 早田乙木打开门,小声催促盯着屏幕发呆的织田信,他用衣服将自己裹成了球,脖颈处的衣领颜色较其他部分更深一些。 「是。」 「早去早回。」 国木田埋在文件中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雷厉风行的作风、热爱工作的表现和茂密的头髮,是打工人都会羡慕的对象。 作为新入职的人员,武侦给织田信安排的临时搭档兼指导前辈是早田乙木,好像是综合考虑了相性和能力等因素后的选择。织田信偷瞄早田乙木,不,应该改成早田前辈,穿的衣服格外的厚啊,明明最初见面那天还是普通怕冷的感觉,现在就好像跟早田前辈温差相差有十几度,他零下十五度,信是五度。 离开侦探社后。 早田乙木招了辆计程车,语速很快地交代了一遍委託:「是匿名委託,内容是拜託我们调查一下水族馆附近的两个比较隐秘的街道,那边每晚会传出奇怪的声响。」 说完后,他像是没有力气一样靠在座椅上,双手无力地垂下,带着忧愁意味地继续道:「匿名委託,唉,匿名委託。」 「匿名委託怎么了吗?」 「他们跟我说匿名委託可能会有很多麻烦事。」 看来早田前辈很怕麻烦,不过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加入侦探社的具体时间。织田信摸摸下巴,一旦有问的迹象就会被早田前辈笑嘻嘻地煳弄过去,国木田也没有多作说明,江户川最近接了别的委託跟着另外一位社员出去了。 侦探社现在加上文职一共有八位人员,其中只有三个是文员。 五位包括她、早田前辈、国木田和江户川,还有一位与谢野是织田信总共只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的漂亮姐姐,金属发卡很有品味,很像上学期间同学们指着色彩图画书籍大喊的御姐类型。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次。 一直用治癒系异能者的身份来掩饰自身能力,为了更加方便扮演,见一见真正的治癒系还是很有必要的。绝对不是因为她想要近距离看美女。 「到了。」 安静得如同活人偶的计程车司机突然出声。 早田乙木付完钱后和织田信一起下车,计程车没有立即离开,它静静地停在原处,里面司机那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穿透车窗,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虽然有些瘆人,但也没说过车不能停靠在这边。 织田信记住了这点诡异,她小跑着跟上早已走远了的早田的步伐,在心里直嘀咕,这走得也太着急了吧,她看过地图,水族馆附近两个街道中间相隔的距离很短,只要几分钟便能够从一边前往另一边。 休息日的水族馆有些异常的冷清,几百米的范围外也看不到人影,连扫地的阿姨和大叔都看不到,垃圾桶的边缘被擦拭得很干净,估计也去休息了吧。织田信打量四周,她和早田前辈分开调查,各自负责一个街道,集合地点在蓝色路灯下。她面前的街道的另一端完全封闭,最顶部的有勉强够一人横着通过的缝隙,但也要跳得足够高才能做到,恩,杂技演员或许可以? 两侧的钢筋完全暴露在外面,水泥像是随意应付般地涂抹在上面,该填补的地方一个都没有遮住,再怎么讨厌工作也干不出这样的水泥活吧,这跟没做有什么区别?还浪费时间和精力。织田信凑近观察坑坑洼洼的墙面,上手扣了一下凹痕,这规模和直径,有点类似子弹留下的痕迹,具体是什么型号说不出来,毕竟没有专门研究过,但能够使用子弹的无非就两种人,违法者和执法者。 夜晚才会出现的奇怪声音,违法者无疑了。 在这个天黑下来连路过的人都不会注意里面的街道,能做些什么呢?织田信为了证明猜测,蹲下身体沿着墙缝转了一圈,发现了大概可以成为证据的某些白色粉末,她从兜里拿出透明的小包装袋,拿餐巾纸沾了一点放入里面,她不确定这是不是那个,要是哪家奶粉漏了倒更放心些。
第39页 沥青路面上除了粉末和疑似子弹的弹痕外,再也找不到别的能称得上是可疑的东西。 织田信决定先跟早田前辈汇合。 刚出街道口,早早等候在光线并不明亮的路灯底下的早田乙木迎了上来,他紧张到咬破了大拇指而不自知,止不住颤抖的嘴唇边缘沾着血。 「织田,你……你有发现什么吗?」 织田信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前进,说:「有,我看到了子弹的痕迹。那里应该发生过一场枪战,不是特别激烈。」 「只有这个?」 「不只这个。」 早田乙木突然就镇静了下来,他站直身体,说:「是粉末吗?」 织田信点头。 早田乙木嘆了口气,嘆着嘆着,忽然间就笑了起来,声音中透着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用指甲在脸上撕下一个口子,手指探入,撕下了一整张□□,原本憨厚老实的脸突然间变得有些攻击性。 织田信:……?大变活人? 「哈哈,匿名委託。我还以为侦探社是徒有虚名,根本发现不了我呢。」早田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说,「没想到过来处理的第一个委託就是我刻意遗忘的过去,怎么?这是在警告我去自首吗?」 织田信的左手悄悄碰上大腿处的刀柄,利落抽出战术刀而后背在腰侧靠下的地方。 「别动。」 早田乙木抽出□□对准织田信。 织田信动作一滞。 为什么他会有枪啊!这也太犯规了吧! 「本来我想着如果没被发现的话,就这么留在侦探社也蛮不错。工作也不劳累,社员也很友好。哈哈,工资虽然低了那么一点,但也算是正规组织的工作不是吗?可以合法持有枪枝,可以获得他人仰慕的眼神,还比以前更受女性欢迎,偶尔路过街道还会送到感恩的花篮。多亏了社长的名气,连接触大人物都不在话下。真可惜,最近刚物色好一位高官的女儿,还想着借哪次委託的机会接近,现在也没有机会了。」 织田信突然觉得不妙,他说的话太多了,就好像自己已经是个不会暴露秘密的尸体。这个距离,除非对面手抖,不然击中心脏或者头部当场毙命的概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想要靠小刀伤到他需要特别快的速度,织田信无法保证在他开枪之前就打断他。 但比起原地等死,不如拼一把。 她的治疗可是没有cd的。 「等等、等等,我并没有打算在这里杀掉你,活的治癒系异能者远比死的用处要大些,让我猜猜,你的能力,应该也可以治疗重伤?断肢能恢復吗?恢復的断肢是重新长出来吗?那样的话,你将会是黑市上当之无愧的明日之星。哈哈,最好是那样,我也能发大财,拥有足够逃亡的金钱。」 早田像是被自己描述的未来深深陶醉,忘我地在那边挥动着手臂,说着在场只有他一人会去认真倾听的话语。 ……大白天做什么梦呢? 织田信觉得吧。 这人指定有什么大病。 第32章 「不对。」 早田乙木收回双臂,他的手慢条斯理地在枪身上来回摩擦着,目光也紧盯着织田信不放。片刻之间,他眼珠子转了转,看向织田信的右腿,自顾自地说道:「还是先试试,要是不行的话我就亏大了。」 他甚至没有给织田信任何反应的余地,也没有预警,双手持枪随后扣动扳机。 「砰」 是空枪。 织田信抓住早田因为意料之外的事情而思维产生混乱的关键时刻,干脆利落地冲上前去,将手掌朝上勐击他下巴部位,紧跟着侧身以肘击打他的腹部。确认一时半会儿他无法反应过来,她食指按住早田腕骨,按照大哥的教导使了点巧劲将其卸掉,黑色的冰冷器械随之坠落在地,织田信果断将它踢向远处,随后把早田按倒在地,手掐住他脖颈。 大哥,爱你。 体术永远的神。 「喂,国木田,新社员很能干啊。完全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披着厚绒外套的短髮女人踩着细红高跟从暗处走出来,恰巧及膝的黑色半身裙衬得她腰细腿长,丝袜似乎是略有些厚度的款式。她一抚头髮,另一只手上拿着明显是定制款式大砍刀。 原来真正的治癒系异能者是这样的画风啊! 「在实战测试中我就意识到了,多亏乱步先生的提醒,准备了一把没有子弹的枪。」国木田独步今天外出的穿着难得加了件外套,他合上记事本,说,「果然如乱步先生所说,是自投罗网,完全不需要多加费心。」 「毕竟是乱步先生啊。」 你们两都在的吗? 织田信手上一个用力差点掐得早田喘不过气来,她在这边跟人家斗智斗勇的时候,这两位一直藏在暗中? 「所以这是……?」 「是你的入社考试,同时也是早田的入社考试。」国木田独步拔开钢笔笔帽,打开记事本开始书写,「最近没有重大委託,所以将此次的调查作为了你们共同的考试,按理来说算是相当简单的程度,只要能够完成委託且态度良好就算通过。空膛的枪是面向早田临时增加的考验,我不知道他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国木田语气严肃:「但是早田,之后我们会将你送到附近的警局,希望你能够坦白关于粉末的事情。」
第40页 早田不復刚才的嚣张气焰,他连回过头瞪他们一眼都做不出来,只能以屈辱的姿势背对织田信三人对他来说似乎相当不适应,手和脚还在不停乱动,试图掀翻压制住他的信。 「不需要四肢的话我可以帮你砍掉,当然,事后会帮你治好的,毕竟我可是医、生、啊。」 与谢野晶子走上前来,拎起砍刀在早田的左手和小腿部位比划,像是在思考从哪个角度切入更能让早田乙木安静下来。 「鼎鼎大名的武装侦探社居然对犯人动用私刑,这说出去可是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啊。」早田乙木自信满满,「你们要是伤害到我,到时候我就去警局哭诉。看他们更相信哪边。」 「一个少年,两个少女和一个成年男子。怎么看你都不算是弱势的一方吧?」 织田信忍不住说道。 「哦?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能保证你的身上一个伤口都不会留下。」 砍刀的尖端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与谢野蹲下身,她看到早田乙木蠢蠢欲动的手,指尖隔着手套捏上他的肩膀。 「嘎擦。」 早田的一只胳膊被卸了下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早田痛苦到哀嚎出声,他的五官扭曲着挤到一起,眼角溢出晶莹的液体。 织田信嘆为观止。 与谢野优雅地挽起髮丝别至耳后,对信说:「以后遇到这种只知道叫嚷的男人不必理会,两只手对他们来说太多了,卸掉一只刚好。 国木田独步紧跟着在记事本上写了几个字,默念一句:「独步吟客。」 伴随着话语的结束,记事本像是给出回应般亮起了光芒,从那团白光中出现的物体是——— 手铐。 他和与谢野非常有默契地一起将早田的两只手铐上,即便其中一只已经失去了知觉。 「我刚打了电话,大概再过几分钟警察就会赶到。」国木田独步收起钢笔,「在那之前要保证早田不会逃跑。」 正当他们以为没事的时候,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可以把他交给我们吗?」 说话的是一个如声音般年纪较大的白髮男性,两根手指夹着雪茄,黑色的外套和里面的西装像刚熨烫完毕,没有一丝褶皱,右眼带着单片眼镜,与镜框同色链子延伸至耳垂,下巴上的鬍子也有耐心梳理过,整个人打理得很精神。 他的身后站着六个配备完整的黑衣人员,是织田信一眼就能认出来的mafia标配。但是为什么早田还跟mafia扯上了关系? 「啧。」 与谢野轻啧一声,跟国木田一起挡在了织田信和早田前面。 「他是mafia之前的成员,做了错事,是我们要处理的对象。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与武装侦探社无关。」 噢,是让他们不要插手的意思吧? 织田信诡异地有种熟悉感,mafia中她总共认识三个人,一个干部、一个成员和一个负责记录档案的人员,这么一想,mafia的简单构架就出来了。不过,果然还是不一样。 齐刷刷对准他们的那些反射出冷光的枪口,几乎下一秒便会被弹雨穿透的压迫感。 都明明白白地展现出港口mafia最真实的情况。 他们是mafia。 他们,是和织田信认识的人截然不同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面前与谢野和国木田毫不犹豫的行为显得尤为珍贵,这让织田信好感倍增。选择的就职单位是武装侦探社真是太好了,就是测试实在太多,明面上两个暗地里一个。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通过明面上两项测试的早田不照样是会把枪口对向同伴的背叛者。 恩……或许还要多一层身份,mafia预备处分的前成员。 「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mafia的处分。」 国木田独步趁对话的间隙快速从记事本上撕下纸张,写着字的纸扭曲成□□的模样,他做的一切都毫无徵兆,就好像突发奇想一般。他朝着mafia成员的方向投掷□□,同时和与谢野一起拉住织田信和早田乙木齐齐后退。 赶在强烈而刺目的光芒和足以让耳膜穿孔的巨响爆发前,四人闪身躲到墙壁后。 或许是因为距离还是过于近了一些,最外侧的与谢野稍微收到了一点影响,她单手捂住脑袋,秀丽的眉紧紧蹙起,刀刃对着大腿比划,感觉在想些危险的事情。 织田信看准状态栏出现轻微眩晕的瞬间,一把抓住与谢野的手腕,在她看过来之前,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能力:「我的能力可以治疗轻伤。」 与谢野点点头,她收拢四指,轻搭在织田信的手背以给出回应。 多亏了她这份果断,织田信顺利地帮与谢野解决了眩晕的状态而不是让她情况更加严重。其实信有想过不成功的可能性,但信更想试着相信一下这个新加入的组织的成员,有着会为了让犯罪的人得到法律的制裁而跟mafia对上的人的地方,其他的人想必也是值得信赖的存在吧。有时候织田信会凭藉本能的好感做事,想得太多很容易会造成糟糕的结果。 既然打算融入进去,就要先表示出自己对他人的信赖。 信任是双方共同的关系。 国木田打了个手势,他们立刻打晕可能会导致暴露的早田,在短短几秒、在mafia暂时不会意识到的时间内,借着□□的掩护撤离。
第41页 他们不打算正面对上mafia,一是并不清楚领头的白髮男人是否有着异能力,如果有的话那会是什么样的;二是二打六有些勉强,国木田目前的能力不足以和与谢野一起解决七个人,而信还没有培养出该有的默契,不能确定是否可以形成配合,没必要跟mafia的人战斗。 直到确认抵达了mafia不会前来的地方,他们将早田送进了该去的地方。 一路上的经歷堪称惊心动魄。 事情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但织田信回想起那个行为诡异的计程车司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她遗漏了。 第33章 早田死了。 前来告知消息的是侦探社中的一个女性职员。 但早田反水一事真相大白了。 补充完整信息的是刚从楼底下跑上来的另一位职员。 织田信的心情大起大落,她暂时停止了和与谢野晶子玩翻花绳,决定先听一下她有参与过的事件的原貌。与谢野晶子翘起腿,像是犯困般打了个哈欠,手指撑起花绳。 「所以,有谁能从头到尾说一遍吗?」 织田信看向两位职员。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一人一句讲述了时间的完整脉络,时间线从早田行刑前的袭击开始。 大致意思上就是织田信乘坐的计程车的司机其实是早田的同伙,他们携手作案,一个负责暗中挪用mafia的特殊渠道,一个负责处理货物。 两位职员不清楚早田是如何挪用的,据说交易额大是因为本身货物就很值钱,跟他们售卖的数量关系不大。那个司机怕被早田供出来,就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先把早田干掉,就去袭击了警局。 当然他没有成功,反而暴露得更早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怎么可能随便什么人去袭击警局都会成功?司机和早田要是有这种能力,也不会过上东躲西藏的生活。 其次因为乱步先生作为特聘侦探在,连司机脸上的□□和早田脸上的其实源自同一位大师的事情也一清二楚。早田的面具是大师最后成功的作品,而司机来晚一步,就只剩下了未完的半成品。与大家想像的威胁不同,早田和司机是因为曾经帮过大师一个忙,便得到了购买的资格,而无法做出过多表情的半成品会被司机接受的原因也出奇得平常,只是因为大师说自己不再接受任何关于做面具的委託,这是唯一能拿出来给他的面具,就算不想要也没有更好的种类了。 大师是真的认为他们会好好对待自己的作品,后来经过警方的告知发觉那两人居然用他的作品来做这种事情,现在已经彻底放下想要找徒弟来继承自己□□技艺的打算,去澳大利亚和儿孙一同生活了。且由于他的面具过于惟妙惟肖,后续警方有暗中派人保护他。 说完后,两位职员便离开医务室去继续工作了。 织田信:她以为司机可能是小boss,结果光速白给。 与谢野晶子伸手示意织田信继续刚才未完的对决,她没有对早田反水事件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只是在听到司机也是同伙的时候稍微惊讶了那么一会儿。 织田信犹豫着挑起下方的细绳,而后将它翻成另一个她还没有想出解决方案的花样。 与谢野晶子沉思片刻,决定另闢蹊径,以超强的手指灵敏度实现重新翻编。 织田信选择投降。 「下次试试五子棋。」 与谢野晶子收起细绳,她控制着底下的坐椅转了半圈,对织田信的提议表示认可。 织田信撑起下巴,环顾周围。 医务室的整体构造和学校的差不多,要说哪里不同的话大概就是这里的药物数量少到和没有区别不大。有治癒系异能者在,能够需要用到药物的情况也确实没有。 与谢野说过她的异能力是请君勿死,限制条件是只能治疗濒死的病人。 礼尚往来,织田信也大致介绍了她的能力,得到了与谢野较大的反应。 她说着「原来还有这样的异能力吗」,然后像是陷入了回忆,只不过短短几分钟她便中断了重放的记忆。 与谢野转着笔,说:「看来之后的治疗需要重新安排了。」 织田信提问道:「以前侦探社的成员受了伤但并不是濒死的状态,与谢野是怎么解决的啊?」 与谢野拉开遮挡住治疗用病床的帘子,向织田信展示了她的医用电锯,不用更多的解释,织田信瞬间就意会了与谢野没有说出的话语,没有濒死就搞到濒死再治疗。 与谢野温柔地轻抚电锯,然后一扯拉线给织田信看了具体的使用效果,说她其实还挺享受解刨(治疗)的过程,能够触摸到人体肌理的具体走向和骨骼的成长状态。 织田信说:「那要不我们投掷骰子决定治疗顺序吧,第一次是单数就一三五七你来,二四六我来,第一次是双数就一三五七我来,二四六你来。」 与谢野眼睛一亮。 她们石头剪刀布决定由输的一方来投掷,三局两胜制,织田信全胜。 与谢野拿着骰子,她握拳许了个愿,然后丢出骰子,注视着那颗承载了她的希望的骰子不断滚动,最终停留在一。 是单数。 织田信愿赌服输,临时赶制了一张医务室轮班表,跟办公室的各位同事说明并解释了一下轮班表的出现和正式实行时间。
第42页 在一片低声的欢唿中,她疑惑地回到医务室,见到了走路时摔进井盖无端失踪的下水道的职员。职员的小腿严重骨折,达到了没有濒死但需要治疗的程度,他面上极为不情愿地躺上病床,被皮带捆住后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织田信第一次旁观了与谢野治疗的全过程。 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织田信默默回头喝水,就当刚才的自己突然失明了,什么都没看见。 第34章 织田信正沿着河道的边缘散步。 今天不在她的值班时间表内,再者医务室一般也很少会有人来。 像这样的空闲时刻以后也会有很多,总感觉像带薪摸鱼,但实际上武装侦探社真正来委託的时候会忙得脚不沾地。根据人员的能力来选择派出去的组合,工作时间占据休息时间是绝对会发生的事情,没有一项委託是很短时间内就可以完成的任务。 因此闲的时候会和现在这样散散步,而接受委託的期间,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接下来再走几圈就回去吧。 织田信最近在中华街买了几本辅导书,復学之后就要面对如何考上横滨较好的大学的问题。那次事件后辞职的老师中有几位的教学能力极强,短时间内想要招到有足够能力顶替的老师并不容易。按照标准流程,等新来的老师正式上班,她们也差不多临近毕业,所以必须要自学,该放松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在准备回去的她抬起脚的同一时刻,从左前方大桥底部的草坪上,传出掺了熟悉姓名的颇含恼怒意味的谴责声。 「太宰!不要刚回国就跳河啊你这混蛋!!!什么叫还是横滨的河更加温暖啊?!」 太宰? 织田信走上前去,被桥墩遮蔽的区域逐渐进入她的视野。 刚从河里滚了几圈的大衣吸饱了水,恹恹地半搭在人的肩膀一侧,看起来很快就要脱离布料间的摩擦,直直坠到地上。太宰半趴在地上,他按住咽喉,剧烈地咳嗽着,像是要将胃液也呕出来,黑髮有气无力地沾在额头上。 在他的旁边是一个带着帽子的少年,穿搭风格有些放荡不羁。他们两都是湿淋淋的悽惨模样,不过比起快要原地昏迷的太宰治来说,他的情况要好上很多。 少年在织田信靠近之前就注意到了她,也许只把织田信当作偶然路过的行人,也没有说些什么。 「太宰,冬天跳河是会感冒的。」 少年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咳、唿,信……咳咳,河里很温暖哦。」 织田信靠得更近了些,少年条件反射性地露出兇狠的眼神。随即,似是意识到了刚才对话中明显是熟人之间的称唿,他迟疑了,最终还是好奇占据上风。 他问道:「你和这个青花……太宰,你们认识?」 「咳、中也的脑袋果然不太好使呢……咳咳。」 太宰治人还没有缓过来,但不妨碍他说出嘲讽的话语。织田信发觉名叫中也的少年握紧拳头却迟迟没有动作,仿佛在顾忌重创病患后会被直接晕眩过去的病患赖上的、绝对是在忍耐的面容,神似渡边麻衣之前遇到无赖时的模样。 在他心里,太宰好像跟无赖划上等号了。 织田信这么想着,说:「你们要不要找个地方换下衣服?冬天最好还是不要穿着湿的衣服在外面吹冷风,会生病的。尤其是你,太宰。」 「诶?」被重点关注的对象盘腿坐着,无辜道,「莫非软体动物更不容易生病吗?信居然也会不露脏字地骂人。」 中也快忍不住了。 软体动物,喔,蛞蝓啊。那他应该就是太宰的那个搭档中原中也了……对不起,听到中也真的没印象,呜呜。 织田信看向两人的状态栏。果不其然,同样是在河里游完的人,中原中也仍处于健康状态,太宰,离住院不远了。 希望太宰能早点意识到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和恢復速度完全呈反比的事实。 织田信抓住太宰的手臂半扶着他站起来,隔着一层布料阻隔下的皮肤因体温快速流失而显得格外冰冷。好在她有坚持锻鍊,太宰的体重并不会成为负担,反而轻得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可以去。」 中原中也按低帽檐,突然出声道。 织田信说:「那就麻烦你了,中原先生。」 「啊、啊?哦好。」中原中也似乎不太习惯从太宰治的友人嘴里听到这样的称唿,目光涣散了那么一瞬。 「什么?我也要!我可是比中也更早当上干部的人,信对我的态度就很随意呢~?尽情夸赞我也没有关系哦。」 「那么可以请非——常——厉害的太宰先生扶好吗?你要掉下去了。」 织田信感受到身侧太宰的身体开始发烫,走起路来更多地像挂在她身上,现在像只是无意识地回应,似乎快要失去自主行走的控制能力。前面的中原走路速度虽然有相应地慢下来,但看目前的路程,太宰应该无法站着支撑到那边。 本想要藉助扶的动作用能力立刻治癒,但太宰制止住了她的行为,织田信明白了太宰没有说明的想法,改成进展缓慢但不易被察觉的治疗方式。 不过太宰应该还清醒才对。 她的治疗速度稍微慢点,但效果可不会大打折扣。
第43页 喔,懂了。他在演。 织田信秒懂,然后很配合地打算背起他,扮演出看到朋友正在发烧时的正常反应。 但太宰似乎并没有那么想,他有表现出符合他发烧状况的极其微弱地抗拒。织田信伸出双手,虚拟了一下打横抱起他的起手姿势,用眼神示意他二选一,这是她唯二会考虑的选择,演戏怎么可以不演全套。 太宰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织田信成功背起了太宰。 她果断忽略了耳边的嘆息声,既然敢在冬天毫无准备地跳河,就要有面对结果的勇气。 「到了。」 中原中也回过头的剎那又转了回去,只是这么一下也足够他看清楚身后发生的事情了。 「……这边是,我朋友的一家服饰店,有更衣间和休息室。」 织田信点头致意:「好的,谢谢中原先生的帮助。」 「……你太客气了。」中原中也丢下这么一句,他推开玻璃门,在店主迎上来之前说,「我们想借用休息室换身衣服,换的衣服钱从卡里扣。」 他将卡按在柜檯上,随意挑了几件衣服,顺带着帮太宰也拿了一套。 休息室只有一间,中间有帘子,拉起来后勉强可以算作两间。 中原中也很自觉地拉上帘子,进入其中一间换下湿透了的衣物;另一边,织田信放下太宰后便背对着他,听到身后响起一声不太满意的轻啧,紧跟着便是更换衣物的窸窣声。 直到身后不在传出任何声响,织田信说:「好了?」 「恩。」 她转过身来,视线凝固在太宰新换的衣服上。刚才进店的时候没能仔细看,这家店似乎不是普通的成衣店,布料相当高级的样子,中原中也给太宰选择的颜色……是红色系呢。 好艷啊太宰。 织田信感觉自己快睁不开眼睛了。 好在她还记得治疗的事情,趁中原中也还没有过来,休息室她也看了下没有监控,是大好时机。织田信握住太宰递过来的手,施展能力,看着他随着身体完全恢復后更加嫌弃衣服的表情,她拿出手机,准备帮他纪念一下这个时刻。 太宰治很坦然地比了个耶。 完全看不出上一秒他还在试图换回湿透的西装。 「这家店的衣服看起来不错诶,不知道价格是多少。」织田信有点心动,她想买一件作为明年大哥的生日礼物。 「这家店的平均价格是24w。」 中原中也掀开帘子回答道。 ……织田信算了下目前的工资,恩,委託足够多的话,她再干点家教的活,明年大哥生日前凑得到! 「信是打算送给谁吗?」太宰问,「毕竟是男性成衣呢。」 「恩,想送给大哥。我感觉会很适合他。」 「……」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中原中也刚才只掀了一点,等到帘子全部拉开后,他才发现面前两个人那根本经不起细想的姿势。 织田信低头看了下,她现在握着太宰的手,左腿膝盖抵在太宰两腿之间,面前的距离有三个拳头那么远,没有怪异的地方。 她刚想说在拍照,就听到太宰漫不经心的声音。 他说:「真可惜,被中也打扰了。」 织田信在中原中也的脸上看到了多种情绪揉杂在一起后形成的复杂表情,如果单个表情可以用颜色来形容的话,那他现在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太宰恶趣味# 第35章 「那么任务记录报告就交给你了哦~中也。」太宰治起身,牵过织田信的手在中原中也面前有意地摇晃,「因为我之后会很忙嘛。」 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地出拳。 呜哇,都能听到破空声了。织田信借相握的手为太宰治提供了一个向后拉扯的力,让他得以靠着极强的身体柔韧度在空中翻转半圈,然后轻巧落地,所有的闪躲行为和攻击行为都只在眨眼间完成。 因此当太宰治带着织田信从后门熘走的时候,她还能从门缝依稀窥见中原中也拳头底下扭曲变形的床头柜,和因遭到破坏而发出痛苦□□的金属。 ……这个力度,会骨折的吧? 他是不是特别讨厌写报告。 织田信莫名联想到早田事件结束后的委託记录报告,因为是三个人各自完成一部分然后组合起来的报告,所以每个人的字数要求都不算太高,完成起来也并没有什么难度。主要的困难就是作为新人的她需要熟悉报告的结构、内容以及具体提交之类的注意事项,她有看过最终成型后的字数,是能让人做噩梦的密集程度和长度。如果要她一个人完成……打扰了。 「太宰,你们写的报告是不是特别长啊?」 「恩———还好,将重点组合起来就完成了。」 太宰治用轻快的语调这么说道。 「重点的组合吗?只写重点会不会太简略了一些?」 织田信假设了一下如果她敢将长篇缩减为单独的重点,肯定会被国木田骂得狗血淋头吧,那是一个相当认真、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这次带薪摸鱼不被发现还好,被发现的话就只能拜託与谢野打掩护了!不过现在也没有委託……应该,也不会说些什么吧? 「呀,下属会帮我补充完整的。如果连根据我写的内容进行扩充都无法做到,我可没兴趣从头开始培养他们。」
第44页 气氛似乎还可以。 织田信有点想问问太宰以前都有在回復简讯,为什么这几天突然就没有了消息。如果不是偶然散步的时候遇到他和中原中也刚从河里爬上来,是不是她之后就根本见不到太宰了? 但是……到底问还是不问? 织田信有点犹豫,不知不觉连带着走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太宰治似乎有所察觉,他没有回头,继续保持着面朝前方的模样,「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在休息室就发现了。」 织田信突然站定,说:「这几天,太宰没有回覆过我的简讯。」 虽然织田信之后发的简讯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她的感情,也做好了面对所有可能有的回应的准备,但就算是拒绝的话语也没有,太宰治什么都没有回覆。对话框上全部都是信那大篇幅的单方面聊天,就好像连太宰治这个人都是她幻想出来的一样。 太宰治被带着也停下了脚步,他始终没有去看织田信脸上的表情,也没有让织田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出差的那几天我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呢信,为了维持好双方的关系,连通讯工具都被暂时性地控制住了。」 「诶?原来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哦,属于不可抗力~」 织田信看向下方,无论是出于哪种情况下的握手,太宰都很有距离感地保持在隔着衣物的触碰上。除去必要的治疗,她基本上就没有与他掌心相贴的时候。 「没事吧?」 「我好歹也是个干部,如果会被这么简单地解决掉,不如趁早辞职算了。唉、我每次都期待着他们能有着极大的潜能,能够一鼓作气将我永久地留下,可是都没能做到。」 太宰治的语气透露着浓浓的失望,这次出差的经歷让他不是很满意。 「……那后来,太宰有看过简讯的内容吗?」 织田信想着如果错过这个恰巧聊到的瞬间,就没有再次提起的机会了,无论怎么引导都会带有一种不自然的刻意。要是太宰明明看过简讯的内容,察觉到了她的心意,却迴避正面回应的话,她就要考虑换种措施了。正如松本太太说的那样,太过迂迴的追求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连他们两相互暗恋这样的大好局面都能把战线拖得极长,单恋就更不用多说了。 「看过。」 「那……」 太宰治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极为平淡地说:「信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 预先酝酿好的台词全都被一举推翻,还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的织田信以及等待回復的太宰治同时没了声音,种种原因导致的万般寂静下,能够被听见的唯有深浅不一的唿吸声。 得到。 简短的两个字却将太宰治与她、与周遭的一切都隔离开。 是在委婉地拒绝吗? 织田信心想,经歷过新年邀请的她,可不会被这种含煳不清的拒绝给吓退哦。 「与其说是得到,不如说是……我想成为,能和太宰并肩同行的人。」 太宰治侧过脸,说:「现在不是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迎上太宰治颇含探寻意味的目光,织田信没有胆怯地与他直视,她不会因为一时的失败而立刻转移目标,坚持是大哥教会她的生存方式。生活也好,追求也好,一旦遇到能让心里涌起无法被忽视的喜悦的人或物,要是不拼尽全力地努力一把,就太可惜了。 如果说新年夜她只是希望太宰获得幸福,并不奢望与他一起的人是否是自己。经歷过求职成功、与社员共同经歷过一些事情的她,已经不想将与太宰获得幸福的机会让给任何人了。 「会很辛苦哦。」 蓦地,太宰治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关系,我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织田信发现原本相连的手松开了,就在太宰说出辛苦之后,手腕不再有来自前方的人施加的力度。她不假思索地重新紧握住太宰治的手,哪怕他并没有用同样的方式给予回应,哪怕他在这一刻还试图避开,她要杜绝一切可能导致面前这人退缩的行径。 「无论在哪里,一回头就能看到光亮的话,即便是深海也不足为惧。虽然有想过成为太阳,但也太不切实际了一些。如果改为发出光芒……例如圣诞树上的彩灯,我可没有失败的可能哦。」 「即便如此?」 太宰治似有所感,提前将目光转向了路中央,在那边有着一位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男子。 男子面容憔悴,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眼睛上的红血丝暴露出来人多日睡眠不足,身上的衣物看起来有几个月未曾打理过,布满了脏污,但是干净的地方又能显示出布料的不凡来。他恶狠狠地瞪着太宰治,那双眼中喷薄而出的怒火浓烈得像是想要将太宰治撕成碎片,他紧咬着牙,似是要平復唿吸一般胸口不停起伏着。 紧接着,他突然扯开遮掩起的外套,露出了里面整整绑了两圈的烈性□□,那是普通人可能一辈子接触不到也没有渠道得到的非常规产物。 男子浑身发抖着问道:「港口mafia的太宰治?」 他问了一遍又一遍。 男子那死死咬住太宰治不放的视线明显是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但还是不放心地再三询问, 「如果港口mafia没有第二位名叫太宰治的人,那就是我了。」
第45页 「哈、哈哈,是你、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男子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太宰治、太宰治、太宰治,你就是个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恶魔。你根本就不该活着,你为什么不赶紧去死?!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为什么要残忍地杀害他们?!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你就是个恶魔!!!」 太宰治轻笑着说:「让我猜猜……唔,真可惜呢,死在我手下的人太多了,你的家人们,是———三个月前死去的那一批吗?」 男子变得更加激动起来,他脸上仅剩的干扁到几乎紧贴着骨头的肉颤抖着,似乎杀害他家人的兇手完全记不清死去的人这件事让他无法接受。 太宰治向前一步,似乎想要走得再近一些。织田信一把拉住他,没让他继续往危险的地方前进。 「就是这样哦。」 「信,我就是这样的人。」 太宰治笑着,回头看向织田信,他的眼睛里像是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连一丝光也吝于进入。织田信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蚕食,那根好不容易才凝实的线又有些步入虚无的徵兆。 他想让她就此放弃。 「即便如此。」 织田信更加用力地握紧他。 「即便如此———」 男子不想再听他们继续我行我素般的对话,也不想再见到仇人那让他感到憎恶的面孔,他勐地按下起爆键,似是想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陪葬。 所有未完的话语皆被那个瞬间爆发出的炙热气流所掩埋,随之而来的轰鸣急促而激烈,那是他们无法抵御的前所未有的大爆炸,中心的男子连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能够被看见的只剩下了漫天的血色、火星和尘土。 织田信下意识地转身准备护住太宰治,却没想到对方先一步将她纳入了怀抱,这是她设想中不一定会出现的反应。 在这所有感知尽皆泯灭的几秒内,她却出奇地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属于太宰治的温度。 还有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温热血液。 ———生命树。 明亮如太阳光的绿色光点环绕着拼接成巨型的圆球,将他们整个包裹在内。 四周的草叶飞舞着掀起覆盖大半个天空的绿潮,纵使是长到能够贯穿整个身躯的创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最为完美地修復。 直到最后,唯有满地的猩红昭示着刚才那场大爆炸。 「他的家人……是试图袭击mafia军火库的小组织成员。」太宰治这么说着,「但是除他以外,只要和mafia为敌,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织田信明白了太宰治的言外之意。 即便如此,还要选择他吗? 织田信收紧了环在他腰际的手臂,从未放开的手明确表示了她的决心。 「我不会松手的。」 她一直都知道太宰治是什么样的人。 「无论你希望到达的地方有多么遥远的距离。」 第36章 人世间变化无常,关系的转变,约定的缔结,再到有着即便跨越时间也无法抵达的彼岸阻隔下依然彼此相连。 往往只是眼神相交的某时某刻——— 织田信利用闲余时间内编织出颇具个人风格的手环,特意挑选了她和太宰治的发色组合而成的双色绳,在距离那次诉说后的第九天,将成型的手环交给了太宰治。 她仍记得那一日,太宰治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迴避她的目光,也没有转移到别的话题。 他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她。 然后伸出了缠满绷带的手腕。 织田信为他系上手环,而后拉紧一侧的绑绳,看着眼前貌似面色凝重的太宰治于那一刻露出了「这似乎也不错嘛」的表情。他举起手,手心对着太阳照射过来的方向,注视着与黑西装格格不入的黑金色绳环,隐约可以透过光发现其中闪烁着的金色丝线。 太宰治说:「信,那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吧。」 他没有说具体会送哪种类型的物品,甚至连细微的、可能会对即将见到的礼物有任何暗示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他就这么走在前面,像是照顾到织田信的行走速度而刻意放慢了脚步。 织田信深知如果她抱着刨根问底的态度去询问太宰治的话,对方不会不说。但这样一来也就失去了应有的感觉,而且会令气氛变得僵硬。 他们最终抵达的地方,是废物处理场。 作为运输用途的货柜随意地丢弃在这边,布局杂乱无章,是能够让完美主义者和强迫症患者到场昏迷的混乱排布。寸草不生的泥土上流淌着不知原料是什么的气味难闻的液体,没有任何垃圾场可能会存在的动物的痕迹,就好像那些生物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这边。 太宰治带织田信来到了处理厂的中心附近,他走向其中的一个货柜。 金属制成的深色箱门上有可供一人进入的、大约跟箱顶高度类似的门,把手上没有平常属于门这种产物的锁孔。 太宰治仅仅是按下门把手,随着「吱呀」的声音,门应声朝外打开。 没有防护措施。 只是作为出入口的门而已。 「信,对这里的第一印象如何?」 太宰治走向角落,从有着床功能的物体底下拖出一个极为精緻的盒子,顶部刻着镶金的花纹,透过不同折射的光线下还能看到暗纹,会随着光线的变化、位置的更改而改变图案。
第46页 织田信一一看过货柜内摆放的家具类用品,基本上能够满足最低的生活需求,但若有更进一步的追求,这里便无能为力。 不远处的箱子上立着两个烟火大会那次的糖画,保存得相当完好,依然可以认出完整的形来。 「唔、秘密基地之类的吧。」 织田信综合了一下她自己觉得最贴切的形容。 「秘密基地吗?」太宰治像是在思考一般,重复了一遍织田信的回答,「真是个不错的回答。」 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未经裁剪过的布料。 按理说布料是织田信从未涉及的领域,在她眼里这些布料没什么区别,但此时盒内的布料却奇艺地给了她一种熟悉感。 这是…… 「是结城紬哦~」 结城……结城,茨城县的那个结城紬? 「是缴获的收藏品之一,明明对方的首领是个不修边幅的人,对于这种高档布料却格外钟爱。本来以为能够暂时补充一下仓库的,结果看到了占了大半空间的结城紬。」太宰治颇为苦恼地说,「本来收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我还想着要不要干脆扔到隔壁的垃圾场。」 「但是你留下来了。」 「因为我有它终有一日会派上用场的预感~比如现在。」 太宰治拍拍看起来具备一定价值的盒子,语气就好像是今天是吃饭还是面一样随便,说:「信如果不需要盒子可以直接丢外面,布料本身有做一定的防水防尘的处理。」 织田信上前掂量了一下盒子的重量,模拟了一下搬回医务室的路程和需要搬着盒子的时间。 就算体力很好也会死的吧……! 她点头认可了太宰治的提议,抱起盒子丢向了货柜门口左拐约五十步距离的废弃物处理场。但原路返回的过程中,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她不会是这里的第一位访客吧? 在好奇的驱使下,织田信向太宰治说明了自己的疑问,得到了「如果是受到邀请的访客,你就是第一位」的回答。 ……还有没受到邀请就擅自进入的人吗? 这算是擅闯民宅了吧。 「有哦,是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傢伙。不过所幸已经解决掉了。」 太宰治懒懒散散地趴在木桌上,像一团即将融化的巧克力慕斯,他揉了揉刚才一个不注意就发出声音的腹部。 「信———去吃蟹肉料理吧!我饿得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随着他的滚动,肩侧的外套被折起了一角,解决了织田信关于太宰治为什么基本外套都不会滑落的难题。 原来有固定住啊。 「哪家?」 织田信顺手帮他整理好变得有些乱的外套,试图按下他头顶傲然屹立的一撮头髮,觉得差不多可以了,松开手,头髮又顽强地立了起来,完全没有快要彻底服帖的感觉。 不禁让她怀疑太宰治是不是偷偷用了髮胶,可恶,根本压不下去。 「恩~我最近负责的区域好像有新开一家高级的蟹肉料理店,就去那边吧,希望味道能够让我满意。」 太宰治说完立刻以让反应尤其灵敏的人都自惭形秽的速度站起来,大步走向门口处,即使外套在行走的时候被门侧探出的金属划拉出一条长痕也不在意。 他手按在门把上,腕处的绳环在蓝色为底的金属门前显得尤为明亮。 「来啦。」 织田信瞬间将头髮的事情远远地丢到记忆的角落,现在吃饭才是头等大事! 第37章 在这层并不算十分宽敞的楼层中,两边分别站着人,遥遥地形成对立的双方。 国木田独步抱臂堵在电梯口和楼梯间的岔路口,他上前推了下从不离身的方框眼镜,明明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爆发出了属于经歷丰富的成年人的气势。 另一边是准备从后门摸出去,结果被当场逮获的织田信,她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呃了好几声也没有说出完整的话语,眼睛或是看向天花板,或是左右移动。 与谢野打开医务室门的一条缝,探出半个身子看向他们两个对峙的场面,她捂住嘴,以免幸灾乐祸的笑声太大,但声音还是传到了织田信的耳朵里。 织田信回过头,目露谴责。 「织田。」 「恩、恩,在!」 「下午三点整属于什么时间段?」 国木田独步的眼神锐利,在他的目光之下想必一般人都会忍不住立即道歉吧,毕竟被一向认真的同事抓到准备走开去摸鱼这件事本身就不太对劲。 不过她明明记得,今天两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段国木田应该是在处理委託啊,怎么会这么巧合地在楼道里遇到?她都调查清楚了,国木田是那种严谨按照时间表行动、误差不会超过十秒的人。 但要说是摸鱼的话也不准确,因为星期一、三、五和七并没有她的工作安排呢! 「是什么时间段?」 国木田独步重复着话语,语气严肃。 「……工作的时间。」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恩……在干什么呢?」织田信像是在思考般移开视线,她从兜里取出糖果,上前几步,放在了国木田独步的手里,「对不起!我这就回去工作!」 与谢野晶子换了双平底鞋走出医务室,她揽过织田信的肩膀,说:「嘛,国木田。织田她是想出去见一下朋友,很快就回来。」
第47页 国木田独步看向手中的糖果,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些东西,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只有四十分钟。最近可能会招收新的社员,太多的委託不可能全都交给乱步先生一个人,之后可能会需要你们也出委託。如果有新人,那他们的入社考试大概率也是由你们来负责。我需要带乱步先生出国一趟,去处理一个委託。」 「出国?」 「恩。据说是邀请了一部分有能耐的侦探,想要解决一个国际性大事件。」国木田独步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他看向办公室的方向,江户川乱步正在里面转着凳子,「明明乱步先生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事件,却要邀请这么多人。」 织田信点点头,关于江户川乱步到底有多厉害这件事,在侦探社的这些日子里她已经深刻感受到了,包括大家基本都是江户川乱步的迷弟迷妹们的这个事实。 「具体是什么类型?」织田信有些好奇地问道,「各种细节无法透露,但显露在明面上的信息还是可以说明的吧。」 「据消息称有一群身分不明的人自发集成了一个异能犯罪组织,预告要在西方各地实施以爆炸为主要手段的犯罪。因为他们尤其显眼的缘故,其他的异能犯罪组织反倒显得不那么出挑,优先度就作向后调整了。这次是要在二十五天后袭击要员的会议地点。这是绝对保密的行程,却还是被知道了。」 「他们因为还有别的事件要处理,再加上异能犯罪组织成员的身份有些敏感,本应该秘密处理的事情被放在了明面上,就只好向我们求助了,当然,也求助了别的人。也许是因为预告函上有提及必须要侦探来解决吧。」 国木田独步不再耽搁,他瞄了一眼时钟,时间刻度似乎与他的日程表有超过二十五秒的出入。他脸色一变,快步进入办公室后关上门。 不过一分钟,里面便传来了熟悉的键盘敲击的声音。 「真是风风火火的人啊。」织田信感慨道。 「毕竟是国木田。」与谢野晶子轻推织田信的肩膀,说,「出去顺便帮我带一瓶酒回来。今天我看过有在促销。」 「好嘞。」 「回来的时候要记得说明一下绳环的归属,好歹是我看着做出来的成品。」 与谢野晶子拍了一把织田信,招着手回去继续她的人体结构图探寻之旅。 在某种方面大家还真是出奇地统一呢。 比如想知道绳环最终归属这一点,坚持了好几天都没有放弃。 织田信打开手机拨通标为「麻衣」的号码,因为等待接通的时候,如果进入电梯可能会导致信号不好,因此织田信临时换成了走楼梯。比起上楼,下楼明显要轻松得多,除了需要注意脚步声不要大到打扰其他楼层的人以外,也没有多余的注意事项。 她将约定见面的地点定在附近的商城。 本来想着要不就在茶馆见一面聊聊之类,但想到这是她找到工作以来第一次和麻衣在上班途中的见面,还是正式一点去商城吧。至于国木田说的四十分钟,来得及的话她会注意的。 来不及……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国木田虽然还是未成年,却有在好好观察侦探社成员们的身心状况并与他们沟通。织田信没被抓过去谈心过,但有被提醒工作期间不要太飘飘然,要踏踏实实地工作才是。看到她在复习也是说要好好学习,不要三心两意不把现在的学习当回事,尤其是数学,要更加认真地对待。 不知道她有没有跟国木田说过,数学一直是她最为擅长的科目。 电话的另一头接通了。 麻衣的声音同时在面前和听筒边响起,是双重叠加下的混音。 「信,这边。」 织田信沖向渡边麻衣所在的门口,然后在撞上她的前一刻用鞋底进行急剎车。 「麻衣,今天在上班时间。我大概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可以摸鱼。」 「摸鱼?你不是说今天没有排你的班吗?」 「医务室没有排到我当职,但我确实还在工作时间。」织田信作思考状,继续说道,「现在比较缺人,有时候我也会去帮忙处理掉废弃的文件。麻衣要不要来试试看?」 「不,我就免了。」 渡边麻衣选择拒绝。 「那麻衣以后会考虑去哪里?跟父母一样进异能特务科吗?」 「不,我想去考东京的大学。以后不出意外也会在东京选择工作。」 「诶?」织田信诧异地看过去,「不在横滨吗?」 「恩。横滨没有我心仪的学校,信是选择留在横滨对吧?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是因为他也在这里?」 「是我自己的意愿。」 「如果是为了某人而放弃自己的梦想,那么对方也不会因此觉得开心吧。而且在以后想起来也会成为吵架的藉口。」 说完之后,织田信举起手上的绳环,略显得意地挑挑眉,而后在渡边麻衣的眼前晃悠一番。她也就会在渡边麻衣面前这么做了。 「知道啦。恭喜你———是歷史性的进展!」渡边麻衣非常捧场地鼓掌,她是真心为友人的恋情有所发展而感到高兴,「真没想到,可以啊信。」 「不过说起来,是在一起了吗?」 「没有哦。」织田信摇摇头,「现在处于只可意会不可以言传的状态。」
第48页 「……怪起来了。」 「也还好吧。」 第38章 织田信被临时抓起来处理委託和社内联络,需要按照时间顺序将他们一一排好并整理成表格,据说最近港口mafia突然加快了动作,袭击、爆炸还有伤亡人数都比以往要多出许多。即便大部分都是军警需要头疼的事情,再加上似乎港口mafia的所作所为都没有触及到底线,他们也只是感到苦恼而没有想要趁此机会进行肃清,当然大概也有mafia的几位干部过于优秀的缘故。 她的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的一张张现场未打码照片,这些大都是要计入事件薄的记录,大部分都没有侦探社社员参与过的痕迹,只是纯粹地记载事件。 由于社员们大都出门处理委託,不在社内,身为港口mafia干部的太宰治也是不可以询问的对象。 全靠自己推断实在是太过难为脑袋了。 工作归工作,私人交情归私人交情,织田信还是很清楚的,询问太宰治绝对会得到无可奉告这四个回復。所以她到底该如何记录呢……?在旁边写下备註:疑似在增强军火库,故猜测许是有新的大动作,不清楚是否会波及整个横滨,但应该不会有龙头战争那样的大规模。 说起来mafia招收成员的秘密手续似乎不为外人所知,常规途径有投递简歷或是被主动邀请。大哥说他也不清楚底层究竟有多少人,但大部分人的学歷层次不齐,能到大学的都在少数,更多的是小学或是初中就辍学了。学歷并不是mafia主要收人的评判标准,但要找到那么多会使用武器且行动有素的成员,真不知道 他们的首领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人。假使说是有训练过,综合素质能有这么高的也确实不多,而且相当有组织性和纪律性。 而武装侦探社这边人不是很多,但社员们的个人能力都很突出,目前主要的难处果然还是招收具备异能力的、品性足以通过入社考核的新社员。 这些天来她也见过不少前来求职的有着异能力的人,有三分之一被后面有上调难度的笔试给刷下去了,三分之一实地测试略有不足,坚持到最后的寥寥几人又在暗地进行的入社考核中被淘汰。 两相比较之下,她的入社考核除了早田那个意外插曲以外,真的算是简单的类型了。后来调查得知是附近奶奶家的橘猫离家出走后,找不到回家的路,流浪到那个区域,每天夜里都在叫喊,希望能够被奶奶发现并带回家中。至于为什么声音奇怪,好像是因为这只橘猫从小叫声就很特殊,有别于普通的猫咪,没有仔细听的话可能会觉得像婴儿的啼哭声,而要是它在翻垃圾桶的话,听到的就是像被裹住的活物在扭动着求救的声音,也难怪委託人会前来求助。 不过后面还是没能得知匿名委託的具体委託者,一同工作的文员说这类没有大碍的匿名委託不必刨根问底,就以匿名的形式录入就好。 这比起以前同样是匿名委託,结果目的却在布下陷阱为了损害侦探社的声誉来说要好上很多。但即便如此,匿名委託的形式还是不能取消,难免会有委託人为了保证自身的隐私不被人知晓而选择匿名。 织田信恍然大悟。 无需文员继续举例她便明白了对方还未说明的话语,假设是有牵扯较多,但人所处的位置并不适合参与的问题,匿名交由完全中立的第三方来解决往往是最好的方法。而且社长是被政府人士以及军警方面等所深深信赖着的人,所以交给侦探社也能让他们更为放心。 织田信赶在下班结束前搞定工作,她伸直手臂向后伸了一个懒腰,与还在工作中的文员挥手告别。 人一旦闲起来,就想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织田信正是如此。她特地选择了与平时完全不一致的路线,途中经过大叔所在的西餐厅,以圈圈绕绕极多的路线回家。 在途中她等待红灯跳转为绿灯的时候,无意间瞥过人群,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从旁边走过。 那人行色匆匆,嘴角有一颗痣,髮际线无限后移到相当危险的地方,两鬓的头髮好像经过不规则地修剪,显得略有些怪异,总之是跟之前见面时相反的印象。 那人……好像是坂口安吾? 织田信正打算跟人打招唿,只见对方完全没有看到她的样子,目不斜视地径直离开。由于中间还隔着人群,织田信也没有冲上去跟人打招唿的习惯。 奇怪。现在他不是应该在工作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莫非这种看起来非常像工作狂的人,其实是更容易摸鱼的类型吗?唔、也许是有什么mafia的交易需要他出面? 作为侦探社的成员,她此时应该跟踪坂口安吾,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从而推断出mafia大致的行动。但……还是算了,织田信远远地望了一下坂口安吾离开的方向,就算现在跟上去也来不及了吧。 希望不会是什么大事件。 织田信选择暂时保留意见,她将此事放在心底,在还没有考虑清楚之前也不会轻易忘记。 绕过几个稍微有些偏僻的居民区。 织田信来到了西餐厅,与正打算离开的织田作之助险些在门口撞到。好在这个事情并没有发生,织田作之助在织田信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自动向右避开了,同时扶了下她,以免她因为没注意临时更换好的砖石而摔倒。
第49页 「大哥!你下班了?」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说:「恩,本来想和你说提早下班了,结果在路上被之前帮过的老人拉住聊了些家常,后来走着走着就到了西餐厅,就忘记发条简讯了。」 「哦———大哥也很受老人们的欢迎呢。」织田信坐上椅子,托着下巴问道,「大叔,那几个孩子怎么样啦?」 店主大叔依然是那副乐呵呵地慈祥面容,只是在织田信提到孩子们的时刻稍有些疲惫地嘆了口气,以颇为亲昵的语气说:「还好当初小织接来的孩子是五个,要是再多一些,估计就可以去组建军队了。」 织田信感受了一番楼上堪比施工队般的闹腾声音,露出了贊同的表情。 「毕竟是些年纪不大的孩子,说起来,他们有说过以后要做些什么吗?」 「最大的那个想跟我一样去mafia。」织田作之助挠了挠头,说,「其他几个孩子未来的目标都还好。」 「为什么不想跟我来武装侦探社。果然这些天的玩闹终究还是错付了吗?」织田信捂住脸,「要不是大哥的朋友们都在mafia,我都想让大哥来我们这边。工资也不会比mafia底层低多少的。」 「啊,但毕竟先进入了mafia,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现在的工资也还好。」织田作之助不怎么挑剔地喝了一口柠檬水,全程面无表情,「这杯柠檬水的甜度刚好。」 织田信好奇地让大叔帮她拿了份同样的柠檬水,然后喝了一口。 呸。 她酸得短暂失去了语言能力。 第39章 最近武装侦探社来了一个新的委託。 两位主力军国木田独步和江户川乱步都在国外进行前段时间的恐怖袭击的委託,而今侦探社能够出门做调查的只剩下了与谢野晶子和织田信。 让两个奶妈出门战斗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但一想到与谢野的大砍刀,瞬间就觉得没有问题了。 织田信想着与谢野从未带出去的电锯,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她的战术刀。每次送进手术室的职员悽惨哀嚎地进入,红光满面地出来,整个人仿佛被透支了一般有着鲜活的□□和萎靡的精神。期间她有幸见到了一位追求与谢野的男子,答应了需要治疗六次作为邀请与谢野一同出门游玩请求的交换条件,那位……在第一次就举白旗投降了。 从此以后看到与谢野就掉头跑,看起来也不是真的倾心于她,属于不可信的类型。坚持三次及以上或许能让与谢野另眼相看,但第一次就放弃,连普通职员都比不上,为什么还能自信可以追求到与谢野? 「织田。」与谢野晶子单手插着腰靠在门框上,挥了挥手上纸质版的委託函,「包要背好哦,里面有相关资料,手机上最好也备份一下。」 「知道啦与谢野。」 「委託内容清楚了吗?」 织田信重新回忆了一下列印出来的委託内容的具体信息。 因为最会用敬语复述的国木田独步不在,所以两人用较为随意的语言进行了翻译,大概上就是:在游乐园玩的时候家里的孩子丢了,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孩子也丢了,都没有找到。警局也要调查,然后因为警力目前分了部分去处理各大小组织的事情,剩下的部分警力不足以解决这次事件,听闻侦探社的大名和多次解决事件的良好业绩,所以就来找侦探社帮忙了。希望可以找到失踪孩子的下落,家里人真的特别着急,快哭出来了,真的希望可以尽快找到。时间拖得越长越危险,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 「了解了,那么首先是要从最近一个孩子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开始调查吗?」 与谢野晶子收好工具包,看着拎起来毫不费劲的模样。但见证了她准备全过程的织田信只想说那是个异次元空间,是没有见过全貌的人根本无法想像里面装了些什么的包。 「恩,先乘坐地铁前往co□□oworld乐园。对了,织田,那是个比较小的游乐园,进去之后分开行动,争取在日落之前收集到下一个调查方向的信息。」 与谢野晶子打开乐园图片展示给织田信看完之后便关闭了电脑,她率先走出侦探社的大门,以鞋尖抵住正要因为惯性而关上的门,用眼神示意织田信赶紧跟上。 织田信应了一声。 等到上了电车,工作日内她们这截异常空旷的车厢内只有寥寥几人,哪怕这条隧道通向乐园的方向。 其他能够看到的车厢内大都是情侣或是朋友聚会,鲜少有带着孩子的家庭出游。一想到最近明显增加的失踪孩子的数量,不由能够猜出为什么家庭会减少出游的原因。织田信初步猜测作案团伙的人数绝对不少于四人,乐园内和外必须要有人看着,而开车逃离也需要有人会驾驶。 即便现在是夏天,但气温依然没有高到足以支撑路人穿着短袖的程度,电车内的空调温度开得极低。 好在她并没有因为换季就趁早地脱下较厚的外套,现在也不过是刚刚好。而旁边的与谢野晶子穿得很少,却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怕寒的痕迹,像是十分适应这样的低温。 不知道与谢野之前是在哪里当的医生,环境适应能力太强了。只有冬天才能感受到她服饰的大变化,平日的搭配不仔细查看是发现不了改变的地方的。 一路无话。 到站的声音响起,与谢野晶子和织田信起身走出车厢,她们离开站口后步行约三四分钟的时间抵达乐园门口。
第50页 然后被工作人员阻拦下来,与谢野晶子非常熟练地出示侦探社的员工证以及相关证明。她领着尚未熟悉这一套流程的半新人织田信,跟上了随后从园区内走来的负责人员的引导,从特殊通道直接免票进入园区。 负责人员是一个穿着打扮普通的女性,她看向织田信二人,说:「我知道二位来自的地方是武装侦探社,也知道二位此行的目的。但是首先我有一点要说明的就是——无论二位在园区内进行什么样的调查,希望可以避开游客们,同时请不要妨碍员工的正常工作,这是对于园区声誉不利的事情。虽然我也对于孩子们的失踪感到抱歉,但我更不希望园区的声誉受到损害。还请二位谅解。」 织田信心想如果孩子继续失踪的话,迟早都会影响到这个游乐园的声誉。真为了园区着想最需要做的就是极力配合她们的调查,线索都是环环相扣的,其中任何一环的缺失都有可能拖延救援时间。 与谢野晶子点头表示了解,她的脸上像戴了一张面具,连最为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等到负责人员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 与谢野晶子面色陡然一沉,她对织田信说道:「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分头行动,大体上的调查可以尽量符合她的要求,但是若有需要,可以不去在意她说的部分话语。」 织田信答:「了解。」 园区分为a和b区,以最高的摩天轮作为集合地点。 织田信负责a区,与谢野晶子负责b区。织田信避开稍显拥挤的人群,根据委託内容上提到的具体失踪地点进行逐布排查,首先是从孩童游乐区开始,她趁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发放完气球、准备回去重新再拿一批的间隙,向他们说明了所要调查事宜简化后的版本,再用委婉的方式询问了孩童失踪前后发生的事情以及可疑的地方,得到了几个比较符合事实的回答。并将其拼凑起来得出结论。 一是孩子们都有从穿玩偶服的人手里接过气球;二是孩子们基本上都是更喜欢玩偶熊的人;三是当初发放气球的并不是工作人员,当初应该在玩偶服里的工作人员被发现正在餐厅吃午饭,问起说是收到了轮班的提醒;四是真正应该轮班的人员也失踪不见了,最后去警局报案后证实名字是假名。至于为什么假名却没有被发现,是因为那几天正好是旅游旺期,园区内人手不够就紧急招收了一些兼职人员,基本上是报了名的全部通过。 ……毕竟也没有人想到兼职人员中会混入使用假名的犯罪分子。 织田信谢过参与回答的工作人员,途中又搜查了一些如灌木丛、较偏僻的厕所等地方,并没有再找到有用的线索,只是捡到了一些不知具体是如何落下的碎布。 发觉调查基本进入了死胡同,只是知道兼职人员中无法拨打的电话以及假名。即使出示证明后调用了部分监控,察觉到了犯罪人员从哪个方向离开,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逃向了什么地方。 织田信走向摩天轮,在那边等到了调查完毕的与谢野晶子。 她们两综合了各自的情报,与谢野晶子分享了她调用的大门口的监控以及刚才警方同样搜索完毕后提供的信息,织田信提供了使用假名的兼职人员和销号不久的电话号码,最终锁定犯罪团伙去往的地点是警局一般不会进入的暗黑街。 那个地方充满了混乱和危险,可以得到的信息也很杂乱,需要边调查边理清其中的脉络。而且因为警方不会过多牵扯进里面势力的缘故,需要她们两个单独前往。 与谢野晶子瞥了一眼织田信,眼神里的意思像是在说敢不敢去。 织田信眨了一下眼睛。 她最近体术训练可勤奋了,正好让与谢野看看她经过几个月努力后的大进步! 第40章 暗黑街,亦是平民街,从上方俯瞰,那不过是许多小巷的其中几个罢了。但若是真切生活在里面的人们,便会知道那是光芒永远无法照耀到的地方。 那里太黑了,是连如蜡烛般微弱的光都会遭到疯狂争抢的地方。 织田信曾与这个地方有过极其具有偶然性的一次会面,那时在女生的带领下其实并没有看清楚什么。她的速度太快,握住的手又过于滚烫,是能让人无暇顾及周围的温度。 没想到会有因为委託而在此踏进这块土地,在无人引领的情况下自发地进行调查。 监控记录中所有关于这个地方的内容都显得含煳不清,没有过多有用的信息。他们需要靠询问这里的「住户」来分辨出具有价值的信息,但同时也要面对「住户」不一定会配合的难题,甚至可能会有混淆视听的假消息以及阻拦。 并非所有可恨之人都值得可怜。 与谢野晶子和织田信从入口处步入这片黑暗,小巷的石板缝隙处黏着不知何时碰洒而出的血液,角落处有尚未打扫干净的碎布条,黑得让人无法判断出原本的色泽。随处可见躺倒在地上草草了事的人们,也能感受到诸多饱含深意的目光,有使人作呕的、有好奇的、有愤恨的、亦有羡慕的,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织田信想起在大叔店里工作的三人,他们特别勤劳能干,会帮忙照顾孩子们,大叔有时候会在她面前夸奖,上次过去的时候他们就在楼上陪孩子们玩耍。但如果总是在大叔那边干活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好在他们也有在寻找其他的工作。等到他们拥有足以养活他们的工作后,大概就是他们离开作为暂时落脚之处的西餐厅的日子了。
第51页 不过以他们的性格,即便离开以后也还会回来帮忙的吧! 这是他们为自己选择的未来。 但是想知道芥川龙之介近况这个事情,织田信想说要是可以的话她会尽量满足的。她目前只能告诉他们芥川龙之介的上司觉得他很有潜力,前途不可限量。 嗯嗯,太宰说的话意思也差不多。 她们正停下准备用食物交换问题的回答,一个像是喝醉了的男人摇摇晃晃地朝她们走过来,步伐呈s型,走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跌倒,但目标相当明确地直指她们。 那个男人非常自来熟地凑近瞧了瞧,似是在确认她们的长相,然后慢悠悠地打了个酒嗝。从他的嘴里飘散出了常人难以形容的味道,是一个月未洗的抹布,是阻塞下水道的剩饭剩菜,是新型生化武器的雏形。 织田信毫不犹豫地使用能力清除了她和与谢野的异常buff。 顿时作呕的感觉像是被清新的风吹散般,但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想必还会有下一波重新上涌。 与谢野晶子说:「请问这位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瞅了瞅与谢野晶子,他瞪大眼睛,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说:「小……嗝、小姐,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要是想找乐子的……嗝,不如看看我怎么样?」 织田信瞭然地后退一步,方便与谢野有发挥的空间。 与谢野晶子面无表情地抬起鞋跟,狠狠朝着男人下方踹了过去。这一击打得男人猝不及防,他还呆滞地倒在地上,根本没有意识到面前他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会下如此狠手。 与谢野晶子凑上前,缓缓地勾起嘴角,她此时的笑容激得男人蹬着腿连连向后爬。 她以实践无数次的精湛手法卸掉男人的左手和右腿,全程无视了男人那宛若杀猪般的嘶嚎,连眉毛都没有动过一分。 这样的场景在平民街似乎很常见。睡梦中被吵醒的流浪者抬起头看了看,便捂住耳朵继续入睡了,有的则是起身换了个地方,不过向这边注视的目光倒是少了许多,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迴避。 或许连男人是死是活都没人在意。 他们更在意与谢野晶子的能力上限和她此行的目的。 织田信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无关紧要的人士了,不过也无所谓,这样搞不好更方便加下来的调查。 出其不意也是一种战术。 不出五分钟,等到与谢野晶子结束掉她那边单方面的碾压之后,织田信上前一步,跟着与谢野晶子绕过那一滩还在扭曲着的不明物体,朝着计划好的调查方向前进。 也许是与谢野晶子刚才的表现过于出人意料,一路上没有遇到特别难缠的人。大部分人听到她们的来意和递过来作为交换的各类必需品后,大都没有迟疑多久地就说了所了解的事情,可能是害怕受到报復,多是用比较含煳的形容来解释,没有很直接地说出地点,但结合所有的信息后也不难得出那犯罪团伙的落脚处。 是一处位置偏僻的废弃房屋。 里面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灰尘,家具破败不堪,墙纸少了许多处,整体泛着暗黄。有些墙体处裂开了缝隙,透过其中可以看到作为房体稳固的钢筋和木制结构的混合,木头接口处腐朽得差不多,摇摇欲坠,完全不像是有人住在里面的迹象 但有一点不同。 地上某处盖着厚重的布,那是房内唯一没有灰尘的地方,它恰巧被白布盖起的沙发挡住,处于不继续靠近就无法发现的视线盲区。 织田信轻扯与谢野晶子的袖子,示意她看向那块区域。 与谢野晶子点头表示了解,她们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放轻脚步。与谢野晶子蹲下后用手掀起那块布,看到了底下隐藏的需要暗门,她抓住把手后使劲向上提,好在力度控制得当,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声响。 织田信率先下去,与谢野晶子紧随其后,顺带着拿了块布抵住暗门。织田信指尖沾了点水,仔细感受了一下,发觉这个地下室有流动的风,而且此处安静得过分,如果里面有着失踪的孩子,并不该是这样无声的环境。 该不会这里没人吧? 织田信顿觉不妙,与谢野之前那一出是大概率不会传出来的,这里的人没有那么好心。哪怕他们听到了风声,也不该离开得这么快,她和与谢野满打满算只有两人,除非那些人察觉到了别的危机。 脚触碰到了平地,耳边仍是寂静。 织田信略作思索下还是选择开了灯光,在她们面前的是一片狼藉,翻倒的座椅、凌乱的脚印、断成几截的麻绳、还有被摔碎的被子和淌了一地的水,无一不显示出那些人逃离时的焦虑情绪。 他们到底得知了什么消息? 第41章 线索就此中断。 织田信和与谢野晶子四处翻找了一番,只找到了能够证明孩子还活着,而且是和他们一同离开的能被称得上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这一路上的监控能够拍摄到的大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连敌人衣服的一角都无法捕捉到。 调查暂时性地陷入了瓶颈。 织田信思索片刻,认为这绝对是与港口mafia无关的事件,他们大概率不会涉及这类会被警方重点关注的问题。再加上本该询问的那位作为侦探社王牌的江户川乱步现在和国木田独步在国外,能不能来得及回復都是个问题。她打开手机,输入「太宰,如果我要找人的话,怎么找?」,刚发送没多久就得到了秒回。
第52页 她和大哥一致认可的聪明人回道:「五种。想要哪种~?」 ……五种?这么多? 织田信想了想,她将看到的具体情况删删减减后综合成简易版本,附加上了希望是五种中最不会受人诟病类型的条件。 没过一会儿,手机传来震动感。织田信低头看向回復,仔细阅读一番后露出瞭然的表情,太宰在给上办法的同时还直接帮她指出了目标可能前往的地点是船只。 船只……这是织田信最先会排除的选项,没想到这就是答案。如果以船只为切入点进行的分析的话,首先这边的附近就有船只停泊的地方,距这里不远,其次是平民街附近的管理并不算严格,这里是最可能出现陌生船只却不被发现的地方。再者,比起朝着陆地内部逃跑,反而转过头奔赴海岸,莫非他们正警惕的第三方是从那个方向到来的吗?将孩子们藏在船舱内……既不容易向外传递信息,又会给孩子们一种奇怪的错觉,停泊的船只会随海浪轻轻晃动,但是船舱里的感觉并不明显。 织田信没有说出太宰的名字,她将太宰给予的方法和自己的想法融合在一起,编出了一个能够说服与谢野的猜测。她不知道与谢野是否会相信她所说的话语,然后给出行动上的答覆,但是因为越发紧迫的时间,她们也没有继续拖延下去的理由。在尚未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之前,一个合理而可能性极大的猜测也会被好好地利用起来。 与谢野晶子的反应与织田信想像中的区别不大,她同意根据织田信的说法展开行动。 她们穿过几条小巷,循着记忆中地图上船只停泊处的位置前进,又走过一个朝向下方的坡道。几经辗转,终于在鸣笛前抵达了这片水波荡漾的地方。 这里混杂有许多类型的船,依次进行查找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她们不确定敌人是否和孩子们待在一块。如果轻举妄动可能会导致孩子们遇到危险,治癒系异能者也无法挽救超过救援时间的人。生和死是无法被人为改变的因素,一旦跨越重伤到达了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此时正值下午,气温少许回暖。 阳光照耀下的海浪流动着泛起波光,停靠顺序是所有种类船只的随机组合,能够有足以藏起十二个孩子的船舱的只有五艘。 按常理来说,为了确保速度,分头行动是优先考虑。 那么又转回刚才的问题,如何用不引人瞩目的方式逐步排查?她们的首要目标是确保孩子们的安全问题。 织田信低声说道:「要不我们两个装成来找船出海游玩的人?就是那种有点门路找到了平民街这里,但是因为不太熟悉所以只能从中意的船里一个一个查看啥的?」 「装成想要寻求刺激的旅游□□出来的人吧。既满足寻找稍大型船只,又可以表明为何只有两个人。」与谢野晶子挽起头髮,两鬓处余了两缕出来,「走吧。」 她们率先选择了渔船,五艘中有三艘是渔船,这也是可能性最大的。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可以载十几个人的船。唉,为什么一般都不接去远海的单个的旅游团呢?跟其他人混在一起太不自在了,果然还是和认识的人一起出游才能够体会到在海洋中飘荡的快乐,要是可以提供钓鱼服务就更好了,你说是吧?」 「是啊。不过我记得你的钓鱼技术好像是我们当中最烂的一个?真要有钓鱼服务,到时候钓不上来的话可不要来捞我们的鱼。」 「钓鱼的快乐在于钓的过程!能不能钓上来就像是饭后甜品,能够有自然很好,就算没有也可以很快乐……但要是你们吃鱼的话带我一个。不可以因为我钓不上来鱼就剥夺我吃鱼的权利!鱼也有选择被谁吃的权利,恩,也许有哪只鱼就选择了由我来将它解决掉。」 「不会漏下你的———」 「那个,打扰一下。」 有些年轻的声音突然加入,中断了对话,织田信和与谢野晶子互相使了个眼色。如她们计划中的一样,只要有人开了个头,她们之后的一切行为都会有人自发地为她们贴上合理化的标籤。虽然很抱歉她们并不想租用渔船,但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了吗?」织田信问道,「我看你好像刚刚从那艘船上下来的?」 来人穿着直筒大脚裤,裤腿收进了雨靴中,上半身穿得比常人更要清凉一些,带着一顶宽檐的帽子,他的笑容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少年说:「在找渔船的话要不要看看我们这边的?绝对能让老闆们满意。」 织田信点头同意了少年的邀请。 她和与谢野晶子无所谓谁被当成了话事人,她们的目标一致。 她们跟着少年上了船,轻微但不算强烈的摇晃感随着人的走动不断上涌。这艘渔船的安全系数很高,要是真要出远海的话算是优先度最高的那一款,整体是蓝和白的结合色,是能够想像出的与大海最为贴近的颜色,往里面走动时还能闻到常年捕鱼留下的腥味,像是浸入了船体,无法分割。 织田信和与谢野晶子借着「因为之后可能会选择他,所以要先看看渔船的内部」为理由,跟着少年大致逛了一圈,没有看到值得怀疑的地方。 可疑名单上率先排除这艘船。 她们很抱歉地跟少年说自己可能还需要再考虑一下,要问问其他同伴的意见,如果确定的话回来告知少年的。
第53页 少年很爽快地回復道:「没事。货比三家,我知道的!」 她们刚从渔船上下来,正准备前往名单上的第二艘。不远处那几乎刻入骨子里的枪声陡然集中地响起,所有经歷过龙头战争的人都不会对此毫无反应。 她们打算冲过去观望一下具体情况。 少年犹豫着想要阻止她们,但他手伸到一半还是收了回去,转身进了船舱。 织田信余光瞥见了少年的动作,她松了一口气,如果少年真的要跟上来她还要考虑如何保证他的安全。 出现枪声的地方又是在仓库旁边。 织田信无语凝噎,为什么每次来平民街都是在仓库附近出事,因为这里足够隐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枪声就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唰地一下淋了满身,想着要买一把伞,结果雨又停了,到来和结束都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织田信和与谢野晶子本来没打算进入,但是临近之后闻到极浓的属于血的铁锈味,她们临时改变了不参与其中的想法,各自拿好趁手的武器后从门侧试图缓缓地摸进去。 进入视野的是一副具有强烈冲击性的画面。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青年站在一片血泊之中,他两鬓的头髮是上黑下白的神奇组合,额头上的刘海过短,是理髮店都不一定会揽下的生意。他用手捂着嘴,左手插进了风衣中的口袋,就在她们投来目光的一剎那转头与她们对视,他眉头紧皱着,兇狠的模样让织田信想起了邻居阿姨家的大黑狗,特别凶,不让摸也不让接近,人一旦靠近它一定距离就会呲牙,但是不会叫,听说还咬伤过人,阿姨忙前忙后地跑了几个月才处理好问题,现在大黑狗戴上了嘴套。 他没有说话,相当果断地操控着黑色的不明物体直冲二人过来。 直到那物体接近到一定程度,织田信才发现那是他身上的黑色风衣,操控衣服的异能力,怎么感觉相当熟悉?好像在那里听说过。不过目前的情况不容许她有思考其他东西的时间,就算对方人数为一,也完全打不过。 织田信就地一滚,扑向木箱后面。她看到刚才她所在的地面都被布料切出了一个很长的口子,这也太锋利了吧! 木箱虽然能暂时性地提供保护,但也将她的视线尽数遮蔽住了,被动地躲避不是织田信的风格,尤其是这类可以将她和木箱全都捅穿的异能力。她摸出侦探社给每个通过入社测试的社员都配备的枪枝,她不清楚对面的异能力是否还能作阻挡,但是多少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方便她和与谢野离开这里。 自从看到地上惨死的人后,织田信有一种预感,这就是她们要早的拐卖犯。 ……等等。 织田信感觉到不对劲,她赶紧换了一个木箱,眼瞧着前一秒还待着的箱子被直接穿透,不由得心跳加速。 这也太勐了吧。 织田信和另一边的与谢野晶子目光相交,对面的人向她点了点头,左手比划出了三的数字,暗示具体开枪的时间。 三、二、一! 她们同时朝着中间的青年开枪,本以为多少可以造成敌人的困扰,没想到他的风衣由一股突然分开,一边尽数接下子弹,另一边还可以继续攻击。 ……这怎么打? 织田信下意识地抽出战术刀挡下进攻,手臂被二者相触的剎那产生的反作用力震得一麻,感觉刀再接个一两次左右就要宣布报废了。不行,这可是大哥送她的第一也是唯一的一把。另一边的与谢野晶子直接报废了一把看起来用了一段时间的长刀。 本以为敌人不会放弃这个重创她们的最好机会,但是对面似乎因为她们身上的某样东西而感到疑惑。 青年质问道:「你这傢伙,是从何处得到这个的……!你究竟是他的什么人?!」 什么?什么什么人? 织田信困惑地循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位置,绳环?除了她,这个世上也就只有太宰那边会有了。 「你说这个?」 织田信晃了晃手臂,瞬间侧身闪过了一个斩击。 看起来跟太宰关系还行的样子,黑风衣,唔、像是太宰的穿衣风格,还有这个称唿,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抢了他什么重要的人。 莫非他是…… 「芥川龙之介?」 紧跟着话语斩下的攻击让织田信确认了想法,诶呀,真好懂,比她还好懂。就是这是不是太好懂了一些,可以不必紧追着她不放的,她也躲得好辛苦!!! 「我有话要说!」织田信抽空喊道,「实不相瞒,我是他的地下女友,这是我俩的定情信物。」 芥川龙之介没有停下攻击,但是进攻的频率大幅降低,这让织田信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看了一眼对面。 ……有这么惊讶吗?这不是一听就是她单方面的说辞吗。 太宰,你的下属,太好骗了啊太宰。 还是一旦涉及到你的事情就特别好骗啊。 紧跟着停顿后的是更为密集的进攻,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全都被切了一遍,已经找不到可供躲藏的木箱了,全都裂开,没有一位倖存者。织田信心想说话一时爽,事后火葬场,为了她和与谢野的安危,剩余的话全都吞入腹中。 ……这样下去不行。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吗?
第54页 织田信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说道:「还有一件事!你过去的三位小伙伴托我向你问好,看到你如今这副斗志昂扬的模样想必他们也能放心了吧。」 芥川龙之介没有任何动摇的样子,他似乎不相信织田信说的话语。 怎么一离开太宰他又聪明起来了? 布料形成的刀刃直冲织田信的咽喉,她拿出战术刀作抵挡,补充道:「其中一位叫良!是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我在仓库这边救下他们的!他们挺关心你的。」 布制刀刃在临近战术刀前面的两毫米处停下。 芥川龙之介停止了攻击。 他看向织田信的目光比之前要平和一些,虽然依旧是那副兇狠的模样。 「若有下次,在下不会再放过你们了。」 织田信非常自觉地拉着与谢野晶子侧对着芥川龙之介离开此处。与谢野晶子心中估计有很多的疑问,她看着织田信欲言又止,或许意识到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便也没有说什么。 直到她们在一处无人的渔船舱内找到了孩子,证明了被芥川杀死的那些人正是她们正在追查的拐卖犯。发现时孩子们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全都挤在角落里,没有被锁起来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损伤是不幸中的万幸。 织田信帮助他们适应了一段时间的光亮,才陆续带着他们离开船舱。而与谢野晶子通知了警方来带走孩子们,顺带着在现场进行了相关问题的回答。 芥川龙之介早已离开,他不会考虑在警方来往的地方出现。 背后隔着警车的声音,穿着警服的人来来往往,他们各司其职。与谢野晶子摆出了终于可以询问的表情,说:「你……说了什么让他放弃了追杀?」 「我说我是他熟人的女朋友。他看起来意外得耿直,居然真的相信了我是没想到的。」 与谢野晶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但她没有深究下去,她默认了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件事情。 「不过主要还是我刚好救了他以前的朋友吧。」织田信轻点下巴,「这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如果他要跟我们对抗到底的话,与谢野你觉得我们的胜率在多少?」 「七成。」 意外的很高啊……也是,毕竟奶妈也有奶妈的专属打法。 第42章 除去个别的小插曲,上次的委託总体来说解决得非常完美。 孩子的家长们纷纷送来了各类花束和感谢信,亦有来自官方的感谢状。为了避免感谢信和委託书混在一起,还留在侦探社的大家整理了整整两天才将二者完全区分开。 许是有家长们大力推荐的缘故,武装侦探社迎来了一次委託的高峰期。好在大部分既不是战斗类型也不是需要智谋的类型,即便是普通职员也可以独立完成,织田信久违地感受了一番屁股挨不着凳子的艰辛岁月,连一分钟的休息时间都挤不出来,更不用说摸鱼,这两个字已经从日程表上剔除了。 好在今年横滨的后半年并没有太多波折,忙碌的日子中时间总是飞速地从指缝间流逝。就好像明明感觉才过完新年没多久,新的一年就又要到来了。 织田信和太宰治偶尔的相遇不是他在工作,就是她在执行委託。见面时只会匆匆对视一眼便极快地移开,但在简讯上一直都没有断过联繫。 难得遇到休息日,织田信打算犒劳一下这一年辛勤劳动的自己!她准备去放在推荐表里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时间去的一家蛋糕店,本来也没想要独自前往,可是麻衣在努力学习,与谢野在忙别的事情,算来算去,最闲的好像就她一个了,所以为什么她会突然闲起来? 想不明白。 织田信摇摇头,不去再想得不出结论的问题,明年她估计就上大学了吧?就算是侦探社未来的新星也要老老实实地通过考试然后进入大学,内容她基本上都有复习到,剩下的就全看考试时候的运气和造化了。唔,要不是因为龙头战争拖了一段时间,现在她应该已经是在大学了,不过多复习一年也是好事,更有把握了。 祈祷,求职笔试的成绩已经让她成为侦探社最菜、没有之一的人了,通往大学的考试一定要让她扳回一局! 织田信看着店门口的长队,开始觉得不妙了。 虽然是她的休息日没错,但今天好歹也是工作日哦?织田信从第三个拐角处找到了队伍的末尾,眼前已经没有蛋糕店的建筑了,有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在脚底下是坚硬的混凝土路面,在右手边是冰冷的有一定歷史感的老建筑,在左手边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在前面是看不到希望的队伍。 救命。 织田信甚至想转头就走,但是对于蛋糕的渴望战胜了对于排队的痛恨。都走到这里了,不去尝一尝传说中的味道也太说不过去了。 在她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奇怪、但在某些方面却意外和谐的组合,一位似乎上了一定年龄的男子和一位金髮蓝眼的小女孩。 织田信很少在街道上看到这样颇具异域风情的样貌,莫非是外国人吗?可是他们聊天时说的日语相当流利。小女孩穿着酒红色的小洋裙,金髮的右侧别着同色的大蝴蝶结,精緻的外貌可以让任何一位看到她的人都心生好感。男子的外貌也并不差,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候应该是一位美男,现在其实也并不年迈,估摸着比福泽社长年龄要小一些?
第55页 「哼。都怪林太郎拖拖拉拉———!现在都排这么长的队伍了!都怪你!」 小女孩手中拿着大杯的珍珠奶茶,像是纯粹为了消磨排队时间而点的饮品,喝得并不多,还剩下约莫三分之二的样子。她鼓起脸颊冲着一旁的男子发脾气,似乎觉得只是说话并不解气,还跺了几下脚。 被称唿为林太郎的男子在面对小女孩的时候,面上的表情相当温和,很容易给人一种他本质上是个温柔的人的错觉。 至于为什么说是错觉。 织田信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能看表面,看人也不可以看表面。他们应该对于彼此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具体是什么关系就是与她无关的事了,每个人都有着属于他们的际遇和人际关系,她没有资格对人家多做评判。 「爱丽丝酱、再等等嘛。马上就到我们了。」 爱丽丝和林太郎,织田信的记忆开始混乱,她怎么好像又在哪里听说过?还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她不存在的记忆增加了?就如同走过完全陌生的街道,但总感觉自己在以前的某个时间点走过类似的街道一样。 记不得的一律当错觉处理。 不过她真的好可爱哦,织田信没忍住又看了几眼,金髮蓝眼的小女孩诶,她这些年真的才见过一次,之前见到的都是金髮蓝眼的成年人。 队伍终于开始有了往前挪动的迹象。 小女孩估计等得不太耐烦,迈的步子更大了一些,再加上前面的人群也没有及时适应变动的队伍。走动间她差点撞上另一位正在等候的男子,虽然结果是避开了,但她的奶茶因此脱离了手心,向着地面飞去。 织田信一个顺手从底下接住奶茶,然后递给小女孩。 名为爱丽丝的小女孩愣了片刻,说:「谢谢。」 织田信摆手示意她不用谢。实际上刚才那一接,让她发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那一瞬间头皮发麻的感觉,很像被枪指着的时候,暗中居然有这么多人在保护他们两位,难道是政府要员? 要不是那一下,她都不知道周围还藏了这么多危险人物。 现实世界往往比小说更加魔幻。 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店内的位置只剩下了四人位置。店员建议他们拼桌,织田信还在想要不干脆打包回去吧,叫爱丽丝的小女孩就应了下来。 方正而带有少女风格花纹的桌子。 对面是名叫林太郎的男子和爱丽丝。 这边是织田信。 爱丽丝咬着吸管,托腮看着菜单上的蛋糕显得相当苦恼,旁边男子的诸多提议都被她否决。 织田信打开菜单看了一眼,决定选择事先听说过好吃的蛋糕组合。她很快地下了单,后厨制作的速度比想像中的还要快上不少,等到她开动后对面仍然在纠结到底选什么种类。 织田信吃了一口后觉得不愧是重点推荐,就是不一般,是不会出差错且能让人感到惊艷的口味。 唔、要不向他们也推荐一下? 织田信犹豫了片刻,最终是对面小女孩的美貌蒙蔽了她的双眼,当然还有这样的小事不会引起什么矛盾的原因在里面。她唿唤店员过来添了新的盘子,用小刀切下一块放在新增的盘中,对爱丽丝说:「要不要试试我这个?」 爱丽丝沖她露出了一个极为甜美的笑容,欣然接受了织田信递过来的一小块蛋糕,旁边的男子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 最后当然是没有人可以拒绝必点推荐。 爱丽丝吃蛋糕的表情过于幸福,一副完全沉溺于蛋糕海洋之中的模样,坐在她对面的织田信不免也多了几分品尝体验。 「真好吃啊。」 爱丽丝满足地咽下手边奶茶里的最后一颗珍珠,蛋糕也只剩下极少的一点。旁边的男子好像一口都没有吃过,只是点了杯咖啡慢慢地喝着。 织田信认可地点头,说:「附近还有家甜品店的味道也不错,中华街附近的流动可丽饼店会在下午三点左右出现,也很好吃。」 「人家知道那个!」爱丽丝稍稍提高了嗓音,「里面巧克力草莓可丽饼的甜度恰到好处。」 「对!还有抹茶口味的也很不错。最近据说要跟着季节上应新品,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那个我吃过了,完全不行!」爱丽丝用一种嫌弃的神情切下盘中的蛋糕,「这样的创新还不如上一次的那种,不如干脆上去年的限定品好了。」 「咦、是吗?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不用去尝试新品了。真可惜,以为又会是一次热销的创新。」 「可以试着期待下一次。」 「恩。」 聊天中全程被爱丽丝无视的名为林太郎的男子没有一点耐心告罄的感觉,他似乎非常喜欢看爱丽丝谈论她喜欢的事物时眼睛里带光的模样。 织田信在想,她看太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用的同样的目光?第一千零八十一次想要把太宰和大哥拐进武装侦探社。 只要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织田信将今天的经歷当作日常分享给太宰,她没有提到具体的人名,就描述了一下他们的长相,简讯对面的太宰给出了意味深长的回覆。 「没想到信居然见到了他们。」 「是太宰认识的人?可以方便透露一下吗?」 「这是信可以直接猜到的程度~」
第56页 织田信的疑惑在某日翻看侦探社档案时得到了解答,里面夹着港口mafia首领的照片。 ……?mafia首领为什么也来排队。 第43章 在侦探社一个与往日并无不同的中午,大家迎来了喜人的消息———侦探社的王牌江户川乱步回来了。 织田信依稀记得他和国木田独步是出国解决委託去了。虽然是国际性大事件,但是以江户川乱步的能力,这个时间属实有些过长,不过他们安然无恙就好。 国木田独步拎着大包小包,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空档,刚进入大门的时候差点没挤进来。后来大家纷纷上前帮他取下了大部分,他才像是有喘息时间般摘下满是雾气的眼镜,拿出专门的擦镜纸进行擦拭。一旁的文职人员非常自觉地递上倒了半杯水的纸杯,国木田独步接过后低声说了句谢谢而后一饮而尽。 看起来相当疲惫的样子啊,不过总体的状态还是蛮不错的,应该也有在坚持锻鍊。 织田信转着原子笔,她刚完成一部分文件的上传。等什么时候侦探社的调查员多起来,足够日常委託的人员分配了,她才能将办公场所完全转移到医务室。现在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这边,值班时间若没有受伤的人员也基本上不怎么去医务室了。 国木田独步坐下后,似是终于平復了下来,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织田信好奇道:「这次怎么会这么累?」 国木田独步抿了抿嘴,显得格外无奈。 他说:「本来能在9:20分抵达,中途遇到了一位失明的、与朋友走散了的旅客,帮他找到了广播台,最后跟同伴汇合。再加上飞机延误,事先定好的计程车也因为临时有事退了预约,最后回到侦探社比预想中的要迟了整整两个小时。」 「不用那么急嘛,最近委託数量又少了一点。最忙的时期已经过去了。」织田信向后伸了个懒腰,她站起来转了转因久坐而略有些僵硬的腰肢,指着那些包裹问,「这些是什么?」 「是伴手礼!」 江户川乱步正嚼着波板糖,他一回到侦探社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专属的位置上,拿出储藏柜中的零食开始吃了起来。 「全都是大家会喜欢的类型,因为你们肯定会好奇我们在国外的经歷和见到的一切!就挑了一些伴手礼带回来了。」 「是的。」 国木田独步立即放弃还没捂热的凳子,站起身走向包裹堆放处,拿起一个就报一个名字,每一位被喊到的职员的脸上都带着惊喜和疑惑,像是在想原来他们也有。 「高桥、冈本、野口、春野……织田、织田?」 「在,织田在。刚才走神了。」 织田信走向国木田独步,接过属于她的包裹,向他们两道完谢后手便顺着从包装的边缘摸过去,找到封口处使巧劲撕开。随着清脆的「呲啦」一声,她看到了装在里面的伴手礼的完整样貌。 咦、这个是…… 「香水?」 出乎意料的选择。 「是哦。」江户川乱步撕开薯片袋,「是被称作』爱情魔药』的香水,据说具有促使恋情成功的魔法。」 「……真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当然是假的。」 织田信沉默了一会儿,她为刚才一瞬间的动摇而略感羞愧。 江户川乱步说:「你要相信的话,就当它是真的好了。要想恋情有所进展,最需要的就是信心,相信它的功效也没什么。」 「没想到江户川会选择这个,总感觉是你根本不会去看的东西。」 「唔?我当然不会去看,一听就是假的,不过都说了要给你们挑选合适的伴手礼,想到你应该会需要它。」江户川乱步舔了舔指尖的薯片碎屑,「早点搞定,不要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耽误工作!不然我和社长都会感到困扰的!」 「没有耽误工作,我公私分明。」 织田信嘀咕一句。 「是吗。」江户川乱步不置可否地说着,「比起这个,你见过港口mafia的首领了?」 「……什么?」国木田独步露出了相当惊讶的神情,那是拍摄下来可以作为侦探社年度最佳表情top的照片,「织田你见到了港口mafia的首领!?」 「恩。完全想不到是mafia的首领,是个……怎么说,看起来挺温和的……大叔?」 「大叔?」 「看起来有一定年纪了。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别的形容词。说到这个,他身边有个小女孩。」织田信描述了一下爱丽丝的身高和大致上的样貌,「金髮蓝眼,特别好看。」 「那是他的人形异能。」与谢野晶子举起手臂抵住门框,没什么表情地说着,「名字是爱丽丝。」 「爱丽丝的所有表现都是由他来决定的吗?」织田信撑起下巴,「我们聊得还蛮开心的。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他会对我表现出容易亲近的态度?陌生人之间偶然相遇也就算了,但是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我们的关系应该也没那么好吧。」 「大概你身边有什么人跟他关系不错?有种感情叫□□屋及乌?我之前在中华街书店里的书上看到的。」事务员一副对话题感兴趣的模样,「意思是因为爱一个人而连带爱他屋上的乌鸦,也就是因为跟你身边某人关系不错或者很关注?所以顺带着看你也很顺眼。」 ?爱屋及乌?
第57页 他跟谁关系不错……太宰? 有点想像不出他们相处的画面呢。 织田信收好香水,说:「我那时候在蛋糕店排长队,他们也来了。没想到首领也会来排队,我以为会是让下属来。」 「很简单。因为他想见见你。」 江户川乱步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往刚平静下来的潭水丢了一颗炸弹。 如果现在可以弹幕聊天,织田信就要敲下一连串大大的问号。见谁……?见她?为什么想要见她? 「提问———大家对于港口mafia是什么看法?」 「训练有素、作风冷酷、麻烦、恐怖的代名词。」 这是国木田独步。 「阴险、狠毒。」 这是与谢野晶子。 「恐怖组织。」 这是事务员们。 「呃。社畜、未成年和黑衣人?」 这是织田信。 ?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织田信。 江户川乱步瞭然地点点头,拍了一下掌:「织田有认识的人是mafia。所以她的看法跟你们都不同。」 「所以这和港口mafia首领希望见我的关系是……喔,我明白了。」 她认识大哥、太宰和坂口安吾,和港口mafia的干部太宰关系暧昧,和织田作之助是亲属关系,和情报员坂口安吾是普通朋友关系,最后,她还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 能够促使对面首领亲自来见她的原因,果然还是因为太宰。 如果是普通朋友关系,对面首领不一定会来。但是她和太宰是有着类似定情信物的绳结,除他们两人以外的所有人看了,想必都会认为他们已经正式在一起了吧。 这算什么……见见干部的暧昧对象?那位叫林太郎的大叔是个相当注重部下的首领诶。 「你知道就好。」江户川乱步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国木田!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国木田独步应下。 他转向大家,开始对国外的委託进展开始说明。 解决委託的时间不出所料是在二十五天内,原来还接了别的委託,顺带着参加了一下面向名侦探们的推理大赛。国木田独步说到异能犯罪组织时停顿了一下,他说有一个在那边活跃已久的组织需要大家多加注意,虽然目前对方的活动范围不涉及霓虹,但是也有着来到霓虹的可能性。 那个组织的名字是——— mimic。 mimic,织田信重复了一遍,据国木田所说,那是个由一些身份尴尬但身经百战的人员组成的异能犯罪组织,首领的名字未知,但是有着难缠的异能力。江户川乱步的推理能力很强,但在没有足够线索的情况下,他也做不到无中生有,综合得到的情报后,他给出的推测是:对面首领的异能力大概跟预知未来有关,具体能预知多久不太清楚,不过对于对方来说完全足够他逃脱追捕了。 预知未来…… 这不是跟大哥的异能力差不多?原来世界上还会有异能力类似的情况吗?织田信不由得产生了些许不大妙的联想,能够制约预知未来敌人的人,一般都是由另一位能够预知未来的人。不行,要提醒大哥。 希望这只是她的一次无用的联想。 第44章 「安吾今天走得很匆忙。」 于频道转换形成的安静的间隙,织田信听到了玄关处织田作之助那明显带着失落意味的低语,她顺手关闭正在收看的电视机,转过头看向大哥。 「怎么了吗?」 「他刚从其他地方出差回来,在酒吧和我们小酌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织田作之助将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挂上衣架,他走向厨房,倒了杯水喝下后,对着织田信说,「这么晚了信还没有睡吗?」 「恩、最近稍微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会有什么,就索性在客厅等大哥回来了。」 织田信后仰脑袋,让头髮顺着沙发背部毫无阻碍地滑落,她先是看向天花板,而后眼珠子转了一圈,跟着织田作之助走动的身形移动视线。大哥好像在担忧……也许不是担忧,总之,这与平日里无事发生的表情截然不同。织田信转过身来,双手搭在沙发顶部,然后将头抵在手背上,正对上织田作之助满含疑惑的目光。 「大哥在想什么?」 「今天太宰突然想要拍照。」织田作之助说,「临时用了安吾的相机为我们拍了单人照和三人合影,这是太宰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请求。」 「咦,照片洗出来了吗?」 织田信走向织田作之助所在的厨房边上,从他手中接过列印出来的黑白照片。最左边的坂口安吾是一个侧过身子的较为规矩的坐姿,中间的大哥微举酒杯,看不出颜色的酒水中漂着切得浑圆的冰球,最右侧的太宰脸上又多了伤口,坐姿较其他二人来说更为随性,他的手腕上,有好好戴着先前送给他的绳环。 三人合照……织田信想到了本地的忌讳,说是三人合照中站在中间的人过一段时间就会死去,虽然她知道这是毫无科学依据的妄言,但一旦涉及家人多少还是会产生不安的情绪。 「大哥,我可以在上面画画吗?」 作为一个相当纵容孩子的家长,织田作之助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同意了织田信的请求,只是补充了一句「不要把他们的脸画得看不清」。
第58页 织田信十分有数地比了个手势。 她拿着照片,从柜子里翻出水笔,在织田作之助的左右两边、离坂口安吾和太宰治有一定距离的空白处,画上了她的头像,一左一右,刚好作为护法守护大哥! 尽管这也是会让老师摘下眼镜怒瞪的无知行为,但从结果上来看,三人合影变成了四人合影。要是算上两个她,那就变成了五人合影,至少从心理角度来说,织田信安心了,去神社挂绘马也是同样的心态嘛。 织田信将成品递给织田作之助,得到了大哥看似颇为赞赏、实际上没有波动的眼神。陪孩子们绘画的好处就是,她现在的画属于能看的水平了!不过还是比不上大哥,可能艺术细胞的分配是有限度的吧。 完全忘了他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妹。 为照片套好相框后便是各自回房睡觉。 织田信有武装侦探社专门为员工建造的宿舍楼的房间分配权,据上次的询问来看大部分社员都住在那边。按照惯例,织田信本来也应该住在那边,不过她想了想,暂时不太想离开大哥独立居住,而且在休息时间看到同事总有种自己还在工作日的恐怖错觉。 她和大哥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等大哥有心仪的对象了再搬出去也不算迟吧……! 安逸的日子过多了,织田信差点以为先前经歷过的那些不同寻常之处不过是场幻觉,结果第二天早上一通电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那时她在研究咖啡豆的新型煮法,一侧的面包机刚结束运转,弹出了四片烤得恰到好处的面包片,锅里的培根和炒蛋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卫生间传来洗漱的声音,顶着一头杂乱头髮的织田作之助刚清洗完毕,打开门的一瞬间——— 电话铃响了。 织田信没有去接,这种电话大概率都是来找大哥的,她这边若非有事,基本用不到电话传唤。 织田作之助接起电话,以「嗯、是、好的」为答覆回应了电话的另一边,他的表情像是刚被压土机碾过的田地,手指不自觉地轻颤。 「怎么了?」 织田信将放入方糖和牛奶的、温度适宜入口的咖啡放在餐桌上,另一边放好夹了培根和炒蛋的面包。一切就绪后她看到大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刮干净了鬍子,穿好了所有的衣服并放好了枪套和里面的东西,紧接着以不利于胃部正常消化的进食方式将她准备的早餐囫囵吃完。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 织田信看着织田作之助连给予回復的空闲都没有,匆匆丢下一句「我走了」便走出家门。织田信走到窗口,看到下面因为焦急而连发动汽车后需要缓一缓的步骤都捨去了的大哥,是从未见过的狂野奔放型的开车方式。怎么总感觉大哥会开错路啊?连离开停车位时不小心擦碰到了围栏都没有注意到,难道他被mafia辞退了……?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说明她可以挖mafia墙角了。 好哇……不是,对于大哥来说可能不太友好。 等他回来以后再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织田信暂且把心态放轻松,简单地吃过早餐后将餐盘尽数洗刷干净,依次在架子上整齐摆放,正做完厨房活便听到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着发出嗡声。 她打开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大哥,立刻按下接听键。 对面的声音经过手机的处理后略有些低沉。 「……信,安吾昨晚失踪了。」 什么?坂口安吾失踪了?就在昨晚拍完照片之后吗? 「我要去找到他,在必要的时刻救下他。上午是首领的传唤,我拿到了在内部具有一定特权的传中说的文书……我总觉得这一串突如其来的展开背后有被隐藏起来的不协调感,但是我一直不知道这种不协调感具体指的是什么。我现在要去找到安吾。」 谁也无法对于此刻织田作之助难得出现的语无伦次的状态评头论足,失踪的是他在港口mafia可以称得上是要好的两位朋友的其中一位。织田信知道大哥此时的话语不过是找个人说明他目前混乱的状态,如果没有她,大哥也许会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大哥目前有什么推测吗?」 织田信试着进行梳理。 「我没有线索。但我有两种假设,一种是他出于自身意愿隐匿了行踪,而是他被什么人带走了。如果是前者,以安吾的能力来说我将束手无策,因为只要他乐意,完全可以搞到足够的资金来隐藏自己的行踪。所以我直接排除了这个假设。」 「第二种呢?」 「第二种是他被什么人强行带走了……但我对于安吾的私生活其实一无所知,我们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我……隐约记得他会隔三差五地更换旅馆。」 「那么我就先挂电话了。大哥根据自己的思路进行搜查,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记得喊我……这是作为家人的请求。」织田信不自觉地抓紧电话,声音稍有些颤抖,「我跟着大哥学习体术也好,在侦探社进行工作也好,都是为了以后我们能够更好地生活。我希望能够在大哥有需要的时候帮上忙,这不只是mafia内部的事情,一旦涉及大哥,这就是我们共同的事情。」 「好。」 这是在电话进入一串忙音前织田信最后听到的话语,她迅速地穿戴好所有必需的装备,之后将是她出于个人意愿进行的行动,假使有心人想要把她的作为和侦探社挂钩,只要她要死不承认,必要时刻演一波背叛侦探社的戏码,就能够不让自己的行为干扰到侦探社。
第59页 坂口安吾从来没有因为失踪的事情而让港口mafia的首领找到大哥,甚至愿意颁发具备特权的文书。以坂口安吾作为mafia情报员的身份来说,这种全权交给大哥的行为和港口mafia首领一向选择最优解的作风一定有着她不知道的联繫 多亏了侦探社大家的训练,她也学会了从其他角度切入问题而思考。 正因为如此,这个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 「叮。」 织田信打开简讯快速浏览织田作之助发来的简短消息,他找到了坂口安吾近来的投宿处,那是一家距离大道略远,有着沙色外壁的十八层旅馆。结合大哥所说的信息,织田信快速敲定了地点。 她打算稍微绕点路过去那边。 帮不帮的上忙另说,以她的能力,至少不会帮倒忙,那就足够了。 路上经过了几个住宅区,赶到旅馆的时候客人们正在抱怨,说是刚才有个莽撞的傢伙在撞到他们之后一边道歉一边跑向外面,十分急迫的模样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织田信果断上前询问那个人的外貌,得出了对方就是刚离开不久的大哥的消息,手中似乎还抱着一个看不清样貌的箱子。 箱子。 那是坂口安吾留下来的东西? 织田信一时没有任何想法,如果是太宰大概一下子就能明白髮生了什么,而她根据目前所得到的信息,只能知道大哥向着不为人知的角落、大概在追踪某个人或是某几个人。 她不清楚大哥可能选择的路线,匆忙追上去说不定不仅见不到面还有可能影响到大哥的计划,她决定在大道附近等待大哥的电话。 接到电话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有人受伤需要她救助、而且是知道她能力并能够给予信任的存在,二是此次遭遇的事件已经被解决,来告知平安的。 电话来了。 「信……」 很疲惫的声音,但总体上是精神的状态,应该没有受伤,听不出是因为流血而导致虚弱的嗓音,这个更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大哥你说。」 「我在前往西餐店的路上。见面说吧。」 随后便是对面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织田信招了车,赶在织田作之助进入西餐店之前抵达了目的地,于是在路边守着,直到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织田信难得强硬地在不远处拦下大哥,她观望了一下四周,确保这个位置不存在摄像头和别的人影。 「发生了什么吗?」 织田作之助抿着嘴,一副有很多话要说但不知从何说起的僵硬表情。 「事情解决了吗?」织田信决定换一种问法。 「没有解决,才刚刚开始。」 「坂口先生找到了吗?」 「没有找到。」 「箱子里有什么东西?这是能跟我说的信息吗?」 「……是其他组织的身份象徵,是你之前提醒我的那个名叫mimic组织的身份象徵。」 「所以大哥是怀疑坂口先生是mimic安插进港口mafia的间谍?」 「……」 织田作之助欲言又止,他看起来像是也在怀疑,但同时又不愿意去这么怀疑。唔、织田信眯起眼睛,关键性的证据,再加上不知道是谁……大概是太宰给予的理由充分的推测。 「如果他是间谍,那么他要足够高明,可以骗过太宰和首领。我觉得若真是这样,连政府的谍报人员都要闻之变色……我在想那个组织究竟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织田信想到前些天江户川乱步对她说过的话,心想这下人情欠得有些大了,不知道三年份的甜品礼包够不够还。 「大哥,首先有一点,我之前说过在人行道那边看到了坂口先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我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查到了,他首先去和你们的首领有了几次交谈,随后他去了隐蔽的地方,避开了所有的视线,去和某个人、或许是某个组织进行了秘密交谈,随后又和你们的首领有几次不知内容的交流。如果是mimic安插进mafia的间谍,这个顺序难免有些颠倒。」 「……安吾?」 「嗯,我知道你肯定会疑惑为什么我会给出这种猜测。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他不太可能是mimic安插入mafia的间谍,mimic成立的时间和活跃的地方都是他近期才可能涉及的范围,若说他是安插入mafia的间谍,怎么看都不会跟你们首领呆在一块,说不定你们首领对于此事心知肚明,说不定……坂口先生是他安插进mimic的间谍。」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mimic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到霓虹,为什么他们作为国外的异能犯罪组织可以进入横滨,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是毋庸置疑的。这种时候我们大胆猜测一下。mimic在横滨只攻击了哪个组织?」 「港口mafia。」 「我在中华街淘到的古书上说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么反过来说,最不可能的答案往往会是事情的真相。说不定是mafia让mimic来的横滨,当然我一点依据都没有的,也不知道mafia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发散思维做个猜想。随便猜能够提供更多方向,也许哪个就押中了。希望这些话能够让大哥好受一点,你们的朋友也许从未背叛过你们。」 「啊、这样啊。」 织田作之助仍有些疑惑,但还是露出了稍微有些安心的神情。
第60页 织田信补充道:「但是该有的警惕心要有!我这些都是没有根据地瞎猜,不可以因为我的话就对坂口先生失去应有的警惕心!目前来看大哥需要做的还是将他视为敌人!具体是不是只有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才能下定结论。」 「好的,我知道了。「织田作之助点头应下,他将右手覆上了织田信的头顶,按着她向西餐厅走去,「你应该没有吃过午饭?一起去吃咖喱饭吧,而且你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孩子们了。」 织田信轻拍头顶来自大哥的手,嘀咕了几句她又得重新梳头髮了。 以大哥对于朋友的重视程度和对背叛者那接近于零的忍耐度,这样的状况简直是太美好不过的设想了。织田信没有想明白坂口先生为什么会被选中成为间谍,他的确很优秀,但若说只凭这点成为异能组织的间谍还是有些牵强……说起来她也不清楚坂口先生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这类与侦探社关系不大的事情,找侦探社已经退休的前技术员工是很难得的事情,因为这不是委託,这甚至可以说是只会波及到织田信的小事情。 唿、这就是正式员工的超棒福利吗? 这不帮侦探社拐几个得力助手就太说不过去了。恩,港口mafia,她要准备开始撬你们的墙角了……毕竟,走正常流程的辞职可不能被称作背叛。 第45章 「小织,小信,你们来啦。好久没看到你们兄妹两一起过来了。」 西餐店里面暂时没有别的客人,大叔依然是老样子,无论何时都会将餐桌和餐盘擦拭得干干净净。他身上繫着得黄色围裙换成了织田信前几天送的橘色款式,围裙的右上角缀着小小的猫爪绣花,大叔自穿上以后总会不自觉地抚摸猫爪,显然是对这件礼物十分满意的样子。 「两份咖喱饭。」 「老样子是吗?我知道了。小信这次要不要试着加点辣度?」 「不,一点点就好。」 店主大叔没有放弃推荐织田信中辣口味的咖喱饭,他和织田作之助一致认为辣度不够的咖喱欠缺足够的风味。但是织田信尝试过了,不行的事情就是不行,就算再来几十年她还是要喊出微辣两个字来! 两份咖喱饭很快就上齐了,织田作之助明显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眉毛重复着皱起和松开。织田信瞥了眼大哥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直嘀咕,大哥好不容易找到两个朋友,能够暂时摆脱身份地畅谈,结果突然冒出来双面间谍的选项,是个人都会无法选择。坂口先生,你最好别是mimic安插进mafia的间谍,最好就是根据她猜测的那样是mafia安插进mimic的间谍,再多一个身份就自求多福吧。 大哥不一定会说什么,但以太宰的性格,大概率跟你没完。 「小织……你,便秘了吗?」 大叔,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哦。 「我在想事情,不是便秘。便秘的话我就不会吃咖喱这种刺激性的食物了。」 出现了,标准大哥式回復。织田信抽出纸巾擦去嘴角的咖喱,看着大叔一瞬间略有些尴尬的表情和他提出的「你都不生气吗?」的问题,她情不自禁地抽了两张纸,一张递给大哥,一张递给大叔。她都想好了,之后大哥的回覆应该是——— 「是嘛,我应该生气吗?」 果然如此。 织田信听着似曾相识的问答,想起了之前大叔似乎问过颇为类似的问题,那会儿大哥就像现在这样很认真地假装出生气的样子,实际上是看了的人都会面无表情的程度,现在也不例外。虽然知道大哥的确是有在努力表现出名为生气的情绪,但怎么样都无法有代入感,就仿佛在那个时间段里灵魂出窍了。 吃饱后,织田信喝着刚拜託大叔制作的蜂蜜加倍柠檬一片版本的柠檬水,事实证明柠檬水的好喝处在于极少的柠檬片,而织田作之助则是很有个性地点了一杯咖啡。 「孩子们最近怎么样?」 「小信上次刚来过。你可以问问她。」 「诶?」织田作之助疑惑道,「信原来最近有来过西餐厅吗?」 「有哦大哥,我这边没有那么忙,还是会来看看的。比如你看大叔身上这件橘色的围裙,怎么样!这可是我挑选了三十分钟才选出来的精品。」织田信得到了来自二人的认可,满意地继续说道,「孩子们……恩,茁壮成长中,但是有点太顽皮了。不过也许因为我是女性?他们也没有做什么恶作剧,平常就是随便玩玩有意思的小游戏。真想知道的话,大哥还是自己上去看看再说吧!」 织田作之助点头,他转身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回过头问:「信不一起吗?」 织田信摆摆手:「你们才是好久没见了,大哥上去陪他们玩玩吧。我们两个都上去人太多了,不利于他们发挥。」 「这样。」织田作之助未能察觉到织田信尚未言明的部分,他继续上楼,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大叔,你说这次他们又准备了什么新花样?」 织田信凑到桌椅后边,看店主大叔在那边整理购买的食材。 「他们说要给小织一个大惊喜。」 「大惊喜。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了。」 织田信放下还剩三分之一的柠檬水,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心里默数着从十开始的倒计时。 十、九……一。 楼上如想像中传来了像是遭遇了最喜欢翻箱倒柜的偷盗团伙,没有落下任何一处,沉闷的声响混着小孩的嬉笑声,吵吵嚷嚷得就如同小型菜市场。
第61页 「不出所料,大叔,我猜三分钟后停下。」 「以小织的能力,我猜是两分钟。」 织田信打开计时器,结束时间直指两分四十二秒。 四十二秒。 「大叔,这个时间应该是我赢了吧!」织田信挑眉,晃了晃计时器。 「两分四十二秒,这也算在两分钟的范围哦小信。」 「诶———是这样吗?」 「呀~信。」 「……太宰?」 这个荡漾的语气,百分百来自织田信闭着眼睛都能背出长相的明恋对象。她脚一点地,带着椅子转了半圈面向门口。 「店主,也给我来一份咖喱吧。」太宰治笑着跟织田信打了个招唿,紧挨着她身边的座位坐下。 「好嘞小哥,那你要什么口味呢?」 「唔。」太宰治摸了摸下巴,「信和织田作吃的是什么口味呢?」 「我点的是咖喱饭的弱化版本,大哥的是普通版本。这里的弱化指的是辣度哦太宰,你能吃辣吗?」 「也许可以?」 织田信半撑着头,侧过身体看他,说:「你确定?」 「确定。」 店主冲着织田信挤眉弄眼,不愧是过来人,一下子就对他们两的关系产生了一定的联想。 「那就为小哥你点和小织一样的口味了?小信喜欢的味道略有些降低咖喱的风味。」 「好~」 织田信对太宰能吃辣这件事抱有怀疑,他的胃较常人要脆弱一些,不一定可以承受大哥喜欢的辣度,不过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她也在,能够及时进行救治。 炖得软烂的咖喱饭冒着热腾腾的气,散发出勾人的香味。 太宰治挖了一勺送入嘴中。 「……好辣!这个超辣的啊大叔,真的好辣啊!你的秘方该不会有熔岩吧!?」 梦回从前。 看起来太宰确实不太能吃辣。 「哈哈哈~是嘛?小织可是一直在吃这个呢,如果小哥你早说的话,就给你安排小信的低辣度版本了。哦小织你回来啦,孩子们怎么样?」 织田信拿起抽纸递给汗流满面的吃辣限定版太宰治,然后倒了杯冷水放在他旁边。她抬起头瞟了眼他的状态栏,还算安全,看来最近胃部养得还不错,恩、指望他自己养不如指望那位据说以前是医生的首领有在帮忙照看。她本来想着帮他换一份,太宰治按住了她的手,意思就像是在说「我还可以吃,我要吃完。」,莫名地感觉有些倔强……? 「千钧一髮,但还是免于战败了。」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从楼梯口传开,「他们竟然预测到我的手可能抓的位置,在上面涂蜡笔让我手滑,这倒真是吓了我一跳。我才知道信说的两个人不方便他们发挥是什么意思。」 「他们很想念大哥。不过我说的没对我做什么恶作剧倒是真的,知道会有新花样也是大叔告诉我的事情。」 「居然可以预测织田作的反应并给予相应的方案,我或许该把那几个孩子挖走呢。」太宰治以开玩笑的方式说着,「我倒是听说了织田作收养了几个龙头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这件事,现在看来,织田作在养育孩子方面很有一手哦。」 「并没有这回事,只要用心养育都可以养好,他们原本就是些好孩子。」 「是吗?」太宰治用鼻音轻哼,嘴角犹挂着笑,「绝不杀生,明明手腕高超却对出人头地毫无兴趣,还收养了五个孤儿的黑手党成员,织田作之助———」 「真是怪人啊,简直是黑手党第一的怪人。」 太宰,因为熬夜打游戏而鸽了报告的你也不遑多让。织田信在心里低语,她逛街时可是看到过气势汹汹的中原中也眼下那不浅的黑眼圈,作为熬夜陪太宰一起研究攻略的半个当事人,她难免对太宰的搭档心生愧疚。 「信,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说我坏话~?」 太宰治勐地凑到织田信面前。 「恩。我在想查完攻略后太宰不会还没过关吧。」 「唔、我打到一半之后就交给下属了呢。因为有任务在身,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人哦,然后输了。」 「是任务,那也没有办法了。」 「是呢。」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将装着钞票的信封递给店长作为孩子们这段时间的生活费,大叔语气中的担忧浓厚得似是下一秒就要掏出挣来的钱的一部分垫进去。 「大叔就收下吧。我现在也有工作啦,我们家是双份的工资,绝对管够。」 织田作之助说:「而且大叔能借给我房间已经很感激了,能随时吃上咖喱饭也足够了。」 太宰治还在试图藉助不间断地喝水来压下停留在舌面的辣意,他似乎有什么想话要说,但最终还是被辣味淹没了。 「太宰,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想来告诉你关于那件事的具体情况,特别是关于我们的敌人,那之后我又了解到了不少呢。」 织田作之助略带歉意地说:「大叔,不好意思,能麻烦你迴避一下吗?」 大叔点头应下,嘱咐织田作之之助若有客人来了要及时提醒他。织田信想着大哥他们的敌人,不就是mimic吗?那她是不是也该迴避一下? 「那我也……?」 「信的话没关系哦,要说有关于他们的信息,信知道的怕是不会比我们要少。或者说,信会把部分聊天内容告诉武装侦探社吗?」
第62页 「如果有危害到侦探社的内容,我可能做不到不予告知。」 「知道啦~不会有的。」太宰治连续喝完了三杯水,坚持着吃完了整份咖喱,毅力之深让织田信心生敬仰。 在这个空隙她又帮自己和太宰准备了一杯柠檬水,帮大哥准备了一杯新的咖啡。 太宰治接过柠檬水注视了一会儿,伸出舌尖轻点水面,像只对未知食物进行试探的猫。似乎味道还算对他的口味,之后便是小口地喝着,连带着他刚说了半句对于辣咖喱的谴责也停了下来。 「那么,你要告诉我什么?」 织田作之助将歪了的话题扳回正轨。 「从结论上来说,他们是来自海外的犯罪组织。」 太宰治刚开了个头,发现对面的二人都没有惊讶的表情,说:「你们都知道了?」 「恩,我跟大哥说过了。我以为你们本来就知道这个信息……原来还不知道吗?」那她之前在西餐店外面说的话好像远远超出了大哥的认知,难怪大哥一脸迷茫。 「那有说过他们为什么来横滨吗?」 织田信回忆了一下:「我们这边交流过的消息是他们是藉由某个组织的手偷渡到横滨,但他们为什么离开国外我还不太清楚。」 「是钟塔侍从。」 「有听说过。」 「这是英国一个古老的异能机关,他们遭受了这个异能机关的驱逐,于是就仓皇跑路了,之后便是信所说的,藉由某个暗中组织的协助来到横滨。信是有听谁说过什么吗?一般情况下会怀疑有内幕,怀疑有人协助,但绝对不会直截了当地说有人协助。」 「恩。我们这边有个很聪明的人。他们有遇到过mimic。」 「原来如此,是信息的不对等吗?我总觉得mafia内部的信息稍显滞后,我能了解的情况并不全面。」太宰治用拇指抵住下唇,「信还知道些什么可以说出来的信息吗?就他们专门来霓虹的原因,我目前的推测是他们只身逃亡到无依无靠的异国他乡,无非就是想要抢占一些先机,所以会对mafia开展一系列的袭击,想要藉此在这边生根发展吧。」 作为港口mafia的干部,太宰知道的信息明显过于少了,身在局中的他们会认为这是他们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验证出来的答案。但是在身为非港口mafia的她看来,太宰有着不低于江户川的才智,即便侦探社因为有着先行的优势对于mimic了解更多,目前可供太宰推测的信息量也太少了。 说不定他也不知道他们首领跟种田长官有约定在某个时间点进行私人会议。 需要瞒着下属的会面,究竟讲了些什么? 她要是说出来……是不是有点离间太宰和港口mafia的感觉?不过首领确实不需要告诉下属自己的行程安排,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再加上作为与他关系特殊的人,以及这是江户川默许的可以告知的信息,她也做不到将此事煳弄过去。 「太宰,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什么?」 「你们的首领有跟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有在联繫,定下了具体时间不明确的见面要求,是在mimic袭击的期间。」 「你确定是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太宰治像是小小地惊讶了一番,他并没有质疑织田信说的话,只是纯粹地复述一遍。 「是的。」 「唿……我以为是他们希望看到mafia和mimic两个邪恶组织互掐到分出个胜负呢,你们尽管去战个痛快吧~这种感觉。原来还有在暗中联繫。以森先生的头脑,这说不定是他计划的一环。但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定下的计划?不过说起来,侦探社的技术人员还真是厉害呢,能够查询到我们首领的出行安排,若是在别的地方听到,我可不会善罢甘休哦?今天我就当作是没听见。」 「还有安吾……」 「基本可以确定,武器库的密码是从安吾那里流出去的。」 太宰治喝着蜂蜜柠檬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默不作声地偷偷往织田作之助的方向快速地瞄了一眼。 「信跟我说了她的猜测,说安吾说不定是mafia安插进mimic的间谍。」 「哦?」太宰治若有所思道,「信为什么要这么猜测呢?就算是我,一开始也不会往这个方向考虑,更多地是在思考安吾是安插进mafia的间谍这件事。」 织田作之助将织田信在西餐店门口说的一切和对应的解释全都告知了太宰治。 「……呀、事情突然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我们的首领,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呢?私底下的邀约,与官方高层尚未确定的秘密约会。在某时某刻,以我们所有人作为棋子,设想好了直到决胜局前的一切。mimic、异能特务科和mafia,中间还缺了一条线,能够将他们全部相连的那条线。」太宰治笑了起来,「真是有趣。我原来还想着能够有本事让安吾叛变的犯罪组织,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能耐,变成敌人的安吾会有多么不好对付。那真是相当让人期待的景象呢~结果没想到背后之人的其中一位居然是森先生,瞒着我们所有人都要达成的目标,以我对森先生的了解,那恐怕是要到决胜局才会暴露出来的、无法拒绝的诱惑。」 「还想着他们一定会把我逼到穷途末路,然后———」 还未等织田作之助和织田信有所动作,太宰治又突然像是想通了似的,他站了起来,说:「既然我现在是棋盘上的棋子,那么我要先顺着操盘手的安排走下去看看~然后抓住契机,从棋子变成操盘手。」
第63页 织田信对于太宰治给予的信任很感动也很感激,但这并不妨碍她看到太宰那副想把其他人远远排除在外的表情后,所想要对他做的事情。 她很果断地扑了上去,按住他的头揉乱那本就未曾认真打理过的头髮。 「信———你干什么!?」 织田信双臂交叉着锁住他的颈部,看起来很痛,但实际上用的力度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我们一直有在担心太宰,有我们在,你就别想着那些穷途末路啊死啊的事情。不管多么重的伤我都可以治好,太宰可不要忘了我的能力。我不会对你的自杀爱好有什么评判,但是在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面前,这些话你说一次我锁一次,给我记好了。」 「咦?信原来是这种强硬的性格吗,嗯嗯,真是不一样的体验。」 「记好了哦,太宰。」 织田信看向一旁犹豫不决的大哥,她知道他们之间一直维持着应有的距离,但有时候,心里想的话不说出来就不会传达给对方。如果缺少前进一步的勇气,那就交给她这个非mafia的人来吧! 「是不是?大哥。」 织田作之助停留在原地,他的手停在半空。他不由得看向织田信和被她锁住的太宰,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移动,像是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最终,他抿抿嘴,紧绷着的面容稍微放松了一些。 在织田信满含鼓励的目光下,他如释重负般地给出了回应。 「是,我们会抓住太宰的。」 「诶———!!织田作怎么也!?」 太宰治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他抬头看了眼织田信,然后举起手机示意了一下,织田信点点头,十分配合地松开了太宰治,等着他接完这通电话。 「是我啊。」太宰治回復道,他神情专注地听着对面的话语,轻笑着说,「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对二人说:「老鼠上钩了。」 织田信说:「是之前做的事情吗?」 「恩。是无可奉告的事情~不过,可以说的一点是,搞不好之后就直接能够知道他们的基地、目的和其他重要的情报了。」太宰治轻点下巴,「真期待,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到横滨呢?」 「我之后也有事情要去做。」织田作之助突然说道,「还有一些关于安吾的疑问,我想要去他曾经工作的地方看看。」 「好,那么就此分开吧。之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直接拨电话过来。」 织田信说完后,在西餐厅门口送别了二人。 第46章 「信,我好像找到了能够得知安吾下落的地方。」 这是屏幕上最新显示出的、来自织田作之助的一条简讯,没有任何地址的说明。织田信觉得以大哥的性格,在这种坂口先生是否是间谍还尚未清楚的时间段内,他这条简讯的唯一接收者恐怕只有她了。 如果坂口先生有收到伤害,大概率也是由她赶过来进行救治。 希望可以得到好消息,帮助大哥确定他好友的真实身份。间谍啊……那场高位者的会议、间谍和仅针对mafia的袭击,即便知道了这些,依然有种迷雾牢牢地裹住了真相一般的感觉,像是只有一步的距离,但若是抬起脚,却会离真相越发遥远。 若不是事情的参与者有大哥他们,想必她此刻仍坐在办公室里面登记信息吧。 织田信按耐住了急迫,安静地等待着事情的结束。 直到一通来自太宰的电话。 「织田作遭遇了爆炸,现在昏迷不醒,在xx医院,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放你进来。」 爆炸、昏迷不醒……巨大的恐怖紧攥住织田信的心脏,她从未有一天觉得闹铃的滴答声比轨道上的火车还要吵闹,秒针的每一次旋转都仿佛割下了一片柔软的脏器。跟这些词彙相连的人名是最为熟悉却又在此时颇为陌生的存在,极端的寒冷在血液里流淌,蔓延出一条凝固的冰河。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织田信像是听到了有另一个灵魂借着她的身体给予对面回復,因为她的嘴唇颤动着挤不出半点话语。 xx医院。 随后发过来的地址从陡然亮起的屏幕上跳出来,织田信沉默地注视着,过了一会儿,她一把抓起手机,戴上帽子,匆匆披好衣服就往那边赶去。 xx医院。 她一路在说是太宰安排的人的引导下从特殊通道直达织田作之助所在的病房,两侧是站得笔直、明显训练有素的穿黑衣戴墨镜的男人组成的队列,看起来是港口mafia旗下的私人医院。织田信捏了捏鼻子,自进入医院后消毒水味便在鼻尖安家落户,无论如何唿吸都只有这么一个气味。 还有…… 织田信的目光投向病床中央沉睡着的人,他的双手包着绷带,透过领口可以隐约发现身上也缠着绷带,唿吸平稳,除了皮肉伤以外并无大碍。在他的旁边坐着正在翻阅资料的太宰治,那叠纸用特殊工艺加工处理过,唯有从正面才能看得清楚上面的信息。 看到织田信进来后,太宰治回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来了。」 「恩。」 织田信简单应了声。她看着太宰治起身,将守在门口的二人赶出门外,然后关上门,藏在身后的右手似还按在门把上,他以面朝织田信、背靠门板的姿势,用下巴示意了织田作之助的方向。
第64页 「这边没有监控。窗帘在刚才也拉上了。」 刚才太宰治查看的资料就这么坦然地摊开在床头柜上,织田信只需瞟一眼便能看清全部,但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目不斜视地走到病床边的位置坐下,避开弔针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牵起还在沉睡中的人的手。 生命树。 由绿光组成的涓涓细流从织田信的指尖进入织田作之助的身体,连绵不断的光形成了紧贴在皮肤上纹路。 随着治疗接近尾声,织田信看着状态栏恢復如初却依然没有醒过来的织田作之助,深唿吸了几下告诉自己还不到时间,身体健康不代表精神的恢復。 「是谁干的?」 织田信极力压下语气中几乎掩饰不住的怒意,她一瞬间差点按耐不住想要杀了导致大哥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的冲动,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是侦探社的一员,即便是私人恩怨也不可以擅自决定他人的生死,即便这是mafia这种组织之间的矛盾,是警局所难以涉及的领域。如果她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仅愧对于大哥多年来的教导,更是愧对于侦探社大家的信任。 她反覆深唿吸,直至心态逐渐平静,再次轻声问道:「这是谁干的?」 「不知道。我的部下是在爆炸废墟找到了织田作。」太宰治难得有些沉默地回答道,「具体的事情需要等织田作醒来以后才能知道。」 「是吗。那我们在外面等他醒过来吧,现在就让大哥好好休息。」 织田信抚平床单边那些她不小心抓出的褶皱,她轻轻地压好被角,理好那些垂落的输液线。抬头间看到快要滴完的输液,便拜託太宰唤来了医院的护士取出吊针,过后,她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大哥眉目舒展的睡颜,在太宰治的目光中成为最后一个离开病房的人,然后轻掩上房门。 随后太宰治前去其他房间继续整理资料,织田信背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全程他们只是短暂地对视了一眼便各自前去不同的方向。 两侧隶属于太宰治的下属相当敬业,无论她和太宰治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好奇地瞟上一眼,站得笔直。原本病房内接近门口的位置也有站着戴墨镜的人,用来观察织田作之助的情况以便随时通知太宰治,后来织田信坐在门外等候的时候想着还是由她来更好,毕竟作为家属,将查看亲人是否安好是否甦醒的事情交给他人未免太过想当然,还是由自己来看更为安心一些,便跟门口的人商量了一下,由她候在房内靠近门的位置,他去外面等候。 男子没有同意。 织田信打量着他,想到作为太宰治的下属,若是随便一个人的话语都能让他将太宰治的吩咐丢到边上,那么他估计离被辞退不远了,就也没多说什么。她放轻了脚步声,缓步站到了他的旁边。 又过了四十分钟,织田信发现织田作之助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似是梦到了什么。 她伸手抚过大哥的眉心,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睛开始了眨动,紧接着,随着眨动频率的增加,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织田作之助侧过头,他的动作稍微有些迟钝,即便对上了织田信满含关心的目光也只是轻轻眨了眨眼,像是没想到醒来会看到她。 「信?」 「恩。」织田信应了一声,帮助织田作之助坐直身体,顺带着把枕头由横放变为竖放,贴合地枕在他的背后。 身后相继传来了脚步声、开门声和说话声,隔了一段时间,声音归于平静,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呀,醒了吗织田作。感觉怎么样?」 是太宰治。 「就像未来五十年份的宿醉感全都一口气砸上来了那样。」织田作之助回道,他环顾四周,像在寻找什么人。 「大哥你在找谁?」 「安吾。找到他了吗?」 织田信眯起了眼睛,难道大哥找到了坂口安吾和被爆炸波及是同一时刻发生的事情吗? 「没有。」太宰治看了眼织田信,「我的部下只在那边找到了你,连敌人的一个影子都没看到。芥川君还很不甘心地说『未能够诛杀叛徒『呢……安吾他果然是在那边吧?」 「恩。我找到了安吾,他的确是潜入mimic的间谍,被发现后绑在了充满炸药的地方。他说mimic的首领名字叫安德烈·纪德,是绝不可以与之交战的敌人。」织田作之助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我想带安吾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蓝宝石色的线球,上面沾满了能产生麻痹效果的粘液,只要触碰便会中招,预知没有起作用。后面我看到一群黑衣特种部队带走了安吾,再之后我就失去意识了。」 「能够知道大哥的能力并布置下陷阱,再加上被黑衣特种部队带走的安然无恙的坂口先生。」织田信沉声道,「坂口先生……可真能干啊。」 「……我觉得安吾对我并没有敌意。」织田作之助犹豫着说,「他只是让我昏迷过去了。说起来我之前背后好像有被爆炸炸伤,现在却没有一点感觉,是信做的吗?」 「唔。」太宰治难得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给出答覆,他陷入了沉思,上下移动的视线像是在透过面前的空白追寻着旁人无法得知的东西。 织田信说:「恩。也就是说爆炸是大哥救坂口先生的时候被不小心波及到了,坂口先生只是做了让大哥昏迷过去的事情是吧?」那暂时将坂口安吾移出暗杀名单。
第65页 「是的。」 「目前所发生的现象都可以归为两大类。」太宰治停下了思考,开口道,「一是犯罪组织mimic的来袭,二是安吾和黑衣特种部队的暗中活跃。」 「黑衣特种部队和mimic不是一个组织吗?」 「肯定不会是喔大哥,如果是mimic,绝对不会放过还昏迷的你,而且他们怎么能有把握来救坂口先生的人是你?你并没有泄露你的行踪,按照你们爆炸的时间点,我觉得大概率没有你的话,黑衣特种部队会去救下坂口先生。或许因为你的出现,他们临时改变了计划,而知道你能力的坂口先生准备了线球,防止你过多的询问而导致他身份暴露。」织田信回想了一下织田作之助说过的话,「不过黑衣特种部队的出现在太宰眼里跟暴露坂口先生没有区别吧,我可能不清楚训练有素的士兵大概会在哪些组织,但是作为mafia的干部大人,太宰绝对已经清楚了吧,坂口先生真正的身份。」 「是哦~正如信所说的那样,这场巨大的骚动是由三方势力接触所引发的。但特种部队那边我们暂时可以忽略,最危险的还是mimic。在织田作睡着的这段时间内,有六家黑手党旗下的商店发生了爆炸,而且是同时哦。我们的损失还在继续上升。恩、对于到底是谁帮助mimic入境这件事,我大概心里有数了。」 「是我们mafia吗?」 「咦?」太宰治歪过头,「织田作为什么会这样想?通常来说,并没有组织会专门放敌人进来自讨苦吃呢。」 「在信跟我说了一些话后我就隐约有这种感觉。」 「答对了。在信说出他们的见面之后,我也想了许多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以我们家首领的想法,能够获得的报酬绝对远远大于这些损失。」 「恩。还有那个……」 「小一点的店还没来得及遭殃。但是mimic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驱使他们如此迫切地想要将mafia夷为平地,那种与以往敌人不一样的可怕而迅速、异常勐烈的攻击,毫无声息地出现,连据点都不算明确,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消失到何处去。就像和幽灵作战一样,和货真价实的『灰色幽灵』———」 「他们的目的暂且不说,你们的首领绝对想好了最佳的解决方案。能够以最低的损失拿下mimic所有人的方案。我不认为他和种田长官的会议是毫无用处的交涉。」织田信说,「……太宰是不是面对mimic行动的总负责人?」 「恩。以芥川君为首的武斗派成员们已经整编去队伍来跟他们抗争了,本来因为对于敌方首领能力信息的缺失,而觉得事情稍稍有些麻烦……不过这么看来,一切都在森先生的掌握之中。」 「……敌方首领的能力我们没说过吗?」织田信的记忆开始模煳了起来,她怎么总感觉说过,不对,她跟大哥说过,但大哥并不一定意识到了这就是他们面对的敌方首领的能力。 太宰治像是突然被呛到一样,咳嗽了一声,他无言地看着织田信,露出了怎么这个事情都能忘的表情。 「是预知未来。和大哥相同的能力,但我不太清楚他能预知多长时间的未来。」 「咦。这原来不是故事吗?」织田作之助惊讶道,「我以为你在跟我讲故事书上的内容。」 「……咦?」 织田信紧急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到底在干什么,好像是拿着书,跟大哥说有个能预知未来的人希望他小心一点,但是在国外应该没什么事吧。大哥恩了一下,她以为大哥听进去了,原来是以为她在分享故事书的观后感吗! 织田信默默地缩成了一团。 「跟织田作之助类似的异能力吗?我知道了。」 「太宰,你刚才提到的芥川君……是你的部下吧?」织田作之助说,「听说他的能力攻击性相当强……就连他也应付不来吗?」 「芥川?我知道,他能把大衣搞成刀,特别锋利一切一个准。唰唰唰都不带停的。」 「噗……芥川君呢,是一把没有刀鞘的刀啊。无需多久,他就会成为mafia最强的异能者吧。但是现在呢,必须有人来教给他把刀锋收起来的方法。」 织田信回忆起烟花大会那时的对话,比起当初,现在的太宰对于芥川的评价明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看来确实是进步了不少,从想要丢了换一个变成了教一教就能变成最强,芥川也努力了不少啊。 「那么出色吗?」 「我之前跟信说过,刚离开平民街不久的芥川君像凭藉本能、肆无忌惮的野兽,他的作为简直让我不寒而慄。他的才能更是出类拔萃,异能又太具破坏力了。而他本人也顽固得很。」太宰治在说到顽固时话语明显委婉了不少,「要是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他恐怕会被那股力量所摆布、要不了多久就会毁掉自己了吧。」 「顽固……恩,简直是一根筋勐冲的典型案例。而且身体看起来好像很虚弱的样子,一直在咳嗽。如果太宰想拜託我治疗他的话,随时都可以,只要搞定他的怀疑,不然痛得要死还没有效果。」织田信晃晃手指,帮助mafia似乎不是侦探社该做的事情,但是她感觉芥川是会记恩的类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帮上忙。而且他的朋友们也很勤快,后面都独立地找到工作后搬出西餐店了,也没有忘记时常回来帮忙,虽然总是时间错开没能见到他们,但这份不忘本的行为连带着她对芥川的印象也好上那么一些。
第66页 「那么这算不算是芥川君得到了信的认可呢~?」太宰治一脸轻松地笑着,说,「说回刚才的话题,眼下最主要的敌人是mimic,会议中已经决定用全部战力去迎击了。黑衣特种部队暂且不算较大的问题,威胁果然还是mimic。就在刚才,包括芥川君在内的我的部下好像遭遇了突袭,就这么在美术馆前的大道开打起来了———」 织田作之助连忙从床上起来,走到架子边穿上外套,装备好带枪的皮套,一切的行动如行云流水般不容他人打扰。 「你要过去吗大哥?」 「你该不会是打算过去吧?」 二人同时询问道,重叠的声音使得内容趋于模煳,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不是要以mafia的全部战力迎击吗?」织田作之助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我以为你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没兴趣呢。」 「是没有。」织田作之助走到门口,「但有时一些小事也会扎得人心里不安,比如欠了两个人的人情之类。」 织田信余光瞥见太宰治手里因折射光而亮闪闪的金属,看起来像是大哥的车钥匙。大哥做下的决定一般都不会改变,她想着既然都治好了伤,总好过带着一身伤去帮忙,就是不知道芥川会不会攻击大哥,因为受伤而神智不清醒之类的……应该不会?好歹都是mafia的同事,算了,她还是随时候着准备治疗吧。 她看着太宰治将车钥匙抛出完美的弧线,然后到达大哥的手中。 太宰治说:「人情之类的忘掉就好,对方也不会记得给过你什么人情。」 看来那两个欠有人情的人估计就是太宰和坂口先生了,这次去支援太宰的下属就是为了还人情,确实是大哥会做出的事情。 「很遗憾我不擅长遗忘。太宰,我在这件事情上被你帮了好几次,你的部下正遭人袭击吧?不去帮忙可不行。」 「这种程度的事情就被你当成帮忙,我反而觉得挺受伤啊。」太宰治有气无力地笑了,「那么,另一个让你欠了人情的又是谁呢?」 坂口安吾。 织田信默念道,她相信另外两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的话题结束在太宰的疑问,织田作之助离开之前又往织田信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轻点头,意思是他出发了。 织田信也轻点头给出知道了的答覆。 病房重新归于平静。 病人走了出去,最后留在里面的是病人的家属和亲友。 「信,你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黑衣特种部队的身份,跟安吾关系不一般的黑衣特种部队是不是和会议也有着关系,mafia首领和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中间的他总感觉是某种程度上的平衡,没有任何偏向性的平衡,他……难道跟这两者都有关系?」 「恩,确实如此。黑衣特种部队大概率属于异能特务科。」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安吾是三重间谍,他是异能特务科安插在mafia,然后由mafia安插进mimic的间谍。」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大哥他还不知道吧?那么你们之后是不是要去找到他当面证明?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了吗?」 「恩,我还没有告诉织田作。安吾留下了信息,我打算在织田作回来之后找个机会,和他一起去跟安吾见面。」 「是吗。」 「还有一件事我想要拜託你。」太宰治突然说道,「类似异能力的出现让我总觉得这个战局的关键点在于织田作,我之后会派部下关注一下他的周围。但是因为之前信息的部分缺失,我希望你在侦探社下一个委託。我在明面进行保护,而你在暗中进行。」 「拜託侦探社?对部下的能力产生怀疑了吗?」 太宰治撑着头,说:「侦探社在保护人方面的表现让人生不出质疑,保护被收养的孩子们,这是一件完全不会联繫到mafia身上的事情。有谁会认为mafia的成员会□□呢?怀疑吗……以我部下的能力,他们敌不过mimic有意的袭击。」太宰治在有意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你觉得对方首领会对大哥产生兴趣从而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有一定可能。他们的目的含煳不明,像是纯粹地为了取代mafia,又像只是单纯地搞破坏,让mafia伤透脑筋,这种行为一般是迷惑敌人的最佳选择,毕竟大家对于自己通过努力得知的信息向来深信不疑,不是吗?或许他们是想找死也说不定,跟mafia同归于尽?」太宰治以开个小玩笑般的语气说,「想些新奇的花样找死这样的,这么一想到还挺可爱呢。」 「我了解了。」织田信说,「我会以个人的名义委託侦探社的,不过可能会跟你的部下起冲突,被抓那么几个都是有可能的事哦。」 「恩~真要被抓也是他们能力不足,在看守所待一段时间也好让他们反思一下失误。」太宰治没有太在意地说,「若是其他时间遇到,怕是少不了争斗,他们也都是些血气方刚的人啊。」 「以侦探社的行事风格来说,的确会这样。」 「正因为现在mafia忙于抵抗mimic,所以才会有委託武装侦探社来保护孩子们的请求,比起我,信去委託更能得到重视吧。」 「好。」织田信起身,她准备离开病房,「暗中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大哥? 「暂时不要。只需要让织田作知道明面上的保护就好,如果牵扯到信所在的组织,以织田作的性格难免会觉得亏欠许多吧。」
第67页 「也是。」 「那么,去吧。信。」 「太宰,祝你这边也顺利进行。」 第47章 织田信即刻返回侦探社,当她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等候在那边的、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并做好了准备的同事们。 左边的国木田独步难得没有沉浸在工作中,中间的江户川乱步依然是老样子,翘着腿在那边拆开他心爱的零食,右边的与谢野晶子离开了常待的医务室,坐在紧挨着织田信位置旁边的座椅上,冲进来的她挑了下眉毛,唇角含着笑。 「咦?难得看到大家都待在这里。」 「毕竟我们的社员需要帮助!更何况这是有关于家人的请求,再冷酷无情的人也难以无视掉吧。」江户川乱步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说道,「你心神不宁的这个时间段内大家都有看在眼里,而且你的搜索记录里有查看关于mimic的情报,还有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些内容,不难得出你在最近会为了家人而找侦探社下委託。」 「我相信你对侦探社的原则也心知肚明,那么,具体需要我们帮些什么?」 「我怕mimic会对我大哥收养的孩子们下手,其实一般情况他们是不会注意我大哥这么一个人的,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危险,所以想以侦探社成员的名义委託大家保护他们。」织田信说,「具体的委託流程我不会忘记,我希望大家可以在暗中进行。然后保护过程中可能会遇到mafia的成员。」 「mafia?」国木田独步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一些,他的手指捏住了眼镜框。 「因为我大哥是mafia的成员嘛。不过他没有杀过人!」 「……什么!?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织田提起过。」 「啊。平时聊天的时候突然说,我跟你们说一件事,我大哥他呢是mafia的人好奇怪啊。最多就提到我大哥,很少会对他再做些什么工作会感到好奇吧?之前江户川也有说过我认识mafia的人,那就是我大哥了。我想江户川大概是希望我自己说出来,现在时间到了我就说出来了。」 「信不过mafia的保护?」与谢野晶子贊同地点头,「这种保护性质的工作确实不适合那样的邪恶组织。」 「织田的哥哥那样的人居然会在mafia,我当初发现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保护工作从今天开始执行,已经请示过社长了。织田!还有什么没有说的信息吗?」 织田信正想说没有,后来想到来的途中收到了两条简讯,还没来得及看。 她立即打开查看。 其中一条的发件人是大哥,内容大致上是救下了太宰的部下芥川,跟对面首领过了一招,对面还说了什么诸如会让他理解到对面首领的想法,理解他们两人终有一人会死亡,还说mimic的目的是为了追求死亡。对面离开前很冷地看着大哥,眼神稍微让人有点担忧对方会做些什么。后面也没再发动攻击了。 还有一条的发件人是太宰,他让信继续准备,事情恐怕真如他所想的那样。 所以mimic的首领真就紧盯着大哥不放了? 「刚得到的消息是我大哥被彻底盯上了,不知道对面会不会做出些对孩子下手的可恶行径。mafia总体的素质高但他们个人的战力并不强悍,我不觉得这个抗争的期间会拨很多的人去保护组织里小成员收养的孩子。所以才会有我来侦探社下委託这件事情的发生,为了逼迫大哥出手,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觉得意外。」织田信说,「现在对面看起来是不再进行攻击,但是过于反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五天后。」 江户川乱步说:「以mimic的侦查能力和行动能力,从找到到下手需要五天。」 「我以为会更短。」织田信诧异道。 「你也知道的吧,还有你的那位在那边。我可是赌了一把告诉你信息后可能会导致的结果,好在如我所想的那般,你和你大哥在那位心中占据的份量不少。人类是由许多感情组成的复杂的动物,只要有感情所系的地方,无论对方如何否认,他会都下意识选择有利他和在意的人的方式。而且适时地让对面知道一些信息反而会让他们的行动变得有迹可循。」 江户川乱步沖织田信挥了挥手,指腹上沾着的甜点碎屑如雪花般飘到衣服上。多亏了在侦探社这么久的薰陶,她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了,江户川在让她提供完整信息方便他给出解决办法。 织田信将所得知的信息事无巨细地敲入手机文档,还有太宰决定的将孩子们暂时转移到一家进口许可事务所,她知道这个信息一旦写出就表明了告诉侦探社这是与mafia相关的产业,不干净。无论是否遭遇袭击,这个地方都算是被放弃了。为了做足明面上的保护,太宰会亲自安排事务所内的一切准备和工作人员的选择,然后与织田信设想不同的是最多能批过来专门保护的人员数量是一位,少得可怜的数字。 还真的是全面抗争,连一点人员都无法自由调配,更何况是是否会遭遇袭击都不甚明确的普通成员的家属。 江户川乱步戴上眼镜,仔细地看完资料,说:「之后就听我的安排吧。首先五天后中午九点左右由织田负责,到中午十一点换成与谢野,下午一点换成国木田。下午两三点左右三人都要在那边,他们大概会选择这个时间段。这是人比较疲累的时间,也是织田的哥哥会去看望孩子们的时间段。假设他们为了让织田的哥哥动手而选择对孩子下手,那么就必须要让织田的哥哥看到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所以下手只会在这个时间段。」
第68页 「那边一侧是公共停车场,另一侧是咖啡厅,对方会选择开车去停车场,到了目标时间段我会给国木田发讯息,那个时候你们就在车内观察,对方必定也会先从车内上楼而后将孩子带下来。他们会在车内留一位,行动人数不会超过三位。国木田和与谢野进楼负责人员的安全,织田你去控制住车内的人,务必不给予他通风报信的机会,至于后续如何模仿他们成员的对话进行沟通,就交给我啦。」江户川乱步略显得意地轻弹帽檐,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同时也感染到了在场的众人。 从事前踩点到一切准备就绪。 无论暗中的涌动将多么激烈,他们都做好了应对所有难题的准备。 直到江户川乱步诉说的那一天,他们临时借了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与建筑风格极为类似的海蓝色汽车,是从外部看不到里面的设计,但在内部甚至连有人借着后视镜梳理头髮都看得一清二楚。 织田信握住手机,上面是织田作之助去购买慰问品的信息。他说孩子们想必对这种逃难生活感到了厌烦,所以买点贡品,还说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让孩子们满意,因为大人和小孩对于满意的界限是完全不同的,还说不知道孩子们以后会做些什么工作,一旦闲起来就容易想一些很久远的事情,不过孩子们都很有目标,估计也不需要询问他,都是些很有主见的孩子。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对于未来的畅想,是看了都会情不自禁露出微笑的日常。 她的面前是刚驶来的一辆苔绿色的公车。 这是最有可能但也最糟糕的现实。 她永远都不会理解mimic的想法。从他们决定对孩子们下手的那一刻起,她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驾驶座上原本坐着刚领取驾驶证有一定时间的国木田,他在一年前到了被允许开车上路的年纪。在公车到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提前进入楼中,在会议室门外的长廊和楼梯口的夹角处等候,国木田和与谢野都带了隐藏式耳麦,随时保持着与织田信的交流。 「车来了,大概率是他们。下来了两位带老式手枪的人。」织田信隔着玻璃窗看向那侧,她发现对面很有警惕心地往她这边投以视线,但过了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就没有再理会了。 织田信并没有急着下车,她记得江户川的叮嘱,目光内看不到对方不代表他们就消失了。 突然,织田信勐地侧滚到座椅下的空处,刚才她所在的位置上多出了一个弹孔。 「怎么了?」 织田信按住耳麦,说:「没事。」 真阴啊,直接开枪。 织田信悄无声息地由躺倒变为背靠车门的姿势, 她掏出镜子,借反射看到了正对着车窗的一张被布条紧紧包裹着的大脸,她没出声。又过了一会儿,声音逐渐消失,她还是没有动作,借镜子的反射确定了外面再无一人,另有耳麦里他们听到脚步声的回覆,织田信确认时机成熟。 她轻巧地打开车门,接着车子的抵挡从公车视线的盲区接近。 织田信小步快走,找到能够看清公车内部的窗帘缝隙向内查看,里面的确有一个拿着不明物体的人,看起来像是发讯器,恶补知识后的织田信能大致辨认出这是某种类型□□的发讯器。□□,织田信在心里默念道,见识过一次□□威力的她对这类产物生不出一丝好感,那些孩子已经经歷过一次苦痛了,她绝不容许眼下再发生一次。 苦痛该过去了。 织田信不再收手,她从微敞的车门摸进去,没有丝毫停顿地勐冲,她放低重心,将掌心朝上径直击飞敌人手中的发讯器,继而抓住对方手臂向后使劲扭转,行动间似乎还能听到骨骼擦碰中发出的声音。她没有放过被驾驶座束缚住的敌人遭遇一系列袭击而失神的瞬间,极其干脆地运用大哥所教导的技术,没有给他任何反抗机会,直接按倒在方向盘上,避开了鸣笛提醒楼中敌人的可能性。 全程的时间没有超过五秒,耳麦中传来的声音也告示着事务所内的国木田和与谢野行动一切顺利。估计对方也没有想到暗中还会有侦探社的保护,而国木田的异能力可以创造不超过纸张大小的任何东西。 织田信的目光快速掠过挡风玻璃前的台子,没有找到正在启动中的通讯用设备,他们似乎很有想法地打算绑架成功后就与孩子们一同在爆炸中身亡。 她在底下夹缝中摸索了一阵,翻出一个看起来像是通讯设备的东西。之后要做的就是通知江户川,但是…… 织田信看了眼仿佛尸体一般安静的mimic士兵,她控制不了打晕的力度,说是用手刀从后颈下噼就可以击晕。她想了想,果断下噼了第一次,没成功,反倒是对方脖颈这快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她又试了几次。 终于在她感到疲惫前成功地噼晕了敌人。 织田信沉默地决定忽略那些痕迹,将敌人捆起来后打电话给江户川乱步,说明了发讯器和通讯器等以及事情的经过。 对面的江户川让她在最后清空车内的所有人,关掉汽车的手剎,对准海面的方向,随后打开通讯器,起爆炸弹,这是为了给敌方一种行动成功的讯号。 织田信全部照办。 她看着国木田和与谢野带着面带泪痕的孩子们安全下楼,其中一个人拖着两个昏迷过去的mimic成员。
第69页 织田信跟他们说了江户川的办法,然后让他们先行回去,侦探社是最安全的地方。接着问楼里应该还有一位和mafia有关系的成员,看到了吗,他们说并没有看到,进去的时候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织田信说,「只有楼上的孩子们?」 「是的。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国木田皱起眉,想着想着,他似是想到了某种可能,难以置信道,「难道只在吃饭的时候才来吗?」 「不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织田信决定将这个问题暂时搁置。 「你们先带着他们去侦探社的休息室吧!辛苦你们了!我要留在这里完成后续工作,然后等一下我大哥。」 「好。注意安全。」 与谢野点头,在她将孩子们带进汽车前,织田信想了一会儿,还是将事先备好的糖果交给了孩子们,五个孩子一人一颗他们偏好的口味。 「先拿着糖果。等结束后我回来接你们。」 「恩!」最大的孩子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他攥紧了手中的糖果,剩下的孩子们都抓着离他们最近的人的衣角,都没有注意到领口的布料被泪水沾湿了。 他们说:「还有织田作!我们要一起回去。」 「好,一起回去。」 织田信挥手告别,看着国木田和与谢野带着五个孩子依次上车,后车厢塞了三个估计还会昏迷个一两天的敌人。人数的配置上稍有些违反规定,但非常时期也只能如此。她很信任同事们的能力,正因为如此,她更要把后面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解决掉目前即将引爆的所有隐患。 她坐上驾驶座,没考驾照但多少会开一点,为了方便离开公车,她清除了所有可能会影响到逃脱的障碍。先是解开手剎,而后脚底踩下油门,把公车开上斜坡,朝着大海的方向缓慢前进。等到了斜坡的顶端,织田信摸索了一下通讯器,找到开关,拇指一扣打开它,任对面传来沙沙的意味不明的噪音,没有任何言语,就像是在与彼岸的人交流一般,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幽灵组织。 轮胎的转动突然加快,异常勐烈的狂风将织田信的衣服吹得噼啪作响,连她的髮丝都似是受到鼓舞,狠狠地在脸上抽打。 是时候了。 她做足心理准备,心一狠,脚踩在车门边缘一跳,藉助鞋底传来的反作用力带动身体在半空转动两圈,向着一旁的空地翻滚而去。不知道滚了多久,也不知道滚了多少米,等到她终于重新掌控对于身体的控制权后,织田信唯一的感觉便是全身火辣辣的疼痛,更不用提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可以当作流行破洞款服饰的穿着。 她运用了能力治癒好身上的伤痕,感受到清凉的再次归来而发出一声舒服的谓嘆。 滴——— 织田信按下了发讯器。 骤然腾空而起的烈焰爆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整辆苔绿色的公车成为了不断前进的火球,因为爆炸而弹射而出的金属便在混凝土路面上拖出极深的裂痕。要是人想必直接被切成两半了吧,连半分施救的机会都没有。 mimic。 织田信攥紧拳头,她根本无法想像里面关着五个孩子的画面,但凡联想到分毫都会感觉到唿吸的空气都扯出足以割裂肺腑的痛楚。 幸好、幸好,他们救下来了。 说起来,大哥呢? 织田信没有收到任何通讯,几乎是在她想到的同一时刻,前方出现了一个奔着公车里去的方向而跪倒在地的男人,那是织田信绝不会认错的背影,那是属于织田作之助的背影。他的礼物在地上散了一地也没注意,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公车消失的方向。 「大哥!」 「信……」织田作之助的语气中犹带着希冀,「你见到孩子们了吗?」 「见到了大哥。」织田信伸手轻拍大哥的背部,将他扶起,紧接着就着手机上的与谢野手机按下通讯,任何解释都不如给他听一下孩子们的声音。 随着漫长的等待后,对面响起了接通的声音。 「又被乱步先生猜中了。」 什么? 「恩?信,啊我们现在在西餐店。」 和与谢野声音一起出现的纸张抖动的声音。 「西餐店……?」 「对。乱步先生说给出讯息后对方会採取的行动是解决掉西餐店的店主,他说对面为了逼迫你哥哥行动,会逐步毁掉他身边所有珍视的对象,你本来是第一个。」与谢野轻啧,「但因为你一直跟我们一起行动,所以没有找到机会。你的先后顺序被挪到了西餐店主前,孩子们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他们直接跳过了你。」 「喂,小织,小信。你们放心好啦,我被小信的同事们救下来了。那场景叫个激烈,你们都不知道,回来之后我告诉你。」 「……喂!」 座椅翻倒的声音夹杂着店主大叔懊恼的声音,还有国木田和与谢野的声音,对面一度变得混乱起来。 「织田作!我们也没事!」 最终胜出的是异口同声的属于儿童的清脆嗓音。织田信听出了优和咲乐,一个一向活跃跳脱,一个是唯一的女孩子,紧接着是杂七杂八的各类难掩关心的话语,是真嗣、克己和幸助。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很勇敢!没有哭喊吵闹,我们遇到了非常坏的坏人,织田作和信姐也要小心!我们在信姐工作的地方等你们回来!」
第70页 是来自大家的关心。 他们全都安好。 视线逐渐变得模煳,有温热的液体湿润了眼眶。织田信这些天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她就是为了能够听到此时他们的欢笑而不停奔走。 织田信看向大哥,也看到了同样泪流满面而不自知的人,他们看向对方,隐约透过对方眼睛的倒影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过了许久。 伴随着第一声轻笑的出现,织田信和织田作之助都不由自主地展开了笑颜。 「他们都没事。」 「是啊,他们都没事。」 第48章 掠过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幻着。 他们来到了西餐店门前,脚下的土地饱受摧残,看起来刚经歷了一场不小的争斗。织田信刚和与谢野沟通完毕,大叔和五个孩子都先带去侦探社的备用房间内进行保护,地图留在了正中央本该是用餐的桌子上,纸卷的边缘有着暗红色的印记。 太宰那边也一切顺利,随后他将赶过来配合既定计划的后半部分。 织田信打开地图,上面画着与西餐店有一定距离的山岳地带,在中间的一块地方画上了红色的印记,旁边写着「幽灵的墓地」这么一句话。很明显是纪德留下了的mimic所在地的地址,从对大哥身边的人下手到给出地图,是认定了可以强迫大哥体会到与他们这些幽灵类似的遭遇,从而得到想要的以死亡为名的救赎。 ……凭什么他们想死就要破坏掉别人的梦想? 织田信还想等到大哥小说完结等一天,在此之外她绝不允许有人刻意撕毁大哥的底线。 织田作之助看着地上的鞋印和被搬动过的远离了原位的座椅,还没来得及扶起的、倾倒的桌子,他进入了思考,他的目光凝聚在一个近似于虚无的点。 「我们要去结束掉整件事情。」 织田信没有抬头,她不意外从大哥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发言,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不解决他们就一直会对我重要的人下手,不是孩子们就是信,这是我所无法容忍的事情。」织田作之助说,「我曾想过与mimic相互厮杀的行为是否是正确的,以某种形式达成和平真的就不存在可能性吗?去理解他们,并在恰到好处的位置划清界限,这种事情是办不到的吗?」 「现在呢?」 「办不到。从他们决定对你们下手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法再设想与他们划清界限的和平解决方案。若不是信和你的朋友们,我将再也见不到那些我所珍视的人们。这不是我可以接受的未来。」 织田信束起头髮,她将地图捲起来放入怀中,伸直了手臂,倒干净了藏在袖子里的糖果,并把它们收进柜檯最顶上的抽屉,下次回来的时候再拿吧。 「不过大哥能不杀人还是不要比较好,作为读者,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追更的小说顺利完结!」 织田信看向织田作之助所站立的方向,她缓缓地轻眨双眼,正对上大哥满含探究意味的目光,露出了一个不言而喻的微笑,所有未完的话语都融入了其中。 织田作之助担忧地问:「真的可以吗?信。」 织田信想到现在大概已经交到社长桌子上的辞呈,在和太宰的交流中她早已对目前的情况心知肚明,必须要有人动手的话,那就由她来。 「走吧,大哥。我们带点东西过去见见他们。」 织田信也知道二楼有店主大叔为大哥准备的人隐藏房间,里面陈列着为了不时之需而预备好的枪械,或许因为多了个不太擅□□械的织田信,还另外多了几柄战术刀。 人不能总是止步不前,为了某些必要的时刻,织田信也强迫自己在短期内学会了某些枪械的基本操作并加以熟练。 织田信脱下衣服,穿好防弹背心后又套了一件长袖,她将衣衫下摆全都塞入裤中并抽出少许,塑造出一个看似宽松的外型。因为穿了裤子,便也选择了跟大哥同样款式的背带式枪套,她这个还有经过大叔的改良,新增了刀套,位于她最为顺手的右侧。 她在陈列架上仔细选择了适合她的□□,比起大哥的双枪都熟练,她只能勉强控制一把,为了确保准星和控制好后坐力,一旦再多一把就要牺牲掉部分准确度,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失误。织田信完整地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枪械,正觉得没有问题时听到了身边扣动扳机的声音,回头看见大哥正在往枪膛内填充子弹。 「要检查准星是否错位,还有扣动扳机后的手感。」织田作之助说道,「油上了吗?」 「上了。准星没有错位,手感的话可以。」 「恩,带上两把吧。」 「两把。」织田信没有多说什么,这种时候要听从行业内专业人士兼兄长的意见,于是便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将同类型的另一把也塞入枪套。 织田作之助率先准备就绪,这些准备工作对于他来说就像喝水般流畅自然。他走过来为织田信扣上了收纳备用子弹的腕带,考虑到织田信的擅长方向只在左侧扣了一条,继而环顾四周,找到一件防弹纤维制成的大衣递给织田信。 织田信老实把这些都装备上,她瞥见大哥大衣内侧的催泪瓦斯,就又转回去给自己也装了几个,还塞了几颗手榴弹,这是他们兄妹间的默契。 织田作之助没有停留地绕过那个装满绷带和镇痛剂的柜子,织田信亦是。
第71页 都有她了还要什么绷带,直接手一牵全部治好。 他们下了楼。 「织田作,信。」 刚离开西餐店,他们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熟悉声音。 「太宰,你来了。」 「恩。按照从至今为止的战斗中可以推断出mimic残余主力部队的人数,大概有二十人往上。我想你们大概得到了地图,那边是他们的总部,还有的更加详细的内容还需调查。」 太宰治不认同地说:「我不建议你们现在就出发。在他们尚且安全的现在,这样的行为太过于简单直接了,他们把兵力汇聚向一处,就算集中mafia的全部站力也不一定能攻破。」 「你确定是全部战力?」织田信说,「我可还记得你有个搭档,那个特别厉害的重力使?」 「……」太宰治难得地被噎住了,「他并不在这里。」 「我们两个人足够了。」 「难道织田作你要打破自己的原则吗?」太宰治说道,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般停下了话语,「准备打破原则的不是你。」 「是我。」织田信接下了话语。 「这样真的好吗?一旦离开了那边,等着你的将是mafia永无止尽的骚扰。」太宰治安静地注视着织田信,「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一个你这样的异能者。」 「但是太宰你也请不了额外的支援。」织田信回以目光,「孩子们所在的事务所,没有你安排下的人员,西餐店也没有。」 「……几个小时前首领去参加了一个秘密会谈,对方是异能特务科,由安吾充当仲裁。保密级别极高,即便是我也谈听不来更多内容。这一系列的内幕只差最为关键的某样东西,那个东西是什么,我或多或少有些猜想了。」太宰治没有否认织田信的话语,他说,「到那边之后,如果遇到了一个浑身包裹得很严实的男人,不要动手,那是援兵。」 「一个?」 「一个。」 「那是谁?」 「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们。等你们回来以后,我会把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织田信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她看着面前身形一如以往那般单薄的太宰,虚无缥缈得好似下一秒便要离开人世的模样。 在离开前,她问出了自己一直都好奇着的事情。 「太宰,你为什么会加入mafia?」 她知道太宰治可以说是天生的mafia,无人会对他的身份产生质疑,但每个人在展现出相应的对外模样之前都应该有着最为真实的自己,并不是说对方是天生的某某,后面就会变成某某,究竟是什么促使他选择加入mafia。 「那是因为,我期待着能找到什么东西。只要去贴近充斥着露骨的暴力和死亡、本能和欲望的人们,就能够更近一步看清人类的本质。」 「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你认为就可以(我以为就能)找到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了。」 织田信开口将太宰治未完的话语补充完整,她对此隐隐有所察觉。 「等我们回来……不,即便我们没有回来,我也会让你知道的,活下来的理由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去寻找。」 织田信和织田作之助告别太宰治,向着地图中标註的地址前进,他们没有一个人回头,后面的太宰治也没有再出言挽留。 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事件。 他们穿过密林,见到了一座洋房。率先映入视线的是铺着紫色石板的屋顶和宗教式的半圆形山墙,那是一座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而显得愈发朦胧的建筑,它就这么孤独地立在这片鲜少被人关注的丛林中。 还没有离开树林走上碎石铺设的小路,在一侧他们遇见了太宰所说的全身包裹严实的男人,身高和体型都和织田作之助类似,面容被布条全部包裹着,仅留了一双让人感觉莫名熟悉的眼睛在外面。 织田作之助或许因为不甚了解,不会有太大的感知,但织田信知道这是谁。 正因为如此,她对于太宰这种再次擅自决定事情不与她商量的行为而有些恼怒。 太宰,等着。 「你就是太宰说的援兵?」 织田作之助跟男人搭了一句话便不再言语,男人看向他,像许久未曾润滑的齿轮般以极小的幅度点了下头。 「大哥,门口两个士兵交给我吧。」织田信眯起眼睛眺望了一下远处,「大哥就注意一下周围,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下死手的任务交给我和他,子弹和受伤也无需担心。」 「啊,好。」 织田信沿着小路走到两个士兵的跟前,用闲聊的态度故作轻松地说:「我想来问个路。」 话音尚未落她便将手中的战术刀投掷出去,见到它割开其中一位士兵的脖子,此时另一边的士兵也反应过来,对着她开枪。 织田信微侧身,子弹擦过她的手臂,她双手握枪,对准士兵的头部开了一枪。 如此近距离的射击不存在打歪的可能。 子弹顺利地从士兵的额头进入、穿透他的后脑处而出,她径直走到旁边收回了战术刀,全程移开了目光,没去看离膛子弹的后续路径,那会让她忍不住作呕, 织田作之助拍了拍她的后背,溢满关切的眼神似是在询问她是否还可以继续下去。 「这才哪到哪啊。」织田信强行压下难受,「既然决定这么做了,就要完成到底。」
第72页 他们穿过通道,走向洋房正面的大门。织田作比手势示意接近屋顶的窗后面有人,其余两个人跟着他绕开拿着□□的士兵能看到的路径靠近洋房,他们估算了一下距离,此时同行的男人突然打了个响指,织田作之助和织田信没有怀疑,他们相当配合地跟上他的步伐。 男人开枪击中了屋顶的士兵,人类的身体和楼梯碰撞的沉闷声响足以唤来任何一个打着瞌睡的人。 之后将会有大批的士兵集中在这块土地。 织田信心领神会。 他们藏到了另一侧雕刻着石柱装饰的墙壁,织田作之助屈指敲响了侧面的木质门。 比龙头战争都更为强烈的震动从下面传来,与之一起的是极为密集而不间断的声响,门于剎那间化作纷飞的木屑。 他们屏息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十二秒后,男人接住织田信递来的手榴弹,拔下拉环,在对面士兵们更换子弹的间隙向洋房内抛去。 织田作之助略显讶异地看了一眼男人的行为。 他们带上面具,织田作之助向内丢了一枚催泪瓦斯,随着烟雾的骤然爆开,织田信和男人首当其冲,赶在织田作之助出来之前解决掉了在场所有的敌人。 织田作之助看向男人,他似乎知道了这位严实包裹下的人的真实面目。 他们之后继续保持着仿佛合作多年的默契,陆续解决掉了一路上遇到的mimic士兵,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继续向前走去,他们看到了位于走廊尽头的正对中庭、宽敞的谈话室。 那是偏向西式的风格,地毯的布料看起来相当高级,墙上的玻璃框内放着隶属于某个组织的旗帜。 织田作之助停下了脚步。 「地雷。前后都有。」 没有预知能力的织田信和男人慢了一拍,未作思忖,织田信瞭然地跟着二人勐地向前一跃,前后的地雷全都像收到某种指令一样即可炸开,冲击全都涌向了位于织田信两侧的织田作之助和男人。 被保护在里面的织田信仅受了轻伤。 织田作之助和男人的腹部涌出大片的血迹,他们发出了痛苦的、低沉的声音,织田信直接握住他们二人的手,将他们的伤势完全恢復,紧接着织田作之助抓住她的手将她带离原处,在织田信和男人的中间突然出现了三个弹孔。 因为织田信的存在,他们不用再顾忌身体上的伤,再加下他们都是精神坚韧的人,不会因为受伤而产生动摇。 在无法找到遮掩物的平地上,他们和敌人开展了近乎于肉搏距离的枪战。 此起彼伏的窗户碎裂声夹杂着地面破裂的声音,士兵的闷哼、子弹脱离枪膛的声音、小物件穿透墙壁的声音,一时间竟无法辨认出究竟是什么在发出声音。 那是来自这片空间的痛唿。 比起普通士兵整体素质要强上不少的一位成为了敌方唯一还能行动的人,他想要抓住织田作之助,织田信带着尚在嗡鸣的脑袋狠狠撞上他的后背,能力是她这种自残式进攻的保障。男人的衣服破裂了不少,面上的布条看起来差一点就要垂落,但还是牢牢粘在脸上。 他代替织田作之助举起枪结束了这位士兵的生命。 士兵的面上是安然的笑容。 就好像得到了救赎。 救赎,织田信伸出手帮他闭上了眼睛,她好像又不清楚这些人的真实想法了。 正前方的舞厅是最后的战场。 男人伸手挡住了织田信。 织田信看向他,男人没有说话,他看向了织田作之助,示意他一起过去。 「该下手的人是———」织田信压低了声音。 「是、我、们。」 男人终于开口了,那是织田信听了许多年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没有诧异,他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样不同寻常的事情。 「大哥要写小说。」 「我、知、道。」 织田信不再坚持,她后退一步,把向前的道路留给了他们。 「我在这里等你们。」 织田信看着两个完全相似的背影走向大厅,她握在战术刀上的手不安分地上下摩挲着。太宰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没有告诉过他,而且为什么要让那两个人跟mimic首领对上,她不信是因为两打一会更加有利。 她看到了走到大哥他们背后的mimic首领,她的视线被完全遮蔽。 织田信在隐蔽处安静地等候着最后的审判。 她在等待最为关键的那声枪响,为此前面的一切声音和混乱都将不做考虑,但是她没有想到大哥会对那个人说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就好像他们是相识十几年的老友,对彼此的经歷都相当熟悉。类似的异能力叠加会造成这种情况吗?还是说对面的人跟大哥真就如此投缘?哪怕是敌对面也不吝于给予认可。 「砰。」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沉闷的混响迴荡在这空荡的大厅。 那是多人同时开枪的声音。 织田信得到了提示,她冲到了大厅,看到了不再包裹严实、胸口处有一个正在往外面不断涌出鲜血大洞的男人,他的面容整个暴露在夕阳的光照中,那是,和织田作之助一模一样的面容。 另一边是还在奄奄一息的mimic首领,和受了轻伤的大哥。 织田信感受到了大哥暗含某种感情的目光,她明白了大哥没有说出来的希望。哎……嘆了一口气,在治好大哥后她握住地上那人的手,堪堪吊住了这位首领的性命,没有让他就这样死去。
第73页 「追求死亡不是你对他们下手的原因。」织田信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全都救下来了,你想要达成的目标一个都没有成功,但我们还是过来了。」 「……为、什么?」mimic的首领,那个名为纪德的银髮男人问道。 「因为经过了这次的交谈,让我找到了那个平衡点。」 身后是织田作之助的声音。 「正是如此。」织田信说,「虽然你的作为让我相当不爽,甚至希望你就这么死去。但是果然还是不行。」 「你的士兵们都得到了渴求的死亡。只有你,我要你活下来,用一生来赎罪。」 织田作之助说:「你,还有半辈子的时间来改变自己的生存方式。」 「这就是……你带着那位与你面容相同的傀儡到来的原因吗?」 随着治疗的进行,纪德所说的话语逐渐流畅。 「那是某个绷带小子自作主张的行为。」织田信学着麻衣的口吻说道,能够制造出这种傀儡的异能力者她只知道渡边麻衣一人,太宰居然可以知道并找到她帮忙,想想也知道他用了什么理由。 「纪德。」 织田信一直都知道对方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在心里、在嘴边喊出他的名字,此前她一直用mimic首领来称唿他。 「之后跟着我大哥一起,学学什么叫只要想做到就能够办得到的事情。我不会给你寻求死亡的机会,救下你这条命的人是我,你必须要牢记这一点,之前的你已经死去了。」织田信以不容他拒绝的口吻说,她不会给予哪怕是已经不再是敌对关系的人半分好意。 「你将背负着你们所有人的罪孽在赎罪这条道路上走到生命的终点。」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纪德说,「这也是我所期望的。」 「你最好是。」 织田作之助和纪德坐在地上,织田信站着打量那个还没有消失的傀儡,她好像不太清楚麻衣的傀儡死亡后到底多久才会消失。 在场看起来还在唿吸着的只有三人。 但是织田信的太宰雷达响了,她看向另一边的阴影处,那边露出了黑衣的边角。 「太宰,出来。」 织田信喊道。 但是没有人给予回应。 织田信咬咬牙,直接冲过去把太宰连拖带拽地扯了出来,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去考虑扯坏高级布料的后续赔偿问题。 她刚想说些什么,看到的却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面容。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深陷入迷茫中的太宰治。 织田信满腔的怒火瞬间熄灭。 她看着太宰治,牵起他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她对上他的目光,说:「你在想什么?」 「我……我以为走过来会看到你们的尸体。我先看到了地上的傀儡。」太宰治说,「我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了,是异能开业许可证。」 「异能开业许可证?」织田作之助露出了此事触及到他知识盲区的表情。 「那是异能组织得到官方认可的证明。」纪德解释道。 「正是如此。」太宰治看到纪德的时候似乎略有些讶异,「你们达成了共识。」他的话语充满笃定。 「织田作之后打算怎么办?」 织田作之助说:「我吗?mafia大概是待不下去了吧。」 即便是织田作之助也能够意识到这一切背后的推手想要藉助他之手要达成些什么,对方不一定会希望再次看见他,而他也不会再次回到那边去。 织田信提议道:「那要去武装侦探社吗?」 织田作之助摇头拒绝:「之后我想要静下心来写作,在一个能看到大海的房间。」 织田信看向纪德。 「我跟作之助一起。」 织田信打断道:「不好意思,你之后不一定能跟大哥一起,你要负担起下要养育五个孩子、上要照顾奔五老人的重任。」 纪德的眼神于一瞬间变得迷茫起来。 「你之后就知道了。」 织田信说完就不再搭理纪德,她偏过头看向太宰治。 「……」 「我啊……可能继续留在mafia吧。」 太宰治的声音就仿佛遭受了抛弃一般,或许这是织田信的滤镜吧,总之在她看来就是这么回事。 「离开mafia吧。」织田信说,「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做到。」 「太宰,一起去救人的一方吧。」 太宰治的表情满是为什么。 「……你之前说过,要在暴力和死亡的世界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但是,那是找不到的,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出现超出你预测的事情。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会出现填补你的孤独的东西,但在真正意识到那之前,你只能永远在黑暗中彷徨。」织田作之助从地上重新站起来,说,「之前作为mafia的一方,我从未真正地涉足进你的那片孤独。但是以后,在摆脱mafia的身份之后,我不再会跟从前一样了。」 太宰治几乎要维持不住他那没有波动的表情,像是有某些不再受他控制的情感在悄悄攀上脸颊。 「无论哪一边都一样的话,我更希望你和我们一起去救人的一方。那边对你来说会要好得多。」 织田作之助难得直白地对着太宰治表现出他长久以来的内心所想,许是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趟,他意识到许多想法如果不告诉对方,就会变成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觉得遗憾的记忆。
第74页 「为什……」 「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织田作之助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坚信着自己所说的话语,并为此深信不疑。 「……我。」 太宰治后退一步,想要重新回到与他们这片夕阳斜照的区域全然不同的黑暗中去。 织田信抓住了他。 「去救人的一方吧,带着我的那份。」 「……去武装侦探社吧,太宰。作为救人的一方,那是毋庸置疑的最佳选择,还有我这个亲身经歷者的力荐。」 「那是比起mafia要更加适合你的地方。」 杀了许多人的双手此刻正在颤抖,织田信快要压不住翻涌着几欲逃出咽喉束缚的胃液。她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只是觉得可惜而已,她在武装侦探社的时间不长,却足够开心。 「……我知道了。那我就去照做吧。」 太宰治握紧了织田信的手,他手上的绳结和织田信的绳结相互碰撞。 「信也一起。」 织田信与他对视,第一次从太宰治的眼中看到独属于她的完整倒影,清晰到甚至可以看到她眼中的太宰治。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武装侦探社,可能需要信的推荐。」 「前因为不合格而辞职的社员的推荐?」织田信说道,「你确定吗?」 「不对,是现任侦探社成员的推荐。」 太宰治向前跨了一步,他站在了织田信的身边,脚下是是仍有光辉照耀的破碎的大厅。 第49章 在一处横滨街道里的理髮店内,织田信抱臂坐在一旁等候着不远处座位上正在打理髮型的二人。 新髮型确实代表着新气象没错,纪德染成黑髮是为了换副新的面貌,但是为什么大哥也要跟着剪短头髮。 呜、寸头没有以前的髮型好看,不过是大哥的话看久了倒也觉得还好……其实挺好看的,理髮店店员的手艺相当不错。 太宰他很有计划性地找种田长官询问完了,虽然说是让她来介绍,但这些年在mafia的经歷让他无法轻易地更换工作单位。要想进武装侦探社,据他所说必须要先洗去这些过往才行,大概要地下待上个几年。 今天算是他刚进去的第五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带了些什么东西过去,临走的时候倒是有感觉在紧张地让她等两年左右的时间。 区区两年,不过如此。 这么想着的织田信在太宰刚进去的第五分钟就已经在想念他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有人会忍得住对于喜欢的人的思念之情。 织田信看着围了织田作之助一圈的剪下来的髮丝发呆,她想起了那可以被称作是命运转折点的一天。离开那栋古老建筑后,织田信本以为即将面对被辞退的现实,但没想到回到侦探社的时候拿到了由社长亲自还给她的辞呈,织田信仍然记得那次福泽社长面上那可以称得上是罕见的柔和笑容。 没有一个人责怪她的行为。 本以为会离开侦探社的的她得到了大家的理解,得到了福泽社长认可她继续在侦探社工作的正式信函。认识的职员告诉她侦探社并不是不知变通的老古董,在面对和敌人你死我活的局面时,保住性命才是首要任务,能否在不杀死敌人的情况下将其重伤是排在之后的事情。如果判断敌方确实会对社会治安之类的造成重大影响,将其击毙也是侦探社的职责所在。 太宰说的话果真没有错,那些被她当成是安慰性的话语,却没料到是聪明人之间无形沟通后达成的共识。 理髮机械的嗡鸣声来回地擦着掉落的髮丝,挤出颇具生活气息的曲调。织田作之助那边的理髮师收回手,看起来相当满意地挪动脚步,从各个方向看眼前的杰作,而后伸手比划了一下头髮的长度。 那位理髮师说:「你的头髮很好看,剪下来的部分可以允许我们做成假髮片进行宣传吗?」 织田作之助慢了半拍地回道:「啊?好。」 大概是理髮的时间略显漫长,没想到大哥也在发呆。织田信点点头,将目光移向纪德那边,最慢的就是这个还在染髮的人,要不是因为他还需要好长时间,说不定大哥也不会突发奇想说要剪头髮了。结果大哥的头髮都剪完了,他那边也才刚进行到一半。 还有就是,理髮师说的假髮片蛮让她在意的。 织田信灵活运用发散性思维,首先想到了染髮的宣传,可那是大哥天生的发色,并不能作为理髮店手艺水平的介绍,这是虚假宣传吧? 终于,二人中的一人结束了理髮。 从其他人角度来看比以前清爽许多的织田作之助站了起来,将座位留给下一位顾客,他挨着织田信坐下,双手交叠着放在下巴处作沉思状。 「大哥我觉得他还要好久耶。要不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吧。」织田信提议道,「店员说还要几个小时的样子,刚才我的腿就抽筋了,抖了好久才好过来。」 「那就出去吧。」织田作之助离开还没有坐热的软垫,走到头髮竖立着向上、如同刺猬一般的纪德,说,「我和信先出去逛逛,你要吃点什么?」 「作之助吃什么,给我买同样的就行。我们的口味差别不大。」 「好的。」 织田信立即警觉地回头瞪了一眼纪德。她可还没原谅对方之前做下的那些决定呢,也不知道决战那天他到底给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药,这整一副视纪德为知己的模样让织田信苦恼不已。
第75页 她已经嘱託了孩子们稍微多转动一下小脑瓜,给纪德整点新奇的体验,能够整到大哥的恶作剧就一定可以整到纪德。毕竟即便织田信不愿承认,也无法否定他的异能力和大哥基本相同的事实。 她还让大叔增加了给纪德的咖喱的辣度,起码更上一个档次吧。 织田信这么设想着即将到来的纪德吃瘪的场景,将带路的工作放心交给了织田作之助。最终他们兜了一圈,来到了临海的一处刷了蓝漆、很有大海风味的西餐厅。 织田信沉默地看了看面前,又抬头看了看二楼玻璃窗后窗帘边的那一张张因为挤压而有些变形的脸。 这不是大叔的新店吗? 在决定离开mafia后,原来的住所只得以织田信的名义降价转售,大叔的那家西餐店也因为在mafia的管辖区域内,后来想着干脆也一起清空店内而后把店铺挂了出去。 他们在这条底下便是海滩的新街道买了住所,在隔壁是大叔的新店。 新住所是三层附带小花园的洋房,花园内种着大量具有观赏性、且极好养活的花朵,都不擅长园艺的兄妹两综合考虑下还是没有选择去挑战极限,养活了花朵固然会感到快乐,但养死了会难过更久。洋房里面说是三层设计,但最顶楼像是阳光充足的储藏室,一楼和二楼才是真正合适居住的地方,织田信和织田作之助的房间都在二楼,分别是房间里自带浴室的设计。一楼则是玄关、客厅和厨房,玄关外竖着一小块可涂鸦的画板,上面由孩子们送上了各自的绘画祝福,还有织田信和织田作之助及他们好友的签名祝福。 织田信也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大哥以前当杀手攒下来的金钱的份量,再养十个孩子都绰绰有余。 与之相比mafia的工资真的太少了。 好在现在作为自由职业者的大哥能够有大量的时间去做他喜欢的事情,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写作,收入的事情就交给织田信和劳动力纪德了。 走进店内,一抬眼便能见到整日乐呵呵的大叔。 大叔新的西餐店二楼不再是原来那个废弃会议室,在购买的时候他直接选中了这家二楼是原屋主住所的二层蓝楼。买房子的时候大哥想抢先付下一部份的钱,但被大叔严词拒绝了,说他开西餐店也不全是毫无收入,况且之前的店铺也被买走了,手中多了大笔闲钱。 「小织,新髮型很帅气啊。」 闻言,织田作之助抬手摸了下后脑勺,很有认同感地点了点头,说:「理髮店店员的手艺很好。」 「小信,纪德呢?」 织田信按住椅背就地一转,直接跨坐上去,她将双手叠放在椅背顶部,有气无力地说:「他还要好长时间,实在等不及啦,我就想着跟大哥出来吃点东西,然后大哥就带着我回来了。我第一次知道染黑髮也需要那么久。」 「如果需要漂白的话晚上九点都不一定可以结束,纪德他是染黑髮,要求会低一些。要吃些什么?」 「唔。牛排。」 「咖喱。」 「大哥真的吃不厌咖喱呢。」织田信摇晃着手指,说,「要不要加点新配菜。」 「比如?」 「……」织田信沉吟着说出在电视上偶然瞥见的搭配,「奶油?」 「奶油辣咖喱会拉肚子的吧。」店主大叔像是实在听不下去,给出了作为专业人士的建议。他面露疑惑地看向织田信,连拿着汤勺在咖喱中搅拌的动作都不觉停了下来。 织田信一听,秒改口道:「那算了。」虽然很好奇那是什么样的口味,但如果会对大哥的胃部造成伤害就不必了。 「信———姐!」 拂过耳畔的风捲来语调欢快的童音,织田信还没看清来的到底是谁,就感觉到怀中受到了强烈的撞击。 她深吸一口气,将冲过来的孩子抱起来放在腿上。 「咲乐,不要学优。跑太快如果摔倒了会很痛的。」 咲乐微微晃动脑袋,两侧的辫子跟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她伸手抱住织田信的手臂,说:「可是我好久没见过信姐了。克己他们说这样的拥抱可以表达思念!」 「想我的话可以直接来隔壁看我。」 「可是他们说随随便便就过去会打扰到织田作写小说。信姐,我长大后也想写小说。」 织田信惊讶道:「改变主意想写小说了?前几天不是还想当侦探社成员吗?」 咲乐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她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大叔放的新闻里我看到侦探社的有关报导了。」 织田信沉默片刻,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已经开始看新闻了?她像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来着?哦对了,在流浪,这么说来好像看新闻也不成问题。 「然后?」 「我发现侦探社做的事情很厉害,但是好像并不适合我。」咲乐颇为苦恼地蹙起眉,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已经开始愁起了未来,「那样的,我不会。」 「会不会看以后,现在只看你想不想。要是想,就加入我这边每日的体能训练。一开始我也不会。」织田信按下她的脑袋揉了揉,「你想吗?」 「想。」 「好,那么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跟我们一起晨练,先打基础。」 「我们也要!」 织田信早有预料地进行迴避,并不留痕迹地将过来的孩子转移到大哥那边。
第76页 织田作之助在吃咖喱的同时,以熟练的姿态伸手挡住勐冲过来的孩子,然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 织田信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就是那几个小子。 最大的那个孩子的梦想已经从跟着大哥成为mafia,改成要成为连锁餐饮店的老闆了,说是既然织田作都辞职离开的话,那他也不想过去了之类的话。一度以如何改变这孩子的目标而感到困扰的难题,就这么迎刃而解,原来只需要辞职这两个字就足够了。 「你们起得来吗?」 优不满地嚷嚷道:「信姐你不要瞧不起我们,我最早的起床记录是四点半!」 「哦?那是为什么?」 真嗣在一旁低声说道:「因为尿床。」 「真嗣!!!」 织田信赶在他们闹腾起来之前把两个孩子拦住,她提前感受到了小学教师的辛苦之处。还好她在侦探社就职而不是小学,不然每天递交一份辞呈都够她忙活了。 织田作之助全程没有参与其中,他安安静静地吃完咖喱饭,然后跟老闆打包了一份准备带给纪德。 织田信的牛排吃了三分之二,黑胡椒汁凝固在肉的表面,她拿起盐罐研磨了些盐粒撒在牛排上,解决掉了她那一份。 她轻拍优的肩膀,示意几个孩子去拖住织田作之助。 孩子们非常有默契地点头答应,快速转移阵地,由织田信的袖管转向织田作之助的裤腿,一边两个扒拉住他。 咲乐慢了一步,她站在当中犹豫着不知该去哪个地方,最后想了想还是迈着小步子跑回织田信身边。 织田作之助拎着打包盒,旁边围了一圈孩子,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织田信暗道干得漂亮,她牵起身侧小女孩的手,走上前去从织田作之助手中接过打包盒,说:「大哥在这边陪陪他们,我和咲乐去接纪德。」 织田作之助说:「那就麻烦你了。」 「没有的事,走啦。」 咲乐也跟着用稚嫩的声音说:「那我们走了。」 第50章 离太宰治出来还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织田信陆续经歷了考上大学、大哥的第一本小说完结出版以及苍王事件,成为了可以负责新人入社考试的侦探社前辈之一。 她对于纪德的态度也从看他不顺眼到觉得他勉强算是个不错的人,毕竟……他确实如当初约定好的那样,在努力地成为孩子们的第二个奶爸,教得也很好,说不准他更有成为幼儿园教师的潜质。 就是每次大哥藏起来说是找灵感实则逃离编辑催更的时候,他都会帮着打掩护,最后编辑就都来找她了!!!能不能有一点自己也是作者的自觉,难道要她帮他们两位写小说吗? 织田信看着面前哭得极为伤心的出版社编辑,今天来的这位穿着讲究,头髮都有好好打理过,还专门涂了髮蜡。 「织田小姐,求求你了,催一催纪德先生和织田先生吧。就当是我们求你了,离截稿日只剩三天了。我一个人真的坚持不下去。坂本编辑已经放弃在家里睡觉了,但我还想要再努力一下。求求你帮帮我们。」 年轻的编辑声泪俱下,白色早早地攀上了他的发顶,他说着说着似是实在悲痛万分,膝盖一弯,险些在咖啡厅原地向织田信下跪。 织田信捧着棉花糖已经完全融化在其中的热巧克力,她专门定制的图案也变成了几点浮在表面的白色。明明她刚完成委託回到横滨,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都能被编辑抓到,为什么他会找不到大哥和纪德?这种寻找她的毅力,但凡分一点给大哥他们都不至于现在哭着求她帮忙。 织田信斟酌着说:「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个地方。」 「不可能。」编辑连思考都没有,非常果断地否认道,「作为他们的家人,你怎么可能连自己家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织田信沉默了,因为她还真的知道他们两个大概会去什么地方。按照大哥一周三次咖喱的频率和纪德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完全不拒绝的态度,去西餐店蹲点基本都能抓到。而且今天她刚出差回来,他们现在大概率在家里准备料理。这是织田家的传统,无论是谁出远门回来,另外的家庭成员一定会亲手准备料理,但如果厨艺实在不佳,则会选择外卖。 她并不想在这个时间催促他们,是时候想个办法离开了。 正想着找理由搪塞过去,织田信目光瞥向玻璃窗外偶然路过的熟人,她立即起身,一边跟编辑说不好意思啊有人找,一边走出咖啡厅与熟人打招唿,装作真的约好了那样与她并肩前行。 「织田,又被抓住了?」 冈本向她投以深感同情的目光,她抱着纸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东西,她像是刚从面包店出来,身上仍带着一股属于面包的香甜气息。 「没办法嘛。」 织田信直接忽略掉了身后编辑的挽留声,如果有机会她会帮忙催催的,但不是现在。 她旁边的这位冈本丽是侦探社负责前台的职员之一,也是侦探社没有异能力的职员。冈本的做事能力很强,能够面带微笑地回答各种刁难人的问题并给出对应的答覆,即便再生气,从她的面部表情上也完全看不出来。侦探社内的职员无论是否有异能力,其本身的办事能力都值得肯定。
第77页 「说起来,你的那位还没回来?」冈本的表情像是在谈论的人是个言而无信的渣男,却迫于朋友喜欢而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都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恩。因为种种原因,大概还有几个月就能来见我了。」 「别是在其他地方把妹然后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太宰治把妹的样子属实难以想像。不过按照他以往的风格来看,应该是尤其擅长这种事情的类型,也不知道地下洗白的这两年有没有别的女生看上他,毕竟她也不清楚那是独自任务还是多人一起。经冈本这么一说,突然就有危机感了怎么办。 也许是将织田信的沉默当作是明知被甩但不愿承认的为难,冈本突然就不再开口了,她用略显担忧的目光偷偷地看了好几眼织田信。 织田信忍不住说:「……别乱想。」 冈本像是非常明白地点头应下,但看她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听进去多少。 织田信曾几何时会想到自己也会受到同样的待遇,麻衣,在东京的你是否安好,以前辛苦你忍耐了。 冈本提议道:「那要不要参与联谊?」 「联谊?」 冈本将纸袋往上提了提,说:「和其他公司的成员们以个人名义组织的联谊活动,信的大学中没有吗?」 织田信确认记忆中没有听到过类似的事情,她沉吟片刻,说:「没有哦,也许一听到我有喜欢的人就自发避开我了。」 「那要去看看吗?也许能认识到很多不同的人。」 「不了。」织田信拒绝了这种听起来并不靠谱的提议,说,「我一会儿回侦探社交个报告。现在应该还有人在吧?」 「有的。我也正好要回去,交给我吧。是出差去东京的那趟委託?」 「恩。去看看在那边念书的朋友。」织田信从手机中调出照片给冈本看,里面有她一路上拍摄的许多照片,并不仅是委託相关,还有许多麻衣的单人照,「就是她了。再过几个月她也答应我会来横滨看看。」 「是个很漂亮的女生诶!」 冈本收紧双手,她想要重新抱紧有些下滑的纸袋,也许是看照片分散去了不少注意力,她的动作稍微有一些慌乱,织田信顺手帮她扶了一下。 「谢啦。」冈本的目光从图片里麻衣的黑髮褐眸挪到织田信的脸上,她感嘆道,「信也很漂亮。」 「金色的头髮,一开始我还以为信是外国人。」 「不是哦。」织田信意有所指,「无论是在哪里,我都是出生在霓虹没错。」 「信的文件就塞在这里吧,你好像之后有什么事情要做?」冈本瞧了几眼步伐不自觉加快的织田信,补充道,「这种类型的文件不一定需要在侦探社进行交接。」 「是吗?那就麻烦你了。」织田信不再推辞,她果断抽出藏在衣服里层的文件夹,将它递给冈本,手指指着文件夹的右下角,「这里有u盘,谢谢。」 「了解。」 冈本沖她抛了个简易版本的媚眼。 织田信快速后退,直到目送冈本从视野中离开。她之后打算在回家的路上带几份小蛋糕回去,柠檬味、酸奶味,还有什么味道来着。 要不……就不给纪德买了吧? 正准备就这么愉快地做下决定,手机通讯录中的另一方仿佛心有灵犀般发来了一条指定明确的简讯。 纪德:「酸奶味,谢谢。」 织田信盯着简讯看了半天,她突然意识到实在无法无视掉这条信息。好吧,那就给他带吧,看在他挑选小蛋糕的眼光不错的份上。 第51章 日历本上的日期离红圈的日子还有最后一个月。 织田信捧腮看着满是标註的本子,她倒是有设想好迎接太宰治离开地下的欢迎会。首先拉横幅是必须要有的,还有在上面缠满各种颜色的led灯,务必要让太宰治感受到温馨。她原本想着在长桌的边缘也缠满彩灯,但是这个意见一经提起就被西餐店大叔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给制止住了,大哥的表情稍有些微妙,而纪德则是完全移开了目光,最终真正在捧场的是孩子们。 难道彩灯真的不行吗! 织田信坐在办公桌前涂涂改改设计图,侦探社还是没招几个人。太宰出来的话应该进得来,那就能稍微降低些工作量了,以他的头脑,要是说通不过笔试织田信百分之二百地不相信,她这样的都能通过,不过要是现在再重新回去做……应该会比以前要高很多。 嗯嗯,这就是身为前辈的绝对自信。 入社考试大概率难不倒太宰治,有她和大哥作为绳子在地下拴着,倒是能控制住他这个风筝不到处乱飞。就是不知道福泽社长会设立怎么样的考试,难度会根据当下委託以及横滨近况做出改变。如果和平时期进入就会是简单的类型,但如果是局势跌宕起伏的时候进入,那不好意思,绝对是最难的那一档次。 不知道太宰的运气会抽中什么样子的签,好奇。 「这是……?」国木田独步刚从楼下带了大家点的饮品上来,他经过织田信的办公桌,停下来看了眼她正在做的东西,犹豫道,「这是什么?」 织田信头也不回地说道:「欢迎会。欢迎我的人顺利出来的派对。」 「顺利出来?在狱里?」 国木田独步将属于织田信的奶茶放下,薄薄的杯壁上犹带着沁出的水珠,塑胶袋在拉开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第78页 织田信说:「谢谢啦。没在坐牢,虽然待遇差不多但不是坐牢。」 国木田独步露出了费解但还是勉强能够理解的表情,他闭上眼睛,伸手轻轻捏了下鼻樑。 织田信以为他接下来会说「好好工作,下班后再做这些私人的事情」,等了半天,看着他回到座位上重新埋头苦干也没有说出半句让她认真工作的话语来。 咦,突然间就放弃提醒了吗?不过不用他说,之后也会继续工作的。毕竟现在的委託量并不多。 织田信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她举起初步设计图纸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差不多了就将它捲起来收进挎包。目光重新投向泛着光亮的屏幕,上面是熟悉到骨子里的基本流程,每天的操作步骤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或许哪一天可以闭着眼睛纯靠身体的习惯动作搞定也说不定。 「信,来一下。」 与谢野晶子在门口朝她招了招手。 蹙着眉毛,表情有点不耐烦,不过不是针对她的。嘴角下抿,眼睛底下有浅浅的一层黑眼圈,手半握着,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织田信起身向她走去,她们穿过长廊走到了医务室门口。 门框的边缘裂开了一小块,里面不断地传来哭喊声,比起成年人更偏向是少年的声音。少年,多种要素混合的时期,幼稚、中二病、无限活力和热情。 「我的右手快要封印不住恶魔了!!!可恶啊啊啊啊世界,我终究无法守护你们吗?血、是血,这是封印快要失效的徵兆,当血液流尽的那一刻,恶魔将返回人间。该死。」 很好,中二病。 织田信十分平静地和与谢野晶子有了极其短暂的对视,一来一回间她明白了与谢野不耐烦以及喊她过来的原因。孩子的承受能力可能无法适应过渡到重伤的阶段,但是这种情况一般不需要侦探社来帮忙吧? 与谢野晶子深吸一口气:「突发状况。」 言简意赅,织田信大约明白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能力的限制,转头说:「万一他不信?」 与谢野晶子秒回:「那就我来。」 织田信点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说:「异世界的勇者哟,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的隐藏医疗站,我是补给站的医师,请问你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 她其实也记不太清楚玩游戏的具体回復,感觉差不多类似就加进去了。 「什、什么?!这个世界居然也有医疗站的存在吗?不,你们肯定在欺骗我,妄图从我这里得知地狱的消息!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的。休想让我背叛另一个世界的同伴们!」 织田信还没有继续给出答覆,一旁的与谢野晶子拿出磨刀石在那边蹭蹭地磨着刀刃,她食指轻弹金属,发出了极其清脆的响声。 「不过!如果你们真是医师的话,我要如何相信你们?」少年似是瞥到了那边,话题一转,正气凛然地说道,「万一你们是地狱恶魔派来的使徒怎么办!」 织田信面不改色地举起刚才起身时被文件划破的手指,然后随便念了一句跟咒语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的话。 「恢復。」 只见绿光一闪,指腹的伤口瞬间消失,完全看不出一丝痕迹。 少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想要冲过来仔细观察,刚起身就险些摔倒在地,那只手和腿都流着血,他的裤子都被染红了一块。 织田信上前扶住他,说:「所以还请勇者配合我们。」 她清了清嗓子,补充道:「还有我们医疗站的成员都将对于勇者的行为致以崇高的敬意。」演戏演到底,织田信微微弯了腰,简单表达了一下话语所要塑造出的敬意。 少年的耳根通红,他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是我这边要说谢谢才是——」 织田信没等他完全说完,直接握住那只摆动的手达成治疗的前提条件———皮肤的直接触碰,随后尝试性地对少年施以治疗,没出意外,他果真相信了这番说辞,治疗的全过程非常顺利。 少年看着完好无损的手和腿惊奇地跳了起来,嘴里喊着织田信和与谢野晶子未涉及领域的词彙。终于等到他心情平復,他的拳头握了松,松了握,似乎在经歷强烈的挣扎,他犹豫了好久,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了起来。 他低声说:「其实我的同班同学也是勇者,他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我看到过一次。」 织田信同与谢野晶子对视一眼。 异能者。 这三个字不约而同地浮上心尖。 「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他的能力,但可以告诉你们他的名字,他叫谷崎润一郎。我也会告诉他你们的存在。但我希望你们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他。」 织田信轻点头表示了解。 异能者的话大概率是个好苗子,可以考虑搞进侦探社来,不过这男孩多大啊? 织田信将疑问问出声,少年听后愣了一下,说:「中学。」 …… 中学那还是太早了,等对方成为高校生了再说吧。 跟重新快乐起来的少年挥手告别后,织田信回到办公室跟大家商量了一下这件事,主要是询问江户川乱步的建议,她难得见到一个没有任何组织的中学生异能者。 「唔?」江户川乱步咬了口大福,「就一个名字,你们想让本侦探找什么?侦探的推理是需要建立在线索基础上的。不要随便拿一个名字就来问我,要根据名字看人的话去神社。」
第79页 一个职员说:「去神社就能知道了吗?」 江户川乱步睁开眼睛看了眼她。 织田信从江户川睁眼的这个动作,隐约看出了那么一些他的匪夷所思。 国木田独步伸手捂住了脸,他的眼镜被顺势推到了头顶。 江户川乱步顿了顿,重新躺回了椅子上,他说:「那个人不是说了会告诉他吗?如果有心要来的话那是迟早的事情,不用着急。」 江户川乱步说完后便重新回到了甜品的怀抱,剩下的人看了看对方,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继续干活,就当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织田信若无其事地转身去茶水间倒了杯水,继续琢磨她的太宰治欢迎派对去了。 第52章 太宰:信,出来啦。 收到消息的时候,织田信正在小花园和大家进行最后的布置,她不清楚具体出来的时间,就粗略判断了一下。 用红缎带挽出的花将它固定在竖立起的杆子上,纵横交错着笼罩在花园的上方。被驳回的彩灯计划删删减减到只在长桌边靠近下方的位置围了一圈,织田信略有些遗憾,但大家的意见她还是会考虑的,毕竟这不是她一个人,而是大家一起为太宰治准备的欢迎会。 桌上都是隔壁大叔倾情提供的丰富菜式,出乎意料的都是些日式风格。 大叔说虽然他开的是西餐店,但是日式料理也会做,真正的厨师就不能拘泥于同一种类型,他还打算之后去中华街那边学习一下中华料理。 长桌的中央是借用大叔的厨房一起制作的蛋糕,织田信勉强用裱花袋挤上了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的花纹,织田作之助利用他精湛的画技和同样上手很快的蛋糕装饰技巧在上面用奶油做了一个太宰治模样的小人,旁边是孩子们弄得一大堆小人和动物。靠着太宰小人最近的是优做得趴趴小狗,织田信看了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也许只有作为奶油,太宰才会和狗和平相处了。 大叔看了看成型的蛋糕,把织田信和织田作之助小人也做了出来,放在太宰的两边,眼睛一律用巧克力制成的豆豆眼代替。 蛋糕最左侧有一朵相当高傲、向外面探出大半身子的花,那是纪德的大作。 要不再买一些礼花?比如那种手一拉就会爆出许多彩带啊之类的,感觉会很有意思。织田信环视四周,余光瞥见红缎带的一处有点歪,正准备过去调整一下将它摆正,手机突然响起了这两年来从未听到过的铃声。 咦,这个声音……太宰!? 织田信打开手机,看到了出乎意料的消息,发出时间是五分钟前。她估算了一下离太宰发送地址的距离,打车的话需要十分钟,但如果是大哥送的话只需要六分钟,问就是打车还要算上在街口招唿的时间。 织田信回头沖里面大声喊道:「大哥,他出来了!!!」 织田作之助对这样偶尔来几次的大嗓门版信习以为常,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从兜里拿出车钥匙。他在走到织田信跟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后方的众人。 「早去早回。我在这边帮你们看着。」大叔摆摆手,「店那边暂时停止营业了,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人来。」 织田作之助说:「那就麻烦你们了,我们会尽快将他带回来的。」 随后他们二人来到刚好塞得下一辆车的小型停车库,最近织田作之助的车换成了棕红色的漆,上面还有信的小人涂鸦,是织田作之助的q版头像,位于后备箱上面一点的位置,属于看起来显眼但平常不太会有人注意到的地方。 织田信上车后发觉车内多了点摆设,副驾驶上放着一个礼盒,明显比她之前准备的看起来要更沉一些,好像还放了什么别的东西。 她说:「共同的礼物?」 织田作之助回道:「嗯。每个人都准备了一点。」 织田信好奇地诶了一声,但也没多说什么。抵达目的地的路上,闲聊是度过这段时间的最佳方式,但有时候觉得维持安静也不错嘛。正好在见到太宰之前,想一想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两年过去了,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呢?头髮是长了还是短了?里面的伙食怎么样?是单人间还是多人?是不是有同事还是单独隔开来做洗白工作诸如此类的问题。 要是一个个询问太宰怕是能把他累趴下,织田信暂时没有靠疑问就让喜欢的人太过劳累的癖好。 等到手机显示的地点就在前方不远处,视线中已经出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背影。织田信反倒向后退了退,但因为车内有限的空间,再怎么退也只是在凳子上蹭了那么一下。 「信。」 拉开的车窗边是太宰治的脸,比起十八岁,二十岁的他偏向一种内敛,但总的来说还是有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头髮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比以前长了一点,暂时没有到可以扎辫子的长度。 衣服的风格由沉闷的黑变成了休闲的棕,棕色风衣非常完美地称出了他的一双大长腿,还有趋向于完美的身材。当然,以上所有内容都有织田信个人滤镜加成,对于喜欢的人自然是无论用什么词彙来夸奖都觉得不够的。 他的领口是丝带和蓝宝石、或许是蓝宝石的结合,整个一套是很有品味的搭配。 太宰治轻眨眼睛,注视着织田信,似乎在等待她说些什么。
第80页 织田信沉吟片刻,说:「你还换了件衣服吗?」 太宰,太好看了太宰,这一套搭配真的好惊艷,风衣好长好合适呜呜。 标准的口不对心。 织田信说出话之后还愣了一下,她总觉得这样的问句好像不太恰当。 太宰治看起来好像有受到打击,他将下巴搁在车窗上,歪过头看着信,拖长了语调:「诶~好久没见到我之后,信先问的居然是这一句话吗?好伤心。」 织田信立即补充道:「欢迎回来,太宰。这一套很好看。」 太宰治轻笑着拉开车门,他没有选择在外面跟织田信二人继续聊天。他紧挨着信坐下,目光掠过了礼盒但并没有提出些什么关于它的疑问。 太宰治搭在副驾驶座椅上的手露出了明显是被洗了很多次的、颜色比起从前显得不那么正的手环,上面有经过缝补的痕迹。 织田信盯着手环看了几眼,说:「下次换个新的吧。」 太宰治偏过头看她,说:「下次就由我来吧。」 他将目光移向驾驶座上的织田作之助,在发现对方探寻性的眼神后,说:「好久不见啦织田作,新髮型很适合你哦。看起来很精神。」 织田作之助摸了摸前几天新理过的头髮,自从之前剃短了之后,他逐渐习惯了这种清爽的感觉,一般有时间就会去理髮店剪短头髮。 他说:「好久不见,太宰。你之后住在哪里?」 太宰治说:「呀,上来就是王炸呢。若说住的地方,我倒是有。但现在还能不能住,我就不知道了。」 织田信差点脱口而出「住我家」三个字来,但她还是及时冷静了下来。 织田作之助说:「那要不要住我们隔壁?那家的老奶奶最近要出国跟孙子一起住,房子就闲置下来了,打算卖掉。她说因为我经常有在帮她,所以是最低价。」边说着,织田作之助边沉默地抚摸着方向盘。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情,但最低价是好意,也不能辜负。」 太宰治借着风衣的遮挡和织田信十指相扣,他说:「可以哦,那就麻烦织田作帮我联繫那位老人家了。好在还有些钱存了下来,买一套房子应该还是够的。」 织田作之助隐晦地向他们牵手的地方看了一眼,他没多说什么,他无意于打扰织田信的社交和恋情。对于家人,织田作之助向来是持乐观的态度,以支持为主,安慰为辅。 织田信伸手轻捏太宰治的指尖,男性的手比她要大很多,虽然太宰治的手白皙且柔软,与一般男性不太一样,但该有的特徵一律不缺。能让人深刻地感受到他是二十岁的男性,而不是以前尚未成年的太宰治。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她很受用,但也好奇是什么让太宰突然就如此、如此会打直球了。 太宰治似乎明白织田信在想些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织田信的耳边说:「信还想知道什么的话,之后我一起告诉你。」 织田信说:「说起来今晚太宰住哪?」 织田作之助回道:「我们家客房,跟老奶奶沟通还需要时间。这个点让太宰去住旅馆不太好,所以他暂时可能会住在我们这。」 太宰治附和道:「就是这样哦~」 第53章 在回到新家的途中,需要在路上度过短暂的十几分钟。 织田信借这个时机,牵着太宰治的手以颇为高难度的姿势把礼物盒从副驾驶座上拿走,然后珍而重之地塞到太宰治怀里。 她明显感受到了太宰治拿到礼物盒的瞬间不自觉地向后仰,看起来即便过去了两年,接受他人好意这件事还会让他有些不自在。不过比起以前的转身就跑,现在的他会收下已经算能称得上是显着的进步了。 太宰治的手在礼物盒的表面上摩挲了几分钟,略有些犹豫地拆开丝带,掀开了盒盖,让织田信也能看到大家都准备了什么。 在最上层的是织田信准备的一套衣服,在太宰搭档朋友店里选择的新款式,是带有条纹的衬衫和造型比较规矩的领带。当然是在太宰消失前买的,也没有忘记给大哥的生日礼物,估计以后大概是去不了了,必须要换一家。 毕竟再怎么说那都是mafia旗下的产业,虽然那位中原先生说是朋友的产业,但织田信估摸着这应该是他的说辞,不想直白地告诉她具体情况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她充其量就是一个跟太宰关系亲密,但和中原先生是初次见面的过路人。 其次是大哥准备的外套和下装,是和织田信选择的衣服互补的配色。织田信感慨道不愧是大哥,这样基本上的一套商业装就凑齐了。 再往下是大叔准备的一双皮鞋,标准的黑色,是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的百搭单品。 织田信突然陷入了沉默,他们是不是准备的时候偷看了她的礼物!这也太默契了。 纪德送的是领带,也是不出差错的类型,不过纪德居然会给太宰送礼物,是意料之外的事件。莫非是她哪天记忆模煳的时候逼迫了他吗?应该不会吧。 最底下是织田作之助和织田信一起手写的一封邀请函,正式邀请太宰治来参加由他们举办的欢迎会。邀请函的封口处用了织田信最近新入手的火漆印章,是会让人联想到银河的绚烂色彩。 太宰治将礼物一一看过后重新放入盒内,他将拆开的邀请函置于唇边轻吻,低垂着眼帘,维持着这个动作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他嘴角上牵,露出了极浅的笑容。
第81页 太宰治无奈道:「这不是被套牢了吗?」 织田信摇晃着手,说:「所以太宰跑不了了哦,无论到哪里,我们都在。」 太宰治侧过身,诶了一声,说:「可是我完全没有想过要逃跑呢~」 织田信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太宰治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直到织田作之助将车停入车库。 织田信领着太宰治来到了他们准备了好久的欢迎会现场。为了预防突发情况,织田信紧握住太宰的手不放,让他直面了来自所有人的热烈欢迎。 「你就是信姐的男朋友吗!!!!!哇,真嗣你快来看,他长得好高啊!!!!」 「小哥好久不见,我也跟着喊你一声太宰君了。几年不见长高了很多啊,外表也更加帅气了。衣服的品味很不错啊。」 「你就是信姐一直说的那位吗?祝、祝、祝你们幸福!」 「作之助,你们来的时间刚刚好。准备切蛋糕吧。」 太宰治一路以状况外的表情,被大家簇拥着推到蛋糕前面,他的手里也被塞入了一把顶部呈圆弧的长刀。 织田信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救命,她平时说的时候好像根本没有掩饰,有时候飘了就会说太宰治是男朋友,实际上都还没有确定关系,呃,应该说还处于暧昧阶段。完了,会不会让太宰多想……不管了!挑明就挑明。 织田作之助在旁边看着太宰治无从下手的模样,非常淡定地喝了一口刚从桌上拿来的饮料,顺便侧过头和一边的纪德讨论着小说后续剧情该如何发展,是编辑看了都会情不自禁落下热泪的勤奋程度。 织田信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她平復了一下唿吸,然后握住太宰治的手,引导着他将大家准备的心意之作切成大小相差不多的几份,一个挨着一个地放入盘中。 太宰治松了口气,他转身抱住织田信,将头完全埋在她肩膀处,说:「信明明知道我不擅长应对这些。」 「所以才要多多沟通,这些都是你日后的邻居,包括我。」织田信伸手揉了一把他卷翘的头髮,随后轻拍肩膀示意他起来,「看看大叔做的这些日式料理你满不满意?除了你最爱的蟹肉以外,我们还弄了些别的,我感觉味道都蛮不错的。」 太宰治抬起头,将下巴搁在织田信发旋处,看了看长桌上的所有菜品和周围大家往对方脸上涂抹蛋糕的景象,说:「足够啦。再次见面时信连我的胃病都给治好了,所有的准备都就绪了呢。而且我很相信那位大叔的手艺,只要不是辣咖喱的那种辣度,我对此并没有什么额外要求———」 「那当初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吃完?」 「这是男人的浪漫~」 织田信自然不相信这是太宰治的内心想法,但既然他选择了用别的话题揭过,就代表这个问题暂时没有回答的必要,或者说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知不知道回復都没有什么影响。 「呜哇。」 织田信提前弯腰躲过了幸助迎面而来的奶油炸弹攻击,太宰治没来得及躲开,刚才就是他发出的一声叫喊。 太宰治接过织田信递来的纸巾擦干净脸,然后非常自然地加入了孩子们的奶油战斗,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熟练。本来织田信几个在旁边看着他们,直到某个不知是谁、但大概率来自太宰的奶油连发让所有打算站在一旁围观的人几乎全都遭了殃。 织田信捞起袖管,直接申请加入战斗。 织田作之助的脸上和身上特别干净,一看就是在利用异能力作弊。织田信直接拽住大哥,从特地搁在盘子左侧的奶油中挑了一点,在他下巴处挂了一圈。 纪德点评道:「像圣诞老人。」 织田信本打算挂完就跑,没想到惨遭大哥眼疾手快地一把拎起,鼻尖和嘴巴边都涂上了奶油。由于没有镜子,织田信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纪德点评道:「像狐狸。」 「织田作,信,看招!」 织田信和织田作之助默契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抓住了纪德,让他得以和大家一样满脸都是奶油留下的印记。 太宰治伸直手置于头顶作张望状,说:「干得漂亮。」 纪德闭了闭眼,点评道:「奶油很甜。」 织田信拍了拍纪德衣服上被她刚才抓出的褶皱,说:「这样大家就不分你我了,全都中招。天下大同了!」 大叔无奈道:「词不能乱用啊,小信。」 「大叔做的蟹肉料理相当不错哦,味道适中,没有一分多余的地方,是很家常的做法和口味呢。」 太宰治牵着咲乐走到织田信跟前,然后松开了手,让咲乐得以跑过来扑进织田信怀里。 「咲乐酱。」织田信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糟糟的头髮,很少见到咲乐这么亲近别人,不过总的来说是好事,「怎么啦?」 咲乐认真地说道:「信姐,你的男朋友人很好。他过关了!」 「噗,这是什么啊?」 太宰治说:「咲乐很厉害哦,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个了不得的优秀女性。」 织田信愣了一下,说:「这不是评价超高吗,你们有说些什么吗?」 「唔,聊了一下我和信未来的打算之类的~?还有如何做好一个值得依靠的男朋友。」 织田信意有所指地回道:「诶,男朋友啊。」
第82页 太宰治重复道:「是哦,男朋友。我呢,不打算再让信等很久了。」 第54章 夜晚月明星稀,朦胧的灯光悄悄攀上小花园的外侧,点缀出一圈柔和的色彩。 欢迎会暂且告一段落,后续的处理和清洁让所有人忙活到了本该睡觉的时候。大叔和纪德带着孩子们各自回到各自的居所,原来还算热闹的地方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场内只剩下织田信、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三个人。 太宰治暂住的客房早被收拾好了,目前的位置是在织田作之助的右侧,而信的房间位于织田作之助的左侧,楼梯口在太宰治房间的不远处。 因为经常会有脚步声传递过来,这间房一般都是闲置着存放些杂物。 现在临时多了一位住户,也未能及时在墙壁上贴满能够消除杂音的材料。再加上太宰治向来睡眠较浅,容易被打搅,织田作之助便跟织田信商量着是否要和太宰换一下。 织田作之助的房间隔音效果较好,而织田作之助本人在经歷了两年多的和平生活后,睡眠质量或多或少有所提升。比起太宰治来说,可以称得上是相当不错的睡眠了。 织田信的房间个人风格较为明显。基本上肉眼可见的地方都塞满了各种玩偶,有电玩城赢来的,也有与麻衣或同事逛街时一眼相中买下来的,可能不太适合太宰治。 最后的总结方案是:让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换一下房间。 至于本人。 太宰治没有答应,他说:「这样就太过麻烦织田作了~只是暂时在客房居住一晚而已,我并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样脆弱哦。若真是风吹草动便无法维持足够的睡眠,我也就无法在那边待上两年的时间了。」 两人听完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就按照原本的决定来安排。 随后便是三人轮流洗漱完毕,各自避开另外两人使用洗手间和浴室的时间,最后回房休息。 在太宰治房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剎那,织田信突然轻喊了一声:「太宰。」她有很好地收着音量,避免打扰到早早入睡的大哥。 太宰治伸手重新将门打开,但是并未让织田信进去。他只是在门口俯身,静静地注视着织田信,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 织田信抿抿嘴,说:「明天见。」 太宰治轻眨眼睛,他凑了上去,距离近到他唿吸时喷吐的热气直吹得织田信的脸有些发烫。但又很好地控制住,没有突破最后的底线,是一个看起来相当暧昧、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并没有任何一处有接触到的动作。 在织田信没有同意之前,太宰治一直都表现得极为克制。 「明天见———」 裹了笑意的话语随风飘落,让织田信的耳朵也不由得添了几抹红色。 织田信顿时觉得现在距离极为危险,但又不捨得后退一步。她缓而慢地眨着双眼,太宰治鸢色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她一人,随着外面打着灯的车辆驶过,窗户快速地闪过光,将他的眼睛映衬得极亮。 虽然说是男朋友,但太宰治似乎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和爱这两个词。 织田信一直觉得太宰治像是在海面上漂浮的小船,不知哪里就会改变方向前往别处。她也从未想过让太宰治说出那两个词,因为他不会。 但,毋庸置疑地是,现在的织田信可以说她拴住了这艘小船。 ……唉,一旦沉默就会容易胡思乱想,饶是织田信也不可避免地想了许多有的没的。而且这样能很好地缓解她现在因为动哪都感觉不太妙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闭关修炼两年,太宰的能力愈发精湛了,明明做的事情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但就是能让织田信突然之间愣在原地。 太宰治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率先做出了改变,在织田信的额头落了吻。 太宰治说:「信,晚安啦。」 随后他后退一步,转身回到房间,整个动作十分的流畅和自然,在关门的前一刻还同织田信挥了挥手。 直到面前房门关上的时候,织田信依然是迷茫中的状态。她迷茫地回到房间,迷茫地躺上柔软的大床,带着尚未清醒过来的迷茫进入梦乡。 在梦中,她久违地再次回到了四人共度新年那一日梦境的场景,同样也是她确认心意的重要提示。 这一次,太宰治牵着她从平地走进了那片星河。 再未坠落,亦未分离。 第55章 太宰治从进入武装侦探社,直至完美解决苍之使者事件,顺利通过入社考试成为侦探社的一员。 这期间织田信有过出差去东京处理委託,在休息中途一直维持着跟太宰治的简讯沟通。夜晚的时候会打一通电话,时间并不长,简单地交流一下这几天的事情,紧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听对方的唿吸声经过手机而略有些失真的声音。 太宰治的初步改变体现在跟织田信谈论他的计划,无论是极度危险的部分,尚处于猜测的试验部分,还是已经处于掌控中只等待实践证明的部分。 织田信并没有对太宰治的计划提出任何异议,她只是很淡定地回应了几句,然后在第二天早晨返回横滨。 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麻衣,渡边麻衣不是很放心横滨的局势。 织田信虽然有说过太宰可以解决,但渡边麻衣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断,坚定地认为太宰治是一个不靠谱的男人。
第83页 结果等到苍之使者事件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渡边麻衣非常勉强地收回了自己的主观臆断,更改成了太宰治是一个在大事上值得信赖的人。 织田信只是笑着推了推渡边麻衣,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说:「你永远可以相信太宰的智商和布局能力!」 渡边麻衣当即侧过头,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不那么雅观的白眼,低声说:「你们侦探社的那个江户川乱步不也是很聪明吗?不过看起来好像生活常识不太行?上次我看到他在电车面前发了好久的呆,结果是因为不会乘坐。」 「咦,怎么会有乱步先生一个人去电车那边的情况发生,一般不都是有人陪着的吗?」 「重点是这个吗!!」渡边麻衣咬牙切齿地说道,「重点是你周围的聪明人怎么都是特别聪明,但在某些地方让人觉得有些微妙的类型。还有不是之前还喊江户川吗?怎么改口叫乱步先生了。」 「我还好吧。」织田信抬头看了眼对面正在往咖啡里加糖的太宰治,说,「太宰才是,很快就喊上乱步先生了。」 「因为乱步先生就是乱步先生嘛,我更早地认识到了哦,他能力的本质。真的是出类拔萃的才能,会因此尊敬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现在你怎么会在这里?」 织田信默默地捧起热牛奶抿了一口,她们现在位于侦探社楼底下的咖啡厅。本来是好久不见的姐妹并排坐着叙旧,不知什么时候空荡荡的对面就混入了其中一位的家属。 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太宰治最为忙碌的时间才对。刚入侦探社的新人都要经歷一段忙碌的时期,以便于尽早适应工作,同时会分配前辈带领着避免走弯路。跟太宰治搭档的好像是国木田,那可是眼睛里容不得懒散沙子的人。 「为什么我不可以在这里呢~?」 织田信牵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拇指和食指间的软肉,说:「不要让国木田太过焦虑了,他对于时间的安排上不允许半分差错。像你这样摸鱼,嗯……我之前其实也干过,被抓起来狠狠批了一顿。」 「信也觉得工作相当枯燥对吧!诶,虽然看起来像在摸鱼,但我也有在工作。比如,窗外刚才经过的是委託人正在寻找的对象,他即将会去的地方是不远处最大的商场,应该会选择位于三楼的女装店进行消费。具体情况我在刚才已经发给委託人了,委託完成了。」 渡边麻衣犹豫着说:「这么简单就完成了?」 太宰治说:「是呀。」语气轻松地仿佛刚才只是再说现在外边是什么天气一般,似乎为咖啡选择合适的甜度要更让他感到苦恼。 织田信已经习惯了太宰这种快到让人生不出任何想法、只会躺着喊真厉害的委託完成速度和完成度,这就是聪明人的余裕。自从太宰来了之后,她完成委託的速度也打破了以往的记录,因为可以请外援。 伴随着门口风铃一阵轻响一同袭来的是国木田独步满含怒意的叫喊声。 「太宰!!!!!!!!!!!!」 织田信和太宰治提前捂住了耳朵,一旁的渡边麻衣虽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也跟着捂住了耳朵。直到这个声音的出现,麻衣才感慨道她真有先见之明。 「嘛嘛,国木田君不要这么暴躁~会加速衰老的哟!」 「等你什么时候成为勤勉敬业努力的人再说这种话吧!!现在的你说什么都毫无说服力。委託完成到一半就跑到咖啡厅,懒懒散散,不知上进,你这个绷带浪费装备给我赶快滚回去工作!!」 太宰治「诶」了一声,鼓起脸颊,他晃了晃手机上显示的「正在通讯中」,等到对面接通后,只听见「谢谢您太宰先生」,「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改日我会送锦旗来侦探社的」,「万分感谢」之类的话语。 国木田独步明显落了半拍地扶正快要滑落的眼镜,不可思议地说:「这不是委託人的声音吗?你这傢伙什么时候完成的委託?」 「就在刚才——— 国木田君真是的,一点都不关注委託的进展!」 渡边麻衣同织田信咬耳朵:「你的同事要变得不幸了。」 织田信斟酌着说:「国木田已经开始不幸了。他现在特别积极地负责前来求职的、所有可能成为新社员的人,好像不太想看到太宰的脸。」 「不是好像,看起来是特别。」 国木田独步明显有被问倒,他看起来压根没想过看起来在摸鱼的同事居然真的有在认真处理委託。 织田信在心里为他默哀三秒。 没办法嘛!男朋友和同事,她……肯定选择男朋友! 在说话间太宰治极其自然地和渡边麻衣交换了位置,变成了太宰治和织田信坐一边,国木田独步和渡边麻衣坐一边的奇妙位置。 国木田独步突然就显得有些拘谨了起来,渡边麻衣则是很好地摆出了对外社交的一贯风格。 太宰治跟织田信说:「你看,国木田君害羞了。」 织田信点了点头,非常认可太宰的说法。这么说来之前让国木田心动的女性,和麻衣的长相好像是同类型。但还不至于说心动,刚失恋就又恋上的男人,织田信是绝对不会放心将麻衣交给他的。 「太宰,跟我回去工作。不要以为解决完委託就结束了……不要躲在织田的后面!!!!!!给我出来!!!!!」
第84页 太宰治不断地往里面缩,织田信下意识跟着自己的想法行动,伸出手挡住了国木田独步。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让织田信想起了儿童时代玩过的老鹰抓小鸡。 渡边麻衣非常不给面子地轻笑出声。 最后是实在等不下去的文职人员下来把三人全都带了上去,麻衣见织田信要准备开工便也挥挥手,准备回去了。 太宰治换了个地方趴着,比如侦探社平日里接待委託者或是前来拜访的客人的沙发。 织田信被文职人员领着,代替太宰治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什么,要我来做吗?」 「你男友的任务,他不做,只能你来做了呗。」文职人员朝织田信挤眉弄眼,说,「不想做可以让太宰先生亲自上阵。」 织田信拿起滑鼠,点开了任务栏。 …… 她突然起身,边说着「麻衣好像忘带了东西,我去给她」,边果断打开大门出去了。 男朋友,拜拜。自己的活自己干。 第56章 时间如白驹过隙。 它只是静静流淌着,在意识尚未察觉到的地方缓缓而过。 国木田独步如他所愿的收到了两名新社员,一位是谷崎润一郎,另一位则是宫泽贤治,都是通过了前两项测试还有隐藏测试的合格社员。 前者谷崎润一郎来的时候,织田信正轮到排班,坐在医务室发呆,与谢野晶子刚出门购物。 她一转头,就看到这么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扒拉着门框,他的旁边还跟着时不时为他加油打气的黑长直美少女。 经解释才得知是那位中二少年的同学,听到武装侦探社的存在后,想了很久,才过来打算应聘试试,一路上多亏了妹妹的支持才走到了这里。 织田信紧急回忆了那么一下,她看了看面前的谷崎润一郎,是个能让国木田满意的好苗子,便直接领他去见那位被太宰惹得整日焦急的眼镜同事。谷崎的测试结果很喜人,他的异能力细雪也是很好用的异能力,十分适合侦查方面的工作。 途中谷崎润一郎像是一直忧虑什么,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不算高兴。直到他的妹妹谷崎直美代为解释了,才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织田信临时充当了传话筒的工作,转告了他们乱步先生说的话,即「侦探社的大家不会去在意这么无聊的事情,也不会去探究」。 随着不断地接触,谷崎兄妹稍微也放开了一些,时不时能看到他们兄妹两亲密接触的画面。每到这个时候,又从工作岗位熘到织田信这的太宰治就会假装忧愁地嘆几口气,织田信就会捏捏他的脸问他在干什么。 太宰治会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他们好像是在同居哟~」 织田信:「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也和大哥住在一起。」 太宰治:「信还是个孩子呢……唉,这就是对我消失两年的惩罚吗?」 织田信学会了她听不懂的话语一律滤过去,留下能听得懂的话,再进行随机组合。 「所以太宰也想跟我们住一起?」 太宰治对着织田信犹带着疑惑的双眼,出奇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他拉着织田信一起翘班,身后是国木田独步愤怒地问候声。 另一位社员宫泽贤治,原本在他的家乡伊哈特伯村里赶牛,后来受到了社长的邀请加入侦探社。准确来说,宫泽贤治并不算是国木田招到的人。 他的异能力发动前提是挨饿,织田信觉得挨着饿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会经常性地在给太宰治塞零食的同时也给宫泽贤治带一些吃的,算是同经歷过挨饿日子的人的一点能力范围内的支持。 宫泽贤治时常会跟大家聊一些他在村庄的事情,比如夜晚满天的繁星,还有他养的牛。在乡下农忙时节也会返乡收割小麦。这是直接被批准的爱好,说是爱好其实也不准确,对贤治来说这也是他的工作,是和侦探社的委託一样重要的工作。 织田信因为好奇跟着去赶过一次农活,说来惭愧,她没忍住不用能力,全程都显得精力充沛。路过的大叔和阿姨们都连连称赞没想到这个女孩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干起活来真是没得说。 从那以后,她好像就被宫泽贤治当成是厉害的前辈了,尤其是干农活方面。 每当织田信因为被当成厉害前辈,受到那些带有崇拜意味的目光时,一方面有些飘飘然,一方面又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没到那种程度而有些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后就是工作时期越来越接近面无表情的状态,慢慢地变成了值得后辈依赖的、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实际上都是那么回事的前辈。 太宰治则会笑着看她,直到织田信再也维持不了严肃的表情后,将耳机分给她一半。 织田信接过耳机,是暗示意味相当明显的、说是情歌也不为过的歌曲。即便是她,再怎么迟钝也该察觉到太宰治的想法了,毕竟在侦探社这么久了,身为调查员的能力可不是说说而已。 太宰治无声地用口型说出了他的话,然后迤迤然地牵过她的手,将戒指从她的无名指慢慢地推到底。 「这就是我准备了很久的礼物。」 「那么,信的回应是?」 织田信没有说话,她收紧了手,直到将太宰治的手完全握紧,才嘀咕了一句:「这要我怎么说。」
第85页 太宰治的脸贴上织田信的手背,轻轻地蹭了一下,感觉就像被羽毛拂过了心尖。 他轻笑着说:「看来我要更加努力才行啦。」 第57章 「老虎?」 织田信看着桌面上档案,图片上是四天前鹤见川附近有路人目击到白虎出现的相关调查,说到这个,她之前有和谷崎去那边看过,有属于勐兽的爪印,基本上能确定是有老虎的出现。 不过在田里捣乱、乱吃作物、偷几只鸡的作为,明明是老虎,做的事情却让人觉得有些意外的……嗯,比预想之中最为轻的状况还要轻上不少,没有人员伤亡,田里的事情也都做了后续的处理。更多的是大家对老虎这一物种的恐惧,因为它的尖牙利爪,生怕它下一次会在某个地方出现,然后伤害到什么人。 看完资料的太宰治在无人的时候跟织田信说:「大概率是异能者,这种模样的白虎,除非是从动物园出逃,不然是绝对不会在横滨出现的物种。而横滨内的动物园并没有白虎出逃,就算是违法饲养,又怎么会让它长到这个个头才被发现呢~?」 「所以说?」 「顺其自然。」太宰治伸手拂去风衣外粘上的草叶,「我有预感,会在鹤见川见到的。」 织田信沉思片刻,帮太宰治理了下稍有些歪斜的衣领,说:「你准备去跳河了?」 「是哟。」 「没捞到的话记得回来,或者我去河里捞你。」织田信顿了顿,「晚饭想吃什么?某个螃蟹开头的料理暂时禁止。」 「诶!?信好冷酷哦~竟然要剥夺我唯一热爱的食物,这就是订了婚之后反而不再珍惜吗?呜唿,没想到我太宰治也会经歷如此悲惨的事情!」 织田信将放好糖的咖啡递给他,安抚道:「好啦。医生不是说了建议最近别碰海鲜吗?要谨遵医嘱。我可以帮你治疗好,但是停止一天的海鲜是提醒,不要仗着有治疗就糟蹋身体,不然我就糟蹋你。」 太宰治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了看织田信:「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织田信茫然道:「有吗?」 太宰治的神色蓦地严肃了起来,他正要说些什么,结果被突如其来的、能够穿透脑袋的声音给震得一个激灵。 织田信颇觉痛苦地捂住耳朵。 「太宰——————!!!!!!!!!」 织田信用口型比划:你、最、好、赶、快、跑。不、然、就、别、想、做、别、的、事、情、了。 太宰治瞭然点头,以口型回应道:知、道、啦。 他非常自然地摸到后门,悄无声息地从所有人之间的空隙中熘走,像一条灵巧的游鱼,让所有试图拿网捞他的人都失败而归。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国木田。 「国木田,中午好。」 织田信首当其冲,充分发挥了近几年从太宰治身上学到的「只要我不紧张,紧张的就是别人」这一本领,用一句问候语让怒气值max的国木田迟疑着重新读档。 「中午好。」国木田点头示意,然后说,「织田,你有看到过太宰吗?」 「没有诶。」 「好的,如果看到他了请务必告诉我。有重要的任务在等着他,这可不是他能够随便应付的事情。」 织田信说:「了解!」 等到国木田的身影从前门消失后,随着又一阵开门声的响起,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宫泽贤治坐在了织田信的对面。 他趴在桌子上,手正按在咕咕作响的肚子上,那是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都能听到的声音。 织田信喊了咖啡厅的服务人员,点了份午餐小食。 宫泽贤治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等到小食上来的时候,以看似缓慢实则相当快速地动作吃完了它们,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织田信问道:「又饿了?这次没准备吃的吗?」 「谢谢织田小姐的救助,你刚才是在骗国木田先生吧。」 织田信梗住。 宫泽贤治这孩子太过实诚,好在国木田已经走远了,不然她也得挨批。哎,太宰明明知道怎么做却还是打算独自行动的这个行动模式,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改改,会告诉她也是因为她持久的努力。 她倒不打算瞒着宫泽,既然都说出来了,继续隐瞒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于是她说道:「是哒。不过太宰心里有数,所以我没说实话。他们两个碰撞在一起总会产生一些奇妙的化学作用。」 「这就是社长让他们两位搭档的原因吗?」 「也许。我总觉得社长知道如果跟我搭档,太宰将无法无天,所以才选择了国木田。」 「说起来谷崎他们呢?」 「去上学了。」 「哦。是哦。他们还是学生。」织田信从口袋里拿出绳子,对宫泽贤治说,「不如来玩翻花绳吧。休息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到点就一起上去。老虎的调查任务交给了他们两位负责,我们之后只需要处理文件即可。」 「好。」 然后织田信惨败。 她:? 「宫泽,搞不好你是民间翻花绳达人吗?」 宫泽贤治松开手指,将绳子取下来,开心地说道:「这个很有趣。我想起了以前和花子共度的时光,有时候它会看着我和朋友们玩翻花绳。要是花子长出手来的话就能和它玩了,它的脚无法做出高难度动作。」
第86页 织田信:「收。不要难为花子。作为牛来说,它已经尽力了。」 另一边,太宰治开始了他的鹤见川漂流之旅,国木田则是从商业街追到了河边。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超出太宰的猜测,最终的结果便是织田信事先收到了来自太宰的简讯,随后在侦探社内看到了由国木田代为转交的纸条。 「老虎将在十五号街的西仓库出现,加强周围的防御,别让它逃掉。」 哇哦,一如既往,太宰风格满满的纸条讯息。 看完纸条后的大家准备全员出动,国木田还设想了诸如有人员受伤的可能性,因为织田信的治疗建立在信赖基础上的缘故,这次跟着一起出动的是与谢野。 织田信在社内挥挥手同他们告别。 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不过织田信转念一想,太宰明显是有了要让那位白虎少年加入侦探社的念头,提前认认人也不错嘛。 好像去不了的她更可惜一点。 隔日,织田信见到了同事们以「啧」、「唉」、「哎」三种流派为主的表情趋向。尤其是与谢野那肉眼可见的遗憾,织田信不由为白虎少年的运气而感嘆。 一大早就要来准备那位名叫「中岛敦」少年的入社考试,选择了太宰治前去接他,途中由国木田精湛的演技将他「骗」到侦探社内,由有时间空闲的谷崎兄妹两作为人选,上演一个炸弹狂挟持人质以威胁侦探社的戏码。 至于挟持人质的人选,本来是打算抽籤决定。但是谷崎的妹妹直美直接拍胸脯揽下了这一重任,织田信一看也知道是兄妹两换种方式进行亲近的行为。毕竟直美跟她说过觉得这样的哥哥大人相当帅气,那织田信也没必要去争当谷崎润一郎个人首秀的观众席黄金座位,当然要让他的妹妹来! 为了确保真实性,要是直美哪里受伤了她也可以代为治疗。 织田信和宫泽贤治属于不太擅长演戏的类型,再加上参与的人数过多难免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所以在入社考试进行的全过程中,织田信坐在她第一次参加笔试的小房间内喝着茶水,感慨中岛敦只需要进行入社考试就行,没办法见到他的笔试成绩了,真可惜。 现在小房间也被废弃了,改成了茶室。 真有一种时间仿佛还在刚来的那一天,转眼间便已经成为社中的前辈之一了。 茶室的隔音效果很好,织田信什么都听不见,她只能根据手机上时间的流逝来确定入社考试大概进行到了什么位置。 「织田前辈,结束了。」前来开门的是直美,她用假手在门口晃了好一会儿,让织田信看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知道了。」 织田信整理好茶室,将一切物品放回原处之后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她出来的时间很晚。在走廊里恰巧和社长碰面,她点了点头,跟社长问了声好,得到回应之后继续向前走。 「嗒」、「嗒」、「嗒嗒」。 她的速度逐渐变快。 直至打开那扇熟悉到闭着眼都可以摸索着开启的大门。 「我来……咦,没人?」 织田信打开手机查看了最新一条消息,发现直美刚发给她的消息显示他们去了能喝咖啡的地方,而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太宰先生。织田信的目光在太宰先生和提出这两个之间来回移动,她沉默着握紧了手机。 太宰,等着。 新来的中岛敦通过了入社考试,此时他们正坐在那边闲聊,国木田和太宰治的互相拆台是侦探社怎么演都看不腻的剧目,谷崎兄妹两的微妙日常则是大家不约而同忽视掉的侦探社禁忌之一。 织田信刻意将脚步声放到最轻地走了过去,她从太宰治的背后伸出手,而后利落收紧。 「我……咳、咳咳!」 「织田,好样的。」国木田的脸上是宛如大仇得报的表情,「就是要这么做。」 「信,没想到我刚说着被勒死是种什么感觉,你就来了~!我们心有灵犀呢。」太宰治侧过头,嘴唇从织田信的侧脸划过,顺其自然般地落吻,「今天晚上我要吃蟹肉!已经是第二天了。」 「好哦,咖喱和蟹肉。不如混合在一起吧。」 「诶,织田作今晚想吃咖喱吗?由信来决定就好啦。」 「还有一个要来蹭饭的纪德。」 「呜呃。」 织田信看着面前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的几位同事,和一脸状况外的新入职社员中岛敦。像是自己拿剪刀一刀平的独特刘海,这是没有哪家理髮店会承认出自自家的髮型,看起来也是个很好相处的孩子。 中岛敦颤抖着说:「太宰先生,这位是?」 「我的爱人哟~」 太宰治将带有对戒的手在中岛敦面前晃了晃,看起来有在得意。 「什么?!太宰先生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爱人吗?」 「你这样很失礼哦敦君。零分答卷,你不及格了!」太宰治说,「在侦探社内要尊敬前辈。」 织田信一把捂住了太宰治的嘴,对着中岛敦说:「我是织田信,是太宰的爱人,也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平常在医务室,受伤了可以来找我,不过要记得在工作时间内。」 「中岛敦,那么我也跟着太宰喊你一声敦君了。」 织田信认真道:「敦君,欢迎加入武装侦探社。」
第87页 一如织田信在彷惶无助时遇到了织田作之助,他逆着光,对织田信说:「要不要来当我们家的孩子?」 太宰治微笑着牵起织田信的手,他们十指相扣,对戒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