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找主人啊》 第1页 [仙侠魔幻] 《我就要找主人啊》作者:木子韧青【完结】 文案: 本文又名《玉不琢不成妻》 白玙是个玉石葫芦精,所以她没有爷爷,只有一个主人,她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他,可这事有点难! 「这有什么难的?你知道你主人的投胎地方就行了。」黑猫说。 「我不知道。」白玙摇头。 「知道长相也行,只要还在地球上就能找到。」 「也不知道。」白玙继续摇头,谁见过玉石长眼睛的? 「那你要怎么找?」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你主人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黑猫无奈。 「嗯,可以的,只要他摸一摸我,我就知道了。」 摸?黑猫看看白玙前-凸-后-翘-标准葫芦形的身材,怎、怎么摸? 内容标籤: 强强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玙骆凛泽 ┃ 配角:黑猫精黄鼠狼精若干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软萌石头精努力找主人 立意:发扬马克思主义,坚持唯物思想 第1章 鬼车 农历七月的天气,白天依旧酷暑难当,到了晚上,空气里的温度像是太阳的尾巴一样,跟在它身后慢慢熘走了,徒留几分凉意。z市就是这么个四季分明、冷热有序的地方。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白玙推门走出来,抬头视线随意扫过外面的街道,脚下微乎其微的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按住门,让身后的人顺利出来。 一阵凉风拂过,赵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伸手扣上了外套的扣子,看看只穿了件简单衬衫的白玙,关心道:「小白,天凉了,明天记得拿件外套放在抽屉里,小姑娘家爱美是对的,但也要注意身体。」 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见不得一点温度下降,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刚过了三十五岁生日的赵娟感嘆。 「我知道了,谢谢赵姐。」白玙认真点头,乖巧道。 「咱们这儿轻易不加班,加一次班就得忙到半夜,好在不经常,要不然非要人老命不可。」习惯了在家里对着老公和孩子唠叨,赵娟对着文静又少言的白玙也忍不住多说两句。 白玙笑着回应。 两人走到路边,一辆亮着红灯的计程车从赵娟身后慢慢驶过来,白玙看着车子越来越近就要在她们身边停下,伸手在赵娟肩膀上轻拍了下。 「怎么了?」赵娟侧头。 「没什么,好像是个树叶。」白玙收回手,手指轻弹了下,「赵姐,今天怎么没让王哥来接你?」 平时按时下班时,王哥都是风雨无阻的来接赵姐,没道理今天这么晚了让妻子一个人回家。 「他前几天出差了,要过两天才回来。」赵娟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纳闷今天的计程车怎么会这么少,等了这么长时间一辆也没有看到。 她吸吸鼻子,「这什么味道?」 「今天是十五,可能是烧纸钱的。」白玙也闻到了,看到远处有灯光,伸手挥了挥。 赵娟恍然,她们站在位置看不到路口,所以只闻到了味道,没有看到烧纸的人。想着想着身上不由得起了层鸡皮疙瘩,怪不得今天路上这么安静,看不到几个人影呢。 计程车在两人身边停下,白玙拉开车门,示意赵娟上去。 「小白,你先走吧,我等下一辆。」虽然赵娟并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但天这么晚了,让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独自留在路边,怎么也不合适。 「不用。」白玙摇头,「赵姐,你赶紧回去吧,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呢,我坐公交车就好,刚好到我家小区。」 「这个时间哪里还有公交车?」赵娟不相信,以为白玙是为了让她先走,故意这么说。 「真的。不信你看。」白玙指着她身后。 赵娟转身,果然一辆公交车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往这边驶来,车里没有亮灯,但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有不少人。 赵娟放心了,这个时间,一个小姑娘坐公交车可比坐计程车安全多了,遂坐到后座,仍不忘叮嘱道:「那行,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白玙笑着关上车门,目送计程车走远,这时,公交车也停到了路边,车门无声的打开。 白玙从包里掏出一枚硬币,在指尖转了一圈,投进了箱子里,发出轻微的声音。 面无表情盯着前方的司机僵硬的转头,视线在白玙投进去的钱上停了一下,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有些费劲嘶哑地道:「后面有座。」 无视中间站着的人,白玙走到车厢后面,找了个空座坐下,闭上了眼。 车子缓缓起动,经过一个又一个站,不时有人上车,但却没有一个人下去,也没有一个人开口,车厢里安静得连唿吸声也听不到。 车身轻轻震动一下,停在了站牌前,一对年轻男女拉着手走了上来,似乎刚说了什么好笑的事,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男生要掏钱投币,翻遍了口袋只找出了一块钱,其余都是整钱,最小的二十。女生的包里也没有零钱,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手机里倒是有钱,可是这车上没有支付码。 「怎么办?」他们可是等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等来一辆,要是再下去,谁知道下一辆什么时候会到。
第2页 车子静静停着,像是等着两人投币才开车一样,女生的眼转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枚游戏币,递给了男生。 男生接过,正要投进去,感觉触感不对,低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随手装进了口袋里。 女生瞪了男生一眼,看向一直望着前方的司机,双手合十道:「师傅,我们只有一块零钱,能不能通融一下,等下次我绝对会补上,求求你了。」 女生娇滴滴的哀求声让人我见犹怜,更何况只是一块钱的事儿,没有男人会拒绝这样不足挂齿的小事。 果然,司机慢慢转头,似乎借着外面的路灯打量了一下两人,沉沉的道:「上来吧!」 虽然司机很快就又转过去看向了前方,但男生还是被那一眼看得头皮发麻,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女生倒是毫无所觉,司机说的话一点也没让她意外,美女总是有特权的。她这时已经走到了车厢中间,沖男生招手,「站在那儿干什么?赶快过来,还有座呢。」 男生犹豫了一下,从钱包里掏出了二十的纸币,投进了箱子里,走到女生身边坐下。 「你干什么啊?」女生看到了,不满的道,「你投那么多干什么?够做多少回车了。」 「这么晚还在开车,师傅很辛苦,要是因为咱们不投钱让他受了处罚,就太对不起人家了。」男生低声解释。 「那也用不着投这么多!每天车上来来回回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不出错,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老实啊?」女生犹在不高兴,追她的人多了去了,她答应和他交往,就是男生对她好,朋友也说他人实在,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实在,根本就是傻。车厢里连个灯都没有,就是把游戏币投进去,也不会有人发现,再说,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不就是一块钱的事嘛,谁会像他一样白白浪费二十块钱。 男生也不争辨,只轻声安慰女生,不一会儿,两人又凑到一起低声说笑起来。 车子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路边有人在烧纸钱,女孩好奇的打开窗户张望,边道:「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不管有没有,咱们又不做亏心事,就是有也没关系。」男生以为女孩是害怕了,把她搂到怀里安慰道,不经意看到车窗外的地面上,身体瞬间僵硬了。 「我才不信这些呢,都是骗人的,还说今天不能出来玩,哼,都是胆小迷信。」女生得意道,然后才后知后觉男生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男生咽了口唾沫,正要说什么,车子启动了,把手心的汗擦到衣服上,艰难地道:「没,没什么。」 余下的路,公交车一直没停,女生仍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叽叽喳喳说着话,丝毫没发现身边的男生如坐针毡,头也没敢抬一下。 好像过了很久,车子终于停下了,男生瞬间站起来,拉着女生就要下去,女生不乐意了,「你干什么?还没有到我家呢。」 话音刚落,男生就感觉车里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了他的身上,立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正要下车的脚沉得像是灌了铁,一步也迈不开,就连嘴巴也像是被一张看不到胶带封住了,怎么也张不开,心脏急促得要跳出来,却没有丝毫作用,身体被人定住了一样丝毫动不了。 后车门「唰」的一声打开,一个女声响起,「和我一起下来走吧!」 这句话犹如解禁,男生感觉脚下一松,连是谁说话都来不及看,抓着女友的手飞奔了下去。 白玙站在门边,看到两个人下了车,才转身对车内微微躬身,「谢谢。」说完,又拿出了两枚硬币放到座位上,才下车离开。 车子启动,车窗外的灯光落在车座上的硬币上,发出莹莹的光。 「你拉我下来干什么?这里离我家还有好几站路呢,我怎么回去?!」女生觉得男生今天的举动太奇怪了,生气的道。 背上的汗珠被夜风一吹,冷冰冰的,男生任由女生抱怨,缓过来一口气才道:「你没发现刚刚我们坐的公交车没有影子吗?」 女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男生在说什么,怀疑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男生摇头,心有余悸的道:「我看的很清楚,路上的东西都有影子,就咱们的车没有。」就算嘴里说着不害怕,但真的遇到了,恐惧还是控制不住的,他现在都感觉两腿发软。 「你是说——鬼车?」女生小心翼翼地道,余光扫到旁边的白玙和她脚下,狠拍了男生一下,「胡说八道吓唬我!真是鬼车我们能下来?没看到还有别人一起的吗?」 拉着男生走过去,女生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我们跟你一起下来啊?」 第2章 解决 男生看到了白玙脚下的影子,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听到女友问出了他好奇的问题,忙屏住唿吸,想着他们是不是遇到了神异小说里面说的高人,毕竟今天的事太不可思议了。 「啊?」白玙眨眨眼,才明白女生在说什么,不解道:「你们不知道吗?这班车路线改了,这是终点站,你们不在这里下,是要再坐回去吗?」 女孩不相信,还要说什么,然后就看到他们刚刚坐的车真的在前面调了头,沿着来的的路,又开了回去。 狠拧了男生的胳膊一下,女生甜笑道:「谢谢姐姐。」
第3页 「天太晚了,你们赶紧回家吧。」白玙挥挥手,朝小区里走去。 男生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想不起来,任由女友拿他的胳膊泄愤,直到看到白玙的身影进了小区,才想起来,如果真是终点站,那里面的人是要去哪里?怎么会只有他们三个下来? 白玙走在小区里,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响起,周围一片静谧,路灯发出的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有些昏暗不如平时的明亮。 抬头看看天空,墨蓝的幕布上被高楼切割得看不到几颗星子,圆盘一样的月亮斜挂在头顶,洒下微弱的银辉,随着脚步的移动忽隐忽现。 「姐姐好!」 绕过一栋楼,白玙听到旁边一句怯声声、带着试探的问好,顺着声音看过去,路边树下的阴影里蹲着一个小女孩,穿着干净合身的红色裙子,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眼里可怜兮兮的噙着泪,委屈得下一秒就会涌出来。 「你也好。」白玙走过去,也学她蹲下来,看着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女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玙能看到她,并且在和她说话,开心得眼里的泪顺着脸落了下来,又赶紧伸手擦掉,抽噎着道:「姐姐,我找不到家,也找不到爸爸妈妈了,你能帮我吗?」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了,看到了很多平时都很喜欢她的人经过,可是今天却都没有理她,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白玙拿出一张纸巾,把小女孩哭得花猫一样的脸擦干净,又给她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微笑道:「当然可以。」 说着,她伸手把小女孩拉起来,往电梯里走去。 姚淑敏正拿着相框暗自垂泪,听到门铃声响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时间怎么还会有人按门铃?拿过桌上的纸巾擦擦眼,边往门边走边扬声道:「是谁?」 「我是楼上的邻居。」一个年轻的女声道。 姚淑敏顺着猫眼看去,确定门外的女子是偶尔会遇到的邻居,才打开门,礼貌道:「你有什么事吗?」 白玙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刚刚到家,发现家里没水了,想问一下你家里有吗?」 「怎么了?」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问道。 「楼上的邻居,家里停水了,咱们家停了吗?」 「没有,我刚刚还用。」男人摇头。 「那可能是我水费到期要交了。谢谢你。」白玙道,站在门口能看到客厅一角,墙上挂着一幅油画,上面画的是面前的这一对男女,还有她手里牵着的女孩,三个人笑得一脸甜蜜和幸福。 门关的一瞬间,看到男人把女人揽到怀里,低声安慰着。 电梯里,小女孩一直低着头,直到走了出来,才抬头红着眼眶道:「姐姐,我爸爸妈妈也看不到我了吗?我是不是不能再和他们在一起了?」 「可以的。」白玙轻抚了女孩的头顶,安慰道:「你们只是暂时分开,很快你就会再回到妈妈的肚子里,变成小宝宝,和他们在一起了。」 「真的吗?」小女孩破涕为笑,眼里的泪水在月色下闪着细碎的光。 「当然,我从不撒谎,到时候,你再来找姐姐玩。」白玙认真道。 「谢谢姐姐,那你帮我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不要伤心了,要不然我也会难过的。」女孩的身影在月光下逐渐透明,甜甜的笑着挥挥手,「再见。」 直到一道恍若流星的光芒消失在夜色里,白玙转身准备重新走进电梯,刚走了两步,一阵急风袭来,她迅速避开,冷眼看过去。 「你和那小丫头说了什么?」男人恶狠狠的瞪着白玙道,他不煳涂,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就是被那小丫头片子害的。今天鬼门开,鬼差居然说他没资格出来,开什么玩笑!他还没有尝到小丫头的滋味就死了,现在,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你说不说?」男人看着白玙远远盯着他,不离开也不说话,忍不住急了,本来正常的五官变得血肉模煳,头部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垂在肩上,手脚的骨头扭曲着,踉踉跄跄扑过来,嘴里含煳道:「你说了什么,为什么她可以离开?我为什么走不了?」 他是偷跑出来的,现在却发现回不去了,这样等到太阳出来,他就会魂飞魄散,连胎也不能投了。 不等男人靠近,一个萤火虫大小的光芒晃晃悠悠落到了他身上,像是火星落到油纸里,男人连一声嚎叫都没有发出来,就凭空被火光吞噬,什么东西都有留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玙伸手收回光芒,厌恶地看了眼男人刚才所在的位置,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就算是下辈子投成畜生,也平白玷污了那些可爱的动物们,不如灰飞烟灭来的干净。 打开房门,屋里的黑暗丝毫没有影响白玙的视线,穿过客厅,拉开相连的阳台的门,道道月华从天幕倾洒如水银泻地,落在白玙身上。 白玙住的房子在大厦的最高层,又选了前面没有任何遮挡的位置,站在阳台上望出去,夜空一览无余,月亮悬在头顶,圆圆的球体周围镶了一圈肉眼看不到的银边,让人隐隐有种比站在地面上看要大一些的错觉,柔和的光辉盯得久了竟然有些刺眼。 盘膝坐下,双手在身前结成莲花,白玙双眼微闭,不一会儿周身出现了一些跳动的银色亮光,如同被花朵吸引的蜜蜂一样,围着月下的白玙上下飞舞。
第4页 一开始是一颗两颗,时间过了零点以后,空气里的银光逐渐增多,最后白玙被银光包围,整个人闪着莹润的光芒,和天上的月亮交映成辉。 白玙一动不动。 直到月兔西沉、金乌东起,第一缕金色泛红的光线落到白玙身上,和吸收了一夜的光华融合,在体内游走一周被彻底吸纳,才收回双手,睁开了眼睛。 轻盈的站起来,白玙到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又泡了杯牛奶。 白玙不知道和正常人类一样吃饭洗澡对她的本体有没有害,可是她又找不到人去请教,虽说她的眼里人类和非人类没什么区别,可是那些非人类最起码曾经是人,或者曾经有生命,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是刻在骨子里的,修成了人形也习惯口腹之慾,但有谁像她一样曾经是块不吃不喝的石头吗? 大概是有的,比如说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猴子可以吃蟠桃喝御酒,那她应该也能食五谷杂粮——吧? 如果只是为了不显得与众不同而去做一些事,这倒不是,白玙向来是顺其自然,还没有学会勉强自己。她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不吃饭会饿,不洗澡会臭! 是的,没错!作为一个石头精,她既不是开天闢地受日月精华的石卵化成的仙胞;也不是出自女娲手中的通灵宝玉;她跟这些名门之后扯不上一点关系,就是一块普通的白玉,稀里煳涂的有了人形也就算了,居然连人类的习惯也继承了。 白玙并不排斥这些,毕竟她有意识起接触的就是人类,甚至现在的很多下意识的举动都是耳濡目染受主人影响的。 她只是担心自己这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和正常人类一般无二的身体会不会在还没有找到主人时,就衰老死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往下翻,还有一章。 今天双更,觉得自己棒棒哒! 第3章 前因 白玙的本体是个白玉雕成的葫芦,可以握在成年男子手里的大小,什么时候有的意识早就不记得了,就好像在黑暗封闭的空间里一直沉沉的睡觉,没有人打扰可以一直睡到天荒地老,可是突然间有一天就醒了过来试探着感知外界。 刚开始,总是睡着的时间长,清醒的时间短,她是一块石头,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感知外界更多的是靠神识。 就像一个懵懂的婴儿一出生就知道肚子饿了要吮吸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的意识,但一旦有了,就知道怎么样继续下去。 慢慢的,她能感觉到经常摩挲自己的那双手掌心里的温度了,能听到或开心或绝望但更多的是一个经常响起的低沉的声音了,能闻到萦绕不绝的药草香了。知道了自己是男人年少拜师时亲手雕琢成形的,为的是牢记悬壶济世,而男人也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年少便名誉天下,却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一心只为救死扶伤不为扬名立万。 又过了一段时间,或者是几年,时间对她来说是最不需要记住的。她感觉到每天握着她的那双手有些焦燥,时不时还能听到沉重的嘆息,就连登门的病人也增加了很多,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那时的她只有神识,别说化形,连离开本体都做不到。 直到一天,听到了一场争执,一个苍老的声音怒道:「好好的大夫不当,去从什么军!一个是治病救人,一个是造杀戮,你把当初进门时发过要济世的誓言都抛到脑后了是吧!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撵出去,也省得你现在做出这些欺师灭祖的事来。」 熟悉的低沉声音响起:「师父,您息怒!您的教导我一直铭记于心,但所谓济世并不只是治病救人。现在世道战乱民不聊生,我固然可以偏安一隅,以每天忙碌求个心安,可这终究有违我的本愿。每天上门的病人多是受刀兵之祸,如若不能枯本竭源,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纵是神农在世,也是无能为力。」 苍老的声音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是战乱,难道你去做个丘八就能止了这乱世么?这世上能人异士何其多,真的在战场上排兵布阵所向披靡的从古至今也不过是屈指可数那几个。」 低沉的声音没有争辩,只是道:「师父,您知道的,我能!」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 白玙感觉到自己被熟悉的手指握得紧紧的,低沉的声音再次道:「师父,您在我进门第一天给我这一块白玉,让我雕琢成形,以待日后时刻记住初心。我选择了葫芦,发誓要悬壶救遍天下人,可是我现在才明白,上医济世,中医医国,最次才是疾人。皮之不存、毛将附焉?我答应您,有朝一日平息战火,世间重得太平,我终会回来。」 良久,苍老的声音沉重嘆息一声,「去吧!记住你说的话,重得太平时,一定会回来。」 白玙当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要她还在主人身边,是救人还是杀人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惟一的不同就是,主人不再把她握在手里,而是用绳子繫着,贴身挂在胸口,耳边的声音也由诊脉开方变成了厮杀、吶喊和刀□□入□□的噗哧声。 夜深烛火下,和下属们谋策时,主人还会把她握在掌心,那时有些粗糙的手指已不復柔软,偶尔会让她感觉发痒,有一天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徒有神识的声音并不能被人所听到。 主人向来是一言九鼎的,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所以,白玙一直等着他平息了战争后解甲归田,比起沙场上的铁锈味,她更习惯初有意识时闻到的略带苦涩的药草香。
第5页 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了,紧接着决定性的战鼓响起,敌人的帅旗倒在地上,被无数沾着鲜血的鞋子踩在脚下,战士疲惫的脸上挂着笑容。 白玙贴在主人的胸口,能清晰感觉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她没有心脏不懂什么是高兴,但她觉得自己好像也笑了,不是挠痒被动的笑,而是从内到外不由自主的开心,这一刻她知道了什么是喜悦。 然而,下一秒,她就感受到了什么是恐惧! 白玙没有形体也就没有眼睛,靠的是神识,视线死角之类的局限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所以当一支冷箭由主人背后的人群中射出来时,她第一时间发现了,可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从背后穿入,前胸透出,沾血的箭头划过垂在胸口的白玙,让她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冰冷。 白玙没有七情六慾,但她知道生离死别,医馆和战场无疑是最能让人司空见惯的。 滚烫的血液流出来,把无暇的白玉浸成了鲜红色,白玙看着这一切发生,她不能提前示警,不能帮主人躲开偷袭,甚至就连把伤口捂住让血流得慢一点都做不到,她没有痛觉,现在却觉得自己的本体要被血液的温度浸得裂开了。 原来,这就是痛!陷入昏睡中后白玙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次醒来时,白玙是飘在半空里的,直到身下的喧譁声传来,她才明白,自己居然脱离本体不知怎么就化形了,而主人已经被敛入棺木里,准备扶灵回乡。 她是主人最爱的物件,应该是要陪葬的,她也这么想着,谁知道扶灵的队伍已经走远了,她却还留在原地,直到一个小兵偷偷摸摸从怀里拿出她的本体,她才知道自己被人给偷走了,而刚刚化形的她不能离开本体太远,甚至不能拿这个小兵怎么样! 最后,她几经辗转,被一个道士得了去。道士是个修行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底细,什么也没说,把她带到深山里的道观中,摆在经堂里,每天打坐念经,偶尔会跟她说一些尘世间的事情。 山中不知岁月,白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自保的能力,打算去寻找主人的转世,一场昏睡,醒来就变成了一个三岁的女孩儿被扔在路边,被路人送到医院,在她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知道情况下,又被送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也没什么不好,在被送到精神病院之前,她迅速跟着身边的小孩子学会了伪装,随着身体一天天长大,要不是她的修行和本体还有一些用顺手的东西还在,白玙真的会认为自己悄无生息的死了,现在的她是投胎转世的人类。 白玙并没有真正在尘世间生活过,她和一个真正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她就彻底融入了进来。高中毕业后,她报了分数能及的大学里的歷史系,想试着找到主人的蛛丝马迹。要在浩如烟海的史书里找到一个名人很简单,找一个只知生平不知年代不知姓名的人就是难如登天了,谁都知道,歷史书除了人名是真的,其余事情的真假都有待商榷,更何况,就算知道了主人是谁也没什么用,那些已经过去了,她要知道的是主人今生是谁,显然,这些在歷史书里并不能找到。 不过,白玙也不着急,找不到就慢慢找好了,依她的修行应该能活很长时间,除了这具莫名其妙的身体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把杯子里的牛奶慢慢喝完,洗好杯子,白玙到卧室换衣服。群体生活过得时间长了,就算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一些事抬抬手指就能完成,也习惯了事事亲歷亲为,要知道主人十有八-九是个纯人类,万一不小心吓到他就不太好了。 收拾好,出门上班,电梯在十六层停下,陈力扶着姚淑敏走进来,看到白玙,微微点头示意。 姚淑敏也认出了白玙,「家里来水了吗?」 「已经来了。」白玙打量着姚淑敏略显憔悴的面容和眼下的暗沉,看来小女孩想要重新回来需要一段时间了。 出了电梯,楼下停着一家搬家公司的车,看到陈力赶紧迎了上来。 白玙边走边听着路边的人们悄声议论。 「看来他们家是准备搬走了,走了也好,离了这伤心地,心里也好受一些。」 「谁说不是呢,这么好的一家三口,就这么被毁了,要我说那人面兽心的东西摔死都便宜他了,应该判他个无期,关他一辈子不能出来。」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都是相熟多年的邻居,谁能想到会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这让咱们这些人还怎么敢让孩子随便出门啊!」 「……」 临转弯时,白玙回头看了一眼望着草坪上玩耍的孩子出神的赵淑敏,伸手画了个圈,一道绿色的生机迅速没入了她的身体里。 昨天她就发现,那小女孩是最有条件成为厉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神台清明,并没有怨恨,看到这一对夫妻才明白了。 果然,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就算受到了折磨也没有磨灭善良,还在担心着父母,也所以灵魂依旧纯洁无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谢谢各位小天使留下的评论,作者君转圈圈表示很开心! 谢谢假装我是个壕的地雷,破费了! 第4章 人性 白玙从公交车上下来,还没走到单位门口,后背就被拍了一下。
第6页 「早上好。」赵娟递给她一个保温盒,示意白玙接过,「老太太一大早做的包子,给你带了一个。」 「赵姐早,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啊?」白玙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笑眯眯的道:「阿姨真勤快,替我谢谢她。」 「赶紧吃吧,别贫嘴。」赵娟好笑道,她和白玙相处快两年了,对她家里的情况也都了解,想到这么个水灵可爱的小姑娘居然是个孤儿,就忍不住母爱泛滥。 不过,这也是因为白玙的性格好,换了别的人她可不见得都会这么做。 「小白,还吃着呢,赶紧的,一会儿沈大夫就要来了。」一个装扮得精緻又时尚的女子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过来,看到站在路边抱着包子的白玙皱眉道。 「急什么!」赵娟像是没看到邓琳琳,一改刚才的催促,对白玙道:「慢慢吃,昨天你加班到半夜把沈大夫交待的事都完成了,今天就是晚点也不碍事。」 「赵娟你什么意思?」邓琳琳不高兴了,瞪着无视她的赵娟道:「不就是我昨天提前走了嘛,再说只是一些分拣药材的琐碎事情,有你们就够了,不用我亲自下手。」 「那你今天又来这么早干什么?」赵娟懒得和邓琳琳争辩,看白玙吃完了,拉着她推门走了进去。 「明明咱们也勉强算是半个白衣天使,她大小姐就是能把这里弄成宫斗现场,是不是在家甄嬛传看多了?」赵娟不屑地道,倚仗着家里有背景,又是科班毕业的,就颐指气使的把这儿当她家了,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哎,沈大夫不会真收邓琳琳当关门弟子吧?」赵娟忽然想起来道。 「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拜师吗?」白玙不解。 「她倒是想,不过沈大夫不会答应的。」赵娟不相信,「我要是沈大夫,就是选你,也不会要她的。」 「赵姐,你可能弄错了,我就是个打杂的……」没打算拜师。 话没说完,赵娟被人喊走了,白玙也不在意,换了衣服,去看看昨天晚上的工作有没有什么遗漏。 白玙工作的地方是一家中医医馆,位置偏僻,面积也不是很大,但因为有沈时苍这个中医界的泰山北斗坐镇,就显得熠熠生辉了,要不然邓琳琳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会想不开非要来这里,嗯,打杂。 空气里的味道是白玙闻习惯了的,手脚轻快地把各类药材分门别类放好,拿到最后一样时,忍不住停了一下,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确定真的有问题,敲响了沈时苍办公室的门。 「进来。」 沈时苍年龄已过花甲,依然头髮乌黑眼神清明,在白玙的眼里,甚至能看到他身上浅淡的金光,这是他治病救人多年受人爱戴积累的功德。 看到白玙,沈时苍放下手里的书,「怎么了?」 「沈大夫,我发现药材里掺杂了这个。」白玙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沈时苍接过,仔细打量,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又掰下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嚼,才隐约吃出一丝异味,表情变得严肃,「给市中医协会打电话,还有医药监管局,把你的发现详细告诉他们,让他们严肃处理。」 同样的药材只是产地不同,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所以,沈时苍会时不时亲自下去收药材,这次是因为有事耽误了,没想到就被人鱼目混珠掺了假货进来。 中医因为他们这些不肖子孙已经逐渐没落了,想到还有人在这些救命的东西上造假,沈时苍就觉得心痛又悲哀,好好的瑰宝迟早有一天会毁在药材上。 「好的。」白玙找到电话,条理清晰的把沈时苍的交待安排下去,并着重说明了怎么样分辨药材的真假,确定都学会了,才把电话挂掉。 「小白,你去一趟中医院,把这个拿着,和他们的做对比。」沈时苍想想还是不放心,沉思了一下道,造假的技术越来越高明,连他这个浸淫药材几十年的人都差点走眼,那些小护士们更不可信了。 「我知道了。」 中医院离诊所不是太远,打个车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白玙刚走到药房,就看到经常拜访沈时苍的副院长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小白来了,赶紧里面请。我接到沈老师的电话是吓得一头冷汗啊,你说这人怎么能这么造孽呢,好在沈老师发现的早。」副院长知道沈时苍眼里是最见不得砂子的,故意夸张道。 沈时苍现在可谓是中医里的国手,得他一句夸奖比做多少广告都来得有效果,要不是为了医院着想,他何必对着一个小姑娘点头哈腰的。 白玙微笑着不说话,进到药房仔细检查了一遍,又把辨别的方法让他们记下,就离开了。 从药房到医院大门要穿过住院部,没等白玙走过去,就听到旁边一间病房里传出悽厉的哭声,一个女声扯着嗓子道:「妈——,你安心去吧,不要挂念我们兄妹几个,你闭上眼吧!」 白玙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小的老人,僵硬的身体表示她已经去世了,只是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 病床前围着一男两女,看相貌像是兄妹,男人伸出手帮老人闭眼,试了几次都不行,明明已经没了唿吸,可手一拿开,眼睛就又睁开了。 「这事儿也太邪门了,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啊?」同病房的人互相窃窃私语道,虽说医院一直都说不干净,但那都是道听途说,谁也没真的见过灵异事件,现在看到活生生的例子,忍不住往 不科学的方面想。
第7页 男人听到了旁边人的话,脸上的肉抽了抽道:「妈,你安心走吧,我听你的,不再混日子,我明天就去找个工作,以后好好上班。」说完,伸手为老人合眼,没用,眼睛还是闭不上。 「妈,我和国安好好过日子,再也不闹离婚了,你别再操心了。」年龄大些的女人哭道。 另一个小些的女人也扑到床前,泪水沖花了脸上的妆容,「妈,我也错了,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瞑目吧!」 任凭兄妹三人在病床前怎么百般忏悔,床上的老人的眼始终都合不上。 「算了!就这样推走吧!」男人看到病房外面人越聚越多,咬牙道,心里却忍不住埋怨,有什么话不能在活着的时候说,非得现在弄得他们兄妹下不来台,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他们忤逆不孝了。 两个女人也同意了,三人准备推着老人去太平间,病床的轮子在光滑的地板上却纹丝不动。 男人受不了围观人异样的眼神,终于怒了,「妈,你有什么要交待的、要责骂的,我们兄妹都知道了,也都听你的照做。真还有什么是一时想不起来,你老人家晚上託梦都行,现在这是干什么?!看我们兄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吗?」 一番色厉内荏的话说完,男人试着伸手,又垂头丧气收了回来。 「你看看被子下面是不是有东西!」 男人勐的抬头,门口站的人太多,一时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死马当成活马医,抱着希望,他把手伸到老人身下的被子里,果然摸到了一叠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用塑胶袋包得紧紧的一沓钱,几张一百的裹着一些零碎,旁边还有一张存摺。 「五万块!」男人惊唿一声,「妈怎么存这么多钱?!」 「什么?让我看看!」两个女人一听连忙凑了过来,看到是真的,对视一眼闪过喜意。 「看!老人的眼闭上了!」一个人惊讶道。 果然,没有一个人伸手,老人的眼缓缓合上了,两道泪痕顺着闭上的眼角滑落,男人被女人撞了一下,碰到病床,床下的轮子轻轻晃动了两下。 病房外,和病床上一模一样的老人站在阴影里,弯腰对白玙致谢:「多亏了你啊,姑娘,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白玙摇头,表示不用客气。 有人路过,看到她对着空空的墙角自言自语,好奇的看了两眼。 「我不是没想着提前告诉他们,只是他们都是轮流来的,来了也是拿着手机不跟我说话,我想找个三个人都在的时候再说的,谁知道拖着拖着就来不及了。」老人似乎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对不起三个孩子,对白玙解释道。 「您是个好母亲。」白玙最后对老人道。 回到医馆,白玙刚踏步进去,心不自觉跳了一下,迅速往外面看,一辆黑色的汽车从医馆的停车场驶出,隐约看到后座上是个年轻男人。 「小白,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沈大夫喊你呢!」赵娟也跟着往外看,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知道了。」白玙点点头,往里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看到多了一瓶营养液,谢谢小天使,作者君躺平等灌溉#^_^# 第5章 离开 进来时,白玙看到沈时苍靠在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桌面,正闭目沉思。 交待完了事情,白玙要出去,被喊住了。 「小白,来医馆多长时间了?」沈时苍和蔼地道。 「两年了。」 「真快,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沈时苍感嘆,然后话锋一转,「想不想一直待在医馆?」 「不想。」白玙道。 嗯!嗯?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沈时苍也罕见的愣住了,「为什么?我看你很喜欢这里啊!」 「我要去找一个人,不能一直在这里。」白玙诚实道。 「什么人?叫什么?在哪里?」 白玙摇头。 沈时苍气乐了,要不是知道白玙不是信口开河、无的放矢的人,他都要以为白玙是在绕着弯拒绝他了。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啊?」沈时苍摆手,「算了,小姑娘的心事我这老头子不懂。我就是想问你,要不要拜我当师父,我还差个关门小弟子。」 其实,哪里是差弟子,不过是沈时苍看到白玙两年时间学的东西比别人十年都多,又一个人孤苦无依,相处两年也了解了脾气秉性,一时惜才心切罢了。 现如今的很多知识虽然已经在学校里系统授课,但中医这类,真正的名家还是依照传统的父传子或正经磕头行入门礼教授,如沈时苍这类国手,偶尔会到大学里讲课,学生很多,真得他悉心教导的也就那几个各有所长的徒弟,得了他的青眼,学到的东西远远不是学校里能比拟的。 「我——」白玙还没有开口,就被破门而入的邓琳琳打断了。 「沈大夫,您不公平。」邓琳琳瞪着白玙,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哦?我哪里不公平了?」沈时苍眼里的和煦散去,看着贸然闯进来的邓琳琳道。 「我家里世代行医,从小会说话就开始背药名,您也知道我父亲让我来这里,就是希望您能收我为徒,您如果不打算再收徒也就算了,既然要收,我有哪一点比不上这个半路出家,连药材都认不全的白玙,您为什么选择她而不选我?」邓琳琳一肚子的不满,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第8页 「你想怎么样?」沈时苍不动声色,看出了邓琳琳的话并没有说完。 「我要和她比试。如果她能胜过我,说明是我技不如人,您收她为徒我心服口服;如果是我胜了,那您得收我为关门弟子。」邓琳琳虽是家人娇宠着长大,但并不是没有脑子,她很清楚,沈时苍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收她,让她留在医馆,不过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现在,她表明了不满,最后结果出来,沈时苍不想收也得收下她了,她不相信,自己十几年的学习还赢不了白玙。 「你也说了,你从小开始学,白玙才来医馆两年,你觉得这样公平吗?」沈时苍抬手制止白玙的开口,道。 「所以,我们用白玙最擅长的药材来比赛,以免说我以大欺小。」邓琳琳微抬下巴道。 闻声赶来的赵娟、胜券在握的邓琳琳、看不出心思的沈时苍,三个人的视线全都落在白玙身上,等着她开口。 白玙眨眼,她最擅长什么她怎么不知道,而且,她有一个主人就够了,没打算再认一个师父。 「那就走吧。」没让白玙说出拒绝的话,沈时苍站起身往药房走去。 「世上能叫出名的药材大部分都在这里了,你们想怎么比随意。」 「蒙上眼睛闻气味辨药名,你敢吗?」邓琳琳故意道,这是她小时候常玩的游戏,白玙不是自认辨认药材很厉害吗?不用眼睛看她还能认出几个,被自己的长处打败,最后只能灰熘熘自动走人! 白玙不说话,默默从旁边拿了个黑色的眼罩把眼睛围上,原地转了几圈随手抓了把药材递到鼻尖。 「当归、白附、半夏、沉香……」一个个名字从白玙嘴里出来,到了后面,嫌拿着太麻烦,干脆直接用鼻子闻,「五味子、威灵仙、黄芩、地龙、熟地……」 「最后一个,用白芍染色的红芍。」白玙歪歪头,「还有吗?」 听不到人说话,白玙拿下脸上的眼罩,看到脸色铁青的邓琳琳,旁边的赵娟忍俊不禁,沈时苍则是一脸欣慰。 「该你了。」白玙把眼罩递给邓琳琳,好心又加了一句:「其实我鼻子比眼睛还要好使。」至于她的神识比感官更好使就不说了。 白玙不打算拜师,要不是邓琳琳太过咄咄逼人,她是真不想比试,太欺负人了! 嗯!她太欺负邓琳琳了! 一句话说得邓琳琳的脸通红,也不接眼罩,只狠狠盯着她。 「哈哈哈……」沈时苍大笑出声,「走吧小徒弟,不用比了,就只看最后一个你就已经赢了。没想到我沈某人临到老了,居然收了个天纵奇才的徒弟。」 赵娟从愤愤不平的邓琳琳身边走过,好笑道:「你以为白玙一个歷史系毕业的小姑娘为什么能让沈大夫点头进医馆?这两年不过是在观察她的品行而已。」 说完,也不管邓琳琳听了她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径直走了。 白玙跟在沈时苍后面,等到两人都进了房间,倒了杯水放到沈时苍面前,才接着道:「沈大夫,我不能做你徒弟,我真的要去找人。」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变通,找人和拜师冲突吗?说说你要找的是谁?我让你那些师兄们帮你。」沈时苍想像对待那几个徒弟一样吼两声,又怕吓到白玙,只得循循善诱道。 「他们帮不了我,只有我自己能找到。」白玙能感觉到沈时苍是真心想收她为徒,只是她当初留在医馆是因为在沈时苍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知道沈时苍可能和主人接触过,想藉由他找到主人,谁知道两年过去了,沈时苍身上主人的气息早就消失了,她也没有找到。 没想到白玙居然这么固执,沈时苍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能强人所难,问道:「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找?」 「没有固定地方,我想先去s市。」今天在医馆门口一闪而过的汽车里的人影让她有些在意,车上的牌照是s市的。 沈时苍敲敲桌子,沉吟了一会儿道:「既然没有非去不可的地方,就跟我一块去b市吧,回来了以后,如果你还坚持要走,我就不再拦你。」 在沈时苍看来,小姑娘有可能是在网上认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要不然怎么会连要找的人叫什么住哪里都不知道。先带她去b市转一圈,见识外面的世界就不再老惦记着找人了。 白玙想了一下,如果s市找不到人,她下一步就要去b市,反正也不确定车里的是不是主人,先去哪里都一样,就听沈时苍的吧。 看到白玙点头,沈时苍满意的笑了,「你回家收拾东西吧,我们明天早上出发。」 不知道哪根葱哪颗蒜的,敢来和他抢徒弟的人,都要消灭在萌芽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知道什么呀,过个十年八年再找男朋友也不迟。 白玙不知道她的两句话让沈时苍脑补了这么多,乖乖听沈时苍的回家收拾东西了。 把要换洗的衣服塞到行李箱里做样子,余下的东西除了家俱没带走,所有的用品都被她装进了一个袋子里。 这个袋子普通人看不到,在白玙变成三岁小孩儿被扔到路边时就放在她旁边,里面除了她的本体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收拾好,环顾一圈,家徒四壁的房间里干净得看不出前一秒还住着人。 阳台上的窗户响了一下,一只通体漆黑没有一丝杂色的猫轻巧的跳了进来,丝毫不管自己从顶层跳进来的举动落到人眼里是多么惊世骇俗,迈着优雅的脚步走过来,蹲到行李箱上看着白玙。
第9页 白玙正在倒水,看到黑猫进来,问道:「要喝吗?」 黑猫张口,吐出一个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清朗声音,「要。」 「你要去哪儿?」喝完水,黑猫懒懒地躺在地板上,问道。 「去b市。」 「还回来吗?」虽然看这屋子里的样子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找到主人就不回来了。」白玙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是让黑猫有些不舒服,难道这里都没有让白玙值得留恋的东西吗? 「你不是说过,沈时苍身上有你主人的气息吗?会不会他就是你主人?」黑猫舔舔爪子道。 白玙摇头,她在第一次见到沈时苍时也有过类似的疑惑,前世主人很喜欢当大夫,这一世会不会依然?只是很快就知道沈时苍不是主人了。 「为什么?你没有姓名、不知道长相的找了这么多年,把z市都翻一遍了,就一个沈时苍让你感觉熟悉,除非是你弄错了,要不然为什么不可能是他?」黑猫不解。 「大概是他碰到我时,我没什么感觉。」白玙努力想了一下道,主人的手是很温暖的。 「碰你?!」黑猫太过惊诧,扬高的男声里似乎还带着隐隐的猫叫,一骨碌爬起来盯着白玙,「沈时苍看着人模人样原来是个衣冠禽兽,他碰你哪儿了?」 「刚到医馆时他帮我把过脉。」白玙道,「而且如果是主人摸到我,我会知道的。」 「别用这么暧昧的词。难道你要和每个疑似你主人的人都握一下手吗?」黑猫翻了个白眼,抬起前爪搭到白玙手上,「什么感觉?」 「嗯,软软的。」 黑猫瞬间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道:「到了b市要多加注意,那里不比z市,能人异士很多,被人抓走了我可不救你。」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第一次见面你正在被雷噼,是我救了你。」白玙好奇道。 「那又怎么样?!」黑猫恼羞成怒,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我好歹也在人类里面混了几百年,谁像你,连自己在哪个穷山沟修行、修了多少年都不知道,居然还好意思说我?!」 一个转身,黑猫跳了出去,「再见!不送!」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葫芦找几个娘家人 第6章 遇偷 第二天,一大早白玙就和沈时苍一起赶到了机场,机票有人已经提前订好了。 飞机在云层里穿梭,白玙有些好奇的盯着窗外看,直到漂亮的空姐过来问她需要什么饮料才回过神来。 「牛奶。谢谢。」 「喝完牛奶睡一会儿,」沈时苍要了杯水,看着白玙新奇的模样点头,有好奇心是好事,不容易钻牛角尖,「很快就到b市了。」 「好。」白玙捧着牛奶道。 飞机落地后,还不到中午,候机大厅里两个等候的男人看到沈时苍连忙迎了上去。 「沈大夫。」高一点的男人恭敬地道,伸手接过沈时苍手里的行李。 「又是你来接我啊,小于,啊,还有小伍。」沈时苍道。 「沈大夫好,没想到您还记得我。」矮一点的小伍有些腼腆地道。 「记得记得。」沈时苍介绍道:「这是我医馆里的助理白玙,小白,这两位是经常来接我的小于和小伍,比你大几岁,你喊哥就行。」 「于哥、伍哥好。」白玙清脆地道。 小于小伍连声说不敢当,能让一向独自一人的沈时苍带在身边,足见他非常器重白玙,他们只是个听命办事的,哪敢真让人喊。 小伍提着白玙的行李箱,四个人往外走。 「沈大夫,白小姐,已经快中午了,你们是先吃饭还是先去住的地方?」车子汇入车流中,小于问道。 「把我们送到酒店吧,告诉贺老,我明天去看他。」沈时苍道。 「好的。」 把两人送到酒店房间,确定沈时苍没有事情需要他们做,小于和小伍就离开了。 「小白,你不用管我,该吃饭去吃饭,吃过饭就出去逛逛,记得看好手机和钱包。」沈时苍打发白玙道,年纪轻轻就要多出去看看,不能总待在房间里。 从餐厅出来,白玙沿着街道慢慢走着,b市不愧为首都,虽然环境不佳,空气也不好,但还是能看到整个城市上空都被紫气笼罩着,这也说明这个国家现正处在鼎盛时期,轻易不会有人不开眼的敢故意招惹。 白玙觉得这样很好,主人看到国泰民安,就不会再像前世一样在沙场丧了性命。 绿灯亮,汹涌的人群把白玙挤到了中间,娇小的个头瞬间淹没在人潮中,等到人走了过去,白玙发现身上的钱包和手机真的不见了,一转身看到路边的警察叔叔,毅然决然地上前报警。 偏僻的小巷子里,李闯得意的扔着到手的钱包和手机,一看那女的就是刚从外地来的土包子,这就当是给她的见面礼,让她知道这里不是那么好混的。 伸手要接过落下来的钱包,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李闯疑惑地回头看看地面上,以为是被东西绊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捡起地上的钱包,正要把钱掏出来钱包扔掉,巷子口进来两个人。随手把东西塞进怀里,李闯哼着歌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随便找了个路往外走去,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只觉得今天走路特别轻快。
第10页 丁一舟没想到自己只是在路边站一会儿,居然就有人上前报案,懒得提醒她自己不是民警,索性站在路口记录面前这个叫白玙的女子的失窃经过,准备一会儿交给值班的人。虽然写得很认真,不过他知道像这种在大街上钱包手机被偷的事情,十回里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回。 「警察叔叔,就是他偷了我的东西。」白玙伸手指着从巷子里晃悠悠走出来的李闯道。 李闯惊呆了,他从蜘蛛网一样的巷子里走出来居然能一头撞上失主,这是有多倒霉啊!不过,转念一想,当时人那么多,这女的不可能看到他的长相,镇定下来,他无辜地道:「你说什么呢?我都不认识你,不能血口喷人。」 丁一舟怀疑的看过去,有这么巧吗?他还没记录完,小偷自己就冒出来,还主动走到面前来了? 「你过来,配合检查一下。」丁一舟道。 李闯正想大摇大摆过去,身体僵了一下,平时他拿到东西都是当场就把证件扔掉,只留下钞票,今天一时大意,现在钱包和手机还在他怀里。 眼神闪了两下,趁人不注意,李闯转身往后面的巷子里跑,只要进去他就把东西扔掉,就算被逮到,没有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结果没走两步,左脚绊到右脚上,摔了个狗-吃-屎,被随后追上的丁一舟一把按在地上。 「老实点!」制服了李闯,丁一舟从他的怀里找到了白玙的手机和钱包,只觉得这姑娘不该破财,他还真少见有这么幸运的人。 「谢谢警察叔叔。」白玙笑眯眯地接过东西放到包里,看看垂头丧气的李闯,压低声音对丁一舟道:「警察叔叔,我闻到这人身上有血腥味,他会不会是杀人犯啊?」 丁一舟有些好笑,觉得白玙在胡说八道,杀没杀过人是能用鼻子闻出来的?她以为她是警犬吗? 正想说白玙别想太多,没防备手下的李闯拼命一个挣扎,差点逃脱,这下丁一舟也知道不对劲了,对上李闯略显惊慌的眼神,这不是一个只能拘留几天的小偷会有的害怕。 「姑娘,我带他回去调查,你自己注意,要是查出什么,国家会给你发资金的。」丁一舟说完,押着点儿背的小偷回局里了。 「好的。」白玙笑着挥手。 晚上,一家高档会所里,丁一舟正唾沫横飞的讲述着他的英勇事迹。 「……那小偷自动出现在我和失主面前,还能从那么人里面被认出来就够奇怪的了,你们猜怎么着?那丢了东西的姑娘居然说闻到了小偷身上的有血腥味。这就夸张了!警犬的鼻子也不可能这么灵敏,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他是杀人留下的血腥味?就算是真的杀人,哪个罪犯不是赶紧消灭证据?!」 「然后呢?」贺子征懒懒靠在沙发上,知道丁一舟说了这么多,肯定还有下文,要不然一个小毛贼可不值得他一个刑警队长这么浪费口水。 「然后就精彩了。」丁一舟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喉咙,接着道:「虽然小姑娘说的不可信,但那男人的表现也有些可疑,我就抱着试试看,把他押到局里,让同事给查一下。结果,他还真跟一桩几年前的案子对上了,我一时没发现是因为兇手的年龄只有二十出头,谁知道他为了躲避通缉,居然把自己弄老了十几岁,以为没人认出来,明目张胆在b市出没,可惜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恭喜你啊,丁大队长,又立奇功。」贺子征举杯道。 「客气。」丁一舟回敬,这真算是他办过的最轻松的案子了,莫名其妙就把一桩经年的悬案给破了,局里那些毛头小子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神一样。接着,他意犹未尽地道:「不过,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那姑娘说李闯是杀人犯,是真的闻到了什么还是胡说八道凑巧了。」 「你不是给人做记录了吗?留的有电话吧,打个问问不就知道了,没准,你还得给人家奖金呢。」贺子征也忍不住有些好奇道。 「用得着你说!我刚一得到消息就打了,结果电话居然是空号,那姑娘不是连自己的号码都没记住,就是压根故意的。」丁一舟嘆气。 「哎哟!」贺子征笑了,「这是做好事不留名啊,遇到这么富有雷锋精神的市民,作为保护人民安全的警察,丁队长有何感想?」 「感想就是——这样的人再多一些吧!能不费一兵一卒把罪犯抓住,我宁愿每天窝到办公室玩游戏。」丁一舟一本正经地道。 「想得美!」贺子征嗤之以鼻。 过程有些不可思议,结果算是皆大欢喜,丁一舟甚至在想,那个叫白玙的姑娘是不是在报电话时知道小偷下一秒就会出现,才故意报个假的电话,因为反正用不着。 这么一想,简直比发现罪犯更灵异了。 把这件事扔到一边,丁一舟沖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的人道:「阿泽,你这次回来会待多久?」 「等到确定我爷爷的身体没有事,我才会走。」骆凛泽道。 「你之前说是要去请沈时苍,人来了吗?」丁一舟想起来道。 「到了,我和阿泽一块去请的。本来说好我去接的,但我今天刚好有事,让小于他们去接的。」贺子征接话道。 以沈时苍的地位到哪里都是被人奉为上宾,就算他们身份有些特殊也是一样,只是他和贺家有些渊源,所以就比较随意。
第11页 「那敢情好,让沈大夫多在b市待两天,给我家老爷子也看看。」人老了就像小孩子,别说吃药,看病都得人哄着。 「明天沈大夫去我家,我替你问一下。」贺子征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7章 低落 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小伍两个人就来到酒店门口等着了,白玙准备好沈时苍要用的东西,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车子开了没多久,进了一个闹中取静的林荫路上,车速慢了下来,一闪而过的路两边,能看到荷枪实弹的士兵在站岗。 「我今天来看的两位老人地位有些特殊,你不用紧张,他们都很平易近人。」沈时苍怕白玙没见过这种场面,安慰道。 白玙笑着点头。 在门卫停下,车窗打开检查了一下,车子才缓缓开了进去。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幢青瓦红墙的小楼前,白玙下车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身着唐装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门口。 沈时苍也看到了,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搀住老人,「您怎么出来等着了,这让我怎么敢当?」 老人哈哈一笑,「你是大夫,亲自上门来给我看病,我哪能失礼啊。」 说着,两人进屋,花甲之年的沈时苍在老人面前恭恭敬敬,没有一点名医的架子。 白玙知道原因,在她看过的近代史里这个老人的名字经常出现,是和其余几位一起作为英雄来歌颂的。 屋子里的摆设简单又大方,贺老在沙发上坐下,看到站在沈时苍身后的白玙,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打算收的小徒弟,跟着来见见世面。」沈时苍说完,对白玙道:「小白,赶紧来见过贺老。」 「贺老。」白玙弯腰道,她知道沈时苍这么说,是想让贺老看重她,虽然她不需要,但还是领情。 「不用拘束。」贺老笑呵呵的示意不用多礼,打量着白玙对沈时苍道:「你这眼高于顶的,能让你收下,看来这小姑娘不简单啊。」 沈时苍只笑不语。 「子征,拿些小姑娘爱吃的东西过来。」贺老等到孙子把东西拿过来,道:「第一次来b市吧?让你师父多待几天,到时候,子征你带着人小姑娘出去玩玩。」 前半句是对白玙说的,后半句是给身后的贺子征。 「好的,爷爷。」贺子征温和的对白玙点头,视线一对而错,忍不住愣了一下,好一双钟灵毓秀、清澈透明的眼睛。 沈时苍接过白玙递过来的脉枕为老人诊脉,白玙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有些出神。人类的记忆短暂,印象再深刻的事也会随着时间的沖刷而模煳,但她不会,她从有意识以来,所有听到的、看到的,都深刻而清晰。 沈时苍的医术在白玙看来比不了主人十之一二,可是为什么歷史上没有主人的丝毫记载,还是说主人的医术其实平常不值得记载,只是现在中医太过没落? 「没什么大碍。」沈时苍收回手,「贺老心宽豁达,有一些老人的常见病也不要紧,等会儿我开个方子,隔两天喝一次。」 「我就说嘛,人老了,有个腰疼腿麻的很正常,可这小子不听,还劳师动众从s市跑到z市去找你。」贺老道。 「孩子们关心您哪!」沈时苍笑道。 前天看到的车里的人影难道是他?白玙再一次看向贺子征,身材挺拔,五官按人类的审美称得上俊美不凡,可是没有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也没有悸动。 贺子征感觉到白玙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打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忍不住扬眉看过去,却看到她失望地垂眸看向地面。 失望?为什么? 「贺老,您先休息,我们就告辞了。」沈时苍道。 「不急。」贺老制止,「你下午还要去看老骆吧?中午就在我家用饭,也省得来回折腾。」 贺子征也道:「沈大夫你就陪我爷爷聊聊天、下下棋,他可是一大早就让厨房去买菜了。」 沈时苍笑着应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时苍和贺老去了书房,白玙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草坪,罕见的心情有些低落。 她觉得自己或许搞错了,她一直认为她出现在这个世界,主人也一定在,可是这想当然了,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和主人必须在一个空间里。她没有在歷史书上看到任何关于主人的记载,会不会是因为那和现在并不是同一个世界,要不然先为名医后为名将的主人怎么会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了,而她在沈时苍身上感应到的熟悉只是因为沈时苍的大夫身份给她的错觉。 难道要想办法去别的空间吗?白玙苦恼地犹豫。 贺子征拿着洗好的水果出来,看到白玙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皱着,阳光洒在她脸上,白皙的皮肤泛着玉般温润的光泽,站在那里犹如自带柔光一般,饶是他见惯了各色女子,也忍不住赞嘆。 「吃水果吗?」贺子征把果盘递到白玙面前道。 「谢谢。」白玙摇头道。 把果盘放下,贺子征伸手,微笑道:「郑重介绍一下,我叫贺子征,很高兴认识你。」 「白玙,王与玙。」白玙和他一触即离,眼里有些黯然,果然不是。 「白玙?这名字真特别。」贺子征也不想这么老土的搭讪,只是他好奇白玙为什么对他失望,明明他们并不认识。
第12页 「没什么特别,孤儿院里女孩子的名字都是按玉字排下来的。」白玙漫不经心地道。 「抱歉,我不知道。」贺子征意外,没想到白玙是孤儿,歉意道。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白玙不解。不过既然贺子征不是主人,她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温大夫收徒很严格的,都以为不会再有人被他看中,你能入他门下,一定是有过人之处。」贺子征觉得触动了女孩子的伤心事,赶紧换了个安全的话题。 「我不是他的徒弟,他要收,只是我有别的事,就没有答应。」白玙真的想要离开了,索性直说。 再怎么投胎转世,灵魂是不会变的,以主人的心性不管到了哪里都不可能是泛泛之辈,白玙决定加快速度把这个世界里一些比较有名的人看一遍,确定没有主人,然后就离开,争取不浪费时间。 贺子征失笑,什么叫沈时苍要收,而她没答应?这话说出去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偏偏从白玙嘴里说出来,简直太过理所当然。 看出来白玙似乎并没有聊天的兴致,贺子征识趣的不再说什么,只是视线仍时不时落到她身上。 吃过午饭,贺老要睡午觉,沈时苍也去客房休息了,直到两点多,从楼上下来,一眼看到白玙在客厅里,脸上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这倒是稀奇了,沈时苍从来没有见过白玙这样,坐到她身边道:「小白,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白玙摇头,她决定离开的事还是等回酒店再跟沈时苍说吧! 「是不是太闷了?」沈时苍道,「下午我要去骆家,你就在这里把贺老喝的药,要煮的步骤给他们详细说一下,然后自己回酒店。」 白玙点头答应了。 不一会儿,小于过来,开车送沈时苍离开,白玙转身去了厨房。 骆家,相比贺知松的老当益壮,骆嵘章的身体就有些不如了,外表看着康健,内在已有些虚弱,虽不到油尽灯枯,但更需好好保养。 收回手,沈时苍暗嘆一口气,笑道:「骆老,您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些头晕?一会儿我给您开个方子,保证药到病除。」 「就你小子爱大惊小怪,现在沈大夫说了,你可以放心了吧?」骆老沖站在一旁的孙子没好气的道。 骆凛泽没忽视沈时苍的表情变化,听了爷爷的话,笑笑没说话。 「来,凛泽,伸手让我看看。」沈时苍沖骆凛泽招手,示意他在对面坐下,「自从两年前你受伤好了以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让我看过了,今天让我检查一下。」 「赶紧的,混小子,我的事你跑的比谁都快,搁到自己身上就不当一回事儿了。」骆老瞪他一眼道。 「有劳沈大夫了。」骆凛泽挽起袖子道。 沈时苍手指按在骆凛泽手腕上,指下的跳动强劲有力,只是在不经意间还是有轻刀刮竹的涩沉之感。两年前受的伤太重,体内到现在仍有些瘀血没有散去,不过,终究是年轻人,这点问题不算什么。 「什么时候离开b市?」沈时苍收起脉枕道,他知道骆家的这个孙子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怕是连骆老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再一个星期。」骆凛泽道。 「沈大夫,这小子有什么问题吗?」骆老问道,他已经白髮人送走了儿子和儿媳,再也不能忍受孙子出现任何意外。 「骆老,您多虑了,凛泽什么事也没有,身体好着呢。」沈时苍道,起身看向骆凛泽,「有没有地方让我写个方子,还有一些注意事项。」 骆凛泽对上沈时苍的视线,伸手道:「去书房吧,沈大夫,这边请。」 书房的门轻轻关上,骆凛泽问道:「沈大夫,我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8章 得见 窗外一片绿树成荫,一棵桂花树探了个头,将开未开的细碎小花透着隐隐的馥郁。 「早年太过劳心耗神,现在年纪大了,就有些撑不住了。」沈时苍低头在书桌上写着方子,道。 「是我不好。」骆凛泽道,父母的去世让爷爷受到了重大打击,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又意外重伤差点不治,让老人再次承受悲痛。 沈时苍对于骆家的事情很了解,对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相比贺家的三世同堂,只有祖孙两人的骆家确实有些孤单,好在一个骆凛泽成了他们这一辈里的佼佼者,骆家没让人同情,反而惹来羡慕,只是这其中的滋味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你也不用自责,老人的身体细心保养暂时没什么问题。倒是你,累的时候胸口的沉闷最近有没有加重?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儿。」沈时苍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沈大夫。」骆凛泽也没装不知道,笑道,「找医生开了些药,不过效果不太明显。」 「一群庸医。」沈时苍哼道,换了张纸落笔继续写,「我给你也开个方子,你在家这几天每天喝两次,走时再带些成药,半个月后差不多就好了。」 「谢谢沈大夫。」骆凛泽倒没讳疾忌医,沉默了一会儿,他道:「沈大夫,你能在b市多留一段时间吗?」 「想让我多看着你爷爷是吧?」沈时苍瞭然道。 「是。」骆凛泽道,「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只是我这段时间确实没办法陪在他身边,所以……」
第13页 「你又不是大夫,就是陪在身边也没什么用。」沈时苍不客气的道,然后沉吟了一下,「我这段时间还真没办法一直在b市,不过有个人可以,回头我问一下,她可比我这个老头子合适多了。」 「谢谢沈大夫。」骆凛泽真心诚意道。 白玙从贺家离开时,已是华灯初上,整个b市流光溢彩。 贺子征握着方向盘,对坐在副驾驶上的白玙道:「我请你吃晚饭吧,就当是谢谢你下午的辛苦。」 「不了,我回酒店吃就行。」白玙道。 「酒店里能有什么好吃的?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让你不虚此行。」要不是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还是那张脸,贺子征都觉得是不是他变难看了,才会三番两次被白玙拒绝,特别是他能看出来白玙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不想。 「就在酒店门口,而且爷爷如果知道我让你饿着肚子走了,绝对会骂我的。」贺子征又道。 饭店果然离酒店不远,大厅里座无虚席,经理看到贺子征过来,连忙迎上来,扫过一旁的白玙,好奇贺少爷口味转变的真快,一边热情的把人送到了包间。 贺子征把菜单给白玙,看到她点了两个素菜,接过后又补了几个招牌。 不一会儿,菜送上来,白玙默默夹着面前的青菜,低头吃着,贺子征自嘲一笑,也不说话,房间里只有偶尔筷子轻击碗盘的声音。 吃过饭,白玙步行回酒店,贺子征目送她走远,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喂,阿泽。」贺子征斜倚在车头接电话,霓虹灯下,气度不凡的男人和名车站在一起,相得益彰,引得路人走过纷纷回头。 「骆爷爷怎么样?」 「没事就好,嗯,我爷爷也没什么大碍。」 「照顾骆爷爷?沈大夫答应了吗?」 电话里说了什么,贺子征笑了,「我想我知道是谁了。谁?一个有意思的小丫头,你见了就知道了。」 回到酒店,白玙敲响沈时苍房间的门,看到他正在忙碌,静静站在一旁等待。 「小白,来看看这两个方子。」沈时苍道。 白玙接过,一个是给老人调理身体的,沈时苍加了几道少见的药材,君臣佐使都用得很好,按这方子,只要老人没有什么暗疾,一段时间后会硬朗很多。 另一个就有些奇怪了,虽然方子上药量不重,也都是平常可见的药材,说明服药的人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补气血又散淤,这人不是身体不好,就是曾受过什么重伤。 沈时苍只是让白玙看个眼熟,并没有真的打算问她看出了什么,道:「这两个方子是下午给骆家的人开的。」 说到骆家,沈时苍有些感嘆,带着钦佩道:「骆家的人不管老少都值得人尊敬,对别人来说这似乎是个和平年代,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个夸张的口号,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使命。」 白玙深有同感,人类是最复杂不过的物种,有人可以自扫门前雪,也有人不顾性命舍已为人,就像主人,明明可以当个名誉天下的大夫,偏偏去沾染鲜血,就因为不能忍受自己安逸而看着百姓受苦。 「骆家老爷子状况不是太好,我还有事要回z市,你留在b市照顾他一段时间,怎么样?」沈时苍道。 「可是我想离开了。」白玙望着沈时苍道。 沈时苍嘆气,连愤怒都提不起来劲儿了,白玙看起来好说话,实则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带她出来的本意是想让她忘了找那个莫须有人的事,谁想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离开的心思反而更加迫切了。 心疼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又爱惜她的天赋,沈时苍对她是轻不得重不得,现在的孩子心思多,没入他门下,连管教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听到白玙这么说,沈时苍也只能无可奈何,他道:「你真的决定了,我也不拦你,明天我还要见几个老朋友,你就替我再去骆家一趟,然后我找别的人过来照顾骆老。」 「好。」白玙道,想着以后可能见不到沈时苍了,要不就把主人曾经配制的药方给他写出来几个 沈时苍看白玙答的干脆,无奈摇头。 第二天,吃过早饭,照例沈时苍被人开车接走了,留下白玙一个人在路边拦车准备去骆家。 本来骆家是要派人来接她的,可白玙觉得自己就是个打杂的,也没打算长时间照顾骆家人,就拒绝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如果不是沈时苍对她一直关照有加,她或许招唿不打一声就独自离开了,怎么会拖拖拉拉到现在。 正值上班高峰期,亮着红灯的计程车不等停稳,就被人一拥而上了,白玙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能等到。 又一会儿,一辆眼熟的车停在白玙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穿着正式的贺子征,沖白玙笑道:「白小姐,真巧,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白玙眨眼,觉得这样子的贺子征很像电视里乱搭讪的风流富二代。 「上车吧,」贺子征歪头,「我知道你要去骆家,刚好我也有事要去。」 在路人羡慕的视线里,白玙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骆家住的地方靠近郊区,贺子征开着车一开始还总被堵,往外走了一段,很快畅通无阻了。 「骆爷爷看着严厉,其实人挺好的,也好相处,你去照顾他不用害怕。」贺子征看了眼后视镜闲聊道。
第14页 「我不照顾他,沈大夫会再找人过来。」白玙道。 「那你干什么?」 「我要离开。」白玙简单道。 「离开?要去哪?」贺子征惊讶。 「找人。」白玙说完,就不再开口,或许在别人眼里,如贺子征这种人举手之劳能办成很多人一辈子也完不成的事,但这不包括帮她找主人,所以和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贺子征也在奇怪,如果是别的女人这样对他,少爷他早就不伺候了,哪里还会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大概是——他又看了眼垂眸沉默的白玙——这姑娘的长相太有欺骗性了。 不知道是不是和白玙的本体不大有关系,她现在的身高也不过勉强一米六,裹在长袖长裤里看着瘦瘦小小的,没烫没染的头髮垂在脑后,脸上粉黛未施,皮肤白皙通透,弯眉、圆眼、略带粉色的嘴唇,坐在宽大的座位上,说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贺子征都相信,尤其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陶瓷娃娃,看不到丝毫让人不舒服的阴沉。 车子停在一个四合院门口,白玙下车,打量了下周围,敏感的发现旁边虽然看不到人,却知道隐蔽处有人在盯着。 贺子征上前敲门,很快,一个身材稍胖的中年妇女把门打开,看到来人,立刻笑了,「贺少来了,赶紧进来。」 精緻的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石子铺就的小道互相连接,屋檐下摆放着各种长势喜人的花草,在阳光下散发着蓬勃生机,一颗桂花树长得已靠近二楼的窗户,微风吹过,眼前的一切都笼上了淡淡的香气。 白玙不自觉停住了脚步,莫名的,周围空气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像鱼儿回到水中,孩子被抱进母亲的怀抱。 「你们来了!」一个男声从旁边传来。 听到这刻入灵魂的熟悉声音,从不知道人类流泪是什么感觉的白玙,第一次觉得眼睛发烫。 「主人!」她喃喃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松了一口气? 第9章 怀疑 偏房屋檐下,一个男人拿着水壶正在给花草浇水,宽松的家居服穿在身上依然衬得手长腿长,五官比不了贺子征俊美,挺直的鼻樑和刀裁般的剑眉显出刚毅,看到来人眼里带着笑意,透出几分儒雅,阳光穿过树梢斜照在他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明亮又温暖。 这是主人吗?原来主人是长这个样子的。 白玙没有上前,甚至不需触碰,只是这么看着就无比确定这真的是她要找的人,不由得,突然有些近乡情怯。 「嗨!」贺子征懒懒地伸手,然后介绍白玙道:「这是白玙,沈大夫的小徒弟。」 骆凛泽放下水壶,擦了擦手走过来,伸手道:「你好,白小姐,我是骆凛泽,辛苦你了。」 白玙愣愣的伸手,久违的温度由指尖传入,一滴晶莹的水珠从眼角滑落。感觉到主人的手指要抽离,白玙想也不想的一把抓住,可怜兮兮的抬头。 骆凛泽看着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姑娘拉着他的手不丢,被泪水浸泡的眼睛,黑白分明得如同最顶级的白玉和墨玉,眼巴巴的望着他,惟恐下一秒会被丢弃一般。 他看向一旁的贺子征,这真的是沈大夫的徒弟,而不是贺子征弄错了? 贺子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白玙给他的印象是沉默少言,偶尔有些冷淡,天知道她为什么抱着第一次见面的骆凛泽不放手,昨天和他握手时可是一触即离,多一秒都没有。 「你们是第一次见面,没错吧?」贺子征怀疑的看向骆凛泽,如果不是相信好友,眼前这一幕简单像是痴情女终于找到负心汉。 「当然。」骆凛泽哭笑不得。 贺子征轻拍了拍白玙的肩膀,柔声道:「白小姐,小白,你是不是可以松手了?沈大夫说什么了?」 白玙眼眨了又眨,回过神来,依依不捨松开主人的手,想到主人刚刚介绍的名字,沈大夫开的两张方子里其中一个居然是给他的吗? 原来主人受过那么重的伤,到现在也没完全好!正要松开的手又握紧了,白玙拉着人就往屋里走,「你怎么会受伤?还这么长时间了。」 骆凛泽可以轻易挣脱白玙拉着的手,只是看那小小的个头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会伤到她,任由她拉着进屋,蹙眉看向贺子征,贺子征回他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你坐下。」白玙一把按主人坐下,自己坐到对面,拉着他的手腕放好,纤细莹白的手指落到上面。 「你会把脉?」贺子征疑问,把脉入门容易,精通难,看白玙这个样子,倒像是不相信沈时苍的医术,自己想要再确认一下。 「你先不要说话。」白玙看着贺子征道。 白玙不会把脉,她只是借把脉把神识探了进去,想知道主人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骆凛泽不会让人轻易看病,或者说他的身体状况不能让人知道,但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叫白玙的理所当然的态度和眼里的担忧,却没有制止她,任由她把微凉的指尖搭在他腕上,凉意似乎一直沁到心底。 收回手,白玙松了一口气,如沈时苍说的,主人的身体除了有淤血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厨房在哪里?我去把今天的药给煮上。」知道主人身体没事,白玙的心情也雀跃起来,眉梢嘴角都是开心,看着主人道。
第15页 「你先等等!」贺子征确定可以开口了,示意白玙先不急,指着骆凛泽道:「白小姐,你以前认识他吗?」 「我——」白玙看向主人,不管哪个时代,鬼神精怪之说都是小众,不管真假,说出来都是耸人听闻的多,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好像更是连相信也不屑了,她相信主人就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会大惊小怪,但别人就不敢肯定了,她道:「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面。」 「那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贺子征不满道,他自认比骆凛泽长得帅多了,又平易近人,也没见白玙对他多说一句话。 对主人好吗?白玙疑惑,没有吧,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我以后会对他更好的。」白玙认真道。 「咳咳!」贺子征被口水噎了一下,好不容易缓过来,道:「你不是要离开了吗?不走了?」 白玙点头,就算要走也是跟着主人。 「刘婶,带白小姐去厨房。」骆凛泽道。 厨房在左侧的偏房里,隔着两道门,就是大声说话也听不到。 「你怎么看?」贺子征简单说了说白玙此前的行为,和她决定要离开并且不愿拜沈时苍为师的事,问道。 「沈时苍知道自己接触的都是什么人,所以收徒一向小心谨慎,能让他相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让人查查看。」骆凛泽道,他的身份特殊,知道的人很少,就是贺子征也是从小一块长大,彼此熟悉才猜出一二。 「要我帮忙吗?」贺子征客气道。 「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了。」骆凛泽道,「你可是分分钟几百万的人。」 「说的也是。」贺子征点头,他知道骆凛泽去查,绝对比他查到的要详细的多。 他们两个和丁一舟从小光屁股一块长大的,家世相当,气味相投。虽然长大后他从商,丁一舟进了公安系统,骆凛泽在父母为国捐躯后更是一年也见不了几回面,他倒是隐约知道骆凛泽在做什么事,不过两人都默契得没有点破,即便如此,三个人的感情依然如故。 「我等会儿还把她送到酒店,你想好要不要留下她,虽然她看到你奇怪了些,说不定是对你一见钟情呢。」贺子征忍不住调侃道。 骆凛泽摇头,他怎么看着不像一见钟情,倒像是久别重逢。 白玙把药按顺序放到砂锅里,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余下的只要看着火就行,她交待给张婶,脚步轻快的去找主人了。 终于看到真人了,感觉怎么也看不够啊! 客厅里只有贺子征坐在沙发上,白玙看到忍不住有些失望。 「凛泽有事去忙了,我送你回酒店吧。」贺子征玩味地看着白玙眼里的失落,道。 「还要回去吗?」白玙问道,她以为已经可以留下了。 「当然,你难道不要回去拿行李?」贺子征好笑道,「来时的车上,是谁斩钉截铁的说要离开,怎么也不会留下的?」 见到骆凛泽后的白玙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睛时时盯着骆凛泽打转,让贺子征对她说话也随意了些,如果这是她装出来的,那只能说她心机深沉、不容小觑。 她是吗?贺子征怀疑。如果不是,又无法解释现在的情况,难不成真是看上他这个好友了? 白玙沉默,她真的不需要回去拿行李,所有的东西都随身带着呢。 回到酒店,沈时苍还没有回来,白玙把掩人耳目的行李箱收拾好,开始默写一些主人曾经用过,而现今已经失传的药方。 沈时苍对她挺好,对主人也不错,这些东西她也用不到,就送给他造福世人吧,相信主人知道了也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白玙一直等到天黑,沈时苍还没回来,忍不住在房间里绕了几圈,想给主人打电话,又没有号码,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都要开始偷窥了。 沈时苍刚到房间门口,隔壁的门就开了,白玙看着他道:「沈大夫。」 「小白,进来。」进到房间,沈时苍道:「我让人连夜做飞机过来了,你明天不想去骆家就不去了。不过,咱们先说好,你一个小姑娘,要去哪里一定要给我说一声,危险的地方可不能去。」 「沈大夫,我改主意了,我愿意去骆家。」白玙不好意思地道。 「哦?为什么?你不去找人了吗?」沈时苍有些意外。 「嗯——,暂时不去了。」白玙知道要说她找的人就是骆凛泽,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因为他们两个没有一点曾经交集的地方,就先这样说,以后沈时苍要是再问,大不了就说不找了。 不过,白玙现在想起来,她知道那是主人,但主人并不认识她啊,今天她太开心了,是不是让他感到奇怪了? 「不去也好。先去骆家一段时间,到时候我来接你回医馆。」沈时苍一直不贊同白玙去找人,现在听到她不去了,连理由也没有问。 「沈大夫,这个给你。」白玙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递过去。 「什么东西?」沈时苍接过,看了两眼,眼越瞪越大,「你……你从哪里弄来的?」 手里的纸上面写了几个药方,名字沈时苍很熟悉,都在古医书上记载着,但具体的内容早已失传,没有人知道。 而现在这上面不仅有需要的药材详细克数,连先后顺序也写得一清二楚,就算没有试过,但沈时苍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十有八-九是真的。
第16页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0章 登堂 沈时苍是真的喜爱医术,见到失传已久的药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嘴里问着白玙,实则头都没有抬,如饥似渴的看着。 「我被扔到孤儿院时,塞到衣服里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沈大夫你看能用吗?」白玙扔出想好的理由,反正那时候她在世人眼里只有三岁,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 果然,沈时苍没有怀疑,华夏地广物博能人无数,也许白玙的祖先曾是名医也说不定,他只是追问两句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得到白玙的摇头后,忍不住有些遗憾,低头看看,又觉得满足。 「我原本以为你在医道上是天赋异秉,现在看来,没准儿是家学渊源也说不定。」沈时苍道。 白玙笑笑,当然是家学渊源,她可是被一个大夫雕刻出来的,伴着她醒来的就是各种药草的名字和气味。 「你还有事吗?」沈时苍迫不及待想好好研究这些药方,想撵人道。 「我一会儿就去找——,去骆家了,给你说一下。」白玙道。 沈时苍抬头,看看窗外,「天太晚了,明天早上再去吧。」 白玙摇头,「没事儿,我打车很快。」 「行,你注意安全。」沈时苍说完,继续沉浸在手里的药方里。 白玙回房,拉着行李箱,走到前台说了一声,离开酒店——其实她很想直接从房间离开,但是怕明天酒店传出灵异事件,只得压下心急,规规距距让人看着从前门出去。 走到一个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周围的空间如水波荡漾般扭曲了一下,下一秒白玙已出现在骆家四合院前面的路口中央,抬头看看路两边挂着的摄像头,伸手轻点了一下。 拉着箱子,慢慢走着,在离主人家还有一段距离时,白玙就感觉到黑暗里有不下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若无其事的敲门,白玙看到开门的人,甜甜笑道:「刘婶,我来了。」 刘婶胖胖的脸上也笑了,伸手要接过白玙的行李箱,被她避过了,把人迎进来道:「白小姐,吃过饭了吗?」 「刘婶叫我小白就好,白小姐什么的我不太习惯。」白玙跟在身后道。 刘婶笑着点头,白玙长得显小,要不是知道是沈大夫给介绍的,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着还像个学生的姑娘是来照顾人的。 白玙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除了有主人,还有一位老人,看年龄已是耄耋之年,坐姿却一丝不苟,嵴背挺直不怒而威,五官和主人有些像,应该就是沈时苍说的骆老——是主人的爷爷,也是他在这在这个世上惟一的亲人。 「白小姐怎么自己过来了?」骆凛泽有些意外,「我让人明天早上去接你的。」 「我在酒店没什么事儿,就跟沈大夫说提前来了。」白玙有些懊恼,要不是阴差阳错,她昨天就见到主人,今天已经住下了。 骆凛泽示意刘婶把白玙的行李带到客房,虽然这个沈时苍的小徒弟有些奇怪,不过在她的眼底看不到恶意,先静观其变。 「爷爷,这是沈大夫的小徒弟,沈大夫有事离开,让她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骆凛泽领着白玙对老人道。 「你就明说,小丫头是来照顾我这个老头子的,我也不会把她赶走。」老人瞪了一眼孙子道,声音犹中气十足,细听尾音略显虚弱。 「丫头叫什么啊?来了家里就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就跟凛泽说。」骆老知道自己面相严厉,看着面前这小丫头瘦瘦小小弱不惊风的,缓和一下表情道。 白玙微怔,记忆里那场争执还在耳边,听着骆老苍老的声音,恍然,原来主人的师父这一世成了他爷爷。 「骆老好!」白玙躬身,带着恭敬道:「我叫白玙,您叫我小白就好。」 骆老点头,这小姑娘干干净净的,沈时苍眼光不错,「小白啊,你是沈大夫高徒,我这把老骨头就有劳你了。」 「骆老您误会了,我不是沈大夫的徒弟。」白玙解释道,这事儿她本来就没答应,现在找到了主人就更不可能了,还是说清楚的好,她才不要骗主人呢! 骆家祖孙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骆老年纪大了,不能久坐,不一会儿就被骆凛泽扶着回房了。 骆凛泽从爷爷房间出来,看到白玙安静站在客厅里,望着墙上的书画出神。 「这是主——,」白玙眨眼,「这是您写的吗?」 主什么?骆凛泽看了眼白玙,才把视线移到墙上,「几年前题的,见笑了。」 「不会,我觉得很好,特别好。」白玙摇头又点头,心底悄悄有些焦急,不知道要怎么称唿主人才好。 叫名字不行!喊主人她愿意,别人听到太奇怪,没准儿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她可没有忘记今天是和主人第一次见面! 「先生,客房收拾好了。」刘婶过来道。 白玙眼睛一亮。 「带白小姐上去。」骆凛泽温和道,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白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 白玙感觉一下空空的肚子,道:「那个,先——先生,我肚子饿了,晚饭到现在还没吃。」 在酒店太过兴奋,一心想再看到主人,根本没有感觉到饿,现在都安顿下来了,肚子就开始抗议了。
第17页 骆凛泽定定看着白玙,白玙无辜地和他对视,对她来说,和主人之间既不需要客气也不需要隐瞒,她现在肚子饿了,当然要找他。 「白小姐想吃什么?我让刘婶去准备。」 「面条就好。谢谢刘婶。」白玙笑得讨喜道。 刘婶忙道不用客气,转身去厨房了。 「白小姐,你是我请来的贵客,不要叫什么先生,喊我名字就好。」骆凛泽道。 「不好。」白玙抗拒,虽然现在说什么人人平等,但主人就是主人,就像再怎么没大没小,也很少会有人整天大唿小叫自己父母的名字一样,她也不能直唿主人的名字。 骆凛泽身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眼,抬头对上白玙闪亮的双眸,放弃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客气了两句,上楼去了书房。 白玙把刘婶做的一碗面条吃完,也被领着去了客房,在房间里自带的卫生间里洗漱完毕,听着隔了几道墙的书房里主人翻阅书本的声音,伴随着窗外树叶的哗哗声,满足地睡了过去。 隔着几道墙的书房,桌子上放着一张纸,短短的几行字就把白玙二十年的生活概括完了。 骆凛泽垂眸沉思,三岁被丢弃送到孤儿院,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因成绩优秀被保送到高中,大学同样是因为奖学金才能顺利读完,毕业前一年被到大学讲课的沈时苍遇到,到医馆做了实习生,毕业后顺理成章的留下,然后就是现在。 除了一片空白的三岁之前,整体看起来乏善可陈没什么不对劲,对一个孤儿来说,能得沈时苍看中,算是比较幸运和励志了。 而且,如果真有什么不轨,沈时苍徒弟的名号显然更能得人信任,但白玙却有些避之惟恐不及,生怕他们当真了。 手机的震动打断骆凛泽的思绪,他按下接听,听到里面传来的消息,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挂断电话,骆凛泽重又低头审视着白玙的资料,没想到前两天丁一舟提过的奇怪姑娘就是白玙,快速回想了一遍那天丁一舟说过的话,这是巧合还是人为的凑巧? 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樑缓解眼睛的疲惫,骆凛泽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 父母的死因到现在没有查明,如果不是最后一个被爷爷救过的部下拼死报信,交出了他们临死前研究出的发现,证明了他们的清白,只怕现在他们的名字不是在烈士园,而是订在叛国的耻辱柱上。 两年前受伤就是因为他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结果不小心被察觉了,引来对方的反扑。 曾经的他以为会和父母一样成为一个研究人员,没想到造化弄人,现在的他成了国家的一把尖刀。 爷爷应该是猜到了什么,不过他没有问,自己也没有说。 —— 第二天,白玙一大早起床,刚走到楼下,就看到骆凛泽穿着黑色的运动装,额头上带着微微汗意,从外面回来。 「先生早!」白玙一脸灿烂的笑,清脆道。 「早。」骆凛泽亦点头回应,然后准备回房间洗澡,擦肩而过时,手腕被人拉住了。 看着手腕上的细白手指,脆弱得一折就断,骆凛泽如果能让人轻易近身,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睫毛低垂,掩去眼底的情绪。 白玙握着主人的手腕,可不知道骆凛泽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昨天喝过药了,今天应该能感觉到药效了,等一会儿要去厨房,先查一下要不要改药方。 神识转了一圈回到体内,白玙抬头扁嘴,不解地道:「先生,你昨天是不是没有喝药啊?」 「昨天有事,忙起来就忘了。」骆凛泽眼也不眨地道。 骗人!白玙不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很久以后 骆男主:你知道先生作为称唿,还有一种意思吗? 小葫芦:知道,是老师。 骆男主:…… 谢谢小天使橙霖铃的地雷,鞠躬! 第11章 入室 世人都说人死如灯灭,似乎两眼一闭,万事皆休,其实哪那么容易。人或许是死了,但灯不会随便灭,如果不分好坏,世间轮迴一遭后就凡事清零,未免对善良的人太过不公,对做恶的人又太过宽容。 所以,白玙没有在主人身上看到任何功德、甚至善行的光芒时,是震惊且不解的。如沈时苍这种都会累积出功德,主人救过的人何止他的几倍。 要知道,身上的功德不是用来好看的,所谓积德积福、好人有好报,不只是知识改变命运,日行一善也可以,就像沈时苍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大灾大难,就是遇到难处也会有贵人相助,然后安享晚年无疾而终。 在白玙的设想里,主人身上的金光应该比沈时苍还要厚重的多才是,结果却什么也没看到,不仅没有功德,从白玙的眼里看过去,主人简直像是一件好人好事也没做过一样,周身找不到一丝多余的光芒,平凡如街上大多数人。 初见的喜悦消退,担忧就浮了上来。功德虽然很多时候都没有用,但关键时候却能救人一命——就像那些遇到意外明明必死无疑,偏偏安然无恙的人。 白玙还在想着这是怎么回事,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拉着主人的手不放,歪头思索。 「白小姐?」骆凛泽无奈,轻轻动了下手腕,打断白玙莫名其妙的发呆。
第18页 「?」白玙自然松手,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催促道:「先生,你赶紧去换衣服,我去厨房把你和骆老的药煮上。」 暂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她以后就在主人身边了,有她看着,比什么功德都管用,她就是最万能的护身符。 骆凛泽被推着走了两步,看看举止自然,既不侷促也没有羞涩的白玙,莫名有些好笑。一个人的行为是真的或是装出来的,他自认还是能分清的,那这个白玙是如贺子征所说沉默、冷淡,还是如他所见是个不见外又自来熟的小丫头? 走了两步,骆凛泽又回过头道:「辛苦白小姐了,煮药什么的,你吩咐下去就好,让刘婶准备。」 白玙疑惑地看着主人,几秒后恍然,道:「先生,你是不相信我吗?」她又不傻,相反,以孤儿的身份活了二十年,不知道看过多少人情冷暖。孤儿院里为了得到更多的捐助,经常会让里面的孩子卖乖卖惨,就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也会为了得到条件好的家庭的领养互相伤害,这一切,白玙都是用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学习着,她知道这些人于她而言都是过客,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足以影响她。 可是,主人的一句话却让她感到心脏的部位有些难受,是难过吗? 骆凛泽脚步顿了一下,笑着摇头,有些惊讶道:「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觉得你是客人,不该劳烦你太多。」 话音落地,白玙的眼重新亮了起来,双眸弯弯的笑了,「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说完,轻快地往厨房走去。 早饭后半个小时,两碗深色的药放到了骆凛泽和骆老面前,散发着中药特有的味道。 「白小姐呢?」骆凛泽问旁边的刘婶道。 「她看着我把药煮好就出去了,在院子里看花儿呢。」刘婶道。 骆凛泽扬眉透过窗户看出去,白玙蹲在桂花树下一脸的不开心,嘴里还似乎在自言自语嘟囔着什么。 没想到她看着不谙世事,却出乎意料的通透,不过他现在赌不起,如果以后证明是冤枉她了,他会郑重向白玙道歉,如果不是…… 「主人为什么不相信我啊?」白玙随手捡了根棍子在地上乱划,她了解主人的一言一行,当然听出来刚才那么说只是随口敷衍她。 果然是昨天表现得太急切,让主人感到奇怪了吧? 早晨的凉风吹过桂花梢头,树叶作响,像是有人在笑着回话,事实上,白玙真的没有自说自话的习惯,她确实是在和人聊天。 一个慈眉善目、满头银髮的老太太坐在树下的椅子上,闻言一笑,脸上的皱纹竞相舒展,「姑娘,我这孙子脾气向来固执,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生主人的气。」白玙摇头,她只是从来没有受过主人这样的对待,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老人家,你是主人的奶奶吗?」白玙昨天就发现院中的桂花树有些特别,今天一大早看到树下的老人,才发现居然是一魂一树依附生长,本来不能见阳光的魂魄因为树的原因,除了不能被人看到和离不开院子外,和活着没什么区别。 老人点头,然后笑眯眯地问白玙,「姑娘,我那孙子是你的主人啊?」 「嗯。」白玙点头,「我找了他很多年了,昨天才终于找到。」 「哦,哦。」老人慈祥地打量着白玙,她都成了鬼魂,自然知道这世间有轮迴,安慰她道:「凛泽心事多,心防重,你刚和他见面,不着急啊。」 白玙也这么认为,所以只失落一会儿就又高兴了,天大的烦恼也比不了找到主人来得重要和开心。 「老人家,你怎么没有离开?」白玙有些好奇,有很多魂魄因为执念不肯离去,但只能夜晚出来,且还会慢慢失去神智,直到最后虚弱、消失,像骆奶奶这样的极其少见。 「这棵桂花树是我和凛泽爷爷年轻时亲手种下的。」骆奶奶一双看透世情的眼底闪着怀念,伸手抚着树干道,「那时候我们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后来有了凛泽父亲就搬到城里住了,再后来,凛泽父母出事,我也病了,老头子嫌弃城里空气不好,就又搬回来了,结果我还是没撑过去。至于我怎么会成现在这样,没有离开,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树有灵性帮了我吧,毕竟老头子的脾气比他孙子还有犟,我不看着实在是不放心。」 万物皆有灵。 「您放心,有我在呢,骆老和主人都会长命百岁的。」白玙道。 「好,我先谢谢你了。」骆奶奶开心道,她知道白玙不是人类,这有什么关系?人活一世能得几人真心相待?是什么都不要紧! 「可是,如果骆老一直活着,就没办法看到你,你们就不能团聚了。」白玙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人类的感情。 「傻姑娘。」骆奶奶失笑,「虽然他不知道,但我一直陪着他呢,再说还有凛泽,不能把这可怜孩子一个人扔下啊。」 白玙默然。 骆老背着手走过来,习惯性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望着郁郁葱葱的树出了一会儿神,才看向蹲在一旁的白玙,「丫头,干什么呢?地上有蚂蚁打架吗?」 骆奶奶在一旁嗔怪道:「老头子一辈子说话也学不会小声,到现在都改不了。」 「没有。」白玙也不起身,蹭到骆老身边拉住他青筋暴露的干瘦手腕。
第19页 「干什么?」骆老不悦地道,手却没有动。 「姑娘,老头子身体没事吧?」骆奶奶焦急地道,她知道前两天有人来看过了,不过那终究是凡夫俗子,她更相信白玙。 「没事,您相信我。」白玙用神识道。 把老人的手放回到腿上,白玙左右看看悠然坐在树下的两位,骆老即使不知道骆奶奶的存在,一人一魂依然相处默契得仿佛没有阴阳两隔。 骆凛泽刚到门口,白玙从院子里走了过来,「先生,你要出去吗?」 「嗯。」骆凛泽点头道:「中午我不回来,想吃什么就告诉刘婶。」 「哦。」白玙现在也知道了,她根本没有资格要求跟着一块儿。 白玙以前从来都是和主人形影不离的,不是握在手里就是挂在胸口,从没想过,现在有了人形,可以站在主人面前说话了,还不如当个葫芦更开心。 「爷爷,我走了。」骆凛泽扬声对老人道。 院子里很快静了下来,刘婶去买菜了,只有一人一精大眼瞪小眼,旁边还有一魂时不时对着骆老絮叨几句。 「骆老,我推您出去散步吧。」白玙听到骆奶奶说老人现在整天在院子里,连门也很少出时,视线扫到屋子里的轮椅,道。 「不去。」骆老看了眼白玙小小的个头,断然道。 白玙像是没听到,把轮椅推出来,扶着骆老坐了上去,在背后沖骆奶奶挥挥手,推着老人走了。 道路两边种着高大挺拔的杨树,长得枝繁叶茂,初秋的阳光透过树叶只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因为已经靠近郊区,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不多,白玙推着骆老慢慢走着。 骆老一开始还有些不满,直到看白玙很轻松没有丝毫吃力,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转了一圈,等到太阳升到了头顶,两人才打道回府。 刚走到门口,白玙就觉得周围的气场相比出来时变得有些微妙,这时,刘婶过来开门。 白玙的视线落到刘婶的胳膊上,「刘婶,你的手镯怎么变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2章 挂饰 刘婶从菜市场回来就一直在忙碌,根本没注意到什么,听到白玙这么说才低头往自己腕上看,惊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这银镯子是我刚买没多久,怎么就黑成这样了?」 早上起来还闪亮的银白镯子现在颜色变得发乌暗沉,整个镯身灰朴朴的,没有一点光泽。 白玙凝神看了下四周,把骆老推进院子里,搀他到椅子上坐下,又听骆奶奶的泡了杯老人喝惯的茶水放到他面前,才接过刘婶取下的镯子打量。 银针试毒自古就有,但很少人知道新银器还有辟邪除祟的功效,虽是能力有限,只能抵挡些不入流脏东西的靠近,且一次过后再无灵性,就这些在很多时候也足以让人避过一劫了。 「刘婶,你上午都去哪儿了?」白玙问道。 「我去了菜市场买些菜就回来了,哪儿也没去啊。」刘婶有些不安,她这镯子不是假的,突然间就变黑也太奇怪了。 「白小姐,我不会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人上了年纪,就算年轻时再怎么不信,老了也会对神鬼之类的开始半信半疑。 「青天白日的哪儿有什么脏东西?没想到刘婶你还迷信啊。」白玙一笑,从口袋里拿出块白色的布,在手镯上轻轻擦拭,手过之处镯子重新变得崭新如初,「你看,应该是你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起化学反应了。」 刘婶低头看看白色布上一层黑色的污渍,再看看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比买回来还要亮几分的镯子,不好意思道:「有可能真是我无意间碰到什么了。」 「来,戴上吧。」白玙递给刘婶,看她爱惜的重新戴上。 「姑娘,小刘碰到什么了?」骆奶奶有些担心的问道,她只能看到镯子上附着污秽,白玙用灵力消除了,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的。 「不值一提的小东西,您不用放在心上。」白玙安抚骆奶奶道,然后,抬手给四合院做了层防护,透明的罩子发出白色的光芒,把院子牢牢护住。 白玙决定吃过午饭去刘婶说的市场看一下,如果是无意碰上的就算了,就怕是针对主人的,在这个时代主人身上还有杀戮之气,他做的事肯定是不能被人知道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像这种说出来如同天方夜谭,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的玄学就更让人防不胜防了。 午饭很快做好了,都是些偏清淡的菜,骆老不能吃太油腻的,白玙也不喜欢太重的口味。吃过饭,老人歇了一会儿,回房睡午觉了,白玙问清楚市场的位置,随口说要出去买些东西,也出门了。 到了市场门口,白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农历八月初的太阳在吃过午饭后的这段时间里威力依然不减,一、两点钟根本没人会出来买菜,菜市场里静悄悄的,菜贩们起的早,这会儿都在摊位后面休息,不时还能听到哪个大叔的打鼾声。 偶尔几个没有睡觉的也都在玩手机,懒懒的瞄一眼白玙,看着不像是买菜的,就低头接着玩游戏。 白玙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不对,打算从前面的门离开,几个女孩子结伴走了进来,嘴里还兴奋地叽叽喳喳相互讨论道。 「我告诉你们,这家的小饰品精緻又便宜,特别是护身符形状的挂饰,挂到手机或是书包上,真的能交好运,还能让心情变好。」
第20页 「对啊对啊,我前几天脸上长了好多痘痘,都快烦死了,自从买了护身符,痘痘居然下去了,你们看,现在是不是不明显了?」 「真的耶,我也要去买,然后许愿这次考试能有个好成绩。」 「是许愿考试吗?不是想要让那个谁对你表白?」 「你讨厌啦。」 「……」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笑闹着进了市场里一家不起眼的精品店。 白玙好奇的跟在后面。 这是一家各地菜市场随处可见的小店,买一些廉价的饰品给爱美的小女生们,面积不大,东西摆放得倒是很多,一下子进去几个人都有些拥挤。 收银台后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正在看书,听到门口的电子音,抬头对白玙笑了一下。 女生们七嘴八舌挑着自己想要的颜色,感觉这个好看那个也想要,一时拿不准主意,直到其中一个喊了一声:「快到上课时间了。」才依依不捨的选了一个去付钱。 她们一走,店里就剩下白玙一个人了,她先拿了两个皮筋留着绑头髮,然后才慢悠悠走到挂护身符的地方。 五颜六色的护身符挂在一起精巧可爱,白玙伸手拿了一个,软软的像是布缝的,却又有些韧性,凑近了能闻到香味,里面装了东西,只是口被封住了,看不出来是什么。 白玙随手挑了一个,拿着到收银台,对里面的年轻男子道:「老闆,我听到她们说对这个护身符许愿,愿望就会实现,是真的吗?」 老闆放下书,拿了个袋子,伸手接过白玙递过来的东西,手指在护身符上不易察觉的停顿了下,才装了进去,微笑道:「这种事心诚则灵,你可以回去试试,如果真的灵验,记得下次再来光顾。」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文质彬彬的,说出的话让人感觉非常诚恳,一点也不像油滑的生意人。 「好,我回去就把它挂到包上。」白玙点头道,等着老闆找钱的时间,她看到旁边放了一个相框,里面是更年轻几岁的老闆和一个女孩儿的合影,两个人举止亲昵,看着镜头笑得一脸甜蜜。 「这是你女朋友吗?长得真漂亮。」白玙接过钱,道。 老闆顺着白玙的视线看过去,调整了个相框,脸上的笑变得明显,「是我妻子,我们今年结婚了。」 白玙惊讶,「真看不出来。」 照片上的女孩子明明是早夭的面相,勉强成年,活不到三七,他是跟谁结的婚? 手里晃着小挂饰,白玙悠闲地回到骆家,刘婶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看到白玙手上拿着的东西,擦着手道:「白小姐也喜欢这些小东西啊?我上午的时候看到了,想给我女儿买一个,又怕买的不衬她心意,就又放下了。」 「是挺别致。」白玙看看道,然后塞到口袋里,去帮刘婶择菜了,旁敲侧击打听主人都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白玙的性格不沉闷,再加上长相,整体在刘婶眼里是无害且讨人喜欢的,所以一顿饭下来,两人就熟络了不少,白玙也终于由白小姐变成了小白。 直到傍晚,天快要黑了,骆凛泽还没有回来,白玙忍不住到大门口探头探脑,不时盯着道路尽头驶过的车子。 骆凛泽开着车子,和副驾驶上的贺子征闲聊着,刚刚停到门口,从车上下来,就感到一个身影沖了过来,习惯性侧身避开,胳膊还是被拉住了。 「先生,你回来啦。」白玙开心道。 夕阳的光落在白玙玉般的脸颊上,添了几分柔和,眼里的喜悦明显得让人错认不了,骆凛泽忍下皱眉的冲动,不着痕迹的摆脱拉住胳膊的手,点头道:「嗯,回来了。」 贺子征从旁边走过来,把这一幕尽收眼底,视线在白玙脸上绕了一圈,故意打趣道:「白小姐眼里只看得到一个先生,没看到我吧?」 白玙这才发现贺子征也来了,微笑礼貌道:「贺先生好。」 「白小姐好。」贺子征回礼道,突然有种自己沾了骆凛泽的光的感觉,白玙居然笑着和他说话了,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先生,你坐下喝杯水,我去帮刘婶端菜,马上就可以开饭了。」白玙倒了两杯茶过来放到两人面前,转身去了厨房。 贺子征拿起杯子抿了口,调侃道:「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骆凛泽喝了口茶道。 「装傻!」贺子征嗤笑,虽然不知道好友为什么就入了小姑娘的眼,能让白玙明显区别对待,还明目张胆得既不掩饰也不矜持,但他看得挺乐。 「不过,你查了吗?」贺子征关心道,有小姑娘围着骆凛泽转很正常,从小到大也没少过,但要是居心叵测,就要对不起了。 「查了,没发现什么。」骆凛泽简单道,没有说他今天通过特殊渠道看了一些监控视频,就连被白玙指出杀人的李闯都查了个底朝天,除了二十年前摄像头不如今天普遍,没能找到三岁的白玙是怎么扔到路边的之外,没发现任何不对劲,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连普通人会犯的小错误都找不到。 贺子征也放心了,笑道:「这姑娘也是不容易,因为对你热情了点,好了点,就被你查得一点秘密也没有了,不仅可怜还很冤哪!」 骆凛泽低头喝水不置可否。 骆家人少,难得饭桌上多了两个人,还有个话多的贺子征,热闹了不少,逗得骆老比平时多喝了半碗汤。
第21页 晚饭后,骆老回了房间,白玙帮着把碗筷送到厨房,从贺子征身边走过,口袋里的小挂饰一个不留神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贺子征好奇捡起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3章 邪门 荷包形状的小挂饰被贺子征捏在指尖,看不出什么材质做的在灯光下反着光,不知道是不是封口的地方缝得不太结实,摔得微微张开了些。 贺子征打开瞄了一眼,笑道:「现在女孩子的习惯真奇怪,往这小袋子里装些面粉是什么癖好?!」 说完,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骆凛泽,「我先回去了,你把这个给她。」 骆凛泽随手接过,手下的触感让他眉头跳了一下,倒出一些里面的东西,灰白色的粉末看不出什么特别,指尖轻捻了捻,放到鼻前嗅嗅,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这时,白玙从厨房出来,看到自己买的护身符在主人手上,脸色还有些阴沉,问道:「怎么了?」 「白小姐,这东西从哪里来的?」骆凛泽沉声道。 「在离这儿不远的市场买的,今天下午我去逛了逛。」白玙歪头,不解道:「很多学生都在买,说是能心想事成,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骆凛泽怕把真相说出来吓到白玙,道:「我们有事出去一下,你早点休息。」说完,拍了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贺子征的肩膀,大步往门外走去。 「先生注意安全。」白玙笑眯眯地道。 骆奶奶走过来,疑惑道:「姑娘,凛泽手里拿着的……」 「您不用担心,那东西伤不了主人,这种事交给警察叔叔再合适不过了。」白玙解释道。 这世上不管什么东西都有良莠,人、妖、精、怪、鬼,统统不例外,白玙可不认为所有这些修行的同道们都是与世无争潜心修炼的,更多的是能力越大欲-望越大,更何况人类在某些物种眼里还是提高修为的上好材料,但既然从没有听过造成恐慌的灵异事件发生,那就说明是有高人坐镇,管制着不允许他们这些人为非作歹,高人的背后不用说,肯定是国家。 现在这个没有户籍证明寸步难行的时代,就算精怪有通天彻地之能,只要还食人间烟火就需要身-份-证,要不然连去工地搬砖怕是都没人敢要,法律太过健全,连自古不受人类约束的方外之人想要活得自在,也得乖乖遵守,怪不得她二十年来除了些孤魂野鬼,就只遇到过一只猫。 所以,这人在首都选一些民工学校的学生下手——虽然还算细心挑的是郊区,不知是该夸他胆大呢,还是找死呢? 车上,骆凛泽挂断和丁一舟通话的电话,知道他还在局里没有回家,一脚油门,车子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贺子征翻来覆去看着手里的东西,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不过能让骆凛泽这么慎重对待,他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自己没发现。 「你到底看出来什么了?」贺子征忍不住问道。 「你还是先别知道了,我怕你一个手抖给扔出去了。」骆凛泽看他一眼道。 被骆凛泽这么一说,贺子征是丢也不是,拿也不是,跟捧着个烫手山芋一样,本来只是稍稍的好奇,这会儿简直像被猫抓一样,心痒难耐。 终于忍耐着到了警局,丁一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贺子征一看到他,迫不及待把手里的东西塞了过去。 丁一舟也不客气,接了过来道:「我们进去说。」 进了办公室,丁一舟顾不上招唿两个人,打开灯仔细观察手里的挂饰,片刻后,吐出一口气,对上骆凛泽的视线,沉重的点点头,「没错。」 「我说,你们打什么哑谜?没看到还有一个活人坐在这儿什么都不知道呢。」贺子征不满道,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 「你真的要知道?」丁一舟不怀好意问道,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谁不了解谁?当初两个人说好一起报的警校,为什么贺子征毕业后反悔去经了商,不就是适应不了天天见尸体,晚上做噩梦嘛! 「要要要!你少啰嗦!」贺子征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吧。」丁一舟耸肩,「没看错的话这里面装的应该是骨灰。」 「我操!」贺子征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抓过护身符的手指都僵硬了,看看若无其事的两个人,直觉告诉他还有下文,小心翼翼地问道:「然后呢?」 「哦,然后,我怀疑装骨灰的袋子是人皮做的。」丁一舟淡淡地道。 「噗通!」贺子征坐的椅子因为上面的人起来得太勐,倒在了地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外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这老毛病没见好,貌似还变严重了。」丁一舟摇头,对脸色发白,用掉半瓶洗手液,恨不得把手用消毒水泡一泡的贺子征道。 贺子征这会儿懒得和他斗嘴,有气无力接过骆凛泽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压下胃里的作呕。自己的事自己知道,他这个样子纯粹是小时候被只有他看到而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给吓的,虽然长大后就看不到了,但因为当时年纪小,那种恐惧反而记得更深,以为当了警察后会有所改变,结果……,所以比起一个大老爷们怕鬼,还是怕尸体吧,这样他更能接受。 「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吧。」骆凛泽道,他也没想到贺子征的反应这么大。
第22页 「我没事了,你们接着说。」贺子征道,现在让他回去,稀里煳涂的就更睡不着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丁一舟道,「我等会儿查查这家店的营业执照,然后让弟兄们去抓人。」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东西?这人不会也是他杀的吧?」贺子征有些艰难地问道,他实在不能理解做这件事的人的想法,华夏人尊重死者,人死为大,把骨灰用人皮装起来当做饰品卖出去,他是跟死者有多大的仇吗? 「谁知道呢?也许就是个单纯的变态。」丁一舟不在意的道,然后让两人随意,他要去忙了。 骆凛泽看向贺子征,「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我扶你?」 贺子征确信他从骆凛泽的话音里听到了调笑,翻了个白眼,感嘆自己交友不慎,一跃而起道:「不用,小爷不是害怕,是洁癖。」 「走吧,少爷,我送你回家。」骆凛泽笑道。 等到把贺子征送回去,骆凛泽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正要掏出钥匙开门,门从里面打开了,白玙的脸露出来,「先生。」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骆凛泽意外道。 「还不困,就等着先生给你开门。」白玙轻快地道,她刚才在和骆奶奶聊天,知道了很多主人小时候的事,觉得非常新奇。 「我带的有钥匙,下次不用特意等我,太麻烦你了。」骆凛泽客气道。 「好的。」白玙干脆地道,至于下次等不等,只有她知道。 骆凛泽怀疑地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道声晚安,径直上楼了。 白玙看着主人进了书房,才想起来今天晚上的药还没喝呢,赶紧走到厨房,摸摸已经有些凉的药碗,手掌轻轻从碗上拂过,深色的药汁重新变得温热,刚好入口。 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整个院子里也就两个人还没睡,骆凛泽没有开口让人进来,而是起身打开门。 「先生,你的药还没有喝,我给你送上来了。」果然,白玙站在门口,手里捧着药,深色的药汁映衬得她的手指白皙得近乎透明。 「谢谢,辛苦了。」骆凛泽伸手欲接过,刚碰到碗边,白玙又收了回去,扬眉道:「怎么了?」 白玙也不说话,把碗凑到嘴边,「咕咚」喝了一大口,咽下去眼弯弯的笑道:「我尝一下还热不热。」 骆凛泽啼笑皆非,伸手接过,「药是能随便尝的吗?」 白玙乖巧点头,表示下次不会了,没有催促骆凛泽赶快把药喝下去,笑着摆摆手离开了,脑后的头髮随着脚步晃动着,一副不知愁的模样。 药汁放在书桌上,在灯光下呈现琥珀色,里面没有一点残渣,说明煮药的人小心且用心。骆凛泽盯着看了一会儿,端起来一饮而尽。 喝过药,骆凛泽才想起来,他把白玙的东西拿走,似乎连解释也没有说一句,白玙竟然连问都没问。 此时,不知道主人正在惦记她的白玙从不知名的袋子里拿出一堆东西,挑挑捡捡准备找出适合主人用的。 今天的事等于给白玙敲了一记警钟,她只想着可以保护主人,却忘了现在她不能随时跟在主人身边,如果碰到一些魑魅魍魉,怕是会来不及,为了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防患于未然,给主人一个她不在时能佑护他的东西刻不容缓。 其实原本不用这么麻烦的,白玙掏出一个通体无瑕,如同凝脂般周身散发着温润白光的葫芦,只要主人还像以前一样把她带在身上,比什么厉害的东西都管用。 可是白玙有些发愁,她的本体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按黄金有价玉无价的说法,已经算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了,她要是真送出去,怕是主人也不会收。 白玙嘆气,她现在从主人的眼里看到的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是把这个送出去,那都不止是献殷勤了,没准会把她直接赶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骆凛泽接到了丁一舟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丝毫听不出有一夜没睡的疲惫。 「今天这事儿真他娘的邪门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么么! 第14章 制药 丁一舟在查到店主的地址后丝毫没有耽搁就带人出去了,过程很顺利,没多久在一个小区里找到了人。 店主名叫周炜,二十五岁,j大的研究生,父母在高中时出车祸去世,除此外没有什么亲人,无不良嗜好,为人亲和有礼,在校成绩优秀,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家世清白、前途光明的年轻人,被半夜三更突然请到警局也没有表现出愤怒和不满,反而耐心回答询问,弄得丁一舟都快觉得这人也是不知情的,被人给陷害了。 事实却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周炜直言不讳承认店里香囊样式的挂饰是他做的,里面的骨灰是他谈了八年的女朋友的,并且还出示了他女朋友临去世时签下的文件,上面清楚说着死后的躯体任由周炜处置。 当时询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去世的人签下的让随意处置身体的合约有没有法律效应,但这处置的方法还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接受不能。 结果,周炜说他女朋友的出身很特殊,是传承千年的隐秘家族,这种处理尸体的方式是他们独有的,和火葬地葬天葬水葬没什么不同,只是现在家族人员调零,基本不为人所知了。
第23页 得,丁一舟惭愧,原来还是他们这些人多管闲事,孤陋寡闻了,按周炜的意思,所有的葬法到最后都是尸骨无存,他女朋友的这种相比之下也没什么。 可是,不管周炜说的再怎么波澜不惊,是他们大惊小怪,这件事还是透着诡异和古怪。比如,周炜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不去大公司一展抱负,怎么会甘心在菜市场守着个小店,还是在人口流动最频繁的郊区?再比如,他手上戴着的戒指和家里的很多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却没有看到除他之外的人,倒是看到了满屋子的他和已经去世女朋友的合影,身份证上也显示未婚,周炜却说自己不久前刚结的婚。 这事不能细想,细想起来简直让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满身。丁一舟耐着性子问周炜,怎么没看到他妻子,结果得到一个奇怪的笑容,周炜告诉他一般人看不到他妻子。 丁一舟讽刺道,不会是被他卖出去的女朋友吧?周炜笑着点点头,眼里全是幸福。 丁一舟面对再穷凶极恶的罪犯都有办法对付,惟独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束手无策,这种事没人能证实真假,最后只能是把人送到精神病院了事,甚至用不了多久就会证实痊癒出院,因为周炜除了破坏尸体卖出去的行为让人髮指外,再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言行举止比他还像正常人。 「你说他说的这些是不是装疯卖傻?总不能是事实吧?」丁一舟问一直安静听他说话的骆凛泽道。 「你可以在附近问问买了这东西一段时间的人,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骆凛泽道,出生入死时间久了,总会碰到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据他所知,国家似乎有部门是管制佛道这类的事,就是不知道鬼神之说是不是也是他们范围内。 「哈哈!」丁一舟乐了,把拿起的杯子放下,笑道:「你不会是也相信这世上有鬼吧?我看就是这小子装神弄鬼!」 又说了几句,才把电话挂断,转身看到白玙站在身后,骆凛泽询问地看向她。 「先生,你相信有鬼吗?」白玙问道,说完忙摆手,「我不是故意听你讲电话,只是无意间听到,有些好奇。」 如果主人相信,那是不是说明她以后就可以向他坦白,不用遮遮掩掩了。 「我相信眼见为实。」骆凛泽道。 「?」白玙迷茫,主人的意思是要看到鬼站在面前才相信吗? 「对了,你昨天买的……」说到一半骆凛泽停下了,算了,既然白玙不问他也就不提了,要不然她问起来,真把实情告诉她,怕是会吓到留下阴影。 「你是说昨天你拿走的护身符吗?」谁知白玙主动提起了,不在意道:「你拿走就扔掉吧,我拿到手里觉得怪怪的。」 骆凛泽点头,没再多加解释。 下一秒,白玙把手伸出来,「先生,这个东西送给你。」一串淡黄色的木制手珠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这是什么?」骆凛泽问道,「佛珠?」 「不是,就是一串珠子,如果真要说出什么,大概是道家的流珠。」毕竟是道士做的,这么说也没错。 「给我做什么?」 「这是一个道士给我的,据说可以驱邪避祟,先生戴上吧。」白玙纠结了一晚上,最终找出了这个,一大早就迫不及待拿出来了。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骆凛泽摇头,白玙眼里看不到羞涩,只有巴巴的献宝,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收下。 「一点儿也不贵重,这就是枣木做的,不值钱。」白玙连忙解释,反正雷噼过的枣木也是枣木。 骆凛泽不说话。 「先生,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要不然就是嫌我送的东西太普通了?」白玙委屈道,黑白分明的眼里泫然欲泣,像是骆凛泽再不收下,她就要哭出来了。 「好吧,我收下,但下不为例。」骆凛泽犹豫道,他看出来这就是串很普通的珠子,想想昨天晚上白玙故意试药,虽然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但让她知道了总归是不太好。 贺子征说的没错,如果换个行事一丝不苟而不是像白玙这样突然对他好得理所当然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或许他根本不会有戒备心,更不会让人调查得这么彻底。其实说白了,这事是他做的不地道,信任沈时苍才让他找人来,白玙到了,却又不相信她。 「好!」白玙点头,自然的拉过主人的手腕给他戴上,然后又补了一句:「等到它不能用了,再换别的。」雷惊木里蕴含的雷电力量应该能保护主人,一般的妖魔鬼怪向来经不起雷电一击,更别说这里面是老道士当初渡的雷劫了。 骆凛泽低头,只能看到白玙垂着的头顶,两人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如同山间清晨的薄雾一样清新。 「好啦。」白玙抬头灿然一笑,眼里的喜悦闪亮得让骆凛泽忍不住眯了眯眼。 下午的时候,白玙接到了沈时苍的电话,问了她这两天的情况,知道一切顺利,和骆家相处得很好,放下心来。 沈时苍给白玙列了些药名,让她去指定的药店买回来,过两天骆凛泽要走了,别忘记提醒他带上。 白玙也没有耽搁,挂了电话就打车去药店了,拿到药后却忍不住皱眉,本来药草不道地,药效就打了折扣,这里面都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东西让主人吃下去,也只比不吃好一点吧!
第24页 「我不要成药了。」白玙递迴去,决定自己买药回去做成药丸,虽然麻烦,但她可以在里面加些东西增强效果。 白玙倒是挺想一下子就把主人身体调理好的,可药方是沈时苍开的,脉也是他把的,效果会怎么样他一清二楚,好不容易主人对她打消了疑心,太过惊世骇俗了不好,好在,主人只是些小问题,并不着急。 仔细挑了些成色比较好的药材,白玙提着大包小包回去了,刘婶看到忙接了过来,问道:「小白,怎么又买了这么多药?骆老和先生的都还有呢。」 「先生要走了,我做些药丸让他带着。」白玙到厨房把药材一样样加水泡上,让刘婶找来蜂蜜,打开闻了闻,又放了回去。 「还是你想的周到。」刘婶笑道,「还别说,喝了两天药,我发现先生胃口添了不少,骆老的气色也好了。」 「是沈大夫的医术好。」白玙诚实道。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白玙把药材按君臣顺序放入砂锅,先武火再文火,不一会儿,厨房内就氤氲着药香。 刘婶在一旁做饭,白玙趁她不注意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拿出一罐蜂蜜和一小块红色的麒麟竭,这些东西应该都是老道士放进去的,本来觉得没什么用处,现在非常感谢他的体贴。 蜂蜜是山里的野蜂采的百花蜜,只是打开就闻到清香扑鼻,引得刘婶好奇探望:「小白,这是蜂蜜吗?怎么闻起来和平时吃的不一样?」 「嗯,回来时在路边买的,据说是野蜂酿的。」白玙一边调配一边道。 「怪不得呢,咱们平时吃的都是人工餵养,就是没有野生的天然。」刘婶丝毫没有怀疑,点头道。 药香加上花香组合成奇特的味道,乍一闻有些苦涩,深吸一口却觉得整个脏腑都透着凉意,隐隐带着异香,让人越闻越好闻。 小小的药丸做到适合入口的大小,整齐摆放在白瓷盘里,在灯光下煞是精緻可爱,白玙端到院子里放到桂花树下。刚做好的药丸还有些温热,经过一夜月光晾晒和露水滋润,第二天收起来正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麒麟竭就是血竭,用前者是因为听上去比较高大上,既能活血也能止血的名贵中药。作者君最近在看纪录片《本草》,长了很多见识。 ps 文中所有东西都是胡编乱造,如有不实,实属正常。 第15章 节日 没过几天,骆凛泽在看到骆老的身体有了起色,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洪亮后,休假结束了。 骆老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拍了拍孙子的肩膀,他知道儿子儿媳的死是扎在这孩子心里的一根毒刺,一天没有拔-出-来,就一天寝食难安。他老了,能做的有限,就不给孙子添麻烦,让他担心了。 伸手给骆凛泽整整领子,祖孙俩一切尽在不言中:去吧,骆家的男人都是好样儿的。 白玙把做好的药丸用盒子装好,交给主人,叮嘱他一定要记得每天服用,手上的枣木手串要天天带着,一刻不能离身,只是即便如此,她的心情也低落到了谷底——又要和主人分开了。 如果白玙选择跟着骆凛泽,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让一个人发现,可是她还有骆老需要照顾。 白玙为难,一边是刚相见的主人,一边是主人看重的爷爷,让她选肯定是跟在主人身边寸步不离,但这不是主人乐见的。 左思右想、权衡利弊,白玙最后决定还是留下照顾骆老,让骆凛泽放心,反正主人现在也没有很信任她,白玙自暴自弃道。 看着车子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白玙扶着骆老回院子里坐下,脸上还有些闷闷不快。 「怎么,丫头?一脸的不开心是不想陪我这老头子吗?」骆老道。 白玙摇头,骆老是主人惟一的亲人,又对主人很好,她没有不乐意陪他。 骆奶奶瞪了眼一辈子也没学会怎么好好安慰人的骆老,慈祥地对白玙道:「姑娘,不用担心,凛泽不放心他爷爷,每次出门多了半年少则三月,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先生怎么不在家过了节日再走啊?!」白玙嘀咕道,她对人类创造出的一年大大小小的节日从来不放在心上,但中秋不一样,这是代表团圆的,特别是今年的中秋意义非凡——她终于找到主人了。 「荒唐!」骆老拍着椅子的扶手道,「没有国哪来的家?岂能因为一个节日耽误了大事?小丫头不知道轻重!」 白玙眨眼,她其实并不理解主人所做的一切甚至是种种牺牲,什么家国大义和她没什么关系,也不能使她感同身受,她只是觉得主人做的说的不会错,所以在成为人类的二十年里,看到不公、丑陋的事时,才会下意识学着主人的行事出手。 她就是个葫芦,她的家国,她的世界,只有一个主人,主人受伤她的世界颠覆,主人死亡她的世界消失,什么世界大战、国家侵略,只要人类不把自己作得种族灭亡,除此之外对她来说无大事。 几个白昼过去,中秋节和着国庆一块到了,骆老给刘婶也放了假,让她回家跟家人团聚,刘婶本来还在推辞,在知道白玙不走能照顾老人后,才答应下来。 刘婶一走,家里能看到的人只有骆老和白玙,一大早吃过饭,骆老坐到电视前看阅兵典礼——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出现在电视里,这两年身体渐差,也不愿劳师动众了。
第25页 白玙看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琢磨着刘婶不在的这两天给骆老做些什么饭吃?她不重视口腹之慾,只要不是太难吃,都能下咽,也因为如此,她从来没在做饭上下过功夫,简单的还行,复杂的看着菜谱也能做好,碰到需要眼力和经验的就太为难了。 骆奶奶笑着站在厨房门口:「姑娘,要我帮忙吗?」 「当然要。」白玙赶紧道,怎么忘记这位也在了? 午饭在骆奶奶的指导下完成了,两菜一汤,两个人刚刚好,结果白玙没有吃几口,都被骆老吃完了。 吃完饭,骆老捧着茶杯,靠在椅子上有几分怔忡,像第一次看到白玙一样打量道,「丫头,你在哪里人啊?」 「z市的。」白玙收拾着碗筷道。 「z市啊,」骆老眼里透着怀念道:「不太远,怪不得做的饭味道差不多。」 白玙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骆老,和站在旁边含笑看着他的骆奶奶,觉得今天团圆夜,可以应个景。 「真的吗?姑娘你能让老头子看到我听到我说话?」黄昏时,白玙把想法告诉骆奶奶,她惊喜追问道。 「嗯,正好让我尝尝您的手艺。」白玙笑道,今天月圆之夜,阴气最重,她再帮点小忙,维持到午夜不成问题。 「没问题,想吃什么告诉奶奶,我给你做。」骆奶奶高兴道,说完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抚了抚衣角,眼角带着羞涩,像是二八少女要见心上人一般紧张和无措。 留骆奶奶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白玙拿出一个小酒壶走到坐在桂花树下的骆老身边,打开盖子轻晃了晃,佳酿的醇香立刻在空气里散开。 「什么味道?」骆老鼻子动了动。 「沈大夫配制的药酒,骆老要不要尝尝?」白玙倒了一杯在杯子里,略微泛红的酒液带着一丝桃花的甜香。 本来还在犹豫的骆老听到是沈大夫做的药酒,知道白玙让他喝就说明对他的身体无碍,点头道:「今天过节,辛苦你这丫头只能陪我这老头子,等会儿咱俩喝两杯。」 「好。」白玙点头,把倒好的一杯递给骆老,「您先尝尝,我去把菜端出来,咱们在院子里吃。」 看着骆老把一杯酒喝完,白玙收起酒杯回到厨房,骆奶奶已经把菜做好了,正对着窗户上的玻璃用手指整理头髮,看到白玙进来,不好意思地道:「多少年没看过自己的样子了,有些不太习惯。」 白玙微笑,示意骆奶奶可以出去了。 骆老一杯酒下肚,觉得身上轻飘飘的,头也有些昏沉,正闭目养神,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然后是一句听惯了的声音响起:「老头子,要吃饭了。」 睁开眼,骆老怀疑自己在做梦,颤抖着手道:「你今天是怕我一个人太孤单,特意来陪我的吗?」 骆奶奶红着眼,道:「嗯,我来陪你!」 两双布满皱纹和斑点的手隔着阴阳紧紧握在一起。 白玙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没有上前打扰,悄悄的上楼回了房间。 郊区没有高楼大厦,在二楼也能毫无遮挡的看到半个天空,白玙站在阳台前望着才爬到树梢的月亮,觉得有些想主人了。 真是奇怪,她一块石头居然也懂了什么是想念,明明在山里那么多年都没有觉得怎么样!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沈时苍还有医馆的人发了条节日信息,手指无意识的点开电话薄,停在主人的号码上。 白玙有骆凛泽的电话,却一次也没有用到过,在家时每天能看到不需要,离开后骆凛泽的电话就是关机状态,除非他主动往家打,家里人根本联繫不到他。 白玙正望着月亮发呆,手里的震动拉回了她的思绪,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她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打的电话。 飞快按下接听,白玙开心道:「先生!节日快乐!」 手机里顿了一下,才传来骆凛泽的声音:「节日快乐。」 「先生,你吃月饼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白玙欢快道,说完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吃月饼呢,嗯,等会儿去厨房拿一个。 骆凛泽轻咳了下,答道:「吃了。」然后忽略后一个问题,问道:「我给爷爷打电话他没有接,刘婶说她在家,你和爷爷在一块儿吗?」 「骆老让刘婶回家过节了,」白玙低头,视线穿过桂花树的枝叶,看到两个老人正靠在一起,说着什么,「他可能没有听到电话响。」 「爷爷在做什么?你让他接一下电话吧。」骆凛泽道。 「嗯——,骆老在和骆奶奶说话。」白玙道,她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过主人应该会自己理解。 果然,骆凛泽沉默了一下,「那就算了,不打扰他了。」 「谢谢你,白小姐,幸亏今天还有你在。」骆凛泽道。 「不用谢,我以后会一直在的。」白玙虽然听主人还喊她白小姐有些别扭,不过能帮到他也很高兴,脱口道。 骆凛泽只当白玙说的客套话,有人过来和他说话,他嘱咐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白玙把手机扔到一边,对着慢慢升高的月亮伸了个懒腰,大好的月光不能浪费,还是努力用功吧,这样很快就能把还没有吃晚饭,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件事给忘掉了。 b市市中心,一幢大厦的楼顶天台上,明亮的月光照在上面,能清晰看到一个男人盘腿坐在楼中间一动不动,双手掌心朝天放在腿上,双目微闭,看不清长相。
第26页 直到月亮西移,男人才收回双手,睁开双眼精光湛然。他起身随意朝四周巡视了一下,然后勐然顿了一下,眼里闪过难以置信的惊诧。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道寻常人看不到的白色光练从西斜的月亮上垂下,遥遥连接着不知名的地方,下一瞬间,化成无数光点,消失在半空。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来多健忘,惟不忘相思! 给小葫芦科普一下在一起的正确方式 最后,郑重谢谢小天使倩倩给作者君灌溉的营养液,太太太太——多了,谢谢,费心了! 第16章 不识 一叶落而知秋,b市的秋天仓促得就像打个过场一样,前一天还听到知了在声嘶力竭的叫着,一场秋雨,周围彻底安静了。 屋檐下的菊花开得黄灿灿的一片,白玙拿着水壶一边浇水一边跟树下的骆奶奶聊天。 离中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两个老人见面说过话后,第二天醒来并没有什么不同,骆老还是和平时一样,只是偶尔能听到他对着墙上骆奶奶的照片说话。且随着每天药物的调理,他的身体比之前能看出明显的好转。 以前刘婶虽然体贴,但总有想不到的时候,现在多了白玙,按照骆奶奶的吩咐,每天不用骆老开口,就把他需要的递到了手边,让他连发脾气的机会都变少了。 贺子征前几天来了一趟,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这是以往的惯例,骆凛泽有事不在的时候,他和丁一舟隔个一段时间来看看骆老,只是丁一舟是个大忙人,脱不开身,只得让贺子征把东西送来。 离开时,贺子征把电话留给了白玙,他知道骆凛泽的电话时常打不通,让她有事给他打电话。白玙虽然觉得用不着,但想着他是主人的好友,总拒绝不太好,还是收下了。 把花浇完,白玙看到骆老出来,随手把水壶放到一边,从屋子里推出轮椅,「骆老,咱们出去散步吧。」 轮椅碾在枯黄的叶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白玙慢慢推着骆老,时不时说着什么,老人也会跟着说两句。 白玙对待人向来是以爱屋及乌和别人的行为为准则,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如沈时苍这类,你对主人好我就对你好——如骆老这种,什么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她面前向来不管用,一是她不需要委屈自己,二是,嗯,她不知道委屈自己。 没有顾忌,不想从旁人身上得到什么,白玙对人的好是无欲无求且发自内心的。半辈子从刀山火海里趟出来的骆老,谁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一眼就能看出来,遇到白玙,觉得她一片赤子之心,很难能可贵。而且,白玙很有耐心,偶尔他讲一些往事,也很认真的听着,从来没有浮躁和不耐烦,这在年轻人里面都很少见。 两个月相处下来,关系自然而然的融洽了,刘婶笑着说过,骆老念叨起来白玙,像是在说自家孙女。 平时白玙陪着骆老散步只走半个小时就回去了,今天天气太好,不知不觉就走远了,来到了一条以前没走过的路上。 不远处是一片低矮的建筑,错落有致的分布着,能看到其中有草坪和花圃,门前还有波光粼粼的水流。 「骆老,那是什么地方?」白玙停下脚步问道。 「一个疗养院。」骆老道,「前两年我腿脚好时偶尔会过来跟里面的人下会儿棋。」 「那咱们去吧。」白玙听到不是什么私人地方,推着老人走了过去。 疗养院的外表并不豪华,但布局和设施却能看出来建造时很用心,白玙看到的水光是一个人造的小湖,旁边有一个广场,三三两两的老人在阳光下聚在一起,打牌、下棋、钓鱼,门口不时有全副武装的保安经过,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一边看着,预防有紧急情况发生。 「老骆,好久没见到你了,还以为你是输得连面也不敢露了呢。」正在下棋的老人一抬头看到骆老,笑道。 骆老不客气地道:「不知道是谁连输三局,愁得头髮都揪秃了。」 「哈哈!」说话的老人习惯性伸手摸摸头顶,伸手道:「来来来,咱们俩再大战三百回合,看是谁吹牛皮。」 看这情形,骆老确实是以前经常来。白玙推着人走到跟前,旁边看热闹的老人见到她有些惊讶,「老骆,哪儿偷来个这么标緻的孙女?」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是沈时苍医馆的人,来照顾我几天。」骆老道。 这里面有不少让沈时苍看过病,听骆老这么一说,都多看了白玙两眼。 「你不用管我了,去附近转转。」年轻小姑娘没几个对下棋感兴趣,骆老对白玙道。 白玙点点头,对旁边的老人笑了一下,往旁边去了。 沿着湖边慢慢走着,白玙打量着四周,来时路两边的杨树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疗养院周围却还绿树成荫,似乎这里的时间慢了一步,湖面上的风拂过,带着刚好的凉意和清新的水气,几只水鸟悠闲栖在水里,不时懒懒地叫几声,一点也不怕人。 白玙不懂什么是风水宝地,也不知道八卦罗盘,但她有更直观的感觉,玉是聚灵气生成的,没有人比她对这些更敏感了,只是看一眼,她就知道,当初建造这里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虽然这地方的灵气还算不错,但也只是让住在这里的人身体健康、不易生病,白玙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来到b市后就遇到一个在小饰品上做手脚的人(或鬼),还非常不入流,差点以为b市能人异士多是小黑信口开河随便说出来吓唬她的了。
第27页 几个老人围着湖面安静的钓鱼,都是一个人,只有最远处看着年纪最大,头须皆白的老人身后站了一个中年男人。 「事情解决了吗?」老人盯着水面,身后的男人也不着急,眉眼低垂,一动不动的恭敬等待着,许久,老人才开口,声音低沉透着铿锵之感。 「解决了,让您操心了。」男人道。 「这次是你们失职,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居然还是让骆家小子一个普通人发现不对劲,闹到公安局,我真替你们感到丢人。」老人恨铁不成钢的道。 骆家小子可不普通。男人没有反驳,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粗心大意,谁能想到有人胆子这么大会在b市做出这种事,还是在离疗养院不远的地方,手下的人都在外只有他一个坐镇,也是他太想当然灯下黑了。 「找到了吗?」水面的浮子抖动了一下,老人勐的一拉鱼杆,一条肥美的草鱼腾空而起被拉到了岸上,老人取下鱼钩,把鱼随手又扔回了湖里,本来以为在劫难逃的草鱼意外获生,尾巴快速摆动,消失在水深处。 「什么?」男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中秋那天看到有异象,位置就在京郊附近吗?找到引发异象的人了吗?」老人不耐烦道,现在的人是一代不如一代,幸亏现在天地灵气枯竭,能修炼得略有小成已是不容易,相对而言,为非作歹的人法力也强不到哪儿去,要不然就靠现在这些人,放在以前,老巢都能被人给掀了。 「没有。」男人有些羞愧,他本身就天资不高,能做到现在,就是靠勤能补拙,但是在行事方面,不是勤奋就能做到的,得看天分。 「算了,」老人嘆气,也知道男人能力有限,已经尽力了,说道:「既然你只看到了异象,而b市这一段时间并没有特别的事发生,那就说明引发异象的人暂时并不想做什么,你多加注意,对方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别轻举妄动。」 「是,我记下了。」男人低头道。 「没事了,你走吧。」老人摆手道。 「您多保重身体,我下个月再来看您。」男人说完,微微弯腰,转身离开。 白玙悠闲地沿着湖边走着,感觉到走近的男人身上的波动,好奇的看过去,对上视线,男人礼貌地点头示意,两人擦肩而过。 「老人家,你为什么把钓上来的鱼又扔回去了?」白玙走到老人身边,看了看周围没有可供坐下的地方,索性蹲在老人身边,仰视着他道。 「我是打发时间,钓上来不吃也是浪费,放回去能让它再多活两天。」老人抖着鱼杆道,抽空看了眼白玙,「丫头,你要吃吗?你要吃我给你钓两条你带回去中午烧了吃。」 「可以吗?」白玙眼睛一亮,刘婶做的鱼非常美味,连她这不爱吃荤的都能吃得停不下筷,拿回去让她做成清蒸和红烧。 「不过,我不是疗养院里的人,也可以拿走吗?」白玙迟疑。 「没关系,等会儿你给他们说一声。」老人不在意地道。 「好,谢谢您。」白玙开心道。 「丫头,你家住这儿附近吗?」老人看白玙眉目清秀,身上的气息也是少见的干净,这样的人应该是被家人宠爱着长大,心地没有阴祟又善良的。 「嗯,我陪家里老人出来散步的,他在广场上下棋。」白玙盯着静止的浮子,嘴里道。 老人抬眼往广场上看了一下,离得太远,看不清谁是谁,又收回了视线。 或许是白玙的意念太过强烈,不一会儿,两条鱼就钓上来了,用两个草茎串起来,白玙欢快地跟老人告别,在广场上找到杀得对方落花流水的骆老,两人都心情美好的回家了。 冬至。阴沉的天空里雷声阵阵! 作者有话要说: 广告时间---小天使喜欢作者君写的文可以点击收藏本文或者专栏么,专栏里有我的完结文,没有坑哦! 谢谢小天使的评论和营养液,每多一瓶我都能发现哟,每一条评论我也都认真看,只是作者君害羞内向,不知道怎么回復otz 第17章 打雷 一转眼,就到了冬至,本来已经降温的天气到了这一天又升了几度,太阳照到身上暖洋洋的,刘婶笑着说,冬至无雨一冬晴,这是个好兆头。 一大早,骆老在院子里晒太阳,刘婶和白玙在厨房里忙着包饺子——吃了冬至饺子,不会冻耳朵。 自从陪骆老去过一次疗养院后,白玙在天气好的时候就经常推他过去和里面的老人们聊聊天下下棋,那里的灵气虽然少,但聊胜于无,骆老的身体不适合大补,这样就很好。 只是,后来再去,白玙一直没有看到那位送她鱼的老人,想着他和里面的人不一样,应该是有事在忙,注意了几次,就放到一边了。 虽然只有三个人,刘婶还是调了几种不同的馅,又用菜汁和了面,红绿黄紫的小饺子盛在白色的盘子里,色香味俱全,不像吃的,倒像是工艺品。 按照惯例,刘婶先盛了三小碗放到了照片前,骆老拿了几枝香点燃插-到了香炉里。 墙上是一对夫妻带着笑意和骆奶奶慈眉善目的两张照片,骆凛泽的五官都能从上面找到痕迹。天生地养的白玙觉得人类真是神奇。 「吃饭了。」刘婶端着几碟小菜走进来,说道。 「小刘,你也一块坐下吃,下午就回家陪家人吧。」骆老转身走到餐桌前道。
第28页 「好嘞。」刘婶照顾骆老时间久了,也知道他的习惯,不管大小,只要逢到节日都会让她回家团聚,爽快答应道。 白玙望望院里的桂花树,微微一笑,背在身后的手灵活的掐个手诀,照片前的饺子其中一碗突然失了热气,骆老旁边的餐桌上多了一碗能让骆奶奶品尝的美食。 四个「人」围在桌前,虽然不是一家人,却气氛融洽,有说有笑。 白玙一口一个不同的颜色,兴致勃勃的吃着,她生而为人后吃到的第一口饭是在孤儿院,那里的饭菜不讲究,能做熟填饱肚子就行,好吃或难吃没有人计较,后来住校,学校里的食堂也就比孤儿院好一点,没吃过美食的人是想像不到东西能有多好吃的,渐渐她就习惯了,反正她吃东西就是维持这具身体的日常需要,也没有灵气可供她吸收。 到了骆家,吃了刘婶做的菜,白玙才发现,果然是她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人类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有限的生命却能创造无限的可能,特别是在口腹之慾上。 「这么好听的饺子,可惜先生还没有回来。」白玙有些怏怏道,主人已经走了将近三个月了,只接到了几个电话,还是话语匆匆说不了两句就挂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小白是想先生了吗?」刘婶故意道。 「嗯。」白玙毫不犹豫点头,然后问道:「刘婶,你说先生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哎呦,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按以往的时间看,应该能赶上过春节吧。」刘婶想了一下道。 「还有两个月呢。」白玙算算时间,有些泄气。 「很快的,等先生回来我们再包像今天这样的饺子给他吃。」刘婶安慰道,白玙对骆凛泽的不同寻常,她都看在眼里,只当成了小姑娘对偶像的崇拜,毕竟他们只相处了一个星期不到,骆凛泽还每天早出晚归,再加上白玙的长相又太稚嫩,总让人忘了她的年龄,如果换个成熟美艷的怕就要往别的方向想了。 「那也不是今天的饺子了。」白玙道。 吃过饭,刘婶把晚上要用的饭菜准备好,跟白玙说一声,就离开了。骆老在书房写字,白玙在院子里教骆奶奶一些简单的唿吸吐纳。 这棵桂花树并没有生出神智,骆奶奶虽机缘巧合和它成为一体,却不会任何修炼法门,所以才会几年来连院子都不能走出一步。 树的年龄是以千来计算的,就算现在天地灵气匮乏,天长日久也会有所成。 听到白玙这么说,骆奶奶笑了,「我要什么成啊?等到老头子去了,我就陪着他一块走,奈何桥上做个伴。」 白玙有时候觉得骆奶奶对骆老就像她和主人一样,但有时候又说不上来哪个地方不太像! 中午吃的太饱,晚上骆老不太饿,白玙按照刘婶写的菜单,煮了粥和一些清淡的蔬菜,两人简单吃了,送老人回房,早早的睡觉。 白天的温度还恍如秋天,入了夜气温开始骤降,风声唿啸着从房顶掠过,本来还能看到满天星子闪烁的夜空,被飞快跑来的乌云遮了个严实,天地间像是变成了铜墙铁壁的一个牢笼,黑得如同泼了墨,只有愈来愈响的风肆虐着,像大战前吹响的号声。 终于,一道闪电从云层里闪过,映得天地一片雪亮,没有任何迟缓,「咔嚓!」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像是在耳边响起,睡梦里的人们摸着心脏醒来,惊魂不定的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夏天。 白玙在看到闪电亮起的一剎那,就抬手在屋子上施了隔音,并没有惊醒骆老。她站在阳台玻璃后面,皱眉望着像是白天吃的饺子在锅里熟了一样翻滚的云层,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雷声总在她的头顶滚来滚去做什么? 院子里的桂花树枝被风吹得左右摇摆,树叶打着捲儿在半空中飞舞,不时有脆弱的枝条不堪风力,折断吹起又落到地上。 又一道亮光闪过,相比之下第一个雷声只算是试探,一声声恍若天神发怒的轰鸣声不断炸起,让人心惊肉跳得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一般。 狂风怒吼、雷鸣电闪,深深潜伏在地下的蛇虫鼠蛙们忍不住瑟瑟发抖,努力把自己缩得再少一些、再深一些,大气也不敢出。 「姑娘!小白!」骆奶奶站在树下朝楼上唿喊,花白的头髮被风吹乱了,脚下也有些不稳,却还不停声的叫着白玙,微弱的声音夹在风里几不可闻。 白玙微微抬手,骆奶奶安稳穿过阳台站在她面前,「怎么了?」 看到白玙安然无恙,骆奶奶松了一口气,看着外面道:「我觉得今天这雷打得太蹊跷,有些担心你。」雷声听在耳里,却如同刀悬在头顶一样,对所有脱离人类的物种都有种奇特的威慑力,让人不由得从心底颤慄,要不是自知没做过亏心事,骆奶奶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出来。 「您担心我?」白玙奇怪道,「这雷不会拿我怎么样,但是落到树上真的会伤了您。」她再怎么看也比骆奶奶一个游魂要强得多吧,居然不顾及自身安危担心她? 「啊?」骆奶奶愣了,她虽然死了,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鬼,但一直待在小院里也没和别的鬼交流过,并没有什么真实感,何况,都说做了坏事的人才会被天打雷噼,她不管活着还是死后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见到雷声总在小院上面打转,第一个念头就是担心白玙,而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
第29页 「咔嚓!」伴随着强光,骆家不远处一棵成人半臂搂抱粗壮的杨树燃起一团火光,轰隆一下从离地三米处应声倒地。 「这——」骆奶奶惊呆了,「这棵树难道和我一样也是——」 「不是。」白玙摇头,「应该是噼错,被连累了。」 白玙表现得太过镇静,像是根本不在乎现在头顶上一声紧过一声的雷声催命般响起,整个小院里的非人类只有两个,不是她就是自己,骆奶奶恍然,原来这是沖她来的。 「你没事就好,我先下去。」骆奶奶放心了,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您下去干什么?」白玙不解。 「既然雷声是沖我来的,就不能连累无辜的人,万一伤到你我于心不安,我去树下等着。」骆奶奶不懂什么样的人才是该遭雷噼的,但既然选中了她,大概因为她的存在是不应该的吧,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倒不怕,只是不知道雷噼过后是不是真的会魂飞魄散,要是没有了她,老头子百年后没人陪着走奈何桥喝梦婆汤,会不会孤单? 「您想什么呢?」白玙失笑,拉着骆奶奶到沙发上坐下,伴随着外面一声大过一声轰轰的背景音解释道:「你以为不管什么人都能像您一样去世后得以附在树上继续留在人间的吗?既然您留了下来,连修为都没有,只是陪在骆老身边,这雷声怎么会是沖您来的?」 骆奶奶彻底煳涂了,「不是我,也不是你,那它声势浩大的是想干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想噼我。」白玙老实道。 「……」 「……」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骆奶奶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没经歷过这种事,不知道怎么做,要表现出害怕吗?」白玙虚心道,她只见过老道士渡雷劫,但他是一边被雷噼一边破口大骂,难道要学他,可是她不会骂人啊! 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墨色的天空分成两半,周围亮如白昼,「哗啦」一声,白玙头顶的屋角被整齐削掉,砖块落到了地上。 耾耾雷声里裹着隐隐的龙吟,闷闷的响起,像是已经失去耐心,有些烦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留言的小天使和你们的营养液,鞠躬! 第18章 恶报 白玙在骆家院子上空施下的防护只能挡一些宵小之辈,并没有想到有一天能用它来挡雷噼,现在没有一击之力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现在屋子里并不是只有她和骆奶奶两个非人类,还有正在沉睡丝毫没有被打扰的骆老,居然还敢这样毫无顾忌的噼下来,实在是有些过分。 不能陪在主人身边已是心情不佳,要是连主人的爷爷也没有照顾好,她辛苦找到主人岂不是个笑话,白玙生气了! 「你要干什么?」骆奶奶一把拉住推开玻璃要从二楼出去的白玙,焦急道。 「我出去看看。」白玙轻轻挣开骆奶奶的手,叮嘱道:「您好好待在屋里,哪儿也别去,以免被误伤了。」说完,想想还是不放心,一道白光从指尖弹出,把房间封住了。 骆奶奶看着白玙从阳台一跃而出,没有坠落,反而像一片树叶一样飘了出去,动作轻灵优美,及肩的头髮因为在晚上并没有用皮筋束起来,在风中飞舞,映着不时闪过的电光,在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骆奶奶眼里简直像神女一样,不过得提前忽略掉白玙身上法兰绒材质的猫咪睡衣。 白玙挑了个高些的位置,居高临下看了一圈地面,等待下一个雷声的到来。随着雷声的越来越响,冰冷的雨滴陆陆续续落了下来,水珠在坠到离白玙头顶还有一寸距离时,像是遇到了看不见的罩子,四下滑落。 天上的乌云不停的翻滚,慢慢形成一个漩涡状,像是在积蓄力量,沉沉雷鸣犹如战鼓敲响,大战即将到来。 「咔嚓!」白光闪过,骆奶奶惊唿出声,眼睁睁望着白玙栖身的大树从中间折断,哗啦一声倒在地上。没等骆奶奶反应过来,一道比闪电还要快的白影从树上飞身而下,消失在夜色里。 「阿弥陀佛,各路神佛保佑,小白姑娘是个好人,千万别伤了她啊。」骆奶奶出不去,只能在屋子里团团转,嘴里语无伦次的祈祷。 骆家小院后面是一片空地,刘婶种了些时令蔬菜在里面,被骆奶奶担心着的白玙正气定神闲的站在这里,脚下踩着一条不断挣扎的褐色的蛇,如果不是细长的信子不停吞吐,和落叶相似的颜色根本不易察觉,它扭着身子妄想挣脱,却被越踩越重,最后无力的垂下头。 脚尖一挑,白玙凌空抓住,手指捏住褐色蛇的七寸,凑过去打量一下,纳闷道:「你一条蛇,大冬天的不去找个地方冬眠,躲到我家房顶干什么?」 受制于人,褐蛇知道自己不是白玙的对手,嘶嘶吐声,乖乖答道:「我只是路过,并不知道这是美女你的家,我错了,我这就离开。」 白玙手指收紧,捏得褐蛇的信子又吐出了一寸长,她道:「你撒谎!」 「你不是路过,是故意吧?」白玙晃晃胳膊,头昏脑涨的褐蛇被甩得有气无力,「说,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在大冬天引来雷噼。」 在白玙抓到这条蛇时,雷声就渐渐小了,以为已经逃过一劫的畲春松了一口气,闪着寒光的眼睛瞄瞄白玙,狡辩道:「我真的是路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雷!就像你说的,我冬天要睡觉的,就算真有雷劫也是春天,这雷是朝着你家打的,说不定是别人引来的,刚刚那道雷不就把你站的树给噼断了吗?!」
第30页 白玙笑了,恍然道:「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差点让你得逞了。」 刚刚那道雷是冲着白玙打的,但因为白玙当时并没有感受到老道士所说的威压,所以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所以才能第一时间看到闪电落地时畲春逃窜的身影。 「谁告诉你这是雷劫了?」白玙好笑,抖着畲春道:「就你这一身的罪孽,居然还妄想歷雷劫脱胎换骨,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什么意思?」畲春不明白什么意思,努力张口问道。 「什么意思等会儿再说,你先让我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白玙不顾勐然剧烈扭动的畲春,右手敲了下它尖尖的头,一个褐色的光点溢出,幻化出不断变动的画面。 畲春本是一条普通的蛇,一次冬眠醒来,太过飢饿,飢不择食之下吞了一口埋在土里类似蘑菇的东西,突然开了神智,它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也知道这个蘑菇是好东西,不敢多吃,就时不时啃两口,蘑菇吃完,它顺利化了人形。 人形的畲春想要更进一步,需要的能量就更多,习惯了不劳而获,只是吃几口蘑菇法力就能飞涨,埋头苦修显然不适合它。 畲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本适合蛇类修炼的秘笈,里面说找一些人类女子谈恋爱,然后使她们怀孕,待腹中胎儿足月瓜熟蒂落,由人类精血孕育又值先天之期满,他吸收后不仅不会有任何排斥,还能功力大增。 蛇性本淫,就是没有这本秘笈,畲春也哄骗了不少女孩子满足自己的欲-望,这么一看,简直正中下怀,没有任何考虑就照做了。 躲到骆家,是因为他曾无意间发现了骆奶奶,恰逢他最近遇到了瓶颈,不管吸收多少先天力量都没有进益,心头又总有不详预兆,翻了翻秘笈,说是要遇雷劫了。心慌意乱之下异想天开,就躲到了骆家房顶,意图让骆奶奶来帮它顶雷劫,等到最后一道它再冲出来,利用雷劫的力量更上一层。 不得不说,畲春计划得很完美,可惜运气不好,没发现白玙。 画面消失,白玙一个顺手把畲春扔了出去,深恶痛绝自己不定时发作的好奇心,虎毒还不食子呢,早知道会看到这种事,就应该提前捏死它。 畲春大喜过望,只要钻进落叶就自由了,刚爬了两步,一直等在天上的闪电终于发作,一声霹雳,焦煳味大起,绳状的黑灰出现在畲春趴过的地方,一阵冷风,找不到半点痕迹。 「哎呀。」白玙被近在咫尺的雷击惊了一下。 余雷骤然变小,好像有些心虚。 「怎么这么快?我还想把蛇胆挖出来给主人泡酒呢!」白玙不满道,然后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算了,还是不要了,惹来雷噼的蛇胆太脏,万一主人喝了生病就不好了。」 雷声渐渐消失,带着愤愤不平,白玙一个转身,也消失在原地。 不一会儿,白玙在疗养院遇到过的中年男人匆匆赶到,看了看周围的痕迹,又到两棵倒地的树旁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正要离开,无意间看到骆家房顶被雷噼过的痕迹,眼色变深,记下地址走了。 骆奶奶在屋子里正等得心急火燎,看到白玙从外面回来,赶紧上下打量,「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白玙笑着任她看,「没事,是有人做了坏事遭天谴,跟咱们没关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骆奶奶不住点头,一抬头看到床前的闹钟,已经快四点了,对白玙道:「折腾半夜你也该累了,赶紧睡觉吧。」 白玙点头,她不需要睡眠,但这个身体需要休息。 夜晚的疗养院戒备依然森严,潘轲拿出证件递给门卫,门很快打开了。雷声已销声匿迹,雨还在下着,院里很多房间的灯都亮着,被扰醒的老人睡不着,索性凑到一块打发时间。 走到一间位于尽头,有些偏僻的房间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听到老人说了进来,潘轲轻声推开门。 「是不是什么也没发现?」亓玄清看到他,瞭然道。 「是我学艺不精。」潘轲低头道,「一开始雷声太大,我不敢靠近,等到我顺着最后的方向赶到时,地上只有雷击的痕迹,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次不怪你。」亓玄清安慰潘轲道,「今天这情形,别说是你,就是我靠近了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未知数。」 「是。」潘轲想起来道:「不过,我看到有个院子的屋顶被雷击穿了半个角,最后的位置也是在这家的后院,会不会跟这家人有什么关系?」 「你明天查一下,如果发现不对再来告诉我。」亓玄清沉吟一下道。 「气象局那边……」潘轲迟疑,虽说冬天打雷也不算稀奇,但像今天这样宛如世界末日似的自建国后还是头一次,几个小时里,他接了数十个来自各方的电话,不给个明确说法,怕是明天谣言就会满天飞。 「不用。」亓玄清断然道,他看着潘轲暗自摇头,刚正有余圆滑不足,耐心道:「咱们什么也不说,气象局也会给民众一个合理的解释,且是有科学依据的,反倒是把实情说出来,只会引来嘲笑,成为一时茶余饭后的谈资,其实内里没几个人会相信。」 潘轲想起网上那些谈论起鬼神没有丝毫敬畏之心,反倒嘻嘻哈哈当成笑话的人们,闭口默然。 潘轲离开了好一会儿了,亓玄清望着窗外,雨声渐歇,乌云散去,天空显露出几颗星子,闪烁着微光,昭示着天亮又是一个艷阳天,夜里的一切只是人类做的一场梦。
第31页 亓玄清想起雷声里夹带的隐隐龙吟,如今道法式微,地球已经被他们自己给亲手毁了,灵气迟早枯竭,还有神龙会眷顾世人吗? 与此同时,在距离b市几千公里以外,某国界线所在的密林里,恶战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谢谢小天使coral和余大小的营养液,鞠躬! 第19章 救人 不同于b市的寒冷,这片密林里潮湿又闷热,蚊虫鼠蚁时刻盯着鲜活的肉-体虎视眈眈,逮着机会就趴在人体上吸得肚子熘圆,哪怕送了命也在所不惜。 「操!」一个全身伪装、脸上涂着油彩,只能看到两个眼珠子的男人一巴掌拍在自己左脸上,随手把手上死得其所的蚊子在身上蹭了蹭,继续往前走。 「二号,怎么回事?」耳机里传来询问声。 「没事,老……我让一只蚊子成了饱死鬼。」二号一句老子正要说出口,想起一号向来不爱听人说脏话,又咽了下去。 「继续行动,注意安全。」 「是!」几个相同装扮的男人成锥形前进,小心谨慎的打探着周围的环境。 骆凛泽在一个隐蔽处,根据手里的地图和队员们汇报的情况迅速而又准确的下达各种命令。他们已经在这里潜伏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蛇出洞了。 「一号!发现情况!」 「全体待命!」骆凛泽快速赶到地点,一个略显肥胖、皮肤黑黄的男人仰躺在地上,两眼瞪得大大的望着天空,瞳孔发散,暗红的血液洇湿了身下的泥土,已经死去有段时间了,脸上表情还带着吃惊和难以置信,显然死也没想到行兇的人会杀他。 「匕首刺穿心脏,一刀毙命。」有人上前检查后道。 「是毒牙。」三号道,「看来一号的反间计有效了。」 骆凛泽点头,毒牙是他们今天要抓的毒枭的左膀右臂,平时很多买卖多是他来出谋划策,少了他,金少就像少了一只利爪的狼,还能伤人,但却不那么得心应手了。 「前面发现痕迹。」 「留他在原地不动!我们走!」骆凛泽看着方位,很快做出评估,他的表情刚毅果断,如果说在家时有骆凛泽身上还能找到一丝柔软,现在的他整个人坚硬如同钢铁铸就,坚定的眼神透着勇往直前无坚不摧,不停运转的大脑整合各种情报,随时调整策略。 这个小队里的人全是从各地挑出来的精英,何谓精英,就是能很快适应环境和此前素不相识的队员,并且不管在多么恶劣的情况下都能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限。 从指挥到阻击,所有的队员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面,却不妨碍他们配合默契,听到一号的命令,男人们转身,毫不迟疑的跟上。 犹如猫捉耗子,有意无意的,骆凛泽看着地上的痕迹,带人呈弧形逐渐逼近了毒枭金少的藏身之处。 清脆的鸟鸣是发起进攻的号角,各自隐藏好的队员枪无虚发的收割着生命,对那一声声惨叫没有丝毫动容——现在可怜他们,谁来可怜那些为国捐躯的无名英雄和因为失去亲人而痛不欲生的人们。 终于,硝烟散去,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个人,藏身的木屋门从里面推动了一下,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然后是一个面无表情比她大两岁的女生,两人头上各被一支枪顶着,身后是一个二十七八的男人,长得白皙秀气,只是一双阴狠毒辣的眼睛破坏了那分斯文。 「都给我放下枪出来!要不然我就一枪打死她们!」男人叫道。 「怎么办?」三号问。 「阻击手。」骆凛泽举着望远镜沉声道。 「报告一号!不行!金少站的位置巧妙,我没有信心能不伤孩子一击而中。」阻击手在耳机里道。 「我们答应线人帮他把女儿带出去,这两个是哪一个?」二号道。 骆凛泽沉默,他们都没有见过小女孩的照片,谁也不敢肯定。 「我说一二三,如果你们还不出来,我就先杀一个。」金少看看没有动静的丛林,咬牙道。 「一」 「二」 「救救我!我不想死!」小一点的女孩子再也忍不住,吓得大哭起来,遭到身后男人狠狠的一脚踹在腿上。 「我出去。如有突发情况,听三号指挥。」骆凛泽道。 看到林中走出的人影,金少露出意料之中的满意表情,一支枪从女孩头上移开,对准了骆凛泽。 「就知道华国军人英勇大义,不会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死在面前,你说我这一枪打中你哪儿比较好?」 骆凛泽脚步平稳,没有因为金少恐吓的话出现半点慌乱,像是闲庭信步,停在距离三人十步远处,平静道:「金少是个聪明人,不会做损人不利已的事,打伤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不会做的。」 「是吗?」金少笑了,下一秒一颗子弹唿啸而至,从骆凛泽耳边擦过,深深射-入了身后一棵树里。 「无趣!」看到骆凛泽动也没动,金少撇嘴道,只是眼里的忌惮变得更深了。 「我明明把毒牙都杀死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金少问道,「是不是我这里除了他还有别的奸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骆凛泽一边想着对策,一边道。 「你他妈少给我装傻!」金少怒道,还想说什么,突然想起混战前听到的那声鸟鸣,瞳孔一缩,「你们是乌鹫?!」
第32页 骆凛泽沉默。 这时候的沉默不亚于默认,金少握着枪的手不自觉攥的更紧了,眼里的戒备提升到极致,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却已显得有些僵硬不自然,「我还真是荣幸,居然能劳动传说中的乌鹫来抓我。」然后,话音突然一转,右手的枪指着骆凛泽的眉心,厉声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现在给我让出一条路!放我走!要不然我死也要拉着两个人陪葬!」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片地界,只要离开这些人的视线,他就能逃脱,待到日后定要让这些人死无全尸。 「就算你把我们三个都杀了,你也走不掉的。」骆凛泽道,然后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孩子:「抓住你能救无数家庭出水火,我想这是她们也会愿意的。」 年纪小的哭着抽噎道:「叔叔,我不怕,老师说要勇敢,你一定要抓住坏人,别让他跑了。」说完还是控制不住恐惧,往旁边同为人质的女孩身边挨了挨,旁边年龄大些的低头不语,眼里闪过一丝不甘。 「你他妈说什么呢?!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金少用枪杷狠狠砸在说话的女孩头上,立刻鲜血顺着头髮往下淌,在白皙的脖子上蜿蜒而下。 骆凛泽似乎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下,于心不忍道:「你别伤她,我答应你的要求。」 金少得意的笑了,微抬下巴,「让他们走远点。」 骆凛泽抬起左手,不远处的树林里传出悉悉嗦嗦的声音,逐渐往远处走去,直到恢復平静。 「你,在前面带路,往右边走。」金少指着骆凛泽道,盘算着出了这林子要怎么杀了这人才解恨,想到让多少人闻风丧胆的乌鹫会死一个在他手里,让他不由得亢奋起来。 骆凛泽听话的转身,坦然把后背暴露在金少面前,按他说的一步步往前走。 金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不时观察着四周,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乌鹫声名在外,绝不可能是无能之徒,没有彻底摆脱他们,就不能掉以轻心。 眼看已经走出狙击的距离,金少眼里迸出喜悦,这时变故突生,骆凛泽闷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你干什么!」金少立刻站在原地不动,枪眼瞄准骆凛泽,色厉内荏道:「别想耍花样!快点走!」 骆凛泽深吸几口气,痛苦道:「我被毒蛇咬了。」然后回过头来,果然,只是几秒的时间,他的嘴唇已经发紫,捂着腿的指缝里溢出已经变成黑色的血液。 「他妈的晦气!」金少既然选在这里落脚,当然知道这里的毒蛇毒虫就是最天然的屏障,狠狠啐了一口,慢慢绕着骆凛泽走远,等到确定身上没枪的骆凛泽已经不能伤到他后,才哈哈一笑:「为了不让你这么痛苦死掉,还是我给你个痛快吧,不用感谢我!」不管骆凛泽是装的还是真的,变成死人他就不计较了,伸手瞄准,就要扣动板机。 说时迟,那时快!在金少把注意力从两个女孩身上移开时,一道寒光从骆凛泽跪着的手里射出,穿过因为放松而显露出的破绽,深深插在金少的胸口,然后一个翻滚躲开子弹,沖女孩吼道:「趴下!」 心脏中刀并不能当场死亡,金少仍然有余力开枪,早就收到信号,准备良久的阻击手射出致命的子弹,精准的从眉心进入,高速旋转绞碎脑干,自后脑勺穿出。 骆凛泽飞奔过去,一把搂过其中一个女孩,几个翻滚把她护在身下,下一秒,炸-弹-轰然响起,爆炸的气流把方圆数十米夷为平地,血肉碎片被撒得到处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小天使-听声-的营养液,谢谢对作者君完结文的留言 来来来,提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今天帅了一整章的男主救的是哪个小女孩? 第20章 来接 泥土混杂着烟雾、厚厚的落叶,还有爆炸时的强光,让人一时视线受阻,什么也看不到。 三号带人快速赶到,让人戒严预防突发状况,他抱着一线希望走到一号所在的位置,刚才的爆炸的距离太近,饶是一号的反应当时快到极致,但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受伤。 烟雾散去,显出骆凛泽的身影,他将小女孩牢牢护在身下,双手紧紧按着她的耳朵,从后面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一号?」三号没有轻举妄动,不确定人有没有受伤下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骆凛泽耳朵里依然轰鸣不止,没有听到三号的叫声,身下的小女孩动了动,提醒他爆炸已经过去,抬头对上三号的眼神,微微摇头,慢慢站了起来。 三号打量了一圈骆凛泽确定他没有受伤,放下心来,难得的开了个玩笑:「你还真是命大,这么近的距离你还要保护人,居然安然无恙。」 骆凛泽表情凝重,不着痕迹打量下周围,四周全是土层被掀开的痕迹,只有他趴下的那块地方有一个不明显的界线,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罩住,挡住了气浪冲击,要不然,他是不可能只是震得耳鸣,而身上却毫髮无伤的,这点距离他很清楚,绝对是非死即伤。 伸手捡起地上的帽子,手腕上白玙送给他的串珠露了出来,光滑圆润的珠子上多了一圈几不可见的细纹,骆凛泽顿了一下,执行任务时所有人身上不能有任何多余和私人的东西,临离开时,他已经把手串放下了,想起白玙给他时慎重的表情,鬼使神差的又收回了手,这珠子太过普通,没有鲜明记号,带着也没大碍。
第33页 爆炸响起时,骆凛泽余光扫到自己被一道白色的柔光包围了,当时以为是气流剧烈撞击产生的错觉,可是看到那个圆形的界线和手串上如出一辙的细纹,他又不确定了,不可思议的事他见过,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第一次,难道这串珠子真的能保护他? 地上的小女孩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得救了,刚刚在枪口下还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骆凛泽时,露出了焦急的表情:「叔叔,你的腿没事吧?赶紧要把毒液吸出来!」 「没事。」骆凛泽蹲在她面前,伸出深紫色的手心,安慰她道:「我是骗他的,这是我握了一个野果染的。」 小女孩愣愣的点头。 这时,二号走过来,看到一号没事,也松了口气,大大咧咧的拍着骆凛泽肩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情况怎么样?」骆凛泽任他拍着,问道。 「金少勉强能拼个全尸,小的那个因为炸0弹直接从她身上引爆的,算是粉身碎骨了。」既然见多了,说起时二号还是有些沉痛,每次他们出动遇到的都是最穷凶极恶的人,这里面没有大人、小孩、老人、和男女之分,城市里在阳光下宠爱着长大的孩子是天使,这里的孩子则比恶魔还恐怖,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会把他们当成弱者保护而不会有疑心,最后在他们麻木的眼神里憾然死去,虽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可一旦遇到无论如何也不能心软,这是多少英雄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一号,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个女孩是装的?金少对她又是踢又是打的,换我就算不认为她是线人的女儿也没想到她是人-肉-炸-弹。」二号好奇道,如果一号没有及时发现,很可能会让金少顺利逃跑,想到人肉-炸-弹在他们中间引爆,没准儿会全军覆没,心里就忍不住庆幸。他们牺牲不算什么,反正脑袋早就别裤腰上了,但是金少放虎归山,这么久的布置就功亏一篑了,还得接受接下来兇残的报復。不过别说,他执行了无数次任务,这次队里的人最陌生,但相处很是得心应手,一号像是比他们还清楚每个人擅长什么,把他们放在最适合的位置上。 「那小女孩太白了,而且她那些话乍听之下没什么,就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会说的,但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反常即为妖。金少虽然看似对她下手很重,却尽量避免撞击到她上身和让她跌倒,所以我猜测她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骆凛泽没有敷衍,仔细答道。 其他的都能理解,但太白了?二号有些迷茫。低头看看安静听他们说话又恢復了面无表情的小女孩,瘦瘦的脸上皮肤蜡黄,按在地上的手指粗糙不堪,全身上下除了年龄找不到孩子应有的细嫩,恍然有些明白了。 「哎?那乌鹫是什么?」事情圆满解决,人员也没有伤亡,二号的心情不错,话变得多起来,「我怎么看金少好像很害怕似的,是跟咱们一样的吗?」 没让骆凛泽开口,三号勾着二号的脖子把他拉走了,「你小子今天话真多,絮絮叨叨跟个娘们儿似的,信号发出去了吗?」 等二号离开,三号走到骆凛泽身边,伸出右手,慎重道:「希望还有机会合作!」 骆凛泽定定看了他一眼,右手握拳,两人碰了一下。 乌鹫是军队之中的传说,向来闻其名不见其人,只有像三号这样和骆凛泽合作过几次的人才知道,乌鹫并不是哪一个队的名称。 三号第一次因为表现优秀选-拔-出-来执行任务时,就和现在的二号一样,不知道队友是谁,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甚至连小队的名字也没有,只知道严格服从指挥命令。最后任务圆满完成,奖励也到了,却从头到尾有些煳涂。 到了第二次,又一次选拔,他再次和一号遇到,身边的队友全都和上次不一样,只有指挥没变,后来,他从领导说漏的话语里才知道,原来自己两次进的就是让敌人胆战心惊的乌鹫。 乌鹫没有固定的队员,每次都是从各个队里挑选出最出色的人来组队,任务结束,人就各归各处,下次有需要再进行筛选,永远只要最好的,三号和骆凛泽合作了三次,从来没见过除了他之外的熟人,而指挥一直是一号,一号在哪儿,哪儿就是乌鹫! 这次队里如二号这般的人,如果不能一直保持像今天这样优秀,下一次在一号组队时被筛出,除了封存的档案里,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原来也曾是代表顶级战力的乌鹫中的一员。 骆凛泽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三号心里封神了,事实上乌鹫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一个领导在看了他带领人的行动后,随口说的,不知怎么的就莫名成了让人望而生畏的代号。他当初之所以改变初衷进了军队,除了爷爷从小对他的教导和家庭氛围的耳濡目染以外,更因为在部队能最快站在高处,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对于查出父母去世的事实更方便。 父母虽然是军职,但也不过是研究人员,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让人大费周章的陷害,用的还是叛国的罪名,他查了这么久,只有模煳的推测,对于真相,始终差了一些。 b市的过年气氛从元旦开始就浓了很多,白玙更是天天数着手指头算着离春节还有多久,主人什么时候能回来,惹得刘婶总是笑她,就连气色大好的骆老偶尔也会逗她两句。 「骆老,你说先生有没有可能春节有事不回来啊?」白玙想了想有些不放心,担心问道。
第34页 「虽然以前没有过,但今年说不准。」骆老沉吟道。 「啊?」白玙苦着脸,她在送给主人的手串上留有一丝微弱的神识,除了在遇到极大危险的紧要关头起到保护作用,再没有别的用处,不能照顾主人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前一段时间,她能感觉到手串替主人挡下了一次危险,只用了里面雷劫力量的一半还不到,所以她不担心主人的安危,但是她想他了。 看到白玙水嫩的小脸皱成一团,骆老乐了,笑呵呵安抚她道:「我骗你的,我早就接到电话了,他大概到下旬回来,已经确定了。」 「真的!」白玙的眼睛瞬间亮了,也不生气骆老骗她,看到他面前杯子里的茶喝完了,脚步轻快地进屋添水了。 「这丫头……」骆老笑着摇头。 「小白从小一个人,大概真的把您和先生当自己家人了。」刘婶坐在旁边道。 「说起家人,我想起来,」骆老道,「前两天接到沈时苍的电话,说是要让小白回z市过年。」 「沈大夫又来b市了吗?」刘婶问道。 「到了,说是有空了来看我这老头儿,还不是来看小白在这里有没有受委屈,是不是瘦了。」白玙在这里的三个多月,骆老每个月都会接到沈时苍的电话,问候了他的身体,最后总不忘加上一句,小白年轻不懂事,有什么做的不好别和她计较。 骆老冷哼,他是斤斤计较拿小辈撒气的人吗! 正说着,大门被敲响了,刘婶连忙过去开门,一眼看到外面的人笑开了:「说曹操曹操到,是沈大夫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上榜了,一天一夜收藏多了一个,心酸心痛心梗! 丧到不行时,看到了-听声-小天使在旧文下的留言和肯定,瞬间精神百倍、满血復活, 哈哈哈,我还能再战—— 第21章 回去 白玙端着茶从屋里走出来,一眼看到沈时苍站在院子里和骆老说话,又转回去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 沈时苍照例先给骆老把脉,望闻问切一番对骆老的身体变化有些惊讶,虽说八十岁的老人在现代并不到垂垂老矣的地步,但骆老是心病导致的身体衰败,沈时苍对此也没有信心能把老人调理到什么程度,但照现在的脉象和气色来看,显然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骆老最近的状况不错,您自己也感觉出来了吧?」沈时苍笑道。 「哈哈,老头子好险没把你这名医的招牌砸了。」骆老爽朗一笑,指着站在旁边的白玙道:「你找这丫头厉害,每天按时按点的盯着我吃药、散步,少吃一点就跟欺负她似的,弄得我天天得看她的脸色。」 说是这样说,骆老对白玙的喜爱和满意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沈时苍对自己有识人之明也很高兴,接口道:「骆老您身体好转,我就放心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小白也在您这待的时间不短了,一会儿就让她跟我回去吧?」 骆老已经提前知道沈时苍的目的,现在真的来接人了还是有些不舍,只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白玙是来照顾他的,没有永远不走的道理,道:「去吧,一会儿让刘婶给她准备些东西带着,辛苦小丫头这么久,就当我这老头儿的一点心意。」 沈时苍正要客气两句,说不用,就听到白玙疑惑道:「我没说要走啊,我还要等先生呢!」 沈时苍回头瞪她一眼,「什么不走?!你是来照顾骆老的,难不成要一直住在这儿啊?快春节了,赵娟可是天天催着我带你回去!」 白玙:「……」 白玙在医馆的两年,里面的人清楚她只有一个人,每到逢年过节不由分说就把她拉走了,春节都是跟沈时苍他们一起过的,赵娟心疼白玙,今年更是早早就说让白玙到她家吃年夜饭。 白玙并不觉得一个人过节有什么不好,但也不愿浪费别人的好意,所以赵娟提议时就答应了,可是她现在找到主人了,那不管什么节日是一定要和主人在一起的,就像他们家人团聚一样,没理由让她和主人分开过节。 沈时苍对骆老道:「小白照顾您是应该的,哪儿能再要您什么东西,过完年,您要是想她了,我让她多来看看您。」 骆老点头,笑呵呵的答应。 「沈大夫,我不走的。」白玙道。 沈时苍最怕看到白玙这种表情和语气,听着像是随口一说,实际连询问都没有,就是告知一声她的决定,只是这次不像上次她要求离开的事只关系到她自己。骆家是什么家庭?她说不走,难道就能在这里住一辈子不成?! 「小白!不许胡闹!」沈时苍少见的对白玙严肃道,以为她被b市的繁华迷花了眼,不愿意再回z市,缓下语气道:「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年后我安排你到市区的医馆,还可以随时来探望骆老。」 「你误会了,沈大夫。」白玙摇头,「我要等先生回来,我不回z市,也不去市区。」 「先生?」沈时苍不解,「他是谁?」他从来没见白玙对谁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情绪。 「是我……」骆老觉得好笑,正要解释,大门被推开了,一身黑衣,眉眼坚毅硬朗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看到院子里的情形,意外的扬眉。 「先生?!」白玙最先反应过来,惊喜道,小跑过来拉着骆凛泽的胳膊不丢,嘴里不停道:「你提前回来了?骆老刚刚还说你要到下旬才到家呢,是不是他又骗我了?」
第35页 骆凛泽被白玙拉到院里的桌子旁坐好,又听她道:「先生,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说完,也不等骆凛泽回答,不停歇的去屋里了,背影都透着掩不住的高兴。 骆凛泽终于能开口打招唿:「爷爷!沈大夫!刘婶!我回来了!」不过,这三个人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沈时苍像是第一次看到骆凛泽一样,眼神怪异的打量着他,问道:「他就是小白嘴里的先生?」 「嗯?」骆凛泽没明白沈时苍什么意思,眼睛看着他,话好像不是对他说的。 「咳!」骆老大概是觉得自己孙子这种情况很少见,忍下笑意,正色道:「小白是这么称唿凛泽没错。」 「怎么了吗?」骆凛泽不解,因为他看到沈时苍听到爷爷的话后,眼神又变了,透着怀疑、恍然、欣慰、然后是忧心,各种情绪转换之剧烈和快速,让人非常好奇他到底在想什么? 饶是骆凛泽这种洞察人心、运筹帷幄不在话下的,一时也弄不清楚他们之前到底说了什么,让沈时苍看到他出现这种表情。 「扑哧!」刘婶忍不住笑了,她想起来第一次带着老伴回家见父母时,他父亲的表现就和现在的沈时苍一模一样。 「……?」骆凛泽。 「……?」骆老。 白玙快步拿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除了一杯骆凛泽喜欢的茶叶泡的茶,还有一盘点心,体贴又周到。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沈时苍终于明白了,长嘆一口气道。 骆凛泽长得高大挺拔,待人温和有礼,长得又不差,惹得小姑娘春心大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白玙从来没有和异性有过什么牵扯,再加上两个人加起来也没有相处几天,让沈时苍一时没有拐过弯来往这方面想。 现在想明白了,再看白玙的种种举动,沈时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自以为懂了白玙的心思,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沈时苍的立场就改变了,看这情形,很明显是白玙一头热,骆凛泽对她并没有特别的举动,作为娘家人(自封),心疼白玙之余,也不能指责骆凛泽,关键是知道白玙有多死心眼儿,沈时苍有些发愁。 快到饭点了,刘婶去了厨房,骆凛泽上楼换衣服,骆老回了房间,沈时苍试探着问白玙:「小白啊,我记得你以前说要找人的,还找吗?」 「不找了,有先生了。」白玙认真道。 果然啊,沈时苍暗嘆,接着道:「你是不是喜……,」停顿了下,觉得有些直白,换了种说法,「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在骆家待着?」 白玙点头,这里是主人的家,当然也是她的。 沈时苍和白玙非亲非故,在工作和生活上可以给出经验指点,私人感情上却没有办法指手画脚,所以明知道这可能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单恋,沈时苍也无庸置喙。 沈时苍犹豫不决,对上白玙干净透彻的眼睛,迟疑道:「骆家虽然人丁不显,但骆老过往的功勋还在,凛泽又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有些事他们不在意,外人会说些风言风语。」 白玙不明白沈时苍怎么突然说这些,不过还是耐心听着,点头回应。 看到白玙点头,沈时苍的话说得顺畅了,想想手里那几张能让中医在国际上大放异彩的药方,沈时苍觉得自己不帮白玙良心上都有些过意不去,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是个大夫,可好歹还有些虚名,b市不同于小地方,你要是想在凛泽身边,肯定会遇到人质疑和看不起——你别怪我说话直,现在社会就是这样。我觉得你可以重新考虑拜我为师的事,沈时苍关门弟子的名头没什么大用,但能给你免去很多麻烦。」 除了防止有些人狗眼看人低,更重要的沈时苍没说,那就是他担心骆凛泽到时候不接受白玙,他徒弟的名号能让他拒绝时好好想想方式,一个是无亲无故的孤儿,一个是国手的小弟子,后者不管怎么说都要慎重对待。 「你——能听明白吗?」沈时苍不确定的道。 白玙眨眨眼,点头,她现在有了人形,不像以前一样只是个贴身的物件,再跟在主人身边,旁人会把她当一个真正的人看待,世人惯会趋炎附势,要是知道她只是个孤儿,就算主人不在意,也少不了会在背后说三道四。 「我做了你的徒弟,也要一直在先生身边,不离开。」白玙道。 沈时苍胸口一噎,默念药方,咬牙道:「是。」 「好吧,我答应你。」白玙爽快道,沈时苍提的这个建议完全是为她着想,踩低攀高在孤儿院见得太多,她不放在心上,不代表就能任由那些人嘲笑主人,不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要不是你给我的那几张药方有大用,我才懒得掺和这些。」沈时苍想到白玙是为了别人才答应拜师,突然为自己感到心酸,果然徒弟就是来折磨他的,没好气地站起来,扔下这句进屋里准备吃饭了。 两个人都不理解对方的意思,但结果都很满意! 吃过饭,沈时苍再不提让白玙离开的事,对骆家祖孙说了白玙已经正式拜师,他还有事要忙,不等他们再问什么,就匆忙离开了。 白玙帮着收拾完餐具,一把拉过主人的手腕,探查他身体恢復的情况,却久久没有抬头,过了一会儿,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到骆凛泽微握的手心里。
第36页 作者有话要说: 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屠呦呦就是从古医书中找到的方子,所以小葫芦拿出的方子也很厉害哟! 谢谢小天使名字的营养液。 谢谢留言支持作者,鞠躬! 第22章 解开 骆凛泽任由白玙拉住他手腕,只觉得这次时间略长,温热的泪水落在掌心才恍然回神,发现白玙好像哭了。 「你?」骆凛泽皱眉,难道他身体出了问题,或是得了不治之症? 白玙抬头,黑白剔透的眼里蓄着两汪清泉,沿着白瓷般的脸颊滚落,委屈又不解的望着骆凛泽,「先生,我给你做的药丸你为什么不吃?」 白玙的神识探知主人的身体还是离开时的样子,并没有吃过药丸后应有的好转,这段时间在外应该是不停劳累,胸口本来已快散去的淤血又有凝结的迹象,现在主人正值年轻力壮时并无太大影响,甚至可以不放在心上,一旦年纪渐长,气血不再充沛,这块凝聚在心脏旁的血块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一想到主人会为此英年早逝,而她如果没有听沈时苍的恰好到主人身边,或许想要找到他就得不知何年何月的下一世了,白玙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和难受。 骆凛泽张口结舌,他意外白玙居然是因为他没有吃药哭了,这种太过坦诚和直白,且不留余地的关心,在试探着接触的现代社会里早已绝迹,让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每次需要执行任务时,骆凛泽会习惯性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为了避免任何突发情况和人为造成的影响,除了不喝酒外也拒绝服食药物,所以,白玙让他带着的药丸现在还完好无损的放在箱子里,一颗也没动。 这段时间骆凛泽虽然不在,但白玙在骆家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他汇报,他的疑心早就消了大半,在看到爷爷身体的恢復和对白玙的喜爱,他已经相信白玙所做的一切是出自真心,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怕是白玙又误会了。 「怎么了?」骆老正想和孙子聊聊天,就看到两人拉着手,白玙脸上还挂着泪,自家孙子一脸为难。 「爷爷。」骆凛泽忙道,他从来没有哄过小姑娘,还是被自己惹哭的,示意骆老赶紧解围,「我在外面不方便吃药,白小姐诊脉看出来,好像误会了。」 「哦?」骆老走过来,上下打量下两人,人老成精的先问了问孙子的身体,「小白,凛泽这次回来身体没什么事吧?」 「没有,和以前一样。」白玙收回按在主人腕间的手,低声道。 「你别难过,」骆老安慰她道,「这小子就是一根筋不知道变通,现在回来了,我盯着他,让他一天三顿的吃药,少吃一次我揍他。」 关心也是有多少之分的,像沈时苍刚刚也问起了骆凛泽的身体,得知在家按时喝药,离开时还带着药丸后,就没再多问,也没有把脉细查。而白玙,骆老一直看在眼里,不管她对骆凛泽是何想法,这份用心是不掺假的。 白玙沉默,想得太过理所当然,她从不知道主人的信任原来这么难得到。 「混小子,药呢,赶紧拿出来。」骆老瞪了孙子一眼,道。 骆凛泽快步上楼,把药拿下来,放到桌子上打开,深色的药丸整整齐齐排列着,一颗没少。 白玙眼眶一热,又红了。 「赶紧吃啊。」骆老看到白玙又想哭,催促道。 白玙伸手拿过盒子,摇了摇头,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骆凛泽道:「先生,我对你没有恶意。这些药都是活血化淤祛除你胸口旧伤淤滞的,你要是不想吃我做的,明天就让沈大夫给你开些成药,必须得吃,要不然等到年纪大了会是病根。」 白玙只要找到主人,就不在乎他一世活多长时间,她可以在主人灵魂上留下印迹,下一世循迹很快能找到他,但是主人不是一个人,以后还有可能会结婚生子,他身边的人会伤心,就像骆老和骆奶奶一样。 看着自己的眼太过干净,里面甚至没有被误解的恼怒和阴霾,只有淡淡的委屈和对他身体健康的坚持,骆凛泽少有后悔之事,现在觉得恶意揣测白玙的来歷和举动,是他有些武断了,垂低的眼眸扫过左手上的珠子,如果白玙想要对他不利,什么也不需要做,这次他怕是就不能活着回来。 一听孙子的身体会落下病根,骆老急了,「不用不用,你做的就很好,有现成的就别麻烦沈大夫了,这有开水,混小子,快点吃。」 见白玙拿着药盒不放,骆老以为她生气了,笑道:「小白,你别生气啊,这次是凛泽不遵医嘱,我等会儿非好好骂他不可。」 「我不会生先生气的。」白玙道,相比做葫芦时的待遇,两厢对比,她只是有些失落罢了。 白玙说不生气是真的,骆凛泽知道,小姑娘心情有些不好,眼里的关切却没减少半分。 「白小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向你道歉。」骆凛泽真诚不掩饰的道,见识过最狠毒复杂的人心,不掺私心单纯的对人好才最难得,不该被错待。 「你真的相信,我没有想要害你了吗?」白玙期待问道。 「我相信。」骆凛泽点头。 「这药你还要吃吗?」白玙捧着药盒问,然后又解释了一句,「我做的药丸比外面卖的成药还有沈大夫做的效果都要好。」
第37页 「嗯,我相信,我吃。」骆凛泽被白玙献宝一样的语气逗乐了,寻常人被误会后,会下意识不自觉保持距离,再根据对方的行为斟酌是接近还是避开,以免再生事端,这姑娘倒是毫无顾忌,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以后还总叫我白小姐吗?」白玙想了想,歪头道。 「小白。」骆凛泽道。 白玙满意了,把药盒放回去,摸着桌上水壶的水有些凉了,跑到厨房倒了杯热的,轻轻吹着,感觉可以了,才递给主人。 骆凛泽拿出一丸药就水吃下,笑看着白玙:「这样可以了吗?」 「嗯!」白玙重重点头,笑眯眯地道。 一夜好眠,骆凛泽第二天被生物钟叫醒时,天还不亮,胸口惯常有些发闷的地方今天有些发热,骆凛泽失笑,觉得是昨天吃药后的心理作用。 沿着外面的道路跑了几圈,回到房间洗过澡出来,刘婶刚把早饭做好。 「先生早。」白玙端着一屉包子清脆道。 「早。」骆凛泽点头。 「我早上看到路边有两棵树像是被雷噼断了,离家里不远,房子没事吧?」饭桌上,骆凛泽问。 白玙看了眼骆老,眨眼道:「没事,我和骆老睡着了,房间隔音好,什么也没听到。」 骆老也点头,「冬至那天的事,早上起来才看到的,小白房顶上瓦片削了一块。」 刘婶端稀饭过来,听到接了一句:「那天的雷大的,就是夏天也少见,简直像电视里演的打妖怪似的。」 「哪有什么妖怪?气象台不都说了,冷热气候太过剧烈,形成撞击引起的。」骆老从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妖怪?骆凛泽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珠子,如果这里面可以藏着匪夷所思的能量在危险时保护他,那这世间有妖怪似乎也不稀奇,就是不知道白玙说的让手串保护他,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相信。 吃过饭,不用人提醒,骆凛泽倒杯水就把药吃了,放下杯子,看到白玙站在楼梯旁眼也不眨的望着他。 「怎么了?」骆凛泽问道。 白玙笑着摇头不说话,她只是看到主人对她放下戒心,觉得很开心。 骆凛泽在吃过药后就开车出去了,白玙以为要到晚上才回来,谁知中午过后不久,又回来了,对白玙招招手:「走!」 白玙也不问去哪儿,高兴地跟在主人身后。 「先生,我们去哪儿啊?」白玙坐在副驾驶上,两边光秃秃的树飞快地往后退。 「市区。」骆凛泽道。 「哦。」白玙一点不好奇去市区干什么,只要和主人在一起就好。 下午的b市交通还算通畅,车子正常速度,没用多长时间就在一家繁华地段的商场停车场停下了。 「走吧。」骆凛泽锁好车,大步朝电梯走去。 「先生,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白玙小跑着跟上主人的脚步,手指拉住胳凛泽的胳膊,仰头问道。 骆凛泽看看放在胳膊上的细白手指,没有甩开,放缓了脚步,进入电梯按下按键。 电梯门打开,不是节假日和周末,商场里的人还是不少,骆凛泽身高将近一米九,即使已经收敛身上的气势,身边的人路过还是不自觉会让开,就是胳膊上挂着的香坠儿般小巧的姑娘有些破坏画面。 骆凛泽没有闲逛,径直带白玙到一家女装店,「去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 「咦?先生,你要给我买衣服啊?」白玙惊讶道。 「要过春节了,添新衣服是习俗,去吧!」骆凛泽示意白玙去挑。 爷爷昨天说白玙的衣服太薄了,过两天要降温,让骆凛泽给她买几件厚的,女孩子的眼光他不懂,干脆带她来,让她自己挑。 主人第一次给她买东西呢,白玙笑弯了眼,点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先有信任再有那啥,骆先生怎么会对一个存疑的人动心呢, 其实我也在期待骆先生表白,小葫芦一脸问号和无辜 本文还可以叫《我对主人很好很体贴但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表白》 谢谢小天使的收藏和留言,晚安! 第23章 再遇 商场里的营业员都经过专业培训,更是在日常接待里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最擅长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骆凛泽身上的衣服看似样式简单,但剪裁和材质都不差,人又气势不凡,营业员热情迎上来,听到两人说的话,连忙向白玙介绍店里最新的款式。 白玙对身外之物并不在意,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去年在z市时买的,她虽然有肉身,但对冷热倒不敏感,只是在别人看来在这天气里就有些单薄了。 挑了两件外套,白玙去试衣间换过,站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 「就这件吧,穿着挺合适。」骆凛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道。 「听先生的。」白玙又打量了一下,笑道。 「那件红色羽绒服也包起来。」骆凛泽道,然后看向白玙:「过年时穿红色,喜庆。」 白玙的皮肤好,穿红色应该会好看。 回到试衣间换衣服,营业员笑着奉承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人长得还帅。」 主人长得帅是真的,在白玙眼里没人比得上骆凛泽,不过,她道:「先生不是我男朋友。」
第38页 「啊?」营业员有些尴尬,忙道:「不好意思。」看这两个人举止亲昵自然,男人虽然有些严肃,但也任由女生拉着胳膊,不像普通朋友也不是家人,难道「先生」不是他们情侣间的称谓? 白玙摇头,表示没关系。 冬天的天短,在商场里没感觉,出来才发现路灯已经亮了,骆凛泽看了眼时间,道:「不让刘婶等咱们吃饭了,在外面吃一些再回去,想吃什么?」 白玙也感觉肚子饿了,环顾一圈四周的饭店,想起刘婶提过的主人喜好,指着不远处道:「我们去那儿吧!」 骆凛泽顺着白玙指尖望过去,一个鱼形的霓虹灯在夜色里闪着炫丽的光。 饭店的生意挺好,大厅里坐得七七八八了,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送来菜单。 「你来点。」骆凛泽示意把菜单给白玙。 白玙接过,很快点了几道,笑着递了回去。 等菜的空当,相比旁边桌上聊得热火朝天,他们这桌就有些冷清了,骆凛泽没有刻意找话题,白玙也不在意。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看到桌上的几盘菜骆凛泽眼里深了几分,白玙却很高兴,伸出筷子夹向中间的一条鱼,把鱼脖子处最鲜美的一块肉小心翼翼夹出放到了骆凛泽碗里。 「先生,这些菜都是刘婶说过你喜欢吃的,快尝尝怎么样?」白玙夹完了鱼,又去挑别的,恨不得把每道菜里最好的部分都给骆凛泽。 骆凛泽哭笑不得赶紧阻止,「你再夹碗里就放不下了。」白玙这才作罢。 「你帮我照顾爷爷这么久,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今天请你吃顿饭,你还按我的口味点的菜,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骆凛泽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白玙咽下嘴里的菜,疑惑道:「骆老是先生的家人,我愿意照顾他啊!」 「……」骆凛泽感觉白玙说的话总有些违和,却一时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我还当是眼花看错了,原来真是骆少,好久不见哪!」一个男声七分夸张、三分虚伪突兀的响起,紧接着人就出现在桌子旁,一巴掌拍在骆凛泽肩膀上。 「左少,好久不见。」骆凛泽捏着左洵的手指从肩膀上拿下,轻轻弹了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意思,淡淡的道。 左洵假笑着收回手,道:「骆少可是个大忙人,咱们年轻一辈中的榜样人物,我父母天天让我向您学习呢,可惜,我就是个纨绔,只能庇他们树荫,不能跟骆少比。」 说完,他看向坐在对面的白玙,惊讶的挑高眉,「李家大小姐对骆少你一片痴心,不见你回应,原来你喜欢这种乳臭未干的啊!」 左洵每次看到骆凛泽都会忍不住阴阳怪气几句,严格说起来他们都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只是圈子里面还分圈子,整天吃喝玩乐斗狗遛鸟的当然也就跟不靠祖荫的别人家孩子混不到一块儿去,要说深仇大恨倒不至于,只是不冷嘲热讽几句左少爷回家睡不着觉。 「你客气了,听说左少前一段时间跟人在酒吧大打出手,连警察都出动了,这种一怒为红颜的豪情我是自愧不如。」骆凛泽喝了口水道。 「操,你不是才回来吗?怎么会知道?!」左洵怒道:「是不是丁一舟那孙子给你说的?」 「左少的英雄事迹连我这不经常在b市的人都听说了,可见声名远播,真是值得庆贺,相信家里长辈知道后一定很欣慰。」骆凛泽真挚地道。 「操!他妈的!」做纨绔就得受管束,如果让父母知道了少不得一顿狗血淋头的斥责,更重要的是这么大的人居然还被责罚,简直是颜面扫地,以后在骆凛泽他们这些人面前更抬不起头来。 左洵伸手拍在桌子上,盘子震动得移了几分,靠近桌边的水杯一个倾斜就要摔到地上,被骆凛泽伸手接住。 「左少怕是还有事,请便吧,你要是再待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你父母除了知道这件事外,还会不会知道些别的了。」骆凛泽接过白玙递过来的纸巾,擦着手上的水道,没有加重的语气却让左洵忍不住身上一寒。 「我懒得跟你说!」左洵扔下一句,气急败坏的走了。 「先生,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白玙不解,这人明显是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怎么也有勇气和主人对上! 「大概是吃得太饱了。」骆凛泽拿起筷子道。 明知不敌还来挑衅,确实是撑的,白玙点头。 饭到尾声,骆凛泽的电话响了,是贺子征打来的,约他出来聚聚,答应下来后,骆凛泽才想起来白玙还在旁边。 送白玙回去再赶来太费时间,让她自己打车回去又不太好,骆凛泽犹豫了一下,决定带着白玙一块儿去,反正他们只是喝酒聊天,贺子征和丁一舟也都认识白玙。 简单说明一下情况,骆凛泽道:「等会儿你要是觉得无聊,我让人送你回去。」 白玙摇头:「不会,和先生在一起不无聊。」 「……」骆凛泽。 地点是骆凛泽三人经常聚会的会所,两人到时,包间里只有一个贺子征,看到人进来,正要说什么,一眼扫到跟在后面的白玙,话又噎了回去,左右打量着他们,笑得意味深长:「怎么的?今天没说带家属啊?」 「我和小白在外面吃饭,刚好接到电话,就一块过来了。」骆凛泽道。
第39页 「哦——」贺子征拉长了声音道,这才回来两天,就从白小姐变成小白了。 骆凛泽知道他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懒得理他,按铃叫来服务员点了几瓶果汁和女孩子喜欢的零食,让白玙随意,他和贺子征在吧檯聊天。 包间挺大,里面又放着轻柔的音乐,就是正常的音量说话离得远了也听不清楚,贺子征给骆凛泽倒杯酒,两人碰了一上,回头看了下沙发上的白玙,他问道:「没关系吗?」 骆凛泽点头。 「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贺子征忍不住八卦道,既然白玙没有不良目的,就怪不得他这么想,实在是白玙对别人和对骆凛泽的态度相差太大,想想每次去骆家时白玙对他的礼貌和冷淡,再看看现在她一个人安静吃东西,视线还落在骆凛泽身上,他要是不想歪就不正常。 「应该不是。」骆凛泽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视线对上,白玙脸上绽出一朵笑容,他举杯示意了下,转回来道:「她的眼里太干净,没有任何和男女感情有关的绮念。」 也所以,骆凛泽对于白玙无意识下没有男女之别的举动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指责她不应该这样,有些事顺其自然没什么,一旦加以强调就会觉得有问题,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或许是白玙孤儿的身份让她对在骆家产生了家人的错觉,不管是什么,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了。 两人说了两句,就换了别的话题,贺子征没问骆凛泽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只是说着最近b市的一些动向。 丁一舟脚步匆忙的推门进来,就看到国家欠她一笔奖金的姑娘,乖巧地坐在他和朋友约好的包间里,抱着果汁瓶,静静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丁一舟惊奇道,声音一时没有压低,吧檯边的两个人转身走了过来。 「你们认识啊?」贺子征有些意外,没想到白玙居然连丁一舟也认识,这世界真小也真巧。 「我跟你们说过的,一个小姑娘用鼻子闻出了杀人犯,还留了个空号给我,喏,就是她。」丁一舟随手拿过贺子征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道。 「其实,那是我在z市的号码,来b市后没再用,一时忘记了而已。」白玙看看主人,认真道。 丁一舟微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coral的营养液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鞠躬 作者君喝了三天红糖姜水还是没能阻挡大姨妈第一天的兇残,包着毯子码字惨兮兮…… 第24章 意外 只可惜丁一舟还是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们发现白玙似乎有些醉了。 骆凛泽拿起桌上空了的两个果汁瓶看了眼,才发现里面含了少量的酒精,成年人多喝几瓶也不碍事,但没想到白玙居然这么不耐酒力,只喝了两瓶就迷煳了。 会所里有鲜榨果汁时刻给客人备着,他们这个包间从来没有来过女客,三个大男人都是喝酒,骆凛泽一时没有说清楚,服务员又是新来的,弄出了这么个乌龙。 「算了,既然是沈大夫的徒弟,又在你家住着,我也不问了,大不了,下一次我再抓住什么人,就带到你家让她闻一闻。」丁一舟玩笑道,他也就是好奇,白玙帮了他,不想多说他不勉强。 白玙安静趴在沙发上,骆凛泽让服务员拿了个毯子过来,搭在她身上,三个人继续在吧檯喝酒轻声聊天。 「上次的事怎么解决的?」贺子征不想问,又挡不住好奇,还是问出了口。 「什么事?」丁一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贺子征僵硬的脸色才想起来,恍然道:「人皮香囊是吧?」 贺子征赶紧点头,然后就听到丁一舟干脆利落地道:「我也不知道!」 「……你是刑警队长,这事你不知道谁知道?」贺子征不相信。 「真的。」丁一舟道,「我也是经过这件事才知道,原来上面还有个什么特殊部门,人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把档案封存,宣布没我什么事儿了。」 「这么神秘,干什么的?」能从丁一舟手里抢案子,贺子征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谁知道,大概是有关部门。」丁一舟耸肩,事情查到最后,他也隐约感觉这事不是他能负责的,因为所有买了香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对劲,最早的那个,家人已经决定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了。前几天他又出去了一趟看看这些人,发现最严重的那几个记忆出现了空白,根本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东西,说话什么的也正常了,刚买了没两天的倒是记得,只不过早就不知道把香囊扔哪儿去了。 骆凛泽晃着酒杯,低头沉思,看来国家真的有一个部门是管理这些灵异事件的。不过想想也是应该的,华夏五千年文明从古至今妖魔鬼怪的传说就没有少过,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现在更是科学当道,但存在即合理,有别的物种和人类一起生活也没什么不可能。 淡黄色的枣木手串从袖口露出来,被贺子征看到,一把抓过稀罕道:「你不是不爱戴这些东西?这个很珍贵吗?」 骆凛泽索性取下来让他细看,「普通材质,一个——朋友的心意。」 贺子征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确实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雕工倒是圆润,只是所有的珠子上都裂了一道细纹更显普通,伸手还给骆凛泽,吧檯上的灯光洒在上面,特定的角度,贺子征看到细若蛛丝的裂纹里好像有电光闪过。
第40页 「怎么?」骆凛泽伸手接过,贺子征却没松手,问道。 「没。」贺子征觉得可能是自己一时眼花。 正聊着,坐在两人对面,朝着门口方向的丁一舟停顿了下,骆凛泽回过头,看到白玙睡了一会儿现在醒了,看样子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四处张望着,看到吧檯前的人,眨眨眼,走了过来。 「你——」骆凛泽想问白玙要不要喝点水,刚张口,胳膊就被人抱住了。 第一次喝酒的后遗症太大,只是微量的酒精让白玙也有些迟钝,这会儿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主人,早忘了自己有了人形,只觉得离主人有些远,走到骆凛泽身边坐下,抱着他的一只胳膊,脑袋一歪,正好靠在骆凛泽肩膀上,又闭上了眼睛。 丁一舟第一次看到,太过吃惊,指着两人道:「你,你们——」 「不是你想的那样。」骆凛泽无奈道。 「我们想的什么样啊?」贺子征笑道,「承认吧,这丫头就是对你不一样,要不我们三个人在这儿,她怎么单单抱着你啊?」 「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年前我不会再走,到时候再聚。」骆凛泽怕是越描越黑,看了眼时间,道。 会所里有专门为客人服务的代驾,白玙被骆凛泽叫醒,听话的跟着他坐到车后座里,两人之间隔了一个空位。等到车子启动,感觉自己好像又被主人放到一边了,白玙嘟囔着挪过去,熟练巴住胳膊,头埋进了透着熟悉味道和心跳的怀里。 相比以前总是被主人握在手里,白玙更喜欢主人上战场时把她用红线繫着挂在胸口,周围都是主人的气息和心脏的跳动,暖暖的。 骆凛泽垂眸,两边的路灯透过车窗落下明明灭灭的光影,白玙依赖又信任的偎在他身边,小小的一团,他稍稍抬胳膊,就能轻而易举把她推开。 「先生——」像是梦到了什么,又像是有些冷,白玙呢喃了一句什么,搂紧了怀里的胳膊,脸蹭了蹭。 骆凛泽维持身体不动,让司机把车里的温度再调高些。 到家时,已近深夜,白玙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些,站在一边听骆凛泽让司机回去时慢点。 看着车子走远,骆凛泽拿出钥匙开门,突然一种犹如猎物被锁定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做出反应,一把拉过身边的白玙快速往旁边避让。 没有,什么也没有! 骆凛泽把白玙护在身后,仔细观察着周围,什么也没有找到,但是歷经生死磨练出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并没有远离,还在黑暗里盯着他,如影随形。 寻仇?不是。他的身份没有几个人知道,更不可能会找到b市来。 骆凛泽快速思考着,他警惕的看着四围,而且,这种未知的危险程度比被人用枪指着更加可怕,他可以避开子弹,面对这个却有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感觉。 「小白!躲在我身后!不要出来!」骆凛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仿佛自己的生死就在别人弹指间,他不敢保证能护着白玙到安全的地方,只能告诫她在自己身后不要动。 「先生——」白玙瞪着黑暗里的一点,眼里少见的有些生气,她刚一下车就发现有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出现,原本想着等主人睡着以后,再出来把它解决了,谁知道它居然盯上了主人,还被主人发现了。 「别出来!」察觉到白玙从身后钻了出来,骆凛泽皱眉严厉道,然后愕然发现白玙侧身挣开他的手腕,挡在了他的身前,小小的个子不到肩膀,以骆凛泽的视线只能看到她黑色的发顶。 「先生,没事的,它伤害不了你,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把它抓来。」白玙没有刻意瞒着主人的想法,想过有一天能顺其自然让他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人类,还有别的物种一起和平共处,但绝不是用这种突然又糟糕得让人抗拒的方式告知他。 本来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眼前这个东西还是以最让人恐惧的形象出现,简直好大一颗老鼠屎,白玙觉得除非时间倒流,要不然就算把它抓过来,主人眼里也会重新出现对她的警戒和怀疑。 「你——」骆凛泽想要拉住白玙,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一道白光从他手腕上出现,在他身上形成一层透明的白色保护膜。 「先生,很快的,别担心。」白玙笑道,然后一个转身板着脸走向骆凛泽眼里什么也没有的树下。 接下来发生的事,如果不是感觉到空气里的危险突然消失,骆凛泽会以为不是他喝醉了就是白玙喝醉了,他看到白玙对着空气伸出手,没有任何花哨,就像伸手摘朵花一样,从一片虚无里揪出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来。 那东西看不清相貌,个头和普通男人差不多,被白玙像捏小鸡崽一样,拖在地上拉了过来。 趁它还没有翻过身,白玙赶紧挡在骆凛泽面前,迟疑道:「先生,这东西长得不好看,你要看吗?」 「你先放开我。」骆凛泽淡淡道。 白色防护消失,退回到手串上,仍发着蒙蒙的光芒,骆凛泽扫了一眼视线落到地上抬起头的东西上。 青面獠牙、狰狞可怖,是人类想像里恶鬼的样子,只是现在倒在地上有些儿狼狈,少了几分阴气森森的风采,倒像是蹩脚的角色扮演,骆凛泽冷冷的看着。 「他想干什么?」骆凛泽问道。 「这东西只有欲望,没有神智,应该是——饿了。」白玙看了眼道。
第41页 「所以它要吃人?」骆凛泽打量着。 「灵魂,体弱多病或是作恶多端的人的灵魂。」白玙怕主人误会又解释道:「这东西并不常见,特别是b市这种地方魑魅魍魉就更少了,而且就是没有我,它也伤不到先生的。」 骆凛泽身上有杀伐之气和正气,无论哪一种都是这些东西的克星,所以,白玙也没想通这东西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故意找死。 「现在要做什么?」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骆凛泽面对这些非人类并没有特别的情绪,保持着冷静和理智。 「如果它没有惊动先生,我会让它不知不觉消失的。」白玙老实道。 「现在呢?」骆凛泽扬眉。 「听先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听声-小天使的营养液和提醒,暖宝宝已经进了购物车,么么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晚安! 第25章 来访 骆家地处偏僻,深冬寒夜里周围一片安静,除了偶尔汽车驶过的声音传来,就只剩冷风吹动树枝的动静。 地上的怪物似是被白玙伤了,只在方寸之间蠕动挣扎着,连站也站不起来。 白玙望着主人,等着骆凛泽说话。 「我不懂这些,你原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骆凛泽道。 「哦。」白玙伸出手指隔空轻点了下,那怪物犹如冬雪遇到夏阳,张嘴无声嘶吼,然后就慢慢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好了,先生。」白玙道。 骆凛泽什么也没说,开门走了进去,怕惊醒了爷爷,没在客厅停留,直接上楼去了书房。 不一会儿,房门被轻敲了下,白玙站在门口,巴掌大的脸上小心看了眼主人,透露出一丝可怜巴巴的感觉。 「先生!」 骆凛泽不语,现在他还能感受到刚刚那种无处可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战慄,让他清楚知道强悍如他的人类在它眼里也不过是一顿美餐,可这么个东西在看似无害的白玙手里,却像拍死只蚊子一样轻而易举,是那东西太弱还是白玙太强? 白玙的这一面应该是不为人知的,连沈时苍也只把她当成普通小姑娘,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强的白玙既然一心隐藏,以她展现出的能力如果不想让他看到今天这一幕完全可以做到,为什么不在他面前继续隐瞒?又为什么留在骆家? 骆凛泽面对过各式各样心思诡谲之徒,却对眼前这个清水一样的白玙有种不知如何下手的无力感。 「先生?」白玙忐忑不安地轻声试探,有些担心主人是不是打算把她赶走了? 人类最忌讳无法掌控的事物,主人没有前世的记忆,前两次的戒备让白玙也不敢信誓旦旦保证说主人知道她的身份后还能若无其事对待她了。 「进来吧!」骆凛泽转身让开,示意白玙进书房。 白玙在骆家这么久,从来没有来过书房,几次送药到门口就被主人接过了,这会儿踏进来,闻到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四下看了看。 书房里布置简单,两个靠墙放着的顶天立地书柜,上面放满了书,靠着书柜旁边一个书桌,上面简单摆放些用具,窗前一组沙发和茶几,供人累了休息。 这些都很平常,让白玙眼睛一亮的是几个玉石雕刻的装饰,个个都不大,精緻小巧放在书桌上和书架上空出来的格子里。 「先生,你喜欢玉石吗?」白玙问道。 骆凛泽在沙发上坐下,审视着白玙,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心情变好了,答道:「别人送的。」 「你坐下。」他道。 「刚刚那东西多吗?」骆凛泽沉吟了一下,把关于白玙的事放到一边,先问了他关心的事。就算白玙来歷不明,他不自觉还是把她和刚刚的东西分开了。 「不多。」白玙摇头,「这之前在z市见过一只,比这只更弱,这东西是失去了神智的鬼魂吸收了秽气形成的,一般不会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骆凛泽点头,取下手上的珠子,收起光芒的手串普通又不起眼,谁也想不到它居然能抵挡住近距离爆炸的威力,「这次出去我差点受伤,是它救了我吗?」 「是。」白玙解释,「其实它就是普通的枣木做的,一点也不值钱,因为挡过雷劫,里面有一点雷电的能量,用不了几次就没了。」 「没有了怎么办?」骆凛泽把玩着手串道。 「我再给你别的。」白玙毫不犹豫地道。 骆凛泽暗嘆,这就是他亲眼看到白玙的神秘和强大却连一丝防备心也升不起来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骆凛泽索性坦白问出来。 为什么要保护主人?这是什么问题?白玙疑惑,不保护主人要保护谁? 「我想跟在先生身边。」白玙想了想道。 「跟在我身边?」骆凛泽重复道,「你以后会嫁人,我也会成家,你还要一直跟着我吗?」 「嗯!」白玙肯定道,「我不会嫁人的,先生成家后我也跟着你。」 骆凛泽有些头疼,换了个问题:「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多吗?」 「不太多。」白玙想了想道,「孤魂野鬼多一些,修成人形的精怪法力也都不怎么样,前一段时间在旁边的疗养院遇到了两个人,年纪大些的稍微强点。」
第42页 骆凛泽闭眼消化掉白玙说的这些情况,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人类吗?」 白玙迟疑。 骆凛泽也觉得有些唐突,阻止道:「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随口问问。」 「不是的,先生。」白玙苦恼道:「我有意识时是三岁孩子大小,然后一年年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吃饭会饿,不睡觉会困,受伤了会流血,从小到大的体检也做了不少没什么异常,我这样应该是人类——吧!」 「……」骆凛泽无语。 时间又往前走了几天,离春节更近了,骆凛泽经过一夜思虑,决定之前怎么对待白玙,今后还这样对待,不去想什么神鬼精怪,只当白玙是个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她愿意留下就留下,哪一天想走了,也随她离开。 骆凛泽观察了两天白玙,发现她似乎没什么自觉,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惊世骇俗,平时表现和之前并没有不同,每天仍然推着爷爷散步,跟着刘婶下厨房,他在书房时间久了会敲门送杯茶进去,从书房出来,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围着他打转。 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害怕的,骆凛泽却提不起丝毫对白玙的畏惧,这小姑娘把所有情绪清楚明白写在脸上,她的信任和喜悦直白得让人一目了然,以前他曾怀疑过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性格,现在知道了,因为强大所以无惧。 「先生,吃水果。」白玙拿着水果盘出来,叉了一块递给骆凛泽。 「好吃吗?」她问道,得到主人的点头,白玙笑着自己也拿了一块。 「你确定春节不回z市了吗?」骆凛泽问,就算白玙在z市没有家人,但总归是在那里长大的,听沈时苍的意思医馆里的人对她挺好,也盼着她回去。 白玙嘴里含着水果摇头,咽下去道:「说了要跟在先生身边的。」 骆凛泽不再说什么。 这时,门被敲响了,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潘轲虚扶着亓玄清站在他身后半步处,对坐在院子里的骆凛泽微微点头:「我是特殊部门的潘轲,初次登门拜访,没有提前告知,还望骆先生见谅。」 骆凛泽听到特殊部门四个字,快速看了眼白玙,从她的表情判断出这两位应该就是她提过的疗养院里的一老一少。 骆老在屋里休息,不管这两个人是为什么而来,骆凛泽都不想让爷爷操心,什么也没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领两人进了书房。 「小白,你也来。」 既然是特殊部门,就不会是为他这个普通人来的,等人在书房坐下,骆凛泽道:「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 「不用。」亓玄清笑着道,「我今天是来找这位姑娘,也是来找你的。」 骆凛泽沉吟一下,坐在两人对面,白玙好奇的看了眼亓玄清,在主人旁边坐下。 「骆小子,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可认识你。」亓玄清笑呵呵的道:「真说起来,我还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这是我师父,亓玄清,是特殊部门前组长,前两年退下来,现在就住在离你们家不远的疗养院里。」潘轲道。 「丫头,咱们之前见过,还记得吗?」亓玄清看着白玙道,和蔼的脸上和普通老头儿没什么区别。 「记得,你还给了我两条鱼。」白玙点头道。 「哈哈,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再给你钓。」亓玄清哈哈笑道。 「不知亓老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骆凛泽问道。 对面的两人互看一眼,潘轲道:「骆先生,你和白小姐都不是普通人,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绕圈子了。昨天晚上我就在骆家附近,你们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哦?」骆凛泽像是意料之中,一点也不惊讶,「据我所知,不让像昨天那样的东西出现在人前,是你们特殊部门的职责所在,两位今天来,是来慰问受到惊吓的我们吗?」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以已推人,昨天让那东西出现在骆家门口就是他们失职,幸亏当时有白玙在,如果只有骆凛泽一个人,或是遇到了别的人,后果可想而知。 「是我们一时大意,才让它跑了。」潘轲没有推诿,每到春节就是他们部门里最忙最乱的时候,b市是京都,居然也会被这些东西趁虚而入,是他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和支持,鞠躬 第26章 真相 潘轲一时失察,等到顺着踪迹到骆家门口时,事情已经结束,就见到骆凛泽在一旁看着,白玙轻描淡写灭了那东西,两人若无其事进屋了。 潘轲当即就回去告诉了亓玄清,说清楚事情原委,着重强调了白玙的出手。那东西不知道吃了什么,能力大增,要不然也不会从他们手里逃出去,潘轲亲自去捉也要费些事,远不可能像白玙那样轻松。 亓玄清调来了白玙的资料,又想了一晚上,决定了亲自上门到骆家来。 潘轲的话说完,骆凛泽没有接口,屋子里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其实啊,我们今天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二位。」亓玄清打破沉闷,笑着看向白玙:「丫头,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这儿啊?」 白玙没想到话题突然跳到她身上了,不过听明白亓玄清的意思,拒绝道:「没有兴趣。」 大概是白玙的回答太过干脆,连多问一句也没有,亓玄清愣了一下,失笑道:「我还没说干什么呢,你就没兴趣,好歹也听听。」
第43页 「不管干什么我都不去。」白玙摇头。 「那你呢?有兴趣吗?」亓玄清转而询问骆凛泽。 「我?」骆凛泽惊讶,「我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特殊能力。」 「你有。」亓玄清道,「且不说你身手了得,就是你的六识也比寻常人要敏锐得多,且你身上混有煞气和正气,特别是像对昨日那种邪恶污秽的东西,是天然的克星,就算当时没有这丫头在,那些东西也伤不到你。」 亓玄清眼里透着看破世情的沧桑,像是知道骆凛泽也会拒绝,阻止道:「你听我说完,如果还要拒绝,我不再强求。」 「我知道你一直在做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方法没有错,但是方向错了。」亓玄清嘆道。 「什么意思?」骆凛泽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身上的气势隐而不发,却让人不由得跟着绷紧了神经。 「特殊部门是独立运作且凌驾于很多部门之上的,知道一些军方不清楚的消息也没什么。」亓玄清像是没看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我父母的事儿有可能也跟这些灵异事情有关?」骆凛泽追问道,所以他才会追查不到,就连两年前受的伤也是莫名其妙? 「你们先听我说些前尘往事,听完心里就有答案了。」亓玄清道。 特殊部门听着很是高大上,披着层神秘光环,其实内里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曾经,传说中的神话人物是真实存在过的,且在远古时候和人类和平共处,人类供奉他们,他们护佑弱小的人类,只是随着科技的兴盛,人类越来越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渐渐不再把信仰当回事,神佛们逐渐消失,不知是离开还是陨落了,反而是不靠信仰不食供奉香火的妖魔鬼怪和一些人修们坚强挺了过来。 可是,地球早就被人类糟蹋得污浊不堪,为了生存把各种资源都已挖掘殆尽,修行需要的天地灵气变得少之又少,传说里能翻云覆雨排山倒海的法力也只存在于往日辉煌和追忆里,现实则是修行艰难,如亓玄清这种传承下来从小就苦修的人,一辈子的苦修也只堪堪和过往灵气充沛时修行十年的人相比。 好在,凡事有利必有弊,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线生机。人修艰难,道法没落,依靠日月精华的精怪们同样如此,双方依然势均力敌,在钢铁森林里用有限的资源挣扎着努力再进一步。随着时间推移,没有了深厚的法力来延续生命,不管是人修还是精怪都遗憾死去,修炼不易,修成人形更不易,世间残留的修行之人越来越稀少了。 「如果仅仅是这些,只能说是天命如此,旧的东西消失,新的东西来到,老头子也不会说什么。」亓玄清沉重的道,「糟糕的是还有恶狼在旁边虎视眈眈。」 「当时各国都有协议,限制特殊人群的举动,相互制衡彼此之间倒也相安无事,直到你父母研发出新型武器的消息被传了出去。武器研制成功,华夏的军事力量将会比现在增强一倍,确定消息属实后,各国无视协议,派出了手里的隐藏力量,我虽然也做了预防,但力有不及,最后还是没能保住你父母的性命,连尸体也不知下落。」亓玄清自责道。 骆凛泽眼里晦暗难测,就是因为没有尸体不能确定生死,连最后的研发记录也找不到,如果没有爷爷旧属的相助,父母他们已经定成叛国罪在全世界通缉了,他和爷爷的一举一动也都会在监视里。 「当时的情况超出了预想,师父派出了不少人保护令尊令堂,最后自己也受了重伤,原本以师父的修为现在还是壮年,但因为伤了根本,才会衰老得这么快。」潘轲看不下去亓玄清的自责,对骆凛泽道。 「人总有一死,没有这么严重。」亓玄清打个哈哈否认道,然后表情变得慎重,「还有就是,你父母的手稿记录虽然没有丢失,但国家的研究却一直停滞不前,各国的试探更是没有少过,我知道你不怕这些,但你得为你爷爷着想,而且,我怀疑昨天那东西被人动了手脚,不然绝不会这么残暴。」 残暴?骆凛泽看了眼白玙。 「你要我做什么?」骆凛泽问道。 「我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加入特殊部门。」亓玄清道,「现在修行之人日渐稀少,国家虽然提供了不少福利给我们,但大势所趋,整个部门也不过几十人,还被分散到各地维持秩序,外有强敌,内有邪祟,我能做的已经不多,更不能看着传承断送到我手上。」 「部门里人再少,也是奇人异士,我能对付普通人,对待你们日常遇到的东西却束手无策,即使我现在答应,也帮不了你。」骆凛泽实事求是道。 「你能帮,且是大忙。」亓玄清笑了,他的精神很好,只是银髮和皱纹显示他已是垂暮之人,看了眼旁边有些不自在的潘轲道:「小潘是我徒弟,天资虽然不高,但勤能补拙,现在也算略有小成,只是生性鲁直没有城府,沖峰陷阵还行,坐镇后方就有些难为他了,自从我住进疗养院后,他就力有不逮了,前段时间你报到丁小子那里的案子还有昨天的事,就是他的疏忽。」 「我知道你就是乌鹫,既然你能让各个营的兵王聚在一起,知人善用成为军队里的神话,我这组里的人交到你手里想必也不在话下,他们绝对要比那些兵痞子好相处的多。」亓玄清悠悠地道:「你也不用担心军队里不放人,我既然来找你,就有把握他们会答应。」
第44页 骆凛泽不动声色,父母的去世别有隐情,亓玄清为保护父母元气大伤,导致特殊部门现在内忧外患,和他没有关系却又有脱不开的干系,亓玄清的一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理由。 「不管你答不答应我的要求,我都会给你一本修行的入门之法,你的六识强过常人,相信不久就会有所成。」亓玄清又道。 果然是老狐狸!照亓玄清的说法,修行之人皆归特殊部门所管,他有所成后也无所谓答不答应了,且就算他能力不济也没关系,亓玄清相中的也不是他不知道能不能练出来的修为,他看中的是白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白玙对他的不同,所以亓玄清才没有对白玙多说什么,而把一切和盘托出只要求他答应。 亓玄清不会骗他,也没必要骗他,因为他一旦答应,这些事迟早都会查出来。 「潘先生怎么说?」骆凛泽问沉默不语的潘轲,就算是修行之人,既然生活在俗世里,就会贪恋权势和高高在上的地位,他一个普通人就算有经天济世之才,在这些人眼里怕也就是一只手指能捏死的蚂蚁,更别说还要听命于他了。 「我没意见。」潘轲道,他不过四十余岁,皮肤黝黑,浑身上下找不到养尊处优的痕迹,倒像是经常奔波,如果不说,根本看不出他是传说中的修行人,他有些羞愧道:「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不是足智多谋的人,运筹帷幄也不是我所擅长,这一段时间没能让师父安心静养,反而让他操了不少心,所以师父提议时,我第一个答应了,你放心,如果有人不服管教,我会帮你解决的。」 骆凛泽不置可否,如果他需要有人帮忙才能让手下的人听话,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我考虑一下,春节后给两位答案。」骆凛泽道。 亓玄清和潘轲走一会儿了,骆凛泽随手拿了个书桌上的玉雕握在手里摩挲,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手里会不自觉握着东西。 回过神儿来,看到白玙直直盯着他的手,眼里还有些愤愤不平,他伸开手没发现什么不对:「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听声-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和支持,收藏和点击都少得可怜, 作者君就靠贴心的留言支撑了 第27章 过年 骆凛泽书房里的玉摆件有几个,没有大的,都是以精緻小巧为主,看到白玙目不转睛的看,以为她喜欢这些。 「先生,你手里这个每天都会随身带着吗?」白玙道,材质一般,雕工也普通,没看出来哪儿有特别的。 「当然不是。」骆凛泽道,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到白玙面前,「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 白玙正要摇头,转念一想接了过来,眼睛闪闪的道:「谢谢先生,我会送你个更好的。」 骆凛泽表示不用,手中空荡荡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他把思绪放回到刚才的谈话上。 「如果我进了亓老那里,小白,你会怎么做?」骆凛泽问道。 「当然是跟着先生了。」白玙想也不想理所当然的道。 「我答应是因为有事要查,你不用的。」亓玄清打的就是一石二鸟的主意,但白玙是自由的,就算他应承了今天的事,白玙不愿意他不会勉强。 「但是那里面都是有修为的人,我跟在先生身边可以保护你。」白玙道。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保护他,居然是个不到他肩膀的小姑娘,知道白玙不是在信口开河,骆凛泽还是笑了,空空的手心终于有了去处,在白玙仰起的头顶上揉了一把,道:「就算我比不了你们,但也没有弱到要保护的地步。」 白玙眨眼,感觉着头顶主人手掌熟悉的温度,和脸上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微笑,忍不住歪头想让主人的手再多停留一会儿,这是再见后主人主动碰触她呢。 手心里温热顺滑的触感让骆凛泽食指跳动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他道:「对于他们刚刚说的,你了解多少?」 白玙对于主人的手离开有些恋恋不捨,不过还是认真想了想道:「我并不太了解修行的境界划分,精怪和人修我都没有碰到过几个,以前我以为是国家有修为高深的人坐镇,大能们都去深山避世了,修为不济的也不敢胡作非为,所以我才遇不到。现在明白了,原来修行问道已调零到这种程度了,不是我没遇到,而是根本已经没有了。」 骆凛泽想起刚刚的对话,亓玄清早就见过白玙,却没有看出她的异常,直到潘轲亲眼见到白玙出手才发觉的,白玙似乎在第一次见到这两人时就知道了他们是修行之人。 而且,白玙的身份是人修还是精怪,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亓玄清作为特殊部门前组长,竟然也没看出来,只把她当成一个优秀的小辈了。 「难道刚刚的两人,他们也不算修为高深吗?」骆凛泽问。 「他们?」白玙也有些煳涂了,道:「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责任很重大,要维护平衡还要跟各国的修士斗法什么的,按道理应该是能力越强责任越大,但我看着他们的修为真的很普通,特别是亓老的徒弟,要捉昨天那东西都要费一番功夫。」 白玙说完犹在不解,骆凛泽已经拼凑个差不多了。灵气的枯竭让以此修行的不管是人类还是精怪都过得艰难,所以就算是亓玄清和潘轲,这种华夏国修士中站在金字塔尖的人,修为也并不高深,但在大局如此的情况下,已是顶尖人物值得仰望,只是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玙眼里,似乎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第45页 「所以,他们两个加一块也不是你的对手吗?」骆凛泽确认道。 「是。」白玙想也不想,然后又强调道:「所以,先生,如果真遇什么事了,不用那个叫潘轲的出手,我就能帮你解决。」 白玙的眼里清澈见底,骆凛泽丝毫不怀疑,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只要说出口,白玙就会帮他办到。 如果这是他的手下,骆凛泽会毫不犹豫,或是不管有没有这句话,他在需要时都能把各人的能力利用得彻底,可是面对这么一个莫名信赖他的小姑娘,他突然有些不忍。 骆凛泽微笑着伸手在白玙额头上按了一下,「我要你一个小丫头解决什么事啊?走,下去吧,刘婶该做好饭了。」 说完,率先走了出去,留下白玙呆呆摸着额头,咦?主人又摸她了,是不是开始喜欢她了? 低头看看手里的石头,白玙皱皱鼻子,主人已经有她了,不会三心二意的,所以你还是找别的人吧! 离开骆家,潘轲不确定的问亓玄清:「师父,他会答应吗?」 「会的。」亓玄清闭目养神道:「父母的去世是骆凛泽心里的一根刺,现在我给他指了明路,他肯定会走的。」 「那个白玙……」 「一个天赋异秉的丫头,以后的成就绝不在我之下。」亓玄清睁开眼,欣慰道:「人修后继有人,是好事啊。」 潘轲也是心有戚戚,有了白玙和骆凛泽加入,他就终于能轻松了,天知道他宁可去风餐露宿追杀邪魔恶鬼,也不愿整天想着怎么主持大局,怎么在对上阴阳师和牧师时能扬我国威不落下风! 「对了,师父,你有没有发现骆家院子里的那棵树有什么异常?」潘轲道,他的修为不足以支撑他时刻开天眼,所以只感觉到有空气波动,没有看到什么。 「树的寿命长,大概是机缘巧合开了灵智,不是什么大事。」亓玄清道。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郊区没有鞭炮和烟花的限制,反而比市里的年味要浓很多。 家里多了一个人,骆老的心情也不错,兴致勃勃要写春联,骆凛泽把红纸和笔墨纸砚准备好,让爷爷下笔。 白玙跟在骆凛泽身边好奇看着,她能感觉到主人对她的态度变了,看到她不再是礼貌的笑,会耐心回答她的问题,偶尔还会拍拍她的头,所以她跟的也就更勤了。 骆老的字大气磅礴,虽不如以前能力透纸背,但仍然落笔劲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大大小小的门都算下来,要写十多对,骆凛泽没让骆老全部写完,就换成自己来了。 白玙在一旁研墨,细长的笔桿捏在骆凛泽手指间,眉眼低垂,落在红纸上的字矫若惊龙又暗藏剑峰,一时看的停了下来。 「在想什么?」骆凛泽写完一幅放到一边,拿了张新的,看到研墨的手不动了,侧首问道。 「在想先生真好看。」白玙开心道:「长得好看,写字的时候好看,写的字也好看。」这么好看的主人是她的。 骆凛泽啼笑皆非,他虽然长得不差,但论长相绝对比不了贺子征的俊美,身上的气势也时常会让人忽略了他的相貌,所以听到见过贺子征的白玙说他好看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来试试吗?」骆凛泽伸手示意。 「我没有写过,不会。」白玙摇头。 「没事,你可以写几个签子贴到窗户上。」骆凛泽把笔递给白玙,「家里就咱们三个,写的丑也没人笑话你。」 昨天骆凛泽给刘婶准备了一些年货就让她回家了,要过几天才会回来,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三个,虽然人还是不多,却比往年的祖孙两人又热闹了些。 白玙也不推辞,接过笔却发现怎么捏都没有主人拿着好看,笨拙又别扭。 「手要这样放,手心虚空,胳膊抬起,自然而然使力不要僵硬。」骆凛泽站在白玙左侧,手里同样握支笔做示范。 白玙试了一下,写出来的歪歪扭扭不忍直视,骆凛泽胳膊悬空,高度刚好到白玙耳侧,白玙左右看看伸手把自己的握笔的姿势和主人做下对比,纠正了一下还是不对,一个低头钻进了骆凛泽胳膊下,站在主人身前仰头道:「先生,你来教我吧?」 骆凛泽的胳膊停着不动,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距离,他不用低头就能闻到白玙身上恍如晨雾的气息,就连头髮上洗髮水的香味好像都沾上了些凉意。 「好。」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骆凛泽自然的把笔放到一边,伸手调整下白玙的手势,虚握着纤细的手指在纸上落下一笔。 从侧面看,骆凛泽只是微微垂首,白玙整个人都被圈到了他身前,虽然两人之间还隔着距离,白玙嘴角还是溢出一丝得逞的微笑,主人的怀里果然跟以前是一样的。 家里有老人,年夜饭就由除夕夜里挪到了三十晚上,骆凛泽下厨白玙打下手,很快一桌饭菜就出锅了。 「先生,你看,外面下雪了。」白玙望着窗外道。 果然,细碎的雪花从天空飘飘洒洒落下来,不一会儿就由柳絮变成了鹅毛大小,院子里的地面也很快变白了。 吃过饭,骆老还要等一会儿去睡觉,骆凛泽把烟花从屋子里搬到大门口,让爷爷看完去休息。 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夜空里竞相绽放,和着不远处的鞭炮声,一片盛世繁华的景象。
第46页 白玙穿着红色的羽绒服,黑色的头髮垂在肩上,莹润的皮肤让路灯下的雪也有些失色,眼里璀璨的光芒夺目,站在漫天烟火里,她笑着道:「先生,今天的烟花真好看。」 他们家已经有几年没置办过这些东西了,这次是骆老提醒他买的,说是小姑娘喜欢看,骆凛泽现在觉得,爷爷说的挺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听声-小天使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支持,作者君小手帕擦泪中…… 第28章 来客 骆家的亲戚不多,自从出了骆凛泽父母的事,又搬到郊区后,逢年过节时走动的就更少了,即使骆凛泽现在成了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也没打算让这些人情往来打扰骆老。 贺家和丁家是惟二在当时伸出援手的,骆凛泽备上厚礼,去看了两家的长辈后,就用这难得的清闲在家陪爷爷了。 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外面的雪还没有化,一片粉雕玉琢,骆老坐在落地窗前笑呵呵的看白玙在院子里忙活。 「今天的药吃了吗?」骆老问坐在一旁沏茶的孙子道,「别把身体不当一回事儿,还要我这老头子天天提醒。 「吃了。」骆凛泽倒了杯茶递给爷爷,「小白每天追着我把脉,哪天有没有吃,她比我还清楚。」 「小白这丫头心思通透又干净,难得的是孤儿出身还没有怨天尤人。」骆老回头看了看低头品茶的骆凛泽故意道:「你现在应该放心了吧?」 「我要是不放心怎么会让她在您身边照顾这么久?」骆凛泽道。 「哼!」骆老明显不相信,喝了口茶道:「身体有好转吗?要不要让沈大夫再看看?」 「不用,好多了。」骆凛泽道,药吃了半个多月了,他确认胸口发热不是错觉,真的是药效的作用,现在沉闷的感觉已经没了,只是白玙没让停药,他还继续吃着。 在骆凛泽看来,沈时苍并没有偶尔一次药不吃就能从把脉上察觉的本事,白玙的医术绝对比沈时苍高明,在见识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后,这些已经不足为奇了。 白玙带来的种种太过离奇,骆凛泽已经平静看待了,好在她只是对他不设防,在别人面前还是个普通小姑娘,而白玙的坦诚,让他也开始信任。 骆凛泽倒了杯茶走到屋檐下,对正堆雪人的白玙道:「小白,喝杯茶休息一会儿。」 白玙听到主人叫她,拿着铲子跑了过来,接过杯子笑眯眯地道:「谢谢先生。」 「外面冷,玩够了就进屋去。」骆凛泽看了眼白玙冻得红红的手指。 「不冷。」白玙空出一只手伸到主人面前,「只是看着红,不信你摸摸。」 「赶紧喝。」骆凛泽道。 「哦。」白玙有些失望,想到自己的杰作又开心起来,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茶喝完,拉着骆凛泽去看她堆的雪人,「先生,你过来看。」 骆凛泽在屋里只能看到白玙用雪堆了个人形,看不清五官,以为她随便做了个雪球按在上面,走近了才发现,雪人的五官清晰可见,依稀能看出是他的样子。 雪人的上半身已初具雏形,是骆凛泽今天穿着的衣服,就连衬衫领口都惟妙惟肖,太过逼真,像是冰城的雪雕。 「你怎么做到的?」骆凛泽扬眉道,雪花松软很难刻出细节。 「很简单的,我让这些雪变得硬一些就可以了。」白玙兴沖沖抓团雪做示范,一触即碎的小雪球瞬间变得坚硬,锋利的铲子可以在上面轻易塑形。 骆凛泽:「……」忘了白玙做的事不能以常理推断。 「怎么不堆个自己?」骆凛泽打量着「自己」,看到雪人的手里好像握着个东西,疑惑问道:「手里是什么?」 「就是我啊。」白玙满意道。 骆凛泽失笑,没等他再问,大门口传来汽车引擎声。 宋书仁坐在车里,还在忍不住犹豫,被坐在副驾驶上的妻子狠狠推了一把,王美秀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看你那点出息!你是来看你外甥儿,不是上鬼门关!」 「我们已经好几年不来往了,现在上门还是为了儿子的事,我说不出口。」宋书仁低声道,他们就连骆家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都不知道,还是打听了几个人才拿到的地址。 「几年不来往怎么了?」王美秀瞪了一眼道:「亲戚就是亲戚,你是他舅舅,除了他爷爷这世上惟一的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下去,敲门!」 宋书仁磨磨蹭蹭的出去,又从后车厢里拿出大包小包的礼品,没等他走上台阶,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探出一张年轻女孩儿的脸,「你们找谁啊?」 王美秀忙笑道:「请问这里是骆家吗?我们是凛泽的舅舅和舅妈。」 白玙打量了一下夫妻两人,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主人道:「先生,来找你的。」 「让他们进来吧。」骆凛泽没有要上前迎接的意思,淡淡的道。 进了屋,见了骆老,宋书仁夫妻忙不迭上前问好,骆老摆手让他们不用客气,才讪讪地坐下。 「老爷子,看到您依然康健我就放心了,您不知道,这几年虽然我们没能过来探望,心里其实一直挂念着。」王美秀眼圈泛起了红,拿纸巾拭了拭眼,余光扫了眼面无表情的骆凛泽接着道:「我知道凛泽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埋怨的,只怪我们无能,当初什么忙也帮不上,所以就想着离得远远的,别再给你们惹麻烦添乱。一恍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现在我这心里一想到姐姐和姐夫,还跟油锅里炸一样。」
第47页 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只可惜听的人不为所动,王美秀擦着泪偷偷给宋仁书使个眼色。 宋书仁期期艾艾的开口:「凛泽,你——这几年还好吗?」 这叫什么话?!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王美秀差点一脚踹过去,纸巾扔到一边,满脸堆笑的道:「你看你这当舅舅的问的什么话,凛泽怎么会不好?这整个b市的同龄人里,有谁能比得上咱外甥儿?」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宋书仁点头。 「两位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不用绕圈子。」骆老看看家孙子没有招待的意思,无奈道。 宋仁书夫妻对视一眼,王美秀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过年了来看看您和凛泽,本来是打算让宋泱和我们一块来的,他们表兄弟感情好,也很久没在一块儿玩了,谁知有事给绊住了,就没来。」 骆老知道了,夫妻两个肯定是为了不能来的宋泱才登的门,不过既然他不明说,也乐得当不知道,继续不着边际的闲聊,至于自家孙子,心里有气就随他吧! 宋仁书是骆凛泽母亲惟一的弟弟,两人年龄相差有些大,从小骆母就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和骆父成家后仍然对他各种照拂,两家的关系在骆凛泽小的时候非常好,王美秀每次看到骆凛泽都是嘘寒问暖,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用心。 骆家夫妻出事后,骆家一夜从云端落到谷底,就算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也挡不住平时走得近的人害怕池鱼之殃遭到连累,赶紧撇清关系。宋仁书只在事情刚知道时露了一次头,得知就算自己姐姐没有做出叛国的事,但人已死,骆家剩下老和少,不可能再如从前一样,回家把情况和王美秀一说,没过多久,两人托人找关系,很快离开了b市,再也没回来。 王美秀看天色已经不早,他们还只是说些没用的话,正事一句没提,骆凛泽坐在旁边连头也没抬一下,有些急了,轻咳了一声强笑道:「这大过年的,按理说我们宋泱怎么也要来给老爷子您磕头拜年的,只是他最近……」说着一脸忧心的停顿了下来,等着骆老的询问。 骆老不负重望的道:「嗯,宋泱是个好孩子,我不怪他。」 王美秀噎了一下,伸手在背后掐了下宋仁书让他开口。 骆凛泽从头到尾没有招唿他们,骆老说话也是不咸不淡,宋仁书知道是他们之前做的太绝,但是现在实在找不到能帮儿子的人,只能厚着脸皮求上门,他搓着手尴尬道:「凛泽,宋泱以前最喜欢跟在你身后,你们之间像亲兄弟一样,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舅舅厚着脸皮求你救救他。」 「舅舅说的哪里话,我又不是医生,怎么会救表弟?」骆凛泽道。 王美秀赶紧解释:「我们都打听清楚了,和宋泱起冲突的那位同学的叔叔曾经和你是战友,只要你说一句话,他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不会计较。」 宋泱把同学打得住院至今昏迷不醒,偏偏那个同学平时不显山露水,没想到家里居然有后台,说是要有个三长两短,就要让宋泱偿命。王美秀把能找的人都找遍了,最后还是一个清楚他们跟骆家渊源的人看他们实在走投无路,提点他们来找骆凛泽,也就是这时候,王美秀才知道原本以为会一蹶不振的骆家居然被骆凛泽撑了起来。 「打听清楚了?怎么打听的?」骆凛泽道,「舅舅消息这么灵通,没打听出来我已经离开部队,现在就是个普通百姓吗?」 骆老眉头一跳,拿起杯子喝茶准备等人走了再细问。 「先生,这两个人身上缠了奇怪的东西。」骆凛泽的脑海里突兀响起白玙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闭目压下惊讶和骇然,白玙在他面前现在是一点顾忌也没有了,这要换个心志略弱的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有可能当场吓出心脏病来。 睁开眼,骆凛泽视线扫向一旁,白玙眨眨眼,无辜又乖巧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听声- 悠小羽 池塘太小的营养液,好多,鞠躬 作者君剁手太过,正在心痛中…… ps今天的收藏数字一定是在嘲笑我,250 让我再哭会儿 第29章 答应 骆凛泽最后也没有吐口答应为宋泱说话,宋仁书脸色衰败想说什么,却踌躇了几次,又咽了下去。 王美秀一看事情不如人意,跟她想的不一样,神情瞬间变了,含沙射影道骆家门槛高,他们这些小亲戚高攀不上,被人欺负了只能忍着,反正没人帮他们出头,宋家就这一个儿子,真有个万一,那也是命,怪不得别人。 骆凛泽任王美秀说着,没有打断,等到她不说了,才开口道:「我不用插手,但能保证事情最后秉公处理,不会偏袒任何一方,舅妈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有凛泽你这句话就够了。」宋仁书阻止王美秀不让她再说话,这事儿本就是他们理亏,惹怒了骆凛泽怕是结果更糟,弯腰对骆老说了几句,拉着不情愿的妻子离开了。 刚走出大门,王美秀使劲甩开丈夫的手,不满道:「你干什么?!我们大过年的提着东西上门对一个小辈低声下气,就是想让他出面为我们说几句好话,这几年是走动少了,又不是我们的错,谁让他父母惹出个连累亲戚的祸,但不管怎么说,总归还是一家人,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以前真是白对他好了!」
第48页 「你少说两句!」宋仁书压低声音道,「凛泽已经说了,不会让咱们宋泱吃亏,这就够了。」 「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难道只是为了不吃亏?那我又何必!」王美秀哼道:「听那人的意思,你这个外甥儿位置不低,只要他说一句话,宋泱就能毫髮无伤的从看守所出来,别人绝对不敢追究。要背景后台什么用,不就是关键时候让人不敢欺负,就算是我们错了别人还求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回头看了眼四合院,王美秀啐了一口:「秉公处理?我呸!」 这时,门又从里面打开了,白玙提着夫妻两个带来的东西,放到门口的地上,兴味的看了眼两人道:「骆老说他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些补品,你们还带回去吧!」 「都带来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宋仁书连忙拒绝,被王美秀狠狠拉了一下,假惺惺的道:「我们普通老百姓,知道老爷子看不上我们的东西。」 既然不想帮他们出头,东西送回来她就收着! 白玙看着夫妻俩推推搡搡的上车离开,转身进了屋子,听到骆老正在问主人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骆老知道自家孙子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任何事只有确定了才会说出来,所以,他真的要离开待了这么久的部队? 「就是想换个地方,爷爷您不用担心。」骆凛泽轻描淡写道。 骆老虽然从来不说,但心里对孙子种种举动后的目的是一清二楚,嘆气道:「我不管你都是做什么,我只有两个要求。」 「您说。」骆凛泽恭敬站在爷爷面前,低头听他教诲。 「一,不能做对不起国家的事。」 「我答应。」 「二,别让我再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 骆凛泽沉默一瞬,慎重道:「我保证不让自己置身于危险里。」 这个要求只是个心理安慰,骆老和骆凛泽都知道,真遇到危险,骆家人只会往前沖,不会往后退。 白玙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骆奶奶站在她旁边,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笑容温暖的道:「凛泽跟他爷爷的脾气一模一样,这话也就是骗骗自己。」 「不是骗人。」白玙道:「有我保护主人,不会让他有事的。」 「是。」骆奶奶脸上的笑绽开,「小白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 晚间饭桌上,骆老想起来问道:「宋泱的事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同学之间的口角争执,事情刚发生时,就有人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骆凛泽给爷爷夹了筷青菜,道。 知道孙子做事周密,骆老不再多说。 饭后,照顾老人休息后,骆凛泽沖白玙招招手,两人进了书房。 「你说他们两个身上缠了东西,是什么?」骆凛泽斜倚在书桌旁,抓过书架上一个鸡蛋大小的玉壶握在手里。 白玙眼睁睁看着自己拿走一个旧爱,主人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骆凛泽没有听到白玙的回答,抬头看到这一幕,扬眉道:「怎么?这一个你也喜欢吗?」 他书房里的摆件虽然小巧,但都是些造型简单没什么新奇模样的,像上次送给白玙的那个只是表面寥寥几刀,平时骆凛泽当镇纸用的,满屋子找不到一个女孩子会喜欢的花鸟鱼虫和带繁复花样。 白玙重重点头,「喜欢。」 「给你。」骆凛泽好笑,果然是小姑娘。 白玙伸手接过,环视书房,一点也不开心。 「那两个人身上的气息不重,虽然会给人带来些影响,不过不会危及性命。」白玙闷闷道。 「能看出来是什么吗?」骆凛泽不懂白玙得到了喜欢的东西,怎么还不高兴,难道她不喜欢?那为什么又有盯着他的手,一副占为已有不允许别人碰一下的表情? 「我见过的东西不多,不知道。」白玙摇头,有些沮丧,她没能帮主人分忧,主人身边又有这么多比她好看的同类,会不会有一天她就变成多余的了。 「没关系。」骆凛泽不知道白玙九转十八弯的心思,但能看出来她的失落,在低垂的黑色头顶上按了一下,道:「按照亓老的说法,每个城市都有特殊部门的人坐镇,真有什么不对劲,他们会比我们更早一步知道去解决。」 「而且,他们两个这两天也该来了。」 果然,第二天,骆凛泽接到了潘轲的电话,没有多寒暄,直接和亓玄清约在了外面见面。 骆凛泽答应见面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亓玄清看到一起出现的白玙,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满意表情。 「我可以去您那里,不过我有条件。」既然已经确定,骆凛泽就没再说多余的话,直截了当的道。 「你说。」亓玄清也不意外,点头道。 「我要部门里所有人的全部资料,最清楚详细没有任何隐瞒的。」 「这是正常的,你不说我也会给你。还有呢?」亓玄清道。 「我要绝对的指挥权。在我没有做出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时,不管任何命令都必须严格执行,包括您在内。」骆凛泽道。 房间里陷入安静,亓玄清眼神莫测,骆凛泽平静的任他打量。 「哈哈!」亓玄清蓦然大笑,「不愧是我相中的人,果然是够胆识。」 「我可以答应你。」老人笑容里带着狡黠,「但是别人能不能对你的命令做到如臂使指,我就不能保证了。」
第49页 「只要您答应就行,别的人不劳您费心。」骆凛泽淡淡的道。 「你呢,丫头?」亓玄清视线转向白玙,「你有要求吗?」 「有的。」白玙道。 「哦?说来听听。」亓玄清对小姑娘的要求很感兴趣。 「我要时刻跟在先生身边。」白玙慎重道。 「就这个?」亓玄清意外,看白玙一脸认真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嘆道:「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白玙皱眉,她答应加入就是为了光明正大跟在主人身边。 「因为我说话不管用了,你想跟在骆小子身边,只要他答应就行,不用问我。」亓玄清正色道。 白玙:「……」 看着白玙的表情由茫然转为开心,亓玄清和蔼问道:「丫头,还不知道你师承何人呢?」 「就是一个老道士,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白玙诚实道,她和老道士山中不知岁月的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根本不需要知道名字,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起来问过。 「现在令师可还在?」亓玄清追问。 「我不知道,一觉睡醒他就不见了。」白玙道。 「看来令师是个隐世高人,闲云野鹤不恋世俗。」亓玄清感慨。 白玙想想那个不修边幅还爱抓野鸡和兔子烤来吃的鲤鱼精,这几个字用在他身上,好像不怎么合适。 临走时,亓玄清拿出一本颜色已经变成褐色,好像下一秒就会尘化的书交给骆凛泽,让他拿回去先试着理解,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找他。 白玙在回家的车上好奇的翻了翻,想知道人类修行是怎么样的,结果看了以后,大失所望。 「这书有什么不对吗?」骆凛泽接过来,这本书只看外表就是古董,更别提里面记载的还是神秘的修行之法了,价值绝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白玙一言不发拉着主人上楼,进了书房,一翻手从袋子里拿出五六七八本书,依次排成一列,像是商场减价处理一样,她眨眼道:「先生,你要是想修行,我这里更多,随便挑,不管哪一本都比你手里的要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听声-和「」的营养液,鞠躬 有小天使提醒文案不符,作者君加了两个字,这下应该没错了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和支持,么么 第30章 魔物 白玙不是没有想过让主人学着修行,只是骆凛泽毕竟是纯正的人类,她不清楚按照她的方式会不会出现问题。她会的种种是老道士教的,老道士是条鲤鱼精,两个都不是人类,万一人妖有别伤到了主人可怎么办? 道观里有专门的藏书楼,白玙看的书都是老道士找好给她的,从来没有自己去翻过,偶尔好奇瞄一眼,道士说那些不适合她看,她也就不在意放下了。 袋子里不只有白玙拿出来的这几本,本来她第一次看到时还有些纳闷,是不是老道士着急把她赶出来,手忙脚乱放错了,见到亓玄清当宝贝一样的书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是人修需要的法门。 「我不知道这些是给人类修行的,早知道,我一开始就拿出来给先生了。」白玙有些懊恼道,所以她也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骆凛泽瞳孔微缩,不知道人类是怎么修行的,那就说明白玙不是人类。因为早就有所察觉,所以他并没有升起警惕和防备,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落定感。 「这些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骆凛泽已对白玙的行动免疫,就连看到她变出这些书,也没有比知道她非人类的身份更惊讶。伸出修长的手指拂过书皮,一本本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神秘古籍成了黄昏时市场里的菜,任他挑选。 「大概是老道士准备的,一直在我袋子里放着。」白玙道,看主人好像在欣赏,并没有翻开看一眼的意思,伸手从里面拿了一本,递给他,「先生,你看这本吧。」 「这本和亓老给的有什么不一样?」骆凛泽接过,随意翻翻,里面通篇是用晦涩难懂的古文记载,平常人看到也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两本修炼的方向一样,如果说不一样,大概就是亓老给的是小学数学,而这本的范围一直到高数。」白玙想了个不恰当但简单明了的比喻。 骆凛泽的手顿了一下,果然是很通俗易懂! 白玙回房休息了,就连书桌上的散落的书也没有收走,任它所遇非人被冷落到一边。 骆凛泽一本本拿起来,放到抽屉里,临关抽屉门时,想了想,把白玙挑出来的高数放到桌面上。 骆凛泽对于传说中的修仙问道白日飞升,并不是很热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古就有,但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修行真有这么容易和像传说中一样有了法力无所不能,那这个世界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现实是,地球上还是人类做主,并没有妖魔鬼怪的什么事,且大部分人类庸碌普通。修行的人固然存在,却依然要遵纪守法,还要利用自己的才能为国家出一份力。 骆凛泽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看亓玄清给他的那本书,就算他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和部门里从小修行的人相比,而且上位者如果和下属比谁的拳头大,未免有些可笑,能力和智商双重压制当然最好,前者现在行不通还有后者。
第50页 只是,想到白玙一脸献宝的拿出书让他挑选的表情,骆凛泽有些迟疑,算了,就当是不浪费她的好意吧! 特殊部门的办公室所在的位置很不错,位于一个小巷子里的二层小楼,还带有独立的院子,院子中央一棵梧桐树,树叶已经落尽,几只麻雀在上面跳来跳去,整体外观看着清静幽雅。 确实是个很好的地方,如果周围不是紧挨着火葬场的话。 骆凛泽问潘轲,为什么把办公地点选在这里?潘轲给出的答案让人丝毫没办法反驳,因为他们经常会抓一些非人类的东西回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一些阴气过重或是有阴阳眼的人看到,为了避免麻烦,亓老就做主搬到了这里。火葬场向来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没事没非很少有人会来这里,而且这里专门出产各种恐怖故事,所以,就算他们偶尔被人看到一两次,那些人也会当自己眼花,或是不小心见鬼了,给他们省了不少麻烦事。 这会儿还没到黄昏,骆凛泽站在楼上往外看,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橘色的阳光笼罩着这一片天地,没带来一丝暖意,反倒有些说不出的悚然,果然是清静。 「这里本来是我的办公室,我把东西都已经收拾出来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潘轲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 骆凛泽进去看了看,点头道:「辛苦了,这样就很好。」 楼里的装修和普通公司没什么两样,要是不小心有人闯进来,绝不会看出来这里面是降妖除魔者的大本营,只是现在有些空荡荡的,位子上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一个穿着米色裙子的年轻姑娘抱着一叠文件从挂着档案室的房间里出来,看到潘轲快步走过来,急声道:「组长,我又接到了c市的电话,催促让你赶紧过去呢。」 「我知道了。张莹,你过来。」潘轲看向骆凛泽:「这是档案室的张莹,春节一直是由她值班。张莹,这是咱们新来的组长,以后有什么事就向他汇报。」 张莹听了潘轲的话有些意外,他们这里不是什么事业单位,怎么会空降个组长下来?脸上挂着笑,漂亮的眼里带着好奇看向骆凛泽:「组长好,我是张莹。」 「你好。」骆凛泽道,像是没看到张莹眼里昭然若揭的打量。 一道人耳听不到的声波从几个人站着的脚下传了出来,房子似乎跟着轻颤了颤。 「怎么回事?」骆凛泽道,他没有听到声音,但能感觉到异常。 「这栋楼的地下室是改装的牢房,关押一些法力深厚又为非作歹的精怪。」潘轲解释道。 骆凛泽听完,往楼梯的方向走去,白玙跟在他后面。 「骆——组长,你现在要下去吗?」潘轲惊讶道,里面的东西让普通人看到,怕是会吓得脚软,连做几天噩梦,他本来打算让骆凛泽慢慢接触,好有个心理准备再去看的。 「我不能去看吗?」骆凛泽停下脚步,眼神里一片平静无波,却偏偏让潘轲有种面对亓玄清的压力。 「当然可以。」潘轲道,看来他要尽快忘了骆凛泽是个普通人的事。 一行人沿着楼梯往下走,因为周围太过寂静,脚步声和着回音不停迴荡着,更显得楼道幽深无比。楼梯尽头是一堵厚重的铁门,上面除了有红外线和指纹的装置,还有一把看着就坚固无比的锁和按方位贴着的黄色符箓,可谓科技和玄学的完美结合。 潘轲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锁,又按下指纹,铁门无声的滑开,一股刺骨的寒意涌了出来,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张莹身上穿的是修身的春装,在暖气屋里刚好,现在却有些单薄了,有心退回去,看看前面头也不回的人,咬牙跟了过去。 地下室里很干净,没有污秽也没有异味,前面是几个是用钢筋围成的牢房,空隙间布满了电网,里面三三两两的囚着几个奇形怪状的人,有的身上长满厚重的毛髮,有的身体正常五官却明显动物化,听到脚步声,慢慢都低下了头。 「他们做了什么?」骆凛泽望着里面让人不敢直视的「东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好不好。 「这几个倒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有的被精怪给咬了,有的被吸了精血,命救回来了,身体上或多或少出现了变化,为了不引起恐慌,也得到了他们的同意,暂时住在这里。」潘轲道,这些人就算救回来,也活不了多久,最后不是发狂而死,就是失去理智变成半妖。 再往里走,是几间用不知名材质造的封闭房间,整个房间犹如一体,只在门上开了一个下了禁制的透明窗口。 走过的房间里都是空的,潘轲却没有停下,到了最角落的门口才站住脚步,不自觉压低声音道:「这里面是一只魔物,我和师父差点丢了性命才把他捉住关在里面,刚刚的波动就是他引起的。」 所谓魔物,就是包括人修妖修鬼修在内的修行者因主观或客观原因变得失去神智,只知杀戮的统称。 因为灵气的缺乏,已经很久没有强大的妖或是魔出现了,要不是里面这一个,这个地下室基本上是当个摆设。 骆凛泽听了潘轲的解释,往门上的窗口前走近了几步,二十四小时亮着灯的牢房里像是蒙了层薄雾,能看到房间中央坐了个黑色的人影,却看不清五官和长相。 「走吧,我们上去。」骆凛泽道。
第51页 白玙踮着脚尖凑近看了一眼,没等细看,听到主人喊她,轻快的跟了过去。 厚重的大门重新关上,地下室重新变得安静,薄雾里的人影缓缓抬起头望向天花板。 好一个纯净没有杂质的灵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听声-小天使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 第31章 医院 回到二楼办公室,潘轲看了眼时间,又安排了张莹几句,就匆匆离开了,这期间c市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听到潘轲已经赶过去,才消停下来。 「组长,你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我就在档案室里。」张莹道。 「刚好,你把部门成立至今的资料整理一下,送到办公室。」骆凛泽道。 张莹愣了一下,部门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以为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组长换人的情况下,骆凛泽只是来熟悉地方,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入状况了,她修为虽然不济,但眼力很好,没看错的话,这个新组长应该是个普通人,倒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姑娘看不出深浅。 「好的,你稍等。」张莹很快反应过来,不一会儿就把资料整理好送来了。 他们所在地方的前身是修行者的联盟,人修之间用来互通有无,遇到解决不了的强大对手就相互帮忙。在古代算是不受皇帝约束的存在,甚至超脱于皇权世家之上,偶尔有一两个入世,很快会被奉上神坛,成为世人眼里可以唿风唤雨的神仙人物。 特殊部门是建国后的取的名字,奉行唯物主义思想的现代人经歷过科技的洗礼后,不再好煳弄,而修行者听着再怎么脱俗,终究要食人间烟火。灵气的枯竭,法术的失传,年老的含恨而死,年幼的懵懂无知,青黄不接传承将断,为了一日三餐,修行者也只能努力发光发热,为人民做贡献。 骆凛泽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心里有了定案,这和他之前的工作没什么区别,所做的事也大同小异,只除了一个队友是军人,一个是特异功能人士。 和骆凛泽看的不同,白玙看的是关于部门里每次任务的记载,结合她贫乏的眼界,觉得获益匪浅。 两个人看了个大概后,外面天色暗了下来,正要准备离开,门外响起急促的高跟鞋声,张莹敲门进来道:「组长,接到t市的电话,他们那里有妖物作祟,要我们赶紧派人过去。」 「还有多余的人吗?」骆凛泽问道。 「呃,没了,春节期间人流动性大,事情也多,所有人都在外没有回来。」张莹道,这才想起来骆凛泽今天刚到,什么也不知道,忙道:「我给潘哥打电话,看他怎么说。」 「不用。」骆凛泽道:「把那里联络人的电话给我,我去看看。」 张莹快速写出电话和地址,目送骆凛泽两人离开,眼神里像是在看好戏。这个电话是在c市电话的前面,听联络人说,这次的情况有些棘手,他们想要让潘轲过去,可惜潘轲已经走了,就让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组长去见识一下吧,虽然修行已逐渐没落,那也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普通人类就能站在他们头上的。 车子从院子里驶出,雾气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两旁的路灯变得昏暗,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骆凛泽降下车速,望着前面可视距离不到百米的路面,问白玙:「现在外面是真的雾气吗?」 「是真的,先生以为是什么。」白玙看了一圈道。 「想着是鬼魂什么的。」骆凛泽扫了眼一闪而过的火葬场大门道。 「不会的。」白玙笑道:「孤魂野鬼弄不出这么大的阵势,再说世上也没有很多鬼魂,除了七月半那天。」 骆凛泽突然对白玙眼里的世界有些好奇了,她能看到所有人类看不到的物种,又若无其事的在人群中生活,法力不弱,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她是怎么想的? 骆凛泽可没有忽视掉张莹送他们离开时的眼神,虚荣心作祟,拥有普通人永远无法得到的力量时,很自然会觉得高人一等,凡人如同蝼蚁,这太正常不过了,像白玙这样的反倒异常。 「你会觉得人类和妖魔鬼怪是一样的吗?」骆凛泽道,潘轲他们抓捕精怪,能力强大的精怪也可以向他们伸手,猎人和猎物的位置不是永远不变的,只看谁的能力更胜一筹。 「有什么不一样吗?」白玙不解,「世间的东西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理由,万物皆可开灵智,虽然人类得天独厚,但也没必要抹杀别人的存在。而且人死为鬼魂,既然活着时分好人坏人,死后当然也有好鬼恶鬼,好鬼投胎恶鬼惹事,不是鬼是坏的,而是坏人变成了鬼。」 「有道理。」骆凛泽点头。 「其实我觉得人类也很奇怪。」白玙看到主人认同她的话,忍不住笑了,接着道,「他们相信科学,发明了那么多在古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东西,知道了有原子分子离子这种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的东西,却对鬼神之说始终存疑,也不愿意承认一棵草一块石头有朝一日都会和他们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同样是这个地球上的一种,存在的时间也不是最长的,不知道哪儿来的优越感。」 骆凛泽扫了眼后视镜,道:「你这样说好像自己知道不是人类似的。」 「啊?」白玙眨眼,诚恳道:「那我下次不这样说了。」
第52页 「在我面前没有事,但在外人面前适当遮掩一下。」骆凛泽道,虽然他们现在接触的不再是普通人,以防万一,还是避免麻烦。 「好。」白玙笑了。 骆凛泽又看了眼后视镜,方向盘上的右手食指轻微动了动,「闭眼休息一会儿,到t市还要两个小时。」 「不用,我陪先生。」白玙道。 张莹给的地址是市内的一个医院,到达时已是晚上八点,骆凛泽刚刚停下车子,一个五十出头略微发福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大冷的天还是在外面,脸上居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连声道:「是骆组长吗?我是李昆,张小姐让我在这里等你。」 确定来人确是特殊部门的组长,李昆狠狠松了一口气,把人领到医院旁边一家酒店的房间里,掀开窗帘,指着相隔不远,与他们所在房间平行的一间病房,道:「就是那间病房里出的事。」 站在窗前,能模煳看到病房里还有人走动,骆凛泽听着李昆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听完才发现病房里的人居然就是前几天宋仁书过来让他帮着说话,宋泱打进医院昏迷不醒的那位苦主。 这事本来是双方争执,一时失手造成的,下手并不重,所以骆凛泽当时知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给宋泱一个教训。 可听李昆说的,受伤的这个进医院时还好好的,二十四小时后准备出院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醒不过来了,什么检查都做了,一切正常,偶尔喊名字还会有反应,就是眼睛不睁开。医生没辙儿了,让住院观察,家人只能照办。刚开始还好好的,就跟人睡着了一个样,虽然不醒但人没有大碍,可是这两天突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快要瘦成人干了,不止如此,晚上的时候,病房里还有嬉笑声传来,整个楼层都能听到,现在病人们都要求转院,受害者的家人更是揪着兇手也就是骆凛泽的表弟不放,扬言有个万一就要让他坐一辈子牢。 「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要不是我压着,只怕早就上各大新闻头条了。」李昆焦头烂额道,他是医院的副院长,马上就要转正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简直是欲哭无泪,更离谱的是,他信奉了一辈子马克思主义无神论,现在上头居然告诉他,这里面有非人类作祟,让他配合从没听过的特殊部门行事,天知道,他拿了几十年手术刀,只会治病救人,不会斩妖除魔啊! 「不用担心,就算是上了新闻,人们也只当记者譁众取宠胡说八道。」骆凛泽随口安慰道,「现在房间里是谁?」 「病人的家属。」李昆道,「本来里面还住了两个人,都被吓跑了,现在只有他们一家。」 「异常情况一般发生在几点?」 「十二点以后。」 「还有两个多小时,我们先去吃饭,时间到了,会过去和你汇合,另外,让病人家属今天离开医院。」骆凛泽道。 「啊?好的好的。」骆凛泽气势沉稳,语气又笃定,李昆不自觉信服,点头道。 等李昆离开,骆凛泽拍拍白玙的头,「是不是饿了?」 白玙理直气壮点头:「早就饿了。」 「走吧,下去带你吃好吃的。」骆凛泽失笑,手掌按着白玙的后脑勺走了出去,道:「偶尔不吃饭我习惯了,下次你记得在车里备些吃的,别饿着自己。」 「好哒。」感受着后脑上主人温热的手掌,白玙左右蹭了蹭,笑眯了眼道。 午夜十二点,一高一矮一胖三个人影出现在医院第十层,长长的走廊里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夜灯的光落在墙上惨白一片,明明白天感觉一切正常,入了夜后像是变了个地方一样,李昆走在前面的腿有些发软。 「嘻嘻……」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穿堂风,裹着细碎的女子欢笑声,从三个人耳边拂过。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么么 谢谢留言支持,晚安 第32章 幻象 「什么声音?」李昆颤声问道。 「风声。」骆凛泽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道,「病房号是多少?」 「一零一二。」 「咔嗒!」病房门轻巧的打开,骆凛泽按开墙上的开关,漆黑退却的房间立刻尽收眼底。 「你怎么把灯给打开了?」李昆慌忙道:「万一把那东西吓跑了怎么办?」 「医院里这么多人都没有把它吓跑,怎么会怕一盏灯?放心,它一定还在。」骆凛泽打量着病床上的人,果然已经瘦得目陷颧凸,唿吸微弱,不过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来他健康时长得不差。 「在、在哪儿?」李昆四处张望。 「你要是害怕,可以先回去。」骆凛泽道。 李昆很想夺门而出,不过想想今天离开了,院长的位子怕是就真的和他无缘了,强撑着留了下来。 骆凛泽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垂眸沉思,早已经过了平时休息的时间,白玙困得眼皮直打架,走到空着的病床上坐下,低头靠在主人后背上,满意的闭上眼睡着了。 「这——」李昆愣住了,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正想开口提醒,被骆凛泽一个眼神咽了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楼层里异常安静,仿佛一开始听到的声音只是人的错觉,绷紧的心弦慢慢松驰,李昆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正在似睡非睡间,一声清脆的笑声在房间里响起,房顶的灯瞬间熄灭,屋里陷入彻底的黑暗,连窗外和走廊的灯光也没有透进来一丝,整个房间像是与外界隔绝了。
第53页 「啊——」李昆一个惊唿没有喊出来,就被不知什么东西堵住了嘴,一个重击落在颈后,闷哼一声安心昏睡了过去。 黑暗里,骆凛泽没有东张西望,任李昆倒在地上,他继续回到椅子上坐好,被他小心放到床上的白玙似乎没受到影响,仍然睡的香甜。 太过粘稠的黑暗会麻痹人的感官,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又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幽香在空气里瀰漫开来,像是梦醒又像是梦中,黑暗散去,阳光从头顶洒下,周围伴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和鸟鸣,骆凛泽看到自己站在一个恍若仙境的地方,白玙站在他面前,巧笑嫣然望着他:「先生,你没事吧?那东西有没有伤到你?」 骆凛泽沉默,直直看着白玙。 「先生你怎么了?」白玙不解,上前伸手拉住骆凛泽。 骆凛泽低头,看着手上的纤细手指,握紧了些。 白玙笑了,拉着骆凛泽往前面走,道:「先生,我们去前面休息,辛苦一晚上了,你也累了。」 「这是哪里?」骆凛泽问。 「这是我家啊,你忘了吗?」白玙回头,黑白分明的眼里在阳光下闪过一丝绿光,笑道。 骆凛泽恍惚了一下,点头道:「嗯,我想起来了,你以前跟我说过。」 「走吧,我给你做好听的。」白玙开心道。 「吃过饭我们要回去吗?」骆凛泽问。 「回哪儿啊?」白玙漫不经心的道。 「当然是病房了,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呢。」骆凛泽话音未落,拉着白玙的手一个翻转,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 「先生,你干什么?」白玙猝不及防被控制住,挣扎了一下发现脱不开,眼里含着欲坠不坠的泪珠,咬唇道:「先生,你放开我,我的手好疼啊。」 骆凛泽一只手抬起白玙的下巴,仔细审视着这张梨花带雨惹人垂怜又带着诱惑的脸,摇头道:「脸倒是挺像,就是演技不行。」 白玙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可怜巴巴道:「我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可惜骆凛泽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换了手控制白玙,道:「原来不管是什么东西,受制于人后都不能逃脱吗?还是说你太弱了?」 白玙眼看美人计没用,索性不再伪装,勐的抬头,龇牙兇狠道:「你快放开我,要不然你别想从这里出去,就连病房里的那几个人也得死。」 「别用这张脸做出这种表情,太丑。」骆凛泽一巴掌拍在她头上道,然后摸摸口袋,发现在这似真似幻的地方,身上的东西居然还在,从衣服里拿出把匕首,按到白玙的脖子上:「这里是你捣的鬼吧?既然如此,把你杀了自然就出去了。病房里的人还好好的吧,那你死了也就不会有人杀他们了。」 锋利的刀刃没有迟疑的就要划破白玙颈间的皮肤,这时,周围的景色突然变成光怪陆离的光斑,情景一变,骆凛泽又回到了漆黑的病房里。再冷静的人这个时候也会有一秒钟的愣神,扣在手里的东西趁机要逃,也如它所愿脱离了骆凛泽的手心,只是没等它庆幸死里逃生,一道寒光夹着风声把它定在了门上。 「啪!」房间里的灯重新亮起,白玙揉着眼醒过来,看到门口的主人和门上奄奄一息的黄色动物,睡意惺忪的眼一下子睁大了道:「先生,你抓到它了?」 说着,从床上跳下来,围着骆凛泽上下打量,嘴里不停问着:「先生,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骆凛泽的视线落到白玙脸上一动不动,白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不到回答迷惑的抬头和主人对视,过了好一会儿,骆凛泽道:「我没事,而且还戴着手串,你这么安心睡着不就是相信它能保护我吗?」 「不只是这样。」白玙眼睛转了一圈,说不出的灵动可爱,没说遇到危险手串上她留下的神识会提醒,道:「先生来的时候一直没有跟我说什么,我想你肯定是不想我插手,自己亲自体验一下,看这些邪祟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本事,对不对?」 「先生,我一直很乖没有捣乱,是不是很体贴?」白玙的手下意识拉住主人,迫不及待邀功道,所以这么善解人意的她绝对不是书房里的那些普通石头能比的。 白玙很相信他,不会对他做出的任何决定质疑,这是骆凛泽的第一个念头;他也相信白玙,因为相信所以敢坦然涉险,知道遇到危险白玙会救他,这是骆凛泽第二个念头。 从来都是保护者,做队友后背的自己,第一次露出后背让人保护居然是个小丫头,骆凛泽觉得世事真是难料。 骆凛泽伸手把白玙略微凌乱的头髮拨到耳后,微笑道:「是,小白不仅体贴还很聪明。」 白玙心满意足了,低头打量门上出气多进气少的东西,「先生,这是只黄鼠狼啊,它做了什么?」 「它变成了你的样子要引我离开。」骆凛泽道:「我把刀拔下来,你别让它跑了。」 这次试探收益良多,骆凛泽一直都疑惑这些修行者除了无形的鬼魅,像人修和妖修这种有实体的,物理伤害能不能奏效,如果可以,如张莹这类手无缚鸡之力的,在他手里绝对能一击即杀。 果然,事实如他所料,只要不被假象迷惑,这些精怪并不比他遇到过的恶徒厉害,当然,也可以说是他运气好,趁人不备才能得手,下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而且,如果不能在击杀后控制住,一旦让它们幻化走,没有法力的他也只能束手无策。
第54页 白玙点头,示意主人动手,道:「这只黄鼠狼连化形都只是勉强,变成我的样子有些为难它了,应该是制造了幻像。」 「幻像?那不是狐狸精专属的吗?」骆凛泽拔出匕首,黄鼠狼身子抖动一下,无力滑落到地板上。 「先生说的是魅惑之术吧?」白玙想起各种鬼怪小说中的描述道。 骆凛泽想想刚刚幻像里「白玙」的表现,不知道这和魅惑之术有什么不一样,这时,又听到白玙道:「先生,我也会制造幻像,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骆凛泽坚定道,然后看向地上的黄鼠狼,「它这个样子我们问不出什么了吧?」 「可以的。」白玙伸出右手停在黄鼠狼上方,白色的光芒落下,黄鼠狼的身体逐渐拉长,很快变成一个年轻女人趴在地上,在灯下略微泛黄的头髮垂下来遮住了脸。 大变活人!骆凛泽看看角落里依然昏睡的李昆,收回了视线。 不一会儿,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低垂的睫毛掀起,下面是形似杏仁的剪水双眸,如同画上走出的古典仕女,绝想不到是只黄鼠狼的化形。 「我们是特殊部门的。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伤害于砚?」骆凛泽问道。 听到特殊部门四个字,女人的身子轻颤了下,看看面前的两人,眼神落到了病床上的人身上,声音低柔悦耳的道:「我没有要伤害于砚,反倒是他杀害了我的家人,他答应过要永远照顾我的,我只是要他遵守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听声的营养液,鞠躬 作者君决定明天如果上榜就开始双更,如果这样还是没有点击和收藏,那我就死心了otz 第33章 一更 黄悠一家住在贫穷的山村里,虽然村子里的人类不富裕,但黄悠却从小吃喝不愁,因为她父亲是村民们供奉的黄大仙。穷困闭塞的山里没有什么大事,村民们也就是问些针头线脑的小事,黄大仙有求必应,香火逐渐旺盛,在一次救了落入枯井的小孩儿后,孩子的父母敲锣打鼓的供上活鸡去感谢,黄大仙的名头就更响了,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来拜拜寻求保佑。 有黄大仙看顾,村民们对黄鼠狼多了善意,大白天看到了也不会大惊小怪,相处很是和谐。有小偷不信邪,半夜准备□□偷盗,却莫名其妙掉下来摔断了腿,慢慢的,村子里连小偷小摸也销声匿迹了。 黄悠是只天资不凡的黄鼠狼,在她的兄弟姐妹们只勉强开了神智,她的父母偶尔才能幻化人形的时候,年幼的她居然已能变成小女孩的模样,去和人类小孩子玩耍了,虽然一天只能维持两个小时,那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足以光宗耀祖,且有可能成为近百年来它们一族里彻底化为人形的。 意外发生在一年的暑假,不到十岁的于砚正是人烦狗厌的年龄,他妈实在不能忍受他要在家整整两个月,就把他送到了偏远的姨奶奶家,漫山遍野任他去祸害,发泄多余的精力。 于砚长这么大没出过城市,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和说不尽的新奇玩意,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玩,下河捉鱼,上山逮鸟,领着一帮半大小子,整天想着法儿的折腾。 收过庄稼的地里空荡荡的,是抓野兔的好时候,于砚看大人们提着肥美的兔子回家,忍不住手痒,就把姨奶奶家的狼狗偷偷牵了出来,挖地三尺的找兔子。 结果兔子没找到,找到了一窝黄鼠狼,于砚不认识,村里的孩子认识,被父母耳提面命久了,对这东西也有了忌惮,犹豫着说不能抓它们,会倒霉。 于砚根本不信这些,他找不到兔子正急得上火,说这些人是胆小鬼,连几只黄鼠狼都害怕。半大的孩子经不起激,从身上掏出准备用来烤红薯的火柴,找来秸杆堵住洞口,把一窝黄鼠狼活活熏死在里面,一只也没有跑出来。 惟有黄悠一个人贪玩,跟着女孩子们去采野花,躲过了一劫,回来时就看到她的家人被几个孩子拎在手上,嘻嘻哈哈的笑闹。 黄悠天资虽高,但当时也就是孩子的智商,惊吓之后不知道怎么办,就跟在领头的于砚身后哭,不能化形时就躲到秸秆里,变成人类就去找于砚。 于砚刚开始不耐烦,被黄悠哭得久了,也心软了,烤的红薯摘的野果会分给她一些,听到黄悠说家里人都死了,拍着胸口说以后有事来找他,他可以照顾黄悠。 熏死黄鼠狼的事没有小孩子敢给家里的大人说,可是过了几天还是被察觉了。本来有求必应的黄大仙失灵了,这可是件大事,村民们找到黄大仙的住处,看到烟燻火燎的痕迹什么都明白了,各自回家把自家孩子打了一顿,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战战兢兢,担心遇到什么不测。 姨奶奶也怕招来黄大仙的报復,火速把于砚送走,再也没让他回来过,好玩的事情太多,于砚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所以,你不是来要于砚的性命的?」听了黄悠的讲述,骆凛泽问道。 「是。」黄悠点头。 「那他为什么昏睡不醒,现在突然又骨瘦如柴?」任谁看到病床上的于砚,也不会相信黄悠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其实——」黄悠眼神闪烁了下,道:「我刚开始是打算要他的性命,只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他突然消瘦真的跟我无关。」
第55页 「为什么改变主意?是发现你不杀他,他也活不长了,所以就不再脏了自己的手吗?」骆凛泽一针见血指出黄悠隐藏的事实。 「于砚是杀你父母的兇手,隔了十几年你还能找到他,应该不是来看他过得好不好的吧?你到底做了什么,又想要什么?」 黄悠垂首,形状优美的眼睛隐藏在髮丝间,流转间透着莹莹幽光,低声道:「他害我一个人孤苦无依,整天担惊受怕,本来早早可以修成人形,结果到现在还不能如愿,我就是杀了他也是他自作自受,但是我没有,恰恰相反,于砚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保护了他。」 「你是说这房间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东西在意图杀了于砚?」骆凛泽道,得到黄悠的肯定,他皱起了眉头。 「先生,她应该只是抽走了病人的二魂三魄,所以病人偶尔还会有意识。」白玙道,「黄悠身上没有血腥之气,她确实没有杀过人,于砚的气血是被别的东西吸了。」 「不过,」白玙蹲到黄悠身边,问道:「先生说你会幻术还能幻化成我的样子,你从小一个人这种法术是从哪里学到的?而且,华夏这么大,想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你一只连人形都不能长时间维持的黄鼠狼是怎么做到的?」 白玙前一个问题纯属好奇,后一个则是在感而发,想想她当初找主人时的一筹莫展,难道黄鼠狼在寻人这方面有特殊技能? 白玙的随口一问,让骆凛泽醍醐灌顶,既然黄大仙法力不强,就算黄悠再怎么聪慧,也应该不到自创法术的境界,那她现在施展出的是哪来的? 黄悠沉默,这两个人,男的看似普通,也没有法力,却丝毫不受她幻象的影响,居然还能在幻象里控制住她,意志之坚强她从未见过。 女的她看不出异常,但也知道是自己修为低浅的缘故,能让自己重伤时变为人形,就连当初指点她的人也做不到。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那就跟我们走吧!」骆凛泽道。 「如果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吗?」过了好一会儿,黄悠道。 「如果你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抓你?」骆凛泽反问,「特殊部门是维持治安的,不是捉妖师。」 黄悠愣了,这跟她当初听到的似乎不一样,算了,反正她受伤也跑不远了,理理思绪道:「父母死后,我一个人东躲西藏,在快要撑不下去时,被人救了,他给了我一本书,让我照着上面练,也是他告诉我于砚的地址,除了刚开始,后来都是用电话联繫,所以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长相。」 既然说了,黄悠就没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她也曾疑惑过,那人为什么救她?只是自己已一无所有,也就没有顾忌了。 「书在哪里?」白玙问道。 黄悠僵了一下,慢慢从怀里拿出本泛黄的书。 白玙接过快速翻过一遍,手心突然冒出火焰,火苗吞噬纸张,一眨眼连灰都没有留下。 黄悠似乎意料之中,颓然趴回地上。 「给你书的人是不怀好意,你现在没感觉是因为你功力浅,等到你完全化形后,就会身不由已被它控制,利用幻象迷惑人的。」白玙好心解释道,不过似乎没什么用,黄悠仍然没有抬头,她求助的看向主人,得到一个拍头的安慰。 骆凛泽手指轻轻摩挲,看来黄悠说的应该是实话,她被一个不知道什么目的,不知道是人是妖的人给救了,还给了她功法,他明知道黄悠找到于砚是为了报仇,没有阻止反而帮她找到,从这一点来看,应该是对于砚不怀好意,只是给黄悠的功法也有问题,就让人疑惑他到底是在针对谁了。 那人大概也没想到的是,黄悠并没有想像中的恨于砚,只是抽走了他的魂魄让他昏睡,反而误打误撞又救了于砚。 「你把于砚的魂魄交给我,等一会儿天亮了,让医生过来给你包扎。」白玙道。 黄悠已经决定自生自灭了,听到白玙这么说,怀疑自己听错了,确定她说的是真的,微微张嘴,一个白色的小球吐了出来,一脱离黄悠,像是被指引着一样往病床上飘去,半路被白玙一把抓住:「先放在我这儿保管,等把另一个抓住,再物归原主。」 这时,东边的天际已经泛白,走廊里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窝在角落里睡了一夜的李昆呻-吟着醒来,摸着脖子咧着嘴吸冷气,觉得自己好像睡落枕了,一睁眼看到周围的环境,睡前的记忆立马恢復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昆看着地上不知是生是死的人,小心翼翼的问。 「麻烦李院长找两个人带这位小姐去检查一下伤口,我们还有事,先离开了。」骆凛泽道,说完按着白玙出去了。 「哎,你们……」李昆急了,小心绕过地上的黄悠,火烧屁股一样追了过去。 这时,黄悠耳边响起白玙的声音:「人形会维持到你的伤口痊癒,不用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g不能随便立,结果就是即没上榜,眼睛也又酸又涩 不过,我还是勇敢决定今天双更,明天去买眼药水…… 第34章 二更 「先生,这个黄悠抽走了于砚的魂魄,却一直留在医院,显然是真的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真想要于砚的命,不管是收了魂魄离开,还是让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把于砚的气血吸干,都是轻而易举的事,白玙拉着骆凛泽的胳膊,努力跟上主人的脚步道。
第56页 「嗯。」骆凛泽道,黄悠一开始有恨意和杀意是真的,至于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主意,变成保护于砚,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夜色还未散尽,路上有薄纱般的晨雾,早餐摊主已经忙活开来,各种味道混在一起勾引着蠢蠢欲动的味蕾。 「先生,我饿了。」白玙停下来,眼巴巴望着骆凛泽,手里还晃着一只袖子。 骆凛泽垂眸,觉得这个样子的白玙比黄悠幻象里的顺眼多了。 挑了个干净的早餐摊坐下,白玙抽出筷子,刮干净上面的倒刺,递给骆凛泽,自己又拿一双出来。 美味的早餐开心吃完,白玙想起来主人身上的匕首,道:「先生,你的刀借我看一下。」 骆凛泽把用完的碗筷放到一边,伸手抽了张纸巾,修长的手指拿着擦过白玙的鼻尖,然后扔进了垃圾桶:「沾上东西了。」 「哦。」白玙觉得主人碰过的地方有些痒,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接着。」骆凛泽拿出随身携带的刀给白玙。 为了用时方便,这把刀并没有鞘,但这无损它的锋利,白玙上下翻看,有些不满。 「这把刀不好吗?」注意到白玙的神情,骆凛泽问道,这种样式的刀是他根据自己的习惯设计,军工厂里打造的,比不了传说中的利器削铁如泥、吹发即断,但也是百鍊钢,何至让白玙露出嫌弃的样子。 「好是好,但先生值得用更好的。」白玙认真道,这种凡铁可以伤害不入流的小妖,对付没有实体的鬼怪就不行了。 骆凛泽笑了,逗她道:「我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用好的?」 「先生所有的东西都值得最好的。」白玙铿锵有力道。 「你啊!」骆凛泽在白玙头上揉了揉,收起刀,起身道:「走吧,我们还回医院,于砚的家人这会儿应该到了。」 天色已大亮,医院走廊里人开始增多,电梯前挤满了提着早餐准备上楼的人。 骆凛泽站在一边,等人上得差不多了,才进了又一个打开的电梯门,没等按下按键,一群人脚步匆匆跑了过来,瞬间电梯发出超载的报警声。 最外面两个人不甘心的退了出去,电梯缓慢上升。 「先生——」白玙求救,她被挤在电梯壁和一个胖大婶之间,动也动不了,而且大婶的嘴正对着她的脸,一唿一吸间都能闻到韭菜清香的味道。 趁电梯在楼层停下,骆凛泽略侧身在电梯角落腾出一个空隙,白玙赶紧钻了过去,还没站好,被又进来的人撞了一下,顺手抱住主人的腰身,白玙长吸了一口气,悄悄又凑近了些。 白玙的小动作没躲过骆凛泽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他当作没有发觉,只让白玙站得更舒服些。 于砚的病房前站了两男一女,正焦急问着医生,感觉到有人接近,其中一个男人警觉的抬头,看到骆凛泽露出意外的表情:「队长?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叫于震,曾经是骆凛泽手下的一员,后来退伍当了一名刑警,于砚是他哥的儿子,他的侄子。 于家在t市有些背景,所以宋仁书在知道骆凛泽和于震相识时,才会厚着脸皮找上门来。 病房里只有于震和骆凛泽白玙三人,于砚父母被暂时迴避,即使已退伍几年,于震对骆凛泽说的话依然信服,听他的清空了屋里的人,他道:「队长,是不是我侄子昏迷的事有什么内情?」 这事太过诡异和蹊跷,好好的人不过两天时间就差点变成干尸,即使整天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于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于先生,你年前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白玙问道。 于震愣了一下,一开始他就注意到站在骆凛泽身边的白玙了,并没有在意,现在听到她主动问话,询问的看向骆凛泽。 「你照实说,我们就是为了你侄子的事来的。」骆凛泽道,白玙在看到于震时就拉了他的胳膊提醒,应该是在他身上发现了异常。 于震回想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每天就是抓犯人审犯人,惟一值得说的就是端了一个跨国拐卖人口的窝点,别的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那在任务当中有没有奇怪的事?」白玙追问,于震的头顶笼着浓浓的黑气,有自己意识一般张牙舞爪,拼命想要钻入他的眉心,却屡屡被弹开。 于震皱眉苦想,他每天看的最多就是犯罪份子留下的线索和疑点,行动时的事倒没放在心上,不过听白玙这么问,难道于砚现在的样子是他造成的? 「我想起来一件,不知道算不算。」于震勐的一拍脑袋道,「在窝点里抓一个小头目时,我把屋子里一个摆着供奉的架子踢倒了,上面的神像掉下来摔得粉碎,当时我害怕犯人跑了,也没多瞧,余光扫到里面冒出了一股黑烟,当时我以为是看错了,没在意着急就走了。」 「会和这个有关吗?」于震不确定的道,要真是因为这个就太玄幻了。 「跨国?是不是跨的大象国?什么样的神像」白玙问。 于震看了眼骆凛泽,道:「是。至于神像,当时太过匆忙没看清,不过绝不是我们平时寻常见过的。」 「那就是它了。」白玙伸手凌空一抓,一声悽厉的声音穿透耳膜响起,如同无数尖锐的指甲同时划过玻璃,让人从汗毛到头髮根根竖起,狠狠打了个冷战。
第57页 于震使劲揉了揉耳朵,抬头就看到白玙手里抓着一团黑雾,像是活的一样拼命挣扎着,却被牢牢粘在手心,怎么也挣脱不了,这一刻,他觉得他不应该揉耳朵,应该揉揉眼。 「这是什么?」这太不科学了,于震的三观彻底崩塌重造。 「我昨天刚在资料上看到的,大象国里的能人异士特别擅长制造这些阴邪之物,说是放在家里每天供奉,可以心想事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真的了。」白玙感觉这团黑雾挺好玩,伸出手指戳了戳,随手捏了个小猫造型,让主人看。 难道是传说中的养鬼?白玙的表现太轻松,于震觉得他再张大嘴就显得少见多怪了,可是,他还是好奇啊! 「队长,这东西为什么跟着我?难道就因为我把它的——金身打破了,就赖上我了?」于震道。 「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骆凛泽示意他问白玙。 「这东西不是普通的养小鬼。」白玙像是知道于震在想什么,解释道,「它更像是让无数小鬼厮杀吞噬后形成的鬼王,所以平时供奉给它的也不会是香火,更有可能是童男童女的鲜血和魂魄,这东西记仇,你打破它的石像,又断了它的供奉,跟着你也不稀奇。」 于震想起很多既不知道卖到何处,又找不到尸体的孩子,瞪着那团黑雾咬紧了牙,狠不得把那些人贩子千刀万剐,许久才道:「那为什么我没有事,反而是于砚遭了秧?」 「唔——」白玙沉吟,「它挺想你有事的,拼命想往你眉心钻,不过被什么东西弹开了,你之前应该做过不少好事吧?」于震眉眼坚毅,显然是比较固执的人,这样的人意志力都不弱,再加上福报,邪祟进不了身也很正常。 于震默然。 「也有可能是你不是童男,所以不合它胃口。」白玙又补了一句。 于震:「……」 「小白!」骆凛泽道。 白玙眨眼,不知道主人为什么变严肃了。 「咳!」于震轻咳,「白小姐,那我这侄子——」 「抓住这东西就没事了,你侄子很快会醒的。」白玙像扔弹力球一样,把团成球的黑雾抛高了,再接住。 至此,真相算是大白了,黄悠为了报仇抽走了于砚的一部分魂魄,(为什么没全部抽走,不知道),于震来探望陷入昏迷一直不醒的侄子,少了魂魄又是童男的于砚虽然不算大餐,但也算可口,于是被鬼王吸了气血身体迅速消瘦,只剩一魂的于砚不再是它的菜,机缘巧合保了命,黄悠大概也发现了,所以一直在医院逗留,没再让鬼王近身,要不然于砚怕已经是人干了,哪怕魂魄附体也回天乏术。 魂魄全部归体的于砚很快醒来了,得了一缕白玙给的生机,他整个人除了面黄肌瘦体重轻了十几斤,别的什么事也没有,正抓着他妈的手滔滔不绝的说着:「妈,我做了好长一个梦,梦到我小时候在姨奶奶家遇到的小女孩来找我了,她长大了,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现在长得可漂亮了,不对,她小时候也很可爱……」 于母一直不停点头,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儿子嘴里的小女孩她从小到大听了很多次,也私下里问过姨奶奶,结果从来没有人见过什么小女孩,就只当他胡说八道,这次睡了这么久身体无恙就是幸事,大概又做什么奇怪的梦了。 「妈,你听我说,她还告诉我她的名字了,她叫黄——」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姑娘被护士推了进来,于砚一眼看到愣住了,还没说完的名字吐了出来:「——悠!」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35章 元霄 确定于砚没事后,骆凛泽没有立即离开t市,而是去了关押宋泱的看守所,把车子停在路边,静静等候。 不一会儿,宋家三口从里面走了出来,王美秀一脸心疼,不停问着儿子什么,就连宋仁书也是一脸劫后余生的轻松。 「中间那个年轻的是宋泱,他身上有东西吗?」骆凛泽问旁边的白玙。 「没有,就连这夫妻两个身上的也散了。」白玙道。 「我们回去吧。」骆凛泽发动车子,不再看向那三人,这次的事就当是给宋泱的一个教训,相信他以后行事不会再这么鲁莽冲动,至于宋仁书夫妻,没什么好说的。 「先生,你每天有照着给你的书上打坐练习吗?」车子驶入高速,窗外是一成不变的风景,白玙问道。 「练了,不过没什么变化。」骆凛泽不在意的道,他对拥有特殊能力并不是很热衷,所以有没有成果并不影响他。 「不应该啊?」白玙嘀咕,她这几天在主人的茶水里洒了不少的灵液,就是为了能助他有所感应,那些灵液加一块都够普通人洗髓伐骨的了,没道理主人喝了还配合吐纳打坐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快到元霄节了,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汤圆,让刘婶提前准备。」骆凛泽听到广播里的提醒,道,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音,抽空侧头看了眼,刚才还心事重重样子的白玙,这会儿头倚着车窗已经睡着了。 轻巧的转动方向盘,车子在服务区停下,车里没有准备毯子,骆凛泽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白玙身上,又把车座调低,让她睡得舒服。 宽大的外套牢牢把白玙包裹住,一缕头髮滑到脸颊上,让她不适的皱眉晃了晃,骆凛泽伸手拨开,手指蹭过白玙的肌肤,软软的。
第58页 把温度调高,广播换成轻柔的音乐,骆凛泽重新上路。 车子驶过减速带的震动让白玙迷迷煳煳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睡着了,看到身上主人的衣服,伸手抱到怀里,一半脸埋进去,只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道:「先生,我们到哪儿了?」 「快到部门办公室了。」骆凛泽在红灯前停下,后视镜里看了眼白玙,抱着衣服偷笑的样子,像占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便宜。 办公室里依然只有张莹在,她一看到骆凛泽赶紧道:「组长,昨天是我太着急了,不应该让你去t市的,我已经给潘哥打电话了,他会尽快赶回来。」 昨天晚上走的,今天中午不到就回来了,看来是无功而返,知道自己解决不了回来找救援了。 「不用。」骆凛泽道。 做好记录,骆凛泽带着白玙离开了,张莹一个电话打到t市,听到那边人说的话,惊唿出声:「解决了?怎么可能?」 元霄节,刘婶自己做的汤圆,老年人吃多了不消化,骆老只尝了两个应应景,骆凛泽也不爱甜食,白玙吃的最香。 这晚是难得的好天气,烟花都没能遮住满月的银辉,等骆老消过食回房休息,白玙拉着骆凛泽的手往楼上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把主人按到了沙发上。 如果两个人的性别换一下,让人看到怕是要以为要行什么不轨之事了。骆凛泽好整以暇的坐下,看着一脸严肃的白玙:「这么匆忙拉我上来干什么?」 「先生,我要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你别反抗,配合我。」白玙慎重的道。 这对话有些怪异,骆凛泽轻咳一声掩饰掉笑意,垂眸点头,道:「好吧,我配合。「 微微的凉意从白玙握着他的腕间缓慢在经脉间延伸,势如破竹长驱直入,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骆凛泽身体一僵就要弹起,被落在肩膀上的手掌按住。 白玙一手搭在主人掌根,一手捧住他的半边脸,直直望进骆凛泽的眼底,道:「先生,你别紧张,我只是要检查你的身体。」 两个人一坐一站,刚好平视,骆凛泽能清晰看到白玙眼里自己的倒影,这双清澈的眼眸里带着担心安抚,脸侧的手心柔软又熨贴,只要他轻轻一挣就能甩开,丝毫没有强制。 骆凛泽深吸一口气,道:「你继续。」 凉意如同一道气流,在骆凛泽经脉间穿梭,奇经八脉十二经络全部走一遍,最后进入丹田。 骆凛泽心神逐渐放松,身体经脉被入侵的感觉对他来说并不容易接受,为了分神,他索性观察近在咫尺白玙的表情。抿紧的唇线,微蹙的眉尖,全神贯注的眼神,这种认真得近乎执着的样子在他印象里很少在白玙脸上看到。 有时候骆凛泽觉得,白玙就像是一个走错地方的小妖精,只是无聊了来人间玩耍一番,等到时间到了,挥挥手就会离开,这样想来,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 可是,她平时对他表现的情绪又太明显和自然,担心他的身体,委屈他的不信任,把他需要的捧到面前,难道他无意间客串过白蛇传田螺姑娘,救过什么精怪,现在来报恩了? 「怎么了?」骆凛泽问收回手的白玙,腕间温热手指的离开,给那一片肌肤带来微微不适应。 白玙摇头,低头深思,从t市回来后,她每天晚上陪着主人修行,确定一切没有出现错误,可是主人的体内连一丝灵气都没有存留,就算吐纳不易吸收灵气,那每天喝下去的灵液到哪里去了? 「是不是我的身体并不适合修行?」骆凛泽猜测道,果然,他话一出口,白玙的脸就皱了起来。 「先生,你来这里坐。」白玙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拿了个垫子铺到地上,让骆凛泽盘膝坐下,她坐到对面,两人掌心互抵,双目微闭,清冷的月光从头顶洒落,在身上镀上一层银辉。 如果说刚刚白玙的指间是气流,现在顺着掌心涌入的就是溪水,沿着经脉在体内流淌,骆凛泽能感觉到身体对此的欢迎和雀跃,如同干枯的植被得到甘霖悄然舒展。 溪流在白玙的控制下,按一定的规律在体内流转,骆凛泽悄悄睁开眼,看到了美轮美奂让人屏息的一幕。 无数闪着银光的亮点如同精灵从天幕上落下,在两人周围飞舞,不时落到白玙身上,像雪花般悄然融化,莹光围绕下,趁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透明,仿佛下一秒就像那些银光一样转瞬消失。 骆凛泽手指微动,不等他有下一个动作,被还没有他手掌三分之二大的手指插-入指缝,掌心相对,紧紧扣住,白玙睁开眼,微微一笑,「先生,你不能动哦。」 夜风吹动白玙鬓旁的髮丝,犹如被拨动的心弦。 骆凛泽闭上眼,感受这玄妙的存在,随着经脉间的运转,心神沉淀,慢慢进入忘我的境界,再睁开眼时,已天色大亮,身上由银芒变成金光。 白玙的双手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行云流水做了个玄奥的结,收敛外溢的灵气,不等站起来,手指又按在了骆凛泽腕上。 还是不行!白玙的脸快皱成苦瓜了,整整一夜天地间最纯粹的灵华,换成那只黄鼠狼不仅能立即拥有人形,连修为都能提升几十年,为什么进入主人经络里只吸收了千分之一还没有,且这千分之一全用来淬鍊身体了,丹田里找不到一滴一毫。 骆凛泽似乎看白玙苦恼的样子很有趣,明知道自己就是让她发愁的根源,还是故意道:「小白,我觉得一夜没睡,精神反而很充沛,你做了什么?」
第59页 白玙不死心的把主人的手拉到身前,重新探查,嘴里嘟囔道:「只是精神好有什么用,先生你知不知道你丹田快变成筛子了,水过无痕的,居然一点也没存住,好歹多少也留点啊!」 骆凛泽对此已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太过失望,他对自己要做能做的事一直很清楚,并不会因为能否修行而有所改变,玄幻世界虽然让人新奇,那并不能让他否认过往的三十年,否认普通人的世界。 而且,经过这一夜日月精华的吸收,骆凛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提升了几个阶段不止,就算是潘轲,如果反应不及他,谁胜谁负真不一定,强弱不是以群体来划分的,修行者不是无敌,普通人也不是蝼蚁。 「那怎么办?」骆凛泽眼里带着笑意,声音却很失落,看白玙现在的样子,即使他说能不能修行无所谓,怕是她也不会相信,还会以为是在安慰她。 先这样吧,骆凛泽突然想知道白玙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小姑娘愁眉苦脸为了他忙碌的样子让人很想揉一揉。 「让我再想想。」白玙埋头冥思苦想。 骆凛泽伸手在白玙低垂的头上按了下,转身开门走了出去,一抬头,看到站在楼梯口的爷爷。 「……」骆老看着自家孙子穿着昨天的衣服一大早从白玙房里走出来。 「……」骆凛泽。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36章 提升 白玙洗洗澡,把身上的衣服换掉,下楼准备吃早饭。 「骆老早。」她对骆老轻快地道。 「……早。」骆老顿了一下,视线从白玙还没干的头髮上掠过,才道。 气氛有些不对劲,白玙疑惑看向主人,坐在对面的骆凛泽若无其事的吃着早餐,看到她的眼神,把盘子往前推了推:「吃饭。」 「哦。」白玙拿了个鸡蛋,低头剥壳。 骆老痛心疾首摇头,果然是做了对不起人小姑娘的事了,现在都知道照顾人了,他要跟孙子好好聊聊。 吃过饭,白玙一头扎进了房间,开始倒腾袋子里的各种古籍,希望从里面能找到一些改变主人现在这种状况的方法。 骆凛泽跟骆老说了一声,在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里,驱车离开,往一个位置隐蔽的训练基地开去。 两个小时后,训练基地的某处,骆凛泽一个侧踢把与他对打的男人踢到三米外,重重摔到垫子上。 这已经是这场对打中的第五次了,男人彻底服气,也不像前几次一个弹跳接着出手,索性喘着粗气仰躺在垫子上休息,看着唿吸平缓只额头上有些许汗珠的骆凛泽,稀奇道:「你吃什么大补丹了?这段时间进步神速啊,我以为之前就是你的巅峰体能了,怎么还能更变态?」 平时骆凛泽和他对打,虽然他每次都处于下风,不过那都是在双方拆了几十招,他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像今天这样刚开始就在骆凛泽手下走不了两招的事从来没有过。 「你说,你之前是不是故意让我了?」一个人的体能是有极限的,入门简单,但是到了某个高度后,想再提高,哪怕一线都是难上加难,骆凛泽再厉害也是□□凡胎,不可能突然之间速度、反应、还有力量都比以前提升这么多,男人想来想去,只能猜测他之前藏拙了。 「你想多了。」骆凛泽摘下手套扔到一边,给男人拿了瓶水,没有多加解释。 略做休息,骆凛泽转身走向射击室,里面的人跟他很熟悉,没有多说,就把东西准备好递给他。 「10.910.510.5……」一阵枪击声后,工作人员报出骆凛泽的成绩和时间,笑道:「比上次来又进步了,真厉害。」 骆凛泽客气摇头,这个成绩不是他现在的真实水平,他有感觉,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让所有的子弹从一个弹孔里穿过。 射击室分为枪械和冷兵器,平时骆凛泽在飞刀场里待的时间最长,枪械以远距离杀敌致胜,但冷兵器近距离更好用,且能出其不意扭转局面,作为杀手锏,不管练得多纯熟都不为过。 照例蒙上眼睛,靠耳朵分辨空气里细微的震动,骆凛泽站在房间中央一动不动,片刻后,他摘下了眼罩。 「怎么了?今天状态不好?」工作人员问道,这里的隔音效果绝佳,他没有听到刚刚骆凛泽枪械的成绩。 骆凛泽歉意点头,道谢后离开。 不是状态不好,而是太好。骆凛泽闭上眼睛时,整个房间里的任何动静都没有逃过他的耳朵,包括玻璃后面的工作人员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和唿吸声,那种感觉,就像是用声音勾勒出了画面,这副画面不受黑暗光明的影响,比眼睛看到的更精确。 直到现在,骆凛泽对自己的身体有了全新的认知,相比从前,说是脱胎换骨不为过。按白玙的说法,他的丹田不能存住灵气,所以她才会苦恼,如果只是让灵气从体内流过就带来了这么大的变化,那他若是能修行,只这一夜,变化怕是比之现在更要天翻地覆,但同时,这些变化也说明白玙的能力出乎所有人想像的高深。 亓玄清一直感嘆修行的没落是因为灵气的逐渐减少,直至如今,已到枯竭的地步,而昨天晚上,如果他没有猜错,白玙吸收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日月精华,想想那蜂拥而至漫天飞舞的景象,找不到一点匮乏即将消失的样子。
第60页 亓玄清没必要骗他,那就说明如昨晚那种修行是白玙特有的,这种足以让修行者为之疯狂的吸收灵气方式,出现在一个小丫头身上,简直比小儿抱金行于闹市还要可怕,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父母落得如此下场就是这句话最真实的写照,骆凛泽比任何人都清楚。 正要去停车场开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骆凛泽按下接听:「喂,子征。」 「在外面,正要回去。」 「好,等会儿见。」说完,干脆利落的挂断的电话。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贺子征无语盯着显示通话结束的屏幕,看向坐在旁边的人,道:「这可不怪我,是他不听我讲完就挂了。」 「没关系,我是去看骆爷爷,跟他没有关系。」长相明艷动人,气质干练的李澜祎优雅坐在副驾驶上道。 「好吧!」贺子征无所谓的道,反正他只是个司机。 骆凛泽刚一进家门,就听到客厅里传出来热闹的说笑声,骆老看到他道:「你怎么才回来?小贺和澜丫头都来了好一会儿了。」 「骆爷爷,凛泽有事让他尽管去忙,反正我今天是来看您的,只要您在就好了。」李澜祎道。 「哈哈,你有这个心我就很高兴了,不过和我老头子没什么好说的,还是你们年轻人有话聊。」骆老笑着摆手。 「什么时候回来的?」骆凛泽道。 「前天,这次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跟你们聚聚了。」李澜祎道,隐秘的爱恋藏在完美笑容下。 白玙端着泡好的茶过来,递了一杯给骆凛泽道:「外面冷,先生喝杯茶暖暖,我听到门外的车声,就想着是你回来了。」 骆凛泽接过,低头一看,是他平时喝惯的茶叶。 「来者是客,小白,你眼里只看得见你家先生,是不是忘了还有我们这客人在?」贺子征故意调侃道。 「贺先生,请喝茶。」白玙道,贺子征说的是实话,她不反驳。 「请。」白玙对李澜祎道。 最后一杯放到骆老旁边,白玙道:「您这几天睡眠不太好,我把茶叶换了。」 骆老眉头皱了一下,瞪着白玙,见白玙不为所动,自己反倒有些泄气,拿起茶杯慢慢喝起来。 李澜祎一直看着,骆家很少有外人进来,白玙也不像是保姆,举止间和骆凛泽还透着几分亲昵,她笑着问道:「凛泽,这小姑娘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小白是中医国手沈时苍的徒弟,我特意请来给爷爷调理身体的。」骆凛泽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看她对骆爷爷喝什么都特别注意,连带着你也沾光。」李澜祎看着白玙欣赏道。 贺子征低头喝茶,三言两语把白玙对骆凛泽的不同解释为她医者的责任心,还显示了对白玙的尊重,不愧为叱咤商场的女强人。 「小白是吧?」李澜祎亲切地道:「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被沈大夫收为徒弟真不简单,我叫李澜祎,是凛泽的朋友,比你大几岁,你可以叫我澜姐。」 「你刚刚说错了。」白玙没把李澜祎说的称唿放在心上,这女的看着和善,眼神里却带着防备,知道她是沈时苍的徒弟后眼里又多了挑剔,她道。 「什么?」李澜祎看看骆凛泽,不解道。 贺子征连忙把杯子放下,担心自己听了白玙的话再次把茶喷出来。 「不是先生沾骆老的光,因为是先生的爷爷,我愿意照顾他。」白玙正色道。 李澜祎没碰到说话这么直来直往的,一时有些无语。 骆老轻咳一声,道:「小白啊,我知道是老头子沾了孙子的光,你就不用特意说出来了。」 「没有。」白玙认真道:「骆老很好啊,如果没有您,就没有这么好的先生。」这句话是白玙发自肺腑的,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不管是师父还是爷爷,骆老都是主人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而且,就连自己好像也是前世的师父送给主人的,这么一想,还要谢谢他呢! 「哈哈哈哈!」骆老大笑,「小白说话就是实在又中听,没错,我虽然老了,但我教出来的孙子绝对要比我强。」 李澜祎嘴上的笑没有变,眼神却冷了下来。 贺子征看了眼面不改色喝茶的骆凛泽,暗自佩服,几天不见,白玙的症状不减反增,而貌似被她认为各种好的人已经适应这种情况了。 刘婶做好饭,几个人移步餐厅,李澜祎看着白玙殷勤的把菜夹到骆凛泽碗里,骆凛泽没有拒绝,顶多是说两句让她也吃,别只顾着他,而旁边的贺子征和骆老都一副习已为常的样子,连眼也没有抬一下,自顾自边吃边聊。 她不过是离开半年,谁能告诉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coral的营养液,鞠躬 二更,觉得自己棒棒哒,转圈圈—— 第37章 彩头 一顿滋味各异的饭吃完,几个人陪着骆老聊了一会儿,老人就回房了,笑言道不打扰年轻人。 趁着骆凛泽和白玙不在,李澜祎一把拉过贺子征,低声毫不掩饰问道:「这个小白是什么人?沈时苍收徒向来苛刻,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特别,真的是他徒弟?」 「是真的,当初我跟凛泽亲自去z市请的,沈大夫谁也没带,就带了小白一个,年前去看我爷爷,沈大夫特意提了这件事,收小白做关门弟子了。」贺子征道。
第61页 「那她对凛泽……」李澜祎怀疑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贺子征摊手道,「你也看到了,小白对我礼貌又客气,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她只对凛泽体贴。说起来,还是我先认识她的呢,难道我长得不帅?」 说完,贺子征摸摸自己的脸,比骆凛泽那张严肃起来太过刚硬的五官帅多了啊! 「所以,你们就看着她故意利用自己的身份,做出种种暧昧的举动,没有一点反应?」李澜祎质问道,「白玙的行为已经超出医生对患者的正常关心范围,凛泽一直在军队对这些没有概念,难道你也看不出来,不知道提醒他吗?」 贺子征脸上的笑淡了,嘴角翘起的弧度挂着似有若无的讽刺,他懒懒地道:「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询问我?凛泽是一个成年人,他愿意接受还是拒绝别人怎样的对待,难道还要人提醒?别说我只是他的朋友,就是骆爷爷作为惟一的家人说什么了吗?再者,身为男人,看到好友被异性喜欢,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难不成还想法设法搞破坏?」 不同于他和骆凛泽丁一舟从小一块长大,李澜祎是在高中时开始和他们熟识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向心高气傲的李家大小姐为什么突然改了性子,只是她守着朋友的位置不挑明,别人也就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私下里议论。 在贺子征看来,这纯属是神女有情襄王无意,李澜祎一厢情愿,就算骆凛泽再在军队里时间长,难道他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吗?如果他真的喜欢李澜祎,怎么会任由她浪费光阴,不给出一点回应。可笑李澜祎自以为心思藏得隐晦,以普通朋友接触,又看不得别的女人出现,真是不知所谓。 「你作为凛泽的好朋友,看到他受欢迎,难道不高兴?」贺子征又恶意问了一句。 李澜祎被贺子征几句话反问得暗自咬牙,好在商场大风大浪见多了,并没有因为这些话乱了心神,她道:「我当然高兴,但我希望凛泽遇到的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而不是不知分寸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贺少喜欢左拥右抱荤素不忌,凛泽不能跟你比。」 贺子征气笑了,站在朋友的位置,做出超出朋友界线的事,居然还理直气壮指责别人,真不知道谁更没有分寸没教养,最起码白玙从头到尾一直把对骆凛泽的不同明明白白表现出来,没有说一套做一套,只这一点,就比李澜祎强多了。 「随便你怎么说我没关系,不过我可提醒你,你嘴里没有教养的野丫头很得沈时苍看重,如果以后还得上门求人家,现在说话最好三思,嘴里留点德。」贺子征懒得跟李澜祎计较,从认识到现在,每次有异性出现,她就这样,已经麻木了。 「这地球上又不是只有一个沈时苍会医术,离了他别人得病就等死吗?」李澜祎不屑道。 「在说什么呢?」骆凛泽走过来道。 「没什么,闲聊而已。」李澜祎抢在贺子片前面微笑道,「好久没下棋了,咱们俩来一局怎么样?」 骆凛泽看向贺子征,他不在意的道:「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骆凛泽从小跟着骆老下围棋,贺子征和丁一舟都对此没有兴趣,李澜祎知道后,特意请了老师教授,每次见面,都会以请教为由,下上半天。 两个人下棋,贺子征在一边观战,这时白玙捧着果盘过来,用叉子递了一块苹果给主人:「先生,吃水果。」 阳光透过玻璃落到白玙头顶,显得毛绒绒的,骆凛泽顺手按了一下,接过苹果捏在指间。 「小白,下棋是很费神的,你把水果放在一边就好,别打扰凛泽。」李澜祎笑着道。 「有吗?我看先生很轻松啊。」白玙歪头,主人的姿势明明很悠闲,就是在消遣嘛。 「那是因为你不懂。」李澜祎耐心解释,还想说什么被骆凛泽打断,他看着白玙道:「抱着水果去窗边玩儿,那边太阳好。」 「来来,小白,我陪你。」贺子征拉着白玙往窗下的沙发那里走。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棋子落下的轻微敲击,和一局结束时李澜祎或惊唿或懊恼的声音。 贺子征把一本书翻完,正在百无聊赖,看到白玙在摆弄什么东西,感兴趣的凑了过去,问道:「小白,你在干什么?」 桌子上放了一把样式古扑的匕首,还有几张黄纸,上面鬼画符一般写着字,旁边散落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贺子征随手拿张黄纸对着太阳照了照,没看出个所以然,笑道:「这是什么?难道是林大师的驱鬼符箓?」 受小时候总是见到不干净东西的影响,某港捉鬼电影红火时,贺子征做梦都想要一张里面的符箓,后来随着年龄渐大,看不到那些东西后,才淡了心思,现在看到类似的黄纸,也能开玩笑了。 白玙默默看着贺子征笑,过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给你一张,让你以后都能看不到鬼。」 「什么意思?」贺子征身体僵硬了,手里的黄纸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白玙往贺子征背后看了一眼,幽幽的道:「你身后跟着一个东西,你没有发现吗?」 贺子征坐着的沙发像是突然之间变成了火炭,他一个激灵窜了出去,腿撞到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音,惹得下棋的两个人侧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贺子征看看空无一物的背后,干笑道:「你在骗我对不对?」
第62页 「你打扰到先生下棋了,坐下。」白玙皱眉。 贺子征怀疑的看着白玙,慢慢坐下,想知道她是真看到了什么,还是胡说八道骗他。 「小白和子征关系真好,看他们相处多融洽。」李澜祎笑道。 骆凛泽看了眼,白玙不知道做了什么,让贺子征吓得犹如惊弓之鸟,是挺融洽。 「你腿不疼吗?」白玙问,撞了这么大的声音贺子征像是没感觉。 一提醒,贺子徵才感觉到腿上的疼痛,倒吸一口冷气,连安抚一下都顾不上,小心翼翼追问白玙:「你——能看到鬼?我身后真的有东西跟着?」 白玙把玩着手里的符箓,她不懂画符,这些都是老道士闲来无事时画的,也在袋子里翻出来了。符箓里蕴含的力量太少,又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太过鸡肋,主人用不到,这个贺子征对主人挺好的,干脆就给他了。 「我帮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白玙问。 「报答?」贺子征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没问题。」 贺子征倒没担心白玙骗他,他见鬼这件事除了小时候不懂事时吓得抱着大人哭,从来没有跟人提过,包括家人也只当他是做恶梦了,惊吓太过,导致现在还有阴影,所以才反应这么大。 「我什么也不要。」白玙摇头,「以后我和先生在家的时间可能会少,你要经常过来探望骆老。」 知道主人答应亓玄清是想要查出父母去世的真相,骆老又是他在这个世上惟一的亲人,白玙虽然能保证骆老的安全和健康,但老人平时也需要人常来说说话,骆奶奶不让白玙告诉祖孙俩她的存在,今天看到贺子征,发现他挺能逗老人开心,两个人也有话聊,白玙决定就他了。 贺子征失笑,白玙提出的要求太出乎意料,让他一下子忘了身后还有鬼盯着他的事,玩笑道:「这算什么报答?就是你不说,凛泽不在,我也会过来看老人的,你再换一个,说吧,要钱还是要房子?」 「我都不要。」白玙又看了眼他身后道:「你要是答应了,就回家问问你家人,你是不是有一个双胞胎兄弟,有答案了再过来找我。」 贺子征想说不用问了,他父母只有一个儿子,但在白玙平静的目光下,下意识把话咽了下去。 「这就完啦?那我现在……」经白玙这么一说,贺子征整个背都是凉的,不带这么帮人帮一半的,这让他今夜怎么过啊? 「跟了你这么久都没有伤害你,这一天也不会做什么的,你放心。」白玙安慰道。 贺子征欲哭无泪,原来还跟着他很长时间了吗?这安慰还不如不知道呢! 这时,又一场棋局结束,李澜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锦盒,推到骆凛泽面前道:「连输三场,我心服口服,这么个小玩意儿就当你赢我的彩头吧!」 骆凛泽伸手打开锦盒,里面摆了一个白玉雕刻的葫芦,小巧又精緻,在自然光下闪着细腻的光泽,煞是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只在骆先生面前小白,别人面前还是很威武霸气的 谢谢小天使-听声-和coral的营养液,鞠躬 照例吆喝一波,作者君捧脸求收藏 求留言 什么都求 各种求 第38章 谈话 「这个玉葫芦是我这次出去,偶然在一家店里看到的,造型简单,好在材质不错,雕工也细緻,看着别有一番童趣,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就买下来了,怎么样,能不能入你的眼?」李澜祎带着笑娓娓道。 实际上,李澜祎每次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去玉器店逛逛,猜测着骆凛泽的喜好挑些小摆件,只是很多东西都有寓意,惟恐泄漏了自己的心思,挑来拣去,只这个葫芦造型能心安理得送出手。 骆凛泽拿出来,玉器触手温润,细看还能找出类似葫芦的纹理,就连瓜蒂处也雕刻得惟妙惟肖,短短的一截歪在一边,上面仿佛能看到藤上软软的刺,看似简单,细节不凡,大小刚好能握到手里,似乎比书房里任何一个摆件都拿得顺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骆凛泽把葫芦放回去,道:「下棋就是消磨时间,有没有彩头都不影响咱们下次再对弈。」 「看不上我送的东西是吧?」李澜祎故意生气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也没送过你什么,就这一个小东西你也不肯收下,是不想认我这个朋友了?」 「我——」骆凛泽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到白玙大声道:「不行!」 眼睛瞪得熘圆,白玙大步走过来,一把抓过锦盒扔回李澜祎怀里,把骆凛泽护在身后,像是护住惹人觊觎的奇珍异宝,掷地有声地道:「先生不要这个,你拿回去!」 奇珍异宝骆先生有些意外,不知道白玙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李澜祎好笑地打量白玙道:「我送东西给凛泽,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又是用什么身份来替他拒绝我?」这句贺子征刚刚对她说过的话,被她原封不动用到了白玙身上。 白玙哑口无言,即使她现在修成人形有了神智,本质上和主人书房里所有的玉器并没有区别,主人喜欢什么喜欢多少都可以,确实不用询问她的意见。 「这小姑娘真有趣。」李澜祎对骆凛泽笑道:「你和骆爷爷就是待人太好,所以总有些年轻天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习惯得改改,咱们认识多年,倒是不放在心上,要是哪天对别人也这么冲撞就不好了,我看还是让沈大夫换个成熟稳重的来照顾骆爷爷吧,你要愿意,我也可以帮你找到专业的保健师。」
第63页 白玙着急了,虽然知道主人不会再让她回去沈大夫那里,又担心她的行为是不是真的惹主人生气了,说白了,她确实没资格说什么,可还是真的想要主人只有她一个啊! 拉拉骆凛泽的手,白玙小声道:「先生,我错了,你,你喜欢什么我不该插手的,对不起。」然后又从李澜祎手里拿过锦盒,递给主人:「给你,你喜欢就收着吧!」 说的很大方,只是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委屈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骆凛泽啼笑皆非,不懂为什么白玙一会儿喜欢得把他书房里的玉器恨不得全拿走,一会儿又对这东西满怀敌意。把锦盒放到棋盘上,一只手任她拉着,一只手在白玙头顶揉了揉,笑道:「我书房里那些都不值钱,这个太贵重,我本来就不打算要的。」 「真的吗?」白玙低垂的头立刻抬起,惊喜道。 「是真的。」骆凛泽点头,扶着她的肩膀转过去面对李澜祎道:「你刚才太不礼貌了,赶快跟人道歉。」 白玙爽快地道:「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在意。」说完,又转过来拉着主人笑,「先生,我会送你一个更好的。」 找不到解决主人体质的办法,那干脆把她的本体给主人,让他随身带着,再用灵气提升他的身体潜能,这样下来,也不会比亓玄清他们差了,白玙解决了两个大问题,开心得眼眯成了一条缝。 「抱歉!」骆凛泽没责怪白玙道歉的随意,对李澜祎道。 李澜祎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再迟钝的人也看出来骆凛泽对白玙的不同了,他替白玙说抱歉,不就是说明她是外人,而白玙被划分到了自己人的那侧,强笑道:「凛泽,这真的只是个彩头……」 「这个就算了,过两天喊上一舟,你来做东,就当是今天的彩头了。」骆凛泽不容拒绝的道。 贺子征一心在想着白玙让他回去问的问题,七上八下的,根本没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这会儿坐不住了,心急火燎想赶紧回家,道:「你们结束了吗?我要回去了,澜祎一块走吧!」 骆凛泽帮李澜祎收起东西,道:「天色不早了,让子征送你。」 「不要就算了,我送给别人。」骆凛泽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事已至此,李澜祎也不再强求,洒脱道,然后用似真似假的玩笑口吻扫了眼白玙道:「你可真是有眼无珠,上好的美玉不要,偏把石头当宝贝——我说的是你书房那些。」 骆凛泽沉沉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晚饭后,骆老终于按耐不住,还是在孙子送他回房时,把人给拉住了。 「凛泽啊,你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也不再需要我提点,只是——」骆老迟疑了下,自家孙子是他的骄傲,为人行事从来挑不出半点错,白玙经过这半年的相处,也是当亲孙女一样看待。这两个人要是两情相悦他乐见其成,怕就怕白玙整天围着孙子转,自家孙子只是一时冲动,还有今天来的李澜祎,也认识十来年了,那眼里的东西骗过别人,骗不过老头子。两个都是好姑娘,孙子喜欢哪一个他都没意见,但绝不能有坐享齐人之福的想法。 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孙子的感情生活操碎了心,骆老觉得这爷爷当得真是不容易。 「爷爷,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咱们祖孙两个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骆凛泽道。 「那我就直说了。」骆老一扬眉道:「你今天早上从小白房间里出来,是怎么回事?」 「您这闷在心里一天,终于问出来了。」骆凛泽一点也不意外,把准备好的答案说出来道:「我昨天晚上出去了,今天早上才回来的,刚一上楼就碰到小白说她屋里的淋浴头坏了,我帮她修一下,出来就看到您了。」 「真要有什么,我们房间离得不远,我会穿着昨天的衣服吗?」骆凛泽补了一句。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露,找不出一点破绽,自家孙子过往的行为太过良好,骆老想想也就相信了。 「那澜丫头?」骆老问,如果真对人家没意思就挑明了说,女孩子的青春经不起耽搁。 「我们没有什么,您别多想,澜祎自尊心强,以后会遇到真心喜欢她的人,这件事您就不要再提了。」骆凛泽道。 「我知道了。」知道孙子跟两个丫头都没什么,骆老一时有些失望,其实他也可以有个孙媳妇儿了。 想想李澜祎,骆老忍不住嘆气,自尊心强在别的地方都很好,但在感情上真的没必要,别扭又自伤,还不容许别人提,这点真应该跟小白学习,她对一个人好起来是毫无顾忌,看着就舒心。 哎?骆老想起来,「你只说跟澜丫头没什么,那跟小白呢?」 骆凛泽扶着骆老到床上坐下,关掉大灯,打开床头灯,掖好被子,道:「爷爷,早点休息,晚安!」 门被轻轻关上了,骆老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骆凛泽没有回房间,径直去了书房,倒了杯酒握在手里,望着外面的夜空沉思。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比昨天更饱满的银盘挂在天际,只是看在眼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骆凛泽嘴角扬了一下,道:「进来。」 「先生,」白玙笑着走进来,明知故问道:「有没有打扰你?」 骆凛泽摇头,示意白玙看向外面的月色,道:「今天的月亮比昨天还要亮,我看着却总觉得不如昨天,是少了什么吗?」
第64页 「少了灵华。」白玙伸手掐了一个诀,空无一物的眼前迅速凝结出几个如萤火虫一样的光芒,不如昨天密集,只闪了两下就消失了。 「每个月农历十五,子时过后的月亮和第二天初升太阳的第一缕光里蕴含最精纯的灵华,很多山野小说里讲的通灵性的动物拜月,其实就是在吸收这些东西。」白玙解释完,看到主人手里透明杯子里的液体,好奇问道:「先生,你在喝酒吗?」 骆凛泽晃了晃:「要尝尝吗?」白玙只喝两瓶果汁都会醉,不知道喝点酒会变成什么样? 白玙慢慢凑过去,小心翼翼就着主人的手尝了口,咂咂嘴:「有点苦,热热的,也不是很难喝。」 「喜欢就喝完吧。」骆凛泽的手没有松开道,然后,白玙就让主人餵着把还有一指高的酒都喝完了。 「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吗?」等了一会儿,骆凛泽看到白玙的眼神有些恍惚,不动声色的道。 白玙眨眼,慢半拍从袋子里拿出个东西捧在手里,期待地看着骆凛泽:「先生,给你这个,你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 骆老:作者啊,其实我真的可以有个孙媳妇儿了 谢谢小天使coral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各位小天使们的支持,再鞠躬 第39章 兄弟 白玙的手上是个和李澜祎要送的样式差不多的玉葫芦,小小的一个托在白皙的手心里,分不清哪个更白一些,通体犹如油脂雕刻一般,闪着滑腻柔和的光,只是雕工略显粗糙,像是新手所为,不如前一个细緻的仿若天然长成能以假乱真。 只一眼,骆凛泽就能看出来这个玉葫芦绝对价值不菲,即使不是名家雕刻,只看这质地也比李澜祎拿过来的好上数倍。 「哪里来的?」骆凛泽没有接,问道。 「就是我的啊,」白玙道,然后又摇头,「不对,应该是先生的。」 说着,走近了些,有些不安的道:「先生,你喜欢吗?」现在的主人会不会见得多了,就不喜欢她了? 骆凛泽垂眸,从白玙手里拿过葫芦,刚一落在掌心,手指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自动找到了最合适最舒服的姿势,下意识摩挲了一下,只觉得这葫芦每一个弧度、每一个线条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量身打造一样,就连看着有些瑕疵的地方在手里也有了用外,握在手心,宛如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心还在茫然,身体已欣喜雀跃先一步认出。 「很喜欢。」骆凛泽声音暗哑地道,「这是你不让拿别人的,特意来补偿我的吗?」 白玙摇头又点头,高度的酒不像是果汁,哪怕只喝了两口,也让她的思绪迟钝很多,觉得主人说的不对,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过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她最关心的问题,牢牢抓住骆凛泽身前的衣服,仰头道:「先生,你不要喜欢别的玉葫芦,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 明知道白玙说的是他手里的玉器,骆凛泽眼神还是闪了一下,紧紧盯着白玙的眼,低声诱导道:「为什么不能喜欢别的,只能喜欢你?」 白玙脸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被抛弃表情:「先生可以喜欢很多玉器,可我只有先生一个,你要是不喜欢了,我怎么办?」 骆凛泽暗嘆,不该让她喝酒的,失算了,伸手拭过白玙湿润的眼角,他微笑轻声安抚道:「不会的,我答应你,只喜欢你给的这一个,再也不要别的。」 白玙感觉到主人的手在脸侧,歪头蹭了蹭,才听明白骆凛泽话里的意思,顿时破涕为笑,开心道:「我就知道主人最喜欢我了!」 主人?骆凛泽疑惑刚起,就被白玙拉住胳膊,努力讲解她的玉葫芦,绝不是外面那些空有其形的石头比得过的。 只可惜酒精的功能更强大,没说两句,白玙眼一闭就靠在骆凛泽胸口上睡着了。 骆凛泽一动不动,确定她真的睡熟了,轻轻把白玙抱起来,打开房间门,把她放到了床上。 床对白玙来说似乎不如主人的怀抱舒服,她眉头皱了一下,半边脸埋到了被子里,骆凛泽伸手在白玙略带红晕的脸上抚过,好笑地在她眉间轻点了下,关掉灯光,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骆家人刚开始吃早饭,贺子征挂着两个黑眼圈,风风火火地过来了,看到餐桌前的白玙就要扑过来,被骆凛泽一抬胳膊拦下。 「一大清早,你干什么?」骆凛泽道。 「贺小子,吃早饭没?来,一块吃吧!」骆老笑呵呵地道。 贺子征环视一圈,特别是看到了白玙眼里的不满,咽了下口水道:「没,没吃呢,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骆爷爷。」 食不知味的吃着饭,一看到白玙放下筷子,贺子征三两口把碗里的粥喝完,沖骆老道:「爷爷,我们上楼有点事,一会儿再跟您说话。」 书房的门一关上,贺子征上前一步就要拉住白玙,又被骆凛泽挡下了,他一瞪眼:「你走开,我找小白,你一边去!」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骆凛泽一手抓一个,让贺子征坐在他们对面,道:「说吧,怎么了?」 「小白,大师,白大师,你救救我!」贺子征这次学乖,不再伸手,双手合十道,「我昨天回家问了,一开始我妈不肯说,逼急了才告诉我真相,原来我真的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只是刚一出生就夭折了,这事连我爷爷都不知道。我妈一直追问我怎么会知道,被我搪塞过去了。」
第65页 说着,贺子征左右看了看,一如既往什么也没找到,还是不自觉压低声音道:「你说我身后跟着东西,总不会是他吧?可是为什么?就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弟,他为什么要害我?」 「谁说他害你了?」白玙疑问。 「不是,」贺子征张口结舌,事情太突然一时乱了思绪,前后想想确实没什么东西害过他,他指着白玙道:「是你说他一直在我身后。」 白玙觉得她跟贺子征有沟通障碍,也不再多说,一挥手书房的窗帘就自动关上了,隔绝了清晨的阳光,道:「你们兄弟俩自己说吧!」 房间变得昏暗,离贺子征三步远处一个身影慢慢显现出来,男人穿着和贺子征相同的衣服,五官也一模一样,只是眉宇间不同于贺子征的洒脱,多了一丝阴郁,他微笑道:「你好,我叫贺子行,是你从没见过面的哥哥。」 贺子征傻眼了,像是面前突然多了一面镜子,看看对面,又看看自己,不懂这哥哥怎么连穿的衣服也跟他一样。 「你的衣服是母亲买的,她买时想到了我,所以我也就有了相同的。」贺子行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早就——,为什么还能跟我一样长大?」这一天的经歷,简直让贺子征应接不暇。 「这个等会儿说,我要先向你道歉,你从小能看到各种不存在的东西是我造成的,我很抱歉。」贺子行的举止温文尔雅,要不是身形有些飘忽,一点看不出是个鬼魂。 「啊,没关系。」贺子征条件反射道。 「这事要从母亲怀孕说起——」贺子行慢慢道。 当年贺母感觉身体不适去医院,经过检查确定了怀孕已经一个多月,贺家的长孙备受期待,一时贺母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各种吃的喝的源源不断的送来。没过多久,贺父接到通知要外调到一个县城,贺母也要跟着过去,当时贺老不同意,怕小县城里条件不佳,不能妥善照顾孕妇,但经不起贺母的固执和对丈夫的忧心,又看到儿媳妇身体没什么大的反应,勉强同意了。 小县城确实地处偏远,贺氏夫妇一到了地方,就忙得脚不沾地,贺母按照b市妇产医生发来的各种表格对照自身,发现一切正常,就连超声波也没有去做,肚子大得异常,也只当是平时骆老寄来的补品吃得太多的缘故。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时,羊水破了,贺母被紧急送到医院,医生一检查才发现是同卵分裂的双胞胎,不敢耽搁火速刨腹取出胎儿,可是第二天,两个胎儿还是送到了重症监护,瘦小的那个活了下来,健壮的再也没出来。 怕贺老伤心,贺父决定隐瞒下来,就说只生了一个男孩,反正第一次检查时也就一个孕囊,谁也没想到后来分裂成了两个,不过为了祭奠,还是给两个孩子都起了名字,两个儿子双人。 或许是因为同为一个卵子一个胎盘,本身就算是一个人,夭折胎儿的魂魄并没有消失,反而跟在贺子征身边,且随着他的长大慢慢长大。 「你很小的时候还能跟我玩呢,慢慢长大懂事了开始害怕,我就没再让你看到。」贺子行笑道。 「那你现在——」贺子征看着突然多出来的哥哥,不知道说什么。 「阴阳终有别,留在这里这么久,我要离开了,你能看到我,再跟你说话,我很高兴。」贺子行展颜一笑,眉间阴郁散去,两兄弟的相似度顿时达到百分之百。 「啊,那再见。」贺子征迟疑道。 「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你的离开不是投胎,而是魂飞魄散。」白玙道。 「为什么?」贺子行沉默,贺子征先惊唿出声,或许是双胞胎独有的感应,在看到贺子行后,他的脑海里自动多出了一些画面,有小时候两个人在婴儿房里玩闹的,小铃铛掉到地上,小小的贺子行脚不沾地的飘过去,捡起来递给坐在床上的弟弟;还有他和小伙伴们打架输了,回家哭诉,长大一些的贺子行安慰他,还帮他教训小伙伴。 「同卵双胞胎其实也算是一个人,一个夭折了,他的灵魂可以轻而易举对另一个活着的进行夺舍,不会有任何的困难和阻拦,再不济还可以双魂居一体,就像是双重人格一样,不过很明显,你哥两种都没有选。你们两个之间有奇特联繫,他一抹灵魂能跟着你长大,但你身上并不都是对他有益的东西,小孩子气息纯净对他没什么影响,随着你长大,阳气渐重,能撑到你三十岁,对一个魂魄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白玙解释道。 「所以,他应该很快就会彻底消失,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这个文名太平淡,就把备用换上了,可是作为死心眼晚期怎么看怎么别扭, 又换回来了,结果就是收藏刷刷往下掉,otz 第40章 离开 「你——」贺子征的心脏随着事情的真相一直忽高忽低的晃悠,一个个消息把他砸得晕头转向,刚确定他有了一个非人类的哥,现在又得知这个哥快要消失了,五味杂陈都不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我没有这姑娘说的那么好,」贺子行对上弟弟复杂的眼神笑道,「刚开始太小了,不懂什么是死亡,只疑惑为什么母亲总不抱我,后来慢慢知道了,我想过要不要把你杀了或是跟你共用一个身体的,是母亲阻止了我。她在前三年里白天强颜欢笑,晚上以泪洗面,你所有的东西她都备了双份,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每年生日,白天给你庆祝,晚上总得痛哭一场,所以我知道,她爱你同样爱我,也一直没有忘了我,我的死亡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是父母心里永远不会癒合的伤痛。」
第66页 「你的性格开朗,从小就会逗家人开心,这是我做不到的,既然如此,就让你陪在父母身边也挺好,不管是夺舍还是双魂一体都不是万无一失,母亲是很敏感的,如果被她发现了我的事,她一定会更加难过自责,作为儿子,没能照顾她已是不孝,怎么还能让她伤心呢?」贺子行说着做了个耸肩的动作,洒脱又帅气。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消失,不能去投胎吗?」贺子征追问。 「有的双胞胎是灵魂独立,有的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去世另一个也会很快跟着死亡,你们则是更奇怪,没有同时死亡又被无形束缚着,直到最后鬼魂的能量耗尽自然消散。」白玙道。 「这一天迟早都要来,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相比贺子征的表情凝重,贺子行反倒一派轻松。 「小白,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能让——」贺子征停顿了下,接着道:「让他不在我身边滞留,能顺利投胎。」 「能啊,不过需要你折点阳寿。」白玙不隐瞒的道。 贺子征低头沉思,贺子行对他来说和陌生人差不多,为一个陌生人折寿命是不值得的,可是他心里又明白,就算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他们两个也曾用一根脐带在一个母体里待了九个月,如果不是意外,他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想想儿时那些重新浮上来的记忆,还有母亲偶尔他不理解的长吁短嘆,贺子征咬牙道:「只要别再让我爸妈白髮人送黑髮人,折就折吧!」 白玙双手灵活掐了个手诀,犹如抽丝一般从贺子征身上拉出了一条闪着银光的线,连在了贺子行身上,已经变得单薄的魂体立刻凝实了,隐隐散着白光。 贺子征一动不敢动,盯着这奇异的一幕,直到白玙收回手,才放松下来,抬抬胳膊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谢谢你。」贺子行对白玙道,然后看向贺子征,微笑伸出手:「我走了。」 贺子征上前,阴阳相隔的兄弟俩第一次拥抱,「再见,哥!希望我们还能再见,但就不要用这种吓人的方式了。」 「替我好好照顾父母!」贺子行拍拍弟弟的后背,对一直沉默的骆凛泽点头示意,逐渐消失了。 窗帘重新打开,灿烂的阳光照进来,刚才的一幕像是做了一场梦,贺子征怅然若失。 看到白玙,想起她抽的寿命,一下子惊醒了,贺子征讨好的问道:「小白,你能不能告诉我大概折了多少阳寿,我好有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白玙不解。 「如果我活得时间不久了,那我就把结婚生子的计划给去掉,不能让未来的老婆年纪轻轻守寡,儿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贺子征沉痛的道。 「我只是把你哥送到鬼门关,用了你三个月阳寿,多做两件好事就补回来了,至于你能不能活到娶妻生子,这得问阎王。」白玙像看傻瓜一样看着贺子征。 「……」贺子征呆了会儿,一拍大腿,「那我必须得长命百岁啊!」 白玙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骆奶奶在桂花树下沖她招手,等她走过去,道:「我看到那孩子离开了,小白,谢谢你。」 「用的是他弟弟的阳寿,我没有做什么。」白玙道。 「没有你,就是把子征的阳寿都给他也没用。」骆奶奶笑道,「那是个可怜孩子,以前每次跟着子征来,都会跟我聊聊天,眼看他就要消失了,我实在是不忍心。」 「我知道。」贺子行身上没有人命,也就没有怨气和戾气,要不然凭他一个游魂就算跟贺子征有神秘关联,也会被反噬,变得凶性大发和嗜血,不可能还能留有清明神智,所以,骆奶奶问白玙能不能帮他时,白玙答应了。 贺子征表情奇特的走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怕是会记在他心里一辈子。 白玙抬头看向窗边的主人,骆凛泽手里握着一个白玉葫芦正在想事情,阳光落在他身上,略显凌厉的眉眼变得柔和,只是这样看着,她眼里就溢出了开心。 晃晃脑袋,白玙觉得她似乎忘了件什么事,昨天晚上她是怎么睡着的已经模煳了,只记得她去书房给主人送葫芦和匕首、咦?她摸摸口袋,葫芦送出去了,刀还在。 三两步跑到楼上,正要说话,就看到骆凛泽拿出震动的手机,按下接听,下一刻,脸色就变了。 「走!」骆凛泽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抓起外套往外面走,对白玙道。 「怎么了?」白玙赶紧跟上。 「特殊部门地下室出事了!」骆凛泽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车子飞速驶了出去。 骆家距离特殊部门虽然不近,但因为不需要走市区,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多耽搁很快就到了。办公室里除了已经认识的张莹和潘轲外,还有几个人在,想必是在外执行任务回来了,不过这会儿也没心思介绍,骆凛泽看向张莹:「怎么回事?」 张莹已经被潘轲反覆问了几遍,听到骆凛泽质问的口气,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早上过来时就发现门好好关着,里面的人不翼而飞了!」 「张莹!怎么说话呢!」潘轲厉声道。 「先下去看看!」骆凛泽道,说完,率先往地下室走去。 潘轲瞪了张莹一眼,跟了过去。 方杰安慰委屈的张莹,道:「那人就是取代潘轲的新组长,看着就是个普通人啊!」
第67页 张莹咬唇,盯着楼梯口,不满的道:「本来就是普通人。」 「这样啊?」方杰低声道。 地下室的门仍然好好关着,上面的符箓丝毫无损,不像是有人硬闯过的痕迹,潘轲打开门,室内的情景也和之前没什么不同,栏杆后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低下了头。 潘轲停在最里面的房间前,道:「就是这里面的魔物,这房间上的锁除非是我跟我师父同时在才能打开,关了他十多年都没事,这次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逃出去了。」 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上次来时房间里飘荡的雾气已经消散了,整个屋子一目了然,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周围也看不到任何可疑的痕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白玙伸手轻抚了下门,潘轲嘴里只有他和亓玄清才能打开的门「咔嗒」一声,开了一道缝。 「……」潘轲目瞪口呆地看着骆凛泽踏进去。 白玙转了一圈,对骆凛泽道:「先生,什么也没有,人确实走了。」 骆凛泽点头,退出来往外面走,余光扫到旁边那些半妖,脚步顿了一下,问身边的白玙:「大门有可能被那魔物一点也不惊动轻易通过吗?」 「我可以,别人不知道。」白玙想了一下道。 潘轲:「……」 骆凛泽脚步一转,走到栏杆前,静静望着里面的人,那些奇形怪状的面容似乎在他看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们有听到或看到什么特别的动静吗?」 里面的人没想到会被骆凛泽询问,骚动了一下,互相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摇摇头。 「你呢?有看到吗?」骆凛泽问角落里一个满身毛髮,连五官也被掩盖的人。 那人缓慢的摇了摇头,禁不住几个人的打量,自卑的把已经变形的手往怀里塞了塞。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上次来时我看到的你左手上的伤疤,今天为什么跑到了右手上?」 骆凛泽此话一出,地下室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一下,片刻后,沙哑的笑声从那人的嘴里响起,他抬起头,藏在毛髮里的眼不像别的半妖有着胆怯闪躲,细看还带着未尽的笑意,道:「我以为我伪装的够好,居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嗯,你伪装的确实毫无破绽,我也不记得这人哪只手上有伤疤,刚才是我随便说说。」骆凛泽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名字和「」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挨个抱抱 第41章 不安 魔物一听这话又笑了,且笑声越来越大,震得半妖们捂着耳朵瘫在地上惨叫,潘轲紧盯着他用意识封住了耳朵。 周围的电网闪着噼里啪啦的火花,对魔物却没什么用,一个闪身他就出现在外面,披着毛髮略显臃肿的身材变高变瘦,只是脸上仍像笼罩着薄雾,看不清五官。 他先向骆凛泽出手,被轻易躲过后,根本不跟白玙缠斗,声东击西一把拉过潘轲掐住了他的脖子,笑道:「让我离开,不然他就要给我陪葬。」 「你杀了他,就更逃不掉了。」骆凛泽道。 「放心,我不杀他。」说着不杀,手里的力气却在加重,潘轲的脸涨得黑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魔物道:「把门打开。」 骆凛泽依言打开门,魔物挟持潘轲在前,他和白玙在后,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听到声音赶过来的张莹方杰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你这魔物,赶紧把人给放了,要不然今天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方杰掏出武器道。 「哈哈哈哈!」魔物仰天大笑,「亓玄清都收了些什么玩意儿当手下?一个废物也敢在我面前叫嚣!」说着,空着的手轻轻一甩,方杰的脸上像被鞭子抽了一下,立刻浮现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你——」方杰羞痛交加,就要上来拼命,被骆凛泽喝止:「站住!」 「前辈,把我们的人放了,你可以走了。」骆凛泽指向大开的门口,「你别伤他,要不然我敢保证你今天绝对走不了。」 「你依仗的是身边的小姑娘吗?要不是先抓了这小子,我真没有胜算。」魔物道,薄雾掩盖的视线从白玙身上掠过,他道:「不过这么纯净的灵体可是很罕见,绝对是冲破瓶颈的大补之物,最好小心点,别落我手里,到那时我就不客气了。」 一步步退到门口,魔物勐的推了把潘轲,转身往屋子里扔了个东西,狂笑道:「告诉亓玄清,这只是还他的利息!哈哈哈!」 话音落地,「轰隆」一声,浓烟伴随着爆炸声,这房子要不是有法力加持,只怕当场会变成废墟,屋子里的人全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离得最近的骆凛泽手腕上的枣木串当场崩断,碎成了木屑,即使这样,还是没有挡住首当其冲的冲击,这时,口袋里悄无声息闪过一道光,把他密密包裹住,连一根头髮丝也没撼动。 烟雾散去,屋子里一片狼藉,方杰伤得最重,除了脸上的伤外,身上也多了几道口子,其余的人多多少少流了点血,没什么大碍,只骆凛泽身上毫髮无损。 「小白呢?」身边没人让骆凛泽一惊,理智上知道白玙绝对不会落入别人手里,但那魔物临走时说的话又让他不安。 「吓跑了吧?」方杰嗤笑一声,扯动脸上的伤疼得他倒抽一口气,也没让他停止说风凉话,现场最狼狈的他急需找一个人来让他嘲笑找回面子,再没有比空降下来看着像是普通人的骆凛泽和弱不惊风的白玙更合适的了,他道:「自不量力,真当这里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了,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68页 众人眼前一花,来不及反应,骆凛泽已经又回到原位站着,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匕首刀刃上多了一道红色的血迹。 方杰惊叫一声,众人这才发现,他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如果骆凛泽想要他的命,他已经死在当场。 「到底是谁自不量力?」骆凛泽把玩着匕首,冷漠地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人。 「组长,他们——」潘轲想解释。 「潘前组长,这就是你带领的部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骆凛泽打断潘轲的话,毫不留情的道。 潘轲有些羞愧的低头,张莹和方杰的父亲都曾是部门里的人,出任务时牺牲了,所以他对这两人平时诸多照顾,反而养成了他们目中无人的性格,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当上位者,他才会在骆凛泽答应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先生,」白玙从门外回来,道:「没有抓住他,让他逃了。」 骆凛泽快速打量白玙,没找到受伤的痕迹,冷声道:「跟我进来。」然后转向脸色青红交加的众人,扬眉道:「你们把今天的事前因后果整理好给我,我要知道哪里出了纰漏,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潘轲,到地下室安抚一下里面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既然有人送上门来让他杀鸡儆猴,正好省了他的事,经过今天这些人的眼舌,再有人想挑衅就得好好思量了。 「……是。」果然没有一个人再多说话,对上骆凛泽的视线,方杰不敢直视的低下了头,他也只比普通人多了些能力,说到底还是血肉之躯,脖子上的刺痛提醒他刚刚才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对于始作俑者,本能的畏惧。 「你干什么去了?」关上门,骆凛泽面色严肃的问白玙。 「我去抓那个魔物。」白玙不懂主人为什么不高兴,老实解释道。 「谁让你去的?你没听到他刚刚说的话吗?你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大补丸,万一刚刚是个引你出去的圈套,被抓走了怎么办?」骆凛泽厉声道,更可怕的是,如果白玙真的被抓走,根本没有人有这个能力救她。亓玄清和潘轲不行,他更是做不到。 「不会的。」白玙笑着摆手,「那魔物似乎对这附近很熟悉,才被他逃掉的,真要交起手来,他不是我的对手。」 骆凛泽沉默。 「那我呢?你不担心我?手串刚刚都碎了。」伸出手,左手腕上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绳子。 「你还有这个啊,」白玙拉过主人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玉葫芦,道:「你放到桌子上,我拿起来放进去的,昨天我给你的时候没有告诉你要随身携带吗?」 「……没有,你昨天什么也没说就睡着了。」虽然罪魁祸首是他。 白玙眨眼,好像昨天确实没有说清楚,解下主人手腕上的绳子,在玉葫芦中间穿过,手指轻拉,本来短短的绳子变成适合戴到颈间的长短,按主人坐到椅子上,她踮着脚尖把项鍊挂上,嘴里念叨道:「这是七彩蚕吐丝做的绳,很结实还能调节长短。」 「那这又是什么?它跟枣木串一样吗?」骆凛泽握着挂在胸口的葫芦问道,身后白玙的头髮轻轻扫在他脖子上,麻麻的痒痒的。 「这是我的——」白玙停了一下,「灵宝。除非是比我厉害的人来攻击你,否则是不可能伤到你的。」 「还有这个,昨天忘记给先生了。」白玙从身后转过来,拿出一把样式简单古朴的短剑递给骆凛泽:「这把短剑可以破邪祟、斩妖魔,先生你拿着,回去后我再用灵气淬鍊你的身体,这样下来,你有了武器,有了护体灵物,还有了强横的身体,即使不能修行,遇到危险也没人能伤害你啦!」说完,满意的笑了。 骆凛泽一手一样东西握得紧紧的,他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声音略哑的道:「你呢?遇到危险你怎么办?」 「先生不要多想,没人能伤到我的。」白玙笑道。 小姑娘俏生生站在面前,笑语晏晏的把最周全的保护拼命用到他身上,骆凛泽在白玙头上温柔的揉了揉,略一使力,小小的身躯就完全落入了他怀里,无比嵌合。 怎么可能不担心?特别是在知道有人发现了白玙的不同且对她不怀好意的情况下。骆凛泽轻抚着怀里小姑娘清瘦的后背,虽然不理解那魔物说的纯净灵体是什么意思,大概能猜出来跟白玙的修炼方式有关,那漫天灵华飞舞蜂拥的情景让他一个对修行不感兴趣的人看到都觉得震撼,可想而知,被修行之人看到后,会产生怎样的疯狂。 而,现在,不止是白玙的修行方法,听魔物的意思,连她的身体似乎都成了让人垂涎觊觎之物,这让骆凛泽更不能忍。 一直以来,白玙面对种种事情表现得太过举重若轻,让骆凛泽想当然以为没什么人能伤害她,但今天的事给他敲了警钟,已经有人发现了白玙的不同,且在虎视眈眈。 本体贴在主人胸口,而她被主人抱着,白玙舒服得心跳都变快了。主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身后的手越收越紧,有点弄疼她了,白玙努力伸手捧起骆凛泽眉眼低垂表情肃杀的脸,担心道:「先生,你怎么了?」 脸上柔软的触感让骆凛泽回神,两个人的距离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唿吸,微微低头,额头就抵在了眼含忧心的小姑娘光洁的头上,眼底的阴霾隐去,声音低沉笑道:「我在想不能只让你保护我,我也要变得更强大,来保护你才对。」
第69页 白玙很喜欢这种亲昵的接触,正要说什么,敲门声响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冬日夏云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和支持,再鞠躬 第42章 立威 潘轲推门进来,说地下室里已经安抚好了,魔物幻化的那个长满毛髮的半妖在旁边一间没关人的牢房里,昏了过去使了障眼法所以没看到,现在也醒过来了。 「地下室里的摄像头被破坏了,什么也没有拍到,根本查不出来魔物是什么时候怎么从牢里出来的。」 「夜里没人值班,昨天白天也没人去例行检查吗?」骆凛泽翻看着潘轲拿来的关于地下室里关押人的资料道。 「昨天——方杰他们从外面回来,张莹跟着提前离开了,没有来检查。」潘轲说着声音不自觉越来越低,这在以前是习以为常的事,面对骆凛泽说出来,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骆凛泽再一次领教了这些修行之人的自信,他们平时执行的是多微不足道的任务,才能积累出这么大的勇气,不把除他们以外的人放到眼里?逃走的魔物绝对有能力把现在楼里的人全灭掉,他们居然都能看都不看一眼,丝毫不担心。 「让一个女孩子整天守在这里,是不太好。」骆凛泽道。 潘轲以为骆凛泽听到后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点头道:「还是人手不够,没办法的事。」 「嗯。」骆凛泽话锋一转:「你让所有部门里在外的人,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就暂缓手里的任务,回来一趟,魔物的修为之高应该没人能单枪匹马抓住他,我们商量一下对策。」 「好的,我这就去。」潘轲道。 特殊部门前前组长和前组长费了大力气抓到的魔物逃走了,这么大的事就这么轻轻放下了不再提,张莹在内的人提心弔胆了几天也没有等到什么惩罚,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这天,一大早,骆凛泽得到潘轲汇报,说是人已经回来得差不多了,问他有什么指示。 不得不说,亓玄清调-教有方,潘轲没能力做上位者,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执行者,这几天下达的命令他都完成得很好。 「让他们到院子里集合。」 几十号人聚在一起,各自跟相熟的人交换着消息,很多人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一趟,不知道突然把人叫回来,是想干什么?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减低,直至最后鸦雀无声。气场是很奇怪的东西,骆凛泽只是走出来站在那里,院子里的人就自觉保持静默。 「我是骆凛泽,特殊部门新上任的组长。」骆凛泽停了一下,留出消化的时间,才接着道:「今天召集大家的原因想必都知道了,因为疏漏,地下室里亓老和前组长潘轲一起拼尽全力抓回来的魔物逃走了,现在亓老身体欠佳还在休养,魔物没有了威胁怕是行事更疯狂,所以,我要知道各位的真实水平,做出排名,再根据你们呈现出的能力做出最佳的安排,争取用最小的牺牲重新把魔物抓回来,以免他做出难以弥补的惨剧。」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几个自知修为不如人的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叫道:「什么意思?瞧不起能力差的是吧?」 「就是,这不是歧视人吗?那当初又何必非求着让我们过来。」 「走走走!老子懒得跟他们多说,什么狗屁特殊部门,事儿真他娘的球多,老子还不乐意待了呢!」说着,从人群里走出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往外走。 不管哪里,只要有人就有良莠不齐,特殊部门也不例外,修行除了看天资以外勤奋更重要,心志不坚者很难有寸进,就因如此,人修逐年减少,亓玄清无奈之下曾经广撒网,只要是有点手段的就全招了进来,相应里面也多的是学了点皮毛,享受普通人的敬仰,拿着国家的福利混日子的人,就像眼前的这几个。 没等他们走到门口,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身后传来骆凛泽冷静的声音:「任何人想要离开都可以,但是只要走出这道门,就得承认自己是普通人,自己包括家人都不能再享有国家关于特殊人士的任何福利,且会受到一段时间严密的监督,终生绝不允许使出超过普通人能力的法术,一旦发现,马上以扰乱治安罪关押起来。想好了,随时可以走!」 一向被人捧着,就连潘轲跟他们说话也得想好措词的人不愿意了,他们没进部门前靠着手里的本事拿着福利不说,只煳弄些愚民也是吃香喝辣,现在离开了居然让他们当普通人,怎么可能?! 没给他们抗议的机会,一道绳索从骆凛泽身后飞出,不等人反应过来就捆了个严严实实,连嘴也没放过。 「既然这几位没有考虑好,那就让他们慢慢考虑。」骆凛泽看向一言不再发的众人,「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底下人左顾右看,没有人说话。 「要在这里比试吗?我们虽然修为不高,但真比起来,下手没有轻重,怕是会让周围的人发现。」潘轲率先道。 骆凛泽扫视一圈,潘轲的话说完,大部分的人脸上都显出认同,坚持不比的看到出头鸟的下场皆低头不语,他道:「这点请放心。小白。」 「好的,先生。」白玙伸手掐诀,以她为中心,一道光圈漫延了出去,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煳,本来近在咫尺的院子的围墙消失了,极目远眺只看到视线尽头有一道光线,就连头顶的蓝天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弧形的透明罩子,所有人由院子里一下子到了一个白色无边际的空间。
第70页 在刚才,聪明的人已察觉骆凛泽身后肯定有高手,所以看到那几个人连反抗也没有就□□脆利落收拾了,并不惊讶,但看到现在这一幕,所有人都震撼了。 「这,这是什么?自创的空间还是我们到了异空间?」此话一出,众人看向白玙的眼神满是敬畏和崇拜。 「其实,这就是个障眼法。」白玙解释道。 「障眼法也了不起啊,小白姑娘你看着年纪小,没想到修为如此高深。」易决是个修行痴,一心只想着怎么样提升修为,别的一概不看在眼里,现在见白玙露了这一手,眼里精光暴射,敬佩道,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能施展出来的。 「既然没问题了,那就开始吧,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抽籤定对手,场地够大,所有人一起上。」骆凛泽道。 看到白玙露出的这一手后,不管是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都陆续过去抽籤,拿出自己的武器开始跟对手比赛,骆凛泽站的位置最高,一道灵力从胸口挂着的葫芦上涌出,进入他的双眼,底下人的一举一动,修为的强弱立刻尽收眼底。 今天的事情尽在他的计划中,所做的这一切除了震慑部门里的这些眼高于顶的人,建立绝对的权威和话语权以外,更重要的是让人看到白玙的能力,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轻举妄动前最好想清楚。 骆凛泽问过白玙,没问她修行方式的特殊,而是问她现在世间灵气的匮乏对她有没有影响,结果是没有。这个答案太过耸人听闻,骆凛泽之前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 魔物临走时的话一直在骆凛泽脑子里迴荡,他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白玙吸引的不只是邪魔歪道,而是所有参与修行的不管是人、妖、还是魔物或者鬼修。 在拼命争夺灵气的穷光蛋修行人眼里,白玙就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宝藏,在这一点看来,是没有什么正邪之分的,所以白玙的事情一旦被人知道,面对的将会是所有的修行者。 骆凛泽不确定那天魔物说的话当时在场的人有没有听到,或者说听到了有没有去深思,可能事情最后也不会很糟糕,有人能用理智抵挡住诱惑,但是把希望寄托在侥倖上太过被动,不是他的作风,所以,今天索性来一招敲山震虎,让人看到白玙不是他们能动的,永远不知道最好,即使日后发现了,想到今天也得掂量下自己的有几斤几量,未战先怯。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先发制人! 至于摸清楚部门里这些人的深浅算是顺带,骆凛泽望着台上已进行几场接近尾声的比赛,问身旁的白玙:「怎么样?」 「不怎么样。」白玙摇头,「大部分人的修为都很普通,也就灭些刚有些气候的鬼魂,抓些刚会变形的小妖的水平。」 骆凛泽失笑,只这些在普通人眼里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知道这里面没有人有能力伤害到白玙,他也稍稍放心了些。 骆凛泽是用自身来做对比,发现除了几个身法特别诡谲让人防不胜防的以外,剩下的人就算使用法力,在他有了白玙给的葫芦和短剑后,也绝对能用最快的速度完胜。 「咦,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居然能和潘轲打平手呢!」白玙惊奇道,虽然这些人水平不怎么样, 但矮子里面拔将军,潘轲作为前组长,还是有些能力的。 骆凛泽看过去,是刚才看到白玙出手,两眼放光的年轻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锦疏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和支持,再鞠躬 第43章 过往 部门里所有人的资料都记在骆凛泽脑子里,只一照面,他迅速想起来了这人是谁。 易决,二十六岁,是个众人眼里的修炼天长,在他眼里除了修行再没有别的,据说祖先里出过飞升的大能,不知真假,他父母是建国后最早进入特殊部门的一批人,在一次任务里出了意外,易决长大后顺理成章也进入了部门。 「他的身法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白玙嘀咕道,她见过的人有限,不是现在,就是很久以前的,到底是哪里呢? 没等白玙想起来,潘轲一个突袭易决没有躲开,比赛宣告结束。 笼在头顶的弧形收起,阳光重新洒下来,本来各自离得挺远的人们发现原来和身边人不过相隔两三步,骆凛泽道:「接下来的任务,我会根据各位呈现出来的能力重新安排,如果有异议,随时可以提出来。」 「组长,他们怎么办?」潘轲指着一旁仍没有松绑的几个人。 「放开他们。」骆凛泽对潘轲道:「先查一下他们有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 绑得紧紧的绳索自动落地,几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勐的窜出,手中一道银光射向骆凛泽,身体如离弦的箭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这人的速度太过,在场的没人能比得上,所有人都以为能让他逃走时,「嘭!」的一声,重力加速度,整个人犹如一团烂泥bia在肉眼看不到的玻璃上,慢慢滑下来,射向骆凛泽的东西也在离他几寸远的地方,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扔到了地上。 白玙走过去,随意检查一下,把人提熘回来,道:「先生,他身上骨头断了几块,暂时死不了,我封住了他的修为,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看来是亏心事做多了,那就从他开始查吧。」骆凛泽道:「这事就交给潘哥你了。」
第71页 潘轲勐然被骆凛泽这样称唿有些受宠若惊,忙道:「组长放心。」 「至于其他人——」骆凛泽接着道,「先关到地下室,确定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再决定。」 不到半日,特殊部门新的管理条例和一张处罚通报贴在了通知栏里,看到的人不管同意还是不同意,前车之鑑摆在那里,只能乖乖服从,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对,最起码那些利用能力做实事的人看到还是很开心的。 「组长,毁了修为又送交司法,是不是不太合适?他毕竟也为了部门出生入死过。」潘轲为难道。 「不管他之前立过多少功,也不能抵销犯过的错,修行者先为人,后为修者,连最基本的法律都不能遵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这样的人不去制裁,留着干什么?给后人做榜样吗?」只随便一查,就发现这人身上背了三条人命不止,怪不得要逃呢! 「张莹怎么也在出任务的名单里?她能力不强,一直在部门留守的。」潘轲无言以对,换了个事儿道。 「我上次听她的语气似乎并不情愿一直留守,那就出去吧,巾帼不让鬚眉,也许她也想换个环境。」骆凛泽道, 「那谁来值班?」 「地下室里不是有人吗?」骆凛泽淡淡的道。 「你是说——」潘轲惊叫,「那些是半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理智,怎么能留他们在部门里值班?」 「我看了部门里关于地下室的资料,除了逃走的魔物外,那里关押最多的就是你嘴里的半妖,从开始至今,失去理智的不是没有,但他们无一例外,全是被绝望被看不到的希望给逼疯的,他们除了外形异常,内心依然是人类,怎么不能胜任简单的工作?」骆凛泽反问。 「可是,」潘轲张口结舌,然后灵光一闪,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万一他们上来后有一天突然发疯,冲出去伤到了路人怎么办?」 「你放心,我既然提出来,就有办法解决。」骆凛泽道。 潘轲惊疑不定的出去了,刚出门口,就被等候的张莹拉到了一边,急切问道:「他怎么说?」 「谁让你上次跟他说话那么不客气的?!」潘轲无奈道:「组长说了,你既然不想留在部门值班,就如你的愿。」 「他是在公报私仇!」张莹羞怒道,新的管理条例里,任务的大小和奖金直接挂钩,以她的能力,只能完成些最微末的任务,还要在外面风餐露宿,哪有在部门里舒服自在且有丰厚酬劳。 「我走了,谁来管档案?谁值班?」张莹追问。 「地下室里那些。」潘轲也觉得不可思议,摇头走了。 「什么?」张莹瞪眼,看了眼办公室,哼了一声离开了。 办公室里,骆凛泽把手里的档案递给白玙,等她看完,问道:「小白,你有没有发现这里面有什么奇怪的?」 「发现了,今天所有人都到齐后,我看到里面全都是人类,没有一个妖修。」白玙道。 「小白真聪明。」骆凛泽笑着拍拍白玙的头称赞,然后接着道:「这里是特殊部门,那就应该不拘泥于出身,看来不是这样。」 「没错。」被主人称赞的白玙很开心,严肃道:「人类里面有禽兽不如的,妖修也有一心向善的,不能物种歧视。」 「是!」骆凛泽被白玙的样子逗乐了,故意道:「所以,不管小白是什么物种,我都一视同仁。」 「真的吗?」白玙一听,眼睛闪亮亮的确认,「就算我不是人类,先生也不会改变,现在怎样待我以后也是一样?」 「不会一样待你的。」骆凛泽摇头道。 「啊?」白玙失望,果然人类都是这样,主人也不例外。 「因为我会待你比现在还要好。」骆凛泽忍俊不禁按了按白玙皱起来的鼻子道。 「啊?」一样的语气,前一个低沉,后一个上扬,白玙眨眼又眨眼,拉着骆凛泽的手,左右晃着笑眯眯的道:「我就知道先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骆凛泽失笑,跟白玙在一起时间久了,连说话也变得直接了,换成以前,这样的话怎么也想像不出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不过,白玙到底是什么?骆凛泽发现自己有些好奇了。 敲门声响起,张莹似笑非笑的进来了,「组长,亓老让你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骆凛泽头也没抬的道。 下午,骆凛泽带着白玙,驱车去了疗养院,在会客室里见到了亓玄清。 「来,坐,尝尝我泡的茶。」亓玄清笑呵呵的道,他穿着一身唐装,面色红润,精神比上次见更好一些。 两人坐下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才听他道:「当初说好的,你答应我,我就不再插手部门里的事,今天把你叫来,不会怪我吧?」 骆凛泽放下杯子道:「当然不会,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需要亓老您指点。」 「哈哈!指点不敢当,你今天上午做的就很好,这是我当初一直想要潘轲做的,结果他外表强悍,内在却妇人之仁,一直拖到现在。」亓玄清爽朗道。 骆凛泽不语,等着亓玄清的下文,他这么急让他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表扬他。 「只是——」亓玄清停顿。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哪里做的不对我也好改。」骆凛泽道。
第72页 「我听说你打算让地下室里那些人出来,是不是不太好?」亓玄清道,「我知道你觉得他们无辜,不忍,动了恻隐之心这很正常,只是你看到的是一时平静的表面,曾经发生的惨案你没有看到。」 「难道特殊部门曾经和妖修们发生过什么?」骆凛泽顺势问道。 「唉——」亓玄清嘆气,望着窗外已经泛绿的柳条道:「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一伙盗墓贼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深藏山中,年代不可考据的古墓,从里面出来后个个都出现了异常,有人报给了特殊部门,我派人去查看。」 「当时部门里是有妖修的,且还不少,同样是夺天地造化,人妖有什么区别,灵气渐没,都是苟延残喘罢了。我一共派了五个人去,三妖两人,其中就包括易决的父母。谁知道他们进去后,两个人类没事,三个妖修同时发狂失去理智,易决父母拼死跑出来,不久后因伤逝过重去世了,三个妖修就此消失。」 「我封住了古墓,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部门里其他的妖修也开始举动异常,就像是有针对性的瘟疫一样,人修没事,波及所有妖修,无一倖免,更糟糕的是这些失去理智的妖修开始吃人,被咬的人如果侥倖不死,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朝下一个人出手,一时惨案频发。」 亓玄清的声音变得颤抖,他接着道:「无奈之下,我只能下令剿杀,毕竟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心有不忍之下逃出去了几个,现在地下室里那几个人,就是被逃出去的那几个咬的,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把他们关起来,我知道他们也是受害者,这样做很不公平,可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成为怪物,我必须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点更,小天使们早点休息,别熬夜哦 第44章 回去 说起往事,那一幕幕似乎重新浮现在眼前,亓玄清唿吸沉重的闭上眼,久久没有睁开。 刻意遗忘的事重新提起,不亚于把长好的伤口再次撕开,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那种痛苦,骆凛泽抿唇,歉意道:「对不起亓老,是我没把事情弄清楚就贸然行事,太过莽撞了。」 「没关系。」往事太过惨烈,亓玄清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他摆摆手,淡笑道:「其实,这些事我打算过段时间告诉你的,只是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竟然打上了地下室的主意,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逃出去的那些妖修就再也没找到吗?」骆凛泽问。 「没有,」亓玄清摇头,「我一直让各地的人注意,一旦发现不要急着动手,先报上来,可是并没有。那些被咬的人最晚的是五年前,这几年再没有发现,那几个人大概是死在什么地方了。」 「除了原来在部门里的妖修,难道外面再没有出现过精怪修成人形吗?还是说因为出过事,所以部门拒收妖修了?」骆凛泽疑惑恰到好处的中和了话里的尖锐,他不解道。 「你是看到今天回来的都是人修是吧?是不是还在心里想着是不是我们丧心病狂的斩草除根,只要是妖修就不放过?」亓老一脸的果然如此,耐心解释道:「名山大川现在开发的厉害,到处都是机器和人类,精怪想要修成人形确实比以前要困难的多,但并不是没有,只是相对少了很多。部门也没有拒收,不过因为地下室里的人,为了避免麻烦,让他们都留在各自熟悉的地方维持秩序,本身他们修为也不强,回不回来并不影响。」 「原来如此。」骆凛泽点头,「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您放心,绝不会做出给您脸上抹黑的事。」 「如果不放心,我怎么会找你小子。」亓玄清笑道。 骆凛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道:「您抓回来的魔物逃走了,您不怪我吗?」 「这不是你的错。我当时伤了他的根本,他的修为已大不如前,我相信你很快能再把他抓回来的。」亓玄清调侃道:「再说他的逃走刚好给了你理由整顿部门,也算是逃跑有功了。」 亓玄清显然并不想多说魔物的身份,骆凛泽也不再多问,又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临离开时,亓玄清又叫住两人道:「古墓我封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过段时间你带两个人去看看。」 「好的。」骆凛泽道。 出了疗养院,外面天已经黑了,骆凛泽开车直接回家,快到家时,车灯一扫,门口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骆凛泽勐的踩下剎车。 「先生?」白玙问道。 「看到一个身影,还以为是……」骆凛泽摇头,「可能是看错了。」如果真是奶奶没有离开,白玙应该会告诉他的。 「说起身影,先生,你之前不是让人在周围看着的吗?这段时间怎么不见了?」白玙解开安全带道。 「你知道啊?」骆凛泽问完觉得有些傻,按下钥匙锁住车门道:「知道有你在,比派多少人都好用,我就让他们走了。」 「嘿嘿!」白玙跟着主人往院里走,听到对她的信任,仰头看着骆凛泽笑了起来。 小小的个头只到骆凛泽胸口,一抬手刚好能按到白玙的后脑勺,他道:「看着路,小心脚下。」 吃过晚饭,骆凛泽和爷爷聊天,白玙走到院子里坐在椅子上。 「小白,刚才凛泽是不是看到我了?」骆奶奶有些紧张的道,她每天照着白玙教的打坐吐纳,现在已经能离开院子一段距离了,今天是看这么晚了两个人还没回来,她就到门口看看,谁知没一会儿,孙子就回来了,似乎还发现了她。
第73页 「就算今天没看到,用不了多久也会看到的。」白玙不解:「您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主人呢?」 玉葫芦里蕴含的灵力跟白玙是相连的,骆凛泽现在只能利用一点,比如今天观看比赛,随着身体被灵气改造得更加强横,经脉拓展得更宽,能承受的灵力也会随之增加,就算没有丹田储存灵力,只一个葫芦就足够了。 打个比喻,丹田是一口井,用来储存平时吸收或打坐得到的灵力,每次需要用到时就从里面抽取,修为越高的人丹田里储存的灵力越多。骆凛泽的丹田也是井,不过是个无底井,什么也存不住,所以相对也没有办法修行,但是白玙把葫芦给了他以后就不一样了,就相当于,白玙成了井,葫芦是一个中转,把灵力源源不断的供给骆凛泽使用。 一开始,白玙担心主人不能承受,所以只想着用葫芦保护主人不受伤就够了,今天试了一下,骆凛泽的身体居然没有任何抗拒,灵力沿着经脉游走,圆融至极,没有一丝涩滞,这样下来,用不了多久,骆凛泽不是修行之人,也胜过修行之人了。 当然,这样做有利也有弊,弊端就是当有一天白玙不在了,葫芦里的灵力用完了,骆凛泽就会重新变成普通人,不过,这在白玙看来根本不是事儿,她怎么会离开主人呢。 这种损失自身灵力无私奉献他人的事情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做,辛苦修炼得来的灵力自己都嫌不够用,也难怪白玙不知道,毕竟天底下没有谁能像她一样无视山川灵气枯竭,只单靠吸收一月一次的日月精华就能保证灵力取之不尽。 「到时候看到就看到吧。」骆奶奶豁达一笑,「我不愿意他们看到是怕他们心疼,要是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院子里这么久,老头子非得狠发一顿脾气不可。这是我的选择,我当时也没想着能让他们看到,何苦让他们难受呢。」 「就像你,你想让凛泽知道你找了他很多年吗?」骆奶奶问白玙,平时闲聊,白玙对她也没有什么隐瞒,所以她知道的比孙子知道的多多了。 白玙想了一下,「一开始没找到时是想让主人知道的,觉得委屈,现在不想了,我找到他了,就在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哎,就是这个理儿。」骆奶奶笑了。 骆凛泽从屋里出来,把手里的牛奶递给白玙:「外面有些冷,喝杯牛奶暖暖。」说完,视线在骆奶奶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他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 白玙双手捧着杯子,沖骆奶奶悄悄眨下眼,半杯牛奶下肚,喝不下了,顶着一圈奶鬍子,可怜巴巴的道:「先生,喝饱了。」 骆凛泽接过,一饮而尽,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煳了一张在白玙嘴上,道:「进屋了。」临转身时,又往身后看了看。 第二天,骆凛泽取消了让地下室的人上来工作的提议,没等张莹脸上得意的笑显露出来,骆凛泽宣布了新的值班规则,迅速且完善得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拒绝上一个好把这个拿出来。 滞留在部门的人陆续走了,平时不乐意待在b市的易决硬是赖到了最后一天,他这两天有机会就缠着白玙,问她是哪门哪派,平时修行是不是有什么诀窍,所以才能有如此修为?就连骆凛泽的冷眼也视若无睹,心志非常顽强。 白玙趁机让他把平时使用的身法又演练了一遍,想看出到底在哪里见过,只是不知道易家学的是不是简陋版,白玙看了总觉得似是而非,到最后也没想起来。 实在赖不下去了,易决依依不捨的走了,临走前,以同事之间要多交流为由硬是要走了白玙的电话号码,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手机给我。」骆凛泽道。 白玙从口袋里拿出来,递了过去,然后看着主人把她的手机卡拿出来塞到自己手机里,又把他的卡塞到她手机里。 「别什么乱七八糟人的电话都接,容易受骗,你用我的。」骆凛泽道。 「哦。」白玙呆呆接过,想起来道:「你的卡换给我,如果有人找你怎么办?」 「你一直在我身边,随时告诉我就可以了。」 「好的。」白玙点头。 这时,潘轲急匆匆过来,道:「z市出事了。」 「组长,上次你报到刑警大队的香囊案还记得吧?现在z市那里也出现了类似的东西。」潘轲把传来的图片给骆凛泽道。 图片上清晰显示着几个精緻可爱的挂饰,比上次骆凛泽看到的还要精巧,只是图案让女孩子们一看到就爱不释手。 「上次做这些的是什么人?抓住了吗?」骆凛泽皱眉问道。 「抓住了,一个走歪门邪道的魔修,当场就杀了。」潘轲道,「难道这次的事件跟上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去了就知道了。」骆凛泽道,「走吧,小白,我们去你家看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和留言,鞠躬 第45章 跟踪 部门里除了留守的人,只有骆凛泽、白玙和潘轲三个闲人,毫不迟疑,三个人当即往机场赶去,登上最近一班飞往z市的飞机。 机舱里,骆凛泽翻看完一本书,正在闭目养神,感觉右侧的肩膀传来一下又一下轻微的触碰,不动声色睁开眼,哑然笑了,看到白玙大概是太无聊,头一点一点的,已经快睡着了。
第74页 放下中间的扶手,骆凛泽轻轻扶着白玙的肩膀让她睡在自己腿上,鼻间的气息太过熟悉,白玙眼也没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香了。 按下唿叫铃,不一会空姐微笑着来了:「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麻烦帮我拿一个毯子,谢谢。」骆凛泽压低声音道。 「好的。请稍等。」 不一会儿,毯子送来了,骆凛泽轻轻盖到白玙身上,手无意识轻轻拍着,重新闭上了眼,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空着的一只手移向胸口,隔着衣服捏住了挂在颈间的葫芦。 本来是可以握在手心把玩的大小,现在被白玙变得只有小指粗细,紧贴着心脏的位置染得温热。 骆凛泽心意一动,一股微凉的灵力从胸前涌出,随着他的意念在全身游走,不用他刻意控制,像是早已走过千百次一样,流畅自然的循环一周,重新回到葫芦里,等待他下一次的招唤。 第一次使用葫芦时,骆凛泽就发现他对里面的灵力运用很得心应手,现在又试了一下,果然还是一样,一瞬间,他脑海里甚至呈现了对敌时怎样能最大限度发挥这些灵力的画面,很快又消失了。 骆凛泽垂下眼睑,白玙唿吸轻微,睡得正熟,不知做了什么梦,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伸手在她头顶轻抚了下。能让普通人像人修一样使用灵力,这葫芦绝对像白玙说的只是个护体灵宝那么简单,而且他再没有见识也清楚,葫芦里的灵力不可能用之不尽,除非有人能一直供应。 飞机降落前的广播惊醒了白玙,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还枕在主人腿上,感觉一下似乎比枕头还舒服,也就不着急起来了。 「醒了就起来吧,别一会儿出去了头疼。」骆凛泽没错过白玙的小动作,带着笑意道。 白玙又蹭了蹭才坐起来,把身上的毯子叠起来放到一边,沖骆凛泽甜甜一笑。 出了机场,三个人拦了辆计程车往最先发现挂饰的地方赶去。那是一家开在商业街的精品店,店主是个年轻姑娘,莫明其妙店被查封了,她一开始还很生气,直嚷嚷着警察欺负人,等到知道出了人命,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话也不敢多说。 骆凛泽他们到时,看到除了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外,并没有别的异常,一个便衣看到有人靠近,正要阻拦,被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制止了。 「组长,你可来了。」来人看到潘轲热情的扑了过来,抓住手不丢使劲摇晃着,心有余悸的道:「这两天可吓死我了。」 这话从一个女孩子或是面容清秀的男生嘴里说出来都不违和,可是由一个五大三粗身材健壮的男人说出来,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潘轲已经见过多次,还是不习惯,嘴角抽动着把手拉出来,介绍道:「组长,这是在z市坐镇的胡栎,胡栎,这位是新上任的骆组长,你以后别弄错了。」 「呀?」胡栎一听立刻把潘蚵扔到一边,就要跟骆凛泽握手,嘴里还道:「骆组长大驾光临,鄙人深感荣幸,果然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骆凛泽打量了胡栎一下,试探道:「胡栎?难道是狐狸精?」 「讨厌,你知道就好,干嘛要说出来?」胡栎一甩手道。 「抱歉,是我孤陋寡闻。」国人印象里的狐狸精都是美艷不可方物,见到胡栎才知道现实和想像的距离有多远。 几个人说着走了进去,店面一看装修得就很用心,各色精緻的物品在特别设计的灯光下,平添了几分耀眼的光芒,一个长髮披肩的女生愁眉苦脸坐在柜檯后,听到人进来忙眼带希翼的看过来。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组长你看一下。」桌子上放了一堆款式各不相同的挂饰,和b市不同的是所有的颜色都是红色,材质也不是人皮,而是普通的面料,不知道是面料经过薰染还是里面塞了香料,闻起来甜腻又带一丝微弱不易察觉的腥气。 骆凛泽拿了一个,仔细看了看,递给了身旁的白玙,问胡栎:「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查到了吗?」 胡栎一摊手,瞥了眼柜檯道:「没什么好查的,从设计到成型,都是这家店的老闆自己做的。」 苏隽翎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对话,听见说到她身上,连忙道:「这店里很多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苏隽翎从小就对各种手工感兴趣,大学报的是服装设计,毕业后开了这家店,因为里面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生意一直很好,其实现在她只知道有人因为她做的平安符挂饰出了问题,至于什么问题又是为什么会出问题,她还是一头雾水。 「东西是你设计的,面料哪来的?」骆凛泽把灵力往眼里聚集,看到整个店里笼罩着红色的雾气,来源就是桌子上的那堆挂饰,这些雾气不断往有生命的物体上靠近,不同于他们几个雾气不能近身,苏隽翎一个普通人身边一尺处居然也没有雾气能靠近。 「是一个朋友给我的,她说是她无意中得到的,我感觉这上面带着香味,就做成了香囊。」苏隽翎道。 「朋友是谁?有名字、地址、电话吗?」 「有。」苏隽翎从桌上拿了张纸,写下来交给走过来的胡栎,期盼地道:「这事儿跟我没有关系,你们相信了是不是?」 「我相信没用,你得让我们老大相信。」胡栎弹了弹轻薄的纸张道。
第75页 「你放心,如果真跟你没关系,事情查清楚后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骆凛泽道。 苏隽翎惶惶的点头,看到几个人里惟一的女生好奇的看着她,她礼貌道:「你好。」 白玙的视线落在苏隽翎手指上,道:「能让我看看你的戒指吗?」 「这个吗?」苏隽翎取下来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我外婆临去世时给我的,我就一直戴着了。」 戒指样式简单,看不出什么打造的,通体只有几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字符,普通得不值得人多看一眼,白玙接过很快又还了回去。 「天快黑了,胡栎送苏小姐回家吧,我们明天再去拜访她的这位朋友。」确定店里只有挂饰有问题,骆凛泽道。 「我最喜欢送美女了。」胡栎手指划过眉间,轻挑的行个礼,对苏隽翎道:「走吧,苏小姐。」 从店里出来,夜色降临的商业街上热闹非凡,街两边的商家不遗余力的宣传着自家的东西,骆凛泽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 一手拉着淹没在人群里的白玙防止被冲散,再转身时已经看不到潘轲在哪里了,骆凛泽索性把白玙扣在身侧,随着人流慢慢移动。 「先生,我闻到香味了,是不是有煮玉米?」白玙左右前后全是人,踮起脚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拉拉主人的衣服,仰头问。 骆凛泽环视一圈,在路边果汁店里找到了玉米,用胳膊分开人群,环着白玙的肩膀挤了过去。 一杯果汁、一个玉米,白玙低头抱着玉米,骆凛泽一手扣在她肩膀上防止走丢,一手还拿着果汁,时不时让她喝一口。 几个女生从身边走过,忍不住回头,低声讨论道:「快看快看,最萌身高差!」 「那男人不仅个子高,长得也好有气势。」 「就是年纪有些大了,那女生看着好小哦。」 「你懂什么?!现在就流行大叔款的,成熟稳重又体贴。」 「大叔有什么好?!我还是喜欢小鲜肉!」 刚刚三十岁的大叔骆凛泽低头看看啃玉米啃得不亦乐乎两耳不闻身外事的白玙,屈指在她头上弹了下,引来她茫然的抬头:「先生?」 「没事,吃吧。」骆凛泽无奈的在自己刚弹过的地方揉了揉,示意她继续。 出了商业街,人一下子少了很多,路灯下两个身高相差悬殊的身影一会前一会后的跟着,骆凛泽道:「来得太匆忙,还没有订酒店,今天我们要露宿街头了。」 「不会,找不到酒店可以去我之前住的地方,房租还没有到期。」白玙道。 「这个待会再说。」骆凛泽道,「回去休息之前我们先来问问身后跟了我们一路的人有何贵干?」 「出来吧!」骆凛泽转身对路边的阴影道。 四下无声,只有旁边路上唿啸驶过的车辆,沉默对峙了一会儿,一个身影无声的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担心会虐,作者君写了三本,至今没学会虐,这真是件令人伤心的事……otz 么么,晚安! 第46章 找到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儿,身形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瘦,穿着黑色的棉衣,深色的裤子,脚下踏着一双黑色运动鞋,眉眼精緻,是很受时下女生喜欢的类型。 「小黑?!」白玙有些意外,「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你们认识?」骆凛泽扬眉,男生对他这句话似乎不满,看也没看他一眼。 「嗯,这是我一个朋友,叫萧墨。」白玙道。 「就是他啊?」萧墨没头没脑的道,他的声音清越,带着隐隐的磁性。 白玙点头,「他叫骆凛泽。」 「你好。」骆凛泽听出来两人打的哑谜是他,主动点头示意道。 「你好。」萧墨冷淡道,路灯下闪着幽光的眼打量着骆凛泽。 「既然是朋友,就别在这儿吹冷风了,找个地方叙旧吧。」手机里有潘轲发来的酒店信息,离商业街不远,骆凛泽抬手擦掉白玙嘴角的玉米渣,道。 两个人都没有异议,拦辆计程车,很快就到了。潘轲定的是单间,在服务台留了信息,骆凛泽取了卡回房间了,留下空间给白玙和她的朋友。 白玙带人去了餐厅,等菜的间隙,她问道:「我刚到z市你怎么就知道了?」 「我在商业街打工,你下车时我就看到了。」萧墨的眼形略圆,眼尾上扬的弧度像是被毛笔勾勒过一样,垂眸时浓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道暗影。 「哦。」白玙道,这时服务员送菜过来,道了声谢,开始吃饭。 白玙不说话,萧墨倒急了,他道:「你走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 「问什么?」白玙奇怪道,「我没走时,也没问过啊?」 「……」萧墨气结,泄愤似的扒了几口饭,忍不住问了最关心的事儿,「你确定那个骆什么是你要找的人吗?有没有可能是你找错了?」 「当然确定。」白玙正色道,「我看到先生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找到了。」 「那他知道你的身份吗?我今天看到他是特殊部门的人对吧?」萧墨小心道。 「不知道。」白玙摇头,然后惊奇道:「你居然知道特殊部门?」 萧墨翻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满脑子找人,外面的事一点也不关心啊?好歹那也是跟我们有关系的部门,知道有什么好稀奇的?」
第76页 「有道理。」白玙点头。 「那他有看过你每月十五修行吗?你不会是除了身份别的什么都没隐藏有什么说什么吧?」萧墨急声问。 「为什么要隐藏?每月修行也知道的。」白玙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萧墨无语看着白玙一言不发,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行为落到修行人眼里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算了,但好死不死的骆凛泽是特殊部门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白玙代表什么,这么一来,他所有的举动都得打上问号,因为有可能是别有用心,更可恶的是白玙又对他死心踏地,没准他什么都不说,这傻瓜就把什么都奉上了。 想想刚才骆凛泽暧昧的行为,白玙习以为常的样子,萧墨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贊同白玙找什么主人,人心是最善变的,曾经爱若性命的东西,不代表过了这么久还会喜欢,更何况人类的的贪婪和狠毒更是居所有物种之首,最擅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知道了白玙的不同寻常,不会觉得她的行为值得感动,只怕会一边忌惮她的非我族类,一边想法设法榨干她的能力,最后弃若敝屣是好的,更有可能像以前特殊部门的妖修一样连命都没了。 「什么问题也没有。」萧墨言不由衷的道,他说什么都没用了,以前不能阻止她找人,现在人找到了就更别想白玙会听他的离开了,好在,以白玙的修为应该没人能随便伤害她,只希望如果有一天骆凛泽真的图谋不轨,她能护住自己不受伤,顺便看清人类的真面目。 「你们今天是不是来查那些小挂饰的?」萧墨换了个话题道。 …… 吃完饭,白玙又打包了一份饭菜,在萧墨撇嘴的不屑表情注视下,挥手跟他再见,轻快地往骆凛泽房间去了。 敲开了房门,骆凛泽刚洗过澡,身上穿着睡袍,头髮上还滴着水,白玙把饭菜举高,笑道:「先生,我来给你送饭了。」 「进来吧。」骆凛泽侧身道。 「你先坐。」骆凛泽拿了条毛巾擦头髮,随口问道:「你朋友走了吗?」 把饭菜放到桌子上,白玙顺手接过毛巾,站在沙发后面边给主人擦头髮边道:「走了,不过他说明天要跟我们一起去查小香囊的事。」 头顶舒适温暖的擦拭让骆凛泽的嘴角扬了扬,声音带着丝慵懒道:「哦?为什么?」 「以前小黑是只流浪猫的时候,精品店的老闆娘大学期间照顾过他一段时间,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附近注意着进展,想一起帮忙查真相,还苏小姐清白。」白玙道。 骆凛泽不意外萧墨的身份,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就有感觉他不是人类,不过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毛巾擦过的头髮还有些潮湿,白玙伸出手指从髮丝里穿过,立刻变得蓬松又干燥了,她道:「他化人形的时候要渡雷劫,快要挨不住时,被我给救了。」 「什么雷劫?」骆凛泽皱眉,一把拉过身后的白玙按在沙发上坐下,表情严肃的问道:「每个人都有雷劫吗?有没有办法避免?」这种针对修行人的惩罚是他最担心的,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或许应该去备一些避雷针之类的东西以防不时之需。 「先生不用担心,你不会有的。」白玙安慰道。 「……」骆凛泽:「我担心的是你!」他所有用到的灵力都是白玙的,当然知道自己没事。 白玙眨眼,傻笑道:「那也不用担心,我也没经歷过。」 「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吗?」骆凛泽不放心,确认道。 「我不知道,反正从来没有雷噼过我。」白玙想了一下道,不过确实有些奇怪,只她看到的老道士就被噼了三次,为什么她就没有过呢?好像有次老道士雷劫过后,满身焦黑的嘟囔了一句命好,难道是在说她? 骆凛泽无奈在白玙头顶按了一把,傻人有傻福,看来避雷针还是要提前准备好。 第二天,依然让胡栎留在苏隽翎身边,骆凛泽三人再加上萧墨按照地址去找她的那位朋友,潘轲见到萧墨多看了两眼,知道是白玙的朋友后,还不忘提醒他去找胡栎登记。 到达地址显示的位置,是一处高档小区,环境优美安保完善,苏隽翎的朋友就住在其中一栋别墅里。 潘轲拿出警察证,在保安怀疑的眼神里进入小区,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谁啊?」开门的是一个年龄和苏隽翎差不多,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她看到来人,有些意外。 「你好,请问是张萱女士吗?」得到点头后,潘轲拿出证件:「我们是警察,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啊,好,你们进来吧。」张萱愣了一下,赶紧道。 房间里装修大气、摆设豪华,只是门窗紧闭,窗帘也拉得紧紧的,空气里瀰漫着浓浓的中药味,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开着,还是让人一踏进来觉得沉闷又压抑。 「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好,不能见风,你们别介意。」张萱歉意的道,她倒了几杯水,细瘦的手指执起茶杯都显得有些无力。 「不用麻烦。」骆凛泽道:「你和苏隽翎是朋友对吗?」 「是,我们从大学就是好友,难道是她出什么事了吗?」张萱问道,一着急,她的唿吸变得急促起来。
第77页 「她没事。她说前一段时间你给了她一些布料,让她做些饰品在店里卖,能告诉我们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吗?」 「面料?」张萱蹙眉,只是回想一下,这么简单的事对她来说似乎很困难,她晃了晃头,过了一会儿道:「好像有过,我记不太清了。」 「布料是哪儿来的,你还记得吗?」骆凛泽压低声音道。 「我老公是做服装的,如果我真的送给隽翎布料了——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来了,那应该是从他那里拿的。」张萱这次很快答道。 「方便让我们看一下房间吗?」骆凛泽打量一下四周道。 「当然,没问题。」张萱道,「你们随意。」 「这么大的房间,你身体又不好,怎么没有找个保姆什么的来打理家务?」白玙问道。 「以前有的,自从我生病后,我老公说总有一个外人在家里进进出出影响我休息,就没再找,所有的家务都是他来做。」张萱道,脸上的表情很甜蜜,看来她们夫妻的感情很好。 白玙起身进了厨房,各种厨具摆放得很有序,檯面上一尘不染,地上的垃圾桶里也找不到任何厨余,只有一堆黑色的中药渣。 「张小姐,你早饭吃的什么?」旁边的骆凛泽拍拍白玙的肩膀,突然问道。 「吃的什么?」张萱疑惑,不过几个小时,怎么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我吃的是什么呢?好像是粥?不对,又好像是牛奶?」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声明,作者只会撒糖不会虐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 第47章 捉虫 任由张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埋头苦想,骆凛泽和白玙对视一眼,沿着楼梯往二楼走去。 卧室里的窗帘也紧拉着,屋里很是昏暗,白玙按下墙壁上的开关,灯光亮起,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床头的一幅婚纱照。 照片是復古工笔风的,张萱穿着旗袍浅笑着看向镜头,泛黄的质感更显出她五官的细腻,似人眼波里透着安然和幸福,身旁的男人穿着復古的中山装,剑眉星目又带着书卷气,温柔凝视着妻子,任谁看到都要赞嘆一句天造地设的壁人。 几个人各自转了一圈出来,除了上锁的书房,别的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下楼看到张萱已经忘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正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不知处发呆,灯光照在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整个人像是一尊失去生命的蜡像。 听到脚步声,张萱缓缓的转头,疑惑了一下很快想起:「你们看完了?」 「张小姐,家里没有保姆,你中午怎么用饭?」 「我老公会回来做的。」张萱道。 这时,玄关的门响起开锁的声音,几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时针指向十一点三十分。 开门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发现了屋里的异常,随即没有迟疑拧了一下钥匙,「咔嗒」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 男人西装革履,五官和照片上一样,俨然就是张萱细心体贴的丈夫,他看到客厅里这么多人,一下子愣了,疑惑的望向妻子:「老婆,他们是……」 「他们是警察,说是隽翎出了事,来调查情况。」关系到好友,张萱没有迟疑的道。 「你们好,我是陆峤,我妻子身体不好,有什么问题你们直接问我就好。」陆峤道,这样看真人,更显文质彬彬像是一个学者,而不是圆滑世故的商人。 「刚好,我们刚才问陆太太,她说送给苏小姐的布料是你给的,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吗?」骆凛泽随意问道。 以主人的姿态示意骆凛泽他们坐下,陆峤思索道:「我是做服装生意的,苏隽翎和我妻子是多年好友,她平时又经常会用到各式各样的面料,我时不时会看在我妻子的面上给她送去些,还真不知道你们问的是哪一次,不过不管是哪一次,都是我工厂里生产的,难道布料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一种。」潘轲打开手机里的图片让陆峤看。 陆峤看了一眼,恍然大悟,说了声稍等,拿出钥匙打开书房的门进去了,不一会儿从里面拿了块当样品的面料,和苏隽翎店里的一模一样,他道:「是这种吧?这是请的织娘纯手工织出来的,且织布的丝线用香料浸泡过,所以织出来就有异香,被我做成了嫁衣,很受新人的欢迎。」 白玙接到手里,确定是同一种,只是手里面料的这种红比起做成香囊的那种,少了些暗色,红得有些刺眼。 「这些面料仓库里还有很多,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带你们去看。」陆峤歉意道:「只是阿萱正在静养,我怕吓到她,如果有什么事要我们配合,你们尽管找我,我不想让她操心。」 说着,陆峤深情的望着张萱,手在她脑后轻抚,张萱羞涩微笑,柔顺的靠在丈夫怀里。 「令夫人的气色确实不好,能不能让我诊一下脉?我的老师是沈时苍,想必陆先生应该听过他的名字,要是我学艺不精,就让老师来为陆太太诊治。」白玙迟疑了一下道。 沈时苍的名字别人不知道,但听在久病之人耳里绝对是欣喜若狂,没有人会拒绝的,所以陆峤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白玙做了个手势,示意张萱坐到她身边,轻按在她的腕间,手指下的跳动沉细软绵,显然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徵兆,她看向坐在对面的陆峤道:「我曾经和陆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第78页 陆峤仔细打量白玙,摇头道:「抱歉,我记性不太好,实在想不起来了。」 「哦,我知道了。」白玙恍然,「大概是陆先生换了张脸,所以在b市的事情当然也不存在了。」 「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峤满脸疑惑,「我是经常去b市,不过都是出差,别的就没有了。」 「你不会是真以为自己能以假当真骗过我们吧?」白玙用一种探讨的口吻,好奇道,「你的自信是哪儿来的?」 陆峤出现时,白玙就知道他和照片上不是一个人,或者说外表依然是,内里的芯子已经换了。 陆峤定定望了白玙几秒,突然笑了,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只是语气和音调全都变了,他开口道:「当然是你们给我的!你没发现三个同伴已经好一会儿没说话了吗?既然你们都找到这里了,那就全留下吧,正好帮了我的大忙。」 他想看到白玙惊惶失措,可惜让他失望了,白玙眼都没眨一下,点头道:「我知道啊,你从进门开始就在布局了嘛,不过,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事的。」 「你太自信了。」陆峤冷声道:「杀了她!」 话音落地,安静坐在一边任由白玙诊脉的张萱勐的抬头,表情由平和变得杀气凛然,只是刚抬起手下一秒就瘫软在了沙发上。 白玙举起扣着张萱胳膊的手晃了晃:「你指挥的是藏在她体内,等着鸠占鹊巢的鬼修吗?已经被我暂时捆起来了,就在刚才。」 「找死!」陆峤怒道,起身朝白玙扑过来,只是还没到身前,就被面无表情的骆凛泽拦下了,他惊道:「你——」 没给陆峤说话的机会,骆凛泽瞬间出手,眨眼间,两人已斗了几个回合。不确定真正的陆峤到底有没有死,骆凛泽没有使用武器,除了刚开始几招硬碰硬外,慢慢的,他试着引动灵力,稍一运转,身体比大脑更快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就算他还存着利用陆峤练手的心思,没想一下子把他打倒,下手还是失了轻重。 陆峤没想到特殊部门突然多了两个厉害人物,明明上一次他在潘轲的眼皮底下逃脱都没有发现,这次却在骆凛泽手下找不到脱壳的机会。刚开始骆凛泽就像是个普通人,只是身体比较强横,可是没多久就用上了灵力,从略带生涩到用最少的灵力做出最有效的攻击,这种别人需要几十年的锤鍊还达不到境界,他在几招之内就完成了,简直太不可思议。 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了,陆峤咬牙准备离开,怪他太过大意,以为特殊部门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上次能让他轻易离开,这次大摇大摆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不会怎么样,没把那个人的提点放在心上,导致紧要关头功亏一溃。 不过没关系,只要让他离开,一切都能重新再来。 胸口挨了一拳,陆峤顺势撞到墙上倒地,一抹阴影像水滴落入沙地一样无声从身体上剥离,正要从墙壁里遁走,一道灵力组成的锁链甩过来,牢牢的捆住了。 「哎?」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白玙惊奇的瞪大了眼,三两步过来,绕着骆凛泽转了两圈道:「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用灵力进行攻击,每个修行入门的人都会,但越是精细的动作越是考验人的掌控力,灵力轰倒一面墙很容易,只要修为够,一掌就可以,但是想要穿过针眼却很困难,像骆凛泽这样用灵力做锁链也不难——不难的定义是站在别人几十年的基础上说的,不是骆凛泽这种才入门的新手菜鸟———难的是发挥作用,看陆峤萎靡的样子,显然效果还不错。 「我也不知道。」骆凛泽抬手观察着闪着白光呈透明状的链条也有些纳闷,「我只是想着不能让他逃了。」然后胸口的灵力喷涌而出,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射了出去。 「果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老天是公平的,先生你丹田是个无底洞,但在灵力使用上绝对是个天才。」白玙煞有介事道。 「这事等会儿再说,你先把那两个人叫醒。」骆凛泽失笑,虽然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总归不是坏事,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再研究别的。 「哦。」白玙走到一动不动的潘轲和萧墨面前,手指在他们眉心轻点了一下,两人的眼睛霍然睁开,看到眼前的人,异口同声道:「快点离开!有危险!」 白玙:「……」 了解了状况,两人终于平静下来,潘轲先看向双目紧闭看不出生死的陆峤和张萱:「他们怎么样?」 「男的还好,魂体有些虚弱,好好养养没什么大碍,倒是女的体内的血快干了,整个人就是个空壳。」 潘轲沉默走到被锁链困住的黑影前,他现在的五官和地上的陆峤完全不同,但潘轲却不陌生,他一把拉过来迫使人抬头:「周炜,我明明亲眼看着你消失的,为什么你还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 第48章 幕后 潘轲现在是愤怒且疑惑,周炜上次是他亲手解决的,如果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了他的逃脱,那周炜在z市做下的事就是他的责任。 「一群没用的废物居然也想困住我,真是好笑。」周炜任由潘轲拽着,不屑的冷笑,他的眼神狂妄阴冷,找不到一点白玙初见时的人气。 「你!」羞愧和自责让潘轲一听这话,伸手就要打过去,被骆凛泽阻止了,「说说上次是怎么回事。」
第79页 潘轲狠狠瞪了周炜一眼,三言两语交待清楚了,当时他从丁一舟手里提走周炜,没怎么费工夫就查到,周炜是因为父母和女朋友的去世,接二连三出意外太多受到了刺激,开始往一些旁门左道上面钻研。华国的古籍浩如云烟,里面有很多匪夷所思的记载在现代人看来就是胡说八道,但周炜当真了,他本身就是以学习和实践能力见长的学霸,在别人眼里属于脑子不正常的举动,对周炜而言犹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像是做研究一样严谨地记下笔记,进行各种演算,用现代的方式解释古籍里起死回生的办法可不可行。 周炜是个疯子,每找到一个方法他就在自己身上做试验,久而久之,居然真的让他摸到了修行的边,只是修行已是逆天之道,根本不能让死人復活,巨大的惊喜和坠入谷底的失望激起了周炜的强烈的不甘,别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他也做不到,这样偏激的目的註定他的修行是充满血腥的。 「当时他刚入魔,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法就迫不及待的用上了,才会轻易被逮住。」 用心爱之人的皮囊和骨灰去吸收生气,这种方法简单又笨拙,所以白玙发现时才会说不值得担心,可这次不一样,能从潘轲手里不让他察觉的逃走,之后没有元气大伤,反而有能力造出比b市粗劣的手法高明了几倍的局,这其中要说没有蹊跷,谁会信? 这次的事如果不是因为胡栎的手里有一个祖传下来对魔气特别敏感的灵宝,根本发现不了,或者说如果不是周炜运气不好,哪里不选偏偏选了z市,他要做的事没准就成了。 「从上次到现在不过半年时间,周炜的修为进步神速,这在魔修里面也太罕见,我怀疑他身后有人指点。」潘轲道。 「他上次被你带走后,有没有进过部门里的地下室?」骆凛泽问道。 「所有犯了事的修者都是关在那里的。」潘轲说完才想起来,眼睛勐的睁大:「你是说,那个魔物——」 「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有能力从房间里出来的,如果是他救了周炜或是指点了他,也是很正常的事。」骆凛泽紧盯着周炜的眼道,在说到救他时,周炜的眼神明显闪了一下。 所以说,现在周炜很有可能知道那个魔物的下落,在场的人都这么想。 「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也杀不死我!」周炜嘲弄道,他像是不在意身上的锁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 骆凛泽扬眉,从怀里拿出白玙给他的短剑,轻轻从周炜胳膊上划了一下,见过烧热的刀切黄油吗?短剑划过之处,轻而易举把周炜的胳膊切成了两半。 「没用的,即使你把我五马分尸,我照样——」话没说完,周炜噎了一下,他的胳膊没有如以前一样自动长合,连着手掌的那一截快速扩散,很快变成一团看不出形状的黑雾,最后消散在空气里。 「照样什么?」骆凛泽把玩着短剑,觉得这东西确实好用。 「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能做到?!」周炜难以置信,无意识抬起胳膊,不管他怎么做,消失的手掌都没能长出来,手没有了,如果骆凛泽用刀刺向他的心脏,难道他会再死一次吗?眼里闪过一道厉色,他勐的朝骆凛泽扑过去,朝短剑上撞去,嘶吼道:「让我试试能不能杀死我吧!」 骆凛泽侧身避让,手里的锁链迅速变长,绕住周炜扑过来的身影,把他从上到下捆成了粽子,扔到了一边。 「他是不是疯了?哪有人这样试的?」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墨惊讶道,这样真的试出来周炜有可能彻底消失了,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对自己够狠,他怎么可能由一个普通人类用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修为不弱的魔修。」不疯魔不成活,周炜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不择手段。 角落里的周炜蠕动着往骆凛泽身边靠近,狂热的盯着他手里的短剑嘴里喃喃道:「让我试一下,试一下。」 「这个怎么办?」白玙指着唿吸微弱的张萱道,在她后背轻拍了一下,一个身形透明的女子飘了出来,表情麻木的望着前方。 「我以为是个鬼修,弄了半天居然是个傀儡。」白玙看向呆呆看着这边的周炜道:「你忙活了这么久,费尽心力找到合适的身体,又藉助苏隽翎的体质特殊帮你收集生气,就为了一个连话都听不懂的木偶?」 「你懂什么?!」周炜吼道,然后眼神温柔的看着傀儡:「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既然她走了,那我就把她找回来。」 「如果不是你们坏我的事,只要再过三天,她就能重新睁开眼,我们又能重新在一起,都是你们!」周炜仇恨的盯着眼前的人,咬牙切齿道。 「你是不是没有弄清楚?」白玙指着傀儡道:「她就是个用阴气做出来的傀儡,和一块木头做的人偶没什么区别,你给她再多的生气也没有用,她根本吸收不了,所以也不会如你所愿睁开眼。你不会把她当成你女朋友了吧?那你上当受骗了。」 所有人:「……」 「不可能!」周炜反应过来,强硬道:「她就是我女朋友,我费尽心思才把她拉回来,怎么可能有假,你肯定是在骗我,是在胡言乱语故意离间!」 离间?骆凛泽眼神微缩,他身后果然有人!
第80页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白玙好笑道,伸手从主人手里拿过短剑,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前切了周炜的另一只手,在手掌变成黑雾要散去时,手指像捏橡皮泥一样摆弄,不一会儿,一个和傀儡一模一样的小傀儡就完成了,除了个头只有手掌大小,五官惟妙惟肖,随着白玙的命令做出相应的动作。 骆凛泽想起了白玙做的雪人! 白玙示意周炜看,又两厢对比调整了些细节道:「你这个傀儡是别人做好给你的吧?每个傀儡都跟主人有联繫,你拼命收集生气给她,可惜她不能吸收,最后会全都给自己的主人。」 「也就是说,有一个人什么都不用做,只把这个傀儡给你,他就有源源不断的生气,这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白玙怜悯道,「鬼魂不会在人间长时间逗留的,一旦进了鬼门关就很难再出来。」 周炜如遭雷噼,不敢相信自己全为别人做了嫁衣,可是理智告诉他,白玙说的是真的,要不然为什么他办法使尽也没有找到一丝残魄,那人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他以为是自己修为太弱,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想明白了吗?想明白了就告诉我们到底是谁让你做的这一切吧?」白玙道。 周炜抬头,望着傀儡那熟悉得如同刻在心脏里的五官,眼底的神采慢慢熄灭,最后沉寂,他苦笑道:「就算你是在骗我,我也认了。」他已经相信了白玙说的,自然对那人恨之如骨,特殊部门不会放过他,他没办法亲自报仇,只能把知道的说出来,让这些人去找幕后黑手。 如潘轲所说,周炜在b市时做的一切全是自己从古籍中摸索出来的,当时的他刚刚踩了修行的门,照着书上的指示做出了那批人皮挂饰,却没有找到女朋友的魂魄,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被丁一舟抓到了刑警队,他干脆胡言乱语一番,等着被送到精神病院。 带到特殊部门时,周炜知道自己失算了,关到地下室后以为这次在劫难逃,谁知无意中想起了一本书里记载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秘法,也不知道真假,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在潘轲动手时使了出来,居然成功了。 虽然没有了□□,但其实更让他方便行事,周炜就是在这时候遇到那人的,那人指点他修行,教他怎么样快速提升修为,甚至在知道周炜一心想着復活女朋友时,把他女朋友的魂魄送到了他面前,告诉他因为他女朋友离开肉身太久又没有投胎,所以神智不清,需要很多的生气来唤醒她。 周炜毫不隐瞒把自己在b市的所作所为告诉他,却被告知那个方法太过粗糙,且吸收的生气有限,他有一个更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 谢谢小天使乐乐的小辫子投的地雷,鞠躬 谢谢小天使们的关心,作者已经好了,咱们继续 第49章 发现 周炜找上苏隽翎和张萱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发现苏隽翎的特殊后决定的。 人喜欢一样东西到极致后,会在每天接触中不自觉给这样东西赋予灵性,只是人心有限,这种浓烈的喜欢很多人一辈子只在一两样东西上倾注过,更多的人一辈子也没有喜欢过什么。苏隽翎的特殊在于,只要是她用心亲手做出来的东西,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灵性,不多,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甚至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但这在周炜看来已经足够。 周炜控制了陆峤,抽出了张萱身上近三分之二的血液染了布匹给苏隽翎送去,让她做成小东西卖出去,再把女朋友的魂魄养在张萱体内,等着不久后的復活。本来陆氏夫妻感情就很好,换成他和女朋友后也不会惹人怀疑。 特别炮制过的血液加上苏隽翎亲手缝制,既能不动声色抽取生气到血液的主人身上,还能加以掩饰,连修行之人也很难看出,就算最后事情揭露,查到陆峤身上,周炜也有把握特殊部门的人不会发现他的伪装,而张萱本来就没死,更没什么异常。 这计策可算是天-衣-无缝了,只是周炜没想到苏隽翎竟然无意间用布料做出了和b市类似的香囊,而胡栎身上居然有以魔气为食的灵宝,更没想到特殊部门里多了白玙和骆凛泽,轻而易举就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当然,最没有想到的应该是自己两手罪孽,却发现是被人利用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有得到。 周炜把一切说完,颓然低下头,他不在乎杀多少人,只想要找回心爱的人,现在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不管他再怎么做都不可能了,顿时心如死灰。 「教你这种方法的人长什么样?你们经不经常联繫?」骆凛泽思索着周炜话里的真假,问道。 「不知道,每次见面他都像是蒙上一层雾,看不清身形长相,在他把方法给我说了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就连之前也是他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我从来没有去找过他。」周炜知无不言,惨然一笑道:「我把知道的都说完了,对你们来说已经没用了,你杀了我吧!」 骆凛泽不语,一人一魔沉默对视,一会儿后,短剑轻轻刺进了周炜心脏的位置,黑雾沸腾,他低声道了声:「谢谢。」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然后消失了。 「这两个怎么办?要送医院吗?」萧墨打破沉默,问道。 「先给胡栎打电话,让他把苏隽翎带过来。」白玙道,随着周炜的消失,她用周炜右手做的傀儡也消失了,只留下另一个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得到主人的点头后,收了起来。
第81页 没过多久,胡栎就把苏隽翎带来了,一看到沙发上两人,连忙走了过来急声问道:「出了什么事?阿萱怎么了?」 「张小姐现在情况很不好。」白玙诚实道。 「那为什么不送医院,我打120 。」说着,苏隽翎就要掏电话,被白玙按住了,「送医院也没用。」 「那怎么办?」苏隽翎茫然,送医院没用,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你把戒指送给我,我帮你救他们,你愿意吗?」白玙指着苏隽翎的手指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提前声明,你的戒指很贵重,把它戴在身上,能保你一生不受邪祟沾身,无病无灾。」 苏隽翎愣了一下,手指习惯性转动戒圈,嘴唇抿了抿,毅然取了下来递给白玙:「阿萱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外婆知道了也会同意的。」 如果不是张萱财力和精神上的双重支持,苏隽翎一个年轻女子是不可能有勇气从大公司辞职,还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开店的,虽然不捨得外婆的遗物,但性命更重要,至于什么无病无灾,有家人、有朋友,还有喜爱的工作,有点小病小灾不算什么! 「确定了?」白玙接过,又问了句。 「确定。」苏隽翎坚定道。 白玙点头,没把戒指收起来,反而放在了张萱的胸口,然后让他们夫妻的手放在一起,一道柔和的光芒以戒指为圆心逐渐扩散,慢慢把两人包裹住,持续不断的发着光芒。 苏隽翎看到这一幕惊讶的睁大了眼。 终于,光芒散尽,戒指恢復原样,除了颜色变得有些微黯淡,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白玙拿起来,笑眯眯还给了苏隽翎。 「好了,现在可以叫救护车了。」 周炜死了,还有后续事情没解决,潘轲和胡栎负责把所有的香囊收回销毁,好在,苏隽翎的店里每买出一个东西电脑都有记录,且大部分都是会员,留的有电话号码,这件事并不难办到。 至于骆凛泽和白玙则打算去看望沈时苍,现在白玙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弟,如果知道来了z市没去看他,怕是要发脾气。 除此之外,身边还跟了一个萧墨。 确定苏隽翎没事了,萧墨班也不上了,三步不离的跟在白玙身边,白玙不在意,骆凛泽沉默,萧墨就当他们默认了。 到了医馆,里面的人一看到白玙纷纷打招唿,白玙笑着回应,赵娟闻讯赶来,一把拉住白玙,上下打量着,故意板着脸道:「小丫头翅膀硬了,连电话也不给赵姐打一个,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我最想赵姐了。」白玙笑道。 赵娟忍不住也笑了,捏了捏白玙的脸道:「就你嘴甜!找沈老是吧?他在房间里。」 「赵姐我给你介绍,这是骆凛泽,我现在就住在他家。先生,这是赵娟。」白玙道。 赵娟愣了愣,骆凛泽的气场没人会忽视,她刚才第一眼就看到了,还以为是上门求医的,没想到沈老说的骆家小子就是他,他居然跟白玙一块来了。 「你好,骆先生。」 「你好。」骆凛泽道:「谢谢你对小白一直以来的照顾。」 「?」什么意思?赵娟迟疑的打量骆凛泽,小白被谁照顾,用得着他来感谢? 「咱们进去吧,别一直耽误赵女士工作。」骆凛泽按了下白玙的头顶道,动作亲昵又自然。 「赵姐,你先忙,我等会儿再找你。」白玙道。 「……你赶紧去吧。」对上骆凛泽的点头示意,赵娟慢半拍道,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的背影离开。 「进来。」沈时苍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的道,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纳闷的抬头看,被站在门口的人吓了一跳,瞪眼道:「不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呢?」 「沈老,我来看您了。」白玙笑道。 「沈老好。」骆凛泽礼貌道。 沈时苍摆摆手,示意骆凛泽坐,然后沖白玙皱眉,怒道:「你叫我什么?」 「……」白玙眨眼,干脆地改口道:「师父好,徒弟来看您了。」 「这还像个样。」沈时苍勉为其难的点头,取下眼镜道:「你们怎么有空啊?」 「来z市办点事,知道您在,就过来探望一下。」骆凛泽道。 「就知道看我不过是顺路。」沈时苍冷哼一声,再没有哪个师父当得比他还要憋屈了,要不是那几张方子——想到方子,他瞬间收起了闲聊的心情,「来来来,小白,你给我看看这个。」 白玙接过,看到像是她给沈时苍的其中一张,又不太像。 「我从你给的这张方子煮出的药里发现了一种成份,能大幅度减轻现在抗生素滥用引起的副作用,更重要的是它还能抑制癌细胞的活性且不会有后遗症,一旦确定属实,这项成果将造福数不清的人。」沈时苍毫不隐藏的说道,眼睛因为兴奋比平时亮了几分,他一辈子的愿望就是将中医发扬光大,得到全世界的敬重和认可,现在愿望即将实现,由不得他不高兴。 白玙把整个方子看完,有些明白了,这是当年炼丹之风盛行,上行下效,导致很多人重金属慢性中毒,主人翻遍医书,写的一个有着类似修行洗髓伐筋功效的方子,长期服用可以把身体里的毒素彻底排出,犹如重塑一样,只是没等真的去实施,主人就去了沙场。
第82页 「实验时遇到问题了吗?」以沈时苍的性格,如果真的没什么问题,现在拿出来应该是成药,而不是让她看方子。 沈时苍嘆了口气,表情松垮了下来,「是,成份提取不稳定,根本摸不着规律,要不是一个病人信任我,连喝了两个月汤药,身体有了些微好转,我就快当成自己想太多了。」 白玙仔细盯着药方,她所知道的全是从主人那里听来的,很多都是纸上谈兵,如果主人有前世的记忆,只要问一下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惜没有,她只能努力回想,当时主人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忌讳和需要注意的事项。 沈时苍把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差点就要放弃,干脆让白玙在一边想,他跟骆凛泽聊天,想知道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人看自家徒弟的眼神怎么就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前面还有一章补的昨天,没注意的小天使快点去看 晚安 第50章 谈话 「最近和小白相处得挺好吧?」沈时苍倒了杯茶给骆凛泽,微笑随意问道。 骆凛泽恭敬接过,对上沈时苍藏在眼底的探究,答道:「小白很好,我和爷爷都很喜欢她。」 沈时苍深深看了他一眼,从认真看方子的白玙身上收回视线,嘆息一声道:「这孩子一个人习惯了,独立得很,从来不给人添麻烦,天资又好,就是脾气倔强,认定的事任谁说都不听,真是愁人。」 「沈老您不用担心,我觉得小白这性格没什么不好。」骆凛泽道。 「当然没什么不好。」沈时苍浓眉一挑,「我的徒弟有点脾气那也是正常,但要是有人看小白一个人就认为她好欺负,那就错了,就算我死了,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在,护住个小师妹还是不成问题的。」 「什么好欺负?我吗?」没等骆凛泽说话,白玙先回过神来,听到沈时苍说到她,疑惑问道。 「沈老担心你在b市不习惯,被人欺负,让我好好照顾你。」骆凛泽把桌上晾得温热的茶水端给白玙喝,侧头对沈时苍道:「沈老您多虑了,小白住在我家,就是我的人,没人敢欺负她。」 白玙在一边跟着点头,主人才不会让人欺负她呢。 沈时苍看到对骆凛泽言听计从的白玙,觉得自己纯属瞎操心,不过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骆小子似乎对白玙有些不同了。 「这方子你也看不出来什么吧?那就先放一边,过后让我再琢磨琢磨。」沈时苍也没对白玙报太大希望,只是这方子是她给的,存着侥倖心理想着万一她知道些什么,看来是他痴心妄想了。 「师父,我想起来一点,这里面的两种药你要单独用八十度左右的水温连续煮两个小时,然后再跟其他的药材混在一起,按正常程序接着煮。」白玙两眼真诚的道:「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了,好像听谁提起过,不知道是不是把我扔到孤儿院的父母。」 「……」沈时苍半信半疑,有心想多问几句,又怕勾起白玙的伤心事,有些记忆开得早的孩子记得两三岁时候的事并不稀奇,白玙从没提过有关父母的任何事,一直以为是她不记得,现在看来,能想起曾经听过的支言片语怎么会记不起父母?怕是刻意不想记起吧! 咽下想问的话,沈时苍仔细思索白玙的提议,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刻就坐不住了,匆匆对两人道:「你们随意,我去试试小白说的办法。」然后,把人扔在办公室,离开了。 「小白,你想过找父母吗?」骆凛泽看出了沈时苍的顾忌,但他更想知道白玙的真实想法,所以他还是问了。 「没有。」白玙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有先生啊,没有父母也没关系。」白玙似乎觉得骆凛泽的问题有些奇怪,解释道。 骆凛泽没想到自己会听到一个这样的答案,猝不及防,命悬一线也唿吸沉稳的他心脏勐的跳了一下,闭眼深唿吸压下胸口乱了的节奏,笑着在一脸无辜的始作俑者头上揉了揉道:「傻孩子,有我和有父母并不冲突,没人让你二选一,就算你一辈子在我身边,也不耽误找家人。」 「哦。」白玙一脸茫然的点头。 骆凛泽轻嘆气,伸手轻轻把白玙抱在怀里,感受着软软瘦小的身体柔顺趴在胸口,明明是他被撩了,为什么撩人的自己都没开窍?不过,他当初仔细查过,白玙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没有找到一丝关于她父母的线索,也许回去后应该再找人重新找找。 萧墨进了医馆就和白玙分开了,猫的天性让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忍不住四处看看,逛了一圈觉得无聊了,刚好碰到赵娟,问清楚原委,带他到沈时苍的办公室。 沈时苍走的匆忙,并没有把门关好,还留有一道门缝,赵娟正要敲门,一眼瞄到里面的情形收回了手,拉着萧墨道:「小伙子,我带你去前面,沈大夫还没跟小白聊完呢。」 萧墨一脸阴沉的任赵娟把他拉走。 沈时苍一进入实验室就会忘记时间,骆凛泽和白玙离开时他还没有出来,对赵娟说了一声,带着好像谁欠他钱一样的萧墨离开了。 「他怎么了?」骆凛泽明知故问道。 「不知道。」白玙看了眼后座上生闷气的人,摇头道。 萧墨听到了,脸变得比名字还要黑了。
第83页 回到酒店时,潘轲已经回来了,四个人一起去餐厅吃饭,饭后,萧墨不情不愿的走了,潘轲欲言又止的进了骆凛泽房间。 「组长,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吗?」潘轲皱眉问道。 「要不然呢?」骆凛泽泡了一壶茶,示意潘轲坐到沙发上。 「可是照周炜说的,他就是被人利用了,真正的黑手还藏在幕后。」潘轲急道。 「周炜并不知道那个人的长相特徵,连规律的见面都没有,我们即使知道幕后有人,没了周炜接下来还会有李炜张炜,可能还会有无辜的人卷进来,也只能被动等待事情发生。」骆凛泽道。 潘轲泄气,这话听着残忍,却是事实,眉头紧皱苦想了一会儿,勐的一拍腿道:「我还是觉得周炜的事情跟地下室里的魔物脱不了关系,他当时被抓起来时连基本的常识都缺少,怎么可能一次就能完成最困难的以死脱困的秘法?而且,后来他说那个人五官身形都被雾气遮住了,这跟那魔物的特徵刚好对上,没错了,肯定就是他!」 「档案室里并没有魔物的相关记载,你知道他的资料吗?」骆凛泽道。 「不知道。」潘轲摇头,「不过师父肯定知道,等回去后我就去问他,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他逃走。」 潘轲走后,白玙道:「先生,你也怀疑这些事是那个魔物做的吗?」 「不确定。」骆凛泽道:「时间对不上,周炜是诈死逃离地下室后遇到的那个人,而当时魔物还好好的关在房间里,地下室的大门我们也都看到了,以他的修为并不能安然穿过,除非——」 骆凛泽沉吟了一会儿接着道:「除非,他早就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在特殊部门里来去自如,那一场弄得人尽皆知的逃狱是故意的。」 只是这么做有些说不通,如果能无声无息的离开,岂不是比大张旗鼓更能打部门的脸,要是想报復还能趁其不备,还是说魔物的性格本身就是张扬肆意,就喜欢看到别人恨他又弄不死他的样子? 「所以,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然后让潘轲往魔物身上联想。」白玙恍然,她刚才就觉得怪怪的,主人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丧气话来。 「聪明!」骆凛泽夸奖道,「部门里没有魔物的任何记载,连潘轲作为前组长也不知道,就有些不正常了,记不记得我上次试探过亓玄清,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什么都没说。他想瞒着,但现在出了人命,以后可能还有更多的人丧命,这就由不得他不说了。」 不管周炜的事是不是魔物在后面捣鬼,都得先把他的身份弄明白,稀里煳涂办事不是他的作风。 「先生,你觉不觉得这事情有些巧合?」白玙表情凝重的说。 「怎么说?」 「刚开始的周炜是自己摸索走上了邪路,但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的暗中指点,他就算再天纵奇才,也折腾不出来多大的事情。还有那只黄鼠狼,也是快要死了,被人给救了,还给了她书让她修炼。这两个人同样没一个知道帮他们的人的长相,也太奇怪了。」 骆凛泽沉思。 「还有啊,去年冬至,我在屋后的菜地里抓住一条坏事做得太多遭雷噼的蛇,从他的记忆里看到,他学的那些□□的法门也是一个看不清身形的人给他的。」白玙掰着手指头道,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少呢。 「冬至?雷噼?」骆凛泽低声重复,面无表情抬头望着白玙:「你不是说那天睡着了什么也没听到吗?」 白玙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她当时随口说的一句话主人居然还记着,无辜的眨眼,意图矇混过关。 「你啊!」骆凛泽失笑,伸手在白玙脑门上按了下,道:「我当时就在纳闷,爷爷年纪大了睡觉特别轻,路边的树噼断了两棵他怎么会都没有发现,肯定是你做了手脚吧!」 白玙傻笑,头在骆凛泽手掌下依恋的蹭了蹭,清澈的眼睛满满都是一个人的身影。 骆凛泽心底一动,手掌一下一下在白玙额头至头顶摩挲,看着她像只小猫一样逐渐向自己靠近,低声道:「喜欢我这样吗?」 磁性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能感觉到热气扑到耳垂上,惹来阵阵麻痒,白玙不自觉伸手抓了抓,扬起笑脸道:「嗯,先生的手特别暖。」 骆凛泽顿感无力,拍拍修长的腿道:「来躺下休息一会儿,继续说说那个蛇妖的事。」 白玙连犹豫都没假装一下,美滋滋的枕在了主人腿上,闻着熟悉的味道,感受着头顶的抚摸,用轻快的声音说着诡谲的事情。 不自知的亲密举动让骆凛泽的心里好受了些,以前他庆幸白玙的眼里的干净,现在则是痛恨这种干净,这小姑娘莫名其妙闯进他的世界,不容他抗拒的在各个角落都留下身影,註定不能挥挥衣袖离开了,他期待着这双剔透的眼里在不久的将来染上更绚烂的色彩。 白玙说的事确实是骆凛泽没有想到的,一件两件是巧合,三件就是刻意了,或许真的有一个人隐藏在暗影里处心积虑的在谋划着名什么。 不过,为什么选择的都不是人修?是因为人修全都在特殊部门里面,不容易下手,还是说忌惮亓玄清,不想跟他当面对上? 他对这三个人做的事并不算好,虽然每个人都因为他修为得到了提升,但同时也被他送上了死路。惹来天怒的蛇妖就不说了,照白玙说的,如果黄鼠狼继续按着书上的方法修炼下去,最后的结果不是成为那人的傀儡被彻底控制,就是死在他们手里,包括周炜在内也是一样。
第84页 这样看下来,居然一时分不清幕后的人是正是邪,这些人伤害了人类,同时又因为他不得善终,不过,从他的行事来看,最终的目的似乎在针对妖修。 潘轲一心回b市,找亓玄清解开迷团,所以事情一解决,就迫不及待订了机票准备离开。 白玙后来又去了医馆一趟,却没有找到沈时苍,只看到一摞沈时苍交待赵娟让她带走好好看的医书。据赵娟说,沈时苍的实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医馆里的器材有限,他已经转移到研究院去了,让白玙好好研读他给的这些书,下次见面时会考核。 与此同时,在酒店的骆凛泽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请进。」骆凛泽歪头示意门口的萧墨进来,「请坐吧,不用客气。」 萧墨沉默坐到沙发上。 「水还是饮料?」骆凛泽问。 「水。」 倒了杯水放到桌子上,骆凛泽坐在萧墨对面,「有什么事你说吧?小白中午应该不会回来。」 「你怎么知道?」萧墨忍不住沖道,人类都是心思狡诈的,特别是眼前这一个,万事俱在掌握中的样子太讨厌了。 「上次去时没能和里面的同事说上话,这么久没见,今天应该会一块吃个饭。」骆凛泽不以为杵道,更何况被赵娟看到他抱白玙,以她对白玙的关心,肯定会忍不住旁敲侧击,面前的这一个,不就是因为同样看到了,才找上门的。 「你是不是很得意?」萧墨不屑道。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骆凛泽好笑。 「得意白玙这么厉害的人,对你言听计从,任你上下其手,你让做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反抗,比周炜的傀儡好使多了吧!」萧墨口不择言、冷嘲热讽道。 「咚!」一把匕首划过萧墨精緻的脸,留下一道血丝,订在了他身后的柜子上。 骆凛泽手里转着样式古朴的短剑,声音冷得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冰刃,直直朝呆愣着的萧墨刺去:「如果你不是小白的朋友,你现在已经倒在这把剑下,刚好能让我试试这把可以诛妖邪的神兵能不能杀死一只修成人形的妖修!」 作者有话要说: 在弄新文文案,有些迟了,不过今天有没有肥一点点?不再每章三千了,决定每天都逼自己多写一点 下一本准备写个错遇渣男的女主回到过去扭转命运的故事,这本完结后开始日更 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预收一下,给忐忑抠手指的作者一点信心,求抱抱,求安慰 第51章 知道 「别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萧墨嗤笑,「你就是这样来哄骗小白的吗?果然人修都是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虚伪又阴险的小人。」 「请便吧!」骆凛泽懒得再跟萧墨多说,直接指着门口道。 「你!」萧墨气结,转念道:「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是想听我说,你说的很对,我就是在利用白玙,还是想得到保证,说我永远不会伤害她?」骆凛泽道:「我可以接受你对我的挑衅是因为关心小白故意这么说,如果是单纯的对人修对特殊部门有偏见而口出恶言,恕我没有唾面自干的雅量。」 说完,骆凛泽自顾自站起来,留下满脸通红的萧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萧墨道:「你能保证永远不伤害小白吗?」 「我的保证你相信吗?」骆凛泽反问。 萧墨哑然,就是因为不相信骆凛泽,又无法阻止白玙,他才故意说出这些话,想激怒骆凛泽听他怎么说,可惜这人的城府比他想像的还要深。 「你不相信我,应该相信小白,她选择了我,不是吗?」骆凛泽淡然道。 萧墨沉默,「我相信小白,但人心易变,不变只是诱惑不够大。」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骆凛泽道。 房间变得无声,就在骆凛泽以为萧墨已经要走时,他开口了。 「在我还是一只普通的黑猫时,我曾经见过特殊部门里的妖修,他的修为高深,是我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可即使这样,他依然抵不过众多人修的追杀,我问他为什么不反抗,他苦笑说里面有他相处了一辈子的朋友,下不去手,最后,他死在了他的朋友手里。」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是你们人类创造出来的词,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是真心对小白,而不是想要图谋什么?」萧墨形状优美的眼闪着嘲讽道。 「我无法证明。」骆凛泽直接道,「所有的保证誓言都有可能食言,只有时间知道真假。」 最后,萧墨恶狠狠扔下一句:「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然后走了。 回到b市后,潘轲马不停蹄赶去疗养院,却被告知亓玄清被一个老朋友接走了,归期不定,只能垂头丧气离开。 骆凛泽提前打过电话,说了到家的时间,车子刚一驶过路口,就看到骆老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正在往这边看。 踩下剎车,车子平稳停下,骆凛泽三两步走过去,道:「爷爷,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骆老点头,等白玙也走到跟前,才笑道:「进去吧,小刘做了小白最爱吃的鱼,就等着你们呢。」 跟在骆老身后,骆凛泽不经意扫过院子里的桂花树,眼瞳勐的紧缩,停住了脚步,直到骆老进了客厅,疑惑的回头,才若无其事跟上。
第85页 白玙侧首,骆奶奶噤声的手指从嘴上移开,慈祥的对她笑笑,微微摇头。 刘婶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可惜饭桌上的三个人,只有骆老胃口如常,另外两个人一个震惊一个忐忑,都有些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又陪骆老聊了会儿,送老人回房休息,骆凛泽心情复杂的走到院子里,望着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看着他的奶奶。 「我的大孙子快过来让奶奶看看。」骆奶奶笑着招手道。 「奶奶。」骆凛泽单膝跪在老人面前,看着跟记忆里一样,丝毫没有变化的面容,眼眶微微发红。 骆奶奶的手落在孙子的头上,像对待骆凛泽小时候一样,开心道:「凛泽已经长成男子汉了,奶奶可是一直看着呢。」 祖孙俩亲热的说着话,骆凛泽没问奶奶既然一直在,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骆奶奶也没提,两个人说些日常琐事,好像他只是久别归家,骆奶奶也没有离世。 夜深了,骆奶奶催促了几次,骆凛泽才起身回房,一直在客厅里隔着玻璃看着两人的白玙默默跟在主人身后。 「对不起,先生。」骆凛泽进了书房,闭眼靠在沙发上,伸出手指捏了捏鼻樑,听到白玙带着不安的道歉,无奈的睁开眼。 拍拍身旁的位置,对站在身前,好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的白玙道:「来,坐这里。」 「先生,我不是有意隐瞒骆奶奶的事情的。」白玙感觉主人没有生气,赶紧解释道。 「我知道。」骆凛泽看不下去白玙紧张的样子,安抚道,「奶奶的脾气我很清楚,她要是想让我们知道,不会等到你出现了才会说。」 「那你为什么?」白玙能感觉出来主人的心情并不好,嘴角虽然扬着,眼里却没有笑意。 骆凛泽摇头,手在白玙头上揉了揉,没有拿开,一下一下摩挲着,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玙悄悄挪动下位置,让主人摸得更顺手,一边努力开解他:「先生,你是觉得愧疚吗?因为发现骆奶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默默守着你和骆老,守着这个家。没有人看到她,也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和你们说什么你们也听不到,世界像是只有她一个人,如果不出意外,这种情况会维持到骆老离开,甚至是你离开,可能你们都不会知道。」 骆凛泽空着的那只手随着白玙说的话慢慢收紧,直到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露。 「不是你想的那样。」白玙伸手把骆凛泽攥得紧紧的拳头拉到掌心,接着道:「不为人知的守护说出来似乎带着酸涩,其实是件很美好的事,有些人不理解,觉得不值得,其实他们不知道,本身守护就是不求回报的,因为守护的不是别人,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为他的快乐快乐,为他的愁闷愁闷,看着他过得好,哪怕没人知道,也会觉得开心,不会觉得寂寞,更不会觉得时间漫长,反而会嫌光阴消逝得太快,明明只是看着,明明还没有看够,怎么一世就要结束了呢?」 「骆奶奶放心不下你和骆老,谁能说她选择留下不比离开更欢喜?她现在不像人类,有一副皮囊可以隐藏喜怒哀乐,她现在的情况,只要有一丝怨怼或是烦燥,就能从魂体上显现出来,可是你今天有在她身上看到任何负面的情绪吗?没有的,她平和又慈祥。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有人想要家财万贯,有人想要权势滔天,对骆奶奶而言,她的幸福就是看着你和骆老好好的,所以,你们好了,她也就好了,就算你们不知道她就在身边,可是你们并没有一天忘记她,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也就更加不捨得离开,你瞧,除了不能彼此对话,这和看到并朝夕相处并没有区别。骆奶奶不会怪你,我想她还会特意叮嘱你别告诉骆老,因为她清楚,骆老知道了只会比你更愧疚,他会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会让骆奶奶不能放心离开。其实你们都多虑了,骆奶奶只是想留下,然后如愿了而已。」 随着耳边清脆柔和的声音娓娓道来,骆凛泽的手指慢慢放松,他哑声道:「你也会像奶奶一样守护一个人吗?」 「会。」白玙点头。 「那你的幸福是什么?」骆凛泽追问。 「当然是永远待在先生身边了。」白玙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 这句话不是第一次听,却一次比一次让骆凛泽觉得震动,他低声笑了,伸手把白玙抱到怀里,道:「你的安慰很好,谢谢你。」 白玙正感受主人怀抱的温暖和让她耳朵变得酥麻的声音,一抹柔软的温热落在她的眉心,稍一停顿,然后离开了。 「早点休息,晚安。」骆凛泽勾唇道。 白玙眨眼,望着主人的背影,愣愣抬手在额头摸了下,疑惑刚刚那一下不像是手指触碰的啊! 第二天,骆凛泽一切表现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除了多了一个坐在院子里的习惯。 骆凛泽慎重想了很久,爷爷的身体虽然有白玙的调理已经比去年好了很多,可到底年纪大了,谁也不能保证他知道这件事后是什么反应,但大惊大怒是绝对少不了的,所以他决定听奶奶的,先不告诉爷爷。 接到李澜祎的电话时,骆凛泽正陪奶奶聊天,他这两天试着用灵力传送声音,没想到轻松办到了,这样他就能同时跟两位老人说话,还能顺便给奶奶告状,控诉爷爷的行为。
第86页 「上次的彩头还欠着你呢,出来玩吧,我已经给子征和一舟打过电话了,他们正在来的路上,就差你了。」李澜祎像是忘了上次的不愉快,带着笑道。 「地点是哪里?」 「新开的一家温泉会所,刚好适合现在的天气,房间已经定好了,我把地址发给你。」说完,李澜祎挂了电话。 温泉?骆凛泽沖屋檐下浇花的白玙招招手,「来,小白,我带你出去玩!」 作者有话要说: 骆先生:你幸福吗? 小白: 不姓福。 今天去逛街,回来发现少了一样东西,以为是弄丢了,拼命倒带, 终于想起来我当时给过钱,头也没回就走了,根本就没拿otz 谢谢小天使coral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小天使-特乖巧-,我记住你啦 第52章 聚会 温泉会所离骆家有些距离,等到骆凛泽带着白玙赶到时,另外三个人已经到齐了,正在喝茶闲聊。 「小白,你来了,赶紧坐下休息一会儿,想喝什么我来点。」贺子征一眼看到,连忙站起来殷勤地接过白玙手里的东西,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丁一舟和李澜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诧异,不知道今天贺子征吃错了什么药。 可惜白玙并不领情,拉着骆凛泽坐下,自己坐到他身边,对站在旁边的服务员报了两杯喝的。 贺子征不满的瞪了眼习已为常的骆凛泽,白玙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就瞎了眼看中了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转过头来,贺子征满脸笑容的道:「小白,你们这几天不在b市,我去看骆爷爷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信守承诺?」 白玙昨天听到骆老闲聊说起了,老人还有些纳闷贺子征怎么变得这么空闲,只是内里的缘由她并没有告诉主人,所以骆凛泽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不是只有这一次。」白玙认真道。 「我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放心吧!」贺子征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要说他现在最敬畏的人是谁,非白玙莫属了,给他的那张符也被他用防水袋装起来,贴身挂在胸口,寸步不离。 「这是打什么哑谜呢,说出来也让我们听听。」李澜祎笑着调侃道,带着深究的眼神重新打量白玙,还是没在她身上看出什么值得人另眼相待的地方。 「既然是哑谜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对吧,小白?」贺子征道,关于贺子行的事他没有跟家里的任何人提起,如果让母亲知道,不亚于在她还没长好的伤口上又洒了一把盐,他相信面前的这两个人也不会说出去。 贺子征满心期待等着白玙点头,谁知白玙一转头看向骆凛泽,道:「先生,等下我告诉你。」 「扑哧!」这是丁一舟忍俊不禁的闷笑声,本来等着看好戏的李澜祎脸上的笑淡了些。 骆凛泽神色自若的伸手把桌上的饮料推给白玙,温声道:「赶紧喝,等会儿就凉了。」 其实骆凛泽大概能猜出来,白玙不是很热心的人,除了对他是事无巨细外,对跟她无关的事总带着点事不关已的冷淡,要不然跟贺子征认识这么久,不会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贺子行的事。上次之所以出手,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好。」白玙乖乖抱起杯子,对骆凛泽眯眼笑。 丁一舟拍拍一脸愤愤不平的贺子征的肩膀,安慰之情尽在不言中。 李澜祎捏着银色小勺的指甲微微泛白又很快恢復原状,她若无其事微笑道:「以前都是我们四个,没想到凛泽这次带着小白也来了,我只定了四个房间,晚上让小白跟我一个房间吧。」 「不用,我跟先生一个房间就可以。」白玙道,沙发对她来说跟床没什么区别,她也不想跟陌生人一个房间,李澜祎明明很讨厌她,却还勉强自己装出和善的面孔真是难为她了。 话音落地,另三个人的视线唰的一下,全集中在骆凛泽身上,李澜祎难以置信,贺子征痛心疾首,就连丁一舟也是一脸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表情。 骆凛泽屈起手指轻弹了下白玙的头顶,无奈道:「等下我问问前台还有没有空房间,真的没有我就跟子征挤一晚,你别想着睡沙发。」 招来服务员问了下,得到已经没有空房间的回答,李澜祎歉意道:「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骆凛泽摇头:「是我没提前说清楚。」 这时候时间还早,会所里有游泳池,几个人决定先去游泳,临分开去换衣服时,李澜祎走在最后,过了一会儿,贺子征不耐地过来了:「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非得让我出来?」 李澜祎也不迂迴,直截了当的道:「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贺子征懒懒的道。 「我帮你追白玙,你什么也不用帮我做。」李澜祎道。 「什么?!」贺子征差点没吓死,要知道他最害怕的就是神神鬼鬼的东西,再找个整天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女朋友,简直是想要他早死早超生的节奏,再者,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白玙了,居然还要劳动你李大小姐帮忙去追?」 「你刚才的表现还用说吗?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吧?」李澜祎不屑道。 贺子征无语,什么叫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怕是只有她是这么看的,恨不得白玙立刻从她眼前消失吧!
第87页 「我事不用你操心,我喜欢谁自己会追,咱们各自管好自己,谁也别替谁好心。」就差没明说李澜祎多管闲事了。 「你不会是顾忌凛泽才故意这么说的吧?」李澜祎不相信,激将道。 贺子征皱眉,发现李澜祎怎么听不懂人话呢?「你只说我跟凛泽,怎么不说小白,她可是满心都放在凛泽身上。」 贺子征想听听李澜祎怎么说。 「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丫头,不过是看骆家祖孙脾气好,才会死把着不放,只要遇到另一个条件更好的,带她吃吃玩玩买买,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她转头就会把凛泽扔到一边,像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李澜祎轻蔑的道。 贺子征不说话,只是对李澜祎更失望了,身为女人,这样毫无根据的诋毁同类,言语之间满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有些理解为什么骆凛泽不接受李澜祎了。 「你自己想追男人就去追,别拉我下水。」贺子征没有顾及李澜祎的情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白玙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恩人,如果不是李澜祎喜欢骆凛泽,他们也不过是商场上的点头之交,虽然让李澜祎去撬恩人的墙角有些不道德,不过他相信白玙不会吃亏的。 李澜祎咬牙瞪着贺子征的背影,脸上红红白白。 男人们换衣服比较快,各自下水游了一圈,才看到披着浴巾过来的李澜祎。她是会所里的vip,所以这个房间只有他们几个,不允许别的客人再进来。 把浴巾扔到躺椅上,露出里面定制的泳衣,李澜祎身形修长,皮肤细腻白皙,红色的泳衣完美衬托出她的身材,更给整个人添上几分跟平时不一样的娇艷。 她优雅的做着热身,踮起脚尖轻盈的落入水中,在碧波间惬意的穿梭,像是一条美人鱼,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丁一舟欣赏的观看着,一转头发现另外两个人头也没抬,自顾自聊着什么,他不由得纳闷凑过去:「我说,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怎么觉得你们都有些怪怪的?」 「你多心了,有什么事能瞒过刑警队长的眼睛?」贺子征道。 「那倒也是。」丁一舟对自己的眼力非常有自信,视线随意扫过,停在骆凛泽胸前,乐道:「这葫芦真精緻,怎么着,想求福禄双全?」 骆凛泽低头,他刚刚想解下来的,却没找到绳扣,绳结浑然一体,想起白玙提过这东西不怕水火,就戴着出来了,意料之中会得到嘲笑,不过他不在意。 身后哗啦一声水响,李澜祎笑吟吟的游了过来,防水的化妆品没有辜负它的昂贵价格,依然牢固的粘在脸上,发挥出五官的最大优势,水滴沿着髮丝落到裸露的肩膀上,再滑入高耸的胸前,即使贺子征对李澜祎有了偏见,依然承认她的相貌身材家世才干不管哪一样,都是值得她骄傲的资本。 「来吧,咱们去比试一圈。」她看着骆凛泽道。 「很长时间没游了,为了不输得难看,还是不了,下次吧。」骆凛泽拒绝道。 李澜祎正要说什么,看到骆凛泽颈间的东西愣住了,脸上的笑慢慢消失,扯了扯嘴角道:「我送你的东西不要,原来是有更好的了。」 以李澜祎的眼光一眼就看出来骆凛泽戴着的这个材质要比她送的那个好得多,一时她只觉得酸楚又愤怒,骆凛泽拒绝她时用的是东西太过贵重的藉口,可是他转身就收下了别人送的更贵重的,还明晃晃的贴身带着,连下水都不捨得取下来。李澜祎不怪骆凛泽,他有接受和拒绝的自由,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葫芦?换成别的任何东西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堪。白玙绝对是故意的,是在明目张胆的向她示威,是在恶意的嘲笑她,早该想到,能毫无羞耻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男人暧昧调情,怎么可能真的像外表一样单纯无害,是自己小瞧她了。 「是小白送的吧?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居然会有这么稀有的玉件,就是我想到得到一块也很难的。」李澜祎强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3章 不是 这话里放外的意思明着是赞嘆,实则是质疑,以李澜祎的条件都不容易得到的稀有玉件,白玙一个孤儿怎么会得到的? 只是丁一舟不清楚前因,贺子征已惟白玙马首是瞻,两个人压根没顺着李澜祎的意思去想,特别是贺子征一听这东西是白玙送的,就知道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玉件这么简单,虽然玉的本身价值不菲,但更值钱的无疑是上面附带的东西。 想想自己当宝贝收着的符箓,贺子征长嘆一口气,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骆凛泽眸色一沉,他没错过李澜祎眼里一闪而逝的怨恨,知道她误会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对上李澜祎含着委屈和失落的眼,难不成要他赶紧取下来安慰她? 带着隐隐的警告,骆凛泽冷淡道:「小白不懂玉件的好坏,她只是把仅有的一件给我了而已,李大小姐的意思是说我贪财,故意拒收你的,以得到更贵重的吗?」 李澜祎没想到骆凛泽居然丝毫不留情面,当众给她难堪,一句李大小姐明显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她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深吸一口气,李澜祎微抬下巴,骄矜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骆凛泽强硬道,「小白是我带来的,任何关于她的恶意揣测和议论都是失礼的行为,我不希望再听到,如果你们觉得小白不够资格出现在这里,我的要求太过份,那我们可以离开,以后的聚会不用再喊我。」
第88页 只是看似无心一句话,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气氛僵到了极点,另外两个人也愣了,丁一舟想打圆场,被贺子征的抢先表态阻止了,他笑道:「我可不敢对小白有任何不敬,你爱来不来,小白才是我的贵客。」 丁一舟察言观色,耸肩也跟着道:「白小姐帮过我的大忙,我还没有好好感谢她。」说完,看看气红了眼的李澜祎,到底有些不忍,道:「澜祎只是随口一句话,没什么恶意,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她?别太大惊小怪了。」 李澜祎倔强咬唇不语,本来就是白玙的行为惹人怀疑,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 「算了。」骆凛泽摇头,他以前想着以李澜祎的骄傲发现他不回应她的感情,就会自然放手,看来是他自以为是了。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传来白玙疑惑的询问。 骆凛泽回头,白玙俏生生站在距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身上穿的是会所为没有带衣服的顾客准备的泳衣,最简单的黑色背心短裤,露出中间的腰肢。 白玙平常穿的衣服一向以舒适为主,也就不会有什么紧身的款式,给人的感觉就是弱不禁风的瘦小,谁也没想到她穿上泳衣的身材会这么完美。 是的,完美! 饱满的胸脯、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圆润挺翘的臀部,组成标准的s形,通体无暇的肌肤在黑色衣服的包裹下闪着莹润的光,修长的胳膊和笔直的双腿没有瘦骨嶙峋的感觉,全身骨肉匀称,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像是用白玉精心雕琢成的人形一样。 相比李澜祎用心描画的妆容,白玙脸上脂粉未施,似乎不太习惯略有些羞涩的红晕成了惟一的点缀,半长的头髮挽在头顶,五官依然清秀,但这一幕看在旁人眼里,却是久久不能平復的冲击。 太过浑然天成的起伏,让骆凛泽突然有种胸前戴着的葫芦成精了的错觉。 「咻——」贺子征眼里带着惊艷,忍不住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骆凛泽狠狠瞪了他一眼,抓着扶手上去,随手抓起躺椅上的浴巾,严严实实的把白玙从上到下包得一丝不露。 白玙一动不动任由骆凛泽把她包得只余一个头在外面,视线正对上主人赤-裸结实的胸膛,脸颊莫名有些发热。 「人家小白是来游泳的,被你包成木乃伊是搞哪样?」贺子征根本不把骆凛泽的威胁放在眼里,故意道,欣赏美好的事物是人类的天性,这种欣赏不掺杂情-欲,也跟性别无关。 「先生,是不是我穿泳衣不好看?」白玙道。 骆凛泽的手顿了一下,道:「没有,这里面温度有点低,怕你感冒了。」 小白看看墙壁上的显示室温二十八的温度表不说话,心里想着肯定是自己不适合穿这身衣服。 「小白,别听凛泽瞎说,主要是你今天太漂亮了,让他产生危机感,不想让你被别人看到。」贺子征惟恐天下不乱的在后面嚷嚷道。 「走,我陪你去躺椅上休息。」骆凛泽道。 「我不累啊,」白玙新奇的看着游泳池里清澈诱人的水,期待的道:「我想去水里玩,可以吗?」 「……可以。」骆凛泽无视贺子征的嘲笑声,拉着白玙走到离另外三个远远的隔着一整个游泳池的另一头,小心护在她身前,牢牢挡住白玙的身影。 「切,真是无趣。」贺子征撇嘴。 李澜祎的脸色在看到白玙的一瞬间就变得铁青,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一身精心保养的细腻肌肤和凹凸有致的身材,现在白玙的对比下却觉得哪哪都是缺点,胸太大、腰太粗,就连红色的泳衣也变得媚俗起来。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陪你上去吧。」丁一舟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毕竟骆凛泽的举动并没有刻意掩饰,甚至还有故意让他们看出来的意思,他看着表情难看的李澜祎,递了个台阶让她下。 李澜祎点点头。 另一边,白玙正玩得不亦乐乎,骆凛泽望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心情也变得异常的好,道:「喜欢吗?以后咱们经常来。」 「好,」白玙开心道。 「对了,这个玉件我解不下来,泡在水里没事吧?」骆凛泽想起来了,把玉葫芦握在掌心问道。 「没事的,她什么都不怕,所以先生,你千万不能取下来哦。」白玙伸手轻拿起葫芦,骆凛泽没有移开,一大一小两双手叠在一起,看起来分外和谐。 晚饭时候,李澜祎的脸色已经恢復正常,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至少表面上说说笑笑又和往常一样了。 白玙在水里玩得胃口大开,正埋头吃主人给她夹的菜,骆凛泽一边注意着白玙的需要,一边闲聊,下午的怪异气氛烟消云散,谁也没有提起。 吃完饭正要离开,迎面走过来一个熟人。 左洵搂着一个长相美艷的女人,带着几分醉意正在对方耳边说着什么,一抬头看到骆凛泽几人,咧嘴笑了:「真巧啊几位,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再仔细一瞧骆凛泽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人,吊儿郎当道:「不愧是骆少,手段不凡,居然能让清高的李大小姐低头,坐享齐人之福,佩服佩服。」 李澜祎厉斥道:「左洵,你胡说什么呢?!」 左洵姐姐跟李澜祎的关系很好,要是平时,他被李澜祎这样斥责,不满也会收敛,可是今天左洵喝了酒,又抱着刚交的女朋友,男人气概一发作就胆子肥了,瞪眼道:「我怎么是胡说?难道你不喜欢这姓骆的?」
第89页 李澜祎对骆凛泽的心思明眼人都知道,却从来没人在她面前提起,现在被左洵在众人面前一下子捅破,还是以这种方式,顿时羞怒交加,不知是应该承认还是否认。一旦否认,李澜祎清楚就等于堵死了后路,她跟骆凛泽再没有可能,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承认,又太过难堪。 几个人的对峙太过醒目,已经有人不时往这边张望了,丁一舟看不过去了,伸手就要把左洵拉走,被李澜祎制止了,她深吸一口气,带着破釜沉舟的表情道:「没错,我是喜欢凛泽,且喜欢了十几年,不过你还是误会了。」 贺子征诧异的扬眉,丁一舟收回了手,骆凛泽面无表情,白玙左右看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鼻子皱了起来。 只有左洵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李澜祎后一句话,道:「既然你承认喜欢姓骆的,我误会什么了?」 「误会凛泽,也误会白小姐了。」李澜祎下了决定就不允许自己后悔,如果连试都不试一下,她绝不会甘心,骆凛泽对白玙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凛泽没有坐享齐人之福,因为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所以我们不是恋爱关系,同样,这位白小姐也是单身,她是骆家请来照顾骆爷爷的,和凛泽并没有僱佣以外的关系,所以你不是误会是什么?」李澜祎说完转身看向骆凛泽,笑道:「你说是吧?」 贺子征眼里闪过冷笑,果然是本性难移,还以为李澜祎死心了,原来改了战术,先当众表白,再逼骆凛泽承认和白玙没有恋爱关系——有左洵在,骆凛泽要是承认喜欢白玙,怕是明天b市圈子里就会传遍他对李澜祎始乱终弃渣男的新闻——这样一来,她就占了先风,接下来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人,而一旦骆凛泽和白玙再有什么,还是逃不掉一个渣男和小三的罪名。 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他有些好奇最擅长破解战术的骆凛泽会怎么做了。 其余几个人跟贺子征一样的想法,就连左洵搂着的女人也悄悄看了过来。 六双眼睛注视下,骆凛泽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你们是我的动力,晚安 第54章 救人 骆凛泽的两个字说得太过随意和轻描淡写,让听到的人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都神情各异。 「凛泽,你——什么意思?」李澜祎力持镇定,声音还是有些干涩,眼神里隐隐带着恳求,让骆凛泽不要对她太残忍,一旦他承认了白玙,明天自己就会成为所有人眼里嘴里的笑柄,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我和白玙不只是僱佣关系,至于还有什么?」骆凛泽停顿一下,看向李澜祎的眼里是让她如坠冰窟的讽刺,「这是我们的私事,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告的癖好,就不劳各位关心了。」 说完,骆凛泽抬起胳膊环着白玙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话虽然没有挑明,但不避讳的亲密动作足以说明一切。 贺子征好笑的看了眼僵立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李澜祎也跟着走了,剩下没经歷过这种事的丁一舟暗处嘆息,李澜祎聪明一世,却在对待骆凛泽的事情上,用了最蠢最无可挽回的方法,冷冷示意想要凑过来的左洵哪凉快去哪儿,他道:「走吧,我送你回房间。」 骆凛泽把房间让给白玙,正要去找贺子征,衣袖被人拉住了,白玙抬头望着主人:「先生,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骆凛泽微笑,「你休息一会儿,等下带你去泡温泉。」 「那你……」李澜祎喜欢你,你也会喜欢她吗? 白玙脱口就想问出来,好在及时咽了下去,在骆凛泽询问的眼神里,闷闷点头:「好。」 骆凛泽安抚一般的按下她的头顶,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白玙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打转,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想要问主人那样的话? 虽然前世的主人先是行医后是从戎,最后又战死沙场,并没有机会娶妻生子,但是不代表现在的主人也得如此,白玙自认可以护主人周全,所以只要有她在,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的主人都可以有一个人类眼里的美满幸福人生,明明前一段时间主人还问过她类似的问题,自己信誓旦旦的说哪怕主人成亲,她也不会离开,可为什么听到李澜祎对主人表白,她会心里不舒服? 难道是因为李澜祎不喜欢她,所以她本能的也排斥她吗?白玙试着想像别的女子跟主人一起生活的情形,结果还是一样不舒服,且心脏更闷了。 不行,不能这样,白玙摇头,她居然不能忍受别的女人跟主人在一起,这是不对的,这太有违她的初衷了,她找了主人这么久,是想让他事事顺遂,不是想要横加阻挠什么,更不是要给他添麻烦的。 怎么办?她居然变坏了?接下来她不会入魔吧?入魔了会不会连主人也不认识了,会不会伤害他啊? 白玙苦着脸绝望了! 骆凛泽到贺子征房间时,丁一舟也在,两人正在聊天,看到他进来,贺子征还好,只是一脸看好戏的促狭,丁一舟则是满脸难以言喻的纠结。 「怎么?」坐到两人对面,骆凛泽问。 「我以为你刚才会就势跟白玙说透,这样我就可以看到两场千载难逢的告白戏码,谁知道你居然怂了,真是高看你了。」贺子征啧啧道。
第90页 「嗯,然后你还可以看到我被小白以我没想和你谈恋爱为理由当场拒绝,狼狈鎩羽而归。」骆凛泽道。 「我的天……,」贺子征愕然,想像白玙无辜瞪大了眼说出这句话的语气,乐得拍桌大笑,「哈哈哈哈,白玙真的会这么做吗?只是想想就觉得那画面无比美好,哈哈哈,让我再笑一会儿——」 「你是说白小姐并不喜欢你?」丁一舟不解,这不可能啊,白玙眼里只看得到骆凛泽,别的人一概被她隔绝在外,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就是对他和贺子征也不例外,这一点他不可能看错的。 「不,她喜欢,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喜欢。」骆凛泽道,他没说的是,偶尔他会觉得白玙对他的好里面掺杂了很多感情,不只是男女之情还有别的,但既然招惹了他,不管是什么,他都有信心把它变成他想要的。 「果然是苍天好轮迴,看他饶过谁。」贺子征终于恢復优雅公子的形象,笑道:「上次去喝酒时我就提醒过你,你当时是怎么说的?这现世报来得也太快太及时了。」 「你打算怎么做?」丁一舟问。 「不着急,她总有一天会开窍的,而且,经过今天这一闹,她应该会有所察觉了。」骆凛泽想到刚刚白玙异常的表情,嘴角微扬道。 「我一看到你这脸上的笑就知道小白逃不出你的掌心了。」贺子征摇头嘆息,「你说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足不出户就有这么可爱的姑娘自动送上门,真是让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眼红。」 「凛泽,澜祎今天的举动虽然过份,但也是无心的,你就别跟她计较了,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感情的事勉强不了,丁一舟不知道李澜祎怎么得罪了贺子征,让他一句话也没为她说,自己要是再不缓和一下,怕是这朋友就走到头了。 「我不会跟她计较,只要她别再触碰我的底线。」 「老丁,你就别瞎操心了,李大小姐为什么屈尊纡贵跟我们在一起你还不清楚吗?她今天的行为说白了就是忌妒,你再打圆场也没有,你真当这是演电视,当不了情人还可以做朋友啊?」贺子征道。 丁一舟哑口无言,是他想当然了,以李澜祎的性格,再遇到他们怕是连眼也不会抬一下。 骆凛泽拨通白玙房间的电话,说了两句挂断了,他走过来道:「喝酒吧!」 「咦?不去泡温泉了吗?」贺子征惊讶。 「小白累了,想早点休息,我下次单独再带她来。」 贺子征嗤笑,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 白玙罕见的失眠了,翻来覆去到半夜,才迷迷煳煳睡着,就被走廊里喧杂的动静吵醒了。 打开门,看到走廊一头的房间门口围了几个人,正焦急说着什么,会所的经理对着手机怒吼:「什么?请假了?!那就让他明天不用来了。」挂断电话,对旁边的服务员道:「打电话叫救护车,再问问今天会所里的客人有没有医生!」 「咔嗒!」对面的门开了,李澜祎走了出来,看到被人围着的位置,眉头一蹙快步走了过去,发现真是左洵的房间,他衣衫不整人事不醒的躺在地上,旁边的人不敢随意移动,都手足无措的站着,跟他一块的女子脸色苍白站在一边,身上披了件浴袍,从领口能隐约看到里面性感的睡衣。 「怎么回事?」李澜祎问女人,虽然她不喜欢左洵这个纨绔,但也不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出事。 「我也不知道。」女人吓得不轻,抖着嗓音道:「跟你们分开不久左少就带我去泡温泉了,回到房间不一会儿就昏过去了,我真的什么也没做,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澜祎看到桌上有开封的红酒,再联想到晚饭遇到时闻到的酒味,厌恶的扫了眼地上烂泥一样的左洵,果然是自己作死。 「你不是沈时苍的徒弟吗?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是天职,站那么远是想看着人死在面前吗?」李澜祎面无表情盯着白玙道。 急得火烧眉毛的经理一听这话,大喜过望,要是左洵真在他们会所里有个三长两短,哪怕明知道是他自找的,跟会所没关系,他们这锅也背定了,三两步走到白玙面前,经理哀求道:「女士,麻烦你了,我会把你所有的消费免单,你先给左少看一下。」 听到动静的贺子征三人也出来了,白玙看向骆凛泽:「先生。」 「去看看吧。」骆凛泽拍拍白玙的肩膀,示意道。 「赶紧让开!」经理沖旁边站着的人吼道,不知怎么办的人快速让出一条道。 白玙走过去看了一眼,让经理找几根针来,有人应声跑走,很快送来了几根缝衣服的针。白玙接过,扒开衣服毫不迟疑往左洵身上几处大穴的位置上扎了下去,看得周围人集体一哆嗦,暗自喊疼。 没想到白玙要针是打算扎到左洵身上,来不及阻止已经扎进去了,李澜祎怒道:「你干什么?!」 「当然是治人,不是你让我看的吗?」白玙奇怪道,说话的时候出手如电,又一根针刺进了左洵的头上。 「有你这样救人的吗?」再没有常识李澜祎也知道针灸用的针不可能是这种,更何况白玙连看都没看,也没问情况,直接就出手,「如果左洵有个什么万一,你就等着坐牢吧!」 「你是不是弄错了?」白玙停手道:「我没打算救人,是你们让我救的,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们就等救护车吧,如果他命大,到时候应该还能救过来。」
第91页 骆凛泽把手伸给白玙道:「起来吧,我们回房间。」 「别啊。」经理傻眼了,他得罪不起李澜祎,只能双手合十不停给白玙鞠躬道:「是我让你救的,出了什么问题我承担,绝不会让你有事,你可千万别收手。」 能接待权贵名流,经理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他只看白玙出手的笃定和扎穴位的快狠准,就知道她绝不是泛泛之辈,谁知道李澜祎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别以为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晚饭时他就在餐厅,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得一清二楚。 经理看人的眼光一流,转而哭丧着脸求向骆凛泽,心里埋怨李澜祎,争风吃醋也不看看场合,左洵真死在这儿了,在场的人没一个能脱得了干系。 李澜祎抿紧嘴唇,脸紧绷着,没再说话。 看到骆凛泽终于退后了一步,经理长出了一口气,擦擦头上的汗,问道:「还需要什么?我让人去找。」 「拿碗冰水。」白玙道。 丁一舟低声问:「没事吧?」左洵不学无术没错,但他到底是左家的人,若出了意外,左家的人绝对会迁怒到白玙身上。 「放心吧,就是左洵真死了,小白也能把他给救活。」贺子征随口道。 丁一舟诧异,就是沈时苍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这个白玙做了什么,让贺子征对她有这么大的信心。 冰水端来时,白玙开始拔针,真的是拔,一点不手软,针出来的同时针眼里飙出一道细小的血流,划过一道弧线,白玙早有所料的退到一边,靠得近的几个人猝不及防洒了一身。 离得最近的经理抹把脸,看看地上一身针眼还在往外冒血的左洵,再看看正用湿巾擦手的白玙,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喝过酒去泡温泉,回来后又接着喝,还进行了某些让血液循环加快的运动,血液没把血管挤爆就是好的,我帮他把堵在一起的血放出来就没事了。」白玙对这个经理的印象还算不错,好心解释道,擦完手,顺手拿起还飘着冰块的水,泼到了左洵脸上。 「哎哟,我操!谁拿冷水泼我。」左洵一个激灵,勐的弹跳起来,没等离开地面又瘫软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白嬷嬷:让你总跟主人过不去,我扎扎扎! 谢谢小天使特乖巧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和支持,再鞠躬 第55章 反常 一名话喊出来,左洵被冷水激出来的那口气就散了,无力的倒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澜祎踌躇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你怎么样?」 「澜姐,」左洵忙道,「我怎么了?谁拿水泼我?身上这针眼是怎么回事?」 李澜祎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白玙,道:「你昏过去了,救护车还没到,这位白小姐懂中医,就让她对你施救了。」 「她谁啊?有没有行医资格啊就乱出手?」左洵不满道,一抬头看到扔在旁边还沾有血丝锋利的一头闪着寒光的针,立刻炸了,「我操!她不会是就用这玩意儿扎的我吧?我说我怎么全身都疼,现在血还止不住呢,你他妈不会看病装什么大尾巴狼?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给我等着!」 经理正要让人把左洵扶起来送到床上,一听这话又收了回去,反正屋里开着空调,地上铺着地毯,既然醒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冻不死,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熊孩子! 骆凛泽冷漠看向地上仍就愤愤不平的左洵道:「有什么事尽管来骆家,我随时恭候。」 「果然啊,这年头好事不能做。」贺子征懒洋洋的道:「小白,你就不应该这么好心,看吧,好不容易把人救醒了一句感谢没得到,还平白受了顿威胁,下次可得学聪明了,不是什么人都懂知恩图报的!」 「我是警-察,也是目击者,如果事后有人藉故生事,我可以做证。」丁一舟跟着道。 「你们!」左洵急怒攻心,大口喘气说不上话来,只是这会儿没人同情他。 做好事不是为了回报,但让被救的人反咬一口就太让人心寒了,长此下去,谁还敢去帮助人? 经理眼里闪过不屑,恭敬弯腰对白玙道:「女士,你在本会所的消费我会全额免除,就当是你大义出手的感谢,请你不要拒绝。」 白玙摇头表示不用,对左洵道:「救护车快到了,你可以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不过我还有一个忠告,今天你没有马上风是运气好,不过接下来最好禁-欲两年,避免性-生活,连自己动手也不行,要不然下次会出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你他妈胡说什么?!」左洵又惊又怒,手下意识就想往下-面摸,感觉到周围人落到他身上的视线,硬生生停住了,气急败坏道:「老子好得很,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 白玙不理他,微笑看着房间里和走廊里被惊醒的人道:「下次如果碰到有人需要急救我还是会出手。每个人都有遇到意外的时候,虽然有人会碰瓷儿,会不承认,甚至谩骂多管闲事,但我相信他们都是少数,更多的人是善良明理乐于助人的,而且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遇到意外的时候,都能有人伸出援手。」 「没错!」人群里有人大喊了一声,不知道是谁带头,开始响起了掌声。 匆匆赶来的医生一出电梯,就看到走廊里的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怀疑自己是不是接到了假电话。
第92页 「小白,你最后的话说得真好,要是左洵那小子真翻坏水儿,整个会所的客人都能为你作证。」贺子征道,白玙在骆凛泽面前软糯的像个粉糰子,让他错以为她真的单纯无害,没想到内馅也是黑的。 「还有啊,你刚才说的两年不能那什么,是故意骗左洵的吧?」贺子征接着问道,让一个二十出头,正值精力充沛血气方刚的正常男性两年不接触异性,连自我解决都不行,简直太残忍了。 「不是。」白玙摇头,「我没有骗他,他是真的快马-上-风了,我只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让他禁-欲的时间从一年延长到了两年,顺便用针强制他执行而已。 一年?两年?还而已? 贺子征和丁一舟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过了会儿,丁一舟小心翼翼问:「如果他没有听你的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白玙笑眯眯的道:「我说了强制执行嘛,所以就是那什么喽,时间不长,也就是两年,过后就恢復正常了。」 丁一舟无言以对,终于知道贺子征为什么对白玙这么殷勤了,看着白玙脸上的笑不由得也产生了几分敬畏,他很怀疑这么过了两年后,左洵还能不能恢復正常。 大概是从两人眼里看出了什么,白玙怕主人误会自己赶紧解释道:「先生,我就是觉得那个男人太讨厌了,每次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知道是我救了他不会感谢我,就是我不用针,他这一年同样不能人-道,而且李澜祎让我救人也不是相信我,就是想看我出丑——」 一提到李澜祎,白玙越说声音越低,越说情绪越沮丧,睡觉前担心的事情一下子都出来了,眼眶慢慢红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主人,一点也不想离开他,可是想到主人以后要是真的跟李澜祎在一起了,她真的怕控制不住自己入魔伤害他,伤了主人她难受,伤了李澜祎,主人难受她也难受,难道真的只能选择离开吗? 他们现在白玙的房间里,看到这情况,贺子征和丁一舟有眼色的离开了,骆凛泽看着头垂得低低才到胸口的白玙,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微红湿润的双眼让他暗自嘆气,略有些粗糙的拇指从白玙娇嫩的眼下擦过,低声道:「我知道,我没有怪你,你刚刚做的很好,所以如果事后左洵真的找你麻烦,也不用怕,还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白玙摇头,本来只是泛红的眼里迅速蓄满了水,随着摇头的动作滚落了下来,滴在骆凛泽的手指上,烫得他颤了一下。 「怎么了?」骆凛泽皱眉,拉着白玙到沙发上坐下,抽出纸巾小心地拭去泪痕,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看着这样的骆凛泽,白玙更觉得委屈,这么好的主人就快不是她的了,她可以阻止主人喜欢别的石头,但她不能阻止主人为她找一个女主人,要是她这么做了,她就不是一个好葫芦,她也会讨厌自己的。 可是白玙又不能说出来,如果主人知道了她的险噁心思讨厌她了不要她了怎么办?或者万一主人没有讨厌她,还答应了她,转而勉强自己怎么办?她一点也不想要主人为难。 想着想着,眼泪落得更急了,就这样白玙还不捨得眨眼,目不转睛盯着骆凛泽,一只手紧紧拉着他的衣服,觉得自己快看到主人了。 「到底是怎么了?」骆凛泽哭笑不得,心疼又着急,一手捧着白玙的脸,一手拿纸巾擦着决堤的眼泪,柔声哄道:「小白,告诉我为什么哭,难道连我也不能说吗?」 一听这话,白玙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不能说,告诉谁也不能告诉主人,连她都觉得自己的心思太过分了,她变成一个坏葫芦了,主人知道后肯定会生气会不要她的!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不好?」骆凛泽一看自己的话没用,赶紧安抚道,轻轻让白玙依在他怀里,胳膊环着让她靠得舒服,手掌在她背后一下一下慢慢拍着。 闻着熟悉的味道和包裹着自己的温度,白玙想着这个怀抱就要不是自己的了,难过得无以復加,满脸涕泪交加,非常狼狈,骆凛泽沉默抱着她,不停拿纸巾擦着,胸口衣服上浸湿了一片,连看也没看一眼。 终于,白玙哭累了,依在骆凛泽怀里睡着了,只是仍然时不时抽噎一声。 骆凛泽又等了一会儿,确定白玙睡熟了,轻巧的把她抱起来,慢慢放到了卧室的床上,手指温柔的把白玙微皱的眉头展开,扇子般的睫毛被泪水濡湿成一缕一缕的,水嫩的嘴唇也变得微干,就连睡着了,表情还是没有放松。 把被子拉好,正想要直起身,骆凛泽停顿了,低头一看,衣角被白玙紧紧握在手心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白玙不安的动了下,嘴里呢喃道:「先生,我不走,别让我走——」 低微的呢喃近乎无声,可听在骆凛泽耳朵里却清晰无比,他苦笑道:「哭成这样是因为我吗?」 饶是骆凛泽智商足以碾压大多数人,也没有想明白白玙明明应该是在经过晚饭时的事情后,有所察觉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事情偏偏脱离了他的掌控?白玙没发现她自己的心思也就算了,反而变得惊慌,这到底是脑补了什么? 「平时在外人面前挺聪明的,怎么遇到我的事就总犯傻呢?」骆凛泽无奈,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时间还很长,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他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早让白玙知道,今天的试探是情势下的顺势而为,结果出乎她的意料,白玙的反应太过奇怪,果然还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之所以这么小心铺垫这么久,就是他绝不允许出现点头以外的回应,他跟贺子征说的白玙没想跟他谈恋爱的话也不是开玩笑,以他对白玙的了解,她绝对做得出来,而他如果被白玙用这个理由拒绝,就算知道她是无心并不是不喜欢他,只怕也得被朋友嘲笑一辈子。
第93页 没有把白玙的手拉开,骆凛泽和衣躺在她旁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贺子徵发了条信息后,按下了静音。 第二天,白玙醒来时,床上只有她自己,旁边的位置平整无比,看不出曾经躺了个人。洗漱好走出去,看到骆凛泽正在餐桌上吃早餐,看到她,笑道:「早,起来了就吃饭吧,我们上午离开。」 白玙坐下,默默吃饭,她一直在想要是主人问起来昨天她为什么哭,自己要怎么回答,谁知一顿饭结束骆凛泽也没问,像是没放在心上,让白玙松了一口气。 敲门声响起,贺子征站在门外,看到白玙也在吃饭,才走了进来,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道:「我们要回去了,一起吗?」 本来计划的是下午离开的,发生的事太多,丁一舟又接到了队里的电话,索性提前走人。 「一起。」骆凛泽道,说着把牛奶递给白玙:「先喝这个,等会儿要凉了。」 早饭后,几个人刚走到大厅,就看到会所的经理迎了上来,道:「几位要离开吗?」然后拿出一张卡双手递给白玙,笑容可掬道:「白小姐,这是本会所的至尊贵宾卡,拥有此卡的人我们会长年保留出一个房间供你随时光临,送给你。」 「我不要。」白玙道,「单已经免了,就是感谢了,这个你收回吧。」 「这,」经理为难的看向骆凛泽,他已经看出来,这小姑娘最听他的话。 「拿着吧,有了这张卡也方便我下次带你来。」骆凛泽道,等到白玙伸手接过,他对经理道:「是你们老闆让给的吧?记得告诉他,他欠我一个人情。」 「是是。」经理点头道,「诸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出了会所,贺子征问道:「你认识会所老闆?」能在b市经营这样的场合,名面上的老闆通常只是给外人看的,真正背后的人只有很少人知道。 骆凛泽说了个名字,引来贺子征的咋舌,「是这位啊,昨天就算左洵真在这里出了事,有他在,左家也只能忍气吞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骆凛泽道。 和贺子征他们分开,骆凛泽开车回家,扫了眼后视镜,副驾驶上的白玙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要开口打破沉默,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是潘轲打开的。 「组长,g市有人死亡,在周围发现魔物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特乖巧的营养液,真的是很乖巧啊,抱抱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和支持,其实作者君每天都一脸傻笑的看留言,捂脸 第56章 终于 相比b市已快到农历三月依然春寒料峭的天气,g市的温度就舒适宜人多了,只需一身单薄的长袖长裤就好,大街上的年轻姑娘们尽情舒展着身体的线条,脸上的笑比头顶的阳光还灿烂。 电话里跟潘轲说好了在g市会合,所以到了后没有耽搁,骆凛泽拦了辆计程车,把地址给司机。 白玙安静坐在后座上,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感觉到头顶熟悉的触摸她转了过来,一向不染尘埃的清澈双眸里多了一丝愁绪沉在眼底。 「累了吗?靠着我睡一会儿。」骆凛泽低声道。 白玙听话的靠过去,闭上了眼。 骆凛泽若有所思的轻抚着白玙的后背,离开温泉会所两天了,白玙的心事一直没有解开,且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不知道她钻了什么牛角尖,或许不能让她自己想通了,这里的事情结束,两个人应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 低头在小巧的发旋处亲了亲,调整姿势让白玙靠得更舒服些。 计程车开了一个小时,停在一个外表普通的小区门口,白玙睁开眼跟着骆凛泽下车,潘轲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两人二话没说就领着进了里面一栋居民楼里。 这是一套普通的两室两厅,装修简单,也没有什么豪华的摆设,但能看出来主人很用心,各个角落都有自己手工制造的小东西,给屋里添了几分温馨和趣味,只可惜这份用心现在被随处喷溅在地板和墙壁上的血液和空气里瀰漫的腥臭味给破坏了。 尸体已经被拉走了,只看现场也能想像出来当时的场景有多惨烈,潘轲递给骆凛泽一叠当时拍摄的照片,从上面可以看到血肉模煳的身体被破坏严重,且伤口的痕迹非常奇怪,不像是骆凛泽印象里的任何一种兇器,倒像是野兽的爪子。 「组长,你再看看这个。」潘轲拿起放在柜子上的一个相框,上面是一对男女的合影,像是出去玩的时候用手机拍的,女的站在前面,男人从后面抱着她,两人俱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镜头。 骆凛泽垂眸看着,死者是男人,那么,他抬头道:「你怀疑这女的是兇手?」 「不只是这样。」潘轲苦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让骆凛泽看。 袋子里装了一张一寸证件照,边缘有些破损,像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看得出来年代久远,只是保存良好,除了有些泛黄,上面的人像依然清晰。 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男人照片,没什么稀奇,可是又仔细看了两眼就能发现端倪,证件照上男人的长相居然跟相框里女人的五官有几分相似。 「这人是谁?」骆凛泽问,能让潘轲这么慎重对待绝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心里有了猜测。
第94页 「按辈分我应该喊他师叔,」潘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我们正在找的魔物。」 原来潘轲知道亓玄清会朋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后,心里还是放不下,师父有哪些朋友他还是知道的,不死心之余干脆找上门去,也是他运气好,在离b市最近的一处找到了。 刚开始亓玄清并不见他,对他提出的疑问也是置之不理,直到他接到g市的电话,得到魔物出现,打伤了部门坐镇在那里的人,且还有普通人丧命的消息,亓玄清无奈之下才说了出来。 「这个师叔从我拜入师门的那一天就知道他,他的年纪不大,却是整个师门里天资最为卓绝的人,性格也是桀骜不驯,从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师门,我们这些小辈儿就更见不着了。」潘轲道。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只凭藉听到的称赞和自己的想像,这个惊才绝艷的师叔曾是他年轻时努力的动力和方向,幻想着有一天能像他一样杖剑走天涯,斩妖除魔,谁能想到,他有生以来抓到的第一个魔物就是他当作榜样的师叔。 亓玄清把事情全都告诉潘轲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了一段话:「你别怪师父瞒着你,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对他太过崇拜,才决定这么做的。我们的职责是除魔卫道,一旦有了妇人之仁就会有无数的人为些丧命,我把他关起来而没有当场杀了他也是错了,要不然就不会发生z市的事,这些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总归是因为我一时的心慈手软而死,我怕的就是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会跟我一样下不去手,错误已经造成,我们要想办法弥补,不能再一错再错了。」 潘轲收回思绪,定了定神道:「师叔叫亓玄尘,照片上的女子是他惟一的女儿,叫亓璃,今年刚刚二十五岁,死去的男人是她男朋友,两个人定好了今年十一结婚。」 「他女儿的母亲是谁?」骆凛泽问道。 潘轲摇头,「师父说他也不知道,只记得又一次离开很久后,抱着一个女婴回来了,他入魔时,女婴已经将近十岁,怕她受到影响,师父赶紧把她送到了g市,交给了一户没有孩子的夫妻收养。师叔行事向来隐蔽,别说娶妻,就是有女儿的事部门里怕也只有师父一个人知道,我根本没见过他的妻女。」 「不过我怀疑是妖修。」潘轲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上面是某个摄像头拍摄的画面,一个看不清长相身形高瘦的男人扶着脚步踉跄的女子快速走过,女子垂在侧面的胳膊能清晰看到和人类一样的手指在指甲处突兀暴涨,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它的锋利。 「这人看不清长相,不确定是不是我师叔,但我去看了在医院的同事,听他的描述,打伤他的人确定是我——,是那魔物无疑。」潘轲道。 「还有吗?」骆凛泽问。 潘轲想想道:「没了。」 「那我们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啊?」潘轲愣了下,「没用吗?」 「我们虽然知道魔物的姓名,还知道了他有一个女儿,甚至知道他的女儿有可能是半妖,可是他已经把女儿带走,你师父对他的事知道的也不多,我们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只能被动等着他再次露出踪迹。」 虽然有些不甘,但潘轲承认骆凛泽说的是事实,他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骆凛泽仔细观察着手机上定格的照片,「他带着半妖的女儿肯定不会像一个人那么方便,既然这个摄像头能拍到他们的身影,那别的摄像头也可以,先在能离开g市的各个交通要点进行排查,然后再沿着小区过滤周围的摄像头,逐渐往外延伸,现在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了。」 「好,我知道了。」 骆凛泽手指无意识的摩挲,整理事件事情的头绪。亓玄尘是亓玄清的师弟,资质不凡修为高强,听潘轲的语气似乎比亓玄清都要略胜一筹,他瞒着师兄和部门私下跟一个妖修有了孩子,入魔后,不知道师弟的女儿是妖修生下来的亓玄清把孩子远远的送走了,然后大义灭亲抓住了亓玄尘,又不忍心杀他,只把他囚禁了起来。 十几年后,亓玄尘破牢而出,开始制造杀孽并寻找女儿,而一直认为自己是普通人,且就要跟男友谈婚论嫁的女儿不知怎么突然发狂显露出半妖的形态,并杀死了男友,将要被人发现时,恰好被终于赶来的父亲找到并带走。 事情整体看下来似乎顺理成章,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可骆凛泽却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一直没有说话,在旁边到处摸摸看看的白玙发现靠墙的柜子里摆了一排影集,抽了最靠里面的一本翻了开来,里面全是亓玄清女儿亓璃的照片,从满月一直到最后一页拿着高考录取书。 出生到十岁的照片里亓璃打扮得像个小公主,开心的笑着,只是照片只有寥寥几张,像是慌乱之下随手整理的,倒是十岁以后的每年都有几张,只是随便拍拍,也能看出小姑娘一天天出落得挺拔秀丽。 「咦?」白玙的手停下,在那张写着八周岁纪念的照片一角,她看到了一个模煳的身影,那是小亓璃身后玻璃反射出了跟拍照的人站在一起的人,微笑的侧脸非常熟悉,她疑惑惊唿出声:「先生?!」 白玙的声音不大,还是传入了陷在深思里的骆凛泽耳中,他食指跳了一下,走过来道:「怎么了?」
第95页 白玙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潘轲,沉默把照片指给主人看,顺着她葱白的指尖,骆凛泽第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直到白玙微微掀起一角,特定的角度才看到那个模煳的面孔。 看清楚的一瞬间,骆凛泽蓦然握紧了手,感觉一个柔软的掌心包住了他,才放松下来,哑声道:「没事儿。」 「发现了什么?」潘轲看到两个人一直站着不动,也走了过来。 「没什么,在看亓璃的照片,发现她十岁前的照片拍得很漂亮,可惜太少了。」白玙道,说着,把相册递给潘轲看。 「那应该是我师父送她离开时整理的,十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知道拿几张照片作为纪念也可以理解。」潘轲接过,翻看了几张,感嘆道。 「你把亓玄尘的照片发一张给我,我让丁一舟在警务系统里进行比对,看能不能找出些蛛丝马迹。」骆凛泽若无其事道。 「好。」潘轲没犹豫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出去。 这一趟g市行,感觉收穫很多,实际上并没有,似乎终于知道了一些隐藏的秘密,细究却发现更深的一点也没有沾到,不过这些骆凛泽暂且放在一边,让他匆忙赶回b市的原因是他想知道,为什么他在亓玄尘女儿的生日照片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身影? 骆凛泽印象里,父母总是很忙,别说一年见一回面,真正忙起来两三年不回家也不是没有,但他一直认为父母只是个普通人类,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跟特殊部门扯上关系。 亓玄尘的妻子和女儿是他最看重的,从整个部门里只有亓玄清一个人知道就能看出来,这样的人在女儿生日时竟然能让自己的父亲到场,足以说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匪浅,只有亓玄尘绝对信任才有可能做到。 可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父母提起过,甚至没有见过这个人?难道说父母的死因并不只是因为他们研发出来的武器,还跟特殊部门有关? 「先生?」 柔软的手指落在眉间,骆凛泽睁开眼,看到白玙的担忧,笑道:「我没事。」父母去世的时间太久,就算知道另有隐情,也只是更激起了他探寻真相的决心罢了,难过会有,但不会消沉,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们现在回b市的夜班飞机上,周围的人都睡着了,一片昏暗,只有两个人坐的座位上亮着灯,笼罩着这一片小天地。 「对不起,先生,我没帮上什么忙。」白玙轻声道,她只能保护主人的安全,关于阴谋诡计她并不擅长。 「不,你帮我很多。」骆凛泽把两人之间的扶手抬起来,伸手把白玙抱在怀里,为了不影响周围的人休息,索性用灵力对话,外人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侣亲昵抱在一起,根本想不到两个人在聊天。 骆凛泽能感觉出来白玙的情绪并没有好转,所以才说出这种带着丧气的话来,他慢慢道:「你发现了我父亲的照片,要不然我永远不会知道父亲和亓玄尘认识;你还知道我在防备潘轲,虽然我从来没有说出来;你给了我葫芦,给了我短剑,有你在我永远不会担心受伤的问题;你帮我照顾爷爷;你陪奶奶聊天;看,你帮了我这么多,怎么还能说你没帮上什么忙呢?贺子征说的没错,我真有可能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所以才能等到你来到我身边。」 这些话在骆凛泽心底默念出来,直接在白玙的意识里响起,振聋发聩得在心底不断迴荡,让白玙眼底微微闪起了光,她悄悄从主人怀里抬起头,问道:「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不只我说的这些。」骆凛泽注视着白玙带着期盼的眼神,温柔道:「所以,我在想,我还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这么好的小白一直留在我身边,永远陪着我。」 明明是让白玙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的一句话,落到心里却发酵成了又酸又涩的味道,当有一天主人发现她并没有他想像里的那么好时,是不是就会失望了?明明她之前只想让主人不再看别的石头,为什么现在贪心得连女主人也不想要主人有了? 白玙只顾低头自弃,忘记了她和骆凛泽正在用灵力对话,又因为两人的灵力本是同源,说话根本不需要像跟别人一样还要用灵力裹着传送出去,灵力在两人之间流转,说是对话,其实是把自己的意识敞开给对方看,这种情况只有一方对另一方有绝对的信任才会形成。 所以她也就没有想到,自己心念一动,骆凛泽已经接收到了。 骆凛泽先是愕然,然后快速反应过来这不是白玙的回话,而是听到他的话后,白玙心底最直接显现出来的情绪,也是白玙最真实的想法。 不想他再有别的石头?这在她上次喝醉里已经提过了,而且自己也答应了,难道她醒来后忘记了,所以才会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不想要女主人?骆凛泽再次确认他上次没有听错,白玙是在心里把他当主人的,虽然暂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不影响他理解话里的意思。 「小白为什么不想要女主人啊?」骆凛泽把声音压到最低,不惊动白玙慢慢的道。 「我想要主人只对我一个人好,永远是我一个人的,这个想法太可恶了。」白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果然如骆凛泽所愿的丝毫没有察觉。 「为什么……」骆凛泽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同时也有了新的疑惑,只是没等他这句话问出来,轻柔的音乐从广播里响起,紧接着是空姐提醒飞机即将降落的甜美声音。
第96页 糟了!骆凛泽暗道,白玙的心结还没有解开,这次怕是要比之前还要情绪剧烈。 果然,白玙瞬间惊醒,瞪大了眼,发现自己刚才心底的话都被主人听到了,眼底立刻溢满了惊慌,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一时居然愣住了。 骆凛泽赶紧捧着她的脸,牢牢盯着白玙的眼神不容她闪躲,在心底一遍遍默念:「小白,我是你一个人的,我不要别的石头,也不要别的女主人,只要你一个,小白——」 急切的声音在白玙心底一圈圈扩散,渐渐驱散了她的不安,近在咫尺的眼里是不容错认的认真和诚挚,她眨眨眼,又眨眨眼,放松了下来。 这时,空姐走了过来,礼貌提醒道:「先生,女士,飞机即将落地,请您坐好繫上安全带,好吗?」 骆凛泽帮白玙整理好衣服,繫上安全带,她一言不发就像个木偶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飞机落地,也没有开口说话。 骆凛泽的车子就在机场的停车场里停着,拉着白玙找到车子,让她坐到副驾驶,自己回到驾驶座上开车离开。 别怪他这么小心,骆凛泽总有一种只要他松手,白玙会立刻羞愤离开的感觉。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现在刚刚到午夜,机场附近还是灯火通明,越往家的方向开越是安静,车流逐渐减少。 拐到离骆家不远的最后一条道路上,骆凛泽慢慢降下车速,这条路不是主道,白天还有车绕近路从这儿过,到了晚上基本上不会有人走,车子在路边停好,骆凛泽锁车门、按下双闪、打开车内灯,一气呵成,然后看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白玙,微笑道:「小白,咱们谈谈吧!」 像是车里的空调温度太低了,白玙往座位里缩了一下,低头不语。 骆凛泽嘆气,把空调温度调高,换了个方式循循善诱道:「小白,我刚刚说的不是骗你的,是我真实的想法,所以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能告诉我吗?」 对骆凛泽的信任根深蒂固,白玙只犹豫了一下,就慢慢抬起了头。 「你能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吗?」骆凛泽挑了个最简单又跟他们有直接关系的问题。 白玙不解。 「男女之间,可以是兄妹、朋友、或是别的,我是什么?」骆凛泽问。 没有她要的选项,白玙沉默。 「是——主人吗?」骆凛泽试探道,然后在白玙紧缩的眼瞳里得到了答案,虽然还不理解,但这个先放到一边,他紧接着问:「为什么不想要女主人,又为什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可恶?」, 这两个问题太过尖锐,明明在飞机上无意识回答过了,还是一下子捅破了白玙伪装出来的平静,她的眼泪没有预兆的流了下来,哭道:「先生,我变坏了,我肯定快要入魔了,我本来都已经打算好了,从g市回来后我就一个人离开,找个地方自生自灭去,绝不会让自己有机会伤害到你和女主人,所以先生你别讨厌我!」 白玙哭得可怜兮兮,这次骆凛泽强制自己不为所动,只是在心底庆幸自己误打误撞先揭破了,想到若不然白玙最近两天就会悄无声息的不见,他的神情变得难看起来,不放松继续问道:「入魔是什么?」 这个样子的主人白玙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觉得自己是彻底惹怒主人了,可是本着不欺骗不隐瞒主人的原则,白玙还是边哭边道:「就是想要你身边只有我,只看得到我,只对我一个人好,甚至想到以后你有了女主人,还会出现想要伤害她的念头。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心魔是怎么来的,我拼命控制了,可是却消灭不了,不管什么办法都没用。」 骆凛泽长嘆一声,抽出纸巾轻柔地擦干净白玙脸上的泪水,道:「如果这就是入魔,那我早就心魔深种无可救药了。」 主人的安危永远比白玙自身来得重要,一听这话立刻就不哭了,抓着骆凛泽的手腕就要探查,急道:「不可能,我每天都在你身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我早就发现了。」 骆凛泽按住白玙忙碌的双手,望着她泛红的双眼笑道:「我的症状跟你的一样,想要你永远像现在这样在我身边,只看我,只有我,你不想我找女主人,我也不想你有男朋友,想到你以后会领着一个男生告诉我你要跟他离开,我就想要杀了他让他立刻在这世上消失,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入魔还要深?」 白玙傻了。 骆凛泽在她忘记眨的眼上落下轻柔的吻,然后是眉间、红红的鼻头、脸颊、唇侧,轻声道:「傻孩子,你不想要我找女主人,你来当女主人就好了,而我不想你找男朋友,就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肥肥的一章有木有?果然大姨妈只有第一天兇残,第二天作者君就打鸡血了 谢谢小天使特乖巧的关心,我泡了玫瑰茶,活血效果还不错,有需要的小天使可以试试 最后,鞠躬 ps,明明小白这两天哭得稀里哗啦的,我码的时候为什么是满脸痴汉笑,明明我是亲妈 第57章 谜团 低沉的声音和着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响起,每个字白玙都能听懂,却让她一下子不知做何反应。 女主人?白玙似懂非懂,她一直在纠结不想让主人身边再多出一个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替代那个位置,她就是主人制造出来的葫芦,原来她还可以不只是葫芦。
第97页 白玙把骆凛泽当成主人,事事以他为先,围着他转,但其实这只是一个称唿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象徵。她自己并没有尊卑的意识,是一块石头时没有,经过二十年的社会主义教育后当然也不会有,没有尊卑也就无所谓自卑,更没有身份悬殊的配不配得上,这些都不在白玙的思考范围内,她之所以一直没有转过来弯,不过是一直把自己当成曾经的玉石葫芦,也认为主人是和以前一样和她一样看待自己的,而忘了现在的她在骆凛泽眼里是不折不扣的人类,且是正值妙龄独具魅力的女子。 骆凛泽的话为白玙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外面是她从来没有看过的奇异风景,醍醐灌顶一般让她豁然开朗,男朋友的意思她当然不陌生,大学期间也有男生为她献过殷勤,当时的她一心找主人,更没有把人类的恋爱往自己身上联想过,所以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可是如果男朋友的相貌换成主人的样子,白玙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快了,落在脸上的吻也变得滚烫起来,让她的脸不自觉泛起了红晕。 白玙的眼变得晶晶亮,她紧紧抓住主人胸前的衣服,抬头确认道:「先生,你愿意让我当女主人?」 自己当自己的女主人,这话问得有些怪异,骆凛泽忍不住笑了,点了下白玙挺翘的鼻子道:「如果你答应我当你男朋友,我就愿意你当女主人。」 「我当然答应,如果我有男朋友,一定是先生,再没有人比先生更适合了。」白玙越想越满意,眼里的光芒璀璨得像是落入了满天星子。 「那我也愿意,因为我同样认为,我身边的位置一定是小白的。」白玙的坦诚和直接让骆凛泽更满意,「所以,请多指教,女主人。」 「咦?」白玙看向伸到面前的手,笑眯眯的握上去:「请多指教,男朋友。」说完,自己笑倒在座位上,「嘿嘿,男朋友?哈哈,女主人!」 原来之前都是自己杞人忧天了,白玙心情好得不得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压在心底的石头突然变成了金山,喜悦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本来还想偷个香的骆凛泽只能无奈松开手,笑道:「小心一点,别滚到下面了。」确定白玙坐好了,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 骆凛泽轻轻打开门,屋子里的灯都已经熄灭了,只有骆奶奶微笑站在树下望着两人。 「奶奶。」骆凛泽走过去道,「我回来了。」 「我听到车子的声音,想着就是你们了。」骆奶奶道,伸手拍拍自家孙子的肩膀:「太晚了,赶紧去休息吧,明天再跟奶奶聊天儿。」 「好,奶奶晚安。」骆凛泽想起手机里的照片,微弯腰道。 回到楼上,按白玙平时的作息时间,这个时候她早已经睡了,只是今天的她显然不困,双眼熠熠有神跟在骆凛泽身后。 「女主人,你今天要跟我一起睡吗?」骆凛泽看着没有觉察已经跟着他走进房间的白玙,故意道。 他想看到白玙羞涩脸红,可惜失败了,白玙眼睛一亮,惊喜道:「可以吗?」跟主人睡在一起,想想就是很诱人的事情。 「……」 骆凛泽屈指弹了下白玙的额头,遗憾道:「不可以!」如果说以前他还为自己的自制力引以为傲,那在看到白玙隐藏起来的曲线两人又互坦心意,特别是白玙对他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后的现在,自制力早就碎成渣了,他要给白玙适应的时间,虽然看起来自己比她更需要。 「哦。」白玙失望道,然后又想起来一件事,重新振作起来道:「那先生亲我一下吧,要给你女主人一个晚安吻。」 骆凛泽低声笑了,略带暗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他道:「这个可以有。」然后轻柔覆上了肖想了一路的粉嫩唇瓣。 白玙瞪大眼看着主人逐渐靠近,在她嘴唇上温柔的摩擦,那种感觉奇怪又让人期待,主人的眼里满是笑意,咦?他也没闭眼,正在胡思乱想,一只手牚捂住了她的眼,唇上的触感稍离,耳边传来主人的声音:「闭眼。」 白玙听话的闭眼,迷迷煳煳的想着,果然,主人成了男朋友后多了很多福利。 第二天,白玙脚步轻快的从房间出来,看到餐桌前的骆老,开心的道:「骆老,早上好。」 「早!」骆老打量了白玙一下,道:「丫头你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 「嗯,一件大好事。」白玙重重点头。 「哦,是昨天出去发生了什么?给老头子我也说说。」骆老好奇道。 被骆老一提醒,白玙才想起来在g市没发生什么好事,反而勾起了主人的伤心事,而自己居然只顾着自己的心事,根本没顾及主人的心情。 太不应该了,白玙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小白?」骆老见自己一问白玙的表情就变了,以为是她不想说。 「爷爷,早。」这时,骆凛泽走了下来,看到两人的表情,扬眉道:「怎么了这是。」 「小白一大早挺高兴的,我就问她是不是昨天出去发生了什么好事,结果就这样了。」骆老摇头道,年轻人的心思他老人家猜不透。 骆凛泽明白了,走到白玙身边揉了揉她的头顶道:「别胡思乱想,那对我来说是意外收穫,证明我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白玙点头。 「说什么呢?」骆老道。 「没什么。爷爷,吃过饭,你帮我看一张照片。」骆凛泽道。
第98页 刘婶一大早就看到了门口的车子,所以早饭也做了四人份,吃过饭,帮着把碗筷收到厨房,骆凛泽掏出手机,找到潘轲发给他的照片放大递给了骆老。 这张亓玄尘的证件照是年轻时的,如果骆老曾经见过他,也是在十几年前,和照片上的年纪相差不远,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 骆老看自家孙子慎重的模样,知道照片上的人对他很重要,戴上眼镜仔细的分辨,过了一会儿,他摇头道:「没有见过。这个人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骆凛泽没打算把事情告诉爷爷,只是听到爷爷说没见过,还是有些失望,「爷爷,你真的没有印象吗?」 「没有。」骆老摇头,「看这照片最少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了,我那些老朋友里没这个人,剩下的你父亲就更不用提了,他的朋友我没有见过几个,见过的里面没有他。」 骆老知道自家孙子执着的事情是什么,能拿到他面前问的人,只能是跟他父母有关,只是他不想让老头子操心,骆老索性就当不知道。 骆凛泽听着爷爷意有所指的话,垂眸不语,连爷爷都不知道,惟一知道的除了亓玄尘看来只有亓玄清了,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去向亓玄清询问。 白玙陪着刘婶去菜市场了,骆凛泽坐在院子里望着手机里的照片沉思,连骆奶奶走到身边也没有发现。现在胸前葫芦里的灵力他已经运转自如,不用骆凛泽刻意引导,就能自动在体内不停循环,俨然已是一个体外丹田。 骆奶奶看到自家孙子在想事情,也就不打扰他,视线扫到他的手机屏幕,才道:「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骆凛泽握着手机的手一顿,回神道:「奶奶,你真的见过?」爷爷奶奶一辈子形影不离,没道理爷爷没见过,奶奶见过。 骆奶奶又认真看了两眼,肯定道:「我真的见过,不过应该比照片上再年长一些,到底在哪儿?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骆凛泽不说话,也不催促,静静等奶奶想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骆奶奶笑道:「我说想不起来呢,原来不是活着时见的,是在去世后,他来祭奠我,我看到的。」 「我记得那天是我的头五还是头七的夜里,你爷爷病了,你又要照顾他,又要负责我的后事,累得趴在桌前睡着了,当时你才十几岁,真是难为你了。」骆奶奶心疼的看着已经长成男子汉的孙子,摸摸骆凛泽的头顶接着道:「这人就是那时候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在灵前上了三柱香就离开了,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我当时还奇怪这人不认识,怎么会半夜登门,现在想想他应该不是普通人,只是不知道他当时是没看到我,还是发现了没有在意。」 骆凛泽算算时间,如果来的真是亓玄尘,那应该是过后不久,就被他师兄联合师侄给抓起来囚禁了,所以再没出现。 「哦,对了,我好像还隐约听到他说了一句对不起。」骆奶奶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和支持,晚安么么哒 第58章 搜索 「那您在我父母的葬礼上见过他吗?」虽然知道不太可能,骆凛泽还是问了一句。 骆奶奶怔了一下,低头回想,儿子和儿媳妇的意外对曾经的她来说就是一场恶梦,她根本不愿意去想起,自己去世后,知道了死亡是另一个开始,才慢慢想通走了出来。 「没有。」骆奶奶道:「你父母去世时,很多有来往的人为了避嫌都没有出现,如果有陌生人到来,我肯定会记得。」 骆凛泽不意外,如果亓玄尘真的在没人看到的时间里来祭奠过奶奶,那出现在父母葬礼上肯定还是会选在不让人知道的时候。而且他有什么对不起奶奶的?除非父母的去世跟他有关系,他才会觉得愧对老人。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骆凛泽自己的猜测,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亓玄尘知道。 骆凛泽说让丁一舟帮忙查亓玄尘,并不是随口骗潘轲,一大早就把照片发过去了,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并不能抱太大希望。 潘轲还留在g市,只是他们都小看了亓玄尘,除了手机里的那一小段在小区门口拍到的录像外,再也没有摄像头能拍到两人的行踪,就连所有的交通要点也是一样,找不到两人离开g市的痕迹,亓玄尘带着他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女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认为亓玄尘是不是找个地方悄悄躲起来的时候,骆凛泽接到了亓玄清忧心忡忡的电话,告诉他说,不管是入魔的亓玄尘还是半妖形态的亓璃,现在都是最危险的时候,特别是亓璃,她不像是地下室里那些半妖曾是纯粹的人类,她的体内流着一半妖修的血,所以现在究竟还有没有人的神智谁也不敢保证,而一妖一魔要想维持体力活下去还要躲避追捕,必须随时补充能量,晚一天找到他们,周围的人就会多一天危险,随时都可能会有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 「可是我们目前并没有很好的对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躲在哪里,关于抓捕亓玄尘,还要请亓老您多加指点。」骆凛泽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亓玄清自责的道:「这件事归根究底还是我当年一时心软,结果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说完,重重嘆了一口气。 骆凛泽没有说话,安静等着亓玄清的下文。
第99页 「我当时追了师弟很久,他最擅长和习惯的藏身地点是山上,你们在g市周围的山林里进行搜查,看能不能找到他们。」亓玄清像是终于从过往的内疚里走出来了,努力打起精神道。 「谢谢亓老,麻烦您通知潘哥让他先带人进山,我随后就到。」骆凛泽沉吟一下道。 「这种调兵遣将的事情是你最擅长的,还是你给他说吧,我接下来要闭关一段时间,关于这父女两个的事我不想再知道了。」亓玄清沉痛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骆凛泽放下手机,对上白玙询问的眼神,沖她招招手,等到人坐到他身边后,把纤细柔软的手握在掌心才道:「还要再回一趟g市。」 「先生,你防备潘轲是不相信亓玄清吗?」白玙问道,「难道亓玄清给你说的事都是假的?」 「不,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他知道瞒不了多久,拆穿的可能性太大,但其中隐藏了多少没说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骆凛泽把玩着白玙的手指,耐心解释道:「防备潘轲是因为他最信任的人是亓玄清,所有发生的事全都会不保留的向他汇报,既然亓玄清没有把我父亲和亓玄尘认识这件事告诉我,那还是让他以为我依然不知道最好,这样我们能占据主动,更好的防患于未然。」 就像亓玄尘的事情,骆凛泽不是没想到他会往山里藏,之所以一直被动等待,就是在等亓玄清的反应,想探出他的态度,果然,没让他失望。 白玙明白了,在她看来主人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都是对的,她认真道:「先生,你可以相信我,我永远不会骗你的。」 「那当然,你可是我的女主人,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啊?」骆凛泽逗她道,然后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真的没有什么事瞒着我,也没有事情骗我吗?」 啊?白玙确定自己没有骗过主人,不过瞒着主人的事?自己是他胸前戴的葫芦算不算?自己在山中不知岁月了度过了很多年,又找了他二十年算不算? 白玙纠结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骆凛泽用手指轻颳了下白玙的鼻子,笑道:「我知道小白有事情瞒着我,不过我不在意,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不知道白玙会以什么方式告诉自己她是个小妖精呢?骆凛泽想。 g市三面环山,虽然不是什么险峻的高峰,但也有一些林深树茂的无人之地。潘轲接到通知迅速组织了人手,除了从武警队借调来的精英,还把部门内暂时没有任务的人员全都叫了过来。 骆凛泽到时,潘轲正拿着地图询问附近熟悉山路的村民,看到人来了,连忙把地图递过来,道:「组长,我们正在研究怎么搜山,你看看。」 地图画得很详细,上面不仅有清楚的山林走向,连在万一遇险怎么样自救都有标识,骆凛泽快速看过,脑海已列出了几条可行的路线,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做,说出来听听。」 「部门里只能调来三个人,加上我们一共六个,我打算一人带一组武警进去。」潘轲道。 「不行。」骆凛泽断然否决,「亓璃的情况我们不清楚,但亓玄尘的能力我们领教过,武警对付普通人可以,对付里面的人怕是不堪一击,白白去送死,没准还会成为送上门的点心。」 「那怎么办?」 「让他们守在山脚下,防止有人进去,同时也阻止亓玄尘伪装逃出来,我们六个进去。」骆凛泽道。 潘轲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三个人里有一个比较熟悉的面孔,是易决,他一看到白玙就两眼发光的围了过去,忙不迭的问她为什么不回他信息? 「张华、易决,你们两个一组,潘轲、赵新,然后是我跟小白。」骆凛泽道:「单打独斗我们没人是魔物的对手,所以绝不允许呈英雄,一旦发现踪迹,先保护好自身的安全,然后发信号。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点头,就连最爱打架的易决也没异议。 进山的第一个白天一无所获,这是意料之中的,每个人身上都带了足够三天食用的干粮,用对讲机简单汇报了自身情况后,就各自找地方去休息了。 简单吃了晚饭,骆凛泽拉着白玙走到事先选好的一棵树下,身手矫健的三两下攀爬到树中间,正要往下伸手,白玙脚尖一点,轻飘飘落在了他身边。 「先生,我们今天在树上过夜吗?」白玙好奇道。 骆凛泽点头,然后就眼睁睁看着白玙从一个巴掌大的袋子里掏出一个柔软的毯子,两个垫子,甚至还有一盘水果。白玙把毯子铺在树干分叉的地方,那里平坦又隐蔽,把垫子摆好,水果放在中间,辛苦的搜查立刻变了味儿。 「先生,坐这里。」白玙拍拍垫子,笑眯眯的道。 「你好像很习惯在山林里过夜。」骆凛泽坐下,拈了颗水果餵到白玙嘴里镇定道,他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哪怕白玙说她曾经在山里修炼了几百年,大概也能接受。 「对啊,我在山里住了好久,出去了才发现外面的世界都变了。」白玙咬着水果,含煳不清的道。 骆凛泽手指停了一下,看吧,他果然能接受。 夜幕已经降临,整片山林找不到一丝亮光,只有头顶上的满天星子闪烁着微弱的银辉。外界的昏暗并不影响惬意靠在树干上吃着水果吹着凉风的两人,骆凛泽的身体经过灵力的沖刷,现在可说是达到了人类□□能承受的极限,更别说灵力时刻在运转,视线根本不受黑暗的限制。
第100页 你一口我一口把水果吃完,白玙顺手把盘子塞到了袋子里,骆凛泽提醒道:「不要在人前做出这些举动,你的这个袋子太过奇异,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的,只有先生见过。」白玙说着递给了骆凛泽。 骆凛泽接过,要说不好奇是假的,只是看来看去也就是个普通的袋子,怕是扔到地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里面都有什么?」 「我就装了些会用到的东西,别的都是老道士装进去的,先生你试着把灵力灌进去就能看到了。」白玙道。 骆凛泽照着白玙说的方法,轻而易举就办到了,外表单薄的袋子,里面就像是一个排列有序的房间,甚至还有一层层的架子可供摆放东西,他并没有去探查上面都放了些什么,只是收回灵力,不可思议的把袋子还了回去。 「先生,下次出门把需要带的东西都告诉我,什么都可以哦。」白玙自豪道。 「好。」骆凛泽笑道,可惜好好一个足以让修者要抢破头的宝贝成了他们的行李袋。 这时,一道受到袭击的闷哼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落入了两人耳朵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晚安 第59章 上钩 两人对视一眼,屏息侧耳细听,除了闷哼声外还有脚下踩到树枝的动静和东西在地上拖拉的声音,骆凛泽做了个手势,和白玙悄无声息的滑到树下,左右包抄分开往那边掠去。 白玙脚不沾地的飘过,她身上穿的是件浅色的衣服,在深夜的山林里乍一看过去,能让人惊出一头冷汗。 盘根错节的脚下没有影响到白玙,她很快找到了制造声音的地方,站在一棵树后,看着距离她十米处正在忙碌的黑影,等着主人的到来。 「操!」黑影低骂了一声,喘息着把手里人形的东西丢下,一屁股坐到地上休息,过了一会儿缓过来了,弯腰拉着继续往前走,忽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声惊唿正要冲出嗓子,又生生压了下去。 白玙感觉到主人到了,就在这人前面不远处,她慢慢走了过去。 黑影敏锐的感觉周围有些不对劲,警觉道:「谁?!」等了一会儿只听到风声和虫鸣,觉得是自己太过紧张,一口气没松下来,眼前就飘过来一个白影,吓得他丢下手里的东西,惨叫一声:「有鬼啊!」拔腿往前跑,没跑几步,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拦在了面前,他嗷的一下瘫在了地上,把头埋起来语无伦次的道:「黑白无常大人,你们别抓我,那里有一个快死的,你们把他带走吧,我一定天天给你们烧纸钱,逢年过节祭拜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 白玙无语,如果真的是黑白无常来索命,就凭他杀害同类这一点,也得短寿几年。她察看了下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男人,扬声道:「先生,这人还有气儿。」 「嗯。」骆凛泽踢了一脚全身颤抖缩成一团的人,冷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山里?」 他这一脚只用了三分力,落在人身上也是疼痛难忍,男人倒抽一口冷气清醒过来,才知道这两人不是鬼差,胆气顿时壮了,抽出一把匕首色厉内荏道:「你他妈管我是什么人?别坏老子的事,要不然连你一块做了!」 这时白玙已经看清楚地上那人的相貌,惊讶道:「这人好像是前两天新闻上通缉的嫌疑犯,没想到钻到这儿来了。」 骆凛泽也认出来了,道:「把他们捆起来,明天交给山下的人。」 男人怒了,「你们当我是空气是吧?想捆我?我现在就送你们去见阎王!」说着,举着匕首就要往骆凛泽身上刺。 结果就是没用一个回合,男人和他那昏迷不醒的同伴就亲密的捆在了一棵树上,白玙在两人身上各点了一下,让他们全身无力的同时又不能大喊大叫,乖乖等待第二天警察的到来,至于另一个已经受伤的,能撑到明天早上就行,就当为自己做的坏事赎罪了,相信在经歷了分赃不均差点惨遭杀害后,会很高兴见到警察叔叔,并乐意把同伴做的事都说出来。 「先生,这人真奇怪,杀人的时候不害怕,害怕死人变成的鬼。」白玙拉着主人的手,往回走着道。 「人的天性,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心存畏惧!」骆凛泽道。 夜已经深了,山间开始有雾气瀰漫,刚开始只是薄薄的一层在草木和林里飘荡,慢慢的,越聚越多,有灯光的地方雾气是白色的,昏暗的山林里雾气似乎被夜色染黑了,只是一个恍神的工夫,白玙周身已被浓得搅不动的黑暗包围,连拉着主人的手什么时候松开的都不知道。 「先生?你在吗?」白玙试探的喊道,声音刚一出口,就像是被雾气吸收了,落在她自己耳朵里都小得像耳语。 「先生?」白玙不死心,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往前走,手掌不时触碰到的树干告诉她这不是幻境,她还在刚刚站的位置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不见了。 放眼望去什么也看不到,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和心智,白玙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靠在一棵树上,既然她走不出去,就让主人来找她好了,再不济等到天亮了也能出去。 本来还能听到的虫鸣声现在销声匿迹了,四周死寂得像是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一个人被困到天荒地老也没人知道一样,白玙的表情由刚开始的气定神闲慢慢开始变得焦灼,声音里也带上了惊慌 :「先生?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第101页 白玙不再原地等待,开始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失去了视线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一边不停喊着骆凛泽,这时,离她不远处,雾气一阵翻滚,像是有人在里面打斗一样,白玙慢慢靠近,嘴里道:「先生,是你吗?」 似乎听到了白玙的声音,雾气急剧沸腾,白玙凝神看着前面,身后悄无声息从雾气里伸出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朝着白玙的后心就要按上去,眼看就要得逞,白玙一个转身,抬腿踢了过去。 「哈哈,小姑娘挺机警的,居然能被你发现。」听不真切的沙哑声音在雾气里响起,飘忽不定辨不清方位。 白玙不说话,安静站着。 「那就让我再试试吧。」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是在调侃,行动却毫不含煳,紧接着一个身影快速冲出来,招式凌厉地朝白玙袭去。 这些雾气阻碍了白玙,却成了这人的最佳掩护,每当白玙的攻势到来时,他只要往雾气里一钻,瞬间消失了身影,眨眼又从另一个方向出来,让人防不胜防,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不分胜负。 那人低声一笑,显然还很游刃有余,边出手边道:「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在,你不担心你先生的安危吗?」 白玙一听这话,表情立刻沉了,手里的攻击开始加快,只是力有不逮,被那人躲过几次后,开始后继无力,那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长笑一声,左手成鹰爪状迅勐的朝白玙颈间抓去,被白玙勉力躲过,旋即伸出右手,这一下若是被抓实了,绝对非死即重伤。眼看就要得手,那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若狂,突然心中警铃大作,即使白玙对他来说很诱人,但是性命更重要,他就是凭藉这种警觉躲过了数次生死大劫,果断收手忍着灵力回沖的疼痛躲回到雾气里,下一秒,一把快如闪电的短剑擦着他的衣服刺进了一棵看不到的树干里,发出轻微的声音。 「能找到这里,是我小看你了。」沙哑的声音有些惊讶道,现在雾气没散,且因为两人的打斗,比刚才还要浓上几分,根本看不见是谁来了,又站在哪里,但显然这人能看到。 只留下这一句话,再没有动静,一阵微风吹来,雾气开始稀释,不远处陆续有脚步声传来,潘轲他们从两个方向赶来时,就看到白玙惊魂未定的倚在骆凛泽怀里,一脸的后怕,而骆凛泽眼神肃杀,脸色比白玙还难看。 「怎么回事?」易决率先道。 「我们受到不明人物的攻击,我被引开了,小白差点受伤。」骆凛泽轻轻在白玙后背安抚,僵硬道。 「咦?为什么会攻击小白?你是组长,擒贼先擒王,不应该先杀你吗?」比起骆凛泽,易决显然对白玙的观感更好,口无遮拦的道。 潘轲踢了下易决,道:「组长你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了吗?是我、是那魔物吗?」 「没有。」骆凛泽道,「他能用雾气做屏障,我们一旦陷到里面连对面是谁都看不清,一举一动却都逃不过他的眼,动起手来很被动,如果真的是魔物,他不可能只攻击我们两个,咱们所有人都有危险,所以你们也要加倍小心。」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不要分开,一起行动比较好。」易决提议道。 骆凛泽想了一下,无奈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小白被吓到了,如果那人去而復返,我们两个怕是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虽然在场的几个人都见识过白玙不凡的手段,但真正生死较量和奇淫巧计不同,白玙天分再怎么高,终究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突然命悬一线被吓到也很正常,张莹比白玙还要大几岁,第一次出任务时,被一只快要魂飞魄散的小鬼给吓得嚎啕大哭,所以听了易决的话,都没意见。 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让骆凛泽和白玙休息,另外四个人分成两组轮流守夜。 受到惊吓一直保持静默的白玙缩在主人胸口,温暖的怀抱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她在心里嘟囔道:「先生,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没有露出破绽吧?」 骆凛泽的手仍然在她后背一下一下拍着,道:「没有,表现得特别好,差点连我都被骗了。」明明知道刚刚是在将计就计,可是在看到白玙反抗不能,要被抓住时,他还是恐惧得差点握不住短剑。 上山搜查是真的,潘轲说的一人带一队武警是最笨的方法,但像他们两人一组也很危险,最好就是所有人不分开,毕竟他们的对手太过强大。 骆凛泽选择分开,就是想引人上钩,果然如他所料的来了,而且他刚刚观察这几个人的反应,潘轲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为什么会有人捨弃他转而攻击白玙。 骆凛泽在白玙头顶亲了亲,感嘆道:「你现在成了人参果了,还傻唿唿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特乖巧的营养液,鞠躬 晚安 第60章 图案 虽然骆凛泽说并没有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但显然潘轲他们已经认定是亓玄尘狗急跳墙了,知道果然找对了地方,这两个人就藏匿在这片山林里,精神都振奋起来。 两个倒霉蛋通缉犯绑在离几个人不远的地方,第二天天刚亮,潘轲就通知了山下的人,没过多久武警上来把人押走了。 易决目送两个蓬头垢面看样子已经在山里躲了一段时间的通缉犯离开,问旁边正在整理东西准备继续搜查的骆凛泽:「这两个人在山里躲的时间不短,不可能碰不到亓玄尘,为什么他没有把他们抓了补充体力?」即使自己不需要,还有现在正需要大量能量的亓璃呢?
第102页 骆凛泽意外的看了易决一眼,低头漫不经心的道:「也许是嫌弃他们皮糙肉厚身上太脏。」 易决怎么会被这么个理由随口打发了,不过他也没再问,若有所思的也跟着整理背包。 吃过早饭,骆凛泽展开地图,把昨天几个人走过的地方标出来,道:「我们已经确定这两个人躲在山里,就不用再像昨天那样漫无目的的找了,按照部门里的记载,半妖在失去理智后紧接着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亓玄尘要找吃的不能随时带着她,他也不会放心把女儿置身在危险的地方,所以今天我们直接往地图上显示的可以藏身的地方找。」 地图上有几个人工做的符号,那是请最熟悉这片山林的老人点的,整个山里能藏身又不易察觉的地方都在上面。 张华和赵新在部门里属于能力平平的人,一路上让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听到骆凛泽这么说自然点头,潘轲不擅长这些,只觉得这样做省时省力,就是易决总觉得有些地方说不上的违和,细想却又说不上来,暗道可能是他多想了。 有了明确目的,几个人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不到中午已经找了两个地点,可惜的是里面都没发现亓玄尘父女,不过也不算没有收穫,他们在第二个地点找到了一箱子的现金,这儿应该是两个通缉犯几天的藏身点。 通知了山下,他们就地解决午餐,易决看似随意的坐在骆凛泽旁边,咬着面包望着前方道:「组长,你好像很确定亓玄尘一定藏在这几个地点里的其中一个。」 「我不确定。」骆凛泽拧开一瓶水给白玙,顺手擦干净她嘴角的面包屑,道:「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提出来,咱们集思广益。」 易决不语,眼里闪过疑惑,难道真是他太敏感了,骆凛泽杂乱无章的做法并没有深层的意义。 地图上的地点一共有五个,下午一鼓作气又找了两个还是没什么发现,潘轲都有些泄气了,另外两个人更不用说,只有易决眼神依然沉稳,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骆凛泽,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最后一个地点不是最隐密的,但位置却最刁钻,是经常进山採药的药农才会用到的落脚点,羊肠小道崎岖难走,只能让一人经过,且一不小心就会滚到山沟里,随着药农年纪大了,年轻人又不愿意进山,这个地方已经逐渐被遗忘,十几年没有人再上来过了。 潘轲在前,易决殿后,一行人慢慢接近山洞,洞口背对着黄昏的太阳,别的地方都被夕阳洒下了金红的余辉,登高望去,颇有几分山河秀丽之感,只有那山洞黑黢黢的,似乎把光线都给吞没了,像是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食物自动走上来。 太阳快要下山了,一旦天完全黑了,打斗起来条件对他们更为不利,潘轲没有停留,做了个让身后人小心的手势,坚定的朝着洞口迈了进去。 「等一下!」白玙道,然后弯腰从地上摘了片草叶,绿色的叶尖上有一抹暗红的血迹。 其他人看了一眼,瞬间提高了警惕,知道十有八九亓玄尘就在这里面。潘轲打开手电,谨慎的注意四周。 洞口看着不大,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空间不小,并不是全然的漆黑,借着外面的天光,能模煳看到地上散落着一些树枝干草木之类的东西,避风的地方还有燃烧过的痕迹,只是所有的东西上面都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像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没有人?」洞里没有可供隐藏的地方,三面石壁一目了然,几个人转了一圈疑惑道。 「小心!」骆凛泽厉声道,说话的同时一把扯过易决,同时伸腿把张华踢到一边,潘轲狼狈就地打了个滚勉强躲开,剩下的赵新就没那么好运了,反应不及被看不见的兇器穿过肩膀,咬牙忍住疼痛,后退两步抵在石壁上。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散开,知道有人受伤了,剩余的人更不敢轻举妄动,屏气等待下一个攻击的到来。 没让他们等太久,又有几道风声朝着各个方向射去,在他们各自自顾不暇时,有身影从旁边悄悄穿过,往洞口窜去。 「想跑?!」易决站在离洞口最近的地方,见势不妙就要去阻止,那人头也不回的跟易决对了一掌,借着这一掌的力道,快速后退,身上背了个东西也不妨碍他的速度,几个起落消失在视线里。 「操!」易决眼睁睁看着人逃跑,忍不住骂了句。 「算了,」潘轲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他根本就没打算跟咱们硬碰硬,故意借你这一下趁机离开的。」 「赵新怎么样了?」人已经离开了,再生气也没用,易决打开刚刚摔到地上熄灭的手电问道。 「没事,皮外伤。」赵新吸口冷气,忍着上药的刺痛道。 「这魔物是个缩头乌龟吧?打都不打,见人就跑,潘哥,当初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易决没好气的道。 「如果不是他生性狡猾做事又小心,我师父怎么会整整追了他一个月才把他抓住。」潘轲道。 「又要无功而返了!」易决道。 「不一定。」一直没说话的骆凛泽把手电的光往头顶照过去,道:「你们抬头看。」 几个人闻言抬头,顺着光柱看过去,这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本来就不亮的洞穴里黑乎乎一片,头顶更是什么也看不清。 骆凛泽踢起一块石头,右手凌空抓住,斜斜的往头顶扔去,没有听到石头接触洞顶的声音,反而像是落到了一个坡地上,骨碌碌的往下滚。
第103页 「上面有暗道!」 「暗道在头顶!」 易决和潘轲同时道。 「我说这人打也不打就往外跑呢,原来是怕暗道被我们发现了。」易决道,说着纵身一跃,脚尖点着石壁上去了:「那我更得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了。」 洞穴里就是大白天光线也是昏暗,视线可及不过三米,站在地面上再怎么看也望不到洞顶,什么也没有的三面石壁只让人觉得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往往让人忽略了上头。 几个光柱照着,易决很快找到了入口,入口大小能供一个成年男子弯腰进去,他扔了一个石子,这下听得清楚,只滚了不远石子就撞到东西停了下来。 「我先进去,你们跟着来。」易决道。 这次是骆凛泽最后,赵新在他前面。暗道是往下延伸的,台阶很粗糙,两边也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像是天然形成的山洞,被人给无意中发现了,才加以利用。 暗道很短,尽头的地上有两个石子,分别是骆凛泽和易决扔进来的。易决皱眉,伸手小心摸过去,发现暗道在前面拐了个弯,谨慎的踏进去,勐的一下豁然开朗,这山腹里居然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石室。 易决沿着走了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蜡烛和打火机,点亮蜡烛后面的人也进来了。 石室大概有二十个平方左右,四面似乎还有通风孔,能感觉到气流,人站在里面并没有憋闷的感觉,且暗道弯曲,就算在石室里点亮烛火,外面也很难看到,算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小白呢?没进来吗?」易决看到骆凛泽身后没人,问道。 「在这儿,我就在你身后,你没发现吗?」白玙手里拿着打火机,又点亮一根蜡烛,石室里的情形看得更清楚了。 「我——」易决想说他身后不是潘轲吗?被骆凛泽打断了,他道:「什么味道?」 石室里通风很好,点了两个蜡烛也没有闻到烟味,被骆凛泽一提醒,再仔细一闻,果然空气里有轻微的异味。 「你身后的墙壁。」白玙看向潘轲道。 潘轲不明所以的摸了下墙壁,手下滑腻的触感让他立刻变了脸色,收回来的手指上俱沾染上了暗红色,「是人血。」 一听这话,其余人立刻开始检查别的地方,好在另外三面墙上什么也没有。蜡烛和手电的光聚集在一起,终于能看清楚墙上并不是涂满了血,而是用血画了一个复杂诡异的图案,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有谁认识这是什么吗?」骆凛泽问。 张华和赵新摇头,潘轲在思索,只有易决的脸变得苍白,眼神里闪着噬人的寒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我知道!」 易决的父母去世时,他上三年级,所有人都说他们是跟失了神智的妖修打斗时受伤过重不治身亡的,可是易决知道不是。明明那天母亲已经有了好转,还下厨做了他最喜欢吃的菜,父亲答应他,只要他把新的身法学会,星期天就带他出去玩,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只是一夜之间,两个人伤情加重到连话都没留下一句就暴毙的。 「我知道!」易决仇视的盯着墙上的图案重复道,「我父母去世时,我在父亲的身上发现了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不可能。」潘轲否定道,「你父母是受伤过重去世的,而这个图案是魔修用在祭品身上,供自己吸食-精-血享用的,你肯定是看错了!」 「你说什么?!」易决牙咬得吱吱作响,狠狠把潘轲推到墙上按住,双眼通红的瞪着他道:「什么祭品?你把话说清楚!」 「你放开我。」潘轲没想到易决的力气这么大,被他控制住连气都喘不上来,在骆凛泽伸手把易决拉开后,他咳嗽着道:「我没有骗你,这个图案我在一本古书里看到过,记得很清楚,所以只可能是你看错了。」 易决胸口剧烈起伏,突然出手,狠狠一拳捶在面前的石壁上,留下四个红色的印迹,鲜血顺着指节滴答往下流。 他绝对不可能看错!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以前又没在父亲身上看到过,所以这成了他心底的一个谜,多少次在心底临摹,闭上眼也能画出来,从来没在别的地方见到过类似的,也所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时易决给父亲换衣服时,只觉得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并没有多想,还以为人去世了都是这样,难道说当时父母的精血已经被人给吸食干净了,所以他们是真的被人给杀害了,而不是伤重身亡。 「亓玄尘!我跟你不共戴天!今生要是不杀你,我愧为人子!」易决红着眼,一字一顿起誓道。 「不,不会的。」潘轲张口结舌,「师叔他——」 「他什么?是他没入魔,还是这图案不是他画的?」易决冷冷的道,「你回去告诉亓老头,我会亲手宰了亓玄尘,让他不要再来囚禁忏悔那一套,我要放干了他的血来祭奠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说完,没看潘轲的反应,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走吧,我们也出去。」骆凛泽拿出手机把墙上的图案拍下来,吹熄石室内的蜡烛道。 回到外面的山洞,易决面无表情站在洞口,等到人全部上来后,他道:「亓玄尘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我们这样在后面追赶太被动,我建议分头行动,随时保持联络。」 说着是建议,易决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单独行动,并不在意他们同不同意。
第104页 「这样太危险了,你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潘轲不认同。 易决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面前这些人:「我们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那又怎么样?生死有命!」 「我要去下山了,各位,再见。」易决深深看了眼骆凛泽,挥挥手走了,本来有些跳脱的气质一下子沉淀了,略显瘦弱的肩膀像是突然背负了重担,却压不弯挺直的嵴樑。 「组长,你为什么不阻止?」潘轲道。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独处。」骆凛泽望着易决走远的背影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失去至亲,自己却无能为力是怎么一种痛苦,更何况易决是在十几年后才发现父母真正的死因是惨遭毒手,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重大冲击。 「我们也下山吧,赵新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握住白玙伸过来的手,骆凛泽道。 夜间的山路更难走,好在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有惊无险的走了下来,一路上既没遇到亓玄尘,也没有见到易决,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另外一条路。 到了山脚下,已经有救护车在等着了,赵新去了医院,剩余的四个人去了酒店,临下车时,骆凛泽突然想起来,问道:「潘哥,你确定我们今天遇到的是亓玄尘吗?」 「为什么这么问?」潘轲不明白骆凛泽话里的意思。 「我们谁也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也许是别的什么人。」骆凛泽道。 「擅长操控雾气,能用灵力伤人于无形,还在g市附近出没,结合这些线索,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符合了。」潘轲道:「石室里的图案应该是亓玄尘设的阵法来给亓璃恢復元气的。」 虽然有些难堪,潘轲还是得承认,他曾经仰望的人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 「我知道了。」骆凛泽点头。 酒店里单间已经没有了,只有两个套间,不想再折腾,让潘轲和张华一间,骆凛泽领着白玙去了一间。 各自在房间洗了澡,叫的晚餐、不,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应该是宵夜,也到了。 白玙穿着简便的短袖和七分裤,轻快的跳到沙发上盘腿坐下,盯着主人手里的粥和点心。 骆凛泽笑着把碗和勺子递给白玙,道:「这两天辛苦了,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白玙咬着勺子摇头:「跟先生在一起就不辛苦。」 吃饱喝足,白玙懒懒的趴在骆凛泽怀里,动也不想动,骆凛泽轻抚着她柔顺的头髮,在想这两天发生的事。 「小白,你有在石室里发现什么吗?」骆凛泽问道。 在刚一进入山洞,白玙就提醒骆凛泽头顶上有人,所以在那人照面也没打径直逃走后,骆凛泽让白玙先行去了石室里,怕里面出现对白玙不利的东西,等他们所有人都进去时,白玙已经在里面了,只是没让易决发现。 「没有。先生你担心这个人会把我的事宣扬出去吗?」白玙经过骆凛泽的讲解,已经知道自己在这些修行者眼里是多么稀有了,简直堪比唐僧肉。 「如果他发现凭自己的能力没办法得到你,肯定会把所有人拖下水,然后混水摸鱼。」所以,他才会让白玙藏拙,一旦让那人看出来他和白玙是天壤之别,气急败坏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是难以估计的,反之,让他觉得白玙不过如此,根本逃不出他的手心,才会放松警惕。 现在看来这个做法没错,要不然他们除了在石室里看到引起易决情绪大变的图案外,应该还会看到一本关于记载白玙体质的古书。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白玙皱皱鼻子道,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当场抓住,可惜主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把人杀了,固然一了百了,但后患无穷,只能这样顺着对方,才能把所有的谜底都揭开。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61章 师父 「先生,你怀疑我们这两天在山上碰到的不是亓玄尘吗?」白玙好奇道。 骆凛泽赞许的拍拍白玙的头顶,「有些事太不合逻辑了,有人硬是想把一切弄得合理,反而更漏洞百出。」 「怎么说?」白玙感兴趣的抬起头,眼神灼灼的望着骆凛泽,她最喜欢看主人胸有成竹从容不迫,任何鬼城伎俩都逃不过他眼睛的样子。 「亓玄尘带着女儿要躲避搜查确实很不容易,人烟稀少的山里自然是最好的地点,但同样躲在山里很多事也会不方便。」骆凛泽被白玙眼巴巴的样子逗乐了,解释道:「背后的人只想着亓玄尘要一心逃命,认为他会藏到山上,可他忘了亓玄尘还是一个父亲。一个男人曾费尽心思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在隔了十几年再见时女儿又是处在最危险的时候,天性不会因为长时间的不见而泯灭,相反只会更加愧疚和自责,所以他不会远走,哪怕冒着被抓的可能,他也会待在一个能最妥帖照顾亓璃的地方,亓璃情况不明,亓玄尘要照看她又要找食物如果进山只会更麻烦。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市区,人流密集生活便利,只要改一下相貌,每天叫外卖,他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出门,也没有人会关心一下。」 骆凛泽绝不相信少年成名的亓玄尘会是没脑子的人,会不知道藏在人群里最安全,而躲到山里才会被瓮中捉鳖这个道理。 「那我们遇到的是谁?」白玙心里有了个人影。
第105页 「想想是谁让我们来的,大概就知道了。」骆凛泽道。 「如果是先生你猜错了呢?」白玙并不在意谁是幕后黑手,她只是单纯想让主人早日得到真相,所以听出了骆凛泽话里指的人也没觉得震惊,想了想道:「要是我们遇到的就是真的亓玄尘,山里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会怎么样?」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骆凛泽道:「只是从意图杀你,到引诱我们进石室,再到激起易决的愤怒,这些行为太过刻意。明明我们没有人在暗道口把守,他只要去而復返守在那里,就能悄无声息把我们全埋在里面,这么好的机会,偏偏他放过了,难道他不知道,石壁上的图案有可能会让易决看到,让他回忆起父母的惨死,进而对他恨之入骨吗?易决可是部门里这一代的翘楚,天资高,未来不可估计,我是组长,而你对我的重要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现在已经是过街老鼠了,为什么还非得要让我们再添一份仇恨,要对他杀之而后快呢?除非他是在找死,不想活了,那又何必千方百计从地下室里逃出来?这太说不通了。」 「可是他们几个并不这么想。」白玙听到了主人问潘轲的问题。 「是啊!」骆凛泽嘆道,也许刚开始易决也是有所怀疑的,不过这点怀疑现在已经被痛苦和仇恨淹没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白玙道。 「等。」骆凛泽吐出一个字,「照这种情况,显然有人更希望亓玄尘快点死,看到我们迟迟没有进展,他会自动把线索送到易决面前引我们去查,而且,经过昨天的试探,他不会放过你的,有机会抓住你,绝不会手软。」 最后一句,骆凛泽故意道。 「咦~,」白玙缩了缩肩膀,嫌弃道:「什么灵体?听着好像成了盘中餐一样,他们不会真想吃了我吧?太噁心了!」 本来只是玩笑,被白玙这么一形容,骆凛泽眼神也沉了下来,人心的黑暗和恶毒绝不是涉世未深的人能想像的,除了灵体,白玙的修行方法才更让那些人疯狂。他捏了捏白玙滑嫩的小脸,扬起嘴角道:「不用怕,先生会保护你的。」 「嗯哒!」白玙绽开大大的笑,想起主人刚刚说的她是他很重要的人,跪坐起来,眼里闪啊闪的,凑近到骆凛泽面前道:「先生,刚才我想的画面太恐怖了,你让我吃一口,把它换掉吧?」 「好啊!」骆凛泽一动不动,垂眸望着越来越近的白玙,「想吃哪儿,随便选。」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轻如羽毛的亲吻落在骆凛泽额头、眉心、低垂的眼睫上,白玙双手攀在主人肩膀上边亲边念叨,觉得这样有些别扭,一抬腿跨坐在了骆凛泽腰腹间。 骆凛泽本来是斜靠在沙发上,被白玙这么一坐,立刻变成了半躺,他好整以暇的把胳膊枕在脑后,任由白玙为所欲为。 白玙并没有初谈恋爱的羞涩和紧张,她热衷探索任何能跟主人更亲近的事情,以前是拉手和抱抱,现在则又多了亲吻,可惜主人晚上不让她跟着一起睡,白玙对此深感遗憾。 白玙模仿骆凛泽的动作再结合从电视里学到的,试探着在主人的唇上亲了亲,一触即离,紧接着再落下,在薄薄的上唇吮吸了下,想了想用牙齿轻咬出了一个浅浅的齿痕,然后得意的抬头,沖骆凛泽俏皮的龇牙,嫣红的舌尖无意识伸出来舔了下嘴唇。 白玙整个人的重量都在骆凛泽身上,对他来说比一只小猫重不了多少,甚至在咬他时给人的感觉也像是小猫在撒娇一样,温馨、可爱,不沾情-欲。风情往往出现在不经意间,只是一个舔唇的动作让骆凛泽的唿吸陡的一下加重了,后知后觉发现小腹上的触感是多么柔软,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出现了白玙穿着泳衣的画面。 「没了吗?那就下来吧,要睡觉了。」骆凛泽努力不让身体起反应,怕吓到白玙,声音沙哑的道。 白玙扭扭腰,觉得主人的身体一下子变硬了,闻言不满的嘟嘴道:「先生,你两天没有亲我了。」 骆凛泽笑了,低沉的笑声落到耳朵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心脏也变得痒痒的,他道:「女主人可以主动亲男朋友,男朋友很乐意。」 然后,女主人就不客气的低下了头,舔舔吸吸咬咬,男朋友虽然倍感煎熬,但是痛并快乐着。 第二天,骆凛泽四人去医院看望赵新,到了病房看到他正在挂吊瓶,旁边照顾他的是昨天等在山下的g市联络处的人,看到来人,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医生怎么说?」骆凛泽问。 「伤口穿透肩膀,好在没有伤到血管和骨头,算是皮肉伤,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李送道。 「好好休息。」骆凛泽对赵新道,简单聊了几句,问了一些关于g市的事,一行人才离开。 还没走出医院,骆凛泽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沈大夫,跟在身边的白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按下接听:「喂,沈大夫。」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沈时苍道:「小白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小白不在,我怕你找他有急事,就先接了。」骆凛泽沖走过来的白玙招招手,指指手机道:「她回来了,你们聊吧!」 「师父。」白玙拿过手机,轻快的道。 沈时苍现在深切感受到了娘家人是多么不好当了。白玙剃头担子一头热骆凛泽不喜欢她时,他担心白玙委屈,上赶着让白玙拜师,就是害怕她一个孤儿被人欺负了,现在,看着白玙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骆凛泽动心了,他又横鼻子竖眼的看他不顺眼,有种自家水灵灵的白菜就要被猪拱了的感觉,虽然这头猪也勉强配得上自家徒弟。
第106页 「小白啊,我要给你记一大功。」沈时苍听到徒弟的声音,瞬间把骆凛泽抛到脑后了,哈哈笑道:「我根据你上次说的方法成功从汤药里分析出了成分,且现在已经加以提纯,临床上也证明有显着的效果,这次g市的世界医学交流会,我要用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狠狠打那些认为中医不是医术的人的脸。」 「恭喜师父。」白玙开心道,她看向站在一边的骆凛泽,如果主人有记忆,知道他的方子过了这么久还能造福人类,应该也会高兴吧? 感觉到白玙的视线,骆凛泽回过头,扬眉无声询问,得到一个无辜的笑脸。 「这次的交流会你跟我一块儿去,这项成果是你的。」方子是白玙的,方法也是她提出的,沈时苍本就不是看重名利的人,虽然扬名世界在药典上留下名字是所有医者的追求,但这种冒认徒弟功劳的事他做不出来。 「我什么也没做,怎么能是我的呢?」白玙拒绝,不同意道:「就算方子是我的,要是没有您起早贪黑泡在研究室,那就是废纸一张。」 「我是师父,我说的算。」沈时苍断然道:「交流会在一个星期后开始,你提前两天过去,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好吧,」电话里不适合争论,白玙决定见了面再好好说,「地点是g市吗?我现在就跟先生在这里呢。」 「那就别离开了,我三天后到。」沈时苍说完挂断了电话。 「师父让我去参加交流会,就在g市。」白玙对主人道, 「嗯,刚好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几天,不冲突。」骆凛泽拉着白玙的手往路边的车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62章 天份 李迎是特殊部门在g市的联络人,和照顾赵新的李送是亲兄弟,被亓玄尘打伤后,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现在家休养。 说是家,其实也算是办公室,藏在居民楼里的三室两厅,居家办公两不误。 骆凛泽在算是书房的房间里翻看一些过往的资料,白玙在客厅跟李迎聊天。 隔壁d市传信说有不明物种出没引起了百姓恐慌,潘轲和张华赶去了,争取在交流会开始前把事情解决回来维持治安。这次的交流会汇聚了全世界顶尖的医学人士,按照以往的惯例少不了有些牛鬼蛇神来趁机刺探情况,虽然国家之间有协议在先,不允许特殊人士私自进入他国境内,只不过没人会真的完全遵守,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不闹出太离谱的事情,彼此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即便如此,每当有这种牵涉到国际的会议,部门里总是能抓住一些自命不凡的初生牛犊,遣送回国。 「你们兄弟两个真的是松树化形的?」白玙好奇道:「那你们岂不是活了很久了?」 「并没有!」李迎无奈道:「我们就是母树上的两根树枝,树形的记忆不记得了,化成人形时就是普通婴儿,现在也不过当了二十多年的人。」 在妖修面前讨论原型是不礼貌的,尤其是一些人类有莫名的优越感,语气里不自觉透出高高在上的意味,更让他们感觉不舒服。 白玙表现得太正常和理所当然,让李迎很自然就说出来了。 「你们的母树在哪儿?」白玙道,「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望她。」植物修出灵智比动物要难上数倍,像这种孕育出两个人形的更值得膜拜。 白玙发自内心的尊重让李迎脸上多了丝微笑,他眼里闪过黯然道:「没等我们长大她的根系就枯萎了,知道在哪儿有什么用,已经看不到她了。」 「她很了不起。」白玙郑重道:「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要结束,耗尽修为孕育出了你们,来延续生命,真是伟大。」 如果没有这兄弟两个,母树就算修不成人形也能再多活一段时间,不至于这么快死亡。 李迎默认,他们兄弟在母树死亡的那一天同时做了一个梦,一个看不清相貌的女人温柔的把他们抱在怀里,说自己要走了,让他们好好活着。 「你呢?你是——」李迎能感受到白玙身上的气息纯净,让他们觉得亲近,但却看不出来她是妖修还是人修,直觉告诉他白玙应该是同类。 「我是人修。」白玙谨记主人的叮嘱,现在她已经被人惦记了,不能再让人发现她疑似妖修。 李迎有些失望,经过十几年前的那场暴-乱,虽然部门里并没有对剩余的妖修赶尽杀绝,但提防之心还是有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全待在各自负责的区域,不能回b市,也不能远离。 书房的门没有关,能清楚听到客厅的声音,骆凛泽抬头看向挂在书房墙上的巨幅风景画,一棵枝干遒劲、姿态雍容优美的迎客松占了大半的位置。 「在你们之前g市的负责人是谁?」骆凛泽走出来,坐在白玙旁边道,所有的资料里只记载了负责人在职期间遇到的事情,以及如何解决,关于个人的信息几乎没有。 「不清楚,我们兄弟因为在g市上学,毕业后就顺理成章留下了,知道的也就是书房里的那些。」李迎谨慎道,骆凛泽看着像是普通人,能成为部门的组长又怎么会真的普通,再者说,让一个普通人去管理特殊部门,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他们兄弟修为不高,只想安稳过日子。 「我看到亓老对部门里的人都一视同仁,还提醒我要多照顾你们,他算是修行人里的泰斗,遇到什么难题可以多向他请教,他不会介意的。」看出来李迎的性格很小心,这样的人你越对他说话随便,他心里的防备就越重,骆凛泽拿出领导的语气道。
第107页 「虽然我们是亓老带回来的,不过因为记忆里母树的传承,反而用不到别人的提点,可能是我们天性鲁钝,至今修为只是平平。」李迎道。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尽我的能力满足你们。」骆凛泽点头,道。 「谢谢组长。」没有了和白玙聊天的自在,李迎每句话都说得像个最合格的下属。 「亓玄尘的事还要辛苦你继续盯着,有什么状况及时告诉我。」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李迎把骆凛泽两个送出门,看着电梯门关闭,长出了一口气,明明这个组长是个普通人什么也不知道,可在他面前总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白玙拉着主人的手在路边的路荫下慢悠悠的走着,g市这个季节的天气最舒服,不热不冷,蓝天白云,空气里全是花草清新的味道,路上不时有举止亲密的男女走过,白玙视线追着看了会儿,抱紧了主人的胳膊,她现在也有男朋友了呢。 「小白,你有没有不在人身边,却能知道他去了哪里的办法?」骆凛泽好笑的看着挂在他身上的白玙,问道。 「咦?」白玙停下脚步,恍然道:「先生,你怀疑李迎?」 「聪明!」骆凛泽点了下白玙的鼻尖,继续牵着她往前走道:「亓玄尘如果不是真的躲得一点痕迹都不露,那就只能是有人帮他掩盖,他是g市的负责人,李送也是听他的行事,真是他做了什么,也很正常。」 「可是他被亓玄尘打伤了,也是他证明那个人是亓玄尘,如果他们真的有关系,为什么不干脆说自己没看清?」白玙不解道。 「凭亓玄尘的身手想要杀他怕是轻而易举,却只让李迎受了点轻伤,不是他心慈手软,只能是另有缘由了。再一个,就算他说没看清,有亓璃的身份在我们也能很快查出是谁救走了她,隐瞒只能是多此一举,起不了实质作用,反倒是说出来算是小功一件,还能防止有人怀疑他,因为大部分人的惯性思维就是跟你想的一样。」更重要的是,李迎的言语间在拼命隐藏什么,怕自己不小心露出破绽,索性什么都说不知道,而且他似乎很忌惮亓玄清。 「有方法吗?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跟亓玄尘有关系。」骆凛泽道。 「有。」白玙点头,然后拉着主人又回到了小区里,敲开门,笑眯眯的对满脸惊讶的李迎道:「我手机找不到了,是不是忘在这里了?」 「我没有发现,你进来找找看。」李迎侧身让白玙进来,骆凛泽摇头表示不用,站在门外等待。 白玙到沙发上看了看,缝隙里没有,靠垫掀开也没有,苦着脸对主人道:「没找到。」 「没关系,等下再买一个。」骆凛泽安慰道。 「会不会是忘在酒店房间了,我没有注意到你有拿手机。」李迎也帮着找了找道。 「有可能,我们回去看看。」白玙道,然后对李迎挥挥手:「再见。」 在路边买了份市内地图,白玙拉着主人打了辆车往酒店驶去,进了房间,挂上休息的牌子,一个弹指,房间墙壁上出现了两个画面,像是无声投影一样。 一个的角度像是在高处,能清楚看到李迎在客厅的身影,另一个则是不停移动,结合两个画面,后一个的视角是在李迎的身上。 「我放了两个影虫,一个在他们房间里,一个负责跟着李迎,这样他的一举一动都躲不过我们的眼睛了。」白玙乐滋滋的邀功道,随即打开地图,掐了个手诀按在上面,一个白色的亮点从手上飘下来落在纵横交叉的路线上,有自我意识一样的慢慢移动,最后停在了一个标识着小区名字的地方不动了。 「好了。」白玙拍手道。 骆凛泽抬手把灵力从葫芦里引出来,朝墙壁上的画面挥去,掌风一闪,面面瞬间消失,对上白玙疑惑的眼神,他拍拍她的头道:「我们只想知道李迎把亓玄尘藏在哪里,不是偷窥狂,有一个地图就足够了,乖——」 李迎兄弟两个都是男人,男人有多不修边幅骆凛泽一清二楚,别说还有一个时刻跟着李迎,看白玙自信的样子怕是进卫生间洗澡都不会错过,他怎么可能让小姑娘看到什么有碍观瞻的画面。 「我才不偷窥呢,你以前不在家时,我想你了也没有像这样去看你过得好不好。」白玙脱口道。 「嗯?」骆凛泽扬眉。 「我去换衣服。」白玙眨眨眼道。 看着白玙回房间了,骆凛泽举起右手,刚刚那一掌是他下意识挥出去的,他很确定自己不知道怎么做到,可是偏偏就做到了,看来不只是白玙有秘密,他的身体里也有秘密。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李迎那里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骆凛泽地图上的白色亮点倒是每天移动,不过只是在超市警局之类的地方晃悠,并没有出现在什么特殊的地方。 一大早,白玙接到沈时苍的电话,告知他已经坐上飞机,两个小时后会到,为了表示做徒弟的孝心,白玙放下电话就要赶往机场,被骆凛泽拉住了。 「等我一下,我跟你一块去接沈大夫。」他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白玙道。 骆凛泽嘆气,「你师父已经开始看我不顺眼了,如果我连接机都不去,他一气之下,我怕没机会娶你回家做女主人。」 嫁给主人啊?想想就觉得太美好,白玙眯着眼乐,安慰道:「师父不会故意刁难你的,他不同意我也让你娶。」
第108页 骆凛泽笑着颳了刮白玙的鼻子,他当然知道沈时苍不能左右白玙的决定,但是他也清楚沈时苍是真心为白玙着想,既然叫了一声师父,那就把他当成岳父对待好了。 路上有些堵车,刚到机场,就听到了广播传来的飞机已经落地的通知,不一会儿,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沈时苍走了出来,身边跟的是推着行李的赵娟。 「师父。」白玙笑着迎上去,「赵姐。」 「沈大夫。」骆凛泽道,然后跟赵娟点头示意,并接过她手里的行李。 沈时苍嗯了一声,别以为他没有看到刚才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不过看到白玙开心的样子,还是温和道:「辛苦了。」 坐到计程车上,骆凛泽问:「沈大夫,您定酒店了吗?要不跟我们住在一起,那里离交流会不远。」 「行啊,刚好让我考考上次给小白留的作业学的怎么样了。」沈时苍痛快道,选择性遗忘了他要住的酒店早就有人定好的事情。 白玙把沈时苍让她看的那几本书塞到袋子里后就再也没拿出来过,一听这话,傻眼了。下了车,把沈时苍送到房间,让他好好休息,顾不上跟赵娟说话,就匆忙回了房间。 从袋子里翻出书,白玙开始哗哗啦啦的翻看,一边看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骆凛泽也不打扰她,泡了两杯茶放在她面前一杯,自己拿了本书坐在旁边看。 白玙看似对很多事不放在心上,其实是最知道感恩,也最擅于记得别人的好,所以像沈时苍和自家爷爷这样活了一辈子的人才会对她真心喜爱,就像现在,明明自己没有看书,可是不想让沈时苍失望,还是临时抱佛脚,可爱得让他一个没有信仰的人都忍不住想感谢什么,送这么一个纯净的人来到他身边。 骆凛泽喜欢白玙黏在他身边,但又不希望一直这样,沈时苍坚信白玙在中医上有特殊的天分,骆凛泽刚开始也相信,后来又怀疑是白玙用的灵力,并不是纯正的中医,现在又相信了,因为灵力不是万能,不可能知道一味药怎么做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不管白玙的天分从哪里来的,既然有就不能白白浪费,能用天分帮助更多的人,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其实细细剖析白玙,她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飘离,似乎她在这世间只为了一件事,别的人或事很少再入她眼,这样没什么不好,但骆凛泽更想要她接触感受更多的人和事,变得更为鲜活,这个人间有很多不好的事发生,有些地方甚至是炼狱般的存在,不能否认的是它同样有让人热爱的地方,有让人感动的东西存在,这些已足够我们用一已之力去改变它。 不过,这一切是建立在白玙喜欢的前提下,如果治病救人对她来说是种煎熬,那再高的天分就此埋没,骆凛泽也不觉得可惜。 简单吃过午饭,沈时苍睡了个午觉,精神饱满叫来了小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特乖巧和安陵佑佑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小天使的支持和留言,深鞠躬 不知道要说什么,收藏和留言都在刷刷减少,我先退下了,抹泪 第63章 聊天 不得不说,沈时苍的行为有种故意的意味在里面,他知道骆凛泽不是游山玩水的性子,那不管上次去z市,还是现在在这里,应该都是有事要忙,问题来了,骆凛泽有正事,自家这小徒弟整天跟着是干什么? 他不是古板的人,理解年轻人热恋期间形影不离,不捨得分开,所以他表面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藉由这件事提个醒,白玙的资质极其难得,沈时苍不愿眼睁睁看着被埋没,成熟的感情是相互成就,谁喜欢多一点少一点是个人的事,但生活里不能一个人总围着另一个人转,如果骆凛泽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也做不到,那就是自己高估他了。 「这段时间都看了哪几本?」沈时苍随口问道。 「都看了。」白玙干脆的道。 「哦?」沈时苍有些怀疑,这几本书里有些是古文,就算白玙是歷史系毕业,想要理解也不是三两天能做到的,怕是走马观花随便翻翻吧,他拿起□□:「那就说说这本吧?」 半个小时后,沈时苍像第一次认识白玙一样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说不出是惊讶还是喜悦,又或者两者都有,他难以置信的道:「你真的全都会背了?」 「也没有,就是每本书里主要的内容都记下了。」就算白玙真的把每一本都倒背如流了,也不能跟沈时苍实话实说,那太惊世骇俗了,遂折中道。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沈时苍当然不认为白玙能把每本书上的每一个字都记下——虽然白玙就是这么做的,但他每本里面挑了些内容考核,白玙都能对答如流,这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期,足够了。 更让他惊喜的是,白玙并不是死记硬背,在复述里还加入了自己的看法,有些回答比书上记载的还要全面。 「我现在发现,以前对你还是太过松懈了。」看白玙游刃有余的样子,沈时苍摇头道,所谓学会徒弟饿死师傅在他看来尽是胡说八道,有心想让白玙留在身边悉心教导,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在医学界大放异彩,又知道这个徒弟有多犟,想到这里,免不了还得埋怨骆凛泽。 「小白啊,你想不想帮助凛泽?」沈时苍换了个方法道,有些孤儿对社会会缺乏认同感,且最容易形成反社会人格,他虽然没在白玙身上发现这种迹象,但只看她身边并没有几个朋友,如果对她说些救死扶伤消灭病痛造福人类的话,怕是并没有什么用。
第109页 直到晚饭时间,白玙才若有所思的回了房间,骆凛泽正在沙发上看书,见到人回来,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笑道:「怎么样,有没有顺利过关?」 白玙点头,身体微微倾斜靠在骆凛泽身上,感觉不舒服,抬起主人的胳膊放在自己肩上,整个人满意的缩进了主人怀里。 把书放到一边,骆凛泽调整了个姿势,温柔的抚着白玙顺滑的髮丝,看出白玙有些事情想不通,道:「沈大夫说了什么?可以跟我聊聊吗?」 白玙在主人怀里蹭了蹭,太过舒适的怀抱让她小声嘟囔道:「师父让我好好学医,说是可以帮到你。」沈时苍眼光毒辣,他说得天花乱坠把高度上升到全宇宙都不如这一句话有作用,白玙已经在想自己要怎么做了。 知道沈时苍说这话并没有恶意,骆凛泽还是皱眉,「那你是怎么想的?」 骆凛泽的初衷是白玙喜欢,天分虽然难得也比不了真心愿意更重要,沈时苍明显看准了白玙的弱点,才会这么说。 「我告诉他,如果能帮到你,我就好好学。」白玙诚实道。 果然如此!骆凛泽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嘆气,他坐直身体,从怀里把白玙挖出来,捧着她的脸,深深望进她清澈眼底,认真道:「你喜欢中医吗?如果没有我,你会选择它吗?」 白玙迟疑,她就是在药香里醒来的,早就习惯了那种味道,当初会进沈时苍的医馆,除了他身上有主人的气息,还因为在医馆让她觉得亲切,药材亘古不变的气味会让她有种其实并没有和主人分开很久,外界也并不是沧海桑田变化的错觉。 「小白,我支持你做任何事,前提是这些事能让你感到纯粹的愉悦,而不是因为能帮到我这种理由去答应。」骆凛泽慎重的道:「我是一个男人,让家人过得开心是职责,不是说你不能帮到我什么,恰恰相反,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只来到我身边这件事就已经让我万分庆幸了,所以,如果你为了我去勉强自己,我会质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值不值得你这样对待,甚至会想着远离你,因为这关乎一个男人的自尊,不能让心爱的人过想要的人生,你让我情何以堪?!」 白玙愣愣的,先是被主人说的远离吓到了,然后听到心爱的人顿时心里又暖又甜的,她眼神闪闪地道:「先生,我是你心爱的人吗?」 「是!」骆凛泽在白玙额头轻柔的吻了吻,虔诚的道:「我爱你,小白,至死不渝!」 「像骆老和骆奶奶那样的吗?」现代人的爱情像鬼,听得多见得少,白玙能想到的就是这一对老人。 「对,像他们一样。」骆凛泽点头,「我比爷爷幸运,因为有你能一直陪我到最后,如果一辈子走下来,觉得我的表现还不错,那就等到下一世,再麻烦你找到我,好不好?」 「好!我这次绝对能用最快的时间找到你的!」白玙罕见的严肃道。 这次?骆凛泽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 「那就拜託你了。」骆凛泽笑道,把疑惑抛到一边,他继续当下的问题,「那现在,告诉我是真实的想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除了先生,我还喜欢什么,不过如果一定要让我选择做什么,我会选择中医。」白玙自知,她就是占了前世在主人身边薰陶和过目不忘以及灵力的便宜,真论起来经验她比起沈时苍差的远了,前世主人的很多心血都在歷史里消失了,能记起一鳞半爪的只剩下她了,以主人的性格要是知道这些就算不心痛也会觉得遗憾,或许她能弥补一些。 骆凛泽好笑又感动,什么叫除了先生不知道喜欢什么?可是对上白玙的澄静眼眸,又清楚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拍拍她的头顶,坚定地道:「那就去做吧,不要想着为了谁,不过,」他低头亲密的蹭了蹭白玙的鼻尖,低声道:「听到你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我何德何能……」 最后几个字消失在两人的唇齿间,骆凛泽压抑住了心里的激盪,还是不自觉在亲吻里表露了出来,相比前几次的不急不燥,这次动作间有些急切,他用舌尖启开白玙的牙齿,迫不及待探了进去,轻轻舔过敏感的上颚,引起怀里人的颤抖,然后勾住了好奇迎上来的丁香软舌。 白玙的天赋存在各个方面,只需一次,她就知道怎么举一反三,被主人亲得喘不过来气了,她发出小奶猫般的呜咽声,等到骆凛泽退出去,只轻啄着她唇瓣等她平復唿吸时,她又不满的凑了过来,学着主人在他嘴里兴风作浪,四处点火而不自知。 温热的手掌在白玙纤细的腰间游走,顺着单薄的下摆钻进去,在嫩滑得不可思议的背上移动,略显粗糙的掌心在肌肤上摩挲,引起阵阵麻痒,白玙发出满足的低吟,忍不住贴得更近了些。 骆凛泽调动所有的自制力,艰难的把手抽了出来,隔着衣服君子的放在白玙后背上,怀里人犹在他脸上亲亲添添,不知好歹的嘀咕道:「先生,你怎么不摸我了?你再摸摸我嘛?」 虽然很想打白玙屁股,但骆凛泽想想已经残存不多的理智,感觉真打下去,今天就不可收拾了,时间地点都不对,就算他渴望得想把怀里人给整个吞下去,也不能这么委屈她。 「要吃晚饭了,说好了和沈大夫一起,你要让他等吗?」骆凛泽深吸一口气,暗哑道。 白玙想想也是,最后又在骆凛泽脸上大大亲了一口,才罢休。
第110页 「我去换衣服。」骆凛泽起身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了水声。 「主人的声音为什么怪怪的?」白玙想道。 沈时苍利用交流会开始前的这两天时间,带着白玙去看了不少老朋友,算是正式把关门弟子介绍出去,虽然有人不解这么个小姑娘怎么就得了沈时苍青眼,不过还是纷纷送上了礼物,让白玙每天空手出去,晚上满载而归。 这种场合不适合骆凛泽跟着,白玙出门,他就在房间看看书,在脑中整理这一系列的事情,盯着李迎的行踪,直到交流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特乖巧和柚柚麻麻的营养液,鞠躬 收藏掉就掉吧,只要还有小天使愿意看,只要我还能码字,咱们继续约起—— 第64章 争论 人类的医术水平一直在不断进步,平均寿命比起过去可谓提升了不少,相对的,病菌也在不断进化,抵抗着人类的进攻。癌症是医学界公认无法克服的难关,除了这个,滥用抗生素引起的各种副作用也是让医生们头疼的问题,本来是个造福人类的重大发明,现在却让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抗生素的合理使用确实能消灭很多病菌,但病菌的进化速度之快也超出所有人的预期,一次次的给药在杀死病毒的同时,也让它们产生了抗体,而人类的研制面对这种进化有时只能束手就擒,任由它们猖狂的吞噬、复制,眼睁睁看着人一点点死去,无能为力。 在某些时候,抗生素成了饮鸩止渴的存在,一次的治癒代表着下一次药量的加重,超级细菌就这么被人为制造出来了。 这次的交流会来的人之多,来人的名字之响亮超过了近年来所有的同类会议,归根究底,所有人都对请柬里介绍的沈时苍研制出的新型药物非常感兴趣。抑制癌细胞的活性,减轻抗生素对人体的副作用,甚至能让细胞真正意义上新生,对本来已经产生抗体的病菌重新起作用,如果这个提出来的人不是沈时苍,他们会认为有人在做白日梦,这种等同于脱胎换骨的药也敢拿出来胡吹大气,是把全世界的医学人士当白痴吗? 可是这个人是沈时苍,就不得不让他们慎重对待,前几年华国刚刚从不起眼的青蒿中提取出了针对疟疾的药物,现在又有了新的发现,这个古老的国度里还有多少神奇是他们不知道的?难道他们费尽心思的研究,还不如这些人翻翻前人留下的笔记? 台下人神色各异,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台上,沈时苍神采飞扬的介绍着,身后的大屏幕播放的是病人服用后身体内起的变化,虽然还不太明显,但所有人都看出来,假以时日,这个药的疗效肯定能达到沈时苍所说的程度。 会议一共三天,沈时苍的介绍安排在第二天的下午,结束后,他就带人径直离开了,第三天是互相交流的时间,刚到会场,就被早早等候在一旁的记者围住了。 「史密特先生,我们先进去吧?」随行人员对m国代表道,刚刚他还对着记者滔滔不绝,现在人全跑去採访沈时苍了,也怪不得他脸色一下子这么难看。 「好的!」史密特耸耸肩膀,转身走了进去。 打发了记者,沈时苍乐呵呵的对白玙道:「是不是对这种场合不太习惯?没关系,等下进去了不想说话保持沉默就行。」 白玙觉得挺新奇,不过也没否决沈时苍的好意,点了点头。 「老沈,你可来了!」迎面一个头顶稀疏,面色红润的老者走了过来,笑着道:「你这次真是一鸣惊人哪,赶紧的,我们有一堆问题等着问你呢。」 「别急,」沈时苍道:「这是我收的小徒弟,关于新药的研制她比我的功劳大,小白,这是孙老,师父的老朋友。」 白玙不同意沈时苍把新药成功的功劳按在她头上,沈时苍也想明白了太过沉重的荣誉不适合年龄尚小的徒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高调未必是好事,不过在老朋友面前还是忍不住炫耀一下。 「孙老好!」白玙微笑躬身道。 「好好!」孙思迨和蔼点头,打量了下白玙道:「我是听说你有个徒弟帮了大忙,还以为是那三个其中一个,原来这么个小姑娘,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白玙羞涩摇头,表示愧不敢当,都是师父教的好,不焦不燥的沉稳表现倒让孙思迨暗自点头。 沈时苍本就是国手,又发现了这种利国利民的药物,风头一时无两,和华国交好的别国的医学代表纷纷上前攀谈,不时有人问出对华国医术好奇的问题,沈时苍来者不拒,一一做出了解答,让人茅塞顿开的同时,更感嘆华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表示能在以后多多进行专业上的交流,互通有无。 一片欢乐和谐的氛围里,突兀又带着不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在我看来,华国的医术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奇,不过是在譁众取宠。」 「史密特先生,你是什么意思?」沈时苍表情变得严肃,沉声道, 威尔.史密特是m国很有名的外科大夫,同时也是极端的种族主义者,对除了西医以外的所有医术持怀疑和轻蔑的态度,沈时苍曾和他在别的场合遇到过,只是话不投机,从来没有交谈过。 「难道我说错了?」史密特嘲笑道:「看看你们城市里各式各样的西医院,再瞧瞧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的华国医院,连你们自己都不相信一堆草根树皮能治病,却在我们这些外人面前大肆吹捧,不是很可笑吗?」
第111页 「不过是偶尔发现了一种新的成分,实在用不着得意,因为华国医术被时代淘汰是早晚可见的事,就像盲肠,虽然也有些微不足道的作用,但割掉它对人体并没有危害,反而更健康!」史密特吹了下手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勾唇不在意的道。 在华国的地盘上,公然抨击华国医术,且把它比成盲肠,史密特的狂妄的言语让在场的华国人脸上都显出了怒色,同时也让别国一些代表露出看好戏的表情。华国国势日盛,不过区区几十年各方面取得的成绩就把别的国家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如果连医学也成了让全世界人仰慕的存在,那对他们国家的威胁就更大了。 沈时苍的修养让他做不出反唇相讥的事,史密特不过是一个小辈,也不值得他这么做,他只是正色道:「医术没有界线,不管是西医还是华医,存在的本质就是为人类解除病痛,有质疑很正常,怀疑才会去探索去解惑,进而才能进步,我们会向世界证明华医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相反,它是世界医学界最伟大的瑰宝,我不需要多说什么,这次的发现的新成分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同时,我也理解史密特先生的说法,华国向来是海纳百川,欣然接受来自各方的挑战和轻视,只是,不了解一项事物,就贸然对它加以批评似乎不是我们科研人员应该有的作风,所以,我欢迎史密特先生来我华国学习华医,我会比对待你的老师更用心的教导你,到时候,咱们再来讨论华医的存在。」 沈时苍一番话说得有风度有气度,相比之下,史密特就显得尖酸刻薄了,高下立现。人群里响起一声窃笑,这是听懂了沈时苍弦外之音的人发出的。 「沈大夫,听你这么说,这位史密特先生的老师曾来华国学习过吗?」有好事者道。 「我和里朗先生是老相识,经常讨论怎么样把华医和西医结合得更好,每次交谈都让我受益匪浅,他同样对华医很感兴趣。」沈时苍道,言下之意就是你看不起华医是因为你的层次太低,等你到了你老师这个级别,再来跟我说这些吧,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对一个大学教授说你不应该教这个,这个东西是错的,除了惹来好笑,没人会当真!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看着史密特的眼神都带着调笑。 「我当然了解华国,就因为了解才有资格这么说。」史密特说的一口流利的华语,被这么多人嘲讽除了眼神更冷,脸色没有任何改变,「我承认华医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但是几千年来一直就是内服外敷没有任何的进展也是事实,近几百年来更是可笑,居然要靠翻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留下来的医书来解决难题,西医不才,也知道日新月异,技术每时每刻都在更新,各行各业都是如此,只有华医,是反其道而行,沈大夫,我说的对吗?」 沈时苍沉默,史密特的话一针见血,让人没办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一本黄帝内经至今是华医必读的经典,古人的智慧今人没办法超越,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华医真的会逐渐消失在歷史长河里。 「师父刚刚说的没错,华医是瑰宝,它的深奥是我们个人穷其一生也没办法全部研透的,你看,只是里面的支言片语我们就能解决现在困扰了整个世界的难题,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自寻烦恼非要超越它?」白玙不解道:「我看到史密特先生戴着十字架,你信奉的是上帝,可是耶稣也是几千前的人,你为什么还要做他的信徒,而没有自己写出一本圣经?」 「如果我亵渎了你的信仰,请谅解,我相信史密特能理解我的意思,知道我不是有意的。」白玙歉意道,继而接着道:「西医倚重的外科手术也不是独创,人类知道用针线来缝合伤口那就是外科的开始,而且,华国在近一千八百年前就已经有了开腹手术,不知道要比你们引以为傲的早了多少年。」 史密特压下被白玙不逊的话语引起的怒火,决定等下再教训她不敬上帝的罪过,冷笑道:「你说的是华佗开腹和他研制出来的麻沸散吗?」得到白玙的点头,他脸上的冷笑更明显了:「可惜那不过是你们幻想出来的,谁也没见过麻沸散是什么样子,不用唿吸机、没有心电监控,只靠不知所谓的东西煮出来的药水就能让人全麻,进而完成手术,确定不是天方夜谭,不是你们华国用丰富的想像力意-淫出来的?」 咦?白玙眨眼,她看向沈时苍,在他脸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居然没有啊,而且看沈时苍的样子似乎也不相信,怎么会这样?她一直以为麻醉剂是在麻沸散的基础上研发出来的,原来不是,明明主人当初在战场上用麻沸散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特乖巧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贴心宝宝们的留言和安慰,码字最大的收穫就是有了你们,挨个抱抱 第65章 招待 白玙回头,再看看周围的华国人,同样在他们的表情里看到了默认,他们都认为华佗开腹和他研制出来的麻药是夸大其词,或直接是后人杜撰。 「从华国的文学作品里,我们能看出你们是很富有想像力的,这在艺术方面很得天独厚,但是把这种想像力用到严谨务实的医学上,是不是不太合适?」史密特对现场的安静很满意,动作夸张的道,「所以,我对沈先生所发现的新成分持保留态度,谁知道会不会在我们满心期待后,突然告诉我们它的功效其实是预测的,实际上只能当成消毒剂使用。」
第112页 这话说的可谓用心险恶,如果不能有效的加以反驳回去,这件事就会成为笑柄在全世界流传,以后华医只要有任何新的研发出来,都会先受到质疑,长此以往,会把很多人的热情给磨灭掉,华医的地位在国际上也会一落千丈。 几个在国际上向来和华国不对付的国家代表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开始不加掩饰,对于史密特的话贊同的点头。华国这边一些年纪轻的也忍不住有些埋怨白玙,只说前面一段话就好,当时史密特已经无言以对,他们也出了恶气,为什么还要说后面一段多余的话,现在好了,被人抓住把柄,还迎面泼了一盆洗不掉的污水。 「你们都做出这副表情干什么?」白玙望着身后表情沉重的人们道:「开腹和麻沸散本来就是华医最先提出并发明的,我并没有说错,你们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老沈,怎么回事?!赶紧把她拉回来!」孙思迨看不下去了,刚刚对白玙的好印象这一会儿全部消失了,皱眉对沈时苍道。 「再等等。」沈时苍凝重道,同时也阻止身边的人去拉白玙,眼神里射出一丝灼热,白玙绝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不了解的事她向来不妄加猜测,现在敢这么说,这个徒弟是不是能再给他一次惊喜。 「哈哈哈!」史密特大笑出声,道:「小姑娘,我能理解你维护的心情,但请不要把你看到的小说内容跟现实混淆,梦总是要醒的。」 「史密特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能证实麻沸散确实存在,你就承认华医比西医要先进一千多年,华医的理论是你们拍马也难项背的?」白玙不理会史密特身边人群的闹笑,确认道。 「如果你真能做到,我当然承认。」史密特爽快道,如果华医真的有麻沸散早就让全世界知道了,怎么会藏到现在,他只当白玙是在胡言乱语,根本没放在心上。 「师父,既然史密特先生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让他开开眼,把你前一段时间找出来的方子给他们看看,好不好?」白玙笑眯眯的对沈时苍道。 「?」沈时苍。 「老沈,你!」孙思迨惊讶道。 「要不这样吧,师父您陪这些前辈坐着,我去把药抓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这儿煮,怎么样?」白玙道。 沈时苍已经不知道应该对自家徒弟说什么了,他深吸一口气,慎重的道:「你确定?」 「方子我记着呢,您放心吧!」白玙道。 别人听着是沈时苍问白玙有没有记住方子,白玙也是这么回答的,实际上只有他们知道,问的是你确定有这个方子吗? 白玙说完,就去准备了,身边跟着几个工作人员。 「老沈,你真的发现了麻沸散的方子?」孙思迨不相信,他压低声音问沈时苍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沈时苍表面上镇定从容,实际上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能做的就是选择相信白玙。 交流会现场就有各式药材,没用多长时间,白玙就把需要的东西找来了,当着众人的面一样样放在砂锅里,直接在会场中间开煮,各路记者的镜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记录着,想知道他们见证的是一个奇蹟还是华医在国际上即将上演的笑话。 「先生,华国医术有些诡异,会不会……」史密特身边的人看白玙平静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小声问道。 「不会。」史密特自信道,「你没看到沈时苍样子吗?虽然他表现得很镇定,但骗不了我的眼睛,连他这个师父都不知道的事,徒弟怎么会知道?华国收徒向来有留一手的习惯,所以我坚信这就是一场闹剧,我要看他们怎么收场!」 不一会,空气里开始有药材独有的气味瀰漫,白玙只让水稍加沸腾,就关上了火,暗色的液体倒进白瓷碗里,她道:「好了。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这碗药大概能让人麻醉十五分钟。」 以孙思迨为首的华国人捂脸,在场不少人一辈子在跟药材打交道,白玙拿来煮的药在他们看来都极为普通,这怎么可能会是麻沸散的配方?沈时苍怕是老煳涂了,居然让自己的徒弟在这种场合胡闹,简直不可理喻! 史密特他们发出连续不断的嗤笑,r国的代表好不容易忍下笑意道:「小姑娘,睡着和麻醉可是不一样的概念,你确定人喝下去后,可能立刻进行手术吗?」 「当然可以。」白玙确定道。 「哈哈哈!真是可爱的姑娘!」代表们哄堂大笑。 「有没有效果要试过才知道。」白玙并没有把那些嘲笑看在眼里,如果不是主人曾为这些药方费尽了心血,华医是兴是衰她根本不在意,现在这些人笑得多肆意,等下就有多难堪,她道:「你们可以随便找个病人来试试。」 周围人互相看看,根本没把白玙说的话当一回事儿。 「我来!」沈时苍道,他环顾一圈,沉稳道:「我来试药!」 「不行!」白玙摇头拒绝。 「哦?为什么你师父不行?」史密特别有深意的道。 「我师父不是病人,就算被麻醉了,你们还会说他只是昏睡,试不出来手术的效果,所以不行。」白玙道。 事情陷入僵局,不手术试不出药效,可是又有几个病人敢真的喝下来歷不明的药,让人在身上动刀子,在场的人也不能拿病人做实验。
第113页 「那个——」旁边一个胆怯的声音在沉默的气氛里响起,瘦弱的男孩儿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小声道:「我可以当你们的病人。」 男孩儿大约十八、九岁,苍白的脸上隐约沁出汗珠,微微躬着身子,被这么多人盯着似乎有些想退缩,却坚定的站着没动,他颤抖着声音道:「我有阑尾炎,医生让做手术,我没钱,你们给我免费做手术。」 「你不怕死在手术台上吗?」史密特问道。 「死就死了,反正没钱进医院一样是等死,万一成功我就赚了。」男孩儿惨澹一笑,「再说,你们这么多大人物在,不会让我白死的,能给我奶奶留一笔钱养老也不错。」 在场的人无言以对,沈时苍正在犹豫,男孩儿痛苦呻-吟着倒下了。 「师父,您相信我。」白玙望着沈时苍道。 现在已经箭在弦上,全世界的眼睛盯着,沈时苍狠狠一咬牙,道:「快速布置出一间手术室,把正常手术需要用的东西准备好,至于医生——」 「我来吧!」站在人群里一直没说话的邵承突然开口,他带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道:「沈大夫,您看我能主刀吗?」 「当然可以。」沈时苍喜道,邵承是国内外科手术最顶尖的人物,没想到他会主动请缨,那有什么不可以! 本身就是医界交流会,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很快工作人员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白玙把药重新熬制出来,餵男孩儿喝下。 没有麻醉剂起效快,三分钟后男孩儿才逐渐失去意识,看着像是陷入沉睡,心电监控显示他的心脏、脉搏和血液流速都在缓缓下降,最后停在一个临界点。 「这是什么情况?」如果是正常手术,现在机器已经开始报警,医生就要开始抢救了,但现在所有人对此一无所知。 「这就是麻沸散的作用,没有现代先进的仪器,只有把病人的全身机能降到最低,才能避免类似失血过多这些手术中的意外发生。」白玙看向邵承:「他这个样子会维持一个小时左右,你可以先观察一会儿。」 邵承欣然点头,这小姑娘真是有趣,她看出来他答应主刀是想就近研究了。 邵承不客气的上前,却越看越惊奇,以他的经验来看,现在就是把病人的手脚切下来,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如果真能完成手术,且醒来后安然无恙,就太不可思议了。 「准备,开腹。」邵承持刀稳稳的划下,室内室外几十上百双眼睛或盯着邵承的手,或盯着屏幕,屏气凝神。 割阑尾对于邵承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手术,他熟练找到红肿发炎的地方,利落的割掉、缝合,最后关腹,只用了二十分种。 过程中,手术台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监控上的数字依然停在最低,时不时跳动一下,没有太大变化。 「结束!」邵承把剪刀扔到盘子里,轻微的声音惊醒了围观的人。 「这算是成功了?」孙思迨不敢相信的道。 「没有。」邵承道:「要看病人醒来的情况。」 也可能醒不过来,众人看着监控如是想。 术前观察十五分钟,手术时间二十分钟,离白玙说的一个小时还有二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五十五分时,有人惊唿:「心跳变快了!」 瞬间,所有的视线都看过去,果然,不仅是心跳,全身的机能都在慢慢恢復,五分钟后,男孩儿缓缓睁开了双眼。 简单问了些问题,邵承宣布病人神智清醒一切正常,他忍不住问白玙:「全麻不可避免会对大脑有所损害,这个服下去的麻沸散也会这样吗?」 「不会,它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白玙道。 一听这话,所有人脸上的表情泾渭分明,有人喜悦有人阴沉,华国人脸上露出骄傲的笑意,特别是孙思迨,激动的拉着沈时苍,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老沈,你,你这——」 沈时苍沉默拍拍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难道要说白玙给他的惊喜太多,已经麻木了? 把病人送到最近的医院休养,沈时苍扬声对站在人后的史密特道:「我们已经证明了华医的神奇,接下来,史密特先生是不是也要兑现承诺了?」 「任何一个新事物从发现到应用,都要一段实验期,等你们被全世界人都认可时,再来找我吧。」史密特倨傲地道,「我们走!」 没有人上前阻拦,在场的所有华国人都知道,华医这次将以破竹之势在国际上崛起,就算再多几个如史密特之类的人,不过是徒添笑料。 记者的长-枪-短-炮迅速把沈时苍又淹没了。 白玙趁人不注意,悄悄熘了出来,看看时间,接下来已经没她的事了,准备回酒店找主人。距离不太远,她沿着马路慢慢走着,一辆车在路边缓缓停了下来,车窗降下来,露出邵承微笑的脸:「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白玙道。 「我今天帮了你的忙,不是吗?」邵承道:「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不是坏人。」 白玙摇头,继续往前走。 邵承看着白玙绕过车头,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停了下来,欢喜从眼底漫延,笑着扑向了站在路边的男人怀里。 男人很高,身姿挺拔,眉眼坚毅,在展开胳膊抱住白玙时,脸上的表情很温柔,邵承轻踩油门,把车开过去。
第114页 「先生,你怎么来了?」白玙抱着骆凛泽的腰身,开心仰头道。 「我想着快要结束了,就过来接你,我看直播了,你今天很厉害。」骆凛泽任她抱着,捏了捏白玙柔软的耳垂道。 「我才不厉害,是先生厉害。」白玙嘟囔道。 余光扫到一辆车停在身边,骆凛泽看过去,轻拍了拍怀里人,白玙探出头:「咦,你怎么还没走?」 「就要走了,来打声招唿。」邵承看向骆凛泽微微点头:「你好,我是邵承。」 「骆凛泽。」 「她今天狠狠打了m国人的脸,这两天注意安全,史密特对他的上帝很是爱戴。」邵承说完,挥挥手开车走了。 「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骆凛泽微笑道。 后视镜里女孩儿脚步轻快的拉着男人的手,不停说着什么,和在会场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的样子判若两人,邵承收回视线,车子很快消失在街角。 路上有年轻女子拿着冰淇淋走过,骆凛泽问白玙要不要吃,得到肯定的答案,摸摸她的头,走进店里,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出来了。 「怎么就买了一个?」白玙美滋滋的接过道。 「我不吃。」骆凛泽道。 「一块儿吃。」白玙踮着脚尖把冰淇淋举到主人面前,骆凛泽无奈,轻轻咬了一口。 一个冰淇淋两个人分食,把包装纸扔到垃圾桶,白玙道:「先生,我们要去哪儿?」 「别动!」骆凛泽捏住白玙的下巴,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里低下头,轻轻添去白玙嘴角的冰淇淋残留,直起身体道:「好了。」 白玙下意识又自己添了添,蹦跳着到骆凛泽身前,倒退着边走边道:「先生,你嘴角也有,我给你弄掉。」 骆凛泽好笑的拉着她,防止摔倒,「时间还早,我们去看电影。」 两个人买了爆米花和饮料,随着人流进了电影院,只是白玙一直挂念着没把主人嘴角的冰淇淋添掉,结果就是电影里放的什么,两个人没一个人记得。 出来后,骆凛泽拿出手机,上面一串沈时苍的未接来电,不用说,肯定是找白玙的。 「我不回,」白玙头摇得像拨浪鼓,「他们晚上有个晚宴,我要是过去他们绝对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我,我不回电话。」 「明天你还是要面对沈大夫的。」骆凛泽不勉强她,给沈时苍髮了条信息。 「没关系,师父很好说话。」白玙道。 如果是在麻醉剂没有问世的时候,麻沸散的出现足以引起轰动,现在麻醉剂普遍且深入人心,麻沸散不过是给本来就深奥难懂的华医又披了一层神秘面纱,一时激动是真的,真说起来还不如发现的新成分更适合这个时代。 选了家特色餐馆,两人进去吃饭,依然是白玙拿起菜单,点了几个主人爱吃的菜,让骆凛泽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外面吃饭,白玙对他的态度一直没变,倒是自己心甘情愿陷了进去。 「别只顾着我。」骆凛泽划掉两个,另外点了两个,交给服务员,「这样才对。」 白玙看到主人点的是自己喜欢的,眼弯弯的笑了,捧着脸望着骆凛泽,一个劲儿的乐。 「傻笑什么呢?」骆凛泽弹了下白玙的额头,也笑道。 「开心啊。」白玙眼睛亮晶晶的道:「我以前觉得能在先生身边就很开心了,原来还能更开心。先生,你对我真好!」 「傻姑娘,你是不是弄反了。」骆凛泽无语。 吃过饭,外面的天有些黑了,两个人手拉手沿着街道往回走,旁边是一个广场,已经有人开始跳广场舞了,不少吃过饭出来散步的人驻足观看。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里闪过,骆凛泽和白玙对视一眼,追了过去。 李送进了一个暗巷才发现自己一时大意被算计了,刚刚还被他追着四下逃窜的男人停下脚步,身后的阴影里走出两个人堵住了他的退路。 「你们是什么人?」李送悄悄把信号发出去,拖延时间道,「难道不知道华国境内不允许用异术伤人吗?」 三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二话不说扑了过来,想要在被人发现前,把李送解决掉。 李送本体是树木,对疼痛并不敏感,刚开始还能应付,随着体力消耗,渐渐落入下风,耳边风声响起,他一个驴打滚避开,靠在墙角喘气。 「华国的特殊部门也不过如此,真是不堪一击。」一个男人不屑的道,他说的是华国语,但听起来有些奇怪。 「把他杀了,我们走。」另一个男人道。 「杀了太浪费了,不如餵我的宠物。」男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惟妙惟肖的狼形剪纸,嘴里念念有词,剪纸见风立长,变成了成年狼的大小,伏在男人脚下,阴冷的盯着李送。 「去吧,宝贝,今天给你大补。」男人拍拍宠物的头顶,灰狼似乎听懂了,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吼声。 李送握紧手里的武器,严阵以待,看来是等不到援兵了,那他也绝不死在这个畜生嘴里,三个男人看似站的松散,实际上让他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李送眼里闪过寒光,拼了! 剪纸化成的狼慢慢逼近,然后伏低身体,勐的窜了过来,李送矮身躲过,手里的武器在灰狼腹部留下一道伤口,疼得它低嚎一声。 「敢伤我的宝贝,今天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灰狼的主人怒了,安抚拍拍宠物的头,上前跟李送斗在一起。
第115页 李送三个打不过,打一个就是在受伤的情况下也是绰绰有余,另外两个眼看同伴吃亏要去帮忙,被人拦住了。 「一人打一个,很公平,二位就不要去了。」骆凛泽道。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多管闲事!」两人看不出骆凛泽的深浅,厉声道。 「来到我们的地盘上,居然问我们是什么人?真是好笑!」 李送这时也看到了骆凛泽和白玙,忙道:「组长,别让他们跑了!」 组长?三人心中一惊,默契的同时出手,结局可想而知,干脆利落一人绑一个,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白玙看向还没结束的李送,好心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李送一脚把男人踢到墙上,听到一声清脆的骨折声,上前把人绑住和另外两个摞到一堆,擦擦汗道:「幸亏遇到你们,要不然我今天凶多吉少。」 「他们是什么人?」灰狼没有主人的操控,又变成一张剪纸落在地上,白玙好奇捡起来问道。 「应该是r国的阴阳师,你手里的剪纸是他们最普通的式神。」李送解释道。 「撕了会怎么样?」白玙打量着,不像是普通剪纸,好像还挺结实。 「你撕不坏的,我师父是第一阴阳师,这是他亲手做的,世上不可能有人能损坏。」男人忍着疼痛道:「我们不是华国人,如果不想跟大太阳为敌,就赶紧把我们放了!」 「嘶啦!」清脆的撕裂声在白玙手里响起,式神与阴阳师本为一体,受到重创,男人一口血喷了出来,震惊的死死瞪着白玙:「你!」 「你说没有人能损坏嘛,那我就试试了,看来是你师父骗你的,这就是一张纸,很容易就撕破了,不信你看。」白玙无辜地道,然后示范一样的把纸撕得粉碎。 「我要杀了你!」男人恨得目眦俱裂,叫嚣道:「你们最好现在杀了我们,要不然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组长,怎么办?」李送道,华国对他们这些人太过优待,才让他们明知自己做的不对,还敢这么嚣张。 「以前碰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骆凛泽皱眉上前踢了仍骂骂咧咧的男人一下,成功让他闭上了嘴。 「遣送回国。」李送抿嘴道,就是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理让这些人更加的猖狂。 「我记得有规定特殊人士进入他国需得经过批准。」骆凛泽道。 「是。」 「他们能进入我国境内,就说明不是特殊人士,既然伤人了,就报警吧!」骆凛泽道。 「啊?」李送不明白骆凛泽是什么意思,小心道:「报警也没用,他们管不了。」 白玙一人一掌拍在三个人的胸口,道:「现在可以管了。」 李送半信半疑走过去,按在其中一个人的腕间,指下微弱的跳动告诉他,这个人就算不死,醒来也是废人了。 「普通外国人伤害本国人民警察是可以管的,我们没有接到申请,当然也没有见到什么阴阳师,你知道怎么说了吗?」骆凛泽问李送。 「是。」李送干脆道:「这三个人猥亵女性,被人打成这样,我路过好心报警。」这下r国的哑巴亏是吃定了,同时也能杀鸡儆猴,让别国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看他们还敢把白纸黑字的协议当虚设! 对付不懂规矩的人就得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以前的做法除了让自己人惹一肚子窝囊气,反而助长了他人的气焰,李送开始对现在的组长有好感了! 回到酒店时,沈时苍还没有回来,骆凛泽打开灯,突然心中一动,看向桌子上的地图,代表李迎行踪的亮点缓缓的移动,绕了一个又一个圈子,最后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再码多点的,实在太冷,我要进被窝了,晚安! 谢谢小天使的支持,鞠躬 第66章 发现 李迎无声无息的在街道的阴影里穿梭,时不时停下脚步屏气搜索身后的动静,确定没人跟踪才会继续往前走。 即使如此,李迎依然绕了很多圈子,保证就算有人在身后,也已经被他甩掉。 七拐八弯进入鱼龙混杂的城中村,晚上八点多正是热闹的时候,辛苦了一天的人们终于能歇一会儿,轻松自在喘口气儿,唿朋唤友在路边摊上大声说笑,本来就不宽的路被地摊占去了一半,中间熙熙攘攘全是人,耳朵里听到的全是讨价还价声,嘈杂、喧嚣、又热闹。 李迎随着人群往前走,路过一个小道,轻巧的挤了出去,站在旁边的人只感觉身前一空,赶紧摸摸口袋发现钱包没丢,转眼就把这事忘了。 小道里没有路灯,借着大路上的灯光勉强能看清脚下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这里全是四层左右的民房,每一层都被隔成数个单间,租给外来的务工人员,李迎走到一户人家侧面开的地下室门前,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隔了一会儿,李迎又敲了一遍。 门无声的打开,李迎回头看了眼,闪身进去了。 地下室不大,收拾得很干净,还有一个卫生间和简易厨房,看出来主人当初就是用来出租的,靠墙摆了一张床,一个年轻女子安静坐在上面,像是没看到有人进来,听到声音头也没抬。 「亓叔!」李迎对开门的人道,这是个看长相不过四十出头的男人,只是两鬓的银髮模煳了他的年龄,让人不解是保养得宜才维持了面容还是心力交猝早生华髮,双目湛然若神,身形清癯,一身简单廉价的衣着也没能掩盖住他的风采。
第116页 「你怎么来了?」被称作亓叔的人示意李迎坐下,问道。 「今天所有人都盯着交流会上的那些人,我不放心你们,借这个机会来看看,你放心,没人跟着我。」李迎坐在凳子上,双手规矩放在身前,看看床上的人,迟疑道:「小璃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我控制住了她体内的凶性,但却没办法让她恢復神智。」亓玄尘看着表情麻木的女儿,无奈道。 「既然已经有好转,也许很快能让她彻底恢復,亓叔你不要灰心。」李迎安慰道:「有我在,部门里的人不会发现你们的,尽管在这里住下去。」接着,他把最近发生的事拣重要的跟亓玄尘说了一遍。 「在山洞里发现了魔修血祭的图案和疑似我的人?」亓玄尘眼里闪过嘲讽,「为了让我成为过街老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怎么办?我听说易决如今恨你入骨,真要让他这么诬陷你?」李迎着急道。 「没有很好的办法。」亓玄尘倒是很镇定,他冷静道:「现在部门里所有人都是那人一手培养的,和我相识的人如易决父母他们,早就不在世间了,华国如今的修者不论是人是妖都在他掌控之中,一个德高望重,一个声名狼藉,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 「还有我!我相信!除此以外,肯定还会有别人!」李迎道。 「不会再有别人,这件事本身就太过匪夷所思,要不然你也不会连李送都没有告诉。」亓玄尘道:「不过,还是谢谢你,这次多亏你了。」 「您说的哪里话,当初要不是有您——」李迎没说完的话被亓玄尘的动作打断,他摸摸头顶,不解亓玄尘拍他一下干什么:「亓叔?」 「你最近接触了什么人?」亓玄尘神情凝重的看着本来和头髮一个颜色,现在落入手中迅速和皮肤融为一体的微型飞虫状物,这东西没有伤害李迎的性命,那就是用来探知他的行踪的。 李迎快速回想,「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潘轲之前见过,除此外就是部门里的新组长骆凛泽和跟在他身边的白玙。」 潘轲?他的资质和能力不足以做出这样的事,至于骆凛泽和白玙……,亓玄尘道:「你和他们在一起时露出什么异常了吗?」 「没有,我非常小心,连和我朝夕相处的李送都没能发现什么,他们也绝不可能知道。」李迎肯定道,然后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被跟踪了,应该是骆凛泽。」亓玄尘弹指把手里的虫子送还到李迎头上,现在只能寄希望虫子没死,不会惊动骆凛泽了,虽然这很可能是妄想。 「什么?!」李迎一惊站了起来,伸手就往自己头上抓,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修为浅薄,看不到的。」亓玄尘凝眉思索:「你刚刚说在山里,骆凛泽被人攻击了?」 「不只他,那人似乎是冲着他身边的白玙去的。」李迎道,「这么做是想激怒他,和易决一起对付您吗?」 「没这么简单。」有这个目的,更大的目的应该是试探白玙的深浅,就算他对骆凛泽抱以重望,现在也不是见面的时候,且如果骆凛泽不能自己发现什么,也就没必要见面,亓玄尘开始收拾东西:「他们既然没跟在你身后,那就是在路上快要到了。」 「亓叔,你要离开吗?」李迎不知是该担心骆凛泽的到来还是担心亓玄尘就这么离开会被人抓住。 「我本来就打算离开。」亓玄尘带了几件必需品,上前抱住亓璃固定在背上,道:「小璃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我打算带她去别的地方试试。」 「可是g市戒备森严,现在还有别的国家的人在,你出去会很危险的。」李迎急道,「我现在离开,你们换个地方,连我也不知道的。」 「不行。」亓玄尘摇头拒绝,没有多解释,只是道:「他们看不到我,就算是怀疑你,也不会对你怎么样。」说完,开门观察了下四周,脚尖轻点消失在夜色里。 李迎追出来两步,连亓玄尘的气息也没有循到,垂头正要往回走,被人盯着的感觉让他瞬间僵直了后背。 「这么晚了,你不在家,怎么会出现了这里?」骆凛泽从后面走过来道。 「组长。」李迎转过身,力持镇定的道:「我接到线索,这附近有人看到了疑似亓玄尘的身影,所以我过来看看。」 「看到了吗?」骆凛泽脚下没停,勐的踢开了半掩的地下室门,不意外房间里空无一人,问李迎道。 「没有,我赶到时人已经不在了。」李迎低头道。 骆凛泽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翻看屋子里剩余的东西,白玙跟着主人身后,环视一周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拿了一个碗出来递给了骆凛泽。 碗底还有残留的红色,可能被什么事打断来不及刷,已经凝固了,骆凛泽按过凑近闻了闻,扬眉道:「血?」 「原来亓玄尘离开山洞就躲到这里来了。」除了这个碗,屋子里再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骆凛泽道:「明天让警察来这附近问问,看有没有人口失踪的,亓玄尘为了自己女儿不知道已经杀害了多少无辜的人,这种人抓住就该直接杀了,只是囚禁太便宜他了。」 「是!」李迎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咬牙道。 骆凛泽扫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对白玙道:「把碗用水沖了吧,别吓到人了。」
第117页 没有惊动房东,三个人悄悄离开了,李迎一直等着骆凛泽的询问,比如什么人给他的线索之类的,却什么也没等到,骆凛泽根本没有问他的意思,在路边打辆车,拉着白玙坐在了后座,然后看向李迎:「前面坐,咱们回去了。」 「啊?好。」李迎坐上车,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两人,松了口气。 一路无话,把李迎送到小区门口,骆凛泽道了声晚安,车子就开走了。再次回到酒店,沈时苍已经回来了,时间太晚,白玙就没去打扰。 进了房间,白玙从袋子里掏出那个沾血的碗放到桌子上,好奇道:「先生,你让我拿这个回来干什么?」 当时,趁李迎低头的时候,骆凛泽使了个眼色,白玙随手把碗塞到了袋子里,然后又进了厨房,拿了个碗扔到了水池里。 「我想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骆凛泽牵着白玙在沙发上坐下,道:「现在能确定是李迎把亓玄尘给藏了起来,虽然地下室隐蔽,隔音效果也好,但是房间里居然没有一丝被破坏的痕迹,你说是为什么?」 「亓璃恢復神智了?」白玙最喜欢跟主人玩猜谜,兴致勃勃道。 「不太可能。」骆凛泽沉吟,「如果恢復神智他们会选择尽快离开,不会还留在这里,现在看来,显然是亓玄尘发现了自己行踪败露,匆忙离开。很有可能是亓玄尘暂时控制住了亓璃,但还不能让她彻底恢復。」 「还有,我刚刚故意说些针对亓玄尘的话,李迎听了很愤怒,以李送的性格来看,他们兄弟一体,不可能一个黑白分明,一个是非不分,李迎不认同我说的亓玄尘滥杀无辜,亓璃又有好转,如果不杀人,还有谁的血会比普通人的更有效?」 作者有话要说: 停了一天电,据说还得停几天otz 谢谢小天使voe的营养液,鞠躬 第67章 检测 「难道是亓玄尘自己的血?」白玙灵光一闪,然后不明白的道:「他现在正躲避追捕,失血是会损修为的,他愿意这么做吗?」 身处闹市,以亓玄尘的能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给亓璃弄来新鲜的血液,他会在这种时候冒着身体虚弱的危险捨弃别人不用,用自己的血吗? 「有没有可能亓玄尘的血液比起普通人有不一样的功效?」骆凛泽道。 「资料里没有记载,也没有听人提起过。」白玙想了一下回答,继而她又道:「如果资料属实,亓玄尘的血液对于妖修并没有特别之处,他却宁愿损失修为也没有伤害普通人,这跟周炜事件背后人的做法是大相迳庭背道而驰的,相差也太远了。」 「真是这样,只有一个理由能说通,那就是周炜背后的人不是亓玄尘。」骆凛泽道,「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碗里的血是亓玄尘的,而他的血又没有比普通人更特殊上,这里面任何一个条件被推翻,结果就不成立。」 「我们快点让人去检验,先生你让我偷偷拿回来不就是这个打算吗?警局里有亓璃的详细档案,结果出来对比一下就知道了。」白玙赶紧道。 「现在什么时间了?」骆凛泽好笑轻捏白玙的脸,「明天我们回b市,结果会出来的快一些。」 第二天,白玙吃过饭去见师父,本来正心情大好跟赵娟聊天的沈时苍一看到两人,表情立刻就变了,冷哼一声板起了脸。 「师父,早上好。」白玙笑眯眯的道,一点也没被沈时苍的样子吓到,还轻快的跟赵娟打了个招唿。 「你还当我是你师父啊?」沈时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两眼瞪着白玙道。 「您是啊,谁说不是我第一个不答应。」白玙乖巧道。 赵娟扑哧一声笑了,连忙说有点事,藉故出去了。 沈时苍对这个徒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软不行硬不行,只得冷着脸道:「方子呢,拿出来!昨天你倒是轻松了,不声不响熘走,打电话不接,回个简讯居然说有事,你有什么事比去参加晚宴更重要?」 昨天白玙刚在交流会上打了史密特的脸,晚上的宴会正好能让她在华国最顶尖的医学人士那里有一个好印象,为将来的声名鹊起打下一个基础,沈时苍为她操碎了心,白玙却全然不领情。 白玙从口袋里拿出连夜写的麻沸散方子,交给沈时苍道:「师父,我不是故意瞒您的,我只是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用,才一时忘记了。」 沈时苍被白玙气得噎了一下,什么叫没什么用?他真想噼开徒弟脑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医院习惯使用麻醉剂,但麻沸散的出现,意义比作用更重要,而且,以昨天的情景看,它的效果显然比麻醉剂更安全,取而代之是迟早的事。算了,小丫头脑袋聪明见识暂缺乏,他不给自己找气受。 「等会儿你给我一块出去。」沈时苍看着方子,惊嘆古人智慧的同时,头也不抬的对白玙道。 「这个恐怕不行,我要跟先生一起回b市。」白玙道。 沈时苍刚压下去的火噌的一下又起来了,指着一直没说话的骆凛泽道:「这小子有事就让他自己去忙,你留下!」 「不行。」白玙摇头。 「你!」沈时苍再次问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到这么个徒弟。 「沈大夫,您先别生气,小白除了给您方子,还有别的事给您说。」骆凛泽示意白玙道。
第118页 「说什么?你已经答应我好好学医了,不会是反悔了吧?」沈时苍狐疑道。 「当然不是,」白玙道:「我答应好好学医是真的,不过我没办法时刻跟在您身边。」 「为什么?」沈时苍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难道是捨不得跟骆凛泽分开?这么一想,他对白玙有些失望。 「沈大夫,您听说过特殊部门吗?」骆凛泽道。 沈时苍瞳孔微缩,盯着骆凛泽:「你是特殊部门里的人?」特殊部门他早有耳闻,虽然不了解里面具体是做什么的,不过他曾遇到过两个棘手的病患,他遍查不出病因,无奈离去,以为他们命不久矣,最后却都莫名其妙康復了,好奇之下他去打听,被人语焉不详的告知是特殊部门的人出手救的,那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部门,只知道里面全是一些奇人异士,再多就不知道了。 「不止是我,小白也是。」骆凛泽道,「我知道您对小白寄以重望,小白同样敬重您,您愿意倾囊精心培养她,我很替她高兴,不过她的特殊身份也使她不能随时听您教导。我们的身份是秘密,本来是不能告诉您的,只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白把您当亲人一样,为了避免产生误会,我们选择坦白。」 骆凛泽的身份不管是什么沈时苍都不奇怪,只是白玙太出乎他的意料,沈时苍看着白玙久久不语,很多话想问却没有问出口,最后长嘆一声:「怪不得你知道这么多失传的药方,你之前说的家传其实是骗我的吧?」 「没有。」白玙赶紧道,「药方我真的没有骗您,再多就不能说了。」她和主人是一家,说是家传一点也没错。 对沈时苍坦白一些是白玙和主人昨晚商量过的结果,与其总是半遮半掩,有一天破坏了师徒情分,倒不如拿特殊部门当幌子,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推给部门说要保密,一劳永逸,要不然光是怎么知道的麻沸散方子白玙就解释不出来。 沈时苍很多想不通的事现在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要说他没好奇过白玙就太看不起他的智商了,现在听到骆凛泽这样说,脸上不显心里已是原来如此,他问白玙道:「你之所以答应我,是不是随口煳弄我?」 「不是。」白玙道:「我知道一些古方,但除了这些别的很多都不知道,我是真心跟您学习。」 「算了,真心是有,反正不是对我。」沈时苍没好气的道,他们两个可以不说的,既然说了就是表明诚意,他能怎么做?只有接受了,「你们的打算是什么?」 「您平时可以给小白布置作业,空闲时让她当面听您教诲,只是一旦有事要忙就得必须离开。」骆凛泽道。 「看来都想好了?」沈时苍道:「那就这么办吧!」 赵娟敲门进来,提醒沈时苍和人约好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行了,你们不是要赶回b市吗?赶紧走吧!」沈时苍摆手对两人道。 「师父再见。」 「沈大夫再见。」 骆凛泽对李迎交待了一些事,又从警局取了一些东西,让潘轲暂时留在g市,他跟白玙搭乘最近一班飞机回了b市,下了机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医院。 计程车在某军医院门口停下,骆凛泽付过钱,拉着白玙进到里面,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道:「我到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一拳捶在骆凛泽肩膀上,笑道:「好久不见,你这傢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就不会来找我。」 骆凛泽也不反驳,牵着白玙道:「我介绍一下,这是白玙,我女朋友,小白,这是张骞,军医院的大夫。」 「你这万年光棍居然也有女朋友了。」张骞调侃道,接着伸手道:「你好。」看清楚白玙的长相愣了一下,看向骆凛泽:「你刚刚说女朋友叫什么?白玙?昨天在g市交流会上给全世界直播麻沸散的那个?」 骆凛泽点头,「小白是沈时苍的徒弟。」 张骞啧啧有声,把两人领到办公室,直接把骆凛泽晾到一边,问起了白玙关于交流会上的事,麻沸散虽然给国人长脸,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发现新成分的事。 得知沈时苍并没有夸大其词,新成分的提取条件也不苛刻,张骞心满意足的住了嘴,才对骆凛泽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骆凛泽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两个密封袋,一个里面是根长长的头髮,另一个是一点暗红色的东西,放到张骞面前的桌子上道:「我想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 「没问题,三天后结果会出来。」张骞没问是谁的,道。 「先生,」白玙拉了拉主人的衣袖,视线看向张骞,骆凛泽跟着看过去,皱起了眉。 「你们——看什么?」张骞被两人看得毛毛的,突然觉得身后像是有东西,忍不住也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面雪白的墙壁。 「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太好?」骆凛泽问,对方刚帮了他一个忙,于情于理都应该关心一下。 「废话!」张骞等了半天还以为骆凛泽要说什么,结果等来这么一句,他指着自己眼下硕大的黑眼圈,道:「你看我这像是休息好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停了 谢谢小天使特乖巧的营养液,鞠躬 第68章 大闹 「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良心痛的事?」骆凛泽问。
第119页 张骞一把抓起桌上的病历本想扔到骆凛泽一本正经的脸上,「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跟阎王爷手里抢人,如果你说这是伤天害理,那就是吧?」 「不是你的工作,是你的私人生活。」骆凛泽和张骞相识是在他三年前受重伤时,张骞专业能力和素养绝对值得信赖。 「忙得已经没有私人生活了好吗?」张骞两手一摊,不耐烦的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别婆婆妈妈的,没事就赶紧走,等我三天后给你打电话。」 「好吧。」白玙看了眼主人,爽快道:「你被诅咒了,因为你这人心地不错,工作又是救人的,所以只是夜不安枕做做噩梦什么的,没有横死街上。」 「咳咳——,」张骞正拿起杯子喝水,当场水喷了出来,还呛到了气管里,咳得脸红脖子粗,终于缓过气来,指着煞有介事的两人,不可思议道:「说什么呢?」 骆凛泽和白玙望着他沉默。 「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故意耍我吧?」张骞被两人认真的表情镇住了,小心翼翼问道,白玙不了解,但骆凛泽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只是诅咒?这不是宫斗电视剧里才有的词吗? 骆凛泽表示他没有时间开玩笑。 「我的黑眼圈跟诅咒有关?」张骞看在骆凛泽的面子上,觉得可以多问两句,虽然他心里仍是半信半疑。 白玙拿出一个摺叠精緻的符箓,放到张骞面前,「这种诅咒需要用东西做媒介,你拿着这个回家把你屋里的东西试一下,如果发现了什么,它会有感应,你把找到的东西毁了,然后和它一起烧了或埋了。」 「然后我就没事,就能睡得着了?」张骞好奇捏着叠成三角形的符箓,透过纸背能隐约看到上面用红笔画着的弯曲线条。 「差不多可以。」白玙道。 「好吧,」张骞耸肩对骆凛泽道:「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还深信不疑的样子,既然你说出来了就是一片好意,我回去会试的。」 从办公室出来,从走廊穿过正要离开医院,迎面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戴着压得低低的帽子和盖了大半个脸的口罩,还把衣领竖了起来,像是不想让人看到。 「先生,我们回家吗?」白玙拉着主人的手道。 「嗯,你还想去哪儿?」骆凛泽放缓脚步,不让白玙走得太急。 「我想刘婶做的饭。」白玙眯眼笑道。 两人说笑着往门口走,走廊里很安静,说话的声音不经意落入了走过的人耳朵里,让他身体一僵,转身吼道:「站住!」然后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快步走到骆凛泽面前,布满血丝的眼里闪着怒火道:「我让你们站住,他妈的没听到是吧?」 骆凛泽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来人,略显凌厉的视线像是能透过口罩直看到人隐藏最深的心思,他礼貌道:「有事吗?左先生。」 左洵一把扯下口罩,露出下面消瘦憔悴的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没有一点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当然有事,事大了。」他恶狠狠的道,盯着白玙的视线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一样,「你在老子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今天要是不给我说出来,信不信我弄死你?!」 骆凛泽把白玙拉到身后,挡住她新奇的眼神,以免更激怒了左洵,冷声道:「我不明白左先生是什么意思,那天你纵慾过度昏迷不醒,又等不到救护车,是小白救了你,让你现在能好好的站在面前说话,过后,你不思报答也就算了,毕竟忘恩负义的人很多,也不差你这一个,但是你现在威胁并诬陷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在左洵大吼出声时,已经惊动了这一层的人,纷纷走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刚好听到左洵恐吓一个看起来娇小瘦弱的姑娘,接着又听到骆凛泽说的话,顿时所有人脑子里闪过两个字——碰瓷,看左洵的视线也变了,年纪轻轻居然因为纵慾差点丧命,真是人不可貌相,太丢人了,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骆凛泽你他妈胡说什么?谁纵慾过度了?我那是泡温泉过度才昏迷的,你少信口雌黄!」左洵气血上涌,满脸通红狂怒道。 「那你现在来医院是干什么?当时把你救醒时,小白就提醒你要禁慾两年,按你当时的情况看,很有可能刺激太过,暂时会有心无力,你当场骂她是庸医。刚刚又抓着她不放,说她在你身上动了手脚,左少爷,麻烦你解释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对你做了什么手脚?」 「你!我——」左洵恨得咬牙切齿,想一拳打过去让骆凛泽闭嘴,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是对手,而且白玙当时只用嘲讽的语气说他禁慾两年,什么时候说过后面两句了,他指着骆凛泽身后抓着衣服只露出一双看热闹眼神的白玙,本来就没熄灭的火气又添了一把柴,快要把整个人烧着了,一字一顿道:「她没有说那些话!」 他当时是不屑白玙,但当他被送到医院后,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医生私下里告诉他,幸亏他被人救治得当,要不然等到救护车到时,怕已经错过最佳时间了。如果白玙提醒过他暂时有心无力是因为刺激太过,他就算当时不信,过后也不至于觉得天塌地陷了一样,这一个月左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不敢告诉家人,只能一个人煎熬,父母如果知道他在外面胡混把自己弄得不举了,左家有可能就此断了根,绝对会把他赶出去。
第120页 「没有说什么?没让你禁慾两年吗?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做证。」骆凛泽道。 「我说的是暂时有心无力!」左洵快要疯了,也不管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被骆凛泽话里若有似无的嘲讽激得不管不顾道。 话一说出口,旁边围观的人脸上各异,男人们往左洵某个地方瞄了一眼,流露出同情又意味不明的神情,女人们捂着嘴偷笑。 「哦,你当时并不相信她说的话,反驳她是胡言乱语,还扬言自己有个万一绝对不放过她,所以也就没机会说了。」骆凛泽道。 「你是说我现在这种情况是暂时的,慢慢会好转?」左洵眼里闪过亮光,忘了刚刚还要对白玙要打要杀的,带着希翼道。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别把走廊堵了。」一个中年医生从楼上下来,看到走廊里的情况道,然后指着左洵身边手里拿着的单子的人:「刚刚是你打电话吧?赶紧进来。」 骆凛泽对中年医生歉意的点头,从身后拉出白玙,牵着手离开了。 「我操!你把话说清楚!」左洵拔腿就要去追,被人紧紧拉住了,低声劝道:「左少,你先冷静,好不容易用我的名字约到了医生,你走了下次要来就得从头预约,先听听别人怎么说,反正那两个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围观的人没有热闹可看,慢慢散了,从热烈的窃窃讨论里不时能听到色-情-狂的字眼,惹得左洵又要暴跳如雷,只可惜没人搭理他。 在医院做了各种检查,医生虽然对他的情况很感兴趣,却没有说出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最后建议左洵去看看心理医生,排除一下是不是心理导致的生理问题。 左洵心里无数的脏话在翻滚,却硬生生咽下了,出了医院,径直开车去了一个偏僻的酒吧,自从身体出问题后,他再也没去过以前常去的那些场合,就怕被人看出来了。 喝得烂醉打车回了自己独住的公寓,再次庆幸他两个月前搬了出来,要不然就这副样子父母不疑心才怪。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正摸索着开门,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父亲黑如锅底的脸,左洵的酒一下子吓醒了。 「儿子,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我快要急死了。」左母走过来,扶着左洵,关切的打量着,看到儿子消瘦的脸,顿时忍不住哭了起来,「儿子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给妈说啊,别闷在心里糟蹋自己。」 「哭什么哭!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是吧?!进来!」左父看着自家儿子像看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问道:「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 左洵正襟危坐在沙发上,酒虽醒了,酒意仍在,身子晃悠了一下,道:「我哪儿也没去,就在家。」 「混帐东西!你还骗我!丢人的视频都被传到网上了,你还嘴硬!你是不是要咱们家成了全b市的笑柄才甘心!」左父说着把手机直直朝左洵脸上砸了过来,他下意识一躲,擦着额头落到了沙发上。 「要不是有人看到了提醒我们,现在我们还蒙在鼓里呢,你爸已经让人把视频都删了,儿子,你告诉我,视频里说的都是真的吗?」左母痛心又难过,儿子发生了这么大事,她这个做母亲的居然一点也没察觉。 左洵拿起手机,划开屏幕就是一个偷拍的视频,只拍到了骆凛泽的背影,却正好把站在对面的他的长相拍得一清二楚,医院里安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打字幕都听得清,不过短短两分钟,名字起得让人很想点开看看——色-情-狂疑似不-举,医院碰瓷救命恩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特乖巧的营养液,鞠躬,别熬夜早点睡哦!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再鞠躬 第69章 怨念 「你看看这上面起的什么标题?!整天不学无术在外瞎混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让人拍到这样的视频,我今天打死你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左父一听到手机里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随便拿起个东西看也不看要往左洵身上抽。 左洵低头不动,任父亲打,刚挨了两下被左母抱住了,她哭道:「儿子已经成这样了,现在是打他的时候吗?咱们能不能先把事情问清楚?!」 左父胳膊抬起僵持了一会儿,怒气沖沖扔掉手里的东西,「慈母多败儿,这没用的东西都是被你惯出来的。」 左母抱着儿子,抬起他的头,轻声道:「你告诉妈妈,视频里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身体真的出问题了?」 左洵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点点头。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左母的心还是勐的沉了下去,她狠瞪了一眼又想要动手的左父,道:「儿子,你把事情来龙去脉从头跟我们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左洵把事情说完,房间陷入了沉默,左母颤声道:「你都去了哪几家医院?都找了什么医生?」 左洵说了几个名字,左母知道都是华国有名的医生,如果连他们都无能为力,难道说自家儿子真的没救了吗? 「视频里的是骆家人?」左父问道。 左洵犹豫了一下道:「是。」 「刚开始救你的就是跟在他身边的姑娘?」 「是。」 「知道她是谁吗?」 「白玙,听说是沈时苍的徒弟。」 「白玙?」左父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再听到沈时苍,一下子想起来了,「原来是昨天在g市交流会上大出风头的姑娘。」
第121页 华国上层很重视沈时苍这次的新发现,如果效果属实,将会轰动全世界,华医在国际上的地位得到很大提升,而这个白玙听说是沈时苍最器重的徒弟,新发现的问世她功不可没。 「这姑娘医术很厉害吗?」左母道。 「凭她能把这混球从鬼门关拉回来,医术可想而知。只有你才会蠢到不去感谢她,反而对她大唿小叫的威胁!」左父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左洵道。 「我每次见到她和骆凛泽都没说过什么好听的,怀疑她藉机报仇也是很正常。」左洵含煳道。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总拿你跟骆凛泽相比,你不满意不服气,转头把气撒到他身上了。我说你比不上有哪里说错了吗?他父母双亡凭自身努力走到今天,你呢,除了让父母在身后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还做过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有骆凛泽一半的省心,我做梦都能笑醒,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事?我明天都不知道怎么出门见人!」左父噼头盖脸的训斥着左洵,只是再怎么恼怒也不能看着不管,他最后道:「明天你跟我去g市,让沈时苍看看,既然他徒弟说你是暂时的,师父应该有办法。」 骆凛泽在三天后接到了张骞的电话,电话里他有气无力的道,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送来的两个东西的身体之间确有血缘关系。 「你的声音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没用给你的东西?」骆凛泽问道,张骞的声音听着比前两天遇到时要萎靡的多。 「哦,那个啊,」张骞打了个大的呵欠,捏捏酸涨的眉心,单手揉着太阳穴眯着眼道:「这两天突然比较忙,事情一件连着一件,我好不容易回家只想倒头大睡,没顾上。」 「睡着了吗?」 「睡着了。」张骞停顿了一下,「醒来更累。」 「你现在的状况绝对不适合继续工作,现在就请假回去,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骆凛泽道。 「我知道了,再见。」张骞说完挂断了电话,拿起外套,使劲睁睁眼,大步走了出去。 在回b市前,骆凛泽装作好奇问过潘轲,魔修的血液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潘轲摇头。现在确定亓玄尘宁愿把自己的血给亓璃,也不伤害无辜的人,这让他之前的猜测更加明确,在周炜背后指使他滥杀的人真的不是亓玄尘。 虽然这并不能盖棺论定亓玄尘是个好人,他是奶奶灵前的一声对不起也侧面证明父母的死跟他有扯不开的关系,但让骆凛泽对很多事有了全新的推断。 「先生。」白玙敲门进来,打断了骆凛泽的沉思。 「过来。」骆凛泽招手,等到白玙走到跟前,轻轻一拉把她抱到了膝上。 白玙小巧的身体坐在骆凛泽腿上高度刚刚好,两人恰好平视,白玙对这个姿势很满意,忍不住贴得更近些,蹭了蹭主人的鼻子,惹来他低沉的笑声。 亲昵了一会儿,骆凛泽把张骞打来的电话内容复述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猜测,沉默了一会儿道:「小白,每个人死去都会有灵魂,我父母没有像奶奶一样留连在人间,是不是已经安然离开,忘记这一世的所有,去开始他们新的生活了?」 白玙的胳膊环在骆凛泽颈间,手指轻轻在他后脑上抚过,她轻声道:「是,这是天地间的规矩,即使不想,也由不得他们。」 「那就好,我宁愿他们顺其自然离开,一切清零,重新感受生命。」骆凛泽道。 「先生下一世也会记忆清零,不记得我了。」白玙道,这是早就明白的事,但想起来还会有些闷闷的,如果主人每次投胎转世都能记得她就好了。 「没关系,你会记得。」骆凛泽轻轻亲吻白玙低垂的眼睫,晃动着怀里人,像对待小宝宝一样柔声道:「只要你找到我,我一定一眼就会喜欢上你,然后追求你。」 「拉钩!」白玙伸出手指,一深一浅的两根尾指勾在一起,大拇指印在一起。 「盖章!」骆凛泽低头,灼热的吻落下。 另一边,张骞回到独居的家里,洗了个热水澡觉得精神好了些,倒了杯水慢慢喝,想起骆凛泽说的话,虽然他不相信,还是抱着试试的想法从脱下的衣服里找出了摺叠起来的符箓。 环视一圈两室两厅的屋子,这房间里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怎么试?算了,早试早交差,就算没辜负骆凛泽的好意。 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捏着符箓一角,漫不经心的沿着房间走,沙发正常,电视正常,冰箱正常,张骞觉得自己是脑子不正常了,居然真把这当个事儿做,一抬手碰到柜子上的摆设,赶忙手忙脚乱的扶稳,定睛一看,手里的杯子掉地上了:「我操!这什么玩意儿?!」 刚吃过晚饭,骆凛泽又接到了张骞的电话,「那个,我把地址给你,你要不现在来我家一趟?」 赶到张骞家时,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头髮微湿有些凌乱,身上是胡乱套上的家居服,看到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一甩头,道:「你们跟我上去吧!」 张骞住在顶楼,门打开,他迟疑了一下踏了进去,骆凛泽和白玙跟在身后,看到了屋里壮观的景象。 张骞有个众所周知的习惯,就是爱收藏造型奇怪的工艺品,倒不是非得很贵重或是稀有,只要合眼缘喜欢就会买回来,所以房间里摆满了类似的东西,就连家俱都很有设计感,而现在房间里除了家俱家电,柜子、书架、角角落落里的摆设有一半都闪着诡异的光,关掉灯可以直接拍恐怖片。
第122页 「我照你说的试了,发现了一个,我好奇,就把屋子都走了一遍,刚开始没怎么,等到我想把那东西砸了埋起来时,一抬头,整个屋里就成这样了。」张骞很无辜的道,要说不惊慌是假的,就算他见惯了死亡,对于歪门邪道的东西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在看到骆凛泽和白玙安之若素的样子后,不由自主也镇定下来了。 「冒昧问一句,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白玙好奇道,这东西寻常人一辈子有可能也遇不到一个,张骞倒好,收藏了一屋。 「呃,」张骞摸摸鼻子,「我前女友送的。」 「她一个人送了这么多啊。」白玙走近观察道。 「不是一个。」张骞道。 「那是很多个?」没听到反驳,白玙明白了:「是不是到底有几个,你也不记得了?」 张骞干咳了一声,算是默认。 「我收回之前的话,这不是诅咒,原来是前女友们的怨念。」白玙道。 「可是我跟每个人都是和平分手,且大部分都是她们主动甩的我,为什么到最后反而我被怨念,明明我才是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个。」张骞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他的工作二十四小时待命,私人时间少得可怜,难得交一个女朋友,所以每次遇到一个,都是掏心挖肺的对人好,只是每次还是会因为相处的时间太少而宣告分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女人表面上说得好好的要做朋友,三天两头还会简讯问候一下,背地里居然诅咒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冬至,小天使们有没有吃饺子?不会冻耳朵哦!(南方的宝宝请无视当我没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晚安 第70章 上门 「那或许就是你对她们都太好了。」白玙转了一圈得出结论道。 「啊?对她们好也不行吗?」张骞有些不能理解。 女人心海底针,她们做事是不能用理智来推断的,恋爱时的温柔体贴当然是好,可一旦分手,想到张骞会把对自己的好用到别的女人身上,心里就不舒服了,就算分手是她自己提出的,那又怎么样,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前女友们心有不甘,又知道错不在张骞,所以,相互之间依然维持着不错的关系,看到特别的东西也不忘寄过来,能交往都是有些了解喜好的,精心挑选的礼物自然让张骞喜欢。送来的东西上沾一点怨念并无大碍,不够伤及人体的,太阳晒晒就散了,但架不住这东西多,且是不同人送来的,怨念相互之间排斥,没有很快消失反而茁壮成长,倒霉的就变成房间里惟一的人类了。 张骞简直是欲哭无泪,他自认对得起每一个前任,结果这还成原罪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落。 「现在怎么办?我以后总不能不交女朋友,一个人孤老终生吧?」虽然经过这件事,他恐怕有一段时间不敢再接触异性。 「没这么严重,对女朋友好值得鼓励,只是分手后就不要再频繁联繫也不要收她们送的东西了,你们关系维持得越好,可能她们心里就越不平衡,万一你又交了女朋友,还容易引起误会。」白玙努力回想曾经看过的狗血电视剧,对照张骞的情况道。 「那这些东西呢?」张骞觉得白玙说得有些道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这些烫手山芋。 「送人或是二手卖掉,没了让它们互相影响的磁场,根本不会形成气候,也不会伤害到除你以外的人。」白玙道。 「今天晚上怎么办?在没把这些东西处理完之前,我是不是要找个酒店住?」正说着,张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显示的是某一个女性的名字,要是平时他肯定就接了,体贴问她这么晚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不过在现在一屋子诡异光芒的映照下,他毅然决然把手机换成了静音。 「也不用,你把我给你的符箓放在胸口,照常睡觉就行了。」 张骞看着不忍直视的房间,拒绝:「算了,我还是住酒店吧!」转身回卧室收拾东西叮嘱道:「你们等着我,跟你们一块下去。」 把张骞送到酒店,回到家时,白玙已经窝在座位上睡着了,骆凛泽轻轻把她抱下来送回了房间。 第二天,骆家来了两位稀客,左洵不满又不敢说话的站在一边,左父笑容可掬的跟骆老寒暄,问候老人身体怎么样,解释他因为事情太多,没能经常来看望,希望老人不要生他的气。 左父和骆父年纪相仿,小时候在一个大院里生活过,只是性格和理念不同,只是相熟,要说交情,真的有这东西也不会这么多年头一次上门来看骆老。 骆老笑着招唿人坐下,又让刘婶上茶,和左父聊些新闻上的时事,就像是面前的这两个人经常拜访,丝毫不好奇他们为什么登门。 把能说的都说了,杯子里的茶换了两次,左父终于想起来了,问道:「凛泽呢,不在家吗?怎么没有看到他?」 「一大早出去了,孩子大了,管不了了,去哪儿,干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这老头子讲。」骆老嘆道。 「瞧您说的,凛泽可是孝顺又懂事,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儿子,做梦都会笑醒,只可惜没福气,得了个受惹事又不成器的东西。」几句话下来,左父看出来骆老瞧着行将就木,其实心里明镜似的,收敛脸上的笑意,换成歉疚道:「其实我今天来除了看您老人家,还要替我这行事鲁莽的儿子跟凛泽道个歉,包括白玙小姐,一定要当面求得两人的原谅,要不然我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的。」
第123页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哪有这么严重?」骆老打个哈哈,扫了眼一直保持沉默头也没抬一下的左洵,看向来添茶的刘婶,刘婶会意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笑着进来道:「骆老,凛泽打来电话,路过您看吃的那家老字号,问是不是还老样子?」 「买什么吃的啊,让他赶紧回来,他左叔还一直等着呢!」骆老没好气的道。 「不着急不着急,我好久没跟老爷子您聊天了,刚好趁这机会好好说说话。」左父赶紧道。 大约半个小时后,门口传来车声,骆凛泽大步迈进来,身边是抱着几盒糕点的白玙。 「左叔。」骆凛泽礼貌道,对一旁的左洵点头,白玙则像是没看到两人,径直走到骆老身边,笑嘻嘻地道:「骆老,先生说您最喜欢吃这家的糕点,我闻着也香,别忘了分给我一半。」 「好——!」骆老摇头道。 这一幕落在左父眼里,对白玙跟骆家的关系有了更深的了解,他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白玙小姐了,果然是名师出高徒。」然后脸一板,瞪向儿子:「左洵!」 左洵僵硬站在白玙面前,眼睛盯着地上的花纹,语气平板的道:「对不起,白小姐,你救了我的命,我不该没好好感谢你,还对你出言不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在这里郑重向你和骆哥道歉,请原谅我!」说完,深深的弯下腰。 白玙让到一边,避开左洵的鞠躬,看向主人,骆凛泽纳闷道:「左叔,这是做什么?」 「凛泽啊,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左父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力,他抹下面子道:「左洵做错了事是我教子无方,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你就看在好歹我和你父亲一块长大,小时候还抱过你的份上别跟左洵计较,你让白小姐施妙手救救他,算我求你了。」说着,就要站起来行礼。 骆凛泽一把按住左父,阻挡道:「左叔,您这么做就太折煞我了,也让我更煳涂了,小白在会所救过左洵不假,但现在看他身体已经恢復健康,并不像需要医生的样子。」 「你——,唉!」左父难以启齿,重重嘆气。 「爸,算了,你别求他,大不了我就这样。」左洵看不下去骆凛泽假惺惺的样子,赌气道。 「闭嘴!」左父斥道,让他一个看过半百的人对一个小辈弯腰当然是不好受,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满怀希望去到g市找到沈时苍,谁能想到连沈时苍也看不出什么原因,问了详细情况,得知是白玙急救后露出恍然的表情,然后让他们回来找白玙,竟然像是默认白玙比他这个师父医术高明,他这才知道自家儿子得罪了什么人。如果只是白玙一人,他总能找到她的弱点,或硬逼或利诱,但看刚才情形,这个白玙竟然事事徵求骆凛泽的意见,他不放低姿态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左家断子绝孙?! 「左叔,如果你是为了左洵前几天进医院的事担心,其实是多虑了。」骆凛泽见好就收,左洵属于自己作死,得到教训就够了,没必要为此得罪左家,相信经过这件事,以后左洵见了他应该就会绕道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左父精神一振道。 「小白那天说得很清楚了,这种情况只是一时,左洵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去医院当然也查不出毛病。」骆凛泽道。 左父迅速回想儿子进的经过和视频里的对话,半信半疑看向白玙道:「难道真的需要两年才能——」 「也不一定,只要他别再乱折腾,或许用不了。」白玙道。 得了一句准话,左父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爽朗笑道:「既然白小姐这么说,那我就相信。」说是这么说,回去后当然还要再找名医确定白玙说的真伪,现在先捧着,如果两年后儿子真的废了,再来算总帐也不迟。 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左父终于有心情聊天,他看着一举一动愈发成熟稳重的骆凛泽感慨地道:「如果你父母还在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感觉很欣慰。」 骆凛泽垂眸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出事那天我刚好去他们单位找个人,当时还和你父亲聊了两句,后来他有朋友来访,我就离开了,谁能想到那竟然成了最后一面,真是天妒英才世事难料。」左父嘆息。 骆凛泽的手顿了一下,不动声色道:「我父亲的朋友不多,左叔应该都认识吧?」 「没有没有,」左父摆手,「你父亲是搞科研的,我可不是那块料,他那天见的朋友是姓季还是什么,反正我是不认识。」 季?纪?骆凛泽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忽然一下子握紧,或者是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坐在电脑前一天,一个字没打出来,晚上自厌到不行,连泡也不敢冒一下,我要废了 第71章 猜测 左家父子离开后,骆凛泽简单把事情经过给骆老说了一遍,骆老听完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自家孙子行事周全,用不着他指手划脚,不过,倒是好好夸了白玙一番,称她为华国争了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没有听到哪里传来妖邪作祟的事情,偶尔有些灵异事件发生,不等引起恐慌,很快就被当地坐镇的队员解决了。潘轲传来消息,他按照骆凛泽交待的,把整个g市蓖了一遍,任何角落都没有放过,意料之中的没发现亓玄尘的身影,现在他们在明敌在暗,只是原地等待太被动,他已经离开了。
第124页 易决在跟他们分开后不久,给骆凛泽发来了一个定位,是他所在的位置,再以后每隔几天就会重发一个,由此可见,仇恨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知道自己修为尚浅不是仇人的对手,真被他冤家路窄遇到了,死在荒郊野外没人知道,依靠定位能让人帮他收尸,运气好还能替他报仇。 骆凛泽虽然不认同但理解易决的行为,所以只回了两个字「保重!」别的话一句也没说,再动情的话语对于身负伤痛的人来说,都轻如鸿毛无济于事,不能带来一丝的安慰,只有抓住兇手解开真相才能救赎,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白玙推着骆老又去了几次疗养院,没有见到亓玄清,问了工作人员,说是出去散心了,老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他们都习惯了,回来告诉主人,骆凛泽摸摸她的头,让她不用担心。 闲着无事,两个人开始整理部门歷年来的档案,发现确如亓玄清所说,十几年前的那场暴-乱是道分隔线,在此之前,虽然也有妖修不遵循规定胡作非为,但只是极个别的现象,大部分都遵纪守法以融入人类社会为荣。想想也是,在华国几千年历朝歷代的记载里,只要是异类就会受到歧视且不容于人,时刻要遮掩躲藏,现在不仅能光明正大还算是公务员身份,所以从这里往前推至建国,华国境内很少发生因妖修引起的重大恐慌,人妖相处和谐,偶尔有待在深山没见过世面的妖出来,不等他们做出什么就会被分散在各地的前辈带走,进行一系列的培训,确定完全了解并保证遵守才会放出来,教会他们一技之长能好好生活。 只看长长的名录和部门里每年解决的鸡毛蒜皮小事,就能想像那时候的气象。 妖修莫名暴-乱后,部门里元气大伤,妖修无一倖免,人修损了三分之二,仅存的也是各个有伤在身,十几年间逐一去世,留下的或是年幼或是平庸,整个华国的修者受此打击差点呈一蹶不振之态,如胡栎李迎之类的修为不高的妖修,放在之前是不会招进来的,即使这样了还是人手匮乏。 人手不够不是因为其它,如果还像以前一样世间太平,妖修人修们每天无所事事打牌聊天,人再少也无所谓,事实是这十几年来,每一年关于妖修魔修乃至鬼修作乱的事就从没断过,不会大到引起骚乱,最后也都完美解决,却让人疲于奔命,档案记载出现这种情况是由于之前太多妖修被杀,临死前已经失去理智,残存的只剩杀戮和怨恨,即使肉-体已经消失,气场还是影响到了同类,所以才会如此。 「先生,地下室一个妖修也没有,是不是抓到后全给杀了?」白玙道,所有的档案里只说救了多少人,有几人死亡,关于罪魁祸首的下场一句也没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骆凛泽道。 「这么做难道不怕部门里现有的妖修寒心吗?」白玙虽没有物伤其类的感触,不过想想若是有一天她成了过街老鼠,心情也不美好了。 「这一点他们做的还算不错,」骆凛泽道,「没有厚此薄彼也没有连坐迁怒,除了妖修其中还有步入歧途的人修,同样一视同仁,都是罪有应得也就没有寒不寒心了。」 只是妖修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在骆凛泽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妖修里,胡栎得过且过,李送简单直白,只有李迎似有不满,就是不知道是针对部门所有人,还是某一个! 从部门出来,车子行驶在宽阔的路上,两边树上的叶子已是郁郁葱葱,只是还泛着一抹嫩绿,打开车窗,风颳到脸上柔软又舒适,夹带着草木的清新和不知名花的香气。 回到家时,骆老正坐在桂花树下的躺椅上闭目听新闻,骆奶奶陪在他身边,听到声音慈祥的看过来,刘婶在厨房准备晚饭,不大的院子透着温馨和安详。 吃过饭,时间还早,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刘婶洗了一盘水果端过来,新鲜的草莓红得诱人,上面沾着晶莹的水珠更加让人垂涎欲滴。 白玙拿了一个尝尝,酸甜适中的味道让她眯起了眼,又拿一个递到主人嘴边,骆凛泽张嘴吃下,她问道:「是不是很甜?」骆凛泽笑着点头。 一回头看到骆老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白玙把盘子往老人面前推了推:「骆老,您也尝尝,特别甜。」 骆老吃了一个,意味不明的道:「很甜。」 这时,电视的屏幕一闪,变成了街头採访的画面,主持人随机选一些青年男女问是否单身及对婚姻的看法,结果除了身边有男女朋友在的,其余大部分都是单身狗,然后,画面一转,换成採访父母,通过问两代人同样的问题,来探讨为什么大部分年轻人不愿意结婚。 骆老轻咳一声道:「我虽然比这些父母的年纪都大,不过自认思想还是很开明的,凛泽啊,我不逼你结婚也不着急抱重孙儿,只是你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让我看看?」 在家这几天,自家孙子对待白玙的态度骆老是看出来了,可是因为白玙对凛泽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说亲密是真亲密,自家孙子也接受得很坦然,但除此以外再没让他撞见别的举动,让他老人家不由得疑惑这两人到底把窗户纸捅破了没有,今天忍不住故意试探一下。 白玙正主人一个她一个吃草莓吃得开心,闻言顿了一下,送到主人嘴边的手停了下来,疑惑看向骆老,她就在旁边呢,骆老还要看什么?
第125页 骆凛泽凑过去,把白玙手里的草莓咬下来,慢慢吃了咽下去,不慌不忙的道:「您放心,会让你看的。」 突然,当背景音的电视里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骆凛泽的脸出现地屏幕上,主持人的话筒伸到了他面前,问他是否单身。 「咦?先生你怎么上电视了?」白玙惊奇道。 骆凛泽在看到主持人的时候心里就有了预感,道:「前几天给爷爷买糕点,你进店里了,我在路边等你,刚好碰到採访。」 白玙仔细看看主人身后的建筑,认出果然就在那条街上,电视里的骆凛泽摇摇头:「不是。」没等主持人再问,道:「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在喊我!」说完转身快步离开,摄像头移动,拍下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 「不知道长相和脱单有没有必然的联繫?」主持人笑着调侃了一句,又拦住了一个路人。 电视外,骆老盯着自家孙子,道:「打算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看啊?」这小子装得还挺像,要不是恰巧看到採访,是不是接着瞒下去,他不是老古板,对白玙印象又极佳,不明白自家孙子在顾虑什么。 「明天。明天我带她来家里。」骆凛泽干脆的道。 听骆凛泽这么一说,骆老反而迟疑了,难道他猜错了,白玙跟自家孙子没在一起?他看向旁边,白玙安静的听他们说话,表情看不出异常,这让他心里更没有底儿了。 「确定?」骆老怀疑道。 「确定。」骆凛泽点头。 「行,我就等着明天了。」骆老慢慢站起来道,骆凛泽扶着走回房间休息了,既然孙子这样说,到底是谁,明天就知道了。 等骆凛泽回来,白玙拉着主人上楼了,关上书房门,把人抱到怀里坐在沙发上,骆凛泽笑道:「担不担心我明天带别的女生回来见爷爷?」 「不担心,」白玙得意的道:「先生说了我是女主人,才不会改变。」 骆凛泽拧了拧白玙的鼻子,嘆道:「是,永远不改变。」 「不过,先生你为什么刚才不直接跟骆老说我就是你女朋友?」白玙不解道,在她看来能当主人的女朋友未来的女主人是一件值得昭告天下的事,高兴还来不及根本没心思害羞。 「因为我想在一个正式的场合下,隆重的介绍你,告诉我的家人,我找到了相伴一生的爱人,希望得到他们的祝福。」骆凛泽抵着白玙的额头,认真道:「等到告诉我爷爷后,我们再一起去找你师父,让他放心把你交给我。」 白玙点头,就算不需要,她也知道主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上前轻轻亲了亲骆凛泽的唇,呢喃道:「先生,你真好!」 一个甜蜜缠绵的吻结束,白玙道:「先生,等到骆老和师父都知道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跟你睡在一起,你就能对我做少儿不宜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恢復更新,晚安 第72章 乌龙 贴在白玙腰间的大手闻言一握,不由自主扣得更紧了,手下细腻温软的肌肤变成了燎原火花灼热滚烫得沿着胳膊钻入血液中,呈熊熊之势,偏偏骆凛泽不捨得松开又不能再进一步。 「先生?」白玙不明白主人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她捧着骆凛泽的脸抬起来,直视他幽深的眼睛委屈道:「先生你不说话是不是不愿意?」 本来已经趋于平缓的唿吸听到这句话又陡的加重,骆凛泽狠狠一闭眼,压下心里翻腾的绮念,白玙就是他的克星,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的自制力溃不成军节节后退。 「没有不愿意。」骆凛泽睁开眼,小心翼翼把坐在身上的白玙往后挪了挪,声音暗哑的艰难道。 「那就是答应了。」白玙脸上瞬间阴转晴,胳膊顺势缠上骆凛泽的脖子,好不容易拉开的一点距离又消失了,在主人脸上亲了一口,喜悦道。 骆凛泽努力忽略身上柔软的触感,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宠爱捏捏白玙的耳垂道:「是,我答应了。」 平时看不出来,但偶尔能感觉到白玙对他有点缺乏安全感,骆凛泽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缺乏安全感的白玙略带嫉妒的看着主人颈间的玉葫芦,为什么它就能跟主人朝夕相处,而自己想让主人抱着睡觉都这么难,太不公平了! 临睡前,骆凛泽给贺子征打了个电话:「我上次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一个的好了,两个的还得一段时间。」贺子征睡意朦胧的道。 「明天我去拿。」骆凛泽说完挂断了电话。 贺子征过了一会儿才明白骆凛泽话里的意思,迷煳想道,哥们儿动作够快的,转身又睡着了。 一夜好梦。第二天吃过早饭,骆凛泽叮嘱刘婶中午多做几个菜,会有朋友来,然后在骆老有些纠结的眼神里拉着白玙出去了。 「小刘,你说凛泽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交了别的女朋友?」骆老道,他是真心觉得白玙讨人喜欢,自从她来了后,自家孙子脸上的笑都多了。年轻人的事他不掺和,两人都没那意思也就算了,反正绝对不允许孙子做出对不起女孩子的事。 「骆老您别着急,中午就知道了。」刘婶笑吟吟的道,旁观者清,以她对骆凛泽的了解他女朋友除了白玙,不可能有二人,骆老就是关心则乱。
第126页 车上,白玙问道:「先生,我们去哪儿?中午有人来做客吗?」 「子征可能会来。」骆凛泽道,贺子征最爱看热闹,猜出来他今天要做什么后,不出现是不可能,没准还会通知丁一舟。 果然,没等到目的地,骆凛泽手机上进来一条信息,贺子征说不用骆凛泽过来拿东西,他会亲自送过去。 车子停下,白玙下车看到是年前主人带她来的商场,骆凛泽锁上车门,一言不发牵着白玙走进电梯。 电梯在男女服饰楼层停下,骆凛泽打量几眼走进一家店,摸摸白玙的头顶道:「乖,去挑一件衣服。」 白玙一头雾水,挑什么衣服? 营业员笑着迎上来,弯腰道:「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你好,麻烦帮我女朋友找件适合她穿的裙子。」骆凛泽道。 「好的,请跟我来。」 骆凛泽微笑示意白玙跟上,白玙虽然不解,不过也没反驳主人,乖乖走了过去。 阅人无数的营业员一眼扫过已经知道白玙穿什么尺码的衣服,迅速拿了几件到试衣间,等到人出来后,看了看又拿来一双高跟鞋。 鞋跟敲击地板的清脆声响起,骆凛泽回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皙笔直的小腿,小巧的脚踩在精緻的高跟鞋里,再往上,一身简单大方的裙装勾勒出白玙纤秾合度的身段,领口丝带系的蝴蝶结又添了几分俏皮和可爱。 白玙扯扯裙摆,有些不习惯脚下的鞋子,期待的看向骆凛泽:「先生?」 骆凛泽走过去,把白玙束在脑后的头髮解开,柔顺的髮丝滑下来飘然落在肩上,略显青涩的脸上立刻多了少女的妩媚,他倾身在白玙眉间吻了吻,道:「我的小白真好看!」 白玙甜甜的笑了,有样学样的道:「我的先生也最帅了。」 这家店里女装主打都市轻熟风,男装走精英路线,骆凛泽招来营业员,挑了套西装换上,他本来就肩宽腿长,是现成的衣架子,合身的西装更彰显了气势,连墙上的模特跟他比起来也相形失色。 「有没有更帅一些?」骆凛泽微扬下巴整理领带,从镜子里对上白玙的视线,玩笑道。 白玙赶紧点头,奇怪,她怎么心跳变快了,嘴还有些干,突然发现主人的脖子很美味,有想咬一口的冲动? 「先生,您穿这身衣服太合适了,二位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一旁的营业员笑道。 「谢谢。」 牵着白玙站在镜子前,男的高大稳重,女的小巧可爱,骆凛泽满意点头:「果然很般配。」 把换下来的衣服包起来,骆凛泽一手提着,一手拉着白玙,开车离开了商场。 快到家门口时,贺子征打来电话,问他们在哪儿呢? 「在路上,十五分钟后到家。」骆凛泽道。 「还好还好,我也快到了。」贺子征松口气,要不是为了接丁一舟他早就到了,幸好没耽误事。 骆凛泽车子刚停在门口,贺子征随后就到了,下车看到两人顿时啧啧有声,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只笑着调侃道:「小白今天真是光彩照人,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丁一舟朝骆凛泽碰了下拳,饶有兴趣的看着。 「那什么,我来的是不是好像不是时候?」几个人没注意又一辆车停在门口,张骞下来看到穿着正式的骆凛泽和白玙道。 「你怎么来了?」骆凛泽意外。 「有点事。」张骞看看贺子征两人道。 简单给几人做了介绍,张骞道:「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凛泽,你过来一下。」 「进来说吧。」骆凛泽率先推门走了进去,张骞迟疑了一下,跟在了身后,贺子征和丁一舟互相看一眼也进去了,白玙要拿车里的东西落在了最后。 「怎么了?」进了客厅,骆凛泽示意张骞坐下,问道。 张骞这会儿哪里还坐得下去,左右看看屋里没人,贺子征和丁一舟正站在院子里聊天,他抬起胳膊勾在骆凛泽肩膀上,压低声音道:「你好好看看我身上还有没有残留的怨念。」 张骞这段时间过得有些闹心,本来以为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处理干净就没事了,事实上他也确实睡了几天好觉,也只有几天,这两天又不行了,每次闭上眼似睡非睡时耳边总能听能模煳的说话声,情况比以前还糟糕。 骆老听到动静从房间走出来,就看到自家孙子面前站一个没见过的男人,长得五官周正,个头只比孙子矮一点,两人挨得很近,姿势很亲密,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两人耳鬓厮磨,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 「你个混小子!」骆老顺手抓起身边柜子上的茶杯扔了过去,怒道。 骆凛泽听到风声一个转身避开,然后才听到爷爷的怒吼,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爷爷?」 「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啊?」骆老指着骆凛泽狠狠瞪道:「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为人做事要负责要知轻重要懂分寸,我也一直以为你是这么做的,结果你呢?你是要气死我是吧?」 贺子征两人快步进来,一时没弄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询问的看向骆凛泽。 骆凛泽轻摇头,上前要安抚骆老:「爷爷,您别生气,您先说清楚怎么回事。」 「好啊,带这两个小子一块来是想说好话吗?」骆老火冒三丈,道:「今天我非得好好打他一顿不可,你们谁敢拦着我就一块打。」说完对骆凛泽失望道:「爷爷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就是一开始就跟我坦白,我也不会怪你,别的国家法律已经通过了,咱们这儿是迟早的事,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可理喻吗?让我生气的不是你喜欢同性,不管你喜欢什么只要不妨碍到别人爷爷都会支持你,我痛心的是你不喜欢异性应该早说,别让她们在你身上浪费光阴和青春,别做出暧昧让人误会的举动,和她们自动保持距离,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难道你也无能到需要从女孩子身上找成就感吗?」
第127页 自家孙子为什么从来没带女孩子回来过,李澜祎在他身边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打动他,骆老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了答案。 这是骆凛泽从小到大,骆老对他说过的最重的话,可见他是有多生气,一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 骆凛泽:「……」 贺子征:「……」 丁一舟:「……」 张骞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贺子征道:「你喜欢同性?」 丁一舟道:「不喜欢异性?」 两人对视一眼,怎么办?好想笑!不行!要忍住!从没见好友这么糗过,这场面太难得了! 白玙终于让惊艷的刘婶满意了,迈着小碎步进来,觉得屋子里气氛特别怪异,主人表情无奈,骆老满脸怒容,贺子征和丁一舟像是想笑又拼命忍住,张骞则是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 「怎么了?」白玙问。 骆凛泽走过来和白玙十指紧扣,走到骆老面前,正色道:「爷爷,我向您郑重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白玙,我不喜欢同性,也不喜欢别的异性,今生今世只喜欢她一个,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你不会是像社会上的一些败类一样拿小白当挡箭牌吧?」骆老没有立刻相信,目光如炬的审视着两人道。 「什么挡箭牌?」白玙道。 「解释!」骆凛泽看向张骞冷声道。 张骞这会儿已经明白自己大概是搞砸了骆凛泽的什么事,骆凛泽要是再一个小心眼记仇,他可就倒霉了,赶紧到骆老面前,扬起最热情的笑脸恭敬道:「骆爷爷好,我是凛泽的朋友张骞,今天冒昧来访您别介意。」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骆老盯着张骞,想看出他是不是在撒谎。 「啊?」张骞愣了一下,「刚才是有些私人的事请教凛泽。」 「哈哈哈哈!」贺子征爆出狂笑,丁一舟比他收敛,眼睛也已经笑得看不见了,今天的事够他们乐一年的。 「骆爷爷,您想太多了,我向您保证凛泽没有骗您。」贺子征上前搀着老人让他在椅子上坐下,笑道。 如果视线能实质化,张骞的后背已经被骆凛泽射得千疮百孔了,他没做什么,为什么好像全是他的错,张骞欲哭无泪。 丁一舟拍拍骆凛泽的肩膀,安慰之情溢于言表,本想好好介绍女朋友却弄出这种乌龙,主角居然还是算无遗策的骆凛泽,这事绝对是前无古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coral的营养液,鞠躬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再鞠躬,晚安,么么哒 第73章 执念 听完了几个人的解释,再看看一脸想死表情的张骞,骆老终于相信是自己误会了,自家孙子满心欢喜要正式介绍女朋友,结果被他一个杯子给破坏了,轻咳了一声道:「凛泽啊,是爷爷不好,爷爷的错,怪我!」 「不怪您,爷爷,怪他今天来得不是时候。」骆凛泽冷冷看着张骞道。 张骞无语,他只是想问问骆凛泽,没打算进来,是骆凛泽非让他进屋说的好吧? 误会解开,骆老立刻乐呵起来了,笑眯眯的道:「我就知道,小白这么好的姑娘凛泽肯定会心动,居然还瞒着我?!小白啊。」 「骆老。」白玙走近道。 「叫什么骆老,叫爷爷。」骆老道。 「爷爷。」白玙干脆地道。 「哎——」骆老爽朗答应,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孙女儿,要是凛泽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先生对我很好,不会欺负我。」白玙见不得别人说主人不好,就连主人的爷爷也不行,认真道。 「我说的是假如、假设。」骆老耐心道。 「没有假如。」白玙摇头。 「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骆老一拍桌子道,眼底深处却是满满的欣慰和满意,自家孙子那有些闷的性格需要的就是一个能无条件相信他包容他的人,再没有人比白玙站在凛泽身边更适合了。 「你这傢伙真够让人羡慕的。」贺子征看看争论不休的一老一少,撞了下骆凛泽道,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调侃道:「今天用不着了吧?」 骆凛泽接过打开看了眼,道:「用得着,多一个人多个见证,以防夜长梦多。」 一旁的丁一舟看到,有些惊讶:「你这是——」 「嘘——!」贺子征伸出手指。 骆凛泽拿着盒子,走到客厅中央,扬声道:「白玙!」 「啊?」白玙瞬间回头,主人从来没这么郑重喊过她,疑惑他为什么一脸严肃? 「今天这里有我最亲的家人,最好的朋友,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现在在他们的见证下,我向你求婚,」骆凛泽打开盒子,黑色丝绒上的戒指闪着银色的光,他单膝跪下,深深望着白玙道:「你愿意嫁给我吗?白玙女士!」 围观的人以为会看到白玙激动和喜极而泣的画面,结果他们失望了,白玙一开始是惊讶,骆凛泽话音刚落地,她就忙不迭的过来要拉起他,嘴里道:「先生,你不要这么做!」 坏了!这下惊喜不成变惊吓了!贺子征暗道,肯定是交往时间太短,白玙没有准备好,骆凛泽太着急了! 接着就听到白玙嘟囔道:「不用求婚,你要我现在跟你去登记我都愿意的。」
第128页 骆凛泽没有站起来,微笑道:「你答应了吗?」 「答应答应!」白玙重重点头,心疼道:「先生,你快起来。」 骆凛泽取出戒指,执起白玙的左手轻轻戴在中指上,在上面吻了下,握在手心顺势站起来。 「恭喜恭喜!」贺子征笑道:「小白,你答应得太轻易了,应该让凛泽再多跪一会儿。」一低头对上白玙的眼神,他心里格登一下,迅速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你们两个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丁一舟非常鄙视贺子征的行为,他笑道:「恭喜你们,接下来我是不是要准备份子钱了?」 张骞表示他会包个大大的红包,致歉今天因他而起的意外,玩笑道好在事情圆满结束,要不然他百死难赎其疚,换来骆凛泽的冷眼。 「开饭了!」刘婶端着菜走进餐厅道。 几个人让开让骆老先走,骆老道:「走吧,孙媳妇儿。」 骆凛泽道:「走吧,女主人。」 一顿热闹的午饭吃完,贺子征和丁一舟饱了眼福也饱了口福,下午还有事要忙,一块离开了,只有张骞磨磨蹭蹭不肯离去。 等到骆老回房间休息了,张骞上扬的脸哐的一下掉了下来,满面愁容道:「今天的事不怪我,你可不能把气撒我身上,故意不帮我。」 如果把求婚弄砸了,骆凛泽真有可能这么做,不过现在他心情好,道:「说说怎么回事。」 张骞精神一振,简单把事情叙述了一遍,着重渲染了耳边的声音有多么恐怖,然后指着好不容易消下去这两天又浮出来的黑眼圈作证。 「有吗?」骆凛泽问白玙。 白玙摇头,张骞身后很干净,什么也没有。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张骞忙道,他的三观经过一次次的刷新重组,对于这些摸不着看不见的鬼神之说早已经由不屑一顾变成了心怀忌惮,「要不我再找个有名的大师看看?」 「如果我看不出来,那些大师也不会看出来。」白玙诚实道。 张骞一听顿时如丧考妣,肩膀耷拉了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先去你家看看。」白玙想了想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吧!」张骞精神一振,二话不说就去门外开车,惟恐走慢一步白玙会反悔。 张骞的家里经过上次的清理显得空旷了很多,大概是医生的职业病,每个角落都打扫得非常干净,东西也摆放有序,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桌上的绿萝上,分外生机盎然。 环境会影响人,所以风水学才会引得世人如此追捧,同样,人也会影响环境。积极向上开朗的人住的地方就算不大,让人一看就觉得开阔敞亮,阴郁内向的人即使住在大房子里,踏进去可能也觉得沉闷压抑。 或许是工作见多了生死离别和世事无常,张骞是很看得开的人,从不会在小事上纠结,这种性格说好听了是不爱计较,难听了就是没心没肺,所以惹来前女友们又恨又爱的怨念一点不奇怪。 「那些东西你是怎么处理的?」白玙接过张骞递来的水,问道。 「虽然你说卖出去不影响别人,我还是不放心,就收集到一块粉碎了,把你给我的符箓放进去,找个偏僻的地方埋了。」张骞道。 白玙贊同:「很万无一失的做法。」 「白——大师,照你这么说,不是那些东西又回来找我了?」张骞道。 「叫我小白就好。」白玙道:「当然不是,一些怨念没这么大的能量。能进你卧室看看吗?」 「当然可以,这边请。」张骞边走边道:「我整理东西时又把屋子里所有东西都试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 卧室也很整洁,没有散乱的衣服,床头柜上有几本书,摆着两个相框。 张骞紧张的盯着白玙移动的视线,看到她停在床头柜上,连忙道:「找到了吗?」 「能打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吗?」白玙微抬下巴示意道。 张骞毫不迟疑过去把上面两个抽屉拉开,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下面柜子打开,抱出一摞东西拿出来放在地板上。 抽屉里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充电器、充电宝、本子、笔、还有一些证件,张骞庆幸自己前几天刚刚把放了很长时间的安-全-套扔了,避免了今天的尴尬。 「这是什么?」白玙指着一个看起来时间不短的盒子道。 「好像是一些学生时代的东西,很少打开,具体有什么我都忘了。」张骞打开盒子,果然里面都是一些零碎,根据一些有年代感的东西,时间可以追溯到他十二年前的高中时期。 「把最下面的东西拿出来。」白玙道。 张骞抽出一个笔记本,难得封面不是曾经的某个当红明星,而是简单的格子图案,因为放置的时间过长,硬皮的本子已经有些变形了。 「这是——」张骞看到本子记忆自动打开了一个开关,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羞涩的笑脸。 白玙从他手里拿走,被张骞下意识攥紧,反应过来赶紧松开。 从前面开始翻,笔记本上一个字也没写,里面的纸张边沿已经有些泛黄,中间的部分依然雪白如初,翻到最后一页,白玙的手停了一下,递还给张骞。 张骞愣愣的接过,看到最后一页有一行娟秀的字迹——我会等着你,一直!
第129页 张骞像是被烫了一下,差点拿不住笔记本,他喉结上下划动了几下道:「难道说我耳边听到的声音是因为这个本子。」 「除了这个,我找不到别的东西。」白玙道。 「所以,它上面也是怨念吗?」张骞困难道。 「与其说怨念不如说执念,送你本子的人只是想着你,倒没有心存怨恨,所以不会对你造成伤害,你之所以能听到声音,可能跟你佩戴过几天符箓有关,要是不想再听到,把本子烧掉就行了。」白玙道。 「我听的声音是什么?总不会是她在想念我的心声吧?」张骞强笑道。 「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晚上试着凝神听一下。」白玙建议。 张骞摩挲着纸上已经有些陌生的字迹,低声道:「这本子是我高中时的初恋送的,高考后我们报了不同的学校,当时学校里早恋的人很多,毕业分手是心照不宣的事,我一直以为这是分手礼物,从来没有打开看过,也没想过扔掉,我不知道——」不知道有个傻姑娘可能还在想着他,固执守着一句虚无缥缈的话。 没打扰张骞,白玙拉着主人悄悄离开了。 晚上,骆凛泽从骆老房间出来,走上二楼就看到白玙抱着她的枕头,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74章 猫妖 骆凛泽脚下微乎其微的一顿,随及若无其事上前打开门,白玙喜笑颜开的跟在身后,乐滋滋把枕头放到床上,歪头看着主人。 「先生你去洗澡吧,我已经洗过了。」白玙催促道。 「帮我把睡衣拿过来,就在你身后的柜子里。」骆凛泽道。 「好。」白玙转身打开柜子,拿出睡衣递给主人,目送他进卫生间。 听着哗哗的水声,白玙眼珠转转,掀开被子轻巧的扑了上去,打了个滚把头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满满都是主人身上的味道,真好! 不对,等会儿主人会不会找藉口让她自己睡或是他去书房什么的,别以为刚刚看到她站在门口时的迟疑躲过了她的眼,不行,她要赶紧睡着,绝不能让主人有机会说出口! 骆凛泽擦着头髮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床上被子下一个小小的隆起,只露出一个黑黑的发顶,半边脸埋起来眼睛闭着,像是睡熟的样子。 没用吹风机把头髮擦得半干,骆凛泽把毛巾放回去,轻轻走过去打开床头灯关掉了顶灯,慢慢揭开被子坐进去,拿起床头的一本书。 白玙听着耳边的动静,只感觉床垫一震接着就是翻书的纸张声,她悄悄动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想靠主人近一些,眯眼看看,主人看书很入神,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动作。 一点一点,一下一下,终于贴到主人温热的身侧,心满意足的挨上去,此时已过了她每天的休息时间,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白玙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到身边唿吸声变得平缓,骆凛泽放下书,低头看着白玙恬静的睡颜,伸手关掉床头灯,刚一躺下白玙就自然而然靠了过来,他怀抱的形状像是独为她打造的,无比嵌合。 骆凛泽以为今夜会很难熬,谁知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心底只觉得满足和平静,丝毫没有别的念头,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的白玙太过乖巧,没有做出煽风点火的举动有关,他无比庆幸提前在亲友见证下求婚,他摇摇欲坠的自制力已经经不起怀里人的任何有意或无意的挑-逗。 骆凛泽自认是个传统的男人,虽然暂时没有婚礼,不过白玙手上的戒指已是承诺,宣告世人她是他的了,在此基础上,他才会允许自己做些什么。 唿吸间多了白玙身上独有的清新和头髮上馨香,骆凛泽亲了亲她的发顶,微扬嘴角闭上眼。 一夜醒来,白玙觉得自己睡得前所未有的好,微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微敞的领口和小麦色的结实胸口上隐约可见的伤疤。 骆凛泽的身体经过灵力的改造,不能说像换了一个人,一些小伤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了,胸口这个受伤太重没有完全消去,但比起曾经的狰狞现在除非离得很近才能看出来好得太多太多,上次在会所游泳,白玙的注意力被分散就没有注意到,这是她第一次直观看到主人身上的伤口。 白玙伸出手指悄悄碰了下,指下是温热的肌肤和有力的跳动,伤口就在心脏的位置上,如果不是现代医学发达,或许这一世的主人已经如同前世一样死去,徒留她在世间继续茫然寻觅。 怪不得她在师父的身上感受到主人的气息,是因为他身上沾染了主人大量的血液吧,就像她曾经整个本体浸在里面一样,那不是血液,那是岩浆,烫得她整个身体要裂开! 收回手指,白玙凑过去嘴唇落在伤疤上,又轻又柔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宽慰自己后怕的心。 在白玙伸手触碰的第一下骆凛泽就醒了,只是胸口的痒意和男人早晨的生理反应让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直到手指换成了柔软的嘴唇让他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却在下一秒变了脸色,胸前的湿热让他强硬抬起白玙的头,对上她大滴大滴往下落泪的双眼。 拿衣袖擦干净白玙脸上的泪痕,骆凛泽无奈又好笑的道:「几年前的伤口,疤痕都已经完全消失了,你哭什么啊?」 白玙边哭边道:「要是我早点找到先生,你就不会受伤了,而且这么危险的位置,如果你死了,我岂不是永远找不到你了。」
第130页 是啊,如果他死了,就算很快转世,再遇到白玙怕是就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骆凛泽抱住白玙,吻去她的泪水,在她的抽泣声变小后,覆在了她的唇上,舌尖一遍遍温柔的抚慰,直到忘记伤心沉浸在交缠的美好中,泪水苦涩的味道掺杂在甜蜜的吻里,是感恩,是喜悦,是谢谢遇见。 「总是因为我流泪,我会怀疑你是不是绛珠草来报恩的。」骆凛泽亲了亲白玙的鼻尖道,白玙不是情绪波动很大的人,却每每都是因为他而哭泣。 「我才不是还了泪水就离开的草儿,先生也不是温柔乡里的石头。」白玙不满道。 「那你是什么?」看白玙的情绪恢復了,骆凛泽故意逗她道。 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没引起两人的注意,直到刘婶疑惑两个人怎么没有一个下来吃早饭的,来敲门了,白玙才依依不捨从主人怀里出来。 同床第一天,白玙很满意,骆凛泽也很满意——吧? 吃过早饭,骆凛泽拿起手机,表情变得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白玙问道。 骆凛泽把手机递给白玙,她看到上面是易决发来的信息,不像以往是所在位置的定位,而是一段乱码,随手按下通话键,传来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部门里打来的:「组长,z市有猫妖出没,打伤了胡栎,同时在视频里看到了易决的身影。」 猫妖?白玙第一时间想到了小黑。 易决最后发来的手机定位在s省,距离z市不远,而他的再上一条定位在z市,骆凛泽快速吩咐下去,把易决的位置发给s省的人,让他们赶紧在那附近找人,他和白玙赶往z市。 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赶往医院,胡栎刚刚做完手术,还没有醒来。骆凛泽打开传来的视频,里面没有胡栎受伤的过程,是一个宛如鬼魅的黑色身影和另一个在打斗,只是最后两人一个定格,照出了易决模煳的侧脸。 「是萧墨吗?」骆凛泽和萧墨只有短时间的接触,看身形有些像,但不敢肯定。 「背影是,不过这个人的修为明显比小黑高出很多。」白玙道。 「病人醒了,要见你们,不过请别聊太长时间,他需要休息。」护士过来道。 「好的,谢谢。」 病房里,胡栎虚弱躺在病床上,看到人进来,勉强扯了扯嘴角,「组长,您来了。」 「已经没事了,手术很成功,你很快就能痊癒。」骆凛泽沉声道,他的声音很有安定人心的功效,好像再大的事只要他在,其他人就不用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胡栎的脸色好了一些,道:「我知道,我还没找到媳妇儿,生一窝小狐狸,不能就这么死了。」 少了扭捏做态,胡栎的眼睛意外的幽深。 「伤你的猫妖看清楚长相了吗?」白玙问。 「看到了。」胡栎平静道:「是萧墨,而且他的修为突飞勐进,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经过上次周炜的事,萧墨虽然不愿意在特殊部门里留个名,但并不妨碍胡栎和他走得近,同为妖修,一大一小偶尔会约着出来喝酒,萧墨的修为如何,胡栎是知道的。 「他有没有跟你说最近遇到了什么?」白玙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修行没有一蹴而就,不是以潜力和性命为代价就是靠血腥和杀戮,难道说小黑也遇到了黄鼠狼遇到的那个人? 胡栎想了想,道:「没有,我们最近很少见面,就是见了他每次也是来去匆匆,不过,」胡栎苦笑:「在我跟他打斗时,他的眼睛一直是兽瞳状态,且出手毫无保留,但在最后一击时不知是失力还是怎么,力量突然变弱了,要不然我早就死了。」 「你是说他失去了理智?」骆凛泽皱眉。 「我不清楚。」胡栎道:「组长,我们是妖修,是由动物化形来的,兽瞳才是我们的应该有的,相反,人类的眼睛于我们而言不过是伪装,哪个才是失去理智会出现的,我不知道。」 「抱歉,是我失言,不过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同样生活在地球上,人类和别的物种比起来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骆凛泽道。 胡栎表示不在意。 「你见到易决了吗?」白玙问。 「见到了,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没问他也没有说,我最后的意识就是看到他追着萧墨离开。」 护士进来提醒了,骆凛泽让胡栎好好休息,转身离开,走到病房门口,他回头问道:「你知道部门里曾经发生过暴-乱吗?」 「我不知道!」胡栎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lune和殭尸粉的营养液,鞠躬 今天亲戚家娶媳妇儿,老家以前的规矩女方的至亲如父母爷奶不能到男方参加婚礼,不过现在这么做的人还很多,我就看着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哭着送他孙女儿出嫁 第75章 妖修 骆凛泽定定望着胡栎,胡栎坦然和他对视,比常人略浅的眸色里像是什么也没有,又像是藏了很多东西。 片刻后,骆凛泽点头:「谢谢你。」 看着两人离开,等到关闭的房门隔绝了视线,胡栎的眼里闪过一道暗芒,眉间出现明显的疲惫,出神的盯着雪白的头顶,久久没有闭眼。 「先生,胡栎说的是实话吗?」出了住院部,白玙问道。 「你觉得呢?」骆凛泽把白玙揽到身边,避开路上的人。
第131页 「我觉得他有所保留。」白玙路也不看了,专心想着刚才的事,「他像是有意在透露什么,但当你追问时却又极力掩饰,行为前后有些矛盾。」 「他在试探。」骆凛泽停下等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过去,继续走着道:「我空降得太突然,他弄不清楚我的来歷和处事方法,又想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最后我问他部门里的那场妖修暴-乱,他直截了当的说不知道,真的不知情的人不会这么回答,胡栎这么说恰恰证明他清楚当时的情况,这种行为不是无意,是一个哑谜,如果我只是随口一问,不知道是最好的答案,而若是我有意深究,绝不会满意他敷衍的回答。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白玙道。 「先查明白萧墨为什么行为异常,我会再来跟胡栎聊聊。」骆凛泽回头看看身后的住院大楼道。 萧墨的交际圈子很小,除了工作的地方就是住处,白玙曾经有过让萧墨到沈时苍医馆工作的念头,也跟他提了一下,不过被拒绝了,所以他现在依然在商业街里做服务员,因为长相出色,很受女孩子欢迎,薪水是店里同事中最高的。 骆凛泽两人没有从萧墨工作地方的店长嘴里问出什么特别的线索,那个一脸精明的男人怕惹麻烦,只不停说着萧墨工作有多敬业业绩有多高,不好的一句没提,正准备离开,一个长相甜美穿着员工衣服的女生拦住了他们。 「你好,萧墨已经几天没来上班了,请问是他出什么事吗?」女生眼里带着担心焦急问道。 「你是?」白玙打量了她一下,问道。 「我是萧墨的——同事,我很担心他,所以能告诉我吗?」女生咬了咬嘴唇,眼神闪躲了下,道。 「我们也正在找他。」白玙道。 「萧墨没有家人,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他。」女生双手合十哀求道,像他们这种人无故消失根本不会有人多问一句,悄无声息死在了哪里连个水花都不能激起一下,最后只当失踪人口处理了,报警也没用,她身边有朋友就是这样。 「萧墨在不见前有什么异常吗?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骆凛泽道。 「不一样的地方?」女生回想,视线不经意看到旁边的人,忙道:「有,萧墨打了李超,就是前面那个男的。」 骆凛泽和白玙看过去,是个同样穿着员工衣服的男生,五官当然比不了萧墨精緻,但也白净秀气,此时正殷勤的为顾客服务,等到顾客买单离开后,脸上热情的笑立刻淡了,看到又有人过来,重新扬起笑脸。 女生愤愤不平道:「萧墨平时脾气虽然不好,但从不惹事,李超业绩比不过就爱私下做些小动作,平时萧墨只当没看到,这次的事儿也不大,可能是平时积攒的怒气爆发了,当场发作狠狠揍了他一顿,是他活该!」 叫李超的男生脸上涂了粉底,盖住了一些没散去的淤青,不仔细看察觉不了,除此之外,他行动正常,没有伤筋动骨的迹象。 那时的萧墨应该还没有失去理智,若不然李超的尸体已经躺在太平间了,不会只受些皮肉伤。 「还有吗?」 女生眉头微皱,「还有他那两天心情很失落,还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说什么人类太阴险之类的,我问他是不是看了什么新闻,他直接转移话题,没再继续说。」 「你们是警察吧?」女生期待的看着骆凛泽他们道:「你们一定能找到萧墨,好好把他带回来的对不对?」虽然太多的新闻说警察不可靠,可如今这是她仅有的一线希望了。 「我们会尽力的。谢谢你。」白玙伸手从女生头髮上抚过,像是掂去了什么东西,对上女生的视线,笑道:「一个小花瓣。」说着伸出手,手指里捏着一片细小的暗红色。 女生不好意思笑笑,店长板着脸不时看过来,她点点头去忙了。 「是什么?」骆凛泽看着白玙手里不时扭动像活物一样的红里透黑的东西问道。 「霉运,也就是人类所说的血光之灾。」白玙食指轻弹,细小的花瓣瞬间散开,消失在空气里,「这姑娘命不好,但心地善良,应该逢凶化吉。」 「嗯,走吧。」 店长把他们送到门口,看到两人走远,才转身回来,走到女生身边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她一眼。 商业街不能打车,沿着街道往前走,白玙透过玻璃看到了苏隽翎,她正忙得不可开交给顾客介绍东西,手指上还带着那枚失去了光彩的戒指,一对光鲜登对的男女推门进去,男的有些瘦弱女的也稍显苍白,不过从两人亲昵的举动能看出是对很恩爱的夫妻,苏隽翎上前抱了女的一下,说了句什么,三个人笑了起来。 似乎察觉有人在看她,苏隽翎回头望向橱窗外的街道,看到白玙,露出惊讶意外的表情,白玙笑着挥挥手牵着主人离开了。 「在看什么?」张萱好奇顺着好友的视线看出去,只有一对陌生男女的背影。 「以为看到了一个熟人,原来是看错了。」苏隽翎道。 张萱和陆峤被送到医院后,按照惯例消除了部分记忆,本来也应该包括苏隽翎,但她的体质有些特殊,就算当时消除记忆,过后也会慢慢恢復,所以只让她签订了保密协议,成了这件事惟一的知情人。 从商业街出来,白玙坐上车给司机说了萧墨家的地址,司机一脚油门,车子驶了出去。
第132页 白玙知道萧墨住哪儿,不过从来没去过,今天是第一次。计程车在一个小区门前停下,付过钱下来,看到小区外表还不错,不过安保很松散,两个人大摇大摆进去,坐在保安室里看电视的人连头也没抬一下。 电梯也不需要密码,畅通无阻的来到萧墨家的门前,白玙握着门把手,灵力探进锁眼,咔嗒一声打开了门。 这是一间适合单身人士的房间,不到四十平米的面积,一厨一卫一床一桌一沙发,刚一进来感觉有些沉闷,但收拾得还算干净,没有随处乱丢的垃圾和脏衣服。 就是屋子里太过简单,连个电脑都没有,反而找不到异常,像是房间的主人和每天一样出门上班了,下班就会回来。 抽屉里只有几个证件,白玙拿出来翻了翻,又放了回去。旁边一个木制架子,上面摆放一些小东西,中间一层放了一排书。 身后探过一只手,骆凛泽从里面抽出一本,拇指划过,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捡起来一看,是个证件,原本应该有的硬皮封面不知是丢了还是扔了,只剩下里面薄薄的一张。 白玙好奇打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右下角盖着的鲜红印章和日期,算算时间从发证时间距今已经二十多年,印章的颜色一点也没褪去,依然鲜艷夺目,左边贴了张一寸照片,上面男人四十岁上下,浓眉上扬,双目炯炯有神,透着凛然正气,明明只是照片,却让人只敢看一眼就有不敢直视之感,旁边写着姓名—虎啸,单位—华国特殊部门,编号—009,简单明了,除去证件边缘染有疑似血渍的暗红颜色外,整个纸张保存良好,没有一丝破损。 「这应该是萧墨遇到过的部门内的那位妖修前辈的。」骆凛泽垂眸道。 「什么妖修?」白玙问道,她从来没有听萧墨提起过,为什么主人只和他见了一面就知道了。 骆凛泽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白玙听完觉得哪里有些矛盾,道:「不对啊,亓玄清不是说过,当时的妖修全都失去了理智,所以他们才忍痛出手,就为了避免妖修伤害更多的人吗?」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也许萧墨被骗了,也许当时情况控制不住,亓玄清索性把妖修全部剿除。」骆凛泽望着证件上的照片道。 「小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白玙追问。 「大概是担心你,怕我会对你做出不利的事,让你步了妖修前辈的后尘。」骆凛泽淡淡的道。 只可惜再轻描淡写的语气也挡不住他透露出的信息,白玙眨眨眼,再眨眨眼,小心问道:「先生,你知道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人类?我早就知道了。」骆凛泽藉机挑明道,「虽然你说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人类,不过你压根没有身为人类的自觉,我要是再不知道,就太迟钝了。」 「那你不介意吧?」白玙羞愧低头,谁让她在主人面前总有些忘形,对着手指悄悄抬眼道。 「如果我介意呢?」骆凛泽故意道。 白玙急了,抱住骆凛泽的腰身连声道:「你不能介意!不能!」 骆凛泽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指弹了下白玙的额头,道:「小傻瓜,我如果介意早就把你关起来了,哪里还会跟你求婚,你说你是不是傻?」 白玙摇头又点头,笑得两眼弯弯,「我就知道先生不会介意哒,所以才不掩饰,之前我伪装的可好了,你看我师父不就没发现?!」 「是!」骆凛泽无奈,不是白玙伪装的好,而是没有哪个普通人会想到身边有个小妖怪! 白玙把证件收到随身携带的袋子,把架子上的书一本本拿下来翻,很快又找到了一张画着简易线条的图纸,在中间的位置用红笔画了个叉,乍一看像是电视里古装剧中简易版的藏宝图。 白玙也这么问出来了,换来骆凛泽一笑,只是眼神变深了。 从萧墨家离开后,骆凛泽晚上一个人又去了趟医院,两个小时后才离开,没人知道他和胡栎聊了些什么。 第二天,两个人赶往了s省,易决仍然没有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的最后一天,觉得自己好像又虚度了一年光阴,遥想当初雄心壮志要码字百万的,结果只完成了一半,成绩惨不忍睹 祝小天使们新年快乐,所想即所得 谢谢小天使特乖巧的地雷,鞠躬,破费了 第76章 不知 s省歷史悠久,是华国文明的发祥地之一,骆凛泽和白玙要去的就是s省南部有龙脉之称的秦岭。 一路加紧赶时间,到达太白山脚下的县城,部门里负责s省的人是岳周,一脸的络腮鬍子不修边幅,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看着像是在工地做工的汉子,一点不像降妖除魔的高人。 岳周一看到骆凛泽,赶紧迎了过来,焦急道:「组长,您总算来了,我们在您发来的位置附近全都翻了个遍,没有找到易决的身影,我怀疑他是进山了。」 易决发来的定位在距离县城不远的地方,骆凛泽又让人查了他最后一条信息是从什么地方发来的,得到的结果是和之前的定位在同一个地方。 从骆凛泽收到信息到通知岳周,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这个县城被他们翻了个遍,如果易决真的还留在这里,不可能找不到。 「有找到什么线索吗?」骆凛泽问。
第133页 「没有。」岳周摇头苦笑道:「这里是旅游景点,虽然还不到假期人流量的高峰,游客依然不少,更多的还在陆续赶来,不是发生了大的刑事案件,再怎么明显的线索也被破坏了。」 华国人多是公认的,每次假期都会让人感嘆不知是出门看景还是出门看人,此时已经快到五一小长假,只能说事情发生的太过凑巧太不是时候。 但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他们必须在长假来临前解决问题,要不然谁也不敢保证人山人海时最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先带我们去看看。」骆凛泽道。 「这边走。」 到了地方骆凛泽知道了为什么岳周会找不到一点线索,那里是一片竹林,长得郁郁苍苍摇曳在初夏的风里,旁边还有一些人造的古风景致,看到它就能想像到一部很经典的武侠电影里的高手对决,只可惜这份意境全被里面随处可见的人群给破坏了。 「我来时问过了,这里是免费开放的,所以每个旅行社都会把它当成一个景点加到行程里,导致除了夜晚以外白天基本上不断人,而且有环卫工随时保持卫生,我们赶到时已经打扫过了,什么也没有找到。」岳周无奈道。 「进去看看。」骆凛泽说着率先走了过去,白玙跟在旁边,岳周和身边几个人紧随其后。 这一队人的气质和行为明显不像是旅游的,引起旁边游客的纷纷注目,跟身边的人悄声议论。 好在骆凛泽他们并不在意身上的指指点点,沿着竹林慢慢看着,岳周有些不解,不过也没开口。 眼看就要走出林子,骆凛泽突然停下脚步,蹲了下去,伸出手指在一根竹子靠近地面三十公分的地方擦过,那里有一片暗色的痕迹印在绿色的竹身上。 「这是血迹?!」岳周惊道,「是易决的吗?」 骆凛泽沉默,事实上在他一踏进竹林范围内就感觉到了空气里灵力撞击的波动,那种情形就像是一面湖的中心扔了块石子,石子沉入水底消失不见,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水的波纹却一圈圈往外盪,经久不息。 易决和跟他动手的人就是那颗石头! 骆凛泽没见过萧墨出手,并不能确定空气里另一道暴戾的灵力是不是他,但他敢肯定另一个人绝对是易决,包括这血迹也是他的。 骆凛泽看向白玙,引来她的疑问:「先生?」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他道。 白玙凝神,片刻后摇头:「没有。」 骆凛泽不语,白玙的修为毋庸置疑,但为什么连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六识再怎么敏锐终究是□□凡胎,连在身体内流转的灵力都是白玙的,不可能也不应该比她还要能察觉这些才对! 「先生,你看这个。」白玙不解主人的表情怎么变得严肃了,她随意四下扫视,顿了一下,从地上捏起一缕黑色毛状物,递到了骆凛泽手上。 「是萧墨的?」骆凛泽的手刚接触到就感觉到上面沾染的暴戾能量和空气里的残留如出一辙。 「是。」白玙的表情也有些沉重,萧墨是她第一个类似朋友的人,居然在这里发现了他原形才会有的毛,难道说他已经维持不了人形了? 「我们回去再说。」骆凛泽道,他们的举动太过奇怪,现在周围的人已经不是私下议论,好事的人快要拿出手机报警了。 到了岳周他们落脚的酒店,骆凛泽垂眸沉思,现在可以肯定易决和萧墨在这里交过手,只是不知什么缘故两人并没有恋战,可能只是一击离开,所以并没有破坏竹林,也没有引起注意。 想起岳周见面时说的话,骆凛泽抬头问道:「你没有看到易决他们,为什么全认为他们是进山了?」 「组长已经确定竹子上的血迹和那几根黑色的毛状物是易决和黑猫妖修的?」岳周也是一肚子的问号,迫不及待先问出了口。 骆凛泽没计较,点头:「没错。」 得到了答案,虽然还想再问,岳周选择先回答问题,他迟疑了一下道:「组长,你知道引起十几年前部门妖修暴-乱的无名古墓吗?」 骆凛泽眼瞳一缩,和白玙对视了一眼,他淡声道:「接着说。」 人不可貌相,岳周看着粗犷,实际上却是粗中有细,之前部门里的比赛中他位于前五,看到骆凛泽没什么反应,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是自己想多太阴谋论了。虽然他负责s省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守古墓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让人知道这里有什么,但骆凛泽是部门新组长,要是连他都不知道就太奇怪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组长,我身后这几个就是部门里和我一起负责s省的同事,不像别的省有妖修,我们全是人类,且以太白山为中心,距离最近的地方也一定是人修坐镇,原因我们都清楚,就是为了避免暴-乱再一次发生。古墓对于正常的妖修来说没有丝毫吸引力,但对失去理智的妖修而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指引着一样,让他们奋不顾身往里沖。这跟之前的事刚好相反,之前是无意中进去失去了理智,进而瘟疫一般引发全部的失控,自从解决后,老组长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古墓,并设下了重重禁制,以为从此风平浪静,谁知好了没有几年,我们就发现有妖修擅闯进山,好在修为不高,被轻易拿下,这些年陆陆续续抓了有十来个了,还真让我好奇古墓里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些小妖修不要性命也要进去?」岳周详细道。
第134页 既然骆凛泽知道古墓的事,岳周不认为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些也不算是秘密,只是他在s省时间长了得出的经验。 「抓到的妖修呢?」骆凛泽心思急转,表面若无其事道。 「大部分被潘组长带走关押了,有两个伤势过重当场死亡。」岳周想了一下道。 关押?部门里只有一个地下室用来关押,可里面除了一些半妖之外就只有一个亓玄尘,根本没有什么妖修! 「所以,你认定萧墨也是受古墓吸引来的?」骆凛泽道。 「按以往的情况来分析,是的。」岳周道。 「那我们立即出发去古墓。」骆凛泽当即立断道。 「恐怕不行。」岳周脸上露出难色,「我们并不知道古墓的具体位置。」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玙难以置信道:「你们负责守护,可你们连在哪儿竟然都不知道?」 说出来有些可笑,但这是实情,岳周道:「老组长说古墓看似对妖修的影响较大,实际上对人修也有影响,曾经进去过的前辈全都慢慢去世就是例子,教训太过惨痛,为了避免有人抑制不住好奇心私下进入,干脆所有人都不知道位置,我们一直遵从,这些年也一直安然无事。」 「之前的妖修是怎么抓到的?难道他们都没有进山吗?」白玙追问。 「没有,」岳周脸上浮现愧色道:「以前太白山周围的防护很严密,不等引起轰动就解决了,这两年什么事都没发生,是我疏忽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接到骆凛泽的通知才匆忙赶到,如果是以前在易决和萧墨进入县城就被发现了。 即使知道岳周失职,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骆凛泽伸手,白玙没问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看看这个,能看出来是哪里吗?」骆凛泽把纸递给岳周。 岳周打开,上面是几道简易的线条,能看出高低起伏的像是山脉走向,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看了半晌,无奈摇头。 这时,房间外的走廊上传来喧譁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谁?」岳周看了眼骆凛泽扬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今天作者君这里下雪了,细碎的初雪,下了一天终于有一个指节厚了,明天起床就是天地一片白茫茫 第77章 山神 听脚步声门口有不下五个人,骆凛泽耳朵动了动,窗外也有轻微的唿吸声传来,他们似乎被包围了。 岳周上前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身着便装的男人,他看到门打开拿出证件递到岳周眼前:「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接到群众报警电话,怀疑有不法分子潜入,请你们配合检查!」 岳周:「……」 看到开门的人一言不发,鲁罡又强调一遍道:「请配合检查!」 岳周抹把脸,哭笑不得道:「你们李局长在吗?」日子过得太-安逸,两年没跟这些人打交道,居然在骆凛泽面前弄出这种乌龙! 鲁罡快速上下打量岳周一眼,公事公办道:「李局长在,你要是想和他聊天,就跟我们到局里一趟。」 「不用,我给他打电话。」岳周说着拿出手机,号码还没找到,就听到鲁罡道:「你打你的电话,请别妨碍我们检查。进来!搜!」 话间落下,四个男人跟在鲁罡身后无视岳周进了房间。 「你们!」岳周有些生气,他跟县公安局也是老熟人了,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转过玄关,鲁罡一眼看到客厅里或坐或站几个男人,以他的眼力瞬间判断出他们全都是练家子,在身后做了个手势,提醒同伴注意,同时自己也把警惕提到最高。 最里面沙发上有一男一女像是主事人,男的相貌被挡住了,鲁罡边走边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例行检查,你——」最后一句话在看到骆凛泽长相时咽了下去。 1号?他怎么会在这里? 骆凛泽在听到鲁罡的声音时就知道是他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起身走过去,在鲁罡身前停下,伸出手道:「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鲁罡有些激动道,跟着1号执行的那次任务是他在部队的最后一次任务,结束后他就回老家了,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见到部队里的人,机缘巧合会碰到偶像。 没错,鲁罡是3号,已经知道他曾经跟着的1号就是大名鼎鼎传说中的乌鹫了,当时知道自己居然也是乌鹫中的一员,那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老大,还搜吗?」鲁罡身后的人傻眼了,不知道这唱的哪一出,看自家老大这崇拜的小眼神,怕是他们弄错了。 鲁罡稍稍冷静下来,看了骆凛泽一眼,一脚朝手下踹过去,嘴里道:「小兔崽子说什么呢?这是老子的朋友,我是公私不分徇私包庇的人吗?」 崇拜归崇拜,正事不能忘,鲁罡是听说1号也离开部队了,但没人规定不做军人了就一定会做个像他一样的好人。 看似兇狠的一脚被说话的手下轻易躲过,就知道老大铁面无私六亲不认。 骆凛泽微笑,像是没听出来鲁罡话里的意思,道:「刚好你来了,省得我再去找。重新介绍一下,我是特殊部门骆凛泽,希望太白县公安局配合我们执行任务。」 鲁罡下意识立正站好:「是!太白县刑警队长鲁罡收到!」说完反应过来,半信半疑看骆凛泽:「什么特殊部门?」
第135页 「接了电话就知道了。」岳周面无表情把接通的手机按到鲁罡耳朵上,里面传来县公安局长的声音。 挂断电话,鲁罡嘿嘿一笑,连声道:「误会误会,我就说嘛,1——,那什么,骆组长绝不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然后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前一天的夜里,鲁罡闲着没事跟着巡逻队满城转悠,快天亮时经过城西竹林,看到了两道快得不像人类的身影一闪而逝,当时车上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等到天亮,他一大早特意过去仔细检查,果然看到了血迹,只是没人报警周围也没有异常,每天又有不少游客,为了避免引起恐慌,鲁罡把疑惑压在了心里,今天一接到电话,他就知道肯定跟那天夜里的事有关,领着局里所有的兄弟都过来了,然后就是大水沖了龙王庙。 「这么说你是第一个去现场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骆凛泽道。 「有,一个手机,不过已经彻底报废不能用了。」鲁罡道,「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对这附近的山头熟悉吗?」骆凛泽沉思一下道,以易决的谨慎不可能在手机里存放什么机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他的人。 「熟悉。」鲁罡点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周围的山就跟我家后院似的,不能再熟悉了。」 「你能看出来这是哪儿吗?」骆凛泽也不客气,把纸递给他道。 鲁罡接过,被上面简单抽象的线条惊了一下,「这是幼儿园小朋友画的吧?」 「别管是谁画的,你就说这上面地势你有没有见过。」骆凛泽在发现这张纸后就跟太白山附近的地势做过对比,没有找到相似的地形,但他不相信萧墨会把一张无用的纸保存得这么好,既然古墓就在太白山里,萧墨跟易决纠缠了一路一心要过来,这个地图绝对至关重要。 「好像有些熟悉。」鲁罡皱眉,拼命回想却又想不起来:「我肯定见过,主要是这画得跟小孩子涂鸦似的,我一时难跟实景对上号。」 「确定是在太白山里,不是在别的地主吧?」岳周问道。 「确定!」鲁罡道,他抖抖纸:「这地方很重要吗?」 「如果我们不能在三天之内找到,且把事情解决,太白山五一假期就要封山拒绝游客了。」骆凛泽道。 鲁罡手顿了一下,他不知道特殊部门是什么,不过从局长叮嘱他一定要听命行事也能猜出一二,但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有一个人肯定知道,我带你们去。」鲁罡对手下人吩咐了几句,带着骆凛泽他们开着警车离去。 车子出了县城,拐进了一个离公路不远的村子里,停在一个小小的院落门口,一个头髮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坐在树下的藤椅上,垂着头像是打盹,周围的动静并没有惊醒他。 鲁罡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蹲在老人身前,低声道:「爷爷,爷爷,您醒醒。」 老人慢慢抬起头,反应迟缓的看着眼前的人,过了一会儿才道:「是小罡啊,你下班了?」 「没有。」鲁罡捡起落在地上的外套搭在老人肩上,从口袋里拿出纸展开,道:「爷爷,您看,这个地方您知道在哪里吗?」 老人年纪大了,视线不好,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接过纸伸得远远的,眯着眼看,好半天道:「我知道啊,你也应该知道的。」 老人摘下眼镜,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骆凛泽、白玙和岳周,混浊的眼一一扫过,道:「是你朋友吗?怎么不请人进来坐坐?」 「老人家好,我们是鲁罡的朋友。」骆凛泽三人上前道。 老人点头,又看了一眼白玙,道:「你们也好。」接着对不解的鲁罡道:「你十四岁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跟着一帮自驾游的游客进山,结果迷路了,最后他们都救出来了,唯独没有你,最后我就是在这个山坡下的沟里找到的你。」 这件事是鲁罡除去在军队里执行任务以外,经歷的最兇险的事,听说他被爷爷找到时已经昏迷不醒,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再晚一会儿就没命了。 也许是惊吓太过,他醒来后对于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落入山涧记忆非常模煳,记不起来也就理所当然没造成什么心理阴影,依然有事没事往山里钻,只是每次都听爷爷的远离曾经出事的地方,只在远处看两眼,久而久之真的忘了。 鲁罡恍然,「我说这么熟悉呢,原来是那儿!」 「你们是要去那里吗?」老人道,松弛的皮肤垂下来盖住了一部分的眼尾,望着骆凛泽,像是知道由他做主一样。 「是。」骆凛泽道。 「那里不能去。」老人道。 「为什么?」鲁罡道,以前是因为他在那里出过事,一朝被蛇咬,现在又是为什么? 「那里是山神的安息地,擅闯进去,是会受到惩罚有报应的。」老人平淡的道。 「爷爷——!」鲁罡啼笑皆非,「我小时候您说那里有毒虫,现在居然说什么山神,您这谎撒得好歹走点心。」 「十几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我要说里面有山神只会引起你的好奇心,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去,你现在长大了,可以把真相告诉你了。」老人眉眼低垂,犹如老僧入定一般。 「爷爷——,您!」鲁罡无语,怎么以前没有发现爷爷说话这么幽默。
第136页 「老人家,您知道山神,能告诉我您是什么人吗?」骆凛泽礼貌弯腰道。 「骆组长,你不会也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山神吧?」鲁罡好笑道。 老人抬眼,平静的道:「我是山神第九十九代的守护人,鲁罡是第一百代!」 「?」鲁罡两眼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我快要冻成狗了,抱歉 第78章 万字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前的山民用打猎和採摘山珍来养家餬口,巍峨的大山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到了现在,人类的胃口变大了,不满足于填饱肚子,他们砍伐、开採,早就没有了对大山的敬畏,关于山神,已经在人类的认知里消失了,没人会觉得是真实存在的,那不过是祖先们不了解自然现象,编造出来求取安慰自欺欺人的。 山里的孩子谁小时候没听过几个关于山神的故事,只是大人故意逗着他们玩,这是鲁罡一直以来的想法,但现在他爷爷居然一本正经认真告诉他,山里不仅有山神,他们家还是世世代代守护山神的?! 「爷爷,您在开玩笑吧?」鲁罡道:「华国的歷史从有文字起开始记载也不过几千年,我已经是第一百代了,您的意思是我们家比华国歷史还悠久吗?」 这话说出来简直是信口开河天方夜谭,反正鲁罡是不信。 「我们守护的是神,神的时间和人类不同,没什么稀奇。」老人似乎并不想多跟鲁罡解释什么,他的视线重新落到骆凛泽身上,道:「十五年前已经有人来过,也得到了惩罚,你们还要进去吗?」 「您知道十五年前的事?」岳周惊讶道,问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老人说了他们是山神的守护者,知道有人闯进去比不知道要正常。 「我们有朋友进去了,为了避免意外,我们要进去把他们找出来。」骆凛泽道,「如果有什么忌讳,还请老人家指明,我们只是找人,没有恶意。」 「曾经也有人这么说,可惜……」老人摇摇头,没再往下说,只是道:「神是无私的,他从不伤害无辜的人,如果你们一定要去,就让鲁罡给你们带路吧!」 「您不阻止我们吗?」 「我的阻止没有用。」老人重新垂下眼,又变成了他们之前看到的昏昏欲睡的样子。 「不是,爷爷,您好歹也说清楚啊,您这说一半藏一半是什么意思?」鲁罡急道,刚刚还说守了一百代显得非常高大上,还以为爷爷要他帮忙阻止,现在没说两句就让他带着去,怎么感觉进自家后院似的这么随便。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更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老人看向鲁罡,混浊的眼里是歷经世事变化后的透彻,「你记住,我们只是凡人,没有飞天遁地的能力,所谓守护也不过是我们祖先自愿的行为,让这世间还有人记得他,别的我们做不到。」 「不只我们是凡人,难道这世上还有神吗?」鲁罡随口道,然后在老人无波的视线里有些讪讪的住了嘴。 「老人家您放心,我会把鲁罡好好带回来的。」骆凛泽道。 老人点头,像是不经意扫了下白玙道:「山路陡峭,小姑娘要小心些。你们走吧!」 骆凛泽深深看一眼老人,低头:「谢谢您!」 听到车声走远,老人望着车子消失的地方,眼里出现复杂的情绪,像是释然又有些怅然若失,终于要结束了吗? 从鲁罡出生,长到六岁依然没有表现出异常,就像普通孩子一样没有传承的记忆后,他就知道他们的任务要结束了,果然如家谱上记载的那样,九九归一,他是第九十九,鲁罡是一,全新的开始。 传承的记忆开启后,第一句话就是守护山神,纯属自愿,如若有子孙不愿可自行离去。他不明白祖先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想想,他们家族能延续至今,或许就是因为这有些荒诞的传承。 「今天是农历十五,他们应该能进去吧?天意啊!」 车子停在山脚下,鲁罡领着骆凛泽他们跟旁边的游客一样,沿着大路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时才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路。 「先生,你说这山里真有山神吗?」白玙无视脚下,如履平地跟在骆凛泽身边。 「山神只是一个称唿,也有可能是法力高深的修者。」骆凛泽道,一百代不是一百年,真如老人所说,他们嘴里的山神有可能是上古时候的异士。曾经他以为关于上古时代混战的描写皆是夸大其词,经过这些事,现在知道是他以管窥天了。 鲁罡听到白玙两人的对话,一不小心被脚下的树藤绊了一下,差点跌倒被岳周一把拉了起来,他回头不可思议的道:「骆组长,你不会也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吧?」 「你认为你爷爷说的山神安息地是什么?」岳周道。 「我琢磨着会不会是某一个帝王的墓穴,怕被后人挖掘,散布的这些危言耸听的谣言。」鲁罡用心思考边走边道。 「如果是你,你会让后世子孙给一个曾经的帝王守墓几千年吗?」岳周一针见血道。 「呃——」鲁罡想说不会,可是这么做的貌似就是他祖先。 「难道真有神仙?」他道,鲁罡这才想起来,从他爷爷说起山神开始,一惊一乍的就只有他,骆凛泽他们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丝毫吃惊,惟一问的问题就是进山有没有忌讳。
第137页 「你们特殊部门到底是干什么的?」鲁罡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 「我以为你早就应该猜出来所以不再问了。」岳周拍拍他的肩膀,想再调侃他两句,突然寒毛竖起,下意识要躲开,一条以剧毒着称的蛇披着和树皮一样的伪装色快如闪电从头顶的树枝上弹出,擦过岳周耳边就要咬上鲁罡的脖子。 被这种蛇咬中,就算立刻打血清,侥倖能救回性命,身体也会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轻则瘫痪重则植物人,而一旦咬中颈间动脉,毒素随着血液快速流经全身,大罗神仙在也无能为力。 多少次生死关头歷练过,鲁罡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他也只能努力避开脖子,别的地方却避无可避,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骆凛泽例无虚发的飞刀,不过从小在山里长大的鲁罡了解这种蛇的习性,就算现在把它的头给斩了,这么近的距离依靠惯性照样能咬他一口。 时间看似一瞬,鲁罡的脑海里已闪过无数念头,最清晰的就是看来今天要交待在这儿了! 瞳孔紧缩的眼睛已经能看到狰狞大张的蛇头,这时,一道泛着白光的线状物倒映在鲁罡的眼前一闪而过,牢牢缠在蛇身上,下一秒就在眼前消失了。 山风吹过,鲁罡才发现他出了一身冷汗,劫后余生一般摸摸脖子,盯着白玙空空的双手,和她脚前已经断成两截的蛇,惊魂未定道:「白小姐,能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兵器吗?」 白玙伸出食指,轻弹几下,肉眼可见的透明白线射出,把前方栖息在树枝上没被人发现的毒蛇尽数抓了回来。 鲁罡目瞪口呆,怀疑自己穿越了。 「不太对劲!」岳周看着地上拼命扭动一大两小的蛇道:「这种蛇向来喜静不喜动,也不主动攻击人,经常待在潮湿温暖的地下巢穴不出来,今天怎么会一下子出来这么多?」 「有人惊动了它们。」骆凛泽打量下四周的地形道,这里已经远离了景区,凝神细听,只有风声不再有人说话的声音。 「翻过前面那个坡,就连本地人也不会再往里走了,就是知道阎王怒最喜欢那里。」鲁罡把刚刚不科学的一幕暂时抛开,指着不远处的一道低峰道,「阎王怒是这种毒蛇的别称,意思就是它杀人之多之快连阎王也要发怒。」 「我们去的地方要经过这里吗?」骆凛泽冷静问道。 「是,不过我本来打算是绕过去的。」 「不用,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再往里走,脚下已经没有路了,换成岳周打头,鲁罡在中间负责指路,鲁罡知道自己大概是队伍里最弱的一个了,什么也没说,乖乖被人前后保护着。 穿过一片密林,豁然开朗把坡底尽收眼底,下面没有高大的树木,半人高的野草里点缀颜色鲜艷的花朵,微微摆动摇曳在初夏的风里,旁边还有一条小河在潺潺流淌,风景很美,只是被一片片暴力翻开裸露出来的黑色泥士给破坏了。 几个人到了下面,找到了几条已经死亡一段时间的毒蛇尸体,每条都被开膛破肚,蛇胆已经不见了。 「易决不会吃蛇胆,难道是萧墨?」岳周道,人修没有食蛇胆的习惯,只有妖修才有。 「不管是谁,看来他们都已经走到前面了。」骆凛泽道。 这时天色已经晚了,按鲁罡的计算,用最快的速度计算他们走到目的地还需要半天的时间,夜晚不宜走山路,就算黑暗对骆凛泽和白玙无碍,还有岳周和他的两个下属,休息一夜养精蓄锐是最好的选择。 简单吃过晚饭,几个人各自选了一棵树上去休息,在外露宿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很快山林间重新恢復了安静。 白玙窝在骆凛泽怀里,在周围简单施了个隔音,确定没有人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道:「先生,你说这个古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人谈起来就为之色变?」 骆凛泽轻抚着白玙柔软的髮丝,望着夜色下静谧的山林深思,过了一会儿道:「不管里面有什么,到了地点,你都不许进去!」 「先生,你在担心我吗?不用,我不会有事的。」白玙笑嘻嘻的道。 骆凛泽捧着白玙的脸,牢牢盯着她在黑暗中依然剔透的双眼,不容置疑道:「听话!我们既然知道里面有对你不利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再以身涉险!」 「可是,我要保护你。」白玙固执道。 骆凛泽视线一柔,嘴角微扬,拇指摩挲过白玙的脸颊,轻捏了捏道:「你确定到时候是你保护我,不是我保护你?」 白玙眼里闪过怀疑,不能吧? 「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但这个无名古墓能让那么多修为高深的妖修失去理智只知杀戮,就肯定有不寻常之处,我们何必明知危险还要硬闯呢?」骆凛泽低声道。 以骆凛泽的眼光来判断,白玙的修为在他遇到的特殊人士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要是放在以往他根本不用担心,只是这次去的古墓年代太过久远,而且还是妖修暴-乱的源头,后又有鲁罡爷爷的提醒,骆凛泽不得不小心。 「那先生你呢?」白玙不是自命不凡的人,看到现在道法没落,就真的认为自已天下无敌了,虽然她绝不相信自己会步曾经那些妖修的后尘,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一里面真有个山神什么的,想到自己有极小的机率可能会伤害到主人,她立刻不再坚持。
第138页 「有你给我的护身葫芦和短剑,我会好好出来的。」骆凛泽拍拍胸口道。 白玙若有所思垂眸。 一夜安睡,第二天,几个人跟着鲁罡继续往前走,又经过一个上午的攀爬,这时的他们已经进入了大山深处,好在爬山涉水对这些人来说都是寻常,行动间利落且没有疲态,就是最弱不禁风的白玙,在鲁罡见识了她的出手,和世界观的崩塌后,现在也对她的闲庭漫步视若寻常了。 岳周没再解释特殊部门到底是做什么的,鲁罡也没再问,只是在心底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或许他爷爷并不是人老煳涂,这个世界还有另一副模样,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登上一个山峰,能遥遥看到传说中姜子牙封神的拔仙台高高耸立在云间,鲁罡指着与之相对所站脚下被群山围绕着的一片盆地似的凹陷道:「那里大概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至于我爷爷说的安息地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他不知天高地厚跟着那群驴友进到深山里,最后的记忆就是站在这里看拔仙台,别的一无所知,既然爷爷说是这里,那张小儿涂鸦的地图指的也是这儿,他就把人领到了。 岳周打量着四周,喝口水调匀体力,道:「我想着咱们找的地方跟拔仙台有关呢,毕竟这名字起得就有气势,弄了半天,原来山神也嫌六月飞雪的山顶高处不胜寒,喜欢深山老林。」 等体力恢復了,骆凛泽让鲁罡待在原地不动,白玙留下保护,余下他和岳周以及另外三个同事一块下去。 鲁罡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想成为累赘,刚要说不需要,还没张口被骆凛泽一个眼神扫过给咽了回去。 骆凛泽和白玙之间并没有特意隐瞒,两人的举止只要稍加注意就能猜到他们是什么关系,对于骆凛泽的安排岳周只是瞭然一笑,以为他是不想让女朋友冒险。这也可以理解,他们之间只有白玙一个女性,要有一个人保护鲁罡,总不能让小姑娘跟着进古墓,找个大男人留下。 「先生,你小心!」白玙欲言又止,最后只道。 骆凛泽伸手揉了揉白玙的头顶,摆摆手笑着转身下去了。 白玙盯着骆凛泽的身影在树丛间若隐若现,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脸上不自觉露出委屈,她最讨厌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主人去冒险,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鲁罡看不过去了,轻咳一声道:「白小姐,你不用管我,只要不碰到像你们这样的奇人异士,在这深山里我自保绝对不成问题,你去找骆组长吧!」 白玙看着鲁罡不说话,鲁罡抓抓头髮不解道:「怎么了?」是他哪里说的不对吗? 「现在能出现在这里的不会有普通人。」白玙幽幽道。 「啊?」鲁罡羞愧,是他拖后腿了。 骆凛泽他们下到坡底,感觉这里的温度比起山上要舒适很多,气候适宜、阳光充足、雨水充沛,不大的盆地里植被长得格外茂盛。 几个人分开行动,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线索,有人来报,道:「组长,在前面发现了打斗的痕迹。」 除了在阎王怒的栖息地有疑似萧墨留下的痕迹外,这一路上再没有发现什么,岳周抱着侥倖心理,想着也许萧墨并没有找到这里,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美好了。 打斗的地方靠近盆地的中央,看痕迹过程并不是很激烈,像是双方并不恋战,骆凛泽蹲下拾起一枝被折断的野花,打量了一下断口处,道:「他们到达的时间距现在不长,大概在三个小时前,看一下别的地方还有没有线索。」 「是!」 骆凛泽正要站起来,目光一凝,在一棵半抱粗的树干上看到了一道像是随意划下的新痕,在脑海里回想了下易决惯使的手,和如果是他留的记号所站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又发现了一道。 岳周他们回来了,表示别的地方没有找到,岳周道:「要不然我们就做地毯式的搜索,反正这片地方不大,到天黑就差不多能翻一遍了。」 骆凛泽摇头:「不用,易决留下记号了,我们跟着走。」 「确定是易决吗?会不会是陷阱?」岳周谨慎道。 「易决应该是悄悄跟在萧墨身后,又不确定我们走哪一条路,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一路上我们才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和标记。按常理,易决并不知道古墓的具体地址,到了这里更不应该惊动萧墨,可他偏偏惊动了,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为了提醒我们。」骆凛泽道。 岳周想了想,觉得骆凛泽说得有理,遂小心沿着树干上的刻痕前行,标记之间的距离时远时近,但方向一直没变,曲曲折折往围绕一圈中朝阳的那片山壁靠近。 标记消失,尽头是略显凌乱的地面和空无一物的山壁。岳周试探着伸出手抚上去,看似坚硬无比的石壁被他的手轻而易举探了进去,惊道:「障眼法?!」 骆凛泽拿出一个探测器扔进去,片刻后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当即立断:「我们两个进去,你们守在这里,不管是谁出来,都不能放走!」 「是!」余下三人道。 山壁上的洞口可容两人同时通过,骆凛泽和岳周一前一后小心走进去,穿过障眼法时只感觉身体被轻微阻挡了一下,紧接着眼前一暗,岳周早有防备,事先闭了眼,进来后第一时间睁开,看到了满目漆黑。
第139页 外面正值午后,一天中光亮最充足的时候,这一道无形的屏障却把所有的光线全挡在了外面,一丝也没有漏进来。 骆凛泽的眼睛没受光线变化的影响,谨慎扫了一圈洞内,这时岳周也适应了黑暗,正要拿出手电,被骆凛泽一把按住,像是感觉到有人进来,山洞顶上慢慢亮起白光,两人抬头,只见一颗颗圆润的珠子嵌在石壁里,渐次亮起,往山洞深处漫延。 如果萧墨和易决在前面,看到这亮光就知道有人跟着进来了。骆凛泽和岳周对视一眼,脚尖轻点,迅速往前奔去。 以为前面会是又深又长的通道,结果却出乎两人意料,拐过弯是一个大开的石门,分左右两边,左边是走道,右边是一间石室,走进去一看,石室空荡荡的,地面中间有一个类似蒲团和地面连在一起的圆形石台,除此以外再无别物,当然也没有看到萧墨和易决。 「奇怪,怎么连个机关都没有?」一路走来太过顺遂,岳周忍不住嘀咕道。 骆凛泽沿着四周打量,这石室看似简单,不过一屋一台,却让人觉得拙朴天成,似乎再出现任何东西都是多余。 伸手轻抚过石台的边缘,骆凛泽脑海里闪过什么,却稍纵即逝,快得来不及让他想起,微微垂眸,他盘腿坐在了石台上。 「组长?」岳周来不及阻止,就看到骆凛泽已经熟练摆出打坐的姿势,闭上了眼,只能警觉的站在他旁边,警惕着周围。 刚一闭上眼,骆凛泽就感觉身体一轻,如同浮在半空中,耳边隐约传来女子清脆愉悦的笑声,心下冒起一个念头——这声音是小白,嘴角忍不住要扬起,骆凛泽勐的一咬牙,睁开了眼。 「组长,你发现了什么?」岳周连声问。 骆凛泽站起身,一时也不理解自己怎么会有刚刚那个下意识的举动,转身看了眼石台,摇头道:「没有。」 「你太莽撞了。」岳周松了一口气,劝道:「这地方有些诡异,又年代久远,会遇到什么都不奇怪,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乱动里面的东西。」 「是我的错。」骆凛泽道,没多加解释刚才的情形。 出了石室,两人沿左边约一丈宽的走道继续往前行,又经过一间摆着石塌的房间,仍然是洞门大开,接着一间又一间,要不是里面虽然空旷但简单的摆设不同,会让人以为遇到了鬼打墙,一直在原地打转。按两人的速度,他们现在已经在山腹中了,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岳周逐渐沉重的唿吸声。 头顶的珠子随着他们的离去慢慢熄灭,身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面前的过道亮着光蜿蜒不知伸向何方,像是要逼着人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这种进退两难比任何机关都让人感觉到压力,因为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岳周拿出手机,上面显示没有信号,手錶上的时间停在他们进来时,这里似乎与世隔绝连时间都停滞了,他催动灵力试着和外面的人联繫,也如石沉大海一般,喉结滑动了两下,他咽了下口水道:「我们还要往前走吗?」 「你放心,我们不会被困死在这里的。」骆凛泽也发现他们与外界的联繫断了,不过却没惊慌,道:「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尸骨,连断肢也没见,由此可见这里的主人不想地方被人玷污。走吧,我有预感,我们快要走到头了。」 岳周擦擦额头上的汗,回头看看身后,咬牙紧跟着骆凛泽,脚步声迴荡在过道里,像是黑暗里有不知名的人跟着一样。 又穿过两个房间,还是一无所获,这个开闢在山体里的神秘所在没有任何可以表明主人身份或年代的东西,没有花纹、没有装饰、也没有日常用的物品——骆凛泽两人走至现在没有发现,但它并不简陋,光滑的地面和浑然一体的墙壁堪比现代的工艺,看不到通风口,却一点不感到唿吸不畅或空气混浊,与其说是墓穴,它更像是不知名高人的隐居地,甚至这位高人也不在意有没有不速之客闯入,所以没有机关也没有法阵。 空气太过凝重,一点风吹草动都被扩大无数倍进入骆凛泽的耳朵里,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了?」岳周用表情询问。 骆凛泽不语,他放轻脚步,慢慢往前移动,走了将近百米,岳周也听到了似有若无的喘息声。 通道里一览无遗,避无可避,虽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显然这里并没有可供他们藏身的地方,骆凛泽做了个手势,示意岳周走在前面,他在后,一起冲过去。 岳周狠狠点头,从腰间抽出皮带,微微使力皮带瞬间绷直,变成一把闪着寒光的软剑,映着珠光显得锋利无比。 越往前走,喘息声越重,像是刚刚万米长跑结束一样,其中还掺杂着微弱的痛苦呻-吟声,岳周没有停顿,一个箭步冲到跟前七个房间一样门洞大开的石室前,举剑就要厉喝,看到里面的情形愣住了。 骆凛泽紧接着赶到,把石室内情形尽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这是一间比之前几个都要宽敞些的房间,且比起其他房间的简单,主人在这一间里要用心不少。里面有一榻、一桌、地上两个蒲团,跟别的房间一样,不过多了一个蒲团,不一样的是这些东西全是用白色的似玉非玉的雕刻而成的,没有玉石的冰冷,看着反倒很温润。房间中间的墙壁上挂了一幅画,上面画着缥缈的云海,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质,经过了这么久,还是栩栩如新,没有氧化和损伤。
第140页 骆凛泽移开视线时,余光扫到画上的云像是动了一下,仔细盯着看,又怀疑自己眼花了。 易决和萧墨分别盘腿坐在地上,面对面双掌互抵,喘息声是易决发出的,他正把灵力拼命往萧墨体内输,白皙英气的脸涨得通红,汗珠顺着脸颊滴到衣服里,前胸后背已经全都浸湿了,随着身周时轻时重的光芒,显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萧墨闭着双眼,紧咬着牙关,就这样还时不时有痛极的呻-吟声溢出来,他五官维持人形,身后却多了一条尾巴,耳朵也显出了兽态,而且随着易决灵力的耗尽,两人对在一起的手掌不停在人手与猫爪之间变换。 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从旁边响起,道:「你收手吧,这样下去你救不了他,自己也会灵力全失,轻则修为倒退,重则变成普通人,甚至丢掉性命的。」 易决眉间透着坚毅,并没有因为话里的意思动摇,一滴汗珠从额头滚下落入眼中,他不适的眨了下眼,微扯嘴角在喘气的间隙道:「然后、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去、为害更多人?我做不到!」 「你现在只能阻挡一时,等到你的灵力用尽,该发生的还是一样会发生。谁都改变不了!」 易决不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只能寄希望于在他死之前骆凛泽能找到这里,这样他的命也送得值,虽然这希望有些渺茫,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把所剩不多的灵力继续输给萧墨。 骆凛泽和岳周就是这时候进来的,骆凛泽没有惊动地上的两人,目光如电逼向一旁的父女:「他们怎么了?」 亓玄尘微微一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相貌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从四十出头陡然成了古稀老人,神采稍弱,气场未减,他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在这里看到我!」 骆凛泽没心思叙旧,低喝道:「我问你他们到底怎么了?」 易决听到声音睁开眼,看到是骆凛泽到了,心劲一松,和萧墨之间的灵力输送就有了停顿,立刻,萧墨的手上和脸上冒出了黑色的猫毛,且快速往身体上漫延。 「组长,不怪他。」易决手忙脚乱赶紧收敛心神,可是他现在已将近油尽灯枯,根本控制不住,萧墨没有好转,反倒表情也变得狂燥不安,喉咙里开始发出兽类遇到威胁的低吼声。 岳周见势不妙,一掌按在了易决的背后,充沛的灵力顺着易决的经络进入萧墨体内,他慢慢安静了下来。 「说说怎么回事吧!」 易决理理头绪,开始从头讲:「我跟你们分开后,并没有立即离开g市,而是在私下里自己找线索,最后果然在离g市不远,一个农民工聚集,不进车站的长途黑车上发现了亓玄尘的身影,为了不惊动他,我也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就没有告诉你们,一个人跟着。」 「不过,我也知道自己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万一被他发现来个杀人灭口,绝对有可能,所以我每停留一个地方就给你发一个定位,就怕有天死了没有收尸。」 「后来到了z市,我遇到了这小猫妖,纠缠了几天,就彻底把人跟丢了,我看这傢伙不恋战,一门心思的要跑,我好奇跟着,就跟到这里来了。」 易决说的大部分是实话,只隐瞒了一点,他期间回了一趟自从父母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的家,仔细把父母的遗物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特别有用的,只在抽屉里看到两张火车票,根据时间推算,那就是父母最后一次受伤的时候,所以,在看到萧墨的目标和父母去的地点一致时,他想也不想就把亓玄尘扔到一边,选择跟着萧墨,没想到的是亓玄尘的目的地也是这里。 「那萧墨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亓玄尘慈爱的看看靠在他肩膀上熟睡不醒的女儿,淡淡的道:「想必你们也都知道,这里就是引起十几年前妖修爆-乱的源头,经过那些惨痛的教训,加上老傢伙们死的死亡的亡和刻意为之,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具体地点了。」 「其实这里并不是龙潭虎穴,一路走过来,你们应该发现了,偌大的空间连个陷阱机关都没有,能有大手笔在秦岭中辟出这一片天地的人会不懂得怎么伤人吗?不是,只门口的障眼法已是神乎其神,显然是这里的主人不屑杀人。」 「至于,为什么人修在这里无事,妖修却失去理智?」亓玄尘抬头,眼神复杂的看向石壁上悬挂的云海图,一时没有说话。 骆凛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那幅画上的云已经跟他进来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那不是一幅画,而是封印着一片真正的天空,翻腾的云海瞬息万变。 亓玄尘收回视线,接着道:「我的推测是,这里的主人是一位妖修,修为深不可测,这里是他平时打坐修炼的地方,这幅画是他用来磨砺心性的,只是对他适用,对于现在道法没落的妖修来说,相当于整天粗茶淡饭又饿了许久的人遇到了满汉全席,身体和心性根本承受不了,所以才会出现之前的悲剧。」 「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骆凛泽道。 「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亓玄尘自嘲一笑,「没错,我想借这幅画压制住阿璃身体内的兽性。」 「你做到了吗?」 「我做到了。」 「既然这个办法可行,他们两个?」骆凛泽看了眼表情恬静的亓璃,她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非人类的存在,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生。
第141页 亓玄尘摇头,「阿璃是失去意识,以我的身体为媒介,引导她一点点恢復理智,你也看到了,现在我的修为大减,而萧墨本身并没有失去神智,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没发现他甚至是抗拒易决灵力的输送吗?」 「没错!」易决苦笑承认,「我跟在他身后进来,萧墨好像对这里面很熟悉,径直往这个房间里来,进来后就盯着这幅画,要不是亓玄尘提醒我打断了他,我现在怕是已经死在他手里了。」 岳周听他们把一幅画说得无比神奇,好奇的盯着看了会儿,什么也没看出来,空着的左手拍拍易决的肩膀,道:「撑着点儿!」得到易决的点头后,他走到石壁前,上下打量着,发现画是紧贴在石壁上,浑然一体,连丝缝隙也找不到,宛如是在石头上直接作画一样,岳周放在身侧的右手握住剑柄,嘴里道:「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不过就是一幅施了幻术的画在装神弄鬼,让我把它毁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在说到毁了时,岳周已经举起了手,最后一句话是咬牙说出来的,全部的灵力灌注进软剑,使出所有修为往画上刺去,这一剑若是刺实了,别说普通的山石,就是最坚硬的金刚石也能整剑插-入。 「住手!」亓玄尘脸色巨变,厉声道:「快阻止他!」 骆凛泽心思急转,亓玄尘的惊恐和下意识护住亓璃的姿势不像假装,闪电出手就要阻止岳周,只是岳周的动作太过出人意料,他又站在离石壁最近的地方,就算骆凛泽用肉眼看不清的动作抓住了岳周的手腕,剑尖也已经刺进了画里三寸。 石室内陷入死寂,所有人盯着石壁,一秒、两秒、三秒,周围一切如常。 岳周嗤笑一声,正想说让骆凛泽放开他,一股大力就从他还握着的剑尖处涌出,顺着他的胳膊,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一样,整个身体腾空,狠狠甩在了十米外的通道壁上,鲜血当场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严寒、流感、神经性头疼,新年不该有新气象吗?18年难道是我的水逆年? 谢谢依然不离不弃的小天使,么么么么—— 第79章 本体 骆凛泽察觉到不对劲,当即就松开了手,即使这样,还是被拉着倒退了几步。 岳周从石壁上滑下来,趴在地上,死活不知,就在众人以为事情结束时,一道柔和的光圈从画上轻轻飘下来,逐渐扩大,看似无害,但光圈边缘扭曲的空气让骆凛泽眼瞳紧缩了一下。 除了被甩到门外的岳周,房间里完好无损的只有骆凛泽一个,易决的脸已由通红变得苍白,就算现在收手怕是连站也站不起来,萧墨的四肢也完全兽化,亓玄尘自顾不暇,身边还有昏睡的亓璃。 骆凛泽现在脱身还来得及,但他是离石壁最近的人,若他离开,首当其冲就是易决和萧墨。说是缓慢,实则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光圈已经扩到半个房间大小,骆凛泽胳膊一沉,袖子里的短剑落在掌心,不知道这把可破邪祟的神兵今天能不能发挥作用?! 此时,在外面百无聊赖等着的白玙感觉心脏突然跳乱了一拍,勐的站了起来,主人? 「怎么了?」鲁罡被吓了一跳,赶紧问。 白玙不语,在主人进去山洞后不久,她就发现两人之间的联繫断了,只剩下和本体之间还有感应,现在本体里的灵力在疯狂运转,是主人遇到危险了。 白玙之所以爽快答应主人,乖乖留在外面,除了不想让骆凛泽担心,也是因为就算她不跟进去,只要本体在主人身上,遇到危险,她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快速沉下心神,白玙把更多的神识往本体探去。鲁罡看白玙表情凝重,坐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分、两分、三分,加上原本的一分,白玙把神识分出去了一半,已经看清楚了石室里情况,她正要提醒主人做出应对,就感觉这个房间里有一股奇怪的吸力,没等她想明白是哪里发出来的,整个人连同剩余的神识瞬间全被吸进了本体内。 「……」眼都没眨,身边的大活人居然凭空消失,鲁罡顿时凌乱了。 这边,石室里的人各个严阵以待,亓玄尘低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武器,眼看光圈已经大到把所有人笼罩在其中,下一秒就要把众人包了饺子,骆凛泽胸前一沉,本来是小指大小方便佩戴的白玉葫芦一下子变回了她原来的形状,系在颈间的绳结也松了脱落在地,精巧圆润的葫芦自动飞到半空,滴熘熘的打着转。 骆凛泽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就见一直在漫延的光圈接触到葫芦的剎那停顿了一下,静止了,然后逐渐收拢,形成一个表面闪着电光的直径两米左右的透明圆球,把小小的白玉葫芦包裹在了其中。 骆凛泽知道这白玉葫芦不凡,有了之前白玙给的枣木手串的经验,看到这种情况他倒也不意外,但是紧接着让他心神俱裂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被一看就很危险的透明圆球紧紧包围着的葫芦竟然变成了白玙的样子!她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像是不太舒服,只是一瞬间,又变回了葫芦,让人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小白?!」骆凛泽绝不相信自己看错了,想也不想就沖了过去,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了一米开外,任凭他怎么做,都不能撼动分毫。 白玙和本体合而为一后,萧墨和画里神秘的联繫似乎就减弱了,闷哼一声,和易决抵着的双手松开了,瘫软在地上人事不醒,易决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经连坐也坐不稳了,想着今天横竖是不能活着出去了,顺势躺在了地上,只觉得丹田干涸,全身散了架一般,听到骆凛泽难以置信叫白玙,脑子慢半拍的道,刚才没看到她啊?
第142页 白玉葫芦仍旧在不停打转,只是转速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开始在人形和葫芦之间来迴转换,葫芦看不出表情,但人形时能看到白玙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像是在经受巨大的折磨。 易决努力扭动脖子,看向骆凛泽,被眼前明显不是人类形象的白玙惊到了。趴在通道里的岳周颤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也看到了这一幕,眼里闪过恍然,怪不得骆凛泽不让白玙跟着一起进来,原来如此! 骆凛泽盯着白玙,眼里的血丝慢慢聚集,比起山洞的主人,他更恨自己,为什么只想着白玉葫芦有可能是一件灵宝,却没有想到那可能就是小白!明明早就知道小白是个小妖精;明明小白表现得那么明显,抗拒他有别的玉件,还让他答应以后只能有这一个葫芦;明明这一切已经昭然若揭,为什么他却蠢到现在才发现?! 想到自己竟然拿白玙的本体当护身符,玉葫芦所承受的伤害有可能会让白玙加倍承受,骆凛泽除了对过往事情的后怕和面对如今的胆战心惊,更多的是正焚烧着理智的愤怒,对粗心的自己、对胆大包天的白玙、还有设下这一切的山洞主人! 玉葫芦不在,骆凛泽体内没有一丝灵力,只有一把短剑,落在无形屏障上,根本无处着力,除了徒耗体力,没有半点进展。骆凛泽像是没有感觉到,一下又一下朝着身前刺去,要是平时,他能理智的想出各种办法来解眼前的困局,可是现在被困的是白玙,不是别人,这是他要呵护一生的小姑娘,难道每次遇到危险都是白玙来救他,而他在白玙需要帮助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任由她自救无能为力吗? 「这种屏障是修者设下用来不让人打扰修行的,你不可能打破。」亓玄尘望着已经保持住人形,停止和本体转换的白玙,转而看向面无表情眼神冷厉的骆凛泽道,「我看这情形像是妖修的传承,你安心等等,或许对她来说是难得的大机缘也说不定!」 意思谁都明白,只是大机缘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吗?远的不提,只看看萧墨,连动静都没有闹出一丝,就已经逼得兽性大发了,而白玙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就算天赋异秉,可以顺利得到传承,只怕最后也会被过于精纯的能量撑得爆体而亡。 亓玄尘低头,眼神有些黯然,想起亓璃的母亲,那个神采飞扬,论天资连自己也远远不及堪称奇才的女子,想起她兴沖沖的告诉他,她会得到这画里的传承,重现妖修千年前的风光,最后却受到重创,生下亓璃后,憾然去世。 白玙除了是纯灵之体,可以无障碍吸收能量外,亓玄尘不相信这世上还能有哪个妖修的天资能好过亓璃的母亲,所以结局已定,好在,有了白玙做缓冲,事后即使不成功,他们这些人性命暂时无忧了。 一切就跟二十六年前一样! 骆凛泽虽然急怒交加,但智商还在,亓玄尘话里的意思他听得很明白,与其得到传承也不确定最后的生死,倒不如不要这传承,不说白玙的修为已足够高深,就算她是一个普通人类,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易决他们看到,骆凛泽不仅没停,反而动作更快了几分,亓玄尘沉默,不再开口。 易决也说不出安慰的话,等到身体终于有了起身的力气,盘腿做好,想要让体内的灵力快点多少恢復一些,就算帮不上什么忙,离开时能争取不拖后腿。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易决勐的睁开眼,看到骆凛泽保持着持剑的姿势,整个胳膊已经探进了屏障内,离透明圆球不过只一掌的距离,轻微的水滴声传来,一滴滴鲜血顺着骆凛泽的指缝落到地上。 「怎么可能?」亓玄尘不敢相信,以他的眼力当然看出来骆凛泽所有的灵力在白玙现身后就全部消失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骆凛泽现在是普通人无疑,居然做到了他鼎盛时也没有做到的事! 骆凛泽略一调整唿吸,慢慢靠近电光环绕的球体,他清楚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不确定会不会还没有救出白玙,已经死在这里,自身的安全已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了,他只知道绝不能看着他的小姑娘在眼前受苦,自己什么也不做。 骆凛泽伸出手试探着触碰圆球表面,一道电光像是有人指挥一样,「噼啪」一声打在了骆凛泽的手指上,引起了他半边身体的麻木,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道飘渺的警告声:「速速离开!」 骆凛泽不为所动,垂手站着,等到身体恢復知觉,身侧已经滴落了一小片血洼,缓缓伸向前的右手已经被鲜血煳满,却无比坚持! 「组长!组长,你等等我!」易决急道,「你等我灵力恢復一些,我帮你!」 「不用!」骆凛泽头也没回的道,「如果我出了意外,你保留体力带这些人出去!」话音落地,短剑已经被无数电光缠绕,骆凛泽躲避不及,脚下不稳身体前倾,双手重重按在了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80章 神秘 如同水滴落入热油锅里,本来只是在圆球表面无声窜动的电光像是冬眠的蛇听到了第一声春雷声,快速往骆凛泽身边游动,中间的白玙感觉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焦急和不安,只是还没能睁开眼。 因为包裹住白玙而安静下来的圆球紧接着爆发出一道刺目的光线,周围的空气扭曲变形得比刚才还要厉害,石室里的氧气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众人下意识闭眼的同时,胸口也被重击一般,气血翻涌,喉间一甜,有血丝沿着嘴角流出。
第143页 等到白光散去,易决悲痛睁开眼,这一下根本不是骆凛泽能承受下来的,现在他只怕已凶多吉少,然而眼前的情形却让他不自觉惊喜出声:「组长,你没事?」 骆凛泽依然双手按在圆球上,那些蜂拥而至的电光到了他身边却像是心存忌惮,自动和他的身体保持一段距离,整个人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易决他们只看到一个背影,所以并没有发觉现在的骆凛泽内在似乎换了一个人,神情遥远而又虚幻。 骆凛泽收回右手,举到眼前细细打量着,眼神幽暗难测看不出情绪,掌心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渗着血。他微微闭目沉思,须臾,慢慢弯曲拇指、无名指和小指,食指中指并指如剑,抬起在眼前移动,先缓后疾,快速凌空画了一个繁复的图形,然后一掌拍了上去,低喝一声:「开!」 在易决瞠目结舌中,球体从中间无声裂开,任由骆凛泽走进去,抱住白玙,顺利得不可思议,什么事都没发生,甚至在骆凛泽进去后,球体重新合拢,电光继续游走,俨然一副守卫的样子。 白玙柔软的身躯落入怀里,骆凛泽表情慢慢回温,眼底的冷漠褪去,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在她耳边低唤:「小白,醒来——」 白玙进入本体后,就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繫与意识,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泡在一汪灵液池里,不,不对,她好像变成了一株植物,有人在往她的根系和叶子上不停的浇灌最精纯的灵液,她像是渴了很久,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拼命吸取,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笑着道:「都是你的,不用着急。」说完,有更多的灵液落了下来。 不是主人的声音,是谁?!白玙疑惑。想是这么想,身体却不受想法的控制,白玙想抗拒,可惜有心无力,根本阻止不了能量的进入,反倒是叶子被人轻弹了一下,声音道:「小傢伙,不好好喝,在想什么呢?难不成是我这次离开太久,生气了?」 白玙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身子,引来一阵愉悦的笑声。 等到每一片叶子都吸收了满满的灵液,白玙昏昏沉沉睡着了,刚才的一幕如同一场梦境,船过无痕。中间迷迷煳煳似醒非醒时听到了骆凛泽的声音,白玙勐的惊醒,主人在不顾自身安危想救她出去!不行!他会受伤的!白玙徒劳的挣扎了下,连眼都没有睁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时,耳边是一老一少的谈话声。 苍老的声音道:「每个入我门下的弟子都需要亲手雕刻出一个日后代表自己的信物,你自取吧!」 少年清澈的声音恭敬道:「是,师父!」 然后,白玙就感觉自己被一双熟悉的手握住了,少年轻快的道:「我既立誓要悬壶济世,就雕刻一个葫芦吧,也算是日日警醒自己!」 是前世的主人! 不同于真正的前世她后来才有的意识,这场亦真亦假的梦境里,白玙从一块普通石头时就陪在主人身边,除了不能现身外,她能做很多事,夜半用功时的一杯热茶、寒冬凛冽时披上一件外衣、外出天气突变时的一把伞、找不到想要的医书时恰好从书架上掉了下来,梦里的主人只在一开始时有过惊讶,后来就习已为常了,偶尔在需要帮助时,还会主动询问。 随着时间的推移,刚开始白玙还在想要怎么样醒来,慢慢的,她已经忘记这是在梦境里了,不经意间脑海里会划过一个离开的念头,还会疑惑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被骆凛泽唤醒时,梦里的时间线已经走到了主人弃医从军上沙场,白玙发誓绝不让主人再次被暗箭所伤。 等等,再次?主人以前受过箭伤吗?没等白玙想明白,敌军突然偷袭,一支冷箭突兀的朝着主人的胸□□了过来,守在旁边的白玙正要去救,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定住了身形,那声音温柔又缱绻,直直迴荡在她心里:「小白,醒来——,不能再睡了!」 没有白玙的阻止,箭尖不出意外从主人的胸口穿过,主人轰然倒地时,白玙茫然又不知所措,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这时,一双略显粗糙的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白玙愣愣低头,看到半躺在地上的主人嘴角有血迹蜿蜒,眼里却带着笑意,喘着气道:「临死前能看到最想看到的人,这说法居然是真的,我终于抓到你了。」 「小白,快点醒来了!」声音又一次响起。 看到主人没有伤重不治,白玙一时居然没有感觉到高兴,她迟疑的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主人摇头,他试了一下没能站起来,看向白玙笑道:「平时你总能知道我最需要什么,现在能扶我起来吗?」 白玙慢慢伸出手,主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喜悦,指尖就要触碰到一起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只是不是在白玙耳边,而是从四面八方,风声、马蹄声、吶喊声、擂鼓声和刀兵声全都汇集成一个声音,挟带着开天噼地的气势,却比三月的风还要柔和:「小白——,睁开眼,我在这里。」 主人嘴角僵硬了一下,又恢復如常,看着白玙收回的手,微笑道:「怎么了?」 「你听到了。」白玙道,主人眼神闪烁,这奇怪的声音他们都能听到。 「你在说什么?」主人不解,见白玙不再伸手,他苦笑一声,想用兵器撑着站起来,站到一半脚下一软,又倒在地上,鲜血汩汩从胸口流出,浸入脚下的泥土。
第144页 若是平时,主人只是得个风寒,白玙已是心急如焚了,可是现在,看着他生命垂危,白玙却无动于衷。她望着命在旦夕的主人,伸出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掌心下的跳动不急不缓,没有以身取之的心疼,眼前的人像是陌生人。 「咳咳!小白——」面色苍白的男人吐出一口血,气若游丝,带着哀求道。 白玙一个激灵,混沌的记忆有些清醒了,她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小白?不对,我叫小白吗?谁给我取的名字?」 「当然是我给你取的,你是我创造出来的啊!」主人仍不死心道。 可惜,名字就像一把钥匙,白玙脑海里的浓雾虽没散去,却在逐渐变淡,她摇头,然后环顾四周,刚刚那道挟风夹雷的声音把一切都粉碎了,身边本来还是摇旗厮杀的战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片虚无取代了,天地死寂,整个空间只有他们两个。 「你是谁?」白玙摆出防御的姿势,冷声问道,她虽然还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要做什么,但眼前这个人绝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无比确认! 「真是伤脑筋啊!」主人嘆了一口气,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贯穿在心脏处的箭化作星星点点消失,正在不停流血的伤口也迅速愈和,很快恢復如初,连盔甲也没有破损。 「我就是我,你想让我说是谁呢?」主人无奈道,看着白玙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微一沉吟道:「还是说,我现在的样子你更熟悉?」话落,他身上的战袍闪着光芒,变成了白玙没有见过的样式,头髮也由长变短,眉宇间的杀伐之气收敛,微笑道:「我忘记你并没有见过我之前的样子了。」 「现在的你又是谁?」白玙不为所动,依然保持警惕,既然她看到的都是虚幻,那她的记忆也不可信。 主人不语,他仔细观察着白玙,确定她没有撒谎,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这么看来,是他惊慌之下乱了手脚,也是,时间还没有走到,白玙肯定不会认识这个样子的他。 「你累了,咱们先离开这里。」主人笑道,抬头看看天边,眼里的笑淡了些,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白玙的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的往前移动,慢慢接近已经转身的主人,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拉着。 一个旋转,脚尖轻点,白玙挣脱看不见的禁锢停在半空。 不能跟他走!要快点离开!白玙心底只有这一个念头!她没有弄明白髮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本来只是个普通人的主人怎么会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如此高深莫测,但这个念头清晰又坚定!可是,她现在才刚刚现形,法力低微,怕是逃不掉了。 不行!宁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也不能被带走!白玙下意识不安,似乎走了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随着她的想法坚定,微弱的灵力开始在丹田翻滚,只是让她意外的是,体内储存的看似只有一个水洼大小的灵力,在经脉内游走起来却是源源不断,小水洼的下面像是隐藏着汪洋大海。 「嗯?」主人像是有所察觉,回过头来,锐利的视线落在白玙身上,闪过恍然,嘴角扬起奇怪的笑:「已经得到了吗?果然是给你准备的。不过,即使这样,你还是不能离开。」 说完,伸手一挥,本来无风无晴的空间里瞬间风起云涌,白玙敏感觉得到她的前后左右都有压力在向她逼近,形成一个封闭的牢笼,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别淘气了,跟我走吧!」主人姿势悠闲,好整以暇地道,白玙的举动在他眼里就是无谓的挣扎。 在白玙的设想里,主人能看到她后,她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可是现在,她对眼前的人却连嘴都懒得张一下。不追究体内的灵力是怎么来的,白玙跺脚,身上发出一道白光,没有试图打破四面的压力,而是从她所站的半空往上下延伸,顶天立地,往上的白光射入头顶不知去处,往下的在落到看似地面的位置时,地面瞬间消失,变成了和头顶一样的灰白色,让人分不清什么是上什么是下。 「幻境?」白玙道。 「是幻境,不过这个空间是真的。」主人点头道,「所以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以你的修为是逃不出去的。」 白玙不语,这种情景是她从没有经歷过的,奇怪的是,她却丝毫没有害怕和慌张,惟一的情绪是面对眼前的人时,从心底不由自主冒出的莫名怒气——创造出她的人不该是这样的! 随着她的怒气膨胀,身上的白光慢慢变深,其中甚至夹带着丝丝金色,这些金光没有随着灵力的消耗消失,而是自动聚拢在了白玙周围,替她抵挡住了四周的压力。 主人的脸色微微变了,有些难以置信脱口而出道:「功德之光?!不可能?你刚刚入世,怎么会有这些?」 白玙正专心找寻离开的方法,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周身有什么异样,也不明白所谓的功德之光是什么。 「功德护体又怎么样?你想的很周到,可惜现在是在我的空间。」主人冷哼一声,不知是对谁说,这种情况让他没有耐心再耗下去,衣袖一甩,四周的压力陡然加剧。 这时,久没有出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毁天灭地的震撼,炸雷一般从整个空间的上空辗过:「白玙!出来!」声音所到之处,看不见的压力壁立刻龟裂粉碎,整个空间都隐隐震动了一下。
第145页 白玙勐的抬头,无边无际的灰白色被狂风不停搅弄,慢慢形成一个漩涡,白玙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紧紧的盯着,直到从里面走出一个和主人一模一样的人影。 看到安然无恙的白玙,骆凛泽的焦灼终于散去,明知道白玙的身体此刻就在山洞里他的怀中,他还是伸出手温声道:「过来,让我抱抱!」 白玙不动。 骆凛泽在她眼里没看到喜悦,只有不解和怀疑,他把视线移向一旁的第三个人,无视他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相貌,道:「你抹了她的记忆?」 「看到我们长得一样,你就应该知道没有。」主人笑道,「只是因为你的捣乱,她现在不相信我了,当然也不会相信你。」 「你想要做什么?」骆凛泽道,没有抹去记忆,那就是利用了白玙的记忆,毕竟只要身处这个空间,就没有什么能瞒过这个人。 「什么也不做,不过是一个人有些无聊,你们刚好送上门来。」主人懒懒地道,手却在背后掐诀。 「我要带她走。让我们离开。」骆凛泽看着依然保持警惕的白玙,没有贸然向她靠近,站在她和主人之间道。 「这是询问?」主人似乎感觉这句话从眼前的人嘴里说出来很有趣,他上下打量着骆凛泽,带着探究和疑惑,想说什么,沉吟了一下,开口换成了另外一句:「当然可以,只要你能出去,只要她愿意跟你走。不过,你要知道,就算她愿意,想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骆凛泽没说话,不知是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还是什么,他转过身,对上白玙冷漠的眼神,不自觉有些嘆息,从没想过自始至终对他依赖无比的白玙有一天会这样看他,即使知道这不是小葫芦有意的,还是好笑好气又心疼。 「小白,我来带你出去。」骆凛泽专注望进白玙眼里,语气自然得像是白玙只是一时贪玩忘了时间,他来接她回家。 「你是谁?」白玙知道她是听到了这个声音才发觉不对劲的,也听到了主人和他的对话,确信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可是既然这里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那这个人会不会也不是真实的人,是主人顺着她的想法捏造出来的? 「我是你记忆里的人。」白玙的穿着古朴又简单,看不出是什么年代,周围的情景都消失了,骆凛泽不清楚这里是她真实记忆里的画面还是虚构的,但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在记忆里就可以了,如果这人真的把白玙关于他的记忆全抹掉了,他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骆凛泽不是不能强力把空间破坏掉,可现在白玙对他不信任,一旦过程中让白玙受伤,是他不想看到的。 「你是——主人吗?」白玙迟疑问道,她的记忆太简单,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明明这个人跟她记忆里的不太一样,还是不由自主问出了口。 主人?除了本体的事,果然白玙还有事瞒着他,骆凛泽不动声色往前移了几步,道:「你现在喊我先生。」 「先生?」白玙皱眉,这称唿很陌生,但从舌尖吐出来,却像喊了无数遍一样,让她有忍不住扬起嘴角的开心。 趁白玙恍神,骆凛泽快速闪至她背后,不等白玙惊醒躲开,轻轻一击,白玙闭眼倒在他怀里,护体的金光没有立即消失,骆凛泽盯着看了两秒,食指点在白玙眉心,金光闪烁了一下,重新没入了白玙体内。 「你这是没有信心破掉我设的禁锢,让她信任你,所以才使出这种强硬的手段吗?」主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道。 「只要离开这里,她自然会想起来。」骆凛泽小心把白玙抱住,拨开她散乱的头髮,让她靠得舒服些,抬头道:「我们自己离开,还是你放我们出去?」 主人不说话,盯着骆凛泽,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可是他失望了,骆凛泽的眼里太过平静,他不知道这句话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把这一切看成雕虫小技。 如果他以为出去和进来一样容易,那他就想错了! 主人眼神闪了闪,他试探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喊你主人吗?」以他久远的记忆推测,那个人真的回来了,就不会有任何事能瞒过他,从这里出去当然更不在话下,可是有可能吗?毕竟他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小葫芦的记忆里得到的,并不能真的确定他就是他。 「我不用知道。」骆凛泽道。 主人噎了一下,表情沉了几分,干脆利落的把背在身后的蓄势已久的手诀扔了出去,抱胸道:「那就你们就自己出去吧!」 攻击的光芒还没有等到接近骆凛泽两人,只闪了一下,就消失了,紧接着一道缥缈却又无比霸道的威势从骆凛泽背后升起,以两人为中心,向周围缓缓瀰漫,不过几个唿吸的时间,固若金汤的空间已发出无法承受的断裂声,好像下一秒就会四分五裂。 「停!!!!」主人眼里第一次出现惊慌,想要上前阻止,反而被逼退了几步,威势压得他毫无还手之力,明明是在他的空间里,他却成了一只能被手指轻易按死的蝼蚁,这种感觉他只在刚有神智时感受过一次,以为已经忘记了,而漫长的岁月里积攒的修为也足以对抗,原来是他妄想了。 威势已让他连站立都困难了,骆凛泽面无表情并没有收手的打算,俨然是想彻底毁了这片天地。 主人咬牙艰难掐诀,一扇门状的光圈出现在不远处,透过门上的薄雾能看到外面就是山洞,易决正满脸焦急的说着什么。
第146页 第81章 抱歉 1 易决看到骆凛泽如有神助噼开闪着电光的球体抱住白玙,不等他收回掉落的下巴长出一口气,放下吊在半空中的心,就只见骆凛泽抵着白玙的额头轻唤了几声,没把人唤醒,自己反倒也很快失去了意识,生死不知。 咬牙站起来,易决颤抖着举起手里的兵器,是他不知深浅的跟在萧墨身后过来,结果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如果所有人因为他陷在这里丢了性命,那他索性也把这捡来的命还了。 「你不能去!」岳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外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易决的胳膊,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组长都被困住了,你去只能是送死,趁现在我们先出去,等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再来救他们。」 「等弄清楚他们可能已经死了!!」易决甩开岳周,刚刚他虽然在抵抗萧墨,但也看出来岳周意图毁坏石壁上云图的举动不对劲,他身为人修,来到这闻之色变的地方,难道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触碰,什么东西不能轻举妄动吗?! 「所以你是要让我们全都在这里陪葬!!」没想到易决这时候还有力气,岳周没有防备脚下退了两步怒道,见易决冥顽不灵还是往石壁前走去,他哼了一声:「那你留在这里好了,我带这两个人回去。」 说着,从身上摸出个类似手铐的东西,铐在生死不知的萧墨手上,抬头对上亓玄尘平静无波的眼神,岳周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把这三个人都带走的,不过他只要带走亓璃,即使亓玄尘命大能从这里逃走也不怕他不露面。 亓玄尘似乎没把岳周的逼近放在眼里,他收回视线,垂眸望着对外界一无所知仍然昏睡的女儿,如果天道真的无情,那他宁愿亲手结束亓璃的性命,相信妻子泉下有知定不会怪他。 就在易决把仅存的灵力往武器里灌输,准备不成功便成仁一举破开屏障,岳周冷冷盯着亓玄尘,预防他鱼死网破时,一直没什么动静时刻保持变幻莫测形态的云海图中央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在三人的注视下慢慢变大,没等他们看到有什么东西出来,只感觉眼前一花,云海图恢復原状,漩涡消失。 「组长!」易决惊喜道。 岳周下意识看向地面,骆凛泽毫髮无损的抱着白玙站了起来,脸上怒喜难辨的表情让岳周心脏不由得沉了一下,无形的压力压得唿吸仿佛变得困难,连想要移开视线都不能,不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窒息的感觉已经消失,那一瞬间好像是他太过紧张产生的错觉。 「组长,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易决上下打量着两人,忙不迭的问,看到骆凛泽怀里仍然闭着眼的白玙忍不住「咯噔」一下,难道小白她…… 「没事。」骆凛泽简单道,从愣在一旁的岳周身边走过,提起瘫在地上的萧墨,不等几个人反应过来,随手扔到了石壁上悠然变化的云图里。被岳周触碰一下,就差点让所有人葬身山腹里的诡谲云图像是一个来者不拒的无底洞,半人半兽的萧墨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穿过仍然闪着电光的防护球,没受到任何阻挡,如同一朵雪花落入水中,轻得没泛起一丝涟漪,无声无息消失在画里。 岳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本应该铐在萧墨手上的法器一半还在他手里握着,另一半空荡荡垂在地上,他迅速抬头看向亓璃,果然骆凛泽也没打算放过她,只是伸出去的手被亓玄尘拦住了。 强健和苍老,两只同样修长指节分明的手僵持在一起。 亓玄尘自知他已是精疲力竭,再怎么虚张生势也骗不过这些人的眼,但这不妨碍他护住亓璃。 骆凛泽道:「我不会伤害她。」 亓玄尘不动,似乎在考量骆凛泽的话能不能相信,可惜他并没有从这个年轻人的眼里看出什么,良久,他苦笑一声收回了手:「即便你是在骗我,我也认了。」 就算没有骆凛泽在,但只要有岳周,他们父女今天就难逃一劫,那就让他赌一把。 并没有因为亓璃的性别而对她区别对待,亓玄尘看着女儿消失在面前生死不知,本就苍老的面容又憔悴了几分,背靠在石壁上,缓缓闭上了眼。 石室少了一妖一半妖,岳周和易决不约而同看向骆凛泽怀里一动不动的白玙,现在他们心知肚明白玙绝不是人类,且看刚刚的情形和根据以往的教训,活着离开这里的妖修没有几个能保持理智的,就算当时看着正常,过后也会大开杀戒,白玙既然是妖修,也不会例外。 暂时脱离了危机,易决才有心思想到他刚刚差点丢了性命去救的人是和他们势不两立的异类,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对待以往的妖修一样赶尽杀绝吗?想他当初围着白玙转时,白玙虽然冷淡但并没有煳弄他提出的疑问,易决自问,在不确定白玙真的彻底魔化之前,他可能真的下不去手。 而且,他抬头看看抱着白玙仿若护着至宝一般小心翼翼的骆凛泽,即便他有心,怕是也做不到。 但易决不说,不代表别人能视若无睹,岳周见骆凛泽解决了萧墨和亓璃后似乎并不打算对白玙怎么样,还想要带她离开,他脱口道:「组长,白玙是妖修,她不能离开这里!」 骆凛泽回头,似乎在等岳周的解释。 「我们不能保证她醒来后是什么样,你身为组长更得以大局为重,万一等她醒来兽性大发造成杀孽,这个责任不是我们能承担得起的。」岳周越说越理直气壮,「再说你是人类她是妖,本就不是一路人,你现在因为个人原因对她网开一面,让别人怎么看?我们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更要一视同仁!」
第147页 山洞里除了岳周之外的两个别人,易决低头不语,亓玄尘则是从亓璃消失后就没再睁开眼,看似对外界的动静充耳不闻。 但他们都清楚,如果骆凛泽因为感情用事一意孤行,易决不会坐视不管,亓玄尘更不会替他保守秘密。 骆凛泽扫视一圈,把三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只是他现在并没有打算解释,在岳周的注视下走到画着云图的石壁着,伸出手指在占据小半面墙壁的画一角轻轻一揭,那和石壁严丝合缝宛如一体的神秘画卷就被他揭了下来。 易决目瞪口呆。 亓玄尘倏然睁开眼。 画卷离开石壁自动缩小,最后变成三寸大小落入骆凛泽掌中,骆凛泽随手装进了口袋,安抚的给怀里的白玙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从石室离开了。 发生的一切太过不可思议,这次岳周没再说出阻挠的话。 鲁罡在外面等的心急如焚,如果下达指令的不是一号,他早就冲进去了,可事实是,他这个普通人在白玙不见后,刚试探着下去接近那三个人就被赶了回来。 「组长!」 「岳哥!」 骆凛泽刚一出来,等到洞口的三个人赶紧迎了上去,部门里知道亓玄尘身份和长相的人并不多,看到他跟在后面出来,以为是易决的同伴。 「我们现在回去。」骆凛泽对鲁罡道,示意他带路。 在洞中感觉不到时间,出来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一夜,山间晨雾环绕,初升的朝阳落在陡峭的石峰上,洒上一道金边,易决深吸一口气,对比这一切,洞中发生的事情简直像是在做梦。 他回头,看到骆凛泽站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轻轻跺了跺脚。 回去的时间相比来时要缩短很多,不到天黑就回到了酒店,鲁罡原本想问这一群人里伤的伤昏迷的昏迷,是不是要去医院,可骆凛泽没有开口,他摸摸鼻子把话咽了下去,帮他们定了房间和饭菜,打了声招唿离开了。 这两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他要回去好好想想。 岳周和易决受的伤在普通人眼里算重,但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皮外伤,何况亓玄尘和白玙都在酒店,别说这些伤死不了人,就是命悬一线只要还有一口气也得守在眼皮底下。 「你带他进房间,」看着骆凛泽进入房间,岳周对站在亓玄尘旁边的同伴道,然后安排另外两个:「你们两个在门口看着,以防组长有事找不到人。」 易决沉默看着,他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如果白玙无恙,即便她是妖修,易决自认也能做到不把她当异类,但假如天不遂人愿情况到了最糟的地步,他只能举起武器,要不然怎么对得起父母的枉死和那些无辜的性命。 房间里,骆凛泽轻轻把白玙放到床上,一下子离开温暖的胸口让白玙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感觉到有手指在帮她拨开脸上的头髮,在熟悉的掌心蹭了蹭,嘴角挂着抹笑意,继续睡着了。 低沉的笑声响起,望着安然熟睡的小姑娘,骆凛泽的眼神像是怀念又像是纵容,在白玙眉间亲了亲,低喃道:「这哪是少情寡慾的小石头,分明是只贪睡的小猪!」 第82章 得偿 白玙觉得她这一觉长的要从开天闢地睡到天荒地老似的,纷杂的声音和画面从她身边水一样流过,只有她茫然站在其中,看着日月轮转四季嬗递,树叶绿了又黄花朵谢了又开,小小婴孩落地成长衰老死亡,一遍遍周而復始,永远这样下去。 可是这不是白玙想要的,这里面没有她寻找的人,没有那个人的世界就不是真的。 应该要醒来了,白玙提醒自己,要不然主人会着急的。 主人! 白玙想起自己莫名进入本体后,听到的主人声音,这山洞的奇怪之处如果连她都不能抵挡,那没有了她的本体来做灵力转换的主人就是个普通人,现在会怎么样? 她现在在哪里?她进入山洞后发生了什么?难道她也会被洞里的能量影响,失去理智对主人动手吗? 不!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梦到什么了,怎么气鼓鼓的?」融入骨血的声音落进耳中,不断在心底迴荡,瞬间浇熄了白玙似醒非醒中的不安和恐惧,蝶翼般的睫毛颤巍巍动了两下,小心翼翼睁开眼,看到床边的人,还没说话,先红了眼,只是做了个长得自己都记不清的梦,怎么觉得像是又和主人分离了几百年,心里除了自责懊恼还有说不出的委屈。 「难道睡一觉睡傻了?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骆凛泽伸出胳膊轻揽起白玙,在她背后垫个枕头,对上白玙呆呆的眼神,捏了捏她的鼻尖道。 「先生,你没事?」白玙傻傻道。 骆凛泽扬眉,不言而喻他们两个之间显然有事的是床上躺着的那个。 「先生,我听你的一直离得远远的没敢靠近,突然进入山洞后吓了一跳,幸亏你没事,要是我、要是我……」白玙乍一看到骆凛泽安然无恙还有些开心,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后怕,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事,眼里又染上了惊慌,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所以,你知道错了吗?」骆凛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拉开距离正色问道。 「知道了。」白玙忙不迭点头,愧疚道:「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妄自尊大,以为这世上没有人能伤害我,结果差点害了先生你,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再非要跟着给你惹麻烦了。」
第148页 说完,白玙慢慢低头,水珠沿着脸颊落到被子上,沾染一片湿痕。 「不对。」骆凛泽暗嘆一口气,伸手抬起白玙的下巴,拇指擦去脸上碍眼的泪水,冷淡的语气让人忽略了他的动作有多温柔:「你说的不对,再想想。」 白玙的手指不自觉揪着被单,主人以前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她,果然他还是生气了,赶紧回想她还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可是心慌意乱之下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白玙吸吸鼻子,顶着红红的鼻尖和红红的眼眶,小声道:「先生,你告诉我,我以后一定改,好不好?」 一只手伸到白玙眼前,她最眷恋的宽厚掌心上静静放着个白玉葫芦,骆凛泽道:「这是什么?」 「玉葫芦,给先生防身用的。」白玙老实道。 「还有呢?」 「没了。」白玙摇头。 骆凛泽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但怕吓到白玙仍然控制自己,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这是你的本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之所以不让白玙进入山洞就是怕她有不测,但骆凛泽怎么也没想到白玙胆大包天,自己是没进去,但本体却让他带着堂而皇之进去了,骆凛泽生气不只是因为白玙把这么重要的事瞒着他,更气的是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发现玉葫芦的异常,让白玙置身于危险中。 以为主人是心有忌惮,白玙下意识解释:「我的本体不会伤害先生。」 「白玙!!!」骆凛泽怒道。 主人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果然是知道这是她的本体后不再喜欢,怪她隐瞒了,白玙试图分辨让骆凛泽了解她本体的好处,打消他的忌惮和不喜:「先生,传言说的妖修吸人精气都是骗人的,不、不是,有这样的妖修,但我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的本体真的只会保护先生,只要不是修为比我深厚,就不能越过我攻击你。」 骆凛泽深吸一口气,沙哑道:「如果攻击我的人比你厉害呢?就像今天这样。」 白玙眨眨眼,不语。 「是不是要我等到这白玉葫芦碎了,你倒在我面前,才打算让我知道我的愚蠢?等到我失去你,一切无法挽回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然后用没有你的下半生来惩罚自己?」骆凛泽怒到极点反而冷静了,他道:「白玙,你来到我身边就是为了让我用这颗心换你的命吗?」 骆凛泽的话在白玙耳朵里转了又转,才有些迷煳的明白过来,原来主人不是因为她隐瞒自己的本体是什么生气,而是生气她不该拿本体当护身符,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原来惶惶不安的心变得又甜又暖,眼底的泪痕还没干,水润的瞳仁已经迫不及待放光,她坐直身子往床边靠了靠,可还是碰不到坐在椅子上故意跟她保持距离的主人。 「先生,你抱抱我。」白玙软软的道。 骆凛泽不为所动,脸上保持面无表情。 在知道主人是在担心她后,白玙本来心虚的胆子瞬间变大了,无视骆凛泽的冷漠,她知道这都是骗人的,主人才不捨得不理她,试探着伸出手,勾住骆凛泽的食指,轻轻晃了晃,她嘟囔道:「先生,你就抱抱我嘛,刚刚还做了个恶梦,我一个人在不知名的地方找了你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你。」 小姑娘娇俏的抱怨让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能化成绕指柔,骆凛泽无奈嘆气,不知道该拿这死心眼的小葫芦怎么办,伸开手臂,把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空洞了千万年的心脏终于圆满。 牢牢圈着主人的腰身,听着耳边沉稳的心跳,白玙又不满足了,忍不住得寸进尺抬头贴着骆凛泽的侧脸道:「先生,你亲亲我,你刚刚那么凶吓到我了,还没有安慰我。」 骆凛泽垂眸,睫毛的阴影挡住了他眼里翻滚的情绪,白玙敏感觉得主人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只是没等她深想,灼热的气息落了下来,亲吻有别于以往的温柔和循序渐进,带着几分兇残和迫切,像是要让白玙明白两个人之间到底是谁更需要安慰。 长驱直入的唇舌霸道侵入,惹来白玙的轻喘,她乖乖张嘴探出舌尖,引来骆凛泽更疯狂的追逐。 本体的事瞒着骆凛泽是白玙惟一忐忑的事,现在被主人知道了,不仅没像别的人发现妖修那样对她避而远之,第一时间最担心的还是她的安全,果然,主人是全世界最好的主人! 全世界最好的主人并没有因为白玙的予取予求轻易消火,可是怀里的小姑娘让他连重话都说不了两句,更别提其他的惩罚了,为了平衡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骆凛泽稍稍满足后重重在白玙唇上咬了下,在白玙痛唿出声时,又忍不住后悔,轻柔含住安抚。 怪他,是他思虑不够周全太过想当然,才没能保护好白玙。 白玙才不当那是惩罚,她有样学样的在骆凛泽唇上也咬上一口,然后把注意力放到了主人看起来很柔软的耳垂上,轻舔了舔,顺势在骆凛泽耳后留下了个齿痕。 骆凛泽低喘一声,按在白玙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 似乎觉得很好玩,白玙沿着主人的颈侧往下圈地盘一样烙下印记,直到被凌乱的领口挡住,转而求其次亲吻骆凛泽的喉结。 骆凛泽压制住心底快要出闸的勐兽,轻笑道:「我是不是弄错了,你不是玉葫芦,是只小狗吧?」 「我才不是小狗呢,玉葫芦先生能随时带着,小狗又不能。」白玙皱皱鼻子,不满的在骆凛泽喉结上也咬一下。
第149页 任哪个男人这么被心爱的人撩拨都不能无动于衷,更何况是在经歷了白天的事情之后,虽然因祸得福骆凛泽想起了一些事,但那些久远的记忆反而更提醒了他,正在他身上四处纵火的人儿是他永远不可能放手的所在,除非是天地俱毁、万物灭绝。 骆凛泽低头,抵着白玙的额头,望进那双仿佛装着漫天星光的清澈眼睛,低哑的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小白——」 「小葫芦——」 「我们洞房吧!」 白玙觉得主人的眼里有世上最魅惑的法术,被他看着恨不得陷入其中永远不想出来,她抱住骆凛泽,像抱住她的仅有,又像是抱住全世界,轻道:「好!」 骆凛泽挥挥手,房间瞬间被一道若有若无的光晕包围,四周俱寂,走廊细微的动静被彻底隔离,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唿吸和急促的心跳。 骆凛泽微笑,亲上了他难得有些羞涩的小新娘。 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久到沧海都变成了桑田。 第83章 如愿 83 清早八点,白玙还没睁开眼,就先往抱着她的怀里钻了钻,假装自己在做梦没真的醒。 骆凛泽轻拍了拍白玙的后背,哄小婴儿似的示意她继续睡。 白玙满心的喜悦哪里还睡得着,只是贪恋主人的温暖怀抱故意不起来而已,紧贴着骆凛泽□□的胸膛,想起昨夜的一切,脸被胸口温度熏得有些发热。 骆凛泽一下一下顺着白玙的头髮,知道她在故意赖床,带着笑意道:「起来吃早饭了,昨天一天没吃东西,你肚子不饿吗?」 白玙感觉一下空空的肚子,不舍的睁开眼,触目所及是主人胸前的伤疤,凑上去亲了亲,感觉搂着她的身体僵了一下,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被骆凛泽捞着抱到了视线平视的位置。 「早上好,骆太太!」骆凛泽压下早起的冲动,在白玙脸上落下早安吻,低声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骆凛泽一直告诫自己要克制,可是白玙的柔顺甜美还是让他失控,想着想着忍不住低下头。 「早上好,骆先生,骆太太没有哪里不舒服!」白玙笑眯了眼,肩膀上被骆凛泽下巴冒出的胡茬蹭得又麻又痒,笑着要躲开,却引来变本加厉的追逐,直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饶。 「先生,你、不能、欺负我,不行、哈哈,太痒了,哈哈……」白玙从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怕痒,左右闪躲缩成一团往骆凛泽身下挤。 眼看就要擦枪走火,骆凛泽深吸一口气,外面已经乱得要炸锅了,白玙也需要休息,他把人挖出来,亲亲白玙被笑出的泪水沖刷得格外黑白分明的眼睛,温柔道:「好,不欺负你了,只疼你。」 白玙眉眼弯弯的伸出胳膊搂住胳凛泽的脖子,笑嘻嘻点头。 两人又亲昵了会儿,才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等到梳洗完毕换好衣服,骆凛泽手指微微一动,房间外肉眼看不到的光晕消失,走廊里轻微的脚步声和餐车滑动的声音隐隐传来,紧接着房门被急促的敲响了。 「组长,亓玄尘不见了!」经过一夜休息,易决的脸色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比昨天更差了些,他急促道:「我把周围找了一遍,没找到他的人。」 骆凛泽侧身让易决进来,喊住门口的服务员,让他送早餐到房间后,问道:「负责看守他的人呢?」 「昏睡过去了,叫醒后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易决皱眉,没想到看着奄奄一息的亓玄尘还有余力逃跑,是他们大意了,或者是亓玄尘并没有看上去虚弱,那只是他装出来的。 「岳周呢?」骆凛泽倒杯水递给走过来的白玙道。 「去昨天那个山洞了,他说亓玄尘有可能会回去。」易决一夜未睡,除了要防备亓玄尘,还时刻注意骆凛泽所在的房间,被告知人不见时,他第一时间就冲出去找,现在才反应过来,岳周似乎没通知骆凛泽就下达了指令,易决自己是情急之下忘了,岳周是为什么? 易决眼神复杂的看向乖巧捧着水杯的白玙,她居然真的没事,没有失去神智,也没有受伤,面色红润眉目间神采飞扬,整个人,不,整个妖比上次见到时更耀眼了几分,像是蒙尘的极品美玉终于被擦拭干净得见天日一样。 易决苦笑,是了,她本就是白玉修成人形。 餐车送来丰盛的早餐,骆凛泽示意易决坐下,拿了一份放到他面前,淡淡的道:「先吃饭。」 白玙察觉到易决看她的眼神变了,虽然说不上敌意,但还是有藏不住的隐隐戒备和探究,不过只要主人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不会对她造成半丝影响,她剥好鸡蛋放到骆凛泽的餐盘里,甜甜的道:「先生你吃。」 骆凛泽把手里搅得半温的粥推到白玙面前,低头咬了口鸡蛋。 易决食不知味吃着早餐,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白玙是妖修,这是不争的事实,她现在的一切如常,有可能只是暂时,毕竟多少修为高深的妖修都无一倖免没能逃过那诡异的山洞。而骆凛泽的态度也表明了他只会徇私包庇,不会大义灭亲,易决觉得自己一定是两天没睡好觉昏头了,正常的他应该像岳周一样避开两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通知骆凛泽,顺便蹭顿早餐吃。 狠狠咬下手里的饼,易决眼不见为净,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
第150页 三两口把早餐吃完,又耐着性子等骆凛泽和白玙停下手,易决迫不及待的问道:「组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骆凛泽示意易决到沙发上坐下,他牵着白玙坐在对面,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还愿意相信我听我指挥?不怕我做出有损人修的事?」 易决沉默,过了一会儿苦笑道:「大概是不知道应该信任谁吧。就算小白是妖修,但在她没有失去神智变得嗜杀之前,我说服不了自己对她下手只为除魔卫道,当然,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选择保护她,我也不可能装作不知道。」 白玙被握在骆凛泽掌心的手动了一下,从起床就上扬的嘴角不自觉微微抿紧,下意识看向主人。 骆凛泽轻弹了下白玙的眉心,胡思乱想什么呢,她一块聚天地极纯灵液形成的灵体,连七情六慾都是因为沾染了心头血好不容易才有的,兽性对她来说太过为难了。 白玙摸摸眉心,知道主人是在安慰她,立刻把头髮丝大小的感伤给抛到一边了,果然,她的主人是最好的。 骆凛泽看着易决,心性秉直,天资也算不错,重要的是没有被仇恨蒙蔽住神智变得偏激扭曲心性,这是很难得的。 「组长?」 「让人在这附近找找,亓玄尘修为损失得厉害,不会走太远,可能是躲起来了。」骆凛泽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会不会像岳周说的又躲回到山洞里了,我去看看。」易决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他没有去那里,不用去了。」骆凛泽制止道。 「为什么?」易决疑道,听这肯定的语气,难道骆凛泽知道亓玄尘的去向? 骆凛泽看向门口,杂乱的脚步声停在门口,岳周气息不稳的进来,看他的样子,是拼尽全力才能在这么短时间绕了一个来回。 岳周的视线从白玙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也没有半丝异样,开口道:「昨天我们进的山洞找不到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找不到了?」易决惊道。 「字面上的意思。」岳周平稳了气息道:「我们把山洞周围翻遍了,甚至把记忆里山洞位置的石壁都凿穿了,什么也没找到,进出口没有,通道也消失了。」 如果不是昨天的记忆太过深刻,看到的情景太过匪夷所思,岳周会怀疑自己记错地方或是做了一场梦。 「怎么可能?」易决相信岳周不会撒这种轻易拆穿的谎,不解道,「那山洞都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怎么可能突然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存在过,这又不是神话故事,法力高深可以移山填海。」 岳周眼神闪了一下,道:「法力确实不太可能,但要是山洞的存在和洞里的画有关系,是不是就能说得通了?」 山洞是为了石壁上的云图而存在的,云图被人拿走了,山洞自然而然也不见了。 「或许吧。」骆凛泽不在意的道。 「组长,我想问一下,亓璃和萧墨还活着吗?」岳周紧紧盯着骆凛泽,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道,虽然当时把亓璃扔进去前,骆凛泽亲口说了亓璃不会有事,但也许是骗亓玄尘的。 「活着。」骆凛泽道。 「不愧是组长,我等远远不及,既然半妖没死,亓玄尘又在暗处伺机而动,为了不再生变,还得辛苦组长尽快把他们带到部门发落,由我和易决护送您回去,您看怎么样?」岳周松了一口气,思虑周全道。 骆凛泽点头同意。 出了房间,易决静静看着岳周安排人守在骆凛泽门口,以防亓玄尘突然出现闯进去伤人,等到人转身时才道:「我想你不试探,而是直接问出来,山洞和云图的情况会比你现在了解得多。」 和骆凛泽说话,与其拐弯抹角的试探,不如直接说出口来得更快,易决不觉得有什么诡谲伎俩能躲过骆凛泽的眼睛,这种感觉在今天以前还不明显,但在被骆凛泽盯着时,直觉告诉他最好这么做。 这种直觉救过他很多次,易决选择相信,所以他才会在骆凛泽面前不加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岳周脚步顿了下,回头看着易决道:「我也没想到一向嫉恶如仇的你这次居然会被女色迷了眼,连父母冤死这种深仇大恨也能放弃。」 「白玙跟我父母的死没关系。」易决冷声道。 「那和亓玄尘有没有关系?他的女儿就在里面被那个白玙护着活得好好的,见过上当的,没见过上赶着被骗的,真替你父母感到悲哀,口口声声说要报仇血恨的儿子,不仅贪生怕死还甘愿跟害死父母的兇手同类同流合污。」岳周嘲弄道。 说完,示意门口的人小心守着,岳周转身离开,留下表情阴沉不定的易决。 第84章 云图 房间里,骆凛泽坐在沙发上,白玙依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懒懒的听主人讲昨天她进入山洞后发生的事。 白玙的性格说好听了是执着,其实就是没心没肺一根筋,在她看来只要主人完好无损,天塌下来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看到骆凛泽安然无恙时,并没有很大的好奇心想立刻知道事情原委。 听到主人说把萧墨和亓璃都扔到了云图里,白玙好奇的坐了起来,然后又被骆凛泽拉了回去,乖乖趴在他胸口不动,盯着主人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小巧摺纸。
第151页 三寸大小的纸见光涨成书本大小,薄如蝉翼仿如透明一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淡淡的柔光,看似无比脆弱好像一触即碎,但周身微弱的空气扭曲足以让人心生忌惮。 白玙新奇想碰一下,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现在知道所有的事可能都是因为这幅画引起的,连她貌似也没能抵挡画里存在的能量,还是不要摸了。 骆凛泽低笑,牵着白玙的手往画上触摸,画变小,上面封印的天空画面也随之变小,一朵朵迷你云朵悠闲的飘过,被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指抓住,然后消失在指间。 「先生,这是——」白玙愣了一下,看似无形的云朵消失在手指间,随之而来是一股无比精纯的灵力出现在掌心,顺着体内的灵气运转,自然而然融合进去,没引起任何排斥,速度快得仿佛是人的错觉。 白玙吸收的是天地间最精纯的灵华,人修妖修所追寻的灵气灵液对她来说只是聊胜于无,有好处但不能对她有太大的裨益,就人类吃饭一样,可以吸收里面的营养成分,同时还要过虑掉其中的残渣,可是这画里的灵力却比每月十五的灵华还要纯净,简直让人不能相像,如果这就是妖修们为之疯狂的原因,白玙想她能理解了。 骆凛泽也伸出手,柔软的云团握在他掌心,没有立即消失,被他捏在手上像朵棉花糖修饰出白玙本体葫芦的形状,轻吹一口气,晃晃悠悠落到白玙胳膊上,触之不见。 「咦?还可以这样啊。」白玙玩心大起,抓起一朵白云也要有样学样,可是她像块磁铁,云团稍稍碰到她就会不见,费了半天功夫,什么也没捞到。 「先生,这画儿欺负我,不听我的话。」白玙委屈道。 「没关系,我来帮你。」骆凛泽低头在白玙微嘟起的嘴唇上亲了亲,拉着她的手捏了一个又一个葫芦。 「为什么总捏葫芦?」白玙不满,她想试着捏一个主人呢。 「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葫芦啊。」骆凛泽贴着白玙的脸颊耳鬂厮磨,笑道:「而且只喜欢傻傻呆呆自动送上门的这一个。」 「我才不傻。」白玙抗议,在骆凛泽脸上大大亲了一口,撒娇道:「可是我最喜欢的是先生,我要捏一个先生出来。」 「好。」骆凛泽温柔纵容道。 灵力汇集成的云团再次落到白玙手上没有立刻消失,而是任她搓扁揉圆变幻着形状,不一会儿就现出了一个男人模煳的侧影。 白玙皱眉认真调整,直到最后和主人一模一样才松开眉头,期间一次也没看向抱着她的人,就好像骆凛泽的所有一切都被她牢牢记在心里刻在灵魂里,永远不会怀疑也不会忘却。 白色的男人侧影精緻得像是一张剪纸,温柔垂目看着掌心,白玙小心眼的没忘记把自己随时跟主人放在一起。 骆凛泽想起白玙冬天以他为原型堆的雪人,当时他没看清雪人的手里握的是什么,现在倒是知道了——小葫芦宣示主权的方法真是与众不同。 「好了。」白玙左右打量,越看越满意,亮晶晶的双眼期待地转向主人,等着骆凛泽的夸奖。 骆凛泽没让白玙失望,揉了揉她的头顶,毫不吝啬道:「小白真厉害。」 白玙笑眯了眼,满意的缩回骆凛泽怀里,听他继续往下讲。 「所以,先生你把萧墨和亓璃扔进去,是为了保护他们吗?」白玙问。 「也算是吧。」骆凛泽把玩着白玙顺滑的头髮,漫不经心道:「萧墨当时已经失了神智,一旦彻底兽化就算事后可以恢復清醒,修为也会大跌,至于亓璃,她看似好转,不过是体内的兽性被亓玄尘利用画内的能量强行压制了,饮鸩止渴,当时控制得有多好,事后反弹就会有多大,这次费了亓玄尘半生修为,下次恐怕就得填上他的命了。」 「所以他们说的妖修进入山洞就会失去神智并不是山洞里有什么针对妖修的禁制,而是云图里的灵力太过纯粹和庞大,妖修们修为微弱,承受不了才会出现兽性大发滥杀无辜的事?!」 没人比白玙清楚云图里蕴含的能量有多恐怖,只刚刚那几团云化成的灵力被她吸收就抵得上她一年得到的灵华,更何况她不认为有哪个妖修的身体能像她一样每月十五被淬鍊,连她都能一不小心中了招,那别人可想而知。 「我的小白太聪明了。」骆凛泽亲吻下手里的髮丝作为奖励,刻意压低的嗓音轻柔问道:「小白再猜猜,既然刚开始中招的妖修是因为意外进了山洞无法驾驭太过充沛的灵力导致的,那后来导致人修自危妖修凋零,进而蔓延到普通人类之中,惹得半妖增多引起公愤,又是怎么回事?」 白玙整个人贴在骆凛泽身上,左边耳朵传来沉稳熟悉的心跳,右边耳朵听到的是舒缓的低语,整个人舒服得动都不想动,昨天夜里虽然骆凛泽很注意怕累着她,但一不小心折腾得还是有点晚,早上起得早,这会儿忍不住昏昏欲睡了,可是又想和主人说话不捨得闭眼,强打起精神道:「除非是山洞里还有什么秘密我们没发现,要不然就是——有坏人——在故意——」 「嘘——」骆凛泽轻触白玙的耳朵,带着笑意的声音是最让人安心的催眠曲:「小白说的没错,等你睡醒了我们一起抓坏人,乖乖睡觉。」 白玙努力睁了睁被手掌盖住的双眼,还是没抵挡住睡意的召唤,往骆凛泽怀里凑了凑睡着了。
第152页 等到人睡熟,骆凛泽起身把白玙抱到卧室的床上,刚才闲聊就是为了哄她睡觉,小姑娘总爱事事以他为先,怕耽误了事,岂不知,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比她更重要。 把卧室窗帘拉好,营造出适宜睡眠的空间,骆凛泽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沉思。 房间静谧得除了白玙细微的唿吸,再没有什么声音,一股看不见的无形压力从骆凛泽周围辐射出去,让原来就安静的房间瞬间陷入了沉寂,仿佛空气也变得稀薄,听从岳周吩咐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不自觉退开了两步,相互看了一眼,有些莫名。 房间里的压力还在增加,低垂的窗帘无风自动,悬空的云图颤抖了一下,意图把自己捲起来却没有做到。 人影闪过,一个男人出现在客厅中间,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袍,一头黑色长髮披在身后,五官说不上多么俊秀但也不难看,带着久不见天日的苍白,这样的他少了几分画里初见时不怀好意的阴鸷,广袖长袍多出了几分仙风道骨的飘逸。 「名字。」骆凛泽道。 「云图。」男人道:「我是从这幅云图里出来的,所以就叫云图。」 「什么时候有的意识?」 「不知道,画里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从骆凛泽把他从洞里带出来后,云图就再也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心思,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人能把他带出来,也能瞬间毁了他,遂恭敬道。 骆凛泽垂眸沉思,过了一会儿,嘴角出现一抹类似自嘲的笑,像是发现自己竟然犯了个不应该犯的错。 看骆凛泽沉默,云图试探道:「你是人类还是妖修?山洞是谁建的?这幅画儿又是谁为什么挂在石壁上的?」 在云图看来,骆凛泽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可越是看不出深浅,越显得他神秘莫测。 云图自有意识以来就知道,他所寄身的这幅画是为某个人准备的,里面无边无际充斥着的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全是等待某一个时间那个人出现取走,可是来来回回有很多妖修或有心或无意进入山洞,没有一个是那个人。 云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但他清楚一旦画里的灵气被人取走,那他也会随之消散,更糟糕的是当初画这幅画儿的人思虑周全,他刚有意识时还能走出山洞到外面看看,随着他修为越来越高,反而被禁锢在山洞里寸步不能离开,似乎一开始画画的人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任由他白白吸收了画里的灵气。 白玙出现在山洞,又毫无预兆进入画里时,云图就知道这个人到了,所以在得到白玙的记忆后,顺势来个情景重现想把她永远留下,毕竟他不甘心孕育出他的神器,一切都是别人嫁衣裳。 云图怀疑骆凛泽是建造山洞和留下画儿的人,可是他从白玙那乏善可陈的记忆里来看,又不太像,白玙的记忆太简单,简单到云图怀疑自己或是这幅画年久失修认错了人,一个从石头到修成人形,脑子里只有找主人这一个念头的小妖修会是这天大机缘的命定人? 骆凛泽不语,似乎云图的这个问题并不值得他回答,他摆手道:「你回去吧,看好里面的两个人。」 云图沉默,他现在毫无自主能力,来去都受这人控制,那两个人他除了看看,还能做什么?! 第85章 怀疑 白玙睡醒时已经是中午了,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看到主人正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望着外面隐隐的青山不知道在想什么,初夏的太阳落到他身上,逆光的背影有一剎那不真实的虚幻。 从背后抱住主人的腰身,脸颊在骆凛泽背上蹭了蹭,白玙绵软地道:「先生。」 骆凛泽握着白玙的手,把人拉到身前抱住,微笑道:「肚子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 白玙还有些迷煳,慢半拍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骆凛泽在阳台的椅子上坐下,把白玙安置在腿上,等着她清醒。 带着丝凉意的风里是山林间独有的草木气息,吹到人身上惬意又舒爽,骆凛泽缓缓开口道:「下午我们去鲁罡家一趟,小白想去吗?」 「先生去我就去。」白玙道。 「那就吃过饭吧,然后我们就回b市。」 再看到骆凛泽和白玙他们时,鲁罡已经做好了全面的心理建设,至少把崩塌的世界观又重新摇摇欲坠给塑造出来了。 打开车门,等两个人坐好,鲁罡回到驾驶座启动车子道:「骆组长,我听说昨天抓到的人逃了,你们下午离开,不会再出什么事吧?」 虽然他很了解骆凛泽的行事,相信他不会做出明知有漏网之鱼还装作视而不见的事,可是这种特殊人士之间的斗法,鲁罡作为一名插不上手的警察还是要为辖区内的群众负责。 「放心,不会有事。」骆凛泽道。 鲁罡点头,没再追问,他就是个普通人,有些事需要知道,有些事不需要知道。 到了鲁罡家的院子前,树下的藤椅上空空的,鲁罡喊了一声,听到老人在屋里回应。 「上次来得匆忙,都没来得及让你们进来喝杯水。」鲁罡领两人往屋走,进了客厅道:「爷爷。」 客厅的面积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看出来是为了老人着想,摆放的家具都很简单,白玙进门就闻到了檀香的味道,一抬头看到靠墙放了一张供桌,上面没像别的人家摆放上各路神仙,雪白的墙壁上什么也没有,桌面上只有一个香炉,上面飘着几缕清烟。
第153页 老人站在桌前,身上的衣服像是特意换过,听到声音慢慢转过身,看到鲁罡身边的两个人,歷经风霜的眼底微微睁大,闪过一丝什么,又压抑了回去,对孙子道:「客人来了,去厨房泡壶茶来。」 鲁罡点头,去到院子一侧的厨房了。 老人的手指轻抚着供桌,望着空空的墙面,声音低哑道:「我们传承了近百代的供奉断了,在昨天。」 老人抬头,紧紧盯着骆凛泽寻求确认道:「这一切是结束了吗?」 骆凛泽的视线也落在那面墙上,收回视线对上老人的眼睛,透过那双眼似乎看到了什么,眉梢微动有些意外,他淡道:「结束了。」 闻言,老人的表情说不上是难过还是解脱,他不知道祖先嘴里的山神到底做了什么事值得他们设下记忆传承,自愿来守护,现在乍一听到真的结束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良久,一行泪水顺着老人沟壑遍布的脸上滑落,在供桌上留下几滴水痕。 把骆凛泽和白玙送到门口,目送孙子开车走远,老人慢慢弯腰,深深行了一礼。 坐到车里的白玙回头,老人久久躬着的身形越来越小,像是一个古老的图腾刻在时光里。 「先生。」白玙道。 「嗯?」骆凛泽低头。 「先生。」 「嗯。」 「先生。」 「 我在。」骆凛泽嘆气,把小姑娘抱在身侧,轻声道:「一直都在。」 不像来时一路追着易决的踪迹过来,这次回去为了节省时间,一行人选择坐飞机,跟着的人除了易决,还有岳周。 白天休息够了,飞机上白玙一点也不困,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她抱着主人两个人用灵力交流,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对情侣依偎着睡着而已。 白玙醒来就发现自己体内流转的灵力突然暴涨了很多,问了主人,被告知是在山洞昏迷那段时间吸收了一部分封印在云图中的能量。 得到了答案,白玙又确定了那些能量只是顶级灵力,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更不会迷惑她去伤害主人,就把这些事抛到脑后了。 这会儿灵力在两个人之间流转,不知道是修为的提升,还是云图里的能量与其他不同,白玙敏感发现主人体内的经脉丹田和之前相比有了说不出的变化。 经脉间依旧空空荡荡,丹田里也找不到一丝灵力,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是不堪一击,而是一种可以瞬间无中生有的玄妙。 白玙嘟囔道:「先生,你的身体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嗯。」骆凛泽点头,亲了亲白玙的额头道:「以后不仅小白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小白了。」 白玙笑了,正想接着说什么,突然皱了皱眉,道:「先生,那个岳周为什么总盯着咱们看?是不是还不放心我?」 机票是岳周订的,除了骆凛泽和白玙的座位在一起,另两个人的位置分别在他们一前一后,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骆凛泽拍拍白玙的后背安抚她,食指微微动了一下,阻挡住让小葫芦不喜的窥探视线。 到达b市时已经是深夜,易决跟骆凛泽打了个招唿在路边拦辆计程车径直走了,部门有住的地方专门给一年到头来个几回的人准备着,盯了一路不算,他不相信岳周能跟着骆凛泽回家。 骆凛泽让白玙先坐进车里,回头扫了岳周一眼,跟着坐进去关上了车门。 岳周被那一眼定住了脚步,明明骆凛泽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他下意识噤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 车子在门口停下,骆凛泽没有惊动家里熟睡的人,轻巧打开门牵着白玙进去,两层的小楼漆黑一片,门口亮着两盏昏黄的夜灯,骆奶奶站在灯下微笑望着他们。 「回来了?」看到孙子和白玙,骆奶奶高兴道,脚下刚要往前,又不由自主顿住了,与此同时,那棵她寄身的桂花树突然无风自动起来,刚由新绿转为浓绿的满树叶子哗哗作响,晃晃悠悠落下几片擦着老人的头髮坠到地上。 「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骆凛泽扶着老人道。 自家孙子一开口,骆奶奶就把刚刚的疑惑忘记了,摇头道:「我这睡不睡觉的也没什么区别,倒是你们,舟车劳顿肯定累了,赶紧上去早点歇着吧。」 等到骆凛泽和白玙都听话上楼,骆奶奶慢慢走回到桂花树下,轻抚着粗糙的树干,问道:「你刚刚是想要说什么吗?」 可是这次桂花树再没有回应,翠玉般的树叶甚至有些萎靡低垂,像是突然干旱缺水,又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可说的警告。 第二天,骆老坐在客厅,正跟骆奶奶的照片念叨什么,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转身看到自家孙子和白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爷爷早。」骆凛泽道。 「爷爷早。」白玙道。 「嗯。」骆老点头,关切地问白玙:「小白昨天到家很晚了吧?一会儿吃过饭上去补会觉。」 刘婶端着早餐进来,看到两人惊讶道:「先生和小白回来了,怎么没有提前说?哎呀,早饭有点少,我再去做两份。」 说着把手里的早饭放到餐桌上,赶紧又进了厨房。 「刘婶,我来帮你。」白玙跟着道。 「一切顺利吗?」客厅只剩下祖孙两人,骆老问道,他不好奇孙子在外面做什么,只想要人好好的。
第154页 「顺利,您放心。」骆凛泽把早饭放到骆老面前道。 「那就好。」 像是掐准了时间,刚刚吃完饭,骆凛泽的手机就响了,是岳周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到部门,得到确切的时间,才把电话挂掉。 「有事就去忙。」骆老道。 「不急。」骆凛泽看着院子里正和骆奶奶不知道在说什么,聊得眉眼弯弯的白玙,微勾了勾唇道。 特殊部门里,潘轲听了岳周的描述,即使知道他没必要撒谎和夸大其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再次确认道:「你说骆组长把亓璃和萧墨扔进了画儿里,然后又把画儿揭下来带走了,而那副画就是造成妖修动乱的源头?」 得到肯定回答,潘轲皱眉:「不应该啊,他以前只是个普通人类,这点我很确定,就此我还问过师父,山洞里的东西对人类不造成影响,这也是公认的,那怎么会出现妖修安然无恙,而人修得到机缘的事儿发生?」 岳周说骆凛泽有可能得到了山洞主人的传承,可是依照他们之前山洞主人或许是位妖修大能的猜测,潘轲觉得这件事怎么听怎么匪夷所思。 第86章 诡异 白玙6 地下室里,所有人严阵以待,入口处启动最高警备,极少开启就连关押亓玄尘时都没用到的法阵缓缓运转,十几双眼睛紧紧盯着骆凛泽,等着他把不知是死是活的亓璃和萧墨放出来。 白玙看着戒备森严的四周,有些不舒服地皱眉,这些人的视线说不出来到底是在防备谁。 握着白玙的手把人拉到身后,骆凛泽扫视一圈,伸出右手,没有走石飞沙的动静出现,众人眼前一花,下一秒就看到萧墨和亓璃出现在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里。 亓璃倒在地上还在昏睡,看不出什么情况,萧墨则是已经恢復了人形,不再是被扔进去时不人不妖的样子,他缓缓抬起头,和在场人类一样的眼睛里透着说不出的寒意,让每个和他对视的人心中一懔的同时,不由得冒出非我族类的念头。 「小白——」萧墨看到白玙并不意外,在山洞里他虽然失了神智却没有失了记忆,他清楚知道白玙非人类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 萧墨一直对白玙的身份有些好奇,她不像是天生地长的妖修,倒像是人类的躯壳里包了个妖修的芯子,所以只要她不说,绝对能煳弄住大部分的不管是人还是妖,顶多疑惑她的师门,不会怀疑她是不是人类。 可是现在,除非时光倒流或是所有人失忆。 什么也没说,萧墨重新闭上了眼,周围这些人并不值得他开口说一个字。 「组长,这两个人要怎么处置?」潘轲问道。 「之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处置的,照旧。」骆凛泽想也不想道。 「可是像萧墨他们这种没有惯例啊。」潘轲迟疑道。 「妖修一旦失去神智就不会再恢復,嗜血杀戮到不死不休,所以最后都是兵解告终,真不知道这种恢復正常神智的要怎么做。」潘轲苦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关在这儿吧。」骆凛泽沉吟一下道。 「也只能这样了。」 出了地下室,众人表情各异却都没说什么,各自回了工作岗位,骆凛泽和白玙进到办公室。 关上门,白玙立刻对主人道:「先生,小黑刚刚说他是被人陷害了。」 「不着急,慢慢说。」骆凛泽倚在沙发上,示意白玙坐到他身边。 「哦。」白玙乖乖坐下,再把手放到主人掌心让他把玩,才理了理思绪道:「时间太短,也没有说太多,小黑只说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前辈去世的真相,怒急攻心之下被人钻空子控制了心神,当时他刚刚拿到那张简易的地图,没想到控制他的人让他去的就是这个地方。」 「或许萧墨发现的真相也是有人故意送到他面前的。」骆凛泽道。 「嗯,小黑也这么怀疑,只可惜他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白玙遗憾道。 「放心吧,这个人藏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骆凛泽捏捏白玙的指尖,想起在萧墨房间看到的老旧证件道:「他说的前辈就是证件上的那位吧?」 「应该是,他没说。」白玙想了想道,「我记得第一次遇到小黑时,他刚刚修成人形,正被雷劫追着噼,慌不择路之下变回原形撞到我伞下,刚巧雷劫结束了。我过后查看,发现他的修行根基十分不稳,有点像是把不属于自己的修为强行灌注拔苗助长得来的,好奇之下我问他,他发了一顿脾气还控制不住把沙发都挠烂了,以后我就没再问。」 说完,白玙没听到回应,抬头看到主人奇怪的望着她,表情似笑非笑。 「先生?」白玙眨眼。 「雷劫?获救?」骆凛泽慢慢道,「要是你没有及时找到我,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 嗯? 听明白话里潜藏的意思,白玙被主人逗笑了——她甚至没发现骆凛泽说的是找到他——跪坐起身体,她乐滋滋的勾住主人的脖子道:「先生,你是在吃醋吗?吃小黑的醋?」 骆凛泽没好气的弹了下白玙的鼻尖,故作生气道:「你说呢?」 「嘻嘻,先生你想多了,」白玙笑着在主人脸上亲了一下,认真道:「这个世上我只喜欢先生,不会喜欢别的什么人,不管我是不是要很晚很晚才会遇到先生,不管我多早遇到别的人,都是一样的,永远不会变。」
第155页 骆凛泽低头,撷取红润唇瓣里的蜜汁,这个小葫芦或许真是扎根生在他心尖上的。 但即使有白玙的保证,她也确实做到了,骆凛泽还是不满,他轻吻着白玙眉心脸颊耳侧,诱哄道:「小白乖,那以后也不要再叫他小黑了。「 「好。」白玙迷迷煳煳道,觉得主人变得真奇怪。 不管部门里那些人怎么想,临到天黑时,骆凛泽驾车带着白玙下班离开了,刚出了部门拐上大路,正在问白玙晚上想要吃什么让刘婶去做,就接到了丁一舟的电话。 「今天听说你回来了,出来吃饭吧,上次太过匆忙,还没好好庆祝你脱离单身一族进入爱情的坟墓。」丁一舟在电话那头笑道。 骆凛泽询问地看向白玙,得到回应后道:「地点在哪儿,我们现在过去。」 丁一舟说了一个饭店的名字,离骆凛泽现在的位置有些距离,他表示一个小时后到,随即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丁一舟放下手机,疑惑道:「贺子征这小子难道是想准备什么惊喜?要不然为什么让我打电话给凛泽?」 赶上下班交通高峰期,虽然没堵得水泄不通,骆凛泽和白玙到达饭店时,还是比预期的时间要晚,被服务员领到包间,以为两个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谁知进门只看到丁一舟自己坐在位置上,一脸生无可恋。 「你们总算来了,坐。」丁一舟挥挥手,有气无力道:「别问我贺子征为什么还没到,我也不知道这个打电话让我攒局的人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在这儿打苍蝇,而他本人至今电话打不通简讯不回连人影都看不见。」 丁一舟最近在跟一个连环杀人案,已经两天两夜没睡好觉只在办公室随便应付了,好不容易案件告破,正想回家睡他个天昏地暗,却接到贺子征的电话,让他约骆凛泽出来,庆祝他们三人中第一个人求婚,结果他把人约来了,贺子征没到,这都是什么事啊?! 「你们先点菜,我再打个电话试试。」丁一舟道。 「我来打吧。」骆凛泽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贺子征的电话拨了过去,响了两声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熟悉的声音:「餵?」 骆凛泽和丁一舟对视一眼,有些意外,是李澜祎的声音。 似乎知道骆凛泽要说什么,李澜祎轻笑一声,道:「不用着急,我们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从外面打开了,李澜祎挽着贺子征的胳膊款款走了进来,一扫先前的不甘和怨愤,笑盈盈地道:「不好意思,我们来晚,让你们久等了。」 「不会。」丁一舟看到两人惊讶扬眉,又很快恢復正常,把手里的菜单递过去道:「看想吃什么,我们都点过了。」 「让子征点吧,我想吃什么他都知道的。」李澜祎接过菜单笑道。 「不过几天没见,什么时候你们关系变这么好了?」丁一舟玩笑打趣,他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李澜祎了,但贺子征可是经常碰面,从没听说他和李澜祎之间有什么事情发生。 「怎么?看到凛泽和白玙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小子也坐不住了?」丁一舟故意对一直沉默的贺子征道。 贺子征神思有些恍惚,迟疑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扯扯嘴角露出个开心模样道:「没错,我这一生就认定澜祎一个人了。」 丁一舟确定贺子征真的摊上事儿了,他隐晦地对骆凛泽使了个眼色,得到一个不冷不热的回应,一旁的白玙目不转睛盯着两人,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 这顿饭的氛围奇怪到了顶点,李澜祎和贺子征旁若无人亲亲我我,倒水、夹菜、剥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像是最高明的玩偶师和他手里控制的傀儡,惟独不像情侣。 骆凛泽伸手把白玙侧着的头转过来,夹了几道菜到她面前,轻斥道:「没什么好看的,赶紧吃饭。」 「好。」白玙点头,看到主人夹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顿时把注意力收回来了,反正贺子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还是先吃饭好了。 「凛泽。」丁一舟忍不住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经过之前会所的事,李澜祎喜欢骆凛泽已经不是秘密,而贺子征绝不是会把自己喜欢一个人这件事隐瞒得天衣无缝的性格,同样他也绝不会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 所以,贺子征遇到了什么? 「吃饭,这么多菜不吃就浪费了。」骆凛泽又往白玙碗里添了菜,让她继续吃,对丁一舟道。 丁一舟:「……」 他好歹也是刑警队长,见惯了奇案和生死,怎么现在感觉在场最不稳重最沉不住气的就是他? 算了,既然白玙和骆凛泽不着急,那这件事可能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丁一舟想着默默把手机掏了出来,打开录像功能,镜头对准了那对男女。 第87章 无语 一顿心思各异的饭局结束,谁食不知味谁吃得满足,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子征,要再去喝一杯吗?」按他们以前的习惯,这个时间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喝酒闲聊,丁一舟看了眼李澜祎道。 贺子征抬头,似乎在考虑,没等他做出决定,一直拉着他胳膊的李澜祎道:「可是我有点累了,子征送我回家好不好?」 「好。」贺子征毫不迟疑道,然后看也没看丁一舟和旁边的骆凛泽,小心护着李澜祎离开了。
第156页 等到车子从面前开走,转个弯消失在视线里,丁一舟回过头,终于爆了句粗口道:「艹!什么情况?!!!」 「走吧,我们跟上去看看。」骆凛泽道。 把自己的车扔下,坐上骆凛泽车的后排,丁一舟拿出手机道:「现在车子已经走远了,我打电话调一下沿路监控,看看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不用。」骆凛泽制止,道:「小白。」 「好的,先生。」小白严肃道,一本正经的语气让骆凛泽忍不住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白玙瞬间破功,笑嘻嘻左躲右闪不让主人再次得逞。 丁一舟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恩爱秀得闪瞎眼,承受着这世界对单身人士的无穷恶意。 紧接着,丁一舟怀就怀疑自己的眼睛真的出问题了,因为他看到李澜祎和贺子征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的挡风玻璃上,画面非常清晰,甚至能看到李澜祎嘴角浅浅的冷笑和贺子征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眼底。 丁一舟有了第二次爆粗口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道:「能知道他们是去哪儿吗?」 「这儿。」白玙打开手机里的地图,上面一个红色小点正慢慢移动。 「现在的奇能异术都能和高科技媲美了吗?」丁一舟不可思议道,怪不得前段时间贺子征对白玙那么谄媚,原来不只是因为她医术高超啊,作为见多识广的人民警察,他很快接受了好友和好友的媳妇儿不再是普通人的事实。 白玙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先生刚刚趁人不注意扔到贺子征口袋里的追踪器。」 丁一舟:「……」 好吧,时代在进步,不管是谁都要与时俱进。 出乎丁一舟的意料,李澜祎并没有带贺子征去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把车开到了贺子征住的地方,把人放下,一刻没有停留地离开了。 三个人随即也进了小区,这里只有贺子征一个人住,骆凛泽因为不经常在家没有来过,但门卫认识丁一舟这张来过几次的脸,稍加询问被三两句话忽悠过去了。 从电梯出来,白玙敏感嗅到空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也说不上好闻,吸到肺里让她不自觉有些牴触。 「先生。」白玙拉了拉骆凛泽的衣袖。 骆凛泽冷冷扫了眼贺子征家对面那扇门,伸手捂住白玙的鼻子,低声道:「没事儿。」 「怎么了?」正要敲门的丁一舟疑惑问道。 骆凛泽摇头,示意他继续。 「你们怎么来了?」贺子征打开门看到骆凛泽他们有些惊讶道。 「来找你喝酒聊天,提醒你别见色忘友。」丁一舟随口道,没让贺子征说请进的话,他已经不客气地走了进来,快速打量下房间,确定屋里并没有其他人。 「我记得上次我带来的酒还有一瓶没打开呢,今儿就它了,拿出来咱们喝了。「丁一舟倚在沙发靠背上,笑道。 贺子征摇头:「你上次根本没带酒过来,喝的是我珍藏的佳酿。」 「啊?是吗?大概是我记错了。」丁一舟恍然道。 倒了三杯水一一放到三人面前,贺子征礼貌道:「请用。」然后坐回沙发上,对上白玙的视线,微笑点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这是什么?夺舍?穿越?催眠?还是吃错药了?」丁一舟看着这样的贺子征牙疼似的咬着腮帮子道。 「应该是吃错药了。」白玙好奇打量着贺子征,之前她给过贺子征一张符箓,只要他随身携带,普通的魑魅魍魉是不可能近身伤害他的,可是现在符箓好端端挂在脖子上,贺子征却这副样子,让白玙惭愧自己学艺不精了。 「不是,」丁一舟呛了一下,他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歪打正着,道:「什么药有这么大的威力,能把人的思想性格全部改头换面?如果真这么好用,我去批发一堆,给那些禽兽不如的人渣们一人一颗,全都脱胎换骨成为人民服务的好人,就当是为监狱减负给国家做贡献。」 「而且,我觉得子征这样也挺好。」丁一舟看骆凛泽和白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知道好友没什么大碍后,也不自觉放松了,对着贺子征难得一见的样子调侃道:「马上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找到,现在多好,一颗药下去,女朋友自动送上门,两个人又是如胶似漆的,你要是把他恢復成原来的样子,没准他还会不愿意。」 「真的吗?」白玙怀疑道。 白玙和丁一舟对着贺子征评头论足,他们口中的对象却像是不知道说的是自己,微笑倾听,如同最称职的主人在招待客人。 丁一舟说渴了,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被电视柜上摆放的物件吸引了目光,拿着水杯走了过去,一手把玩,一手水杯,一不小心,水杯物件都脱手落到了地上,丁一舟吓了一跳,想要挽救,一脚踩在摔碎的残渣上。 「不好意思,我再赔你一个。」丁一舟赶紧道。 「没关系。」贺子征道。 丁一舟表情不变,眼神冷了几分,这是贺子征很喜欢的东西,他花高价拍回来的,平时不让他们多碰,现在碎在面前,居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样的人即使外表不变,但还是原来的他吗? 不过,丁一舟看了眼被自己踩得粉碎的隐形窃听器,反正他是不会赔的。 「一舟,查一下对面住的什么人?」骆凛泽道。
第157页 「好。」丁一舟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有信息发到手机上,他快速看完,把手机递给骆凛泽:「是个米国人,国际上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在医科大签订了半年的合同学习交流,刚刚过了两个月。」 手机屏幕上是张证件照,白玙凑过去看,一眼认出上面的人是在交流会上对中医嗤之以鼻的男人,虽然照片上的人努力做出一副谦逊的样子,可是眼角眉梢仍然是藏不住的傲慢和自负。 「先生,这人我见过。」白玙道,然后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是巧合吗?」丁一舟问道,史密特对白玙不善,看上去只是对中医的不信任,和贺子征目前的情况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够不成联繫。 「大部分的巧合都是事在人为,不看表面的毫无瓜葛,我们只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骆凛泽道。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两个八桿子打不着的人喜结良缘,而我们需要随份子?」丁一舟看看对他们的对话不感兴趣,低头髮呆的贺子征,虚心道。 「结果是我们出现在了这里,而这个房间里有不利于小白的东西。」骆凛泽说着打开门,站在了走廊那头的房间门口。 这个小区安保不错,一梯两户的户型,进电梯需要刷卡,如果没有物业帮忙,外人轻易是不能进入到自家楼层的,确保了隐私和安全性。 丁一舟跟着出来站到门口,白玙好端端的站在他身边,不知道骆凛泽是从哪儿看出来里面有对她不利的东西的。 按下门铃,没让他们等,房门很快打开了,史密特穿着浴袍像是刚刚洗好澡,看到门外的三人有些意外,视线从三人脸上扫过,落到白玙身上,绅士道:「晚上好,白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房门打开,比走廊里更浓郁几倍的气味从里面涌出来,让白玙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下意识拉住了骆凛泽的胳膊。 骆凛泽揽住白玙让她靠在怀里,看不到的灵气从他身上溢出,包裹住白玙,把她和周围的污浊空气隔离开来,然后眉头微皱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不知几位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史密特嘴角带着笑彬彬有礼道,只是那笑并没有到达眼底,显然这三个人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好点了吗?」骆凛泽像是没听到史密特说话,低声问白玙。 「嗯,没事了。」白玙道。 「各位——」史密特的话没说完被骆凛泽打断了。 「麻烦让一下。」骆凛泽道。 「你什么意思?这是我家。」史密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想要关门,脚下却不自觉退了两步,让出了门口的位置,眼睁睁看着三人大摇大摆登堂入室。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史密特怒道,说着拿出了手机,然后被一双手制止了。 丁一舟拿过手机按下关机键,体贴地放回史密特口袋里,从自己兜里拿出证件,晃了晃道:「喏,警察,有事说吧!」 「你们这是监守自盗沆瀣一气,我是米国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史密特习惯了到哪里都被人捧着,第一次碰到这么简单粗暴毫不掩饰的流氓行为。 「哟,成语用得不错,很流利。」可惜他的话并没有威胁到在场的三人,丁一舟甚至有闲心夸奖他,姿势看似随意站在史密特的前面,却不让他乱走动,又防着他有什么动作。 这个房间和贺子征家户型基本一样,大致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殊,史密特看自己被丁一舟盯着,索性坐了下来,收起脸上的表情微抬下巴道:「我不知道你们想在我这里找到什么,不过不管什么都不会如愿的,希望明天贵国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和有诚意的道歉,否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就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嗤!」丁一舟被逗笑了,既然他们敢来就是有依仗的,倒是这个眼高于顶的男人没搞清楚状况,来做客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惹恼了主人,不管是多高贵的客人也得扫地出门。 丁一舟并不知道自家好友经歷了什么,但出于根深蒂固的信任和默契,他毫不犹豫选择按骆凛泽的意思做,而且以他多年做刑警的经验和对好友从小到大的了解,这次看到骆凛泽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 上一次骆凛泽整个人发生削肉剔骨的变化是在他父母出事他进入军队后,肉眼可见的从飞扬少年快速沉淀成可以撑起骆家的男人,可是因为承受的太过突然,就算他天生隐忍稳重,不经意间还是会显露出利刃般的锋芒。 可是这次再见,骆凛泽周身的锋芒像是突然之间全都不见了,但并没有减弱他的危险,相反,那种万事尽在掌握中的从容反而让丁一舟有种面对不见底深渊的感觉。 「在此之前,我想请史密特先生解释一个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骆凛泽拿起桌上一个类似香薰蜡烛的玻璃杯,里面装了半杯红色的凝固物体,中间插了一根蜡烛芯一样的东西,上面有点燃过的痕迹。 「就是普通的香薰,你们这里的空气太糟糕,我不习惯。」史密特耸肩道。 白玙接过玻璃杯打量,里面的东西不像蜡烛,而且那颜色红得让人很不舒服,她凑上去想闻闻是什么味道,还没接近,鼻子又被捂住了,玻璃杯也被骆凛泽拿走了。 「是吗?」骆凛泽随意点头,然后对丁一舟道:「把他带到你们局里,就以蓄意伤害我国特殊人员的罪名。」
第158页 丁一舟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骆凛泽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或许贺子征现在的情况跟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史密特也脱不开关系,起身笑道:「请吧,先生。」 「我想你们弄错了。」史密特一扫刚刚的气急败坏,慢条斯理整理好自己的衣着,从领口拿出一个闪着银光的十字架握在手里,像看蝼蚁一样居高临下道:「虽然你们并不值得我出手,那会玷污了上帝的圣洁,但是既然送上门来,就勉为其难净化了吧。」 史密特看向白玙,摇头道:「古老腐朽的国家总是会出现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就算有了人类的皮囊也掩不住内在低等生物的本质,真是徒劳又悲哀。」 说着,从他手中的十字架为中心,散出一圈圈白色的光芒,史密特低声祈祷,随着他的喃喃低语,光芒逐渐变大,首当其冲蔓延到离他最近的丁一舟身边,丁一舟像是被烫了一下,却没有躲开,而是咬牙想上前制服史密特,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 史密特冷笑一声:「愚蠢的人类。」 传说中东方的种种神奇术法,在史密特看来不过是这些人意-淫-出来的,什么移山倒海唿风唤雨,从来也没有人见过,就连像征着最高能力的特殊部门也不过如此,倒是低等动物能修成人形这在别的国家是极少出现的,可惜,畜生就是畜生,身上的血液骯脏就躲不过上帝光芒的洗礼。 史密特没有想到骆凛泽会一眼认出玻璃杯里的东西,不管是巧合还是别的,现在他做的一切只是把结果给提前了,想必那人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的。 光芒似慢实快地到了一动不动的骆凛泽白玙眼前,史密特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加快了祈祷的速度,光芒如他所愿包围了两个人,却没有如以往那样引起痛苦的嚎叫和实质的伤害。 白玙第一次看到这种攻击方式,对史密特口中的上帝很是好奇,结果却让她有些失望,她嘟嘴道:「你的上帝离这儿太远了,大概没听到你的祈祷,所以你还是等回去了再唿唤他吧。」 一道由灵力制成的锁链从白玙指尖出现,牢牢把没反应过来的史密特绑成了粽子。 「不可能!!」史密特难以置信,他攥紧手里的十字架,试图挣脱身上的锁链,叫道:「上帝是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而且你们怎么能绑住我?我是神的使者,这不应该!这不可能!」 他是得到上帝最多眷顾的人,是最接近神的人,这个没落的东方国家各种异术早就已经消失,根本没有人可以与他一战,他不相信有人可以无视他的攻击禁锢他。 这边史密特被控制住,那边丁一舟就恢復了自由,他活动活动手腕,怜悯道:「可怜的人,这是被传销给洗脑了吧,来我们的地盘扯你们上帝的虎皮,当华夏几千年传承下来数都数不清的各路神仙都是死的吗?」 既然连上帝都存在,那是不是说明神仙也是存在的,丁一舟觉得自己这么说应该不算得罪神明——吧? 不过,丁一舟现在更好奇白玙到底是什么人了。 白玙嫌他叫的刺耳,伸手封住了史密特的嘴,房间变得安静,她的视线又熘到了玻璃杯上,问道:「先生,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是会伤害我吗?」 「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骆凛泽摸了摸白玙的额头道。 「没有。」白玙感觉一下,没发现自己哪里不适,才说完,她的神智突然模煳了一下,紧接着倒在了骆凛泽胸口,闭眼昏睡了过去。 「小白怎么了?」丁一舟惊道,「是被这傢伙暗算了吗?」 「没事,」骆凛泽打横抱起白玙快步走回贺子征家里,把人放到客房的床上。 丁一舟把不能张嘴不能动弹的史粽子扔到客厅,不放心地跟了进来担心道:「真的没事吗?要是不能去医院,我打电话叫个大夫过来。」 「不用。」骆凛泽拉过被子盖在白玙身上,把她的头髮整理好,拇指擦过光洁的眉间,食指轻轻按下去,一枚泛着金光的指印没入眉心,消失不见。 被骆凛泽的身体挡着,丁一舟并没有看到他的动作,道:「你不是说那洋鬼子屋里有不利小白的东西,现在只让小白这样睡着不管她可以吗?」 「怪我思虑不全才让人有可趁之机,现在不会了。」骆凛泽低头在白玙额头亲了一下,低声道,他只想着给他的小葫芦最好的,却忘了世人的贪婪和嫉妒,白玙的本质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普天之下再找不到比小葫芦更纯净的存在,可是关心则乱,他犯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忽略了越是干净的东西越容易受污秽的影响,虽然他的种种部署让白玙足以有自保的能力,可现在看来觊觎白玙的人似乎终于找到了最有效的方法。 「?」丁一舟还没想明白骆凛泽这句语焉不详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强塞了一嘴的狗粮,差点噎得说不上话来。 「算了,我先出去看看子征,你要是需要喊医生随时叫我。」丁一舟确定白玙无碍,道。 骆凛泽起身,只留下一盏床头灯开着,示意丁一舟他也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贺子征坐在沙发上,正拿着一本书翻看,不仅对丁一舟视而不见,就连对五花大绑,明显不应该出现在他家里的史密特也像是看不到一样。 「是刚刚你拿的那东西让小白昏倒的吗?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闻到有什么味道?」丁一舟还是没有控制住身为警察的求知慾,不耻下问道。
第159页 「你不会想知道的。」骆凛泽善意道。 丁一舟自认见惯了断肢残骸,能对着各色腐烂尸体吃外卖而面不改色,实在不相信有什么是他知道了不能承受的,可是今天看到的一切太过诡异,为了不让晚上做噩梦,他还是选择听骆凛泽的不要知道了。 「这两个人怎么办?」丁一舟转移话题道。 「先把子征恢復好。」骆凛泽道。 史密特只是被绑且不能开口说话,耳朵眼睛并没有封,听到骆凛泽的话,眼里闪过一抹轻蔑的笑,没人能让贺子征恢復正常,这是只有他才掌握的秘术,这是神对他的恩赐。 第88章 恢復 听到骆凛泽可以让贺子征恢復正常,丁一舟嘴角出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他拿出手机,对准贺子征开始了录像取证。 「子征啊,你最喜欢的人是谁?」丁一舟努力做出闲聊的样子问道。 「青春期幻想的人是谁?」 「你家的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 「……」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丁一舟满意地把手机收了起来,道:「好了。」 史密特闻言使劲把身体转过来,死死盯着骆凛泽。 在两个人的灼灼目光里,骆凛泽并没有做出什么夸张神秘的动作,他轻描淡写地拍了下贺子征的头顶,一缕肉眼看不到的黑色烟雾逸出,被他随手挥散,然后倒了杯水递给贺子征。 贺子征愣愣接过水,顺从地喝下,又等了一会儿,大梦初醒般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疑惑道:「你们——」 话没说完,他捂着嘴朝卫生间冲去,紧接传来撕心裂肺要把胃都翻过来的呕吐声。 终于吐无可吐,贺子征惨白着脸,脚下虚浮地走了出来,瘫在沙发上喘气,刚刚一阵吐好像把精气神也一块给吐没了。 骆凛泽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贺子征接过头也不抬地喝完,长出了一口气,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我刚刚怎么了?你们怎么会在我家?他又是谁?」贺子征声音暗哑道。 「你这几天都干了什么还记得吗?」丁一舟问。 贺子征回想,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有印象,细想起来却什么也记不清,他皱眉道:「我只记得澜祎约我吃饭,再然后就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对了,来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丁一舟笑得很开怀把手机打开,调出视频。 贺子征疑惑接过,等看到屏幕上出现的画面时,被骆凛泽一杯水拯救得刚有一丝血色的脸顿时又失去了那丝红润,甚至变本加厉由白往青发展,不敢相信视频里的人是自己,可是脑子里模煳的记忆又提醒他那确实是他。 忍着胃疼看完,把手机扔回一脸看好戏的丁一舟身上,贺子征长嘆,生无可恋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天降这种无妄之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凛泽,我还随身带着小白给我的护身符箓呢,亏我这么相信她,连洗澡都放到一边,结果就是这样的吗?」 虽然不知道李澜祎为什么要这么做,贺子征自认他没得罪过李澜祎,但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肯定和骆凛泽脱不了干系,没好气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贺子征冷哼道:「蓝颜祸水!」 不用说,肯定是李澜祎没办法对骆凛泽下手,才会把心思动到他身上,可怜他人在家中坐,挡不住祸从天降。 果然人太帅了就是容易招灾。 丁一舟没想到贺子征对自己身上发生的灵异事件接受得这么快,听到他随身带着符箓,才知道他自己是最后知后觉的一个,这也解释了之前贺子征对白玙为什么一脸谄媚毕恭毕敬。 史密特亲眼看到骆凛泽轻而易举让贺子征恢復了正常,且没有像之前他解开的人那样虚弱不堪半死不活,疯狂挣扎起来,充血的眼睛像是要把骆凛泽扒皮拆骨,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次是我的错,对不住。」骆凛泽干脆地道,从身上拿出一颗圆润的珠子递给贺子征,「这个你随身携带,可以保护你从此不再受任何奇怪东西近身。」 「真的?」贺子征半信半疑地接过,在手里上下打量道:「比小白的符箓还管用吗?当初她也是这么说的。」 「咳!」丁一舟清清嗓子道:「那什么,凛泽,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毕竟我的工作,是吧?」 贺子征惊奇扬眉,像是第一次认识丁一舟,调侃道:「我是还没睡醒吗?我记得你是从来不信这些的。」 「今时不同往日。」丁一舟伸了个懒腰道:「你都能对李澜祎情根深种,我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贺子征被丁一舟一句话顶得什么也说不出来,看到绑得动弹不得的史密特身上像有蚂蚁爬一样不停扭动,立刻把气撒到了他身上,「这鬼佬是谁?不会是李澜祎的帮手吧?」 丁一舟打个响指,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道:「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八九不离十。」 史密特终于能说话,迫不及待道:「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你是谁,我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不必,你可以不说,我不想知道。」骆凛泽道,然后张开手,一张小小的纸张出现,众目睽睽之下史密特不受控制地飘浮起来,往纸张所在的漩涡处移动。 那漩涡看似无害,却让史密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一旦进去就别想再出来,骆凛泽用眼神告诉他,并不在意他的生死。
第160页 拼命催动咒语却还是不能阻止身体的接近,史密特绝望大叫:「你连父母的死因也不想知道吗?!」 话音落地,史密特惊喜发现自己停在漩涡前,可是只停了一下,没等他眼里志得意满的笑浮出来,漩涡突然变大,把他吸了进去。 丁一舟两人被这超出想像的一幕惊住了,史密特消失才回过神来,贺子征急道:「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会查清楚的。很晚了,早点睡吧。」骆凛泽收回手,转身往客房走去,刚走了两步,被丁一舟喊住了。 「你还是凛泽吧?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相信你,对吗?」丁一舟一瞬不瞬地望着骆凛泽的背影问道。 「一舟,你——」贺子征试图圆场。 「你先闭嘴。」丁一舟打断贺子征。 骆凛泽转过身,并不意外丁一舟会这么问,作为一个擅长在各种粉饰太平里寻找蛛丝马迹的警察,他怎么可能无视眼前箩筐大的漏洞,哪怕对象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或者说就因为是骆凛泽,丁一舟才会这么问。 骆凛泽点头:「我还是我,以前什么样以后也不会改变。」 简单的一句话,丁一舟接受了,他缓缓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一颗白色珠子凌空划过一条弧线,被他下意识抓在手里。 「你身上正气重,轻易不会有邪祟近身,以防万一,这个也随身带着吧。」骆凛泽道,说完,他推门进了客房。 「什么意思?」贺子征不满道:「什么叫你不会有邪祟近身?意思就是我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是吧?」 丁一舟把玩着手里的珠子,似玉非玉,整体圆润光滑看不出什么材质,只是握在手里就感觉一股凉意顺着掌心直达肺腑,让人精神一振,他道:「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贺子征不耐烦道:「做了快三十年的兄弟了,还能怎么看?你有那闲功夫把心思用到抓捕罪犯保护我们这些老百姓的人身安全上去,没客房了,你要是不走,沙发给你睡。「 丁一舟低声笑了,是他想太多了,不管骆凛泽经歷了什么,既然选择和他们像从前一样相处,就显得他刚才的问话有些多余。 收起珠子准备明天去首饰店让人给怎么加工一下,这光秃秃的再一不小心弄丢了,趁着贺子征不注意,他一个转身闪进了主卧,「咔嚓」一声锁住了门,扬声道:「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晚安。」 「我去!丁一舟你给我滚出来!」贺子征怕把白玙吵醒,压低声音怒道:「给你沙发睡就不错了,你还敢鸠占鹊巢!」 客房里,隔音良好的房门并没有对骆凛泽造成影响,他听着门外的动静,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床上,白玙正睡得香甜,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动滚了一圈落入来人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沉入黑甜乡里。 骆凛泽轻轻拍拍小姑娘,也闭上了眼。 第二天,骆凛泽和白玙从房间出去,贺子征和丁一舟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看到两个人出来,丁一舟招唿道:「这家的早饭很好吃,我一大早出去买的,赶紧过来趁热吃。」 拿了两样白玙喜欢吃的放到她面前,骆凛泽看了眼贺子征,他喝了一杯掺了灵液的水,又睡了一觉,整个人的神色已经完全恢復,丝毫看不出呆滞和萎靡不振。 白玙也多看了两眼贺子征,成功让他忍不住开始诉苦,他痛心疾首道:「白大师,我那么信任你,把你给的符箓天天带着不敢轻易拿下,结果我居然还会着了道儿,你那护身符不会是过了保质期吧?」 白玙自己不会画符箓,那些全都是老道士闲来无事画的,当时给贺子征是因为贺子行的存在,导致贺子征容易被阴邪之物招惹,保护他避开这些,听到这话白玙无辜道:「那符箓不是我画的,而且符箓本身不是万能的,它只能保护你不受孤魂野鬼近身,并不能阻止别人给你下药。」 「……」贺子征无言以对,半晌有气无力道:「得,原来法术还有对症下药这一说,是在下孤陋寡闻了,怪我流年不利活该倒霉。」 然后拿出昨天骆凛泽给的珠子心有余悸地道:「所以,阿泽你给我的珠子不会也只开通了单项功能吧?要不趁现在,再给我多开通几项?」 「不是。」骆凛泽言简意赅道。 白玙瞄了眼贺子征手里的东西,有点像山洞石壁上镶嵌的珠子,不过比那个要小一些,珠子里像是封存了什么,闪着微弱的金光。 早饭还没吃完,门铃响了,一大清早谁会来?丁一舟迅速起身跟在去开门的贺子征身后。 意料之中,门外站着李澜祎。 「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李澜祎脸色不佳,带着几分命令道:「等会儿陪我去个地方,我——」 看到房间里除了贺子征还有别人,李澜祎没说完的话噎在了嘴里,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贺子征的眼里没有了顺从,而是冷漠和嘲讽。 「李大小姐,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刚好,省得我再去登门拜访了。」丁一舟做出个请的姿势,强势又不容许人拒绝。 李澜祎透过门口的玄关,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骆凛泽和白玙,脸上的精緻妆容遮住了她变得苍白的脸色,抿抿嘴角,强自镇定走了进来,她对那个人的能力有信心。 第89章 察觉
第161页 一个小时后,李澜祎面无表情走出了小区,路过门口保安亭,像是没听到保安的热情问候,头也不回地坐进了车里,机械地把车子启动,才恍然转过神来,打量了下周围环境,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翻开手机里的备忘录,确认了接下来的行程,轻踩下油门离开了。 房间里一片静默。 丁一舟轻咳一声打破沉闷,道:「凛泽,把李澜祎关于你和子征的记忆都抹去了,确定这样做可以吗?记忆里突然少了一块,就算她没发觉,别人也会发现不对劲吧?」 「没有全部抹去,还留有一些模煳记忆,保证下次见面时能点头问好。」骆凛泽握着白玙的手示意两人看上面的戒指,一本正经道:「毕竟我现在是有妇之夫,最好和异性保持距离。」 贺子征心有戚戚,他后怕道:「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居然眼都不眨对我下手,要是你们没出现,我岂不是以后半生就行尸走肉过下去了?想想就毛骨悚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也是被人给利用了。」丁一舟嘆道,背后的人接触李澜祎应该是看中了她对骆凛泽的心思,想利用她接近骆凛泽,只是低估了女人的忌妒心,没想到李澜祎会先拿贺子征练手。 对于自尊心强的李澜祎来说,突然冒出来的白玙让她厌恶,而无视她的骆凛泽更是让她不甘,否则也不会轻易上当。 只是她太过高傲,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也太过相信史密特的能力,居然找上贺子征,真不知她是盲目还是蠢。 抹去所有关于他们三个人的记忆,和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制裁,两厢对比丁一舟一时弄不清是该可怜李澜祎还是同情她。 「我去上班了,顺便查查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现在被你们弄得草木皆兵,好像到处都是非人类祸害人间。」丁一舟伸了个懒腰道,骆凛泽要做的事他插不了手,只能去查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们都走吧,我需要补觉。」贺子征挥挥手,不客气地道,他最近都不想看到异性了,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把丁一舟送到昨天吃饭的地方取车,然后和他分开各自驾车离去。 「在想什么?」车子停在红灯前,骆凛泽问一路都在沉思的白玙道。 「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把先生忘记了会怎么样?」白玙歪头看着主人道,主人不管忘记她多少次只要自己记得就能找到他,要是有一天她不记得了,他们是不是就会像这世上的芸芸众生一样,擦肩而过却互不相识。 骆凛泽握着方向盘的手动了一下,他侧头笑道:「想到答案了吗?」 「没有。」白玙诚实摇头,人类是很贪心的,他们从来不会只追求单一的东西,爱情、事业、荣誉、地位,全部都要,必要时一一捨弃似乎也不影响继续活下去,她没有人类复杂热闹的感情世界,她的存在就是找到主人,所以如果忘记了主人,她还是她吗? 「小傻瓜。」骆凛泽弹了下白玙的头顶,道:「你这个想法註定只能想想,永远不会实现的,而且,即使这个假设成立,我也能一眼把你从人群中找出来,拐到身边来。」 白玙想了想,认真道:「不用先生拐,就算我忘记了,只要看到先生就一定会喜欢上的,然后你就可以带我回家了。」 车子在又一个红灯前停下,骆凛泽倾身,在白玙头顶他刚刚轻弹的地方亲了亲,轻声道:「嗯,保证不会再丢下你,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忘记我。」 白玙摸摸头髮,眼睫闪了闪,像是没听明白骆凛泽说的是什么。 和骆凛泽他们所在的位置处于对角线的部门地下室,萧墨坐在角落双目低垂,除了吃饭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对外界的情况不闻不问。 亓璃在萧墨的隔壁,她已经醒了,只是表情有些呆滞,时不时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通往外界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到吃饭时间了,亓璃的视线随着来人移动,试探开口道:「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让她失望的是来人似乎并不想说话,放下饭菜匆忙离开了。 亓璃食不知味地一下又一下挑着碗里的饭,愣愣的发呆。 萧墨三两下把自己的饭菜吃完,上下打量着亓璃,开口道:「喂!」 亓璃被冷不丁出现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勐地回头,对上萧墨的视线才慢一拍地道:「什么?」 「你的饭,」萧墨微抬下巴示意道:「要是不吃就给我吧,别浪费。」 「啊?」亓璃低头看看手里的饭,把盖子盖好递了过去:「给你。」 萧墨不客气地接过埋头大吃,连声谢谢也没有说。 亓璃耐心等他吃完,道:「我能问你——」 「不能。」萧墨打断亓璃要说的话,「有人会给你解释的。」 「什么意思?」亓璃不解。 「意思就是,他终于来了。」萧墨眯眼,已经变成人类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碧光,牢牢盯着地下室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开始瀰漫的白色雾气。 与此同时,白玙收到消息,「小——,萧墨那里出事了。」 「嗯,让他保护好自己,等接到电话我们再回去。」骆凛泽把车速维持在六十左右道。 「好。」
第162页 过了近二十分钟,骆凛泽的电话响了,白玙按下接听打开免提,里面传来潘轲焦急的声音:「组长,地下室出事了,亓璃莫名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你们连一个失去妖力的普通人都看不住吗?」骆凛泽斥道。 「地下室没发现任何异常,偏偏亓璃不翼而飞了。」潘轲也不敢相信,可事情就是发生了,他只能道:「您赶快过来吧。」 骆凛泽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让白玙坐好,他踩下油门加速,才想起来道:「萧墨没事吧?」 「没有,他想追出去,没让他去。」白玙道。 「聪明。」骆凛泽夸奖道,「萧墨不是那人的对手,跟上去只会打草惊蛇,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留着他有别的用。」 一路疾驰,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部门,地下室里潘轲不放过任何角落正一点点检查,企图找出亓璃消失的线索,易决和岳周则正在调查监控画面,让人失望的是他们都没有丝毫收穫。 「什么也没有留下,就是突然消失了。」潘轲不想承认,却还是无奈道,号称铜墙铁壁的地下室接连丢了两个人,这个事实真是打脸。 「监控上什么也没拍到,上一秒人还在,下一秒就不见了。」岳周道。 「发现亓璃不见的前后时间段里,谁在这里?」骆凛泽问。 「我们三个都在。」易决惭愧道,就是担心事情生变,所以在萧墨和亓璃关进来后,他们就不敢掉以轻心,寸步不离时刻注意着,结果还是被狠狠教育了。 「地下室里其他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半妖们都倒在地上昏睡,不像是能问出什么的样子,骆凛泽转向关押萧墨的方向。 「是他通知的我们。」潘轲表情复杂道,如果不是萧墨,他们怕是还要等好一会儿才会察觉,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并把人带走,难道他们真的这么无能,这让潘轲有些难受。 「你们没有找到指向性的线索,所以我们根本不确定亓璃到底是自己离开还是被人带走。」骆凛泽没空安慰潘轲,他一针见血道。 「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以亓璃的修为是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人从这里出去,肯定是被一直跟着我们的亓玄尘给救走的,他在这里关了这么久,能找到漏洞进出并不奇怪。」岳周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会有谁冒着危险来把她带走。」 易决和潘轲沉默,这是他们在骆凛泽没来之前达成的共识,因为实在找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 「亓玄尘为了救亓璃把修为耗了大半,这是我们都看到的,我不认为他还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骆凛泽沉吟道。 「那有可能是他假装的,而且,亓玄尘有没有把亓璃恢復正常因为她一直昏睡,我们其实并不知道,我们看到的是你把萧墨放出来时,没有经过任何帮助,他原本兽化的情形就消失了。」岳周道,「也许亓玄尘并没有做什么,亓璃恢復正常就和萧墨一样,是因为组长你手里那幅奇怪的画的缘故。」 「小心!!」易决惊唿一声,倒在地上的半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两个,他们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低吼着朝骆凛泽和白玙沖了过来,看似坚固的铁门居然没有挡住他们,闪着寒光的利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在所有人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已经到了眼前。 「噗通!」来得快退得更快,骆凛泽抱起白玙,轻描淡写的抬脚,两个半妖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回到了原位,瘫倒在地上,那一击仿佛用尽了他们的精力,壮硕的身形迅速衰败枯干,整个人奄奄一息。 潘轲和岳周对视一眼,刚刚两个半妖的袭击太过突然,想要躲过去又不受伤绝对不可能,别说他们做不到,就是部门内以速度见称的修者也不会像骆凛泽躲得这么轻松,甚至还有时间去英雄救美。 「组长,我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得到了山洞主人的传承?「 第90章 戒备 骆凛泽松开环在白玙腰间的胳膊,冷眼扫了扫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的两个半妖,一眼看出他们的神智被人给控制了,刚刚是故意来试探他的。 两个半妖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缩到地下把自己藏起来,身体的巨痛和虚弱让他们醒了过来,虽然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残存的野兽直觉让他们在这个男人面前大气也不敢喘。 「先生。」白玙不满道:「下次遇到这种事要让我来,我可以保护你。」 「 好,听你的。」骆凛泽笑道,见白玙的头髮有些乱,伸手整理了下,才回答岳周问的话,淡淡道:「山洞传承?大概吧!」 「大概是什么意思?」潘轲追问。 「那个山洞的传承只有妖修能接受,为什么你可以?」岳周同时道。 「这个你们就要去问山洞主人了,我只是被动接受。」骆凛泽随口道,说完走到瑟瑟发抖的两个半妖身前。 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头髮和鬍子挡住了他们的面容,更因为骆凛泽的接近而不自觉往后退,只是身体伤得太重无法移动,害怕过度,兽化的指甲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易决,把他们送到医院去。」骆凛泽蹲下来打量了片刻,对站在一旁的易决道。 「不行!」潘轲阻止,「他们这个样子出现在人前,会引起恐慌和骚动的。」
第163页 「什么样子?」骆凛泽反问。 「就是不人不——」潘轲张口结舌,随着骆凛泽站起来,他看到地上半妖的兽化竟然消失了,手脚都重新变回了人类的样子,除了人邋遢得看不清五官,身上已经找不到一丝兽类的痕迹。 「你把他们恢復正常了?你居然可以把他们恢復正常?!」潘轲迭声道。 「送他们去医院,然后做一个全面的检查。」骆凛泽吩咐道。 「是。」易决道,然后喊人过来快速把两个人带走,他也好奇骆凛泽是不是真能做到把兽化的人类重新復原成原本的样子。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又离开,易决为了防止事情不在中途生变,也跟着去了医院,等到地下室变得安静,陆续醒来一直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的其余半妖们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扑到栏杆前跪了下来,嘴里呜咽不清地念叨着拼命磕头。 「他们想让你救救他们。」潘轲有些不忍道,这些都是无辜的普通民众,不过是运气不好遇到了发狂的妖修,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一辈子关在这里不见天日。 「我做不到。」骆凛泽干脆地道。 「为什么?!刚刚那两个——」潘轲指着大门道。 「我的能力暂时只能让两个半妖恢復神智。」骆凛泽道。 「组长可以把这些半妖装进那幅画里,像装亓璃和萧墨一样,也许再放出来时连医院都不需要去,就可以各回各家了。」岳周突然道。 「可能不行,」骆凛泽道:「云图不愿意。」 「云图是谁?」 「那幅画里孕育出来的——」骆凛泽想了想才道:「大概算是灵修。」 「……」潘轲。 「……」岳周。 有生命的物种是除人类外最容易修出神智的像萧墨胡栎,难的是李送李迎这种植物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又有母树耗尽精血才修成人形的,最后是由人类创造出的死物。 根据自己心意打造出的东西,即使精巧也是匠气,只有集天地灵秀一体汇聚日月精华为一身,又得日夜时光天长地久的滋养,原本没有生命的物件才有可能生出灵智,进而修出灵体,即使如此,这些也不过是出现在传说中,现实是,末法时代整个特殊部门乃至整个华夏也没有发现几件出现灵智的东西。 也所以,潘轲至今也难以相信白玙的本体居然是一个玉石葫芦! 现在听说那幅画里居然有灵修,潘轲和岳周除了震惊,又顿时生出原来如此的感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骆凛泽能用它做这么多事。 「接下来怎么办?」先把别的问题抛到一边,潘轲问眼下最当紧的道。 「既然你们怀疑亓璃是亓玄尘救走了,那就让部门里所有人戒备,一旦发现行踪,立刻通知。」骆凛泽道。 「从发现亓玄尘逃走,我们一直在戒备,结果还是被他钻空子把人救走了,这样一直处于挨打的位置太被动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岳周提出意见道。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潘轲道。 「没有。」岳周摇头,懊恼道:「只是觉得组长当时不把亓璃从画儿里放出来,亓玄尘也就没有机会来救人了。」 白玙撇嘴,说得好像当初虎视眈眈紧盯着主人立刻放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骆凛泽像是察觉到白玙的不满,牵起她的手,似笑非笑看了眼岳周,扔下一句:「就这么办吧。」 说完,和白玙一起走了。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太过巧合?」确定骆凛泽和白玙已经离开,岳周从地下室出来才缓缓道。 「什么意思?」潘轲警惕道。 「骆组长之前是个没有丝毫修为的普通人,这是你和亓老确认过的,没错吧?」得到潘轲肯定的点头后,岳周接着道:「那他怎么可能会得到妖修的传承?别说普通人类,就是如同你我这种人修身体之强悍也是不可能承受得了的,白玙这个小玉石精,明显是比人类更合适的人选,居然只是昏迷一场,什么都没有得到,太不合逻辑。」 「而当时的情形,就连亓玄尘也看出来明明是白玙在接受什么,结果一转眼,一切都变了。还有萧墨和亓璃,已经失去了人性成了只知杀戮的畜生,明明可以除之以绝后患,他却偏偏把两个人带了回来,还让他们恢復了正常,让我们左右为难,只能暂时关押,然后意料之中的被人救走。」 「你的意思是,骆凛泽有意保护萧墨他们,且故意放走了亓玄尘,让他有机会救走亓璃?」潘轲表情凝重道。 「不,比这更严重,我担心的是,现在的骆组长还是不是骆组长。」岳周语出惊人。 「人修没落,我们修为已不足先贤万一这是事实,可是对于妖修,就算看不出他们的本体,也能察觉到是异类,特别是在经歷了□□后,部门内对于妖修的管束更为谨慎,你我修为低下一时走眼情有可原,但是亓老居然也没有看出白玙的身份,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岳周语速不快,说出的话却让潘轲寒毛直竖。 没错,如果连师父也没看出白玙是妖修,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师父的修为不如白玙,所以看不出她的伪装,二是白玙有特殊的法门可以掩饰身份,不被别人发现。 不管是哪一个,都说明白玙绝对不像外表看上去简单,潘轲突然想起见到白玙之前看到的,那束遥遥连接月空和骆家闪着银光的通天白练。
第164页 「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是深藏不露的妖修;本来是人类的组长莫名其妙得到了众多妖修梦寐以求的传承;已经抓住的亓玄尘在严密监视下不见了踪迹,用来牵制他的亓璃被人救走;失去神智的猫妖清醒了,看似帮了我们,但态度并不友好;就连我们束手无策的半妖都恢復了正常,还那么凑巧,只有两个,剩余的半妖为了重回社会,对能救他们的人怕是会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说起半妖,当时大家都在场,半妖向来温顺,为什么会突然暴起,不攻击旁人,只攻击他,潘哥,我说这么多,你想到了什么?」岳周道。 潘轲这时候已经不是竖寒毛了,在开着中央空调保持最舒适温度的室内,他的冷汗顺着嵴背往下淌,很快浸湿了衣服。 「这些只是你的猜测。」潘轲无力道。 「就算是吧,但太多的巧合堆在一起就不能称之为巧合了,如果我们还装作视而不见,一旦出了无法弥补的事情,我们怕是无颜面对亓老以及曾经牺牲的前辈。」岳周道。 「你让我想想。」潘轲思绪混乱,他本来就不是擅于下决断的人,在这种大事面前就更是茫然,左右为难间灵光一闪,赶紧道:「我们去请教师父。」 「亓老去云游了,联繫不上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回到b市,我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他。」在潘轲希翼的眼神里,岳周吐出一句话。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找不到亓老,他根本不会跟潘轲说这么多废话。 「那现在怎么办?」潘轲喃喃道,师父在时一切听师父的,把位子让给骆凛泽后,顺理成章听从骆凛泽的指挥,现在两个人一个不在,一个疑似包藏祸心。 「先听骆凛泽的,通知下面的人注意自身安全,严密搜查亓玄尘的下落,同时也派出两个擅长跟踪的,随时注意骆凛泽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立即报告。」岳周实在看不下去了,简单明确先做出了安排。 「好,就先这么办。」潘轲点头。 第91章 云图 骆凛泽和白玙离开后直接回了家,刚好赶上刘婶做好午饭,看到两个人进门,赶紧招唿他们去洗手。 吃过饭,陪着骆老说了会儿话,到了老人午睡的时间,骆凛泽扶着爷爷进房间,给他把被子盖好,轻轻关上门离开。 回到房间,白玙先去洗了个澡,不一会儿穿着舒适的家居服,一手拿毛巾擦着头髮,脚步轻快的出来了。 骆凛泽坐在沙发上看书,带着水气的熟悉味道靠近,他顺势伸手,把人拉到身边,温香软玉扑满怀。 白玙头髮上的水珠还没有擦干净,沿着发梢落到精緻的锁骨上,留下一道湿痕,骆凛泽凑过去把水印抹去,用自己的痕迹覆盖。 主人温柔的动作让白玙觉得舒服,不由自主发出娇憨的鼻音,往骆凛泽怀里钻了钻,抱紧了他的腰。 骆凛泽轻笑,接过白玙手里的毛巾,让她坐在腿上倚在胸口,轻柔地开始给小葫芦擦拭头髮。 虽然可以瞬间让头髮变干,不过白玙很喜欢被主人这样对待,嘴角微微弯起,感受主人的手指在她头髮里穿梭,整个人被主人的气息包围,这感觉像是她变成了一颗种子,被人精心呵护,静待着冒出第一片嫩芽。 忍不住,白玙笑出了声。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骆凛泽低声道。 白玙笑着说出来,没察觉主人的手指停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道:「我觉得自己好像做过一个类似的梦,不过忘记了。」 摸了摸手里顺滑只略有些湿润的头髮,把毛巾扔到一边,骆凛泽抬起白玙小巧的下巴亲了亲,才道:「大概是因为你是葫芦形状,所以做梦真把自己当成葫芦种子了。」 白玙不满足主人的浅尝辄止,追上去不让他躲开,在发现主人只是在逗她后,听话地微微启唇。 良久,白玙微喘着睁开眼,想起亲吻前说的话,撒娇道:「就算我是一颗种子,那也要先生每天浇水松土,要不然我就不发芽不长大。」 「好——,小白说什么我都答应。」骆凛泽宠溺道,他笑着描述:「我把你种在灵气最充沛的地方,用最精纯的灵液来浇灌,设下灵阵不让蛇虫鼠蚁靠近,每天陪你聊天和你说话,一天天期盼我的小葫芦不要贪睡,快点和我见面。」 白玙刚开始还眉眼弯弯听得很开心,谁知听着听着心底突然冒出了说不上来的酸涩,无缘由的委屈铺天盖地漫上来,没反应过来眼泪就涌了出来。 白玙愣愣地抬头,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迟疑道:「先生,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可是为什么?」 骆凛泽没有说话,垂眸一点点亲吻去白玙的眼泪,无声地抚慰她。 白玙这奇怪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主人在身边,难过也只是一时,不一会儿,她就被另一件事转移了注意力。 「先生,那幅画儿里有灵修吗?我上次怎么没有看到啊?」白玙兴致勃勃地道。 骆凛泽一手揽着白玙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抬起五指张开,飘着白云的画儿恢復成原本的大小,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墙壁上。 画儿上的云朵快速移动,留出一片空白,白衣白袍的男人从里面飘然落地,弯腰行礼站在了一边。 白玙忘记了自己在山洞里经歷的事情,好奇打量着眼前的人。
第165页 「他叫云图。」骆凛泽道。 「哦,我叫白玙,你好。」白玙礼貌道。 「你好。」云图虽然困在画儿里不能离开,但他的意识却能感觉到外界,几天的时间足以让他对这个世界有初步的了解。 这里灵气匮乏得近乎稀缺,他很清楚,不管是他本身还是寄身的这幅画,一旦被人发现,下场怕是会难以相像,人类的贪婪和自私云图早有体会。 「只要你安份守已,我不会抹去你的存在。」骆凛泽道。 「是。」云图低头,知道是山洞里窥探白玙记忆意图困住她的事到底还是让骆凛泽不快了,他还是不知道骆凛泽是谁,但不管是谁,都是掌控他生死的存在。 「先生,你要把他留在家里吗?」今天在地下室里,岳周有意无间的试探都是围绕着这幅画儿,画儿里蕴藏的能量太过惊人,白玙猜不出主人要怎么做。 「你喜欢吗?喜欢就放在家里。」对于岳周他们的什么想法,骆凛泽根本没放在心上,这幅画儿当初是给小葫芦准备的,当然是依她的喜好。 「让他留在家里陪奶奶吧,我们经常不在家,奶奶一个人都没人陪她说话。」白玙想了想道。 「行,听你的。」骆凛泽点头。 骆奶奶看到云图很高兴,也没有问自家孙子这人是从哪里来的,笑眯眯地接受了,看云图年龄不大,就把他当成了晚辈对待。 可怜云图好歹活了上千年,遇到的向来是心怀不轨之徒,从来没有正经和人类打过交道,乍一碰到热情和蔼的老太太,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部门内部现在乱成一锅粥,本应该做镇指挥的骆凛泽却因为有意无意的原因成了最清闲的人,他和白玙在家里两天,冰箱里的菜不够吃了,刘婶忙别的事儿分不开身,无所事事的两个人自觉去超市採购了。 临出门时,被骆奶奶叫住了,她指着云图道:「带着小图一块出去,年纪轻轻别总闷在院子里。」 「……」年纪轻轻的云图。 「不用了,我不想出去。」云图没说自己不能离开院子太远。 「我说出去就得出去。」骆奶奶无视他的抗拒,对自家孙子道:「记得把人好好带回来。」 骆凛泽定定看了眼云图,无奈对骆奶奶道:「好,只是我和您孙媳妇儿出去约会,带个电灯泡是怎么回事?!」 骆奶奶被孙子逗得乐弯了眼。 随着车子启动,离骆家越来越远,坐在后排的云图惊讶发现自己居然还好好的留在车里,没有像以往一样,超出既定的范围就自动回到画里。 云图抬头,对上后视镜里骆凛泽的眼睛,听到他淡淡地道:「把你的衣服和头髮换一下。」 「?」云图不解,「我可以出现在人类面前吗?」 骆凛泽没说话,副驾驶的白玙回头道:「当然可以,还是说你想当个隐形人?」 到了超市门口,下车的云图身上衣服已经变成了普通的长袖长裤,头髮也短了,下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在地上留下一道影子,他打量着周围的高楼大厦,沉默跟在骆凛泽两人身后。 超市一楼是商场,白玙牵着主人的手,看到好玩的东西就指给他看,两个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和旁边的情侣并没有区别。 顶楼的电影院正在商场做宣传,看到一对情侣过来,笑容可掬上前递了张宣传单,介绍道:「打扰两位一下,咱们影院今天票价打折,情侣还额外有零食和饮料赠送,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上去看看。」 白玙接过,看了看上面的图片,她对看电影没多大兴趣,但是想起主人出门时说的约会,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对上眼巴巴望着他的白玙,骆凛泽笑道:「时间还早,走吧,看电影。」 两个人对时下什么电影最火併没有概念,选了一部最快进场的,买票时,工作人员看是一对男女,熟练递过去两张票,骆凛泽接过道:「再加一张。」 在工作人员奇怪的表情里接过三张票,递给站在一旁的云图一张,骆凛泽道:「一会儿顺着人群进去找自己的位置。小白,想吃什么?」 「可乐和爆米花。」白玙迅速报出看电影标配,开心地等主人排队领回来。 昏暗的电影院里,白玙抱着爆米花桶,眼也不眨地盯着屏幕看,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会儿,她就被无聊的情节给打败了。 不是节假日,又是下午档,电影院里的人并不多,他们做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没人,白玙压低声音向主人抱怨:「电影不好看。」 骆凛泽把手里可乐的吸管递到白玙嘴边,等她喝了一口慢悠悠道:「情侣约会并不是为了看电影情节。」 在白玙注视下,把杯子放到一边,骆凛泽掀起两个之间的扶手,拍了拍腿,微扬眉梢。 白玙眼睛一亮,轻巧地偎了过去,捏了个爆米花餵到主人嘴里,「先生,给你吃。」 电影结束了,到底讲了些什么,白玙不知道,但可乐和奶油爆米花味道的亲吻她很喜欢。 满足了约会,两个人出来后去超市选购,在门口推了辆推车,沿着货架往里面扔东西,白玙按照刘婶列的清单挑青菜,边选边道:「这几样都是先生爱吃的,这两样是爷爷爱吃的。」 一粒剥好的葡萄轻柔送到白玙嘴里,骆凛泽道:「这是小白爱吃的,甜吗?」
第166页 白玙点头,「甜。」 骆凛泽对卖水果的大姐点头:「我太太喜欢,麻烦帮我称一些。」 大姐麻利地装袋称重,嘴里笑道:「真般配的小夫妻,还以为刚谈恋爱呢,您的水果请拿好。」 把水果放到推车,骆凛泽一手扶车一手牵白玙,闲庭信步走在瓜果蔬菜间,时不时低头听身边的人说什么,挺拔的身姿悠然又自在。 满载而归,三人开车往家赶,整整三大袋的东西,骆凛泽提了一袋,云图自觉把另两袋提起来,正要进门,他停住了,一下午只是默默跟着没有开口的他说道:「有人在跟踪监视你。」 第92章 出现 暮色四合的黄昏,有些沉闷的晚风拂过树梢发出哗哗的声音,距离大门有段距离的公路上有车子驶过的声音,显得院子周围更是静谧。 「你听错了。」骆凛泽若无其事推开门,扬声道:「爷爷,刘婶,我们回来了。」 「粥煮好了,就等着你们买的菜呢。」刘婶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迎上来接过东西道。 「这位是?」刘婶看到跟在白玙身后的云图,询问道,骆凛泽的朋友不多,这位从来没见过。 云图身体僵硬了一下,进来前他忘记自己之前是普通人类看不到的形态了。 「哦,他暂时住在这里,一会儿还要麻烦你收拾间客房出来。」骆凛泽拿过白玙手里的水果去水池边洗,道。 「是先生的朋友吧?」刘婶手脚麻利地择着青菜对云图道:「客房里日用品都有,缺了什么您跟我说。」 晚饭时,骆老看到云图并没有说什么,用长辈的客气让他住在这里不用拘束,转身就把话题对准了自家孙子,问他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 别以为他老眼昏花就没看到,这两天小白晚上根本没有回房间睡。 骆凛泽夹了筷菜放到白玙面前,淡定地道:「随时可以,要不就明天,小白?」 把盘子里的菜吃完,小白有样学样给主人也夹一筷子,想也不想道:「我听先生的,明天。」 骆老气乐了,指着孙子道:「你要是敢拐着小白去领证,不提前告诉沈时苍,他知道了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到时候我是不会拦着的。」 「还有你,小白啊,你确定不告诉你师父,你要嫁人了吗?」骆老不贊同地道,在他看来,白玙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只是从小一个人,习惯了凡事自己做主,没想起来现在多了个师父要报备。 白玙眨眨眼,没有说话,没人能阻挡她和主人在一起。 「爷爷,您放心,我会先徵求沈大夫同意的。」骆凛泽道。 骆老嗯了一声,开始寻思孙子领证后的事了。 饭后,本来晴朗得能看到满天繁星的夜空被突然出现的乌云遮住了,低沉的云层里有隐隐的雷声传来,后院刘婶晾晒的有东西,怕夜里下雨来不及,白玙帮着去收回来。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云图站在走廊,没有白玙在旁边,正面对着来开门的骆凛泽还是有些喘不过气,他脸色苍白道:「我想和你聊聊。」 云图想知道骆凛泽把他留下来的意图,想知道这人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想知道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骆凛泽预备怎么对待他! 在雨势变大之前,刘婶和白玙终于把东西给收回到屋子里,刚弄好,刘婶就打发白玙走:「赶紧去上楼洗个热水澡,这才立夏几天,天冷着呢,女孩子身体弱,可别被淋感冒了。」 「好,我上去,刘婶你也注意别感冒。」白玙道。 走到楼梯口,差点撞到从房间出来的云图,白玙侧身避开,惊讶发现云图脸上全是冷汗,似乎受到超出想像的惊吓,不仅是手,连身体都在发抖。 「你怎么了?」同为灵体,白玙没有了在山洞的记忆,对云图的印象不好不坏,看在今天在门口云图提醒他们有人跟踪的份上,她问道。 云图背靠墙撑住自己,闭上眼声音低哑道:「我没事。」 「那,晚安。」 轻微的关门声隔绝了走远的脚步,云图睁开眼看着白玙进去的那扇门,眼底的情绪不停翻涌,羡慕、嫉妒、不满、后怕,最后停留在庆幸上平静下来,慢慢站直身体,走回了房间。 「先生,你和云图说什么了?我看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白玙轻轻跳到站在窗前的主人背上,抱紧他的脖子道。 「没什么,说了一些留在这里的规矩。」骆凛泽微弯腰防止白玙掉下去,察觉到颈间的凉意,伸手摸到了白玙有些潮湿的头髮和上衣。 「什么规矩?我也要遵守吗?」白玙觉得主人的背和怀抱一样舒服,顿时趴在上面不想动了。 骆凛泽背着小葫芦往卫生间走,边走边道:「规矩就是淋了雨后一定要赶紧洗澡。」 白玙紧紧扒着骆凛泽的肩膀不愿意下来,甚至故意在他后颈和后背蹭,然后哼唧道:「可是先生,你的衣服也被我沾湿了,怎么办?」 把人轻轻放到洗漱台上,骆凛泽转过身,暗沉的双眸里仿若有漩涡在转动,捏了捏白玙软嫩的脸颊,破坏了她脸上无辜的表情,俯身凑到小巧精緻耳边亲亲耳垂,他道:「小妖精!」 压低的嗓音里带着些微砂砾质感滚过耳膜,引起一连串麻痒,从耳底直达指尖,白玙颤抖了下,脸上浮现出诱人的红晕,水润双眼里倒映出骆凛泽的身影,好像千万年前就藏在里面从来没变过,白玙向来顺应本心,这时候也不例外,她依赖地靠在主人颈窝,带着不自知的诱惑道:「只做先生一个人的小妖精!」
第167页 卫生间的门无风自动,「啪」的一声关住,留出个密闭的空间,偶有一声娇喘顺着门缝泄漏出来。 「轰隆——」酝酿良久的雷声终于准备就绪,伴随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雨声,把这些微的动静也隐藏了起来。 白玙迷迷煳煳被骆凛泽抱出来,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还滴着水的头髮被修长的手指拂过,干燥顺滑散在枕头上,察觉到手指往身下移动,她呢喃抗议:「困。」 手指轻柔抚过白玙的身体,消除了疲倦,让她的睡意更浓,一个吻落在白玙眉心,骆凛泽哄道:「乖,睡吧。」 用被子把白玙包好,关掉顶灯,开了个小夜灯,骆凛泽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泼墨的夜空。雨声渐歇,偶尔一道闪电划过,雷声有气无力地跟上,消极怠工一般应付着工作。 又一道闪电亮起,透过玻璃落在室内,窗前站着的人已不见了身影。 白玙睡得正香,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习惯性往旁边滚了下,却没有找到熟悉的怀抱和心跳,眉头微蹙瞬间睁开眼,清冷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下过雨的后半夜温度下降,放在被子外的手感到一丝寒意。 借着床头灯看到现在是凌晨两点,白玙拿起床头的衣服穿上,闭眼把院子找了一遍,骆老熟睡了,云图在盘腿打坐,没发现主人的身影,试着联繫他,神识却像石沉大海雪融于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踪迹。 白玙的表情变得严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更是不应该发生的事,她和主人不管多远都可以联繫上,更何况她的本体还在主人身上,她现在居然连自己的本体在哪儿也感应不到了。 上次在山洞是身不由已合体,但并没有断绝了联繫,这次是因为什么? 「咔嚓!」窗边传来细小的声音,紧闭的窗户玻璃上出现一道裂痕,雾气趁机从外面潜进来,有生命般游走,在昏黄灯光和外面夜空映射下,白色的浓雾变成了黑色,诡异又阴森。 「白玙——」含煳不清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像是戴了类似面具的东西,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方位和声色。 白玙沉默。 「白玙——,出来。」这次声音清晰了些。 白玙动了动,视线转向窗户。 「出来,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被隐瞒的事,你不想知道吗?」声音循循善诱道。 白玙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对外面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的人道:「我没有什么事被隐瞒。」 说话的人笑了,他的声音虽然听不出男女老少,但很奇妙是另一种动人的音色,很容易让人把他的话听进去,他如同开导嘴硬的小朋友,耐心道:「你还记得山神的山洞吗?为什么你会忘记进去后发生的事?那些事是什么,你真的不好奇吗?」 白玙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打开了窗户。 「跟着我。」雾气灵蛇一般退散,来人说完,空气里就有东西在震动,白玙顺着震动跟了出去。 停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出是在哪里,白玙开门见山道:「你说吧。」 这次黑暗中的人没再故弄玄虚,他甚至显出了身形,只是一身黑衣融在黑夜里,连身形也看不清,并不比躲起来好多少。 「所谓山神的山洞其实是一个妖修大能留下的,这个你应该知道了吧?」来人开门见山道。 白玙点头。 「妖修不能接近山洞附近百里,轻则修为受损,重则失去神智,这是华夏特殊部门里的铁律,任何人特别是妖修,绝对不能违背,一旦犯禁,轻则关入地牢,重则废去修为魂消魄散,我想这个你并不知道。」 白玙换成摇头,「没有人告诉我。」 「真是傻孩子,被人骗了利用得彻底还一无所知,至今蒙在鼓里。」来人嘆息,悲天悯人道。 「小姑娘,你回头想想,把进山洞前后身边的人和事做做对比,难道你就没发现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不对劲的事情吗?」来人像是最宽厚的长者,带着痛惜教导恨铁不成钢的晚辈。 第93章 虎啸 白玙闻言,表情顿时变得凌厉,无害的眉眼间陡然多了两分戾气,看上去居然和骆凛泽生气时有几分相似,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有些意外白玙的情绪,来人恍然笑了,他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看来不用我明说,你也已经发现身边有些人变了。」 「你太相信人了。」来人摇头惋惜道:「这是一个好习惯,但用到错误的人身上就容易受到欺骗,可怜到了最后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我失去了什么?」白玙追问。 「寻仙问道是我们这些修道之人最终的追求,你失去的就是这样的一次机会。」来人道:「山洞里的传承让多少妖修鎩羽而归丢了性命,这惊天的机缘原本是属于你的,结果现在却被一个人类得到了,简直是莫大的讽刺,最可悲的是你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依然对欺骗你的人言听计从。」 「你是说先生他——」白玙迟疑道,似乎不敢相信。 「唉!」来人嘆气,「他不过是一介凡人,连修为都没有,如果不是你的保护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吧?山洞里,你被大能选中强制回到本体接受传承,这皆大欢喜的事情却硬生生被骆凛泽打断了,他闯了进去,抢夺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东西,一步登天且得到了大能留下的那幅堪当法宝的画儿的认主,不止如此,而最让人不耻的是,他居然为了掩人耳目,瞒天过海抹去了你的记忆,让你从头到尾都一无所知。」
第168页 「先生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骗我!」白玙不能听到任何人说骆凛泽的坏话,即使她已经对这人说的话信了几分,挣扎道。 来人看出了白玙的心思,苦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人类奉为圭臬的话,从古至今,他们对待非自己种族的人向来是赶尽杀绝的,如若不是,何以现在人类昌盛如此,而妖修灵修凋零已临灭绝。 「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骆凛泽心机太过深沉,你被他表现出来的假象蒙蔽了,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去对他怎么样,毕竟现在的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贸然挑明,他恼羞成怒之下很有可能杀人灭口,我只是不忍心你被他欺骗,到最后被利用殆尽不说,还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你为什么帮我?你是妖修?」白玙道,如果连骆凛泽都不能相信,那眼前的这个人就不是别有用心吗? 来人一动不动,最后一声嘆息散在了雾气里,他往前走了几步,显露出了身形,能看到他脸上面具奇怪的花纹,来人慢慢抬手取下了面具,下面是一张白玙有些熟悉的脸。 「我是妖修,只是你并不认识我。」来人带着几分无奈道。 「我认识你,萧墨那里有一张你的证件。」白玙道,这人和照片上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所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证件?」虎啸有些意外,「我一直以为弄丢了,原来在那只小猫仔子那里。」 同为异类,虎啸的坦诚让白玙放松了警惕,她打量着虎啸道:「萧墨一直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 虎啸并没有介意白玙的直言不讳,他苦笑道:「就因为我没有出现躲了起来,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这个人间已经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一旦发现踪迹就是人人喊打,这些教训都是用血和性命来换取的。」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说的话抱有怀疑,要知道当年我和你一样,如果有人在我面前挑拨离间,我会当场把他撕成碎片,结果,我得到了什么?」虎啸抬起胳膊,空荡荡的袖口飘在夜风里,他把视线转到一边,不想看到自己残缺的样子:「如今我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所以更不能忍受你步上我的后尘,付出一腔真心到最后丢了性命还徒留笑柄。」 白玙低头皱眉,有些纠结,虎啸没有惊动她,任白玙沉思。 「你说山洞是妖修大能留下来的,只有妖修才能接受,可是先生他是人类,从来没有人类受到洞内能量的影响像妖修一样失去神智,也没有人类能接受妖修完全不同的传承,所以我不相信你说的。」白玙认真道。 虎啸深深嘆息,「就是因为人类不受影响,所以才会有野心勃勃的无耻之人想法设法去接近去窃取,千方百计要得到泼天的造化。不管是人修还是妖修都是靠吸取天地间的能量来提升自己,只是能量太过混浊,需要我们用自己的方法把杂质排出体外,而能量精纯到一定程度,我们就不再有这个顾虑,进而要考虑的是怎么接受它且不会因为能量太过庞大走火入魔,我们妖修因为天性的接近控制不住被吸引,一个个枉死在路上,最后还被披上了兽性未泯人人得而诛之的骂名。 」至于骆凛泽,我知道你希望我说他运气好或天赋异禀,但活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太过巧合的巧合已经不能称之为巧合了,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最重要的一点,小白,从山洞出来后他有主动和你提起这些吗?你一点也不好奇你的先生经歷了什么突然宛如神助,连你这从小修炼的天生灵体对上也没有一战之力吗?如果他真的像你对他一样毫无保留,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你?」 白玙不由自主抿唇,表情终于变得动摇,却还是不愿面对嘴硬道:「先生对我很好,不会伤害我。」 「傻姑娘,天生灵体是多少邪魔外道最觊觎的补品和炉鼎,你就如同小儿抱金于闹市,他现在当然不会伤害你,他只会把你利用殆尽最后弃若弊屐。」虎啸沉痛道。 话音刚落,头顶的树枝突然晃动起来,已经沉寂的雷声去而復返从天边滚过来,在头顶炸开后雪白的闪电才终于赶到,白玙和虎啸周围照得纤毫毕现,整整亮了好一会儿,诡异得像是头顶多了一盏奇形怪状的灯,仔细看清了两个人的长相,感觉看不上眼,干脆地熄灯离开。 虎啸抬头看了眼天空,重新把面具戴到脸上,声音顿时变得肃穆沧桑:「一下子不能接受很正常,但记得回去后不能打草惊蛇,如果你不想仅存的同类被屠杀干净,就把所有的疑惑放在心里,用你的双眼去观察,事实会告诉你答案。」 说完,虎啸转身离开,黑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幕里。 白玙静静待在原地不动,等到风声越来越大,她转过身,发现身后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她一直没察觉。 「小黑?」白玙惊讶,瞬间瞭然:「是虎啸把你救出来的?」 「是。」萧墨点头,无声往前走了两步,身为猫科动物,隐藏是他的本能,道:「他让我自行离开,不知道我跟在他后面。」 「虎哥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白天在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萧墨都看在眼里,结合刚刚虎啸说的话,事实摆在眼前,萧墨还是想亲耳听到白玙回答。 「大部分是。」白玙想了想道。
第169页 「所以骆凛泽真的得到了属于你的东西?」萧墨进入山洞是被人引去的,他对里面所谓的传承并没有野心,但是并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白玙被人欺骗,傻傻飞蛾扑火而无动于衷。 白玙太死心眼,她的世界里只有主人,萧墨原来以为这个主人真的是个光风霁月值得白玙这么对待的人,原来所有的人类都是一个样子,外表装得再与世无争,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却能眼也不眨立刻抛下所有。 单纯如白玙怎么会是骆凛泽的对手,萧墨一直提心弔胆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你跟我走吧。」萧墨当机立断道,「我早就说过,就算他的灵魂不变,不知道多少次的投胎转世也已经把人从里到外改变了,人死翻页,骆凛泽根本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主人。」 「不走。」白玙拒绝。 「你——!」萧墨气结,指着白玙口不择言怒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我信任你告诉你我被陷害的事,你让我在地下室等待看能不能抓到线索,我也照做——那肯定是骆凛泽的主意,现在明白他那是在拿我当诱饵,如果不是虎哥救我出来,或许明天我就成了一具尸体——我知道你同样被蒙在鼓里并不怪你,现在事情一清二梦,骆凛泽就是在利用你,他个人渣败类骗财骗色骗心,你是受虐狂吗?留下不走,是想我给你收尸?」 「天快亮了,你走吧。」白玙无动于衷,道。 「你想干什么?」把火气发出来萧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什么传承什么大能,只要白玙没事就好,他审视白玙平静的脸色,没有人能面对这样的欺骗心底不起波澜,可是他却看不出白玙的想法。 「你不会打算找骆凛泽同归于尽吧?」萧墨小心翼翼道,「听虎哥的意思,我们两个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你千万别冲动。」 白玙脚下轻点,没再理会萧墨,身影如同流星划过,往骆家的方向飘去,萧墨急忙追上,刚刚接近骆家院子五百米,就被一道无形的禁制挡住了脚步。 房间里暖意融融,骆凛泽半靠在床头看书,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分割出一半温馨一半阴影,白玙携带一身凉意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第94章 胡闹 「先生,你刚刚去哪儿了?我醒来都找不到你。」白玙慢慢走近道。 骆凛泽把书放到一边,握住白玙微凉的手,微微皱眉把人抱到怀里用被子包住,才道:「出去见了个人,没想到你会被扰醒,我重新下了禁制,不会再有人进来。」 白玙伏在主人胸口,打了个哈欠,揉揉眼嘟囔道:「小黑被虎啸救出来了,那个人很擅长找寻和利用弱点。」 「不,他不擅长,小白的弱点他就没找到。」虽然他以为自己找到了,骆凛泽轻笑道,一直知道他的小姑娘不会被人蛊惑,可还是觉得骄傲。 「先生就是先生,不管变成什么样,还是先生,那人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白玙奇怪道,她找主人,只是因为是主人,和主人是强大还是平凡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山洞里的能量别说还完好无损封印在云图里,就是真的被主人得到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她以前为了主人那筛子似的丹田操碎了心,要不然也不会把本体让主人时刻戴着。 总而言之,白玙还是觉得人类有时候的想法真是理解不能。 骆凛泽轻而易举洞悉了白玙的想法,在她头顶亲了亲,低声道:「大概是人类太过利已,理所当然认为别人也是如此。」 「喔。」白玙被熟悉的气息熏得眼皮沉重,忍不住往里面钻了钻,听着外面的风声和主人夜话,「和我们之前猜想的差不多,那人打的就是不劳而获的主意,一时得不到云图里的能量,所以把心思动到了最信任他的人身上,可怜了那些一心相信他的人。」 「人在做天在看,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骆凛泽一下一下抚着白玙的头髮道。 「嗯,先生就是他遇到的鬼。」白玙点头道。 「我是鬼你是什么?」骆凛泽逗她道。 「祟啊,鬼鬼祟祟嘛。」白玙煞有介事地道:「变成鬼也要时刻跟在先生身边。」 骆凛泽笑了,暖黄的灯光洒在深沉的眼底,荡漾出一圈圈温柔的波纹,里面仿佛隐藏了一个洪荒宇宙,遥远深邃得让人心甘情愿堕进去永远沉沦。 白玙眼也不眨地盯着看,半晌,才呆呆地道:「先生,你的眼睛真好看,我怎么才发现?」 骆凛泽低头,睫毛低垂,把眼睛印在白玙柔软的唇上,「你亲亲它,感谢它带我找到了你。」 被动耍流氓偷了个香,白玙在两只眼睛上各亲了一下,抗议道:「什么它找到我,明明是我找到你。」 「好,谢谢你找到我。」 —— 骆凛泽等到怀里人的唿吸变得均匀,想要把白玙放下,才发现胸前的衣服被她攥在了手里。 「不会再丢下你。」骆凛泽给白玙在怀里调整个更舒适的姿势,在她耳边低声道。 白玙像是听到了,嘴角慢慢显出个浅淡的微笑。 距离骆家有一段距离的树林里,萧墨终于追上虎啸并拦住了他。 「虎哥,你救了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是你?如果不是我跟着你,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萧墨质问道,他体内有一半的修为是来自虎啸,所以即使虎啸蒙着脸又变了声音,还是能被他很快认出来。
第170页 「我让你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虎啸无奈道。 「我如果离开了那谁来帮你。」萧墨道,「我能猜到虎哥你想做什么,你放心,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以前总想着要为你报仇,现在知道你还活着,就更要和你并肩作战了。」 虎啸没有摘面具,闻言,透过面具却能看出他眼里藏不住的欣慰,他重重拍了下萧墨的肩膀,感慨道:「你呀!」 回头看看淹没在黑暗夜色中的骆家院子,虎啸示意萧墨离开:「走吧。」 —————— 沈时苍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出实验室了,今天也不例外,直到赵娟表情奇怪地进去汇报了白玙的电话内容。 「你说什么?」沈时苍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小白刚刚打电话来,说她要嫁人了,问您要不要参加。」赵娟重复道。 「胡闹!」沈时苍瞪眼道,「嫁人这么大的事,我不点头,我看骆小子敢拐我徒弟!」 「沈老您要棒打鸳鸯吗?我觉得小白不会听您的。」赵娟玩笑道。 沈时苍顿时无语,找了个太过固执的徒弟简直是给自己找气受,更纠结的是这个徒弟不能骂不能打,只能捧在手心里,他不可思议道:「他们才交往多久?现在不都流行恋爱长跑,婚姻是爱情坟墓之类的吗?这么着急嫁人干什么!」 「谈恋爱哪有一样的,也许是小白想有一个家呢。」赵娟也觉得时间不长,不过凭她对白玙的了解,和上一次见骆凛泽的短暂接触,知道他们这些外人能做的就只有祝福,白玙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没有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的孤僻和自卑,但对特有的一些事情却超出常理的固执,尤其是对这个骆凛泽,那种感觉就像来这世上一遭,为的就是找到他一样。 沈时苍这才想起白玙的身世,从小一个人长大,即便有他和诊所里这些人关心照顾,这里也终究不是家。 「我告诉小白您刚才在实验室,等会儿记得给她回个电话。」赵娟提醒道。 「回什么回,订机票去!这事儿是在电话里能一句两句说清楚的吗?!」沈时苍没好气地道,等到赵娟关门出去,又补了一句:「多订几张,咱们娘家人都去,谁也别想欺我门下无人。」 赵娟笑着应下离开了。 沈时苍表情不满地盯着手里的试管,好像那就是拐走他宝贝徒弟的罪魁祸首,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笑了,摇头道:「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把试管轻轻放到一边,沈时苍开始在脑海里思考,要给自家乖巧单纯的小徒弟准备什么嫁妆,才能不让别人看低了去,唉,白玙一副不通世事的样子,哪懂京城那些人之间的弯弯绕绕,怕是以为结婚就是领个证呢,少不了得他这个当师父的多操心。 还要跟骆凛泽好好谈谈。 就算白玙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背后还站着他沈时苍,骆凛泽如果敢有怠慢,拼着被白玙埋怨,他也会给骆凛泽一个深刻教训。 --- 两天时间,萧墨从地下室逃脱的消息在随着监视骆家院子的人又增加了几个,且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终于传到了骆凛泽面前。 是易决带来的。 「我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里,害怕那两个人突然发生变故伤害到无辜的百姓,丝毫不敢离开,直到今天医生确认他们可以出院,我把人带回部门,才知道萧墨也不见了。」易决道。 没有人通知易决,这好理解,他有事情在忙,防止恢復正常的半妖突然袭击人类比寻找萧墨更重要。 可是应该第一时间通知的骆凛泽,被人又一次遗忘了,上次有意无意受了骆凛泽设下的防护影响,这次则是故意了。 运筹帷幄、指挥伙伴如臂使指的骆组长悄无声息被边缘无视了,他不仅被架空,还成了重点监护对象。 骆凛泽把泡好的茶推到易决面前示意他喝完再说,自己端起一杯。 氤氲的茶香不由自主安定了心神,易决低头轻嗅,觉得眼前的茶香似乎跟他平时闻到的不太一样,慢慢啜饮了一口,温热的液体从喉间进入,没有流入胃袋,倒像是浸入了四肢百骸,两天没有合眼的疲倦瞬间消失了,精神为之一振。 这种感觉太过舒服,易决盯着手里的大半杯碧色茶水,身体叫嚣着赶紧喝下去,理智却提醒他小心为上。 「这是什么茶?我以前好像没喝过。」易决随意道,部门内现在乱成了一锅粥,他已经被岳周排除在外了,而发现萧墨不见后第一时间跑来骆凛泽这里报信,也彻底断了回头的路,如果骆凛泽真的心怀不轨,那他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明自作自受了。 「普通的茶,只是看你好像有点累,就往里加了点灵液。」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说咖啡里多加了一块糖。 易决的胳膊定在了半空,灵液?他一定幻听了,最最精纯的灵气汇聚压缩才能成为灵液,现在末法时代,连吸收稀薄的灵气都要他们一遍遍过滤杂质,哪里还有余力去转化成灵液?! 「你不喜欢吗?」白玙歪头,应该是看到易决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过来,主人才会把灵液加到水里,不喝就不要浪费了,「你不喜欢就给我吧,外面的花儿有些蔫了,我去给它喝。」 「不用客气,我很喜欢。」易决一个激灵,不管是不是幻听,抬头把杯里的水喝完了,因为喝得太急,忍不住呛了一下,紧闭嘴巴把咳嗽压下去,不让一滴水漏出来。
第171页 这次是丹田发生了变化,久久没有动静的丹田因为一杯茶水下肚,微微动盪起来,易决顿时不再客气,陪笑着捡起了初见白玙时自来熟的状态,自己动手拎起茶壶,边倒边说:「口渴,再来一杯。」 第95章 猜测 易决连灌了三杯茶水下肚,咂咂嘴,觉得自己除了肚子饱了些,其余变化还是喝了第一杯水后的样子。 「咦,一杯就产生抗体了吗?」易决惊讶。 「你的身体只能承受一杯的量。」骆凛泽并不在意易决的举动,简单道。 「多了会怎么样?失去神智像妖修一样走火入魔吗?」易决玩笑道。 「爆体而亡,不用那么麻烦。」白玙接口道。 易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白玙说的麻烦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空空的茶杯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想来想去,发现居然是你们最让我放心。」 骆凛泽和白玙都没有说话,相比易决身上的愁云惨雾,他们两个则要轻松悠闲得多,像是不知道外面风雨欲来,又像是知道但并不放在心上。 易决觉得是后者。 「我在医院那两个人身上发现了和我父母身上一样的印记。」易决喉咙滑动了两下,才艰难说出这句话。 开了头,下面的就好说了,易决握紧手里的杯子,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暴露了出来,他咬牙道:「我问了他们,出乎意料,原来他们并不是被妖修咬了以后变成这样的,而是有人故意拿他们做实验,把他们变成不人不妖后,意图吸取身体里的能量。 「这是他们告诉你的?」白玙问道。 「不是,」易决摇头,「多年的圈禁让他们暂时做不到正常交流,是我看到印记后根据他们说的一些片段猜测出来的。」 「我的猜测是,幕后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这种方法,迫不及待找来人实验,结果发现这种半路出家被强行制造出来的半妖,体内的能量混浊不堪,吸取后不仅不能提升修为,还会给自身带来危险,只能作罢,可是,妖修狂暴的力量已经对这些人造成了伤害,且他不能让人恢復正常,如果就这么放出去,绝对会引起民众不安,在把半妖出现的缘由嫁祸给妖修后,也不能再做出斩草除根的举动,索性干脆顺水推舟把人关押起来,即可以方便观察,还能落一个慈悲为怀的美名。」既然说了,就没必要隐瞒,易决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你知道你说的是谁吗?」骆凛泽道。 「我不想知道。「易决惨笑,「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我父母的事,所有人都说幕后的人是亓玄尘,可是半妖出现的时候,亓玄尘已经被关进了地下室,据听说重伤只剩下半口气,当时部门里能人济济,不管是妖修还是人修都不是现在能比的,如果亓玄尘是假装,不可能躲得过这些人的眼。」 「我甚至怀疑过你。」易决直直望着骆凛泽,「从山洞出来后,我怀疑你或许是个修为高深的妖修披了骆凛泽的人皮在背后兴风作浪。」 骆凛泽表情不变,白玙兴味十足地道:「那你为什么又不怀疑了呢?」 「因为你。」易决道。 骆凛泽微扬眉。 白玙意外指着自己:「我?」 「是。」易决点头,「我相信你不会喜欢那种藏头缩尾的阴险小人。」 白玙眨眼,她看向主人,「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拐着弯骂我呢。」骆凛泽扫了眼易决。 易决低头。 白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骆凛泽本人,他的表现太过坦荡,可以说连稍加掩饰都没有,似乎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当然,不管好的坏的,都可以接受也可以解决。 就像现在,易决面对骆凛泽,像是在面对低头俯视世人的神祇,所有的阴蜮伎俩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表达了诚意,你们是不是也该说一些你们知道的?」易决嘆气说完,底牌出尽,就没有了翻盘的可能,老天保佑,他有下半辈子的好运赌这一次没有信错人。 骆凛泽和白玙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易决脑子里灵光一闪,难以置信道:「还是说,其实你们早就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白玙道。 易决一口气噎在胸口,无语道:「所以你们就看着我在这儿小丑一样各种试探,当成下午茶的娱乐。」 「是你在各种纠结,不知道该相信谁,干什么赖到我们身上?」白玙不客气道。 易决又一口气噎住,却不得不承认白玙说的对,但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像她一样毫无保留地去对待某个人。 老天别走,他收回刚刚的话。 —— g市,远离市区的山林里,虎啸盘腿闭目打坐,正值阴历十五,满月悬在头顶,他的周围没有遮挡,整个人被银辉笼罩,黑色的身形轮廓上隐约有白光闪过。 萧墨隐藏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不让什么突发情况惊动了虎啸。 夜风吹过树叶,发出轻微的声音,萧墨发觉四周安静得有些反常,除了风声,连夏夜里最常见的虫鸣声都听不到。 这太奇怪了。 没等萧墨想出个所以然,树下的虎啸身体震动,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第172页 「虎哥。」萧墨跳下树,迅速扶起虎啸,避开他光秃秃的手腕,握住他的胳膊,来不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先察觉到了他体内灵气的紊乱。 帮助虎啸把流窜的灵气归位,萧墨关切道:「虎哥,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吸收的灵气不能归纳于经脉,这是很奇怪的现象,毕竟不管人修还是妖修一辈子追寻的就是把更多的灵气储藏在丹田运转于经脉,除非是受到过重伤,经脉破碎到无可修復。 虎啸闭目调息,闻言并没有开口,只是笑着摇摇头。 「是之前受的伤太重了,一直没有养好的关系吗?」萧墨道,想起刚才自己轻而易举就把四散的灵气聚集,他失声道:「是因为你把修为传给我的缘故?!」 虎啸睁眼,没承认也没否认,用安抚的语气对萧墨道:「那是我自愿的,你一个不能反抗的小猫仔不用自责,毕竟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与其死不带去,倒不如给你,还能让你自保。」 虎啸像是想起了萧墨当时的样子,嘴角带着笑意道:「你那时候可是心高气傲得很,被人欺负还敢张牙舞爪,一点不知道服软,要是没点自保能力,真担心你能不能活到现在。」 萧墨眼圈发红,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咽下喉间的哽塞道:「我还给你,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傻小子,说什么呢?」虎啸在萧墨头上拍了下,板起脸道:「你以为这是买菜呢,不要了还能退,给你了就是你的,没看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要是真有一天油尽灯枯了,只能说是生死有命。」 寿命的长短和修为的高深密切相关,萧墨清楚,虎啸这么说是自知时日不多了。 「虎哥,你还没说来g市干什么呢?」萧墨把心底的想法抛到一边,换个话题道。 「g市有一对兄弟,能力和为人都不错,明明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妖修却被人修打压至此,我是真不甘心,所以带你来见见他们,除此之外,我还让人通知了胡栎,想和大家一起商量一下白玙的事情。」虎啸道。 「小白?」 「骆凛泽利用白玙得到了妖修大能的传承,这是不争的事实,那本该属于妖修的东西,是上天对我们的馈赠,十几年前却被人类倒打一耙,差点让我们种族灭亡,我不想再看到十几年前的惨剧重演一回,可是白玙太过重情重义,她又对骆凛泽情根深种,我担心她根本不了解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虎啸表情沉重地道。 「你是想招集所有的妖修,把大能的传承给夺回来?不是已经被骆凛泽得到了吗?」萧墨不解。 「没有。」虎啸道:「骆凛泽确实得到了一些,所以才会由普通人一跃成为连你也不是对手的存在,但据我所知,其实更多的能量封印在墙上的那幅画里,如果骆凛泽真的得到了画里所有的能量,白日飞升都是有可能的,绝不会是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 「白日飞升?这真的不是传说中才有的事吗?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即使自己已经是超越科学的存在,萧墨依然对这个世界抱有怀疑。 虎啸抬头望着已经开始西移的月亮,眼里射出灼灼的光芒,「神仙当然存在,大能的传承出现,就说明上天没有抛弃我们。」 萧墨并不在意什么传承,什么成仙,他只担心白玙会不会受到伤害,和虎啸如果不能改善将不久于人世的身体。 传承?改变? 「虎哥,既然骆凛泽可以被大能的能量脱胎换骨,我们同为妖修就更可以了,如果你吸收了传承,是不是身体就会彻底恢復了。」萧墨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明明办法就在眼前,他居然一直没想到。 虎啸愕然,继而沉思,久久才缓缓点头,「确实可行,但那是我们整个族群的瑰宝,我不能也不应该擅动。」 第96章 失踪 胡栎坐在房子露台上,皎白的银光洒在他身上,慢慢聚集在他手上握着的一个水晶样透明的圆形球体里,玻璃样的材质里面包裹了一只迷你狐狸,在月光下微微睁着眼,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胡栎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平时总带着三分轻浮的脸上表情慎重,乍一看像是换了一个人。 口袋里的电话发出嗡嗡的震动声,胡栎似乎知道是谁打来的,直到震动结束,也没有拿出来,只是电话那头的人更执着,一个电话打不通,下一个接着打来。 嘆了口气,知道是躲不过了,胡栎掏出手机滑开接听,懒懒地道:「餵。」 「哦,刚才啊,晒月亮呢,没听到。」胡栎面无表情,声音却是带着笑意道。 「找李迎?我和那两颗松子有什么好说的?都不属于一个物种,不去。「 「最近天气炎热,你知道的,狐狸嘛,每年总有那么几个月不想动,你要理解。」 「是啊是啊,春困秋乏冬眠夏避暑,既然这么了解我,就不要打扰人家嘛。」胡栎一手拿电话,一手托着迷你狐狸,举到眼前就着月光打量,用那张颇为英气的脸吐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果然,那边的人也是接受不能,很快挂断了电话。 胡栎嗤笑一声,随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把已经吃饱喝足困得要打哈欠的小狐狸收起来,对着看不清几颗星星的天空喃喃道:「虽然这个世间不是那么美好,但是活着还是有乐子的,为什么要嫌自己命长想不开寻死呢?」
第173页 「你说对吧?」胡栎对着手里的水晶球笑眯眯地道。 小狐狸微微掀开眼,月光下透着碧色的眼睛带着几分爱搭不理,它很习惯胡栎这种口是心非,连动作都多余有,慢慢伸出前爪把头埋进去,舒服地闭上了眼,无视胡栎的问话。 「哎?」胡栎摇头,被小狐狸也传染了几分困意,身体慢慢躺平,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把水晶球放在胸口,轻轻点了点,愁道:「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回应他的是一串欢快的小唿噜。 胡栎盯着头顶的夜空,满天的星河亘古不变地悬挂在那里,相比之下,什么人修妖修,即使有了几百上千年的生命,在这漫长的时光面前,依然短暂得不值一提。 妖修凋零已至灭亡,胡栎不认为自己能伟大到力挽狂澜,他的能力也只是偏安一隅护住已身周全,所以外面任他闹个天翻地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哼着歌,翘起二郎腿,悬在半空的脚尖打着拍子,胡栎浑身散发着轻松自在。 一阵风吹过房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团云彩,遮住了月亮,四周顿时变得昏暗了几分。 「操!」胡栎终于装不下去了,气急败坏地坐起身,泄愤般狠抓两把头髮,骂骂咧咧往楼下走去:「好不容易有了人形,脑仁要还跟松子那么小,我这次非得把它抠出来吃炒松仁不可。」 随便拿了两样东西,胡栎临出门前环顾一圈房间,看到桌前放着的一张纸,犹豫了一下,往那个电话上发了条信息。 b市,骆凛泽的手机短促响了一声,白玙觉得主人看到信息的表情有些奇怪,探头过去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只有短短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人觊觎松子。」 「这是谁发来的?要猜谜吗?」白玙以为是垃圾信息,可是骆凛泽的样子告诉她不是。 「胡栎发来的,我上次临走时给了他我的号码。」骆凛泽把手机屏幕朝向白玙:「也算是猜谜,小白猜猜看。」 白玙盯着那四个字,没让骆凛泽久等,脱口给出了答案:「李送李迎!」 「那人要对这两兄弟下手吗?」 「不一定,也许是想先笼络他们。」 「胡栎会不会有危险?」白玙按捺下想知道主人上次和胡栎聊了什么的好奇心,问道。 「他手里有一个灵器,大的用处没有,惟独对吉凶和魔气之类的非常敏感,应该会保护好自己,依他惯会趋吉避凶的性格,这次会主动凑上去,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骆凛泽笑道。 「大概是物伤其类。」白玙努力思索道。 「别想了,夜深了我们去睡觉,这两天沈老要来了,看你顶着黑眼圈会说我欺负你。」骆凛泽牵着白玙的手往楼上走。 「咦?师父要来了吗?」白玙惊讶道,上次打电话听赵姐说师父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所以她只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下,没再打电话就是不想打扰师父的研究。 「最乖巧的小徒弟只说一声就要被人拐走了,沈老怎么可能还待的住,天大的事儿也得放到一边先过来揍我一顿出出气。」骆凛泽玩笑道。 真是庆幸,小葫芦遇到的人都用真心对她,让她虽然看到了一些人心险恶,但却不会因此怀疑和牴触这个世间。 」我才不会让师父打先生呢。「白玙皱皱鼻子道。 说笑间走到房间门口,云图正低头站在门前等候,看到两人上来,视线从白玙身上扫过,没敢看骆凛泽,匆匆收回盯着地面。 「先生。」云图恭敬道。 「你去g市吧。」骆凛泽道,「盯着那里别出什么大的乱子。」 「是。」云图垂首答应后,有些迟疑道:「我可以——」 「你现在是独立的个体了,不会再受那幅画的牵制,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骆凛泽明白云图在想什么。 云图以为自己只是暂时脱离了禁锢,没想到是彻底自由了,眼里闪过狂喜,深深弯下腰道:「谢谢先生。」 「你不再是画灵,画里的能量也就不能再任你吸收,这点你要明白。」骆凛泽道,画本来是给小葫芦准备的,云图的出现是他的疏漏,虽然不打算把这个画灵给灭了,但并不代表还能让他继续待在画里。 「明白。」画里的能量对于世人来说固然诱人,但对困在里面几千年不见天日的云图来说,那是一个终于摆脱的枷锁,没有什么比自由更让他疯狂,得道成仙都不能。 等到云图离开,白玙打量着挂在墙上外表很普通的画,自言自语道:「连画灵都不知道画这幅画的人是谁,那这个人封印了这么多灵气,到底是想干什么?」 「大概是担心自己养的小猫儿被人欺负,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吧。」骆凛泽笑道,笑里带着几分自嘲和感嘆,他设想了无数种情形,铺平了所有能想到的道路,结果小葫芦却以最出乎意料的一种方式出现在了他面前。 「唔——,那只小猫得多讨人喜欢啊!」才能让人费尽心力准备这些。 骆凛泽微微弯腰,下巴轻放在白玙头顶,和她一同望着画里一刻不停流动着的天空,温柔道:「大概就像小白这么讨人喜欢,就像我喜欢小白那么多的喜欢。」 白玙往骆凛泽怀里偎了偎,仰脸带着几分狡黠得意道:「还是没有我喜欢先生多。」
第174页 「是,我们小白最厉害了。」骆凛泽从背后抱着白玙,像哄小孩子一样晃了晃,轻柔的声音落在耳边,惹来她的抗议和闪躲。 —— 赵娟愣愣地站在机场出口的通道中间,一脸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脚下不停匆匆往出口走去的人群中显得特别异常。 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姐走上前关心道:「妹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赵娟身体抖了一下,戴在颈间藏在衣领下并不是很起眼的玉石坠上闪过一道光,整个人清醒了几分,她迟疑道:「刚刚好像有人要我跟他走,我不愿意。」 赵娟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她也分不清刚刚经歷的是幻觉还是自己迷煳了,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说出来这样的话不像是撞鬼,倒像是精神失常。 大姐朝一旁等待的保安摆摆手,等人走到接着问道:「你一个人坐飞机吗?有没有家人来接你?」 「呀?!沈老?」赵娟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找人,四周根本没有看到沈时苍的身影。 赵娟快步往出口找去,他们刚刚从飞机上下来,只有这一个通道出去,沈时苍要是先走了,一定会在出口等她,可是把出口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 保安安慰赵娟道:「你别着急,先打个电话试试,我已经通知了我们队长,一会儿把监控调出来。」 赵娟摇头,沈时苍不爱带手机,碰到坐飞机这种需要开机关机的场合,就更嫌弃了,所以现在根本联繫不上他。 「那你跟家里人打个电话,或许老爷子等不到你,先走了呢。」 刚刚发生的事让赵娟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明知道沈老不会一个人先离开,还是抱着几分侥倖心理找到白玙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小白,沈老去你那儿了吗?」赵娟颤着声音问道,得到否定的回答和白玙电话里的追问,终于忍不住哭道:「怎么办?沈老找不到了。」 白玙和骆凛泽赶到时,赵娟已经把监控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并找到了沈时苍的身影,只是里面显示他离去时的情况太过奇怪,正和机场负责安防的领导面面相觑。 「赵姐。」白玙拉住赵娟有些冰凉的手安抚她,骆凛泽询问情况。 张伟心里正忐忑不安,沈时苍的名望连他一个不关注中医的人都知道,多少高管政要等着他救命,现在莫名其妙失踪了,虽然责任并不在他,但万一人出了什么意外,上面的人肯定会迁怒他。 谁能想到,堂堂一个国手,放着贵宾通道不走,非要去挤普通通道。 按过骆凛泽递过来的证件,张伟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又惨澹了几分,果然现在连特殊部门都招来了。 第97章 梦境 监控屏幕上显示着回放的内容,先是沈时苍从通道的另一头走过来,身后两步远是推着行李的赵娟,路过卫生间时,沈时苍回头说了句什么进去了。 赵娟一个人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看到有保安经过,抬了抬手,像是要人进去看看,没等保安靠近,就见屏幕上的她突然侧耳做出了倾听的样子,然后就自然地往前走去,边走边侧头说着话,似乎身边多出了一个别人看不见而只有她能看到的人。 虽然知道赵娟安然无恙,但再次看到这一幕,张伟还是有些汗毛直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赵娟身旁,怀疑那里是不是还站着个什么东西。 「我记得我遇到一个好像认识的人,和他闲聊了两句,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赵娟也被屏幕上的自己吓到了,她紧紧抓住白玙,语无伦次道:「小白,我不是第一次跟沈老出来,你知道的,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在没有看到沈老出现之前,我是不会自己离开的。」 「你别着急,师父不会有事儿的。」白玙安慰道,又倒了杯热水让赵娟捧着慢慢喝,让她平静下来。 屏幕继续回放,赵娟离开了大概两分钟,沈时苍走了出来,他脚步毫不停顿,似乎知道赵娟已经离开,又像是不在意,径直走向出口,很快消失在了人流里。 「通道的监控拍得很清楚,沈老是在九点四十三分进去的卫生间,这位女士在门口等到五十五分左右的时候往出口去的,而沈老在五十八分出来独自离开。」张伟松了口气道,从画面看这两个人离开的方式虽然奇怪,但都是自己离开,没有受人胁迫,应该不会怪到他们头上。 「卫生间里有什么异样吗?」骆凛泽问。 「我们第一时间就封闭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张伟摇头道。 「带我去看看。」 卫生间一尘不染,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工作人员随时打扫,空气里是淡淡清新剂的味道。 骆凛泽站在洗手池前,从镜子里看向站在身后的张伟,道:「你先出去稍等。」 张伟愣了一下,迅速点头道:「我在门口,您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轻轻关上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骆凛泽静静看着墙上的镜子一动不动,一秒两秒,静止的影像水波一般晃动了一下,时间回溯到一个小时前。 镜像里的画面分崩离析,组成一个有些怪异的人形,他安静地站在一旁,却没引起来往人的注意,走过他身边的人头也没抬一下,他的存在像是一团空气,直到卫生间里只剩下一个人,他才悄无声息走过去。
第175页 沈时苍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察觉到有人靠近,并没有在意,余光扫到镜子里的人不对劲,转身低喝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来人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在沈时苍眼前挥了挥衣袖,沈时苍顿时平静下来,毫不挣扎跟在来人身后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受到丝毫阻碍。 骆凛泽收回看着镜面的视线,转身往门口走去,身后镜子里的画面变换,很快恢復成了正常的样子。 回到候机室,赵娟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她满怀希翼望向进门的骆凛泽。 「已经离开了,出口的监控拍到沈老上了一辆计程车,暂时不确定他的目的地。」骆凛泽道。 在中医接连创造奇蹟的当下,要是爆出沈时苍失踪的消息,不仅医学界会震动,对整个华国的影响都会很大,所以这件事不仅不能大张旗鼓只能秘密去查,还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人毫髮无损的找到。 在确定沈时苍已经离开机场后,骆凛泽简单交代了几句,和白玙一起带着赵娟离开了。 「小白,你告诉我,沈老会没事儿的,对吧?」被安置到骆家的客房,赵娟知道白玙并没有报警,她隐隐有些明白,这次沈老的失踪不寻常。 「赵姐放心吧,你先睡一觉,明天醒来可能师父就回来了。」白玙扶赵娟躺下,说出的话落入耳中,比起效最快的安眠药作用还快,赵娟还想问些什么,结果只呓语了几句,就睡熟了过去。 出了客房门,白玙脸上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骆凛泽打开书房门,牵着人进去,让她在沙发上坐好。 「是因为我,他们才会抓走师父。」白玙一脸严肃道,上次的夜半挑拨,她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覆,才会导致师父的出事。 「是因为我们。」骆凛泽纠正。 云图的现世是幕后人没有想到的,为此他已经把自己的底牌掀得差不多了,但他毕竟谨慎,为了万无一失,在不确定白玙站在哪一边的情况下,先把沈时苍带走了。 「他是在威胁我!」白玙生气道。 骆凛泽是白玙的逆鳞,触之者死,但并不是说除了骆凛泽,其余的人就不再被白玙放在眼里,作为一个吸收天地精华形成的所在,她对于各种情绪感受,远比普通人类更为敏感,也所以,沈时苍对她的种种着想虽然并不需要,但却不会无视。 更何况,如果不是有沈时苍,主人在三年前的重伤下或许已经不在了,她不知道还要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多久,才能顺利找到人,这么一想,白玙就更气了。 「虽然现在修者日渐没落,但能把这些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特殊人士玩弄在股掌 之中,做出这些狗急跳墙的事也不意外。」 背着白玙把沈时苍带走,与其说是为了白玙着想,不让两方人误伤到身为普通人的沈老,不如说是心怀忌惮,把沈时苍当成了白玙的软肋,握在手里提醒白玙小心做选择。 「现在怎么办?」骆凛泽问道,沈时苍是白玙除了他以外最亲近的人,小葫芦来到人间,终于也沾染上了红尘的气息。 「师父一辈子救死扶伤,遇到事儿都能逢凶化吉,他身上还有一个我放的平安符,而且,那人想要拿师父来威胁我,就不会让他有什么闪失。」白玙气归气,倒没有因此失了理智,嘟嘴分析道。 「所以我们以静制动,静观其变。」骆凛泽点点白玙的鼻子,轻笑道:「把别人哄睡了,你也赶紧睡吧,要不然明天就变成长着黑眼圈的小葫芦了。」 明知道主人是在逗她,白玙还是听话去睡觉了,也许是日有所思,很少做梦的她,刚刚睡着,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世界是一片分不清黑夜白天的灰濛濛,白玙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什么东西里,只能听到周围的声音,手脚却动弹不了。 奇怪得不像人类的笑声此起彼伏在耳边响起,所有的声音七嘴八舌在嘲笑同一个人,那说话的口音不像白玙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她被吵得头昏脑涨之余,居然也听懂了几句。 「都说洛水的这人拿着个没有灵根的草当宝,原来是真的。」一个有些刺耳的嗓音说道,他的声音尖利,带着些鸟类特有的聒噪。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们费尽心思把这株抬抬手指就折断的小草芽弄回来干什么?!」另一个沉闷的声音接口道,说完,似乎有些兴奋,忍不住发出兽类的低吼。 这句话似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肆意的笑声顿时响彻四周。 「把她还给我,想要什么你们尽管提。」男人冷静的声音在一片噪杂中响起,轻描淡写说出让所有人陷入疯狂的话。 主人? 虽然声音变了,说话的音调也从来没听过,但是不妨碍白玙认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了?有人在用她威胁主人吗? 本来安静不动的白玙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只可惜她的挣扎并没什么用,甚至不能让身边得意忘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看她一眼。 白玙气馁,这时一道温和的视线落到她身上,似乎在抚慰,男人接着道:「不管是珍宝还是法器,只要我有的,都可以拿去,前提是,我要她毫髮无损回到我身边。」 不满男人明明处于下风,却还强硬的态度,一个猖狂的声音不怀好意道:「毫髮无损是不可能了,洛君您话说得晚了些,我们不像您这么小心,刚刚手快把刚冒出来的那片嫩芽给碰掉了,不知道洛君您还要不要?」
第176页 「您放心,这就是一棵贱草,别说扯掉一片叶子,就是扔到地上踩上几脚,她也照样活得好好的,不妨碍来日长出来。」这人说完大笑。 白玙眼不能视物,正在努力想办法脱困,听到扯掉了片叶子,突然感同身受,全身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给拦腰折断一般,猝不及防,她低唿了一声。 「哈哈哈哈,堂堂洛君的心爱之物居然是棵连灵根都没有,看不出什么东西的杂草,真是笑死——,呃——!」一句话没说完,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人突然噎住了,白玙只听到几声急促的喘息声,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周围变得安静。 一片死寂中,男人的声音没什么变化道:「我要她安然无恙,你们要什么,说吧。」 这次,没有人说话。 房间里,白玙睡得很不安稳,小脸上泫然欲泣,拼命想要从骆凛泽怀里钻出去,浑然忘了睡前是谁非要牢牢抱着不撒手的。 骆凛泽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低声哄了哄却不见效,白玙挣扎得更厉害了。 无奈之下,骆凛泽轻轻抵在白玙额头上,一秒过后,意外移开,在白玙眉间轻点了一下,等她重新睡得安稳,才好气又好笑道:「真够记仇的,就让你受那一回伤,居然记到了现在。」 第98章 救人 白玙一觉到天亮,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骆凛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她揉揉眼,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门被轻轻推开,骆凛泽走进来,看到还有些迷煳的白玙笑道:「起来吃早饭了。」 「先生。」白玙抱着骆凛泽,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嘟囔道:「最近总做些奇怪的梦,可是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 「梦里的事,不记得就不记得,不值当让我们小葫芦放心上。」骆凛泽道,说着把白玙抱起来,像抱小孩子一样放到卫生间的梳洗台上,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她。 「先生,你这样抱着我,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小宝宝。」白玙咬着牙刷,含煳不清地道。 「不是小宝宝,是大宝宝。」 赵娟睡了一觉,惊慌失措的心情经过一夜的沉淀,已经平静了许多,特别是看到白玙和骆凛泽携手走过来时,更是有种沈老很快就会安然回来的笃定。 「赵姐,师父没事儿,你放心。」白玙一看到赵娟赶紧说,怕她自责胡思乱想,这次的事对沈时苍来说是飞来横祸,对赵娟来说更是无妄之灾,是她连累了他们。 「小白你已经说第三遍了,我信你。」赵娟想着自己这么大的人了,遇到事先乱了阵脚不说,还要一个小丫头来安慰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警察已经找到沈老在哪儿了吗?」这么大的事报警是肯定的,赵娟理所当然地道。 和骆凛泽对视一眼,白玙道:「是,已经追踪到了,很快就会把师父平安无恙带回来。」 吃过早饭,让刘婶陪着赵娟说话,白玙和骆凛泽悄然开车出了门。 没有往车水马龙的市区开,出了家门不远,骆凛泽利落转动方向盘,疾驰的车子丝毫没有减速,平稳拐了一个弯,往和市区相反的方向驶去。 随着车速的提升,车窗外的风景也变得越来越荒凉,路上逐渐看不到车子和人影。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里,驾驶座上的男人紧紧跟着若隐若现的车子,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惟恐一个眨眼前面的人和车子就消失不见。 坐在副驾上的人则是一脸的不在意,把玩着手里的东西,过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伸手点开了音乐,轻声跟着哼。 「闭嘴!」司机关闭音乐,咬牙道。 「这么紧张干嘛,咱俩不知道跟过多少比兔子还精的人,狡兔三窟从来没跟丢过,这次的任务简直是小菜一碟,放轻松。」副驾被呵斥也没生气,从后座捞了瓶水拧开,递了过去。 一声尖锐的剎车声响起,副贺猝不及防被安全带勒在靠背上,手中的水溢出来溅在挡风玻璃上一片。 「操!」司机狠狠捶了方向盘一拳,「跟丢了。」 「……」副驾。 「打电话,告诉他,这活儿咱没干好,余款不要了。」 「为什么?我们只是追丢了,没说不能再追上,再不济还可以回去守株待兔。」副驾不解,这个任务比起他们之前接的活儿根本没什么危险,且他们只拿了一成定金,剩余的大头说好明天给,现在放弃,他怀疑搭挡刚刚剎车太急撞坏了脑子。 「听我的。」司机盯着自己的手,即使攥成了拳头,依然控制不住在微微颤抖。 在第一次出现在骆凛泽家附近时,他就有种想要退缩的感觉,当时只觉得自己想太多,可是在刚刚人追丢,第一反应想要继续的时候,手却不受他控制的开始抖动,差点连方向盘都要抓不住。 「听我的。」他重复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咙火辣辣地疼,「这钱我们只怕有命拿,没命花。」 副驾也看到了他抖动的身体,已经从手臂蔓延到了大腿,只有脸上的表情勉强维持正常,就像是身体已经发现了危险,想要迫不及待逃离,而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 副驾默默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被跟踪的两个人并不知道自己连脸都没露就把人给吓坏了,此时正无声无息出现在和消失的地方成对角的一处荒废厂房里,那儿正是关押沈时苍的地方。
第177页 白玙观察着四周的地形,边和骆凛泽嘀咕:「先生,跟踪咱们的那两个人不是部门里的人吧?」 「不是,他们两个是人类,只是身上出现了一些返祖的血脉,比普通嗅觉灵敏的妖类更擅长追踪,在部门的名册里有记录,但没归入部门内。」骆凛泽拉着白玙,轻易避开防守,道。 「奇怪,这样的人,居然没有被搜罗进去。」白玙道,据他们现在了解的情况,部门里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幻想着激发先祖血脉,提升修为才会被招入的,这样的人也正是那人所需要的,相比普通妖类这些人的潜能才是最不可估量,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两条漏网之鱼。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一步登天,这根胡萝蔔只能吸引那些心术不正且把人命当草芥的人,可能是因为那两个人体内的一点血脉来自于瑞兽,对未知的危险更警觉。」骆凛泽停在一扇窗前,透过玻璃,能看到沈时苍好好的坐在里面,身前站着一个人。 「沈老,对我的提议您觉得怎么样?」沈时苍面前的人穿着普通,脸上没有做掩饰,丝毫不介意在人质面前显露真容,长相一般,说话的声音有些沉闷。 「什么提议?」沈时苍一点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他安然坐在椅子上,问道。 那人明知道沈时苍是故意,却没有露出不耐烦,甚至是有些恭敬地道:「我知道沈老您是国手,救死扶伤无数,可是中医断层却是不可避免的,我佩服您能把老祖宗传到您手里所剩无几的东西发扬光大,让世界认同,但恕我直言,您的徒弟中并没有天资出众到可以青出于蓝之人,这点就是您也不得不承认。」 似乎被人说到了痛处,沈时苍的脸色低沉了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不是普通人,这点从开始就没有隐瞒过沈老。」那人伸出手,离他两米远的桌子上放着的茶杯凌空飞到了他手里,然后递给了沈时苍。 沈时苍看了他一眼,平静地接过。 「找不到后继之人,您甘心把这刚刚有起色的心血继续断送,眼睁睁看着它被一群庸才践踏,拿着您的骄傲做出各种譁众取宠的小丑行径,然后被世人耻笑吗?」那人并没有因为沈时苍接过了水而变得话语委婉,反而更加犀利。 沈时苍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垂眼道:「生老病死是天命,这是谁都无法阻挡的,即便我有不甘又怎样?这世上可没有长生不老药。」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呢?」那人道。 沈时苍愣了,「有什么?」 「长生不老药。」那人补充道:「当然不可能真的让人长生不老,但让您的身体回到壮年,且延年益寿是可以做到的。」 「你们把我抓来就是想让我给你们研制这个?」沈时苍问道。 「当然不是。」那人笑了,「您医术高超也只能医治凡人,所用也只是凡俗之物,凡俗之物可不能让人脱胎换骨。」 「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把我抓来?」沈时苍不解。 「虽然您是□□凡胎的普通人,但您那个小徒弟可是不凡,这点想必您还被她蒙在鼓里。」 「白玙?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无父无母是真,毕竟她是一块天生地养的石头,来到您身边也不过是为了吸收您身上的功德,好提升自己的修为,孤儿什么的,想必是为了引起你怜悯的藉口。」那人紧紧盯着沈时苍,意料之中的在他脸上看到了惊骇。 「石头?什么石头?你是说白玙不是人类?怎么可能?!」沈时苍难以置信。 「既然我们不是普通人,那这个世上有妖魔鬼怪当然也是很正常的事。」那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本证件,道:「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们是国家特殊部门,用这种手段把您请来,实属迫不得已,请您见谅。」 他还正欲滔滔不绝,忽然身体晃了晃,无声倒在地上。 接着,门被推开,骆凛泽和白玙走了进来。 沈时苍长出一口气,脸上惊讶的表情恢復正常,「你们总算来了,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演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人都不看电视的吗?妖怪吸功德什么的烂桥段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看了,怎么还拿出来煳弄人。」 「本来我也想再听听他说什么的,结果一点新意都没有。」白玙踢了地上的人一脚,失望道,她正听得津津有味,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忽悠的,谁想居然冒出来一句吸收功德,当时听了她下意识就看向身边的骆凛泽,果然说话的人很快就闭了嘴。 「师父,您还好吧?」白玙问道。 「能吃能睡,还见识了一番怪力乱神,挺好。」沈时苍放下手里的杯子,笑道。 白玙担心沈时苍身体被动了什么不知不觉的手脚,明知道有她的玉佩在,不会有问题,还是又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我这小徒弟,还没嫁人呢,越来越像个小管家婆了。」沈时苍意有所指道。 沈时苍扫了眼沉稳站在一边的骆凛泽,他可不管骆凛泽背后有什么身份,白玙是不是个小石头精,拜了师就是他徒弟,别以为这次救了他,他就会轻易松口把徒弟嫁出去。 第99章 安排 骆凛泽保持沉默,看着师徒两个互相关心,也不上前打扰。 等到沈时苍听完了白玙汇报最近的情况,知道她恋爱归恋爱,并没有把功课给落下,对骆凛泽终于露出几分满意神情。
第178页 「这些人真是特殊部门的?」沈时苍问道,抓他的人并不清楚他对于自己徒弟加入特殊部门的事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沈时苍更满意了几分骆凛泽的坦诚。 骆凛泽点头。 「他们是针对小白还是针对你们?」这人刚的话语里并没有提及骆凛泽,也怪不得沈时苍这么问,他看着一脸单纯的白玙,感嘆这小徒弟别是被人当成祸国妖妃想要除之后快了。 「是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我和小白一直盯着,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对您下手,让您受惊,是我疏忽了。」骆凛泽道。 沈时苍明白怕是自己这次突然来b 市的举动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不过骆凛泽能这么快找到他,说明对方并不是骆凛泽的对手。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离开,留下个傀儡在这儿。」骆凛泽凌空虚画了两下,面前的空气里慢慢显出了一个人形,五官逐渐清晰,赫然就是沈时苍的样子。 沈时苍活了大半辈子,也见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对于这种无中生有的神鬼之道,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啧啧称奇,多看了两眼。 傀儡不仅长得和沈时苍一模一样,就连起坐行卧的举止都丝毫不差,他像是没看到面前的几个人,倒了杯水,慢悠悠喝着,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我们就这么——走出去?」沈时苍收回视线,指了指门口道。 神鬼之道虽然诡异,但总归是要被天地限制的,否则几千年来哪可能轮得到人类在这世间作威作福,若不然,这世道早就妖魔鬼怪满天飞了,也不会是现在科学至上。 「嗯。」骆凛泽走在前面,白玙扶着沈时苍跟在身后,大摇大摆穿过走廊,从门口守卫的眼皮底下走了出来。 两个守卫跟他们擦肩而过,其中一个道:「那个半妖还是不肯吃东西,这样下去是不是会饿出问题来?」 「咱们只是负责看守,上面的人也不让咱们主动联繫,再观察一天吧,要是还这样,再想办法。」另一个道。 「不是说半妖体质特殊,比寻常人更能忍飢挨饿,怎么她三天没吃饭,就已经奄奄一息了,要不说,看着就是个普通人,怎么也不会往妖类上去想。」 白玙停下脚步,拉了拉骆凛泽的袖子。 骆凛泽点点头,三人悄悄跟在了身后,那两人拐了个弯,沿着楼梯往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跟部门内设的地牢差不多,只是更加的阴冷,钢筋栏杆外包围了一圈细密的铁网,不时闪烁过蓝色的电光,地下室的深处有一个人影,双手抱腿,头深埋着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玙悄然穿过森严的电网,没有惊动一丝火花,轻轻走到人影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反应,又拍了拍。 过了一会儿,人影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容,是从部门地牢里突然消失的亓璃。 亓璃呆滞地眨眨眼,几天没有进食,反应迟钝的大脑一时不明白怎么会有个白净的小姑娘站在她面前,等到周围的环境唤起她的记忆,忍不住惊叫出声,被白玙食指竖在唇前的动作给生生压了回去。 「嘘——,别说话,我带你出去。」白玙轻声道。 亓璃的记忆非常混乱,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见过白玙,可是看她微笑着出现在眼前说要救自己出去,亓璃觉得她看到了天使。 白玙拉起亓璃,径直穿过栏杆,亓璃迷迷煳煳跟着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真的毫髮无损被带了出来,而那两个看守的人对近在咫尺发生的事一无所察。 直到坐上车,两边的风景飞速往后退,窗外的风吹到脸上,阳光刺进眼里,亓璃才敢相信她确实被人轻而易举救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看着不太好接近,和她一起坐在后座的老人在闭目养神,亓璃试探着问副驾驶上一脸单纯的白玙:「谢谢你救我出来,你们是警察吗?」 白玙笑了,「不是,我们答应了你父亲,要保证你的安全。」 听到白玙这么说,亓璃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漠,她道:「看你们身手不凡,应该是修者,接下来他是要你们把我这个不人不妖的异类重新找个地方关起来,还是以杀人罪交给警察?」 亓璃不后悔杀了那个人渣,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她依然会选择这么做,只是对于亓玄尘,这个给了她生命又抛弃,造成她现在痛苦模样的父亲,亓璃并不打算原谅。 「我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少记忆,不过从当初把你带走,一直到现在,如果不是你父亲一直用他的灵力和血液帮你压制,你现在早就神智全失了,不被特殊部门抓捕也会妖力失控身亡。」白玙不会开解这对父女,实话实说道。 亓璃扭头看向窗外,「我现在这个样子本来就是因为他。」 「你们要把我送哪里去?」亓璃又问道。 「我们不是警察,但是我们决定把你送到警察那里。」白玙道。 好不容易休了次假的丁一舟迎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他瞪着面前的人,忽略掉白玙和骆凛泽,刑警的敏锐让他迅速从记忆里翻出了亓璃的案件。 引起一时轰动的未婚妻杀夫案。 在社会新闻上猜测得众说纷纭,内情丁一舟在联省协查时了解了一二,知道事情不像外面说的什么情杀捉姦那么简单,那个男人更不无辜,据办理亓璃案子的同事说,在那男人另一个房子里发现了很多儿童的衣物和视频,即便亓璃当时控制住自己,没有亲自动手,而是选择报警,这人渣也是吃枪子的命。
第179页 「你们把她带我这儿干什么?要做好市民警察局请,我休假。」丁一舟懒洋洋地道。 「没敢劳烦你带她归案,只是想让她在你这儿住两天。」骆凛泽道。 「什么?」丁一舟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们把她带到我眼前,不让她归案是打算让我窝藏罪犯?」 「她现在要是投案自首,不等到你们审她,就会变成一具尸体。我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带异性回家不方便。」骆凛泽一本正经道。 「那为什么不送贺子征那儿,他也是一个人,孤男寡女很方便。」丁一舟没好气地道。 「你确定他会让亓璃进门?」 贺子征刚被女人摆了一道,对于任何异性都保持不在同一空间的距离,更何况亓璃还是半妖,对他来说,这比鬼怪还可怕。 丁一舟无奈,「我只是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普通警察,对付一般罪犯还行,如果你们认为她在我这里比送到警局安全,那就让她待这儿吧。」 「放心,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亓璃会保护你的。」骆凛泽拍拍丁一舟的肩膀道。 把亓璃安顿好后,两人正准备离开,被丁一舟叫住了。 「看看这个。」丁一舟打开手机,递到骆凛泽面前,白玙好奇凑过去跟着看。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则寻人启事,照片上的人就是被骆凛泽扔到云图里,不知天高地厚至今不知死活的史密特。 「这是今天刚刚发到我们内部的,上头的人说,这人要是在咱们境内出了事,怕是会影响两国外交,你怎么看?」丁一舟收回手机,让它在自己手指上灵活转动,问道。 「等把事情忙完,他会安然无恙回来的,我们是礼仪之邦,从来不做打打杀杀的事,太伤和气。」骆凛泽神色自若道。 丁一舟翻个白眼,他这个醒提的真是多余,挥挥手道:「二位走吧,恕不远送。」 离开丁一舟家,骆凛泽和白玙又把沈时苍送到了贺子征家,给贺老作伴,两人这才晃晃悠悠地打道回府了。 一进家门,正在廊下浇花的赵娟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水壶,上前期待道:「找到了吧?」 白玙上前拉住赵娟,笑眯眯地道:「放心,我和先生出马,没有做不到的事儿,师父现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赵娟长出一口气,拍拍心口:「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这颗心总算是可以放肚里了。」说着麻利挽起袖口道:「小白,骆先生,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一顿丰盛晚餐结束,赵娟因为担心沈时苍的事一直没有休息好,现在心神放松下来,早早回房间休息了。 书房里,骆凛泽在书桌上写字,白玙也铺了张纸在旁边,有模有样地跟着临摹。 同样的字骆凛泽写出来力透纸背,笔势遒劲,而落到白玙的纸上,则是娟秀婉约,只是转笔时仍有些生硬,透着几分青涩。 白玙看看自己写的,又看看主人的,开心道:「先生,你看这两篇字放在一起,像不像夫唱妇随,夫君和他的小娘子。」 「不过,」白玙又打量了下骆凛泽的字,仔细观察后道:「先生,你的字跟前一段时间感觉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骆凛泽丢下笔,抬起白玙的脸,拿起一边的湿巾轻拭了下她的额头,把上面不小心沾上的墨迹给擦掉。 白玙微抬着脸不动,眼睛仍然盯着桌面,皱眉想了想道:「看着感觉力道更足了,但是先前那种掩不住的气势没有了。」 骆凛泽轻弹了下白玙眉心,又笑着揉了揉,「我们小白现在已经会点评,且还说得头头是道了。」 「那是当然,都是先生教的好。」白玙骄傲挺起胸口。 屋里温馨,屋外阴森,不知什么时候,无孔不入的雾气混在夜色里悄无声息地瀰漫,经过之处蛇虫鼠蚁瞬间噤声,却在快要接近骆家院子时,被无形的屏障生生挡下,雾气里发出焦灼的嘶嘶声,像是隐藏了无数看不清的生物,对着近在咫尺的猎物流出垂涎的口水。 第100章 前夕 书房里散发着暖黄光线的灯闪烁了一下,白玙看了眼窗外,不满道:「这人可真烦,怎么总挑别人休息的时候不请自入,真没礼貌,而且还这么臭。」 骆凛泽也看了眼窗外,这次的气息比上次要混杂得多,简直像个没有经过分类的垃圾场,白玙的体质太过纯净,天生对这种污浊的能量排斥,即便隔着屏障,空气的波动也会让她很敏感。 「那还想不想去看看?」 「嗯——」白玙为难,虽然这次比上次味道难闻了很多,但她还是挺想去看看那人还有什么花招的。 「去吧。」骆凛泽点点白玙的鼻子,一道微光浮现,包裹住白玙后闪了一下消失,像是披上一层看不见的隔离膜。 「咦?」白玙好奇地抬抬手,踮脚在骆凛泽脸上亲了一下,高兴道:「谢谢先生。」 白玙踏出院子,整理好脸上的表情,装出一副不耐烦地表情道:「你又来干什么?」 虎啸的身影从雾气里显现出来,他的脸上仍然戴着面具,只是身形比起上次来似乎有些变化,路灯在雾气里勉强维持着惨澹的光,把他的影子照在地面上,无风自动地蠕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迫不及待地出来。 虎啸嘶哑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来,「你现在看明白了吗?」
第180页 「明白什么?」 「沈时苍失踪,到目前没有任何线索,你一点也不着急,并且真的相信以骆凛泽的能力会对这件事束手无策吗?」虎啸摇头,对白玙的冥顽不灵感到难以置信。 「你这人好奇怪,上次你来,告诉我人类和我们不共戴天,绝不可以被他们的虚伪表面所迷惑,现在看到我没有急着救沈时苍,又来指责我,你能不能把说辞统一一下,不要前后矛盾。」白玙觉得有些费解。 「你——」虎啸显然没想到白玙会这么说,接下来要说的话一下子堵到了胸口,噎得他深吸了几口气,铺在地上的影子剧烈挣扎,又被压了回去。 虎啸以为白玙看重人类的感情,所以才无视骆凛泽的异样,且不受他话语的影响,沈时苍对白玙如师如父,如果知道骆凛泽并没有尽力营救沈时苍,存着不为人知的私心,那白玙的信任自然会消散。 人类和妖之间哪有什么情比金坚,那就是两个物种。 结果白玙根本没有她表现出来的敬重沈时苍,他被眼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外表给骗了。 果然,再是天大造化成就的灵体,终究是块石头,不是血肉之躯,自然凉薄寡恩。 虎啸不怒反笑,阴鸷的笑声引起雾气一阵阵的震盪,白玙揉揉耳朵,顺便给自己加了个隔音罩,不明白反派为什么都笑得这么难听,除了让人心生厌恶和反感,还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吗? 「不,你说得没错,我们是和人类不共戴天,沈时苍或许不该死,毕竟他向来是有救无类,我本来也是准备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的,不过既然你并不看重他,我或许应该杀了他。」虎啸道。 「你抓了沈时苍,就是为了让我看到先生对他见死不救吗?」白玙问道。 「傻姑娘,人类总说爱屋及乌,真的喜欢一个人是连她身边的人也一起置入羽翼之下的,不管你怎么想,沈时苍在外人看来都是你师父,骆凛泽无视这一点,可想而知,你在他心目中是何份量,你可以为了他抛弃一切,他却瞒着你偷走了属于你的东西,这何其的不公平!」 白玙不语。 「我们妖修天生不凡,弱小的人类生来就应该被我们支配,这世界强者为尊,凭什么蝼蚁也可以跟我们平起,讨了我们欢心可以恩赐他们殊荣,对我们不敬也可以剥夺他们生命,但不管是哪一种,都绝不能任由他们如骆凛泽对你一般猖狂。」虎啸展开双臂,慷慨激昂道。 白玙觉得眼前这人能在背后兴风作浪,绝对离不开这堪比传销头目的演讲能力。 「你想要我怎么做?」白玙道。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会对骆凛泽做什么。」虎啸知道白玙并没有真的被他说服,这么问可能只是有些动摇,不过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过几天,我会把骆凛泽约出去,在众多妖修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物归原主,至于他这个人,是杀是留以后怎么样,都由你决定。」虎啸道。 「你做的这些,对你又有什么好处?」白玙疑问道。 虎啸苦笑又无奈:「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像我当初一样被无耻的人类所矇骗,更不想看到更多的同类因为人类的花言巧语而甘心被他们驯服,我以为这是每个清醒的妖修所百死不辞的事,什么时候,做这些事也需要得到好处才能去为之了?!」 「你可以保持怀疑,不相信我说的这一切,但我希望你同样保持对骆凛泽的不信任,你只要旁观就好,到了那天,一切自然大白于天下,你就会知道现在的世界是如何黑白颠倒干坤倒置。」 说完,虎啸转身离开,慢慢被浓雾包围的身影看着寂寥又悲壮。 白玙看着虎啸消失,确定他走远了,皱皱鼻子低头闻闻身上,嫌弃地撇嘴。 一个闪身,回到房间,骆凛泽正站在窗前,白玙忙不迭躲开主人伸来的手,嚷嚷道:「不行不行,我身上太臭了,要洗干净才能让先生抱。」 说着,转身兔子一样窜进了浴室。 浴缸里加了半缸灵液,又放了喜欢的香氛,白玙把自己洗得水灵灵香喷喷,终于心满意足出来了。 「先生,闻闻,香不香?」白玙把手伸到骆凛泽眼前,歪头笑道。 白嫩的手指上粉色的指甲花瓣一样散发着馨香,骆凛泽低头,轻轻咬了一下。 有点麻又有点痒,白玙笑着躲开,「先生耍赖,让你闻没让你咬。」 「嗯,我的错。」骆凛泽展开手臂,「过来抱抱。」 —— 接下来的几天,颇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骆家小院周围监视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易决打来电话,医院那边暗中盯着的人也变多了,就连骆奶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暗中问了白玙几次。 有那幅云图挂在屋里,只是溢散的气息,这段时间就让骆奶奶的身形比起刚开始时凝练了一些,不再只是一抹看不见摸不着的残魂,偶尔会在骆老面前显露一些,惹得老爷子常常自言自语,觉得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白玙曾经问过骆奶奶,是不是让骆爷爷知道她的存在,被骆奶奶拒绝了。 「老头子八十多岁的人,没多少日子可活了,现在知道你和凛泽能照顾好自己,我也用不着为你们操心,等到他那边离开,我在这边就接着,俩人一块儿喝了孟婆汤投胎去,人啊,有开始有结束,才叫一辈子。」
第181页 「不过,到时候我要是还走不了,小白可得记着帮帮奶奶。」骆奶奶摸摸白玙的头,慈祥地道。 白玙趴在骆奶奶腿上,即使她有很多办法可以让骆老延年益寿,却不忍心让骆奶奶一直等待,生死的界线对她来说约等于没有,她只是捨不得两个老人离开。 原来在她心里眼里只有一个主人,慢慢的,现在又添了很多,比不了主人的重要,却让她知道了离别和感伤。 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天,白玙津津有味看着电视里的西游记乐,时不时跟一旁的骆奶奶讨论两句,正看到一阵妖风吹过,飞沙走石,白白胖胖的和尚半推半就的要被捉走,屏幕上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提醒天气有变,市民不要在外逗留。 白玙转头一看,像是电视里的画面被原封搬到了窗外,早上起床时还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这会儿已经彻底变了样儿,整个b市笼罩在一团阴影下,乌云形成巨大的漩涡悬在半空,树枝残叶打着卷的往上飞,那气势像是要把b市一起捲走。 「也不知道是反派们从古到今没有长进,还是现在的反派只会模仿前人拾人牙慧,每次发功都弄这么大的阵仗,是惟恐孙猴子们不知道吗?」白玙摇头嘆息。 各个新闻点都在紧急发布天气预警,肉眼可见之下,是各个路段匆匆往家赶的行人,肉眼看不见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气从各个地方钻出来,唿啸着纠缠在一起,迫不及待钻到漩涡里,不一会儿,就壮大了一倍。 电话铃急促地响起,白玙接听,里面传来易决扯着嗓子的吼声:「医院里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始暴动,快要压制不住了,怎么办?」 「封住他们的五感和身体,让他们原地躺好。」骆凛泽道。 易决毫不犹豫照着骆凛泽的指挥去做。 所谓封五感就是把人体的所有感觉全都封住,而再加上身体,则像是医院全麻,不管是开膛破肚千刀万剐,人体全都不会知道。 但是这样做的弊端就是,一旦躺尸期间身体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那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医院这些人,明显就是体内属于妖类的能量开始不可控,才会暴动,让他们的身体休眠,不代表体内的能量也消失了,最大的可能是外表看着完好无损,里面已经炸成了豆腐渣。 「这么做,等到解开时人会不会已经死了?」易决把人一个个放倒,终于想起了这个问题。 第101章 惊动 「不会死,只是受些罪,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骆凛泽望着外面正逐渐移动的乌云道。 黑气源源不断被吸收,渐渐的,除了医院里的那些人,就连别的地方也开始有不安分的的人躁动起来。 最开始发现不对劲的是一所监狱的狱警,他负责的区域关押的都是最穷凶极恶的罪犯,这些人自知时日不多,也很少应对别人的挑衅,可是这天却因为互相多看一眼就打了起来,还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打法。 本来只是一两个,很快就像是瘟疫传染,整个牢房里都发生了暴动,狱警开枪警告,不仅没有起到压制的作用,反而更把这些人刺激得红了眼。 「怎么办?」一个看守盯着监控屏幕焦急道,就算里面的人都是马上要行刑的死囚犯,他们也没有权利现在把人处死,但他们有顾虑,那些人却没有。 「给上级部门打电话。」另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当机立断道。 这里就像一个导火线,没过多久,上级部门里的电话被接二连三的请求支援打成了热线。 「找到原因了吗?」肩膀上顶着将星的男人沉声问道,他头髮花白,眉心因为长年皱眉,留下两道深深的沟纹。 「暂时没有,只查到b市很多个地方都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但具体形成原因和制止办法并没有找到。」汇报的下属额头沁出汗珠,b市是首都,全世界的目光都盯着这里,出现事故绝对是不允许的,更可怕的是他们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特殊部门的人呢?」陆成海瞪他一眼道。 「第一时间就联繫了,说是亓老这段时间闭关,他们一时也找不到。」下属不满道,特殊部门独立于所有部门之上,平时神神道道没见他们出人出力,现在十万火急,结果人当闲云野鹤去了,闭关?怎么不说是修仙等着飞升。 「除了亓玄清,里面就找不到一个能用的人吗?一群饭桶!」陆成海气得拍桌子吼道,「给我接他们现在的组长。」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年轻的男声在房间里响起:「喂,陆叔。」免提扩大了他的声音,语气里的悠闲和室内紧绷的情绪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个混帐小子。」陆成海破口大骂,「骆凛泽你是不是皮痒找打?才脱下军装几天就把责任都忘干净了是吧?不管你现在缩在哪个老鼠洞里给我赶紧滚过来,再晚一会儿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刚刚那是特殊部门的骆组长?「下属问道:」可我听说他只是个普通人,我以为您会联繫潘轲,毕竟他是前组长,还是亓老的徒弟,现在亓老不在,大概也就他能控制和带领那群人。「 陆成海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姓骆的可不是省油的灯,特殊部门里那些人想让他吃亏怕是不可能,去了这么久,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趁早回家养老省得在外面丢人现眼。」
第182页 没让陆成海久等,骆凛泽很快滚了过来,他对横鼻子竖眼的陆成海打了个招唿:「陆叔。」 陆成海哼了一声,扬扬下巴,指着屏幕上各个地方乱成一锅粥的情形问道:「怎么解决?」 「静观其变。」骆凛泽快速翻阅了桌上的资料,看到上面说异常能量波动,抬头道:「这些异常能量并不是源源不断的,就像是杯子里的水,蒸发后就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利用和吸收这些异常能量?」陆成海眯眼道。 骆凛泽打了个响指,屏幕上处在狂乱中的人身上的黑气清晰浮现在陆成海他们面前,不等他们露出震惊的表情,就看见黑气最淡的人像是精力耗尽,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这什么情况?」陆成海见多识广,很快恢復冷静问道。 「一种歪门邪道,用来吸收煞气以求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骆凛泽道。 「滚蛋!」陆成海没好气道:「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屏幕里的人随着身上黑气的减少,陆陆续续都闭眼倒地了,医生紧急上前检查,发现这些人身体比起之前一下子变得虚弱了很多,暂时不会死,但醒来明显不会再恢復到原来的身体状况,而身上黑气越重的人,身体变化越大,其中一个作恶多端枪毙八回都不嫌多的罪犯,直接没有醒来,倒便宜了他。 「源头是哪儿?找到了吗?」陆成海很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骆凛泽把屏幕上的地图缩小又放大,在上面的一个地方点了点,「这儿。」 「连接卫星信号,把这个地方周围的画面全都传过来,地上地下,就连头上的气象变化也不要漏掉,挖地三尺,这王八羔子就是钻到棺材里也要揪出来。」陆成海一声令下,画面迅速出现在屏幕上。 那是一处废弃的陵墓,据说是某个不等自家老子驾崩就迫不及待篡位登基,结果被无情镇压,连皇陵也没有进去的某一任太子墓。 卫星图片上很清晰显示出来,一团团或深或浅的黑云被风推着飞快往这里移动,汇聚在陵墓上空,不停翻滚,挣扎着融合,然后身不由已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前赴后继地投入了下方看着荒凉冷清的土堆里。 「通知附近的武警,全副武装最高行动装备,把这鬼地方给我剷平了,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三只眼的耗子躲在洞里兴风作浪。」找到了源头,陆成海冷笑道。 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是铜皮铁骨,在现代武器面前,照样都不够看的。 「不急。」骆凛泽抬手制止了要传达命令的人,对冷冷望着想知道他要作什么妖的陆成海道:「陆叔,身上煞气越是严重的人受到的影响也越大,偷鸡摸狗缺斤少两背后说人两句坏话之类的即使受到影响也是有限,并不会影响到性命。」 墙上的屏幕里放出一个男人在监狱地面上痛苦挣扎的画面,从他快速衰老的面容上,陆成海认出他是前段时间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即将出狱的q j犯,十年前因为猥亵伤害入狱,现在遭受侵害的女孩子拖着无法治癒的病体和一辈子走不出的噩梦还没有成年,当年的恶魔却已经堂堂正正要从噩梦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而看男人身上浓得快要把他身体掩盖住的黑气,显然十年的牢狱生活不但没有让他改头换面,反而让他变本加厉,这样的人一旦重新回到社会,后果可想而知。 法律不是万能,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但女孩何其无辜?! 陆成海沉默了一下,问道:「确定不会对普通人造成伤害?」 「你可以把它想像成一个吸尘器,原理不变,不同的是吸尘器是荤素不忌,它比较有原则,只要垃圾,这件事结束后,相信犯罪率会成为近年来的新低。」骆凛泽道。 陆成海听着骆凛泽不知是嘲讽还是感嘆的话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他们还要感谢背后的人不成? 「那就听你的,再等等。」陆成海话锋一转,「不过说起来,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本来就归你们特殊部门管,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用不着我们这些普通人插手了,要是应付不了,需要我们帮忙尽管说。」 三两名话把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看傻了旁边等待命令的下属。 骆凛泽毫不意外陆成海这么说,这老狐狸顺杆爬的本事从来没落下过。 「你干什么去?」陆成海喊住往外走的人。 「完成您下达的任务,领导。」骆凛泽懒声道。 「滚吧。」陆成海顿了顿,挥手。 等到人离开后,身后的下属迟疑道:「确定什么也不做吗?万一引起恐慌怎么办?」 「封闭消息,不许任何媒体发出危言耸听和猜测性的言论,各个□□点严加戒备防止伤及无辜,一旦发现异常,立即控制起来,其余静观其变。」陆成海走到窗前,透过单层玻璃,看着骆凛泽沖门卫礼貌点头离去的背影。 骆家满门忠烈,最后却只剩下这一对祖孙,陆成海刚刚想问骆凛泽,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寻找父母去世的真相,最后又咽了下去。 还未成年的骆凛泽是报着什么样的心情毅然选择部队,陆成海比谁都清楚,他当年侥倖把骆家父母的遗物带出来,洗清了他们身上的污点,也让骆凛泽更加痛恨陷害他父母的人。 是他们这些徒在其位的长辈无能,至今不能让烈士瞑目,让烈士子女意难平。
第183页 太平盛世的背后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骆家人的担当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陆成海没有问骆凛泽打算怎么做,也装作没有看到他那弹指间让黑气现形的超常能力。 骆凛泽刚打开车门坐进去,脑海里就响起了白玙的声音:「先生,你回来了吗?」 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注视他离去的门卫,下一秒,行驶的车子原地消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回来了。」 车子再次出现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骆凛泽从车里出来,看到白玙推着骆老正站在门口等他。 第102章 传音 看到孙子安然从车上下来,骆老冷哼一声,一句话没说,自己推着轮椅转身走了。 白玙偷笑一下,上前拉住骆凛泽衣袖,悄悄道:「爷爷担心你,又不说。」 骆凛泽拍拍白玙的头,跟在老人身后进了院子。 还不到晚上,外面的天已经昏暗一片,渐次亮起的路灯在逐渐浓起来的雾色里闪着微弱的光,透过一层层掩盖城市的夜色,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一轮明月缓缓从天边升起,圆润的表面似乎受雾气的影响,不时萦绕着一缕缕的黑色,散开又聚拢。 白玙站在窗前唉声嘆气:「人类真是又坏又贪!」今天的月色本来应该很美的。 「说什么呢?」骆凛泽把牛奶递给她。 白玙吐吐舌头,忘了主人也是人类。 「先生,你今天出去怎么样?」白玙问。 「军方暂时不会出动,等我们这边的情况。」骆凛泽停顿了一下才道:「当初是陆成海带回了我父母的研究笔记,才让他们能在烈士陵园安息。」 「所以你让他下令控制情况,这样事情解决后,他就是功臣了!」白玙恍然。 「小白真聪明。」骆凛泽示意她赶紧喝牛奶。 白玙已经习惯骆凛泽时不时玩笑似的夸她,心安理得点头接受,咕嘟咕嘟把牛奶喝完,踮起脚尖把奶鬍子印在了主人的唇边。 然后,趁骆凛泽没反应过来,笑着转身去洗杯子了。 经过一夜的发酵,第二天整个b市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恶化,黑气笼罩的范围变本加厉开始往周围扩散,除了各个医院伤患备增,派出所的民警们更是忙得疲于奔命,拘留室人满为患,一些公司工厂甚至有了停工的迹象。 国安部连下了几道命令,都被陆成海拦下了,上头的大佬雷霆震怒,问陆成海躲在屋里当乌龟是不是想上军事法庭? 陆成海咬牙撑着,只说再给他一点时间,保证圆满完成,转过头来给骆凛泽打电话,骂了个狗血淋头,限他两天之内给解决,要不然,就按照新时代的方法来,管他马王爷是不是有三只眼,一炮轰过去,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得乖乖夹着尾巴。 等陆成海说累了,骆凛泽这才拿起放到一边的手机,对那头正喘粗气的陆成海道:「不用两天,明天就能解决了。」 陆成海喝口水润了润有些嘶哑的嗓子,道:「需要多少人手,我让最精锐的兵配合你。」 「不需要人配合,我等会发给您一个位置,让您的人守住方圆五公里,把里面的人全部撤出来,然后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哪怕是天塌地陷也绝对不要过去。」骆凛泽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用东拼西凑的躯体强行吸收能量,这么多应该是极限了。 陆成海没有一下子答应,停了一会儿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并不是非特殊部门解决不可,影响到国家安定,上头的意思是各部门无条件配合,不惜一切代价平息。」 这两天陆成海恶补了很多关于特殊部门的事,包括十几年前让特殊部门死伤惨烈的暴动,多少大能都在动乱中难以自保,那时候的亓玄清可已经人老成精是修者中的翘楚了,却还是看着惨剧发生不能制止。 骆凛泽刚入部门担任组长,就让他承担这么大的责任,陆成海虽然相信他不是刚愎自用的人,心理上却还是担心。 骆凛泽笑了,陆成海话里的意思他明白,担心他眼高手低,最后无法收场,所以暗示他把责任分出去,如果结果不如人意,起码不用承受上头所有的震怒。 「陆叔,您相信我,交给我影响是最小的。」骆凛泽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虽然是人心的贪婪作祟,但不可否认山洞被发现才是□□。 归根结底,真要细算起来,他也脱离不了罪魁祸首的身份。 陆成海听到预料的回答,暗嘆了一口气,慎重道:「你要平安回来,骆老还在家等你。」 这世间有时候就是这么荒诞可笑,走过战场烽火的骆老已经送走了膝下为国家做过众多贡献的独子,惟一的孙子现在又要奔赴险境,只为了保护无知平庸的众生。 这样看起来,成为英雄或许不如生而平凡来得快乐和圆满。 刚挂了陆成海的电话,就看到刘婶把蓬头垢面鬍子拉碴的易决领了进来,不过两天时间,这人像是逃难了一样,不过精神倒是不错,眼里莹光湛然,应该是修为提升了一个境界,暂时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没学会收敛内息。 易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咂吧咂吧嘴,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又倒了一杯慢慢喝。 白玙好奇地打量他,不过短短时间,易决居然进步这么大,别说是现在这个时代,就是她刚有意识那会儿也不多见。
第184页 「先生,他是因为之前喝的那杯灵液水吗?」白玙问道。 「一部分是。」骆凛泽也很意外:「医院里的那些人这次因祸得福算是天道轮迴,冥冥之中的补偿,没想到他倒成了收穫最多的那个。」 灵液可以提升修为,但境界的改变却不仅仅靠修为提升,易决这两天大概经歷了什么,心境上有了进益才会如此。 「不过他接下来会有个小雷劫,帮他巩固境界。」 「咳咳!」易决猝不及防呛了一下,扔下杯子去抽纸巾,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难以置信地道:「什么雷劫?那玩意儿不一直存在传说里吗?人类都证明月亮上没有嫦娥了,怎么这东西还在呢?!不科学啊!」 「妖魔鬼怪也是传说中的,你身边的都是什么?」白玙白了他一眼,「你觉得你的存在科学吗?」 易决无言以对。 搓搓脸,易决深吸一口气,「雷劫就雷劫吧,只要噼不死就行。」 「我来是收到了这个消息。」易决从口袋里掏出符箓,放到桌面上道:「这是部门里出外勤的人带的传音符,在我父母那个时候比较常见,现在有了手机和定位,这东西只在紧急关头或是手机没有信号的时候有些用,以备不进之需。」 「这符箓是一次性的,被人听过里面的东西,就会变成一张废纸,它里面说的是……」话没说完,被白玙一个响指打断了,然后就听到他口中的废纸里传出一个辩不出男女的声音:「易决,到这里来,你会找到所有想知道的真相。」 白玙撇嘴,这些人用来吊胃口的话语就不能换换嘛,传销都知道与时俱进。 「奇怪,」易决皱眉,「我听到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不奇怪,这符里藏了一个魅惑术,你能听到你最信任的人对你说这句话。」骆凛泽道:「你听到的是谁的?」 易决喃喃道:「我父亲的。」 听到声音的一剎那,易决本能就要冲出去,好在境界的提升让他维持住了一丝理智,决定先来找骆凛泽一趟,再去符里所说的地点。 「照他说的去吧,我们随后就到。」骆凛泽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胡栎发来的定位。 看来这个传音符不是只有易决一个人收到,而是群发的,对象是部门里的所有人,除了他和小白。 易决离开后,白玙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发呆,骆凛泽在她旁边坐下,把人抱到怀里,捏捏她的耳朵道:「想什么呢?」 「在想雷劫。」白玙愁眉苦脸道:「易决这一点修为都要迎来雷劫,我长到现在可还从来没经歷过呢,你说负责降雷劫的那个人是不是准备给我个大的?」 「打雷我倒不怕,就是不知道降雷之前有没有个通知什么的,我好跑远点,别连累到先生你了。」书里都说有心灵感应,老道士之前好像也说过有预兆,可是预兆是什么样的没人说啊,万一她粗心把提示的预兆忽略了呢? 指尖从耳朵移到了白玙皱巴巴的脸上,骆凛泽左右打量,好笑她这脑袋里每天想的是什么,「在山里待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担心,怎么现在开始杞人忧天了?」 「怎么能叫杞人忧天呢?那时候先生没在身边,雷劫要噼也只噼我,现在有先生在,你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噼,你要替我挡,不就会连你一块噼了?」白玙忧心忡忡。 「而且,传说里,要是有人挡雷劫,雷劫的劫数就会加倍,不管传说是真是假,先生,你到时候千万不能帮我挡。」白玙从骆凛泽怀里坐起身子,捧着主人的脸郑重其事道。 小葫芦认真的表情惹来骆凛泽的低笑,他亲了亲白玙的唇,哄道:「好,听你的,不挡。」 白玙得到主人的点头,放心地缩到他怀里,继续发愁什么是雷劫的预兆,是眼皮跳一下,还是脚下绊一跤呢? 骆凛泽一手揽着白玙,一手轻抚着她的头顶,食指轻轻一挑,白玙柔顺的髮丝在骆凛泽指尖快速闪过一丝金光。 救死扶伤为救,救万民于水火也为救,前者当然比不上后者的功德无量,几千年的功德之光足以让白玙的修行之路畅通无阻。 骆凛泽勾唇,他怎么会让小葫芦受到任何可能有的伤害?就算是天道规则也不行。 第103章 阴谋 胡栎收到传音符时,正赖在李送李迎的家里等最新一坛的酒开封。 懒洋洋地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眯着眼睛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胡栎略有些遗憾地道:「酒是好酒,要是把下酒菜换成烧鸡,就太完美了。」 李送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这只骚狐狸莫名其妙离开自己的驻守地跑过来叙旧,结果旧没见叙出个所以然,他们兄弟近几年酿的酒全进他的狐狸肚子了。 「是我们兄弟怠慢了,」李迎笑着给胡栎满上,「我们食素,委屈胡兄了。」 「算了,这点委屈我还是能担待的。」胡栎摆摆手,嘴里哼着走调的小曲儿,一边用脚打着拍子,这兄弟俩别的地方不见多出众,酿酒的本事倒是真让人称绝。 「胡兄,你来我这儿也有几天了,最近z市不太平,上头下了命令,不允许咱们随意离开,要是问起来,兄弟用什么理由能替你遮掩一二?」李迎和胡栎碰了个杯,做了个心照不宣的表情道。 「嗨!说到底不就是争权夺势那点破事儿,让他们人修去斗吧,关咱们什么事,不管天怎么变,咱们是不会变,照样该吃吃该喝喝,这会儿他们盯对方还来不及,更不会注意我这种小喽啰。来,干杯!」胡栎不在意地道。
第185页 「他们?」李迎疑惑,「亓老跳过自己的徒弟,选了个普通人当组长,潘轲都没有表示反对,谁还有资格站出来?」 胡栎嗤笑一声,「迎兄,这么说就是故意装傻了,不管人修妖修,做的就是抢夺灵气弱肉强食的事,世人无知,以为修者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你还真当他们跟你一样吃素了?」 无视李送怒斥的表情和李迎制止的动作,胡栎自斟自饮,连着几杯下肚,头一歪,倒在了沙发上。 「胡兄?胡栎?骚狐狸?」李送推了推胡栎的头,回应他的是一串串流畅的鼾声。 长出了一口气,李送嫌恶地道:「总算是倒了,刚刚看他喝了这么多都不醉,差点以为这次酿的酒出问题了。」 「先不管他,喝了这么多,十二小时内你就是打他一顿他都不会醒。」李迎道:「你刚才说收到了传音符,是什么意思?」 他们兄弟长在一棵母树上,有自己特有感应方式,李送刚刚突然告诉他收到了奇怪的东西。 李送拿出传音符,李迎心念一动,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嘆息响起:「你们哥俩儿来见我最后一面吧。」 「亓老?!」李送震惊。 此亓老非彼亓老,传音符里的声音赫然是亓玄尘,和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幅带着定位的地图。 「亓老出事了?你上次不是说亓老安全离开,且找到了让亓璃恢復神智的办法,去静修了吗?」李送又惊又怒。 「亓老是离开了,他临走时也确实说自己想到了办法,这应该是又遇到了什么事。」李迎皱眉。 「亓老信任我们,把亓璃交给我们照顾,结果,我们不仅没有照顾好她,还让她暴露在部门的视线里,现在人死活不知就算了,连亓老也……」李送说不下去了,恨恨一掌拍在桌面上,实木做的桌子当场四分五裂。 当年兄弟两个刚从母树上脱离下来时,除了外表看着是个人类,内在实则如同三岁小儿,如果不是亓玄尘就在附近,又察觉到异样,连夜赶了过去把兄弟两个领走,怕是俩人天亮就会被热心群众送到派出所,再关进精神病院。 亓玄尘在教会兄弟两个在人类社会生活后,就让他们去特殊部门报名了,并要求他们对外不要说起和他的关系,几年后,部门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又一次在做人员分配时,李迎看到他们的名字出现在亓璃所在的城市,就知道是亓老不放心自己的独女,想让他们照看。 「前两天虎啸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他说引起妖修发狂的东西现在人修的手里,难道亓老出事跟他说的那件事有关?」李迎盯着地图上的位置,那地方和他们有点距离,离b市倒不远。 「那只突然冒出来的病猫?」李送下意识揉揉鼻子,「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躲到那个老鼠窟窿里了,带出来一身熏得人脑仁疼的死气,你当时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不就是觉得他修为有变,不想跟他有太多牵扯。」 但是亓玄尘不同于虎啸,他们绝不能坐视不管。 兄弟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走!」 随着两人的离开,房间里只剩鼾声此起彼伏,慢慢的,鼾声越来越小,胡栎伸个懒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咂吧咂吧嘴,胡栎挑剔道:「酒是好酒,就是酒劲儿略显不足,需要改进,差评。」 「不过,没有被人三言两语哄骗走,这点倒是值得表扬。」胡栎说完,从身上掏出个跟李迎收到的如出一辙的传声符,没有立即打开,放在指尖把玩了一会儿,才唤出水晶小狐狸。 小狐狸低头做出嗅东西的动作,不知道闻到什么,像被呛到一样打了个喷嚏,不满地沖胡栎龇了龇牙,趴下继续睡觉了。 传音符自动打开,虽然有准备,里面飘出的声音还是让胡栎不由得咬紧了牙。 深吸一口气,胡栎笑:「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我最信任的人还是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看来这个躲在暗处的人做事很符合他反派的身份,要不是他提醒,我都差点想不起来你了。」 胡栎收起小狐狸,站起来道:「煞费苦心用你的声音诱导我,怎么就没有查到我是亲眼看你倒在我面前,死得不能再死,魂飞魄散没有任何还魂诈尸的可能,当然也不会在二十年后突然冒出来告诉我你其实还活着,以前的事情只是无奈的权宜之计。」 「这太狗血了,明显不符合你的审美。」 「这么大费周章提醒我不要忘了你,等我找到了就把这人碎尸万段以表谢意吧。」 千百年来,松树承载着人类的美好愿望,作为延年益寿长命百岁的象徵,对恶意敏感且擅于规避兇险,似乎也说得过去。 胡栎觉得自己错怪李迎兄弟了,他们的脑仁还是要比松仁大一点的。 把传音符里显示的位置发送给骆凛泽,胡栎闭眼感觉了一下李迎两兄弟离开的方向,也离开了。 屋子重新恢復安静,一道白影悄无声息从墙上的画里飘出来,云图打量下四周,黄雀在后地跟着消失了。 距离b市不远处的一座荒山,平时都冷冷清清,天黑之后更是人迹罕至,此时却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岳周快步走在前面,身后的人怀里都抱着东西,一个个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跟着,惟恐走错一步。
第186页 「停。」走到一片空地,岳周打量一下四周,从怀里拿出罗盘,上面的指针在接触到月光后迅速转动,然后指了一个方向后停了下来。 「果然没错。」岳周满意地点头,指挥人在不同的方位站好,然后开始挖坑,挖到规定的深度后,谨慎地把抱了一路的东西轻轻放进去。 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红布严严实实地盖着,从始至终没让人看到真面目,也不重,但却让抱着的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现在松开了手终于长出一口气。 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凑近了岳周试探问道:「岳哥,兄弟几个抱了一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您也好歹透个底,这玩意抱了没什么影响吧?」 岳周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似笑非笑道:「能有什么影响?要不是看你平时干活麻利,这么好的事儿会落到你头上?」 「那是那是,岳哥照顾兄弟,兄弟都记着呢,您吃肉给我们漏点汤就行。」这人点头赔笑,他们都是接触了修行的门槛,自身天份却又不高,以前还能靠坑蒙拐骗一些老头老太太过得风光,自从骆凛泽严禁这种行为后,就彻底断了他们的财路。 不能脚踏实地吃苦,也没有一技之长,习惯了前唿后拥凡人仰视的目光,更放不下身段去做普通人做的工作,看不上一天天起早贪黑就为了挣那仨瓜俩枣餬口。 就在走投无路,要无视纪律重操旧业时,遇到了岳周。 他们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要论察言观色绝对是高手,几句话聊下来就听出了岳周的言下之意,忙不迭地凑过来供他驱使,只为日后有个从龙之功。 「要我说,咱部门里谁最让人佩服,绝对是非岳哥莫属了,你看这新组长,上任这么长时间除了要我们遵守一些狗屁倒灶的规定,还有做出什么大事儿吗?哪像岳哥你,一天到晚在外奔波,这几年咱国内能这么太平,岳哥绝对是居功至伟,兄弟们真是为你抱不平。」又一个人揉着刚刚用力过勐的手腕,也谄媚道。 岳周扫了眼他,笑意深了几分,「放心,以后有什么好处绝对少不了你们。」 这些人抱着的东西活着时的年龄都是他们的好几倍,死后又经歷了炼魂,怨气冲天,要把他们移到特殊的地点,必须得是活人运送才行,只是负责运送的人接触了这种至阴至毒的东西后通常是活不久的。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能成为祭品也算是他们的荣幸,不枉来人世上一遭。 「是谁?」岳周余光扫到身后的树丛里好像有人影一闪而过,警觉回头厉声道。 其余人也赶紧摆出防备的姿势。 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才发现四周有些诡异。 正值盛夏,这里又是荒郊野外,周围别说夜风,就连一声虫鸣都听不到,满树的叶子一动不动,像一个个失去生气的死物垂在半空。 阴森的氛围他们也是见过的,但这种看似正常却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一下的还是第一次,极度寂静中,甚至有种寒气从刚刚抱过东西的手指尖往身体里钻的错觉。 第二个开口的人咽了咽口水有些心惊道:「岳、岳哥,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这也太安静了。」 岳周慢慢走到树丛后,什么也没有找到,又在附近转了一圈,确认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才不耐烦道:「这里阴气重,安静一些很正常,不要大惊小怪。」 这人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阻止了。 岳周确定周围并没有异常后,带着人匆匆离开了,只要东西按照方位和时辰埋下,就是再有人挖出来也已经晚了。 多嘴的那个人跟在最后面,走出荒林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惊恐地发现一个男人的身影正站在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注视着埋东西的地方,月光洒在他脸上,清晰勾勒出长相。 「骆——,」这人下意识叫出声,一个气音没有出口,就见远处的男人抬头,余下的声音瞬间堵在喉咙里,呆愣了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第104章 电话 在普通人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有道听途说者声称世界末日要来临,一些邪门歪道趁机打起信徒得永生的幌子招摇撞骗时,华夏各个地方的人修妖修都收到了一封至亲至信之人发来的传音符,并要求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一个地方。 修为低下者收到信后毫不犹豫选择前去,当然也有如胡栎这样生性小心或身有宝器的,看出事情不对劲。 只是二十年前的事太过惨烈,或至亲或好友,多多少少都有人折在那时候,也多少让人意难平。 消息灵通的已经大概听说了骆凛泽得到云图的事,一些人虽然不在意谁成仙谁得道,但他们在意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特别是一些妖修,夹着尾巴过了这些年,只缩在偏远的驻守地,从不敢轻易离开,苟延残喘之余也不过是想知道个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师父、师兄、师弟、好友只是像往常一样出门歷练,怎么就会落个入魔弒杀尸骨无存的下场,连还魂灯都引不来他们的一丝残魂。 所以明知道可能是不怀好意的陷阱,还是选择启程去看个究竟。 临出发前,他们不约而同点上了青烟,真有上苍,就请保佑他的子民,如果天道如此,妖修气数已尽,他们无话可说。
第187页 骆凛泽和白玙是最后收到消息的,闭关良久的亓玄清终于出关打来电话询问。 「没想到我只是一次闭关,外面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亓玄清嘆气。 「关于云图的事太过震惊,潘轲他们说的我都不信,凛泽,你自己给我说,你得到了云图的认主,这是真的吗?」亓玄清问道。 「他们说的不算错,我是把云图带出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因为误闯导致失去神智,如果亓老你是担心这个,那可以放心了。」骆凛泽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道。 「听到你这么说,我当然高兴。」亓玄清话音一转,担忧道:「只是那么个邪物多少前辈大能都不能控制,现在突然变得温顺,还选了你这个刚刚修行不久的人,我总觉得太过奇怪。」 「您有什么好的提议吗?」白玙敲门进来,端着一碗刚做好的甜点,看到骆凛泽在讲电话,放缓脚步把碗轻放到主人手边。 骆凛泽侧了侧身子,示意白玙坐旁边,一起听电话那头的亓玄清道:「你别怪我这个老头子想的多,活得岁数长了,经歷的事情多了,对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总是不如你们年轻人果敢。」 「我别的倒不担心,惟一担心的就是不确定这个灵修是抱着何种目的认主。说句不好听的,云图中蕴含的能量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修者能抗衡的,这样一个可称之为神器的东西里孕育出来的灵物,怎么会轻易受人掌控?如果他真是有心认主,之前又为何做出让我们痛心的事情来?」 「您的意思是他在骗我?」骆凛泽道。 「我害怕的是他在利用你。」亓玄清严肃道,「我怀疑那个山洞的主人对已经有了神智的灵物设下了某种限制,让他不能随意离开,否则这世界之大,何处去不得,何至几千年来龟缩在那个方寸之地。之前没人打扰时一直在可以理解为他爱清静,后来妖修一个个前赴后继,鲜血染红了山洞前的石壁,山路差点踏平,他却既不选择离开也不选择像这次一样认主,就能说明太多问题了。」 「或许他是在等一个特定的人。」骆凛泽勾了勾手指,墙上的云图自动飞到了他手里。 「从山洞的开採和里面的陈设来看,说是几千年前都是早的,之前甚至有人怀疑这是上古的东西,毕竟只有那个时候才有可能做出这种逆天器物来,难道云图是上古大能未卜先知到特意为我们这个时代的某一个人制造的?就算真是如此,那里面的灵修又怎么解释?也是大能准备的?」亓玄清笑了,大能如果真神通广大到把后事算得如此精准,又怎会算不到末法时代不管人修还是妖修,能力都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特意为后人准备一个开了神智有了灵修的器物来,强弱如此悬殊,谁是主谁是仆还真不好说。 他能理解骆凛泽得到异宝不愿面对现实的异想天开,只是年轻人不能贪心想着一口吃个胖子,能力和收穫要匹配才能长久,德不配位只会给自身惹来祸端。 「明天中午你来这个地方,我们见面再说。」亓玄清不容拒绝地道,说完把电话挂断了。 一直保持安静没说话的白玙对着电话嫌弃地皱皱鼻子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倒行逆施贪得无厌!人在做天在看,早晚雷劫会把你噼得渣都不剩!」 白玙这两天一直把雷劫放在心上,这会儿不由自主给念叨出来,惹来骆凛泽的轻笑,他道:「既然小白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 说着,骆凛泽把手里的云图捲成画轴,又缩成一寸大小,手指从白玙的发梢抚过,带出一根金线,穿过画轴,在白玙看呆的时候戴在了她的颈间。 小小的画轴落在白玙锁骨间,别致又精巧,白玙伸手摸了摸头髮,愣愣地道:「先生,我头髮上有什么东西吗?」 然后才反应过来,不解地看向主人。 骆凛泽拿起胸前挂着的白玉葫芦晃了晃,扬眉道:「交换的定情信物。」 白玙意外之余,丝毫没拒绝——面对骆凛泽她也从来不会拒绝,书房没有镜子,她欢快跑到窗户前,对着上面的玻璃左看右看,甜笑道:「先生,真好看。」 骆凛泽摇头:「傻葫芦。」 虽然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但是现在,区区一幅云图和小葫芦的本体来比,倒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应该想想还有什么东西能讨小葫芦的欢心,骆凛泽若有所思地打量。 白玙不满,「先生昨天还夸我聪明呢,今天怎么又变傻了?」 骆凛泽起身上前捏捏白玙的下巴,在嘟起的唇上亲了亲,低笑道:「不管聪明还是傻,只要是小白,我都喜欢。」 白玙满意了。 午夜,万籁俱寂,就连不夜城的b市,也因为这两天的人心惶惶失去了平日的活力,霓虹灯有气无力闪烁着,街上更是人迹稀少,以特殊部门为中心,一道道或急或缓的身影按照顺序奔赴各个方位,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隐隐的雷声从天边悄悄滚过,像是想要提醒沉睡的人小心提防,却又不敢大声。 骆凛泽抬手轻捂住白玙的耳朵,眼没睁轻斥一句道:「闭嘴。」 雷声委屈地闭嘴,乖乖滚远了。 第二天,一扫前两天的阴霾,居然是个难得的晴天,天空像是蓬头垢面的流浪汉突然 洗掉十斤陈年老灰改头换面一样让人眼前一亮,太阳高高挂在头顶,肉眼可见的金光铺天盖地给万物镶上了一道金边。
第188页 院子里的桂花树一扫被骆凛泽震慑的萎靡,枝叶重新挺拔了起来,骆奶奶似乎也觉得很舒服,坐在树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白玙疑惑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惊奇发现,灵气依然匮乏,老天并没有突然开眼,只是和灵气相辅相成的浊气突然变少了很多。 就像一碗不干净的水,即使不添加活水,里面的脏东西如果减少了,水自然也就觉得变清了。 现在外面就是这么个情况。 白玙赶紧喝口水压压惊,一下子吸收这么多污秽之物,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完全消化,只是想想那个画面白玙都觉得难以置信加不能接受。 「先生,一想到我们等会儿要和这么个东西面对面,我真不想去。」白玙哭丧着小脸道,真是太脏了。 骆凛泽端水餵到白玙嘴边,让她再喝两口,有些无奈,这就是身为灵体的弱点,越是干净的存在,越容易被影响。 以白玙的能力,世上大部分的东西都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可是也有万一,比如上次史密特不知从哪弄来的蜡烛。 想要消除也不是不行,只是他怎么捨得?! 「要不你就不去了,在家陪奶奶,想看热闹我给你直播。」骆凛泽擦擦白玙嘴边的水渍道。 「不行,我要保护先生的。」白玙赶紧道。 骆凛泽摇头,现在大概也就白玙会把保护他挂在嘴边了。 不说易决,就连丁一舟都看出来他的变化,白玙和他朝夕相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现在根本不需要保护。 大概是在她刚有意识时就死在她面前,对她造成的震撼太大了,才会如此。 不过,也幸亏在她初有神识时就用心头血浸泡了本体,才让她在没有得到云图的情况下,区区几百年就有了如此修为并找到他。 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再轮迴多少回,浪费多少光阴。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亏,不过是小葫芦坠儿黏人了些,反正本来也就是打算随身一直带着的。 「好吧,让你保护。」骆凛泽微笑道。 第105章 化身 盛夏,午时,万里无云,烈日当空。 久无人烟的荒地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他们互相提防又互相试探,得不到想到的信息后,皮笑肉不笑的各自站在一边。 白玙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我说总感觉那么熟悉呢,先生,你有没有发现,这种情况好像武侠小说里的穷小子走了狗屎运,天上掉馅饼一朝得到绝世武功,结果被全武林眼红到处追杀。」 白玙冥思苦想到底是哪一部小说来着,结果发现所有的武侠小说好像都有这么个桥段,果然天下文章一大抄。 回想完看过的武侠小说,白玙更无语的发现,比起那些小说里的坏人心机深沉,一直跟她和主人故弄玄虚的幕后黑手简直不知道是自以为是还是手段只有这么多,他们这么配合,让来就来,让待家就待家,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不对劲儿吗? 穷小子-走了狗屎运-天上掉馅饼-骆凛泽拍拍白玙的头,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往前轻轻走一步,刚刚还是隐去的身形进入到了众人的视线里。 看到骆凛泽突然出现,本来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一瞬,各自对视一眼,却都没有上前。 他们中的有一些人见过骆凛泽,更多的是只闻其名,而据现在得到的消息,这个看不出任何修为似乎只是个普通人的骆组长已经引起了众怒。 白玙跟在骆凛泽身后,对于周围的环境非常不满,荒草丛生死气瀰漫,来前她纳闷不可能有人能吸收那么多浊气,现在知道,原来剩余的部分都给藏在这里了。 「想必这位就是新上任的骆组长了,在下熊岩,初次见面,失敬!」一个身材高大,长相白净的男人率先从人群里走出来拱手道。 白玙迅速把眼前的男人跟档案上的资料对上号,熊岩本体是熊,驻守地在东北l省,自从一母同胞的兄长死在妖修□□中后,就再也没从驻守地出来过。 骆凛泽微微点头示意。 「骆组长,在场的诸位有人修也有跟我一样的妖修,我们皆在几日前收到了已过世至亲之人的传音符,要我们于今日来到这个地方,不知道骆组长来此处是?」熊岩问道。 「是亓老让我来的。」骆凛泽道:「至于是不是他让你们来的,或许等他来了,你们可以问他。」 「亓老?他终于出关了。」 「难道我们收到的传间符和亓老有关?」 「如果真是亓老发的传音符,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说的也是,要不是亓老在二十年前封住了山洞,又让我们各自留在驻守地,说不定我们也早已步了前辈后尘。」 「所以说山洞里引起妖修□□的邪物现在落到了这个骆组长手里,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一个在b市哥们儿说的,不仅到了他手里,据说还认主了。」 「邪物出了山洞,岂不是更会对妖修不利?身为组长,他怎能不为大局考虑,难道还想让二十年前的事再重演上次?」 熊岩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并未有所动,微微弯腰道:「原来如此。请。」说完,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忍住了,不代表别人一样也能忍住。 一个同样身材壮硕满脸鬍鬚的男人大声嚷道:「骆组长,这些兄弟们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把山洞里的邪物给带出来了?」
第189页 兄弟们虽然不满这人直截了当的问,可却不影响他们竖起耳朵听。 「是真的。」骆凛泽道。 一句话炸开了人群。 「先生,这些人听到云图就把为什么来给忘了?他们难道真不觉得那个引他们来的传音符更不怀好意吗?」白玙看着一群人七嘴八舌,奇怪道。 「因为发现传音符可能跟亓玄清有关,而亓玄清是最不可能害他们的人。」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胡栎慢慢走了过来。 他沖骆凛泽点点头,看向白玙,懒懒地摆摆手道:「白小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毕竟我还要在部门讨生活,怕你家先生吃醋公报私仇。」 白玙上下打量着他,好奇道:「上次就想问你,一直没问,我之前在z市时,从来都没发现过你,是因为你身上那件能避吉凶的灵器吗?」 胡栎下意识眯眼,又很快放松,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们的眼。」 「那对松子呢?」骆凛泽问,人群里并没有李送李迎,胡栎也是单独一人。 「就在这附近,应该是藏在哪棵树上了。」胡栎道,是他小瞧那兄弟两个了,看似冲动,实则心智坚定又谨慎。 问候过后就保持沉默的熊岩在胡栎到来后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看到他径直走向骆凛泽,且表现得熟捻后,把视线移到了一边。 人群经过一番讨论,似乎终于得出了结论,还是那个男人道:「骆组长,我叫邢震,是一名妖修,你把一个对妖修不利的邪物堂而皇之带出来,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什么交代?毁了他还是把他交给诸位?」骆凛泽伸出手,一个闪着灵光的画轴在他手掌上旋转,肉眼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的灵气不停溢散出来,消失在空气里。 所有人的眼都看直了,灵气啊,从来没有见过的精纯灵气。 「不对,这是假的,真的邪物是会让妖修暴动的,这个没有。」人群中突然有声音道。 「所以,你们是想要假的?还是这个真的?」骆凛泽又伸出一只手,同样的画轴,同样的灵气溢散,却在拿出来的一瞬间让所有在场的妖修灵台震动了一下,全都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 「小心!」反应快速的人修立刻跟身边的妖修拉开距离,拿出各自的武器戒备。 对危险更加敏感的妖修们,一恍之后清醒过来察觉到人修的杀气,毫不客气扬起了拳头。 「住手!」震耳欲聋的两声怒喝从两个方向传来,随即人就来到了跟前。 「亓老!」 「是我眼花了吗?那个是虎啸?!」妖修里传来一声惊唿。 左边来的是久未露面的亓玄清,身后跟着的是潘轲。 右边的则是虎啸,身边站着的是萧墨。 这两个人一出现,所有的人修和妖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泾渭分明地涌了过去。 特别是妖修们,突然见到二十年前的老大,一个个激动得语无伦次,满腔委屈想要诉。 只有胡栎,在看到虎啸时没有一丝激动,反而咬紧了牙,感觉无济于事时,狠狠咬了下舌尖,血丝从唇角溢出,被他抬手轻轻擦去。 看到这一幕的熊岩默默收回往虎啸那边去的脚,悄悄往胡栎这边移了移。 「骆小子啊,别意外,今天这情况是我的主意,没有提前跟你说,就是怕你多想。」亓玄清拍拍骆凛泽的肩膀,无奈道。 「也是我的主意。」虎啸道,「我有太多兄弟无辜惨死,我不能也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有意无意间,场上的局势成了三方鼎立,只是比起人修妖修的人多势重,骆凛泽身边只有白玙和胡栎站着,看起来寒酸了不少。 「胡栎,过来,二十多年没见就把我忘了吗?」虎啸皱眉道。 「忘是不敢忘的,只是这边凉快,我再待会儿哈。」胡栎咧嘴一笑,舔了舔腥咸的后槽牙,嬉皮笑脸道。 虎啸横了他一眼,转身看向身边的妖修们,道:「是我对不起大家。」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恶战后我重伤昏迷,一年后醒来已经物是人非,所有的妖修被当成怪物困在驻守地。我不甘心,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求可以避免妖修失智的办法,在没有找到之前,我怎么有脸出现在大家面前。」 「虎哥,这不是你的错,你二十多年的重伤拖到现在未愈,再这样操劳,命都会搭进去的。」萧墨急道。 「对啊,这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 「有错也是炼出邪物的人的错。」 「……」 「……」 白玙抚额,萧墨还真是个称职的捧哏。 「山洞里云图的重新现世,让我震惊,我担心好不容易恢復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掀起腥风血雨, 所以我找到亓组长,我们两个利用各位的传音符发出消息,这也算是欺骗,还望各位见谅。」说完,虎啸弯腰。 亓玄清长嘆一声:「如此行事实属迫不得已,要说有错,我身为部门负责人,更是错不容恕。」 「您二位德高望重,一心为我们着想,怎么也怪不到你们头上,罪魁祸首明明就是把云图带出山洞,又占为已有的人。」邢震道。 顿时,所有的人视线都集中在骆凛泽身上。 「凛泽,据说云图只有一幅,那你手上这两个是?」亓玄清问道。
第190页 骆凛泽不语。 周围越来越浓的死气让白玙难闻得皱起鼻子,没好气地道:「你都可以弄个分-身出来,我们不可以吗?」 没人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却让亓玄清和虎啸同时变了脸。 「想要清白的,出来吧。」骆凛泽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亓玄尘从树后走了出来。 「想知道父母死因的?」 一直没露头的易决出现了。 「你?」骆凛泽侧头看向胡栎。 胡栎勾唇,盯着脸色铁青的虎啸道:「我想知道我亲眼看着断气的人是怎么死而復生的,未经尸体主人允许贸然顶替诈尸的,应该重新死回十八层地狱去!」 第106章 两章 人群一片寂静。 易决和胡栎是部门里的人见过的,亓玄尘从地牢逃脱以及带走亓璃这一系列的事却只有部门里少数几个人知道,更多的人根本不知道地牢里关押了十几年的魔物是亓玄尘,他在众人印象里就是个曾经的修行奇才,天不假年一朝陨落。 众人不太明白骆凛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看到亓玄尘的出现,除了一些刚入部门不久的新人,人老成精的老人们要说不震惊是假的。 今天是什么特殊回魂日吗?怎么已经死了十几二十年的人,一个两个都冒出来了? 「亓老。」人群后面的一棵树上绿光闪过,李迎李送两兄弟满脸激动跑了过来,「您没有事太好了。」 随着这对松子出现的是人形云图,他慢悠悠晃到骆凛泽身后,站着不动了,这么大的人在场所有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 「他是谁?」胡栎警惕道,这人刚一出现,他水晶球里的小狐狸就欢快得快要按耐不住了。 「负责保护你和李送兄弟的。」白玙随口道。 胡栎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他盯着那对松子,身后还有人盯着他?而且这个人没现身前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小狐狸居然都没有发现。 亓玄尘拍拍李迎兄弟的肩膀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一脸阴沉的亓玄清,苦笑道:「师兄,没想到吧?我居然能在人前站出来。」 亓玄清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盯着易决冷冷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造反吗?」 易决自从父母去世后,要说谁对他照顾最多,非亓玄清莫属,他万般不愿相信亓玄清是害死他父母的黑手,但事实却让他不得不相信,他深吸一口气道:「亓老,您能告诉我,明明我父母是被人当成祭品害死的,您当初为什么要告诉我他们是被失去神智的妖修打伤,重伤不治去世的?」 「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吗?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是几岁的孩子,你父母去世时是你亲自送他们地下安息,十几年过去了,难道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说上几句信口雌黄的话,你就相信了吗?」亓玄清怒道。 同样这么喝问的还有虎啸,他看了一圈身边的人,摇头道:「胡栎,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居然比不上外人对我的信任。」 胡栎的回答是缓缓拿出武器,笑道:「说的没错,我信任的是兄弟,所以现在就扒了你的画皮,来祭奠他。」话音一转,他眼里兽瞳紧缩,恨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顶着他的脸出现!」 比他声音更快的是他的攻击,最后一个字出口,利刃已经要落在虎啸的脖子上。 虎啸闪身就要躲过,却没提防身后也有一个人在等着,猝不及防两相夹击之下,后背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虎啸吼道:「萧墨……」 萧墨的右手呈现兽化状态,五根利爪在日光下闪着慑人的寒光却没有残留任何血丝,他转转手腕,问道:「虎哥,我打伤了你,你为什么没有流血?」 一个又一个变故让人应接不暇,众人来不及反应,只能顺着萧墨的话看过去,果然虎啸背后的爪痕看不到血液流出,只有黑气在伤口处蠕动,似乎下一秒就能恢復如初。 「你也怀疑我?」虎啸难以置信道。 「虎哥临死前把仅余的灵力都给了我,所以我不怀疑你,我知道你不是他。」萧墨道,这人能骗得了他一时,却骗不了他长久,没有在刚一察觉时揭穿,除了能力不济外也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总算没有白给你。」胡栎恍然,还以为虎啸是灵力枯竭而死,原来是便宜了这小猫崽子。 「如果你坚持说你是虎啸,那你体内的魔气怎么说?还有那位,你们两个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得像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胡栎乐呵呵问道。 众人怀疑的眼光从虎啸身上移到了亓玄清身上。 「师兄,不用挣扎了,现在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十几年前,坏事做绝了总是会有报应的,这些孩子有权利知道真相。」亓玄尘道。 「你住嘴!」亓玄清冷笑道:「真相?真相就是你自诩天资过人,伙同妖修闯入山洞禁地,引来这泼天灾难。我念在同门一场不忍杀你,只是把你囚禁,结果你私自逃脱,现在居然蛊惑他人来跟我要真相,真相我敢说你敢听吗?」 「是,我承认当初不该心高气傲闯禁地,导致亓璃的母亲也为此丢了性命,可是师兄,我当时明明告诉过你,山洞云图虽会让妖修失云神智激起兽性,但那是突然接触灵力太过精纯所致,只要在此期间不打扰等他们自行吸收,不仅修为会大涨人也会清醒过来,这是我们夫妻二人付出惨痛代价换来的结果,你知道后是怎么做的?」
第191页 「你不等他们恢復,以妖修-暴-乱为由大肆屠杀,致使人修妖修皆死伤惨重,曾经跟你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那么信任你,甚至有妖修失去神智前宁愿选择自爆也不愿伤害同门,前事种种,午夜梦回,你回头看过吗?」亓玄尘道。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面之辞,你说妖修吸收灵力后会恢復,可万一呢?」亓玄清哼道,「万一修为涨了神智并没有恢復,到那个时候,再想控制局面就晚了,你有想过生灵涂炭的后果吗?我是特殊部门的组长,我要为部门上下考虑,而不能只为妖修着想,我不认为我做错了。」 「既然是为部门考虑,那后来的半妖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接近山洞却还是被追杀如虎啸这样的又是怎么回事?」亓玄尘连连逼问。 亓玄清微微抬眼,沉默不语。 「师兄不用想了,我来替你说吧。」亓玄尘接着道。 「你向来眼高于顶,不甘于道法没落,也不甘于庸碌一生,不能如先辈一样有所作为,所以你的目标是要做修者中的第一人。山洞的现世让你产生了危机感,特别是云图里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灵力更是让你眼红,你不允许有人站在你头上,更不能容忍日渐没落的妖修会因此而崛起,可是云图里的灵力只针对妖修,你即使得到了也没用,为此,你想到了一个阴毒的办法。」 「你先拿受伤的妖修做试验,利用献祭的方法吸收他们身上的灵力和修为,发现居然成功了,人修感应不到的云图灵力经过妖修的转换可以让你轻而易举得到。修为快速提升带来的掌控感彻底淹没了你的理智,你开始朝着一个个妖修下手,当然,你也没忘了人修,同出一门的修行在你看来应该更容易提升才对,所以你先选择了重伤未愈的易决父母。」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听到亓玄尘这么说,还是让易决红了眼,想到父母惨死,他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千刀万剐,他死盯着亓玄清道:「你让岳周守着山洞,不让任何人靠近,还让他在发现不对劲儿时毁了云图,就是怕被人发现真相。」 「没这么简单。」亓玄尘摇头道:「部门里的妖修本来就不多,不可能供他源源不断的杀害,而随着妖修的减少,人修的无故消失或死亡更会引起人怀疑,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想要收手是不可能了,他紧接着制造出了伤天害理损阴德的半妖。」 「半妖是由普通人类违背规律强行变化来的,体内能量绝不会像人修妖修一样纯净,这种混浊的灵力他无法吸收又不甘心放弃,所以才会一直养在地牢里,也幸亏如此,才没有更多的人遭殃。除此之外,他私下应该还豢养了一些没有进入部门的妖修或走旁门左道的人修,给他们一些不计后果快速提升修为的功法,等到了一定时候,再带他们去接触云图,这些人才是他保护山洞的最大原因。」 「一派胡言!」亓玄清手中飞出一个暗器,以众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朝亓玄尘袭去。 「让他说完。」骆凛泽伸手拦下,扔到了一边。 「凛泽,你也相信他说的话?如果我真如他所说,怎么会把部门越过自己的徒弟交给你一个外人手里?」亓玄清道,这个攻击以试探居多,没想到骆凛泽居然轻描淡写拦下了。 亓玄清根本不相信所谓的云图认主,在他看来,应该是白玙用了什么办法让骆凛泽能借用一部分云图的能量,如果骆凛泽真的吸收完了全部能量,怎么可能还好好站在这里,那庞大的灵气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得道升仙。 骆凛泽扫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包含的漠然和明了让亓玄清不自觉惊了一下。 「接着说。」骆凛泽示意亓玄尘道。 「潘轲只是你的一个傀儡,你对外的障眼法,你真正信任的人不是他。」亓玄尘看看一直站着不动似乎傻了的潘轲,是个好孩子,大概就是因为太过耿直,才会被亓玄清拿来当掩护。 「至于,你为什么选择骆凛泽,是因为你发现了白玙,你知道只有前者进了部门,后者才会跟着进去。」 「前所未有的灵体,这样的体质或许是可以无视人修和妖修的屏障,直接吸收云图灵力的。我在地牢第一次看到她,就知道她被你盯上了,得到她足以抵过你几十年上百年的处心积虑。我当初选择进入地牢是为了查清楚半妖的事,现在事情已经查清,白玙绝不能落到你手里,那样这世间岂非再无人能阻挡你?!所以我离开地牢并提醒骆凛泽。」 「接下来的事,诸位应该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亓玄尘环视一圈像听天书的人修妖修们,接着道:「亓玄清为了诱白玙去山洞,先是逼出了我女儿亓璃体内的一半妖血,我无奈之下只能带她去山洞疗伤,以防万一,确保白玙一定会去,他用同样的方法激出了萧墨的兽性。」 「结果确实如他所料,云图被顺利带出山洞,才有了今天诸位收到传音符来赴约的事,如果没有我的突然出现打乱计划,他接下来要做的应该是联合你们逼迫白玙交出属于妖修的云图,在诸位的见证下坦荡还给死而復生且在妖修中最有威望的虎啸,然后再给出一个所谓的二十多年前的真相。」 「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师兄,以及你的这位分-身兄。」 一个又一个的真相让所有人应接不暇,噼头盖脸砸得人晕头转向,只能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齐刷刷转头等待亓玄清辩解或是承认。
第192页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想让我众叛亲离。」亓玄清一个一个看过去痛心道:「玄尘,我理解你想要得到云图的苦衷,亓璃失控让你自责这个我明白,你爱女心切所以对我妄加指责我也理解,只是不论你怎么颠倒黑白往我身上堆莫须有的罪名,我都不会退让,云图就是妖修们的东西,不是某个人的,不管是谁答应了你什么,要你今天这么做,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纵是我身败名裂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还有你,骆小子,是我的错,不该把你一个普通人牵扯进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亓玄清道:「但是请你相信我,不管你从云图里得到了什么,那都是假的,你的体质我很清楚,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达到现在这种修为的,只可能是有人利用你想要变强的心理,设下的圈套。」 「我不怪你一直瞒着白玙妖修的身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利用你进去了山洞,为什么最后大家都说是你得到了云图,甚至你自己也这么认为?她一个妖修灵体在旁,你真的相信居然是你一个普通凡人得到了妖修的传承?」 「白玙,只是一块没血没肉的石头,她不懂什么是情爱,沈时苍对她亦师亦父,失踪后她也没有为此感到伤心难过,她莫名其妙出现,无缘无故亲近你,这件事本身就经不起推敲,或许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云图,只是我们所有人都被蒙在了鼓里。」 亓玄清扬声道:「大家一定要小心,这就是一个为了得到云图而设下的阴谋,越是有意想不到的人出现越是要警惕,那是在混淆视听,意图扰乱我们的心神,云图是所有妖修们的,绝不能落到心怀不轨之人手里。」 「唰」的一声所有人的头又都看向亓玄尘。 白玙嘟嘴:「先生,他太坏了,居然人身攻击说我是块没血没肉的石头,我都没说他是个只知道收噁心东西的垃圾桶呢,而且他之前找我的时候说先生利用我得到云图,现在又反过来说我利用先生,他肯定是吸收的脏东西太多脑子不清醒了!」 「一会儿替你报仇。」骆凛泽安抚白玙道,说完,抬头看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这时,一队人影从远处飞奔过来,领头的人手里拿了一根奇怪的旗子,对亓玄清恭敬道:「师父,幸不辱命,都准备好了。」 「不愧是我徒弟,做的很好。」亓玄清满意道。 岳周,也就是来人,看了眼白玙低声道:「刚刚看守沈时苍的人说,沈时苍今天早上突然病倒了,到现在也没醒。」 「不用管他,抓他本来就是以防万一,是我小瞧白玙了。」亓玄清。 亓玄尘盯着岳周手里的旗子,觉得仿佛在哪儿见过,勐然间想起来后顿时惊怒交加,沖胡栎萧墨吼道:「快!夺下他手里的旗子,他在拖延时间!」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只见亓玄清接过岳周手里的旗子轻轻一挥,霎时天地变色,他哈哈一笑道:「晚了,时间已经到了。」 随着旗子的挥动,一缕缕黑气疯狂地从众人脚下钻出,像是被牵引着往人群里绕,不过几个唿吸间,那些跟着岳周来埋东西的人身体迅速干瘪最先倒下了,随着他们的死亡,更多的黑气从僵硬的尸体里扩散,有生命一般往周围的人身上试探。 反应快速的在第一时间把防护的符箓法器全都用上,有些反应稍稍迟钝的就会被黑气缠上,甩都甩不掉。 碧空如洗的天空四周出现了一团团乌云,跟随着旗子的节奏缓缓往中间移动。 岳周带来的人也加入了战斗,他们的功法诡异,身体接触到黑气没有被吸食,反而增强了法力。 亓玄清看着人群挣扎,满意道:「没用的,你们今天谁也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亓玄尘怎么也没有想到亓玄清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他居然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用魔气炼化了供他吸收,他怎么敢?! 「这里的很多人对你言听计从,你连他们也不放过!」亓玄尘挥掌打散一团黑气,怒道。 「那是在以前,今天他们听到了这么多,我不能保证会没人生异心,既然对我忠心,现在就是奉献自己的时候了。」亓玄清道。 熊岩转身躲开攻击,不等他去助身边的人,就感觉丹田的位置微微一动,周身已经退去的黑气,像是感应到什么,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聚拢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那个有些多余且奇怪的传音符,懊恼道:「你在传音符里做了手脚。」 「终于发现了?」亓玄清笑道,「我费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们每个人都会打开传音符,如果只是引你们来,一个电话就可以了,何必多此一举?」 不管是妖修还是人修,丹田都是积存灵力的重要所在,现在丹田有恙,本来稍占上风的对战逐渐给压制了。 唯二不受影响的是胡栎和易决,他们一个有辟邪灵器,另一个则是刚喝了灵液。 胡栎一把拉住要往亓玄清跟前沖的易决道:「咱们先把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给灭了,断他一只手臂。」 易决点头,两人一左一右围住虎啸。 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虎啸身边,不需要收传音符的萧墨阴差阳错躲过一劫,他轻巧跃起,利爪凌空朝虎啸头顶落下,道:「加上一个我!」 李送李迎兄弟自顾不暇之余,还跟在亓玄尘身边保护他,不一会儿,身上就添了几处伤痕。
第193页 骆凛泽和白玙站在一旁,四周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自动隔绝了混乱。 「去找陆成海,别让他带来的人轻举妄动,也别让他们受伤。」骆凛泽道,修者之间的争斗,普通人就不要添乱了。 云图弯腰,离开了。 「先生,你说要是没有咱们,亓玄尘会顺利揭穿亓玄清的阴谋吗?」白玙好奇问,如果不是亓玄清人心不足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怎么看亓玄尘都是在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人在做,天在看。」骆凛泽指指头顶,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白玙抬头看看已经变成铅灰色的天,不知道主人让她看什么,难道会有一个雷下来把亓玄清噼成渣? 第107章 雷劫 亓玄尘的修为大部分都用在了亓璃身上,为她恢復神智,现在即使有李迎李送在身边,也禁不起亓玄清的阴邪阵法和人多势众,几个回合下来,就有些捉襟见肘。 一个转身躲开脚下的偷袭,亓玄尘环顾四周不时惨叫倒下的人,喘着气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把人修妖修斩草除根会遭天谴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亓玄清嘲讽道。 亓玄清望着头顶亘古不变的天,缓缓道:「我们这个时代灵气已经枯竭,纵是如你我天资过人,修为竟不足先辈同年龄时的十之一二,不提传说中的飞升,连寿数也不过区区弹指一瞬,再过百年,修者必将因再无灵气可用而消失于这世间,世间再无我等存在,如此种种,上天开眼了吗?他不仁我不义,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既然上天不愿再庇佑修者,那这天梯我就自己搭。」 亓玄尘惊呆了,他以为亓玄清的目的是提升修为,要做修者中的第一人。 「白日飞升长生不老的事情早就已经没有了,上古众神都已陨落,你居然想——」亓玄尘张口结舌道。 「别人曾经能做到的,我当然也能做到。」亓玄清伸开手臂,志得意满道。 「你要得道成仙并没有人阻拦,他们何其无辜要做你登天的踏脚石?!」亓玄尘道。 「我需要能量,很多很多的能量,多到能让我离开这人间的能量。这些人一辈子修行不过泛泛,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成就我。」 「真是荒谬!我看你是疯了!」亓玄尘强忍着胸口的凝滞,把已经不支的李送推到一边,吐出一口气道。 「哈哈哈哈……,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现在,我等到了!」齐玄清两眼发光的看着天边一闪而过的亮光,不由得大笑。 说着,他手里的旗子挥得更急,一缕缕壮大起来的黑气受到召唤前拥后簇纷纷没入亓玄清的体内,且随着黑气的增多,他的修为肉眼可见的水涨船高,身体周围逐渐产生了威压。 胡栎在打斗间仍一心二用注意着亓玄清这边的动静,见到这一幕,怎会不明白如虎啸以及更多和他这般白白枉死的人,都是做了这疯子的陪葬,他想要上天,就拉所有人下地狱。 调动体内仅余的灵力,胡栎目眦欲裂要将眼前这亓玄清化身灭掉,上天?他要把天梯给砍了。 三个人的大招齐发动,虎啸身上的皮囊终于披不住了,露出下面似人非人的相貌。 胡栎咳了一声,把口中的血吐出来道:「还是这个样子好,之前那样子多不适合你,奴肖主人,脑子不好使,审美也不行。」 这时的虎啸明显不欲多战,一边还击一边往亓玄清那边移动,只是被三人压着,脱不了身。 「再一次,不能让他跑。」易决道。 「轰!」的一声,虎啸的身体一半被炸成了黑烟,易决胡栎萧墨也分成三个方向弹飞了出去。 闪电从天边移到了头顶,亓玄清伸出手指,凌空画了个符咒,命令道:「回来!」 虎啸拖着仅剩的半个身体,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胡栎他们,像被线牵着的风筝直奔亓玄清。 「轰!!!」比前一个更大的能量波动,半路拦住了虎啸,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彻底把化身炸成了碎渣。 众人震惊抬头,这么大的动静显然是丹田自爆引起的。 潘轲背靠着不知道是谁的尸体,下腹处血肉模煳,眉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混乱开始,潘轲就站在一边,谁也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时候算好时间撞上来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亓玄清也没想到他向来不看在眼里的人居然能做出这么决绝的事,有些被惹怒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挡我吗?真是妄想!」 少了一个化身没关系,他有的是替补。 潘轲的自爆激起了本来已经绝望的人骨子里的血性,趋于下风的压制在不甘中居然反压,一时处在了谁也不能奈何谁的局面,黑气的壮大被暂时阻断。 头顶的乌云越压越低,亓玄清能清楚察觉到自己被云中的什么东西锁定了,这让他恐惧又兴奋。 亓玄清阴沉地扫视一圈,对上远处骆凛泽的视线,微微眯眼,这次见面,他已经猜不透骆凛泽的心思了。 不过没关系,云图会不会落到他手里也不重要了,他很快就会凌驾这世间所有人之上,成为千百年来又一个飞升的人。 指甲在无名指上轻轻划过,红中带黑的血液冒了出来,亓玄清沾血在手心急画,正在全神贯注和人对打的岳周等人,身不由已被扯到了半空,惊慌之下面面相觑。
第194页 和他们对打的人突然失去了对手,不明所以抬头。 岳周四肢不听使唤悬空站着,丹田里的灵力水泄一般被抽离,他惊骇道:「师父!您不能!」 「我当然能。」亓玄清笑道:「养你们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等为师顺利渡过雷劫,会好好超度你们的。」 底下的众人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敌人之间突然自相残杀,他们似乎帮不上忙。 亓玄清应该是在岳周等人体内早就做了手脚,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就把所有人的灵力吸收干净了,徒留几具干尸脸上带着变形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来吧!」亓玄清体内灵力翻涌,一道道闪电落在他脸上,狰狞中带着得意沖渐起的雷声道:「一道道都来吧,我会成为这世间最后一个飞升的人!」 「轰隆!」雷声不负重望落了下来,以亓玄清为中心,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快闪开!」亓玄尘大吼道。 伤轻的拖着伤重的赶紧四散,李迎犹豫了一下,回身把潘轲背起来,跟在亓玄尘身后快速远离。 第一道雷并没有把亓玄清怎么样,连头髮丝都没有动一下,像个外厉内荏的花架子。 第二道雷没有停顿,紧接着下来,比第一道的声势要大些,可也没有伤到亓玄清,身上的白色唐装完好无损,在电闪雷鸣中颇显仙风道骨,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成神。 「哈哈哈哈!」亓玄清疯狂大笑,「果然是天要我飞升,所谓的雷劫也不过如此!」 围观的人也都呆住了,是老天瞎了眼,还是传说中的雷劫属于以讹传讹名不副其实? 第三道雷劫轰隆隆开始酝酿,这时一个轻描淡写的声音响彻所有人耳际:「人都躲开了,可以开始了。」 所有人愣愣的看向骆凛泽,他在跟谁说话? 没让他们疑惑太久,混杂着雷声从云层里传出一个回应:「是。」 是他们被魔气影响产生幻觉了吗?为什么听到两句这么匪夷所思的对话? 白玙「嗯」了一声,疑惑抬头,这声音有点耳熟。 得到了指令,第三道雷劫终于开始了,这次的雷还没落到亓玄清头上,就已经压得他站不住跪在了地上,他惊惶失措抬头:「不——,等等——」 雷球不紧不慢落下,闪起一道刺眼的白光,让人不自觉移开视线,等到再睁开时,亓玄清所在的地方,除了一个裸-露着的坑,什么都没有。 「人呢?」易决喃喃道:「天道不公,难道真飞升了?」 「飞什么升?我又不瞎!」之前回应骆凛泽的声音不屑地道,接着一个身影从逐渐散去的云层里跳了下来。 那是一个穿着不伦不类的男人,头髮挽在头顶,像是道士的髮髻,身上则穿了一身舒适的休闲装,他走到骆凛泽面前三步停了下来,微微弯腰道:「洛——,骆先生。」 白玙皱眉看着这个身影走近,等到人抬起头,她眨了眨眼,拉着骆凛泽的衣袖迷茫道:「先生,我看到一个鲤鱼精从天上下来了。」 「什么鲤鱼精?我早就跃过龙门,现在是如假包换的神龙。」来人没好气地道。 白玙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开心,眉眼弯弯道:「老道士,真的是你啊。」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老。」李沛无语,这没良心的石头,除了记得找主人,别人是一概没放在心上。 「叙旧的话等会儿再说。」骆凛泽看了一眼李沛。 李沛头皮一紧,咽下了已经冲到喉咙的话,得,不过区区几千年的轮迴,他不该幻想面前的人会有太大变化。 「组长。」一群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眼神闪躲不敢瞄过来时,易决鼓起勇气凑了过来。 「这位——」易决小心翼翼道:「刚刚这位说亓玄清没有飞升的意思是?」 不管这人是谁,他都要弄清楚亓玄清是死是活。 「就是灰飞烟灭了。」李沛干脆地说,「要不是骆先生说要避免伤及无辜,我一个雷就把他解决了,哪还会等到三个。」 不共戴天的仇人就这么死了,易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咦?」李沛仔细看了看易决的眉心,感兴趣道:「小伙子,有个小雷劫要渡啊。」 雷劫??? 易决僵在了原地,无知者无畏,之前不知道还敢叫嚣来就来吧,现在看到亓玄清费尽心思居然一个雷都不能挨过,那他岂不是也要开始准备后事了?! 第108章 前尘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女娲刚刚学会造人,夸父只是个孩子,后羿还没开始射日,凤凰满天飞,麒麟遍地走。 一片葳蕤的不周山上突然冒出个天地灵根,沐浴着天地灵气见风疾长,不多时就在藤上结出了三个翠绿的葫芦。 鸿钧感应到灵气的波动,赶来一看,在其中一个葫芦上画了个圈,满意离开了。 女娲泥巴玩累了,来不周山下的清泉里洗手休息,觉得小葫芦挺可爱,也在其中一个上面画了个圈。 陆压闲的无聊,在天上乱窜,一不小心撞上赶路的朱雀,被暴脾气的朱雀一翅膀挥到了不周山脚,陆压正想追上去找回场子,一眼被从没见过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左右看了看,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不耽误他认出女娲和鸿钧留下的标记。
第195页 既然他两个人都稀罕这东西,那也不能少了他,陆压兴致勃勃在最后一个葫芦上面也画了个圈。 日升月落,女娲造出的人类已经学会在大地上散布脚印,努力争出一席容身之处。 鸿钧也收了三个徒弟打发无聊。 陆压继续上天入地的捣乱,惹上厉害的被揍一顿,碰到能惹起的,就揍人家一顿,快要把葫芦的事儿抛之脑后时,感应到了留下标记的唿唤。 随手把揍到一半的妖兽扔出去,风驰电掣赶往不周山。 「都住手,不许动我的葫芦。」陆压看到藤前站了三个人,以为自己来晚到手的葫芦飞了,忙喊道。 从云端跳下来,陆压先往藤上看,见三个葫芦闪着金光还好好的挂在那儿,松了一口气,转身沖那三人装模作样行了个礼道:「三位道友有礼了,这葫芦上有我留下的印记,道友可别弄错了!」 女娲和鸿钧对视一眼,各自施法,余下的两个葫芦上也都浮现出了他们各自留下的标记。 三人同时看向最后一个人。 不同于陆压不修边幅女娲大气慈悲和鸿钧的仙风道骨,这人一身平常青衫,髮丝随意束在身后,除了五官出众些,周身看不出任何特别。 但只看他敢站在这三人面前,没有被陆压打飞出去,足以知道他绝不是外表显露的无害。 「洛水君,这三个葫芦已被我等标记,怕是你晚到了一步。」陆压笑嘻嘻地道。 这位洛水君平时深居简出并不爱招惹是非,但要是犯到他手上绝不会因为你是人或者妖就区别对待。 有次陆压路过洛水,随手把手里吃着的妖兽骨头扔了下去,拍拍屁股走了。 那妖兽身有剧毒,染黑了半条洛水,依洛水为生的人妖死伤成片。 然后陆压就被洛水君拖进洛水里,灌了一肚子黑水,又在水中泡了三个月,还要负责把洛水恢復干净。 身为一只金乌,虽然不怕水,但也绝对不喜欢,洛水君弄不死他,他也伤不了对方,从此后,陆压再路过洛水,都是绕着圈走。 这次,要不是看鸿钧和女娲都看重这貌不惊人的葫芦,他还真没打算插手。 鸿钧捋着鬍鬚不语,女娲微微一笑,凡事都有先来后到。 洛水君并未争论,上前一步,伸手扒开枝繁叶茂的仙藤根部,那被层叠叶子掩盖的地面上,一个耀眼的标记正正把仙根圈在里面,看样子应该是在仙藤还是个小草芽时就存在了,随着枝藤越长越大,圈子也随之变大,上面清晰显示着洛水君的印记。 这次换三人沉默了,暗嘆自己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咳咳!」鸿钧轻咳了一声,率先道:「洛水君,老道厚着脸皮先开口了,天地间灵气偶有失衡,我需要这个葫芦来平衡天地,还请洛水君割爱。」 女娲整理下衣服,也道:「人族兴旺乃是顺应天命,但他们由泥土捏制,体内污浊之气太重,寿命不能长久,此葫芦可助我一臂之力。」 一个为天地,一个顺天命,洛水君看向陆压。 陆压左右看看,暗恨鸿钧和女娲不地道,但他实在想不出冠冕堂皇的理由,眉毛一挑梗着脖子道:「我没有趁手的兵器,就看上这葫芦了,怎么着吧?」 如果他们三人联手,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洛水君应该不会是对手,但以那两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性,得到了葫芦就会离开,绝不会为他得罪眼前的人。 洛水君无奈嘆气,「这株仙藤孕育出三个葫芦已是勉强,一旦摘下,仙根怕是立刻化为乌有,世间再无此等宝物,而三位道友我又皆不能拒绝,实在是为难啊。」 洛水君的印记在仙根处,只要他心念一动,整株仙藤和上面的葫芦都会化为飞灰,这让鸿钧和女娲皆不敢轻举妄动。 「洛水君如有要求尽管提,只要我等能满足,定不会拒绝。」女娲道。 鸿钧同意。 陆压眼珠一转更不愿意松手了,也只能不情愿点头。 洛水君沉吟了一下,道:「那我要一缕最纯净的生机,天地初生时的一丝混沌之力,和金乌颈后的一根翎羽。」 生机是人族诞生的关键所在,只有女娲才有。 鸿钧生在混沌初开时,混沌之力在他手里。 翎羽不用说,总共就三根,在陆压颈后好好的长着。 这三样东西珍贵又稀有,但又不是最稀有,三人最终点头答应了,特别是陆压肉疼想着放弃算了,看到另外两人居然真的拿出了生机和混沌之力,顿时觉得脖子不疼了——看来这葫芦真的是个宝物。 三人摘下各自的葫芦后,仙藤瞬间枯萎。 为防洛水君后悔,三人匆匆告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周山恢復安静,清风拂过洛水君的衣摆,他迈步走到仙藤前,灵根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灰烬,留下的印记还在闪烁并没有因为仙藤消失而消失。 洛水君轻轻扒开灰烬,一颗小小的种子出现在他眼前。 —— 李沛是洛水里的一条鲤鱼,经常做的事就是无所事事,偶尔碰到洛水君心情好,会往水里扔些吃的,他游得最快抢得最多,所以他三天两头就往洛水君眼前凑。 这天,他又像往常一样出现,等了许久却没看到人,仗着没人敢在洛水撒野,他悄悄浮出了水面。
第196页 百无聊赖游了一圈又一圈,正准备回家睡觉,看到洛水君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回来了,他连忙兴奋地跟过去,吐出一个又一个泡泡。 洛水君低头看看摆着尾巴的胖鲤鱼,自言自语道:「有个伴似乎也不错。」说完,把李沛从水里捞了起来。 李沛从此过上了吃喝不愁让人羡慕的日子,不过这只是外人看来。 他其实还是羡慕的,他羡慕他旁边泥土里种着的不知长大是什么的一粒种子。 自从洛水君捧着种子回来并种下后,一日三次的灵液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土里浇,只有剩余的一两滴才会想起他,随手扔到水里。 而这个种子也是不争气,别说一颗普通种子,就是鸿钧房前的金莲这么个灌法也该开花结果了,可这个倒好,吸收了这么多灵液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洛水君倒是一点不着急,仍然每天按时浇灌,勤松土,似乎这种子永远不发芽也没关系。 在李沛日夜念叨中,终于有一天,种子冒出了一个嫩芽,怯生生又弱不禁风,李沛激动之下,尾巴使劲拍打了下水面,水珠溅到旁边泥地的叶子上,差点把刚见天日的嫩芽给压折了! 这一幕正巧被又来浇灵液的洛水君看到,随手划了一下,在李沛栖身的水面上设了个禁制,让他从此只能远观,不能近看。 有苗不愁长,种子发芽了,离长大还会远吗?李沛拍着胸口告诉你,真的还很远。 那株看着跟棵杂草没什么两样,既不闪金光也不烟雾缭绕的小绿芽里像是藏了个无底洞,李沛觉得他要是能得这么多的灵液,别说长大,就是形都化八百年了,哪像这棵草,个头没长,叶子没发出来几片,竟学会撒娇耍赖了。 是的,撒娇,正确的说法是恃宠而骄。 李沛发现,洛水君每次来浇灌灵液时,那仅有的两片叶子会迅速舒展开来,颤动着去蹭洛水君的手指,惹来一阵愉悦的笑声。 而如果洛水君有事儿几天没有出现,但灵液依然一天三次按时按点送到时,这小草芽则一改往日的精神抖擞,两片叶子无精打采低垂着,萎靡不振得像是被谁给欺负了,任凭珍贵的灵液都流失了也不吸收分毫。 在李沛看来,孩子闹脾气不吃饭就是欠收拾,饿上两顿就好了。 只是这话不敢给洛水君说,尤其在看到洛水君回来没有丝毫责怪反而低声安慰后,李沛彻底死了告状的心,只是偶尔也会愤愤不平,明明是株草,为什么比他们妖兽还要谄媚?! 水族的消息是最精通的,不等小草芽长大,洛水河畔已经流传出洛水君有个心爱之物,为了这灵物不仅推了鸿钧老祖法宝炼成的邀约,连远门也很少出了,可谓百依百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妖兽多了,也总有些眼神不太好的。 第109章 前尘 一群乌合之众习惯了洛水君的与世无争,就把这当成了软弱可欺,趁人不在家,蛮横闯了进去。 李沛拼死阻拦,身上的鳞片扯落得乱七八糟,疼得直打哆嗦,无奈人微力薄寡不敌众,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刚长出第三片叶子的小草芽连根挖了出来。 洛水君回来后,并没有雷霆大怒,只要求把草芽还给他,可以用别的补偿。 这些惯会恃强凌弱的妖兽们还没学会看人脸色,见此,还以为洛水君怕了,一个个口不择言嘲笑洛水君拿棵杂草当宝贝,其中一个找死嫌命长的妖兽,更是手贱把刚冒出来的第三片叶子伸爪子给揪了。 恍惚间,李沛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痛唿,声音小的像是错觉,然后他看到洛水君的眼眯了起来。 李沛绝望,这下完了,洛河水要被这些妖兽的脏血给染黑了。 那天,对于洛水边的妖兽不管是水族还是走兽都终生难忘。 洛水君的声音掠过红色的水面,在大地上迴荡:「从即日起,凡擅闯洛水者,杀无赦!」 陆压挥挥翅膀从天边划过,就说这人不是省油的灯,鸿钧老儿不甘心还想来试探,结果惹毛了吧! 摸摸少了根翎毛的脖子,陆压认栽,得到葫芦后没多久他们三个就发现被洛水君摆了一道,藤上的三个葫芦虽然可以炼成法宝,但却是个死物,洛水君取走的灵种才是百万年间不可见的。 不甘心当然是有的,那又如何,打也打不过,仙根也是人家先标记的。 陆压自认还是讲道理的,不像那老头儿道貌岸然一肚子坏水。 自此,洛水的日子恢復了长久的平静,李沛身上的鳞片慢慢也养好了,洛水君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把他的禁制解了,小草芽吸收不了的灵液都便宜了他。 李沛这才发现,他那天听到的不是错觉,这只吃不长的小东西已经有了神识,只是这神识从来都用在洛水君身上卖乖讨好,旁人小东西都不愿意搭理,也就没发现。 终于终于,在灵液经年累月的浸泡下,小草芽抽枝长条了,柔软的藤蔓攀爬在洛水君特意找来的万年灵木上,懒懒地晒着太阳,碧绿的枝叶在风中荡漾,神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李沛聊着天,埋怨洛水君已经出门一天了居然还没回来,通体红中带黑的鲤鱼惬意地在灵水中摆尾巴,吐着泡泡回应她。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藤蔓间突然炸开出了一朵小花,稀罕得李沛有事没事就过来看,花朵谢了后,挂上了一个毛绒绒粉绿色的小葫芦。
第197页 李沛终于知道原来这娇贵的渴不得饿不得的祖宗是株葫芦。 随着葫芦从粉绿变成嫩绿,只能聊天的神识也逐渐可以偶尔显出模煳的身形了,不出李沛所料,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自从葫芦有了身形,洛水君也开始忙碌起来,经常三天两头不在家,小姑娘嘟嘴不开心,李沛天天苦着脸召集水族集思广益逗葫芦高兴。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万年。 人族经过不懈的繁衍生息,从成为妖族食物到有了一席之地,期间日月流转了千年。 夸父追赶太阳,后羿射九日,惹恼了金乌陆压,一怒之下把两人炼化装进了葫芦里,成功制出了满意的兵器——斩仙飞刀。 小心眼的共工撞上不周山,天柱倾倒,天河水倒灌下来,人间哀鸿遍野,女娲耗尽灵力鍊石补天。 轮迴开启,上古大神或飞升或陨落,天道法则变换,所有人皆是俎上肉网中鱼。 天地轮-盘运转,风水轮流转,这次孱弱人族成了稳坐庄家的幸运儿。 劫难逼近洛水时,洛水的主人正在别处闭关,他用从鸿钧那里得到的混沌之气炼制了一个画轴,里面自成空间,不仅放入天材地宝可以生成灵气,受混沌之气影响,灵气还可无限循环再生,身在其中,可避一切规则天罚,俨然是个洞天福地的小世界。 洛水君伸了个懒腰,满意打量着画轴,看到这个东西,那贪吃的小葫芦应该会开心了。 出了闭关的山洞,洛水君皱眉抬头,天地昏暗,到处都是人族的哀嚎和妖族的惨唿。 救下一群被发狂妖兽追赶的人类,无视族长感激涕零的叩谢,洛水君心中掐算,知道是天道有变,快速起身往洛水赶去。 身后的族长看出洛水君并非常人,指挥族人躲进了离闭关山洞不远的地方,洛水君设下的禁制只针对有修为之人或妖,对凡人无害反而起到护佑作用,这个小部落意外得以在浩劫中留存下来。 为感谢洛水君,族长命令后人守护此处,并列为禁地。 法则之下,一视同仁,修为高深者被天道碾压,化为清气归于天地。 修为低浅者虽性命无虞,天道威压下灵气吸纳却比之前困难万分,无尽寿命尽归轮迴。 万万年间,当然也有跳脱法则外不在五行中的,屈指可数几人须从此不问世间事,长处天外天,习惯翻云覆雨的大能们想尽办法既想躲过法则又留在这人间独享尊荣。 世间万物重新洗牌,洛水也不能独善其身。 洛水君不在,依洛水为生的生灵群龙无首,纷纷挤在洞府前祈求庇护。 藤上的小葫芦已经长得圆润可爱,依葫芦而生的灵体也不再飘渺透明,偶尔会显出实体,最纯粹的灵液养出周身的清灵之气,让妖邪垂涎也让大能们蠢蠢欲动。 李沛心惊胆战从水里探出头,空气里的危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小心翼翼对小葫芦道:「咱们躲起来等洛水君回来吧?」 小葫芦站在藤下,不太能看清的五官上没了平时或嗔或喜的生动,她面无表情盯着翻滚的天际。 种子代表新生、希望、和无限可能,她身为一粒集先天造化生出的种子,万物运转的频率,天道转变的规则,从醒来就存在她的神识里。 而现在她清楚感觉到有人在利用天道,躲在背后窥视,甚至外面的混乱也有这人的功劳。 「洞府外有洛水君设下的禁制,没有人可以闯进来的,你别傻傻跑出去,咱俩这样的,就是送上门的食物。」李沛苦口婆心道。 小葫芦无语,她只是灵体暂未形成,不代表她真没脑子,虽然这次天道变化不单纯,窥视的人也像是针对她和洛水君,但外面那些都在天道规则笼罩下,不管出不出手相助结果都一样。 洛水君眨眼间从千里之外赶到,看到藤下等待的小葫芦,拍拍她接近无形的头顶,道:「快回葫芦里去,你现在的灵力还不能支撑你出现这么长时间。」 「哦。」小葫芦乖乖答应,临进去前回头道:「有坏人,要小心。」 洛水君含笑点头,等人消失后,振动衣袖,扶摇直上云端,站在云头俯视千疮百孔的人间。 不破不立,新的规则出现,旧规则废弃的同时总是带着不甘和挣扎,这也为某些人提供了兴风作浪的机会。 云海深处,有衣摆一闪而过,鸿钧一脸笑意出现,站在洛水君身边,同他一起看着下方。 「洛水君好兴致,我以为你此时会忙着安置你那些洛水子民。」鸿钧捋着鬍鬚道。 「规则之下众生平等,安不安置又何妨。」洛水君淡然道。 「如你我这等脱离规则之外的人,本就不该过多干涉世间之事。」鸿钧点头道。 「道兄可知此次规则是什么?」洛水君双手背后,侧身问。 鸿钧眼神闪了一下,笑而不答,他生于混沌,由鸿蒙紫气中形成,即便如此,他却看不透洛水君的来歷,只知道他生于洛水,前几次的法则变化,他侥倖躲过,却不知为何洛水君也越过了。 「启轮迴,集功德,开因果,创三界,众神陨落,人族将成为万物之长,这是此次的法则,你我能逃出法则,却躲不过因果。」洛水君问道:「道兄自开天闢地至今,数次躲过规则和天道,这次故技重施之余,更想利用天道让我还未化形的小葫芦毁在规则下,几次意图伤我心爱之物,道兄猜,你擅动因果,这次还能不能逃过?」
第198页 鸿钧脸色微变,他只看破了轮迴开启人族将顺势兴旺,自喜于再次躲过法则,更意图躲在天道背后搅浑天下水,对因果却是首次听说。 鸿钧的笑意变淡,「因果之说不过是臆测,就算真如洛水君所说这是本次规则,我们同为五行外,规则既于你无关,自然也于我无碍。」 洛水君伸出袖中的左手,本应空无一物的掌心里一个小小的圆球在旋转,仔细观察会发现圆球是由无数条细线组成,玄妙的缠绕让线与线之间不断分开又连接,最后归于一体。 「规则的转变本应该是润物无声的,如今轮迴初转,冥界未开,下界人族妖族已开始混战,道友辛苦。」 洛水君轻弹右手,一根细若蛛丝若隐若现的线从鸿钧身上出现,没入旋转的因果里。 鸿钧脸色突变,「你是这次的规则?」 第110章 前尘 「你应该庆幸没用陨圣丹。」洛水君看了眼鸿钧腰间的葫芦道,因果牵扯如果太深,上古之神也照样会陨落。 一旁偷听的两人,女娲和陆压各自沉下了表情,装着招妖幡和斩妖飞刀的葫芦皆是从洛水君手中得到,这次他们三人怕是都逃不掉了。 洛水是盘古开天闢地后神州大地出现的第一条河流,数以亿万年来,上至飞禽下至走兽乃至草木和后出现的人族,皆有他的泽被,如果要论因果,世间万物都逃不脱。 洛水君就是应洛水功德而出。 这三人自诩机关算尽,却没想到一开始就已经陷入局中。规则不能杀死他们,却会把不属于规则内的人自动排除,世间万物他们再不能插手,直至这次的规则运行结束,天道宣布出下一次的规则,才有他们上场的可能。 把不情愿的三人送上天外天,洛水君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用三个葫芦牵制住鸿钧他们,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小葫芦的出现。 这棵小种子早出现千年,他或许能看着小姑娘长大化形,在这世间撒欢。 晚出现千年,他已经成为规则,本体化为无形,神识支撑着三界,不会把种子捡回家,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牵肠挂肚。 偏偏不早也不晚,卡在了心口。 好在小姑娘对他只是雏鸟依赖,回去后就把她移到画轴里,那里面准备的灵气足够她长到有自保能力。 在洛水君看来,所谓的自保能力,应该是上天入地无敌手,只能小姑娘欺负别人,别人不能欺负她。 回到洛水,小姑娘又从葫芦里出来了,一脸严肃和水里的李沛说着什么,看到洛水君小鸟归巢般扑了过来。 临到身前,她吸了吸鼻子,察觉到洛水君身上的气息有变,歪头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异样。 「主人主人,我刚刚发现有三道强大的存在被隔绝在世界之外了。」小姑娘迫不及待道,天道背后的窥探也消失了。 洛水君冷冷扫了水面一眼,李沛心虚地潜到水底,假装自己不存在,不敢露头了。 他真不是有意的,是这小葫芦问他为什么叫洛水君主人,他随口说自己是被洛水君捡回来的,谁知道小葫芦就有样学样了。 「乖,不要叫主人。」洛水君道。 等到小姑娘再次回到葫芦里后,洛水君唤出李沛,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去移栽葫芦了。 事情安排的万无一失,但他低估了小葫芦身为造化灵种,可感应天道的通天能力,没等李沛看到画轴长啥样,小葫芦已经气沖沖醒来并赶回了洛水。 洛水君此时的身体已变得透明,他的身后是闪着白光的轮迴盘,无数光点从地下飘出,这些光点就是轮迴盘出现后,万物自主化出的灵魂,随着灵魂的不断进入,轮迴盘开始缓缓转动。 「主人。」小葫芦赶到了,看到这一幕,想也不想把灵力送到了洛水君体内。 「说过不要再叫主人,真是不听话。」洛水君笑道,「把灵力收回去,几千年才攒这么点儿,留着化形用。」 小葫芦也发现灵力并不能帮助到洛水君,他的身体消失并不是因为灵力的减弱,皱着眉头开始苦思冥想。 「别发愁了,我是要让新的天道规则正常运转,不是灰飞烟灭。」洛水君无奈道。 虽然不会消失,但也不会出现,他是规则也是整个世界,在新的规则替换他之前,小葫芦都不会再看到他,这个时间可能是百万年。 小葫芦眼前一亮,毫不犹豫从丹田处取出一粒闪着金光种子样的东西。 「胡闹!放回去!」洛水君第一次对小葫芦沉下脸。 这是造化种子的灵源,蕴含最古老和精纯的生命力,也是如鸿钧之类非常觊觎想得到的东西。 身为灵种,灵源离了身体,小葫芦会怎么样,根本不可预测。 小葫芦却像是没听到,兴沖沖地道:「主人,这个给你,我不知道它对你有什么用,但绝对是有用的。」 规则一旦启动,就不能停止,洛水君命令气喘吁吁终于赶到的李沛:「把她带走。」 「他打不过我。」小葫芦不在意地道。 「……」李沛惭愧点头:「是真的。」 洛水君深深后悔,灵液灌溉不该太过没有节制。 小葫芦轻轻把灵源放进了洛水君的胸口,闪烁的金光像是心脏的跳动。 她笑道:「主人离开的时间太久,我会很无聊的,让灵源陪着你,我去找个地方睡觉了,要是一觉睡醒过来你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你,找不到了就再睡一觉,主人回来得早了记得叫醒我。」
第199页 灵源受小葫芦控制,眨眼间即和洛水君融为一体,把他已近虚无的身影笼上了一层微弱的金光,他低嘆一声,终于认命妥协了。 身后的轮迴盘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自觉颤抖起来,然后加速转动。 洛水君的长髮和衣袍无风自动,浩如烟海的神识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这个举动震怒了天地,无尽的威压从天而降笼罩住洛水君。 这显然并没有阻止住他,神识里的缝隙越裂越大,最终分成了两个。 被割裂开的神识带着灵源沾染上的金光自动离开了洛水君,落地化成了另一个他。 李沛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识遭到些微攻击都会灵台受损,活生生把神识撕裂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简直无法想像。 洛水君无视落在头上的雷电,走到小葫芦面前,温柔把她抱在怀里,能感觉到随着灵源的离体,小葫芦的灵力在飞速流失,很快就会重新变回成一颗种子。 「不会让你久等,我会先找到你,到时候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让你离开了。」洛水君低头亲了亲小葫芦的发顶,道。 这个轻微的碰触并没有让小葫芦察觉,她只觉得洛水君的怀抱很温暖,比浸泡在灵液里还让她舒服,舒服得都想要睡着了。 她努力抗拒困意,被一只手盖在了眼前,手的主人轻声哄道:「睡吧。」 等到小葫芦陷入沉睡,洛水君把她交给了李沛,「等她醒来后,就让她去画轴里闭关,我会尽快找到她。」 李沛点头,没问洛水君怎么找,带着小葫芦在雷声的阵阵怒吼中离开了。 洛水君甩甩衣袖,闲庭散步般道:「我大部分的神识归规则,这一小部分进入轮迴。」 雷声不同意,规则是不能有自己的意识的,规则一旦甦醒自我,那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唯一的神。 这是天道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告知你。」洛水君按住胸口,心情变得好了一些,他道:「为了显示诚意,我进入轮迴后也会只是一介凡人,轮迴期间的功德我也不要,更不会接触任何关于修行的事情,我世世轮迴的身体都会是丹田无法存储灵力的天残之人,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因为有了修为而触发记忆。」 雷声似乎在犹豫。 「你可以不点头,这对我其实并没有影响。」洛水君道,然后转身走向轮迴盘。 小葫芦或许还不明白她的行为是什么意思,没关系,等找到她,会慢慢教会的。 雷声不甘不愿的点头答应了,然后提出了条件。 洛水君似笑非笑道:「止兵戈?是想让我每一世都早早入轮迴吧?」 雷声沉默。 「我答应了。」洛水君走到即将关闭的轮迴盘前,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咱们下次再见。」 洛水君无所谓每一世的长短,在他看来,只要小葫芦出现在人间,即便他没有了记忆,也会第一时间感觉到。 退一万步说,他并没有找到小葫芦,但只要小葫芦发生无法预测的意外,他被压制的记忆就会立刻恢復。 这一点,就不要让优柔寡断的天道知道了。 可惜算无遗策的洛水君碰到不知轻重的小葫芦也是要认栽的。 小葫芦情急之下把灵源给的太彻底,不仅本体退回种子,修为归零,连记忆也重新变为了空白。 更让李沛头疼的是,他并不知道画轴的所在地,沉睡的小葫芦也无法告诉他,而没有灵气的补给,她慢慢就会变成普通的种子。 无奈之下,李沛只能取出小葫芦的神识封存入了一块灵玉中,让玉中的灵气一点点滋养她,时间久了,小葫芦的神识渐渐和灵玉融为了一体。 李沛每隔百年就把灵玉换一个地方吸收天地精华,一次闭关时间过长,等他赶到时,灵玉已经被人挖走了。 想着极品美玉要是所遇非人,这点神识也散了,他非被洛水君剐鳞剥皮不可,满心悲催的李沛终于在熙攘人世找到她时,这好命的小葫芦已经重新回到了洛水君的手中。 洛水君虽是凡胎,命格却不是他一条鲤鱼能干涉的,李沛只能在旁边看着,等到小葫芦的神识终于甦醒,洛水君的又一世结束时,他把小葫芦带入了山中。 第111章 过往 骆家小院外。 亓玄尘已经在门口转了好一会,还是没有上前敲响门。 易决把车停在一旁,瞭然道:「亓老,您这是第一次来还没进去过吧?」 亓玄尘收回想要离开的脚,苦笑道:「有事情找骆先生,又怕打扰了他。」 那天发生的事,对所有在场的人来说都是云里雾里一般,大部分人脑子里的印象都停留在亓玄清意图用歪门邪道飞升,却死在雷劫下,之后发生了什么都是模模煳煳,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剩余几个人倒是把过程记得很清楚,但留下的后遗症比忘记的人还要多,太过玄幻的事情就是连本身就不科学的人接受起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走吧,一起进去。」易决对亓玄尘的犹豫感同身受,他前两次进来时也是这个样子,在门口徘徊了半天,脚下的地都磨明了,最后是刘婶把他捡了进去。 「刘婶,组长在吧?」易决对来开门的刘婶问道。 「在,和沈老在书房呢,小白在楼下。」刘婶笑着跟亓玄尘打个招唿,「二位先坐,我去倒水。」
第200页 白玙正和李沛安利刘婶做的什么饭菜最好吃,把这个几百年没满足过口腹之慾的前鲤鱼馋的口水直流。 李沛觉得自己也很冤枉,他自觉没有完成洛水君的託付,在小葫芦没有找到人之前,根本不敢下来闲逛,生怕哪天撞到债主手里,被下锅红烧了,已经快忘了烟火气是什么味了。 「除了这些,刘婶做的红烧鲤鱼也很好吃。」白玙一本正经道。 李沛收回口水,面无表情道:「你是故意的?」 易决走进来,看到的就是把亓玄清轰成渣的李沛和白玙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而看样子李沛还落了下风。 这个负责雷劫不知是哪路的神仙自从下凡后,就没再上去,跟着骆凛泽住在小院里,看他的行为举止深深破坏了神仙在易决心目中的神圣形象。 「你们先坐,一会儿先生应该就下来了。」白玙随意道,然后跟李沛嘀咕:「师父到底在跟先生说什么秘密?居然还不让我知道!」 「大概在商量把你论斤卖掉能卖多少钱。」李沛不甘示弱地道。 白玙被逗乐了,嘲笑他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在天上待久了,需要补补地上的民法典,而且先生才不捨得把我卖掉。」 李沛撇她一眼:「买卖人口犯法,买卖石头不犯法。」 白玙难得噎了一下,听到脚步声下来,抬起小脸,委屈道:「先生,这鲤鱼精总欺负我。」 李沛被骆凛泽的视线看得发毛,心底暗骂小葫芦变成石头后没有心肝越发不讲义气。 跟在骆凛泽身后一起下来的沈时苍笑呵呵跟几个人点点头,对徒弟道:「我已经跟凛泽说好了,过几天你们两个一起回趟z市,听说小师妹要出嫁,你那些师兄们都想要回来见见未来的妹婿。」 白玙显示不理解师父想要为心爱小弟子撑腰的良苦用心,直楞楞地道:「我都没见过几个师兄,他们好奇先生做什么?」 一直假装自己是隐形人的易决笑出了声。 沈时苍狠狠瞪了白玙一眼,懒得跟这胳膊肘往外拐的逆徒一般见识,对骆凛泽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在z 市等你们。」 临走时,沈时苍拍了拍白玙的肩膀:「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一日为师,他不管骆凛泽有多少能耐,白玙是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无害,只要小姑娘叫他一声师父,他就尽所能的护住她。 送走沈时苍,骆凛泽看向易决两人。 白玙和李沛之间是不掩饰的熟悉,李沛又表现得丝毫没有神仙架子,在骆凛泽面前言听计从,易决早就已经催眠自己不去细想骆凛泽到底是谁了,想多了,怕晚上睡不着。 易决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什么?」白玙好奇问道。 「从岳周那里找到的一些阴邪功法,不知道怎么处理,拿来给组长。」 骆凛泽翻了翻,扔到了一边。 「还有就是,医院里的那些人除了几个死有余辜的,大部分都清醒过来了,身上异于常人的部分也慢慢在恢復中,多亏了组长和这位——神仙。」易决恭敬对李沛行了个礼道。 随着亓玄清的消失,他所吸收的污秽之气也不见了,易决在一本极其偏门的古书里看到,亓玄清所炼化的黑气是魔气的一种,光明的对立面是黑暗,魔气和灵气是同样的本质,两者都是随时为人所有,在宿主死亡后会则散在空气里,等待下一个修行的人吸纳。 阴阳讲究平衡。 亓玄清造了这么多孽却没有引起天地失衡,很大原因是他把这些魔气都吸收到了自己体内,也所以他才会膨胀到认为自己的修为已经高到可以升仙。 他死后,这些海量的煞气没有了宿主就成了无主之物,和本就稀少的灵气混杂在一起,会让修者的修行之路更为艰难,普通人接触到则会勾起人心的阴暗面,造成社会动盪不安, 更可怕的是,就像灵气只能被修者吸收,不能被消灭一样,煞气也不能,易决翻遍了整本书,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句话——天雷乃至刚至烈之物,九天雷劫可诛一切邪祟。 易决这才恍然觉得,骆凛泽一直无视亓玄清跳樑小丑般的试探,大概是在等他吸收到极限,用雷劫来清除煞气。 简而言之,是把亓玄清当成了一个垃圾桶,桶装满了,环境干净了,不等桶破脏东西重新散得满地都是,毫不犹豫连桶带垃圾一块给扔了。 易决想通后,才敢鼓起勇气登门,不管骆凛泽的身份有多骇人听闻,只要他还在特殊部门,那就还是组长。 「我可不是什么神仙,千万别这么喊,叫我李沛就行。」李沛摆手,「这世上只有一位神,这会儿在——,谁知道在哪睡觉呢。」 易决笑笑,没把他的话当真,接着对洛凛泽道:「潘轲也醒了,他的丹田受创严重,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侥倖,修行是不能了。」 潘轲大概也不会在乎,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没死,是有些失望的,在知道可能以后就是个普通人时,反而露出了笑。 骆凛泽拿出一颗药丸,「把这个给他服下,可以让他的身体恢復成常人,不留下隐疾。」 易决收下后,磨磨蹭蹭却不走。 「还有事?」骆凛泽扬眉。 易决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骆凛泽不会对他怎么样,有他在,李沛也不能一雷轰灭自己,破罐子破摔道:「我想问这位仙人,说我的雷劫快要到了,到底什么时候到,我好做准备,天天这么提心弔胆等着,快要撑不住了!」
第201页 李沛被提醒了才想起来,两手一拍道:「怪不得我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 易决被雷劫的不靠谱惊到了,欲哭无泪,他不应该说出来,或许这健忘的神仙永远也想不起来呢。 李沛走到易决身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在易决瑟瑟发抖中,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头上,然后摆手道:「好了,你走吧。」 易决被那一巴掌吓得闭上了眼,闻言傻傻睁开道:「走?走去哪?」 「雷劫结束了,该干啥干啥去。」李沛道,这小伙子看着精明,原来也跟他祖先一样,是个憨的。 「这一巴掌就是?」显然易决没想到有这么儿戏的雷劫。 「我是雷神,雷劫什么样我说了算,还是说你嫌这个不如前几天的壮观?」李沛不耐烦道,要是易决还敢怀疑,他就再送一个。 「我不是!我没有!我胡说!」易决飞快道,然后匆匆行了个礼,再见都没说,用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惟恐李沛后悔了。 在骆凛泽和亓玄尘说话间,李沛沖白玙抬抬下巴,道:「有没有觉得这小子的身法眼熟?」 白玙回想了一下,点头道:「我之前看出来了,不过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在哪见过,还以为看错了,毕竟我见过的人也不多。」 李沛心酸,不算当葫芦时,做石头他们好歹一块生活了几百年,居然连他的身法都没记住,就算他做了修改,但这不是理由。 「你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曾经有一次下山遇到危险被人救了的事?」李沛深唿吸,算了,他要习惯。 「记得,你受伤躺在大路上差点被晒成鱼干,一对夫妻路过把你扔到水里,救你一命。」白玙道,比起白蛇、聊斋之类的故事,这鲤鱼精可称为忘恩负义。 「我后来恢復后,送给了他们一本修行功法,易决应该就是他们的后人。」李沛道。 怪不得对易决手下留情。 白玙收回刚才的话,鲤鱼精还是很知恩图报的。 这边,亓玄尘对骆凛泽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父母的死因,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意,或许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我还是想亲自来对你和骆老道歉。」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他们。」 第112章 完结 骆凛泽沉默,示意白玙把爷爷找来,骆奶奶也跟在身后过来了,等老人坐下后,让亓玄尘继续开口。 「我和你父亲的结识是一次意外,一个众人眼中的怪力乱神,一个信奉科学的唯物主义,居然也能聊的相见恨晚,你父亲常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大概就是我们投机的原因。」 骆家父母的工作保密性很高,亓玄尘的行为同样是不足对外人道的,所以两人之间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事联繫无事不说,碰到各自刚好都有空就找个地方聚一聚,但这种机会很少,只在亓璃幼年的生日上有过一次。 在那个多事之秋,看到特殊部门乱成一团,一直虎视眈眈关注着华国的牛鬼蛇神全都出动了,趁防范松懈,混在旅行团里藉机窃取各种机密。 亓玄尘丧妻之痛还没平復,就又察觉到部门内部的诡谲阴谋,焦头烂额之下,失去了往日的警惕,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 当时骆家父母刚刚研发出一项最新技术,接到亓玄尘的电话,和往常一样把人迎进了工作时的住所。 以研究所的安保之完善,间谍们行动是不足以威胁到骆家父母的人身安全的,他们甚至已经习惯了三天两头被威胁利诱。 但没有料到的是,跟着亓玄尘的那人不是普通人,察觉到了骆家父母新技术的重要性,在亓玄尘离开后再次潜回去,意图盗取研究技术,并接到指示,如果不能得到研究成果,那就不惜一切代价毁了它。 研究所最后以爆炸告终,大部分的人都死在了里面,惟有骆家父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骆老的赫赫功勋也堵不住悠悠之口,私下开始有流言说骆家父母是带着成果叛逃了。 那段时间,骆家剩余的三人经歷了什么,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直到当时负责研究所安全的陆成海在医院躺了三天醒过来,并拿出了骆家夫妻让他拼死带出来的手稿,烈士陵园里才算是多了两个衣冠冢,即便这样,如今还是有些闲言碎语在流传。 无论多么惨烈的往事,回头说起来也不过是寥寥数语。 亓玄尘在骆老面前深深弯腰。 骆老嘆了口气,让白玙把人扶起来,道:「这事不怪你,你不用多想,在我知道他的研究有大的进展时,就预想到或许会有这么一天。」 「是我无能,虽然查出了当时那些人的国家,却没有找到幕后黑手,不能祭奠英灵。」亓玄尘自责道。 骆老站起来拍了拍亓玄尘的肩膀,慢慢走回了房间。 知道了儿子去世的真相,并不能减轻悲痛,只能自豪于,他骆家人没有愧对脚下的土地,没有玷污肩上的红星。 哪有什么幕后黑手,不过是国与国之间的压制和被压制,不允许太强大的技术威胁到他们而已。 惟愿孩儿愚且鲁啊! 骆老苦笑摇头,人老了,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骆凛泽送骆老回屋,看他站在桌前望着上面一家五口的相片。 骆奶奶沖孙子摆摆手,让他不用担心,一会儿老头子睡着了,她会开解他的。
第202页 骆凛泽从骆老房间出来时,顺便把忘在空间里的史密特放出来,扔给了一头雾水的亓玄尘。 「他是上帝的忠实信徒,很了解我父母的死因,把他关起来撬开嘴,应该能说出不少有用的东西,顺便给他幕后国家一个教训。」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神的心也是会偏的。 亓玄尘如获至宝的走了。 白玙偷偷观察沉思的骆凛泽,把一只手悄悄塞进主人的手心里,小声问道:「先生,你很难过吗?」 骆凛泽回神,合掌把白玙的手包起来晃了晃,道:「有一点吧。」 神识在太多次的转世中好像也沾染上了人气。 「不要难过,他们这一世早早离开,下一世一定会长命百岁幸福圆满的。」白玙认真道。 骆凛泽笑着握紧了白玙的手,「嗯,我相信。」 每一世孕育他的父母会因为他的神识太过强大而早早去世,同样也因为孕育了他,以后的转世都会有个顺遂的人生。 「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先生的。」白玙抱住骆凛泽接着道。 「嗯。」骆凛泽靠在白玙薄薄的肩上,温柔道:「小白永远在。」 答应了沈时苍回去见师兄们,作为要拐走他们小师妹的臭男人,骆凛泽第一次见面及正式上门,礼物是绝对不能少的。 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拿出来的东西又不能太过惊世骇俗,骆凛泽特意请教长袖善舞的贺子征。 书房里,电话两边一个教的兴起,一个记得认真。 李沛从门前路过,对此情此景感到非常无语并嗤之以鼻,洛水君大概在人世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对自身产生了错误认知。 转身看到刘婶,赶忙追上去,谄媚讨好道:「刘婶,咱今天能吃红烧鲤鱼吗?我给你弄条又大又肥的。」 午饭后,如愿吃到红烧鲤鱼的李沛心满意足坐在桂花树下乘凉,白玙出来递给他一杯消食茶。 侧身让白玙坐在凳子上,感受着凉风拂面,李沛呷了口酸甜适中的茶水,惬意地长出一口气:「果然还是烟火气让人舒服。」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李沛试探问白玙:「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骆先生吗?」他一直等着白玙问他,结果没等他想到完美的解释,先沉不住气。 白玙低头把玩着茶杯,李沛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有一道安静的侧脸。 「我不好奇。」白玙展颜一笑,轻快道:「我只要知道他是我找寻了很久的人,我也终于找到他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就好啦!」 「至于你?」白玙斜睨李沛一眼:「看在之前在山里揪掉你太多鳞片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或许是过往不美好,也或许是主人觉得没必要,既然不重要那就不知道好了。 白玙沖楼上站在窗内的骆凛泽招手,甜甜道:「先生,咱去逛街给师兄们买礼物吧!」 「土包子道士,一块儿去吧,带你见见世面。」 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记吃不记打,不过几天时间,阴霾已经全消,又是一片歌舞昇平的好景象,市中心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根据记好的笔记逛了一大圈,也买的差不多了,白玙两人找了个地方休息。 至于李沛,不知道看到了啥早就熘了,反正他能找到路回家,就随他。 点了两杯不一样的饮品,趁骆凛泽在接电话,白玙左边尝尝右边尝尝,满意得像个偷到油的耗子。 「姐姐。」一个细嫩的声音在身畔响起,还有一只胖胖的小手在拉她的衣服。 白玙低头一看,是个有点眼熟的小姑娘。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小姑娘怯生生的道,她还是穿着曾经的那身红裙子,站在桌前,每当有服务员穿过她的身体经过,身形就会淡下去一点。 「当然记得。」白玙有些惊讶,是她在z市鬼节当天遇到的小姑娘,还带她回家看了一眼,像小姑娘这种早夭但却干净的灵魂应该很快会再次投胎转世,不应该还在世间飘荡。 人越多的地方阳气越重,魂魄根本不能长时间停留。 白玙记得当时看过爸妈后小姑娘就去了鬼门关,按照正常流程,现在已经投胎并出生了。 一个军人气质的人路过,小姑娘摇晃了两下,苍白的脸色变得透明了。 「喝杯牛奶。」接完电话的骆凛泽递过来一杯牛奶放在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眼睛一亮,直觉告诉她可以喝,试探地伸出手,果然摸到了,凑上去喝了一口,才想起来没道谢,害羞道:「谢谢叔叔。」 「小妹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玙问道。 灵魂只会跟着自己的执念,白玙抬头搜寻四周,在不远处的卡座里看到了那对夫妻。 白玙曾经在女的身上放了一点生机,现在看起来她的气色还不错,只是眉间有了代表愁绪的纹路。 「我叫囡囡,是跟着爸爸妈妈来的,姐姐你上次说我很快就能重新回到妈妈肚子里,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回去?爸爸妈妈是不要我了吗?」小姑娘说着说着眼圈红了,流出一串串阴气组成的泪水。 「囡囡乖,爸爸妈妈大概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不想要新的宝宝,要是知道新的宝宝还是你,一定会很高兴的。」白玙安慰道,她对小孩子真的没经验,求助地看向主人,要他帮忙解决。
第203页 骆凛泽同样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但他有别的办法,他朝小姑娘父母的方向打了个响指,正在低声说着话的夫妻同时怔住了,两眼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去把想说的话告诉爸爸妈妈。」骆凛泽道。 小姑娘哒哒跑过去,站在俩人面前说着话,说完后分别抱抱亲亲,才依依不捨回来。 骆凛泽又打了个响指,夫妻二人立刻回神,异口同声道:「我看到囡囡了。」 然后惊疑不定地在四周巡视。 「是我日有所思,出现幻觉了吗?我看到囡囡给我说,她还想回来做我的宝宝。」姚淑敏捂着胸口不敢相信道。 「我也看到了,囡囡就现在咱们桌前,不可能两个人都出现幻觉。」徐博握住妻子的手安慰她,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心存妄想。 「那是囡囡真的回来了吗?她不怪我们,还愿意再回来?」姚淑敏颤抖着嗓音道,因为女儿的死,她已经断绝了再做母亲的心思。 「是,我们的囡囡回来了。」徐博忍着悲痛,把失控的妻子抱到怀里轻拍后背,视线对上了骆凛泽,他愣了一下,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骆凛泽对面只放了一杯牛奶的空座位上。 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却让他移不开眼睛。 接着他看到这个奇怪的男人在座位上空五十公分的地方伸手做了个动作,像是那里坐着个小姑娘,他在帮她整理头髮,而他旁边的女孩子则笑着推了推牛奶,对着空座位说着快点喝的嘴型。 难道! 徐博紧紧盯着空座位。 像是感觉到了徐博的视线,女孩儿对着他微微点头,空座位上出现了笑着喊他爸爸的囡囡,一闪而逝。 徐博的眼顿时湿润了,他朝那对男女说了句无声的谢谢,知道他们的囡囡真的回来了! 白玙拉着主人的手,一蹦一跳地道:「先生,我觉得我们刚刚好像行善不为人知的江湖高人。」 「是,高人。」骆凛泽纵容道:「女侠,我们接下来还去哪儿?」 「去前面买冰激凌吧?听说那家的可好吃了。」 「走吧,买冰激凌。」 「先生吃香草的,我要巧克力的,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吃,给刘婶带回去一个吧,李沛就不带了,他一条鱼肯定不能吃冰。」 「嗯,我也觉得不能。」 「……」 夕阳西下,燃烧了半个天空的晚霞投映在大楼外的玻璃帷幕上,照出了盛世繁华的气象。 岁月不老,然,彼此同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