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十三绝之驱鬼有术》 第1章 楔子 光绪三十一年。 大同城外。 到处是焦黄龟裂的土地。 野狗三五成群地撕咬着倒下的路人，利齿间全是猩红的碎肉。 一行衣裳破烂的难民像只老龟一样步履沉重地往南边逃去。 这时一个妇人沙哑着嗓子尖叫一声：“宝儿！”立即吓飞了路边几只早就虎视眈眈的老鸦。紧接着人群里跑来几个男人一把抢过那婴儿，菜色的脸上全是惊喜。 妇人拍打着地，哭喊着：“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个男人一把扯掉了孩子身上的破衣烂衫，露出肋骨嶙峋的身体跟只猫似的。 很快火堆架了起来，那口破锅中“咕嘟咕嘟”地煮了起来。 一圈人围着那口锅，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断溢出的血沫，喉头不停地咽着口水……登时，一股诡异的香味被萧瑟的西风吹散在这片荒野。 武当山。 夜色沉沉，玉霄宫里烛火通明，道士们已在斋蘸祈福。只因近日来山陕数十个县大旱，千里赤地，几十万百姓举家逃难，饿殍遍野。 坐在最上首的栖云真人突然停了下来。 “有客人来了，无尘去开门吧！” 很快山门大开。 不一会儿山脚亮起一排灯笼，红红的灯光映绕着阶梯，像一条朱红的龙蜿蜒而上。那灯笼上都有个大大的“王”字。 等几个家丁抬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进了观里，已是鸡鸣三声，旭日破晓之时。 见了栖云真人，老者挣扎着站了起来，连爬带扑地跪了下来。 “还请真人救救我王家。” 栖云真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脸色复杂地看着对方。 这老者名叫王洛浦，字玉远，是王家现任家主，通常外人更喜欢叫他王半城。 说起这王家在武汉三镇十分有名，直到今日市井中还一直流传着：“王家金银堆满仓，买尽三镇过家家。” 这话什么意思呢？ 清朝末年，武汉三镇的商埠极其发达，其中汉口镇有一多半的店铺都跟王家有关系。那时的王家真可谓是“日进斗金，富可敌国”。 可不知为何，从王半城祖父那辈开始，家中无论男女只要年过二十就迅速衰老，最终活不过三十岁。王家在江南地北延请名医国手，连西洋医生也看了无数，根本找不出原因。也曾去五台、峨眉拜访高僧大道，做尽各种法事可依旧无用。 现如今这王洛浦形容枯槁，白发如雪，身上的皮肤就跟枯树皮一样皱巴巴的，眼瞅着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上了，其实他才二十七岁。 “真人，我王家已经三代人遭此横祸，不能再延及后人了，否则王家的香火就断了呀。我知道您近来为山陕旱灾忧心，若是您能救我王家于水火，我愿捐献五十万两银子救济灾民。”王洛浦哀哀戚戚地看向栖云真人。 栖云真人还是静静地看向观外山间翻滚的云雾，久久没有言语。 好半天才说：“无量天尊，贫道代千万受灾饥民谢过王老爷活命之恩，且跟我来吧！” 老者脸上一喜，推开搀扶的下人，颤颤巍巍地跟着真人而去。 等到王洛浦从道舍里出来，已是正午时分。众人就见他颤抖地朝道舍跪了三跪，待起身脸上颓色散了大半。 谁也不知道那日栖云真人和王半城聊了什么，只知道王家第二日傍晚前就往玉霄宫送去了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玉霄宫一两银子也未留，全买了米粮送去了灾区，救活了成千上万的难民。 是夜，栖云真人独自来到莲花峰顶。 这莲花峰是武当山最高的山峰，四面万仞绝壁，烟云滚动。顶峰有一个五尺见方的圆台，平日里栖云真人常在这里打坐静修。 现在栖云真人双目微闭，盘腿坐在圆台正中，周围点了七七四十九根蜡烛。 就见他右手飞快掐着诀，口中大喊：“玄空九变，赤凤来游。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与天借寿，灵台灌顶。显我真灵，急急如律令。” 顷刻间峰顶狂风四起，万棵云松剧烈摇曳。可令人意外的是，那四十九根蜡烛火苗没有一丝飘动，更别说灭掉了。 紧接着漆黑的夜空，一团红云从远处汹涌而来，于是天空如同一张黑布被从中撕开一道大口子。 红云越聚越多越厚，在莲花峰顶盘绕。仔细看去，竟然与那黑云扭转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把整座山峰都遮盖住了。 也不知何时，那北斗七星竟然移位到了太极云之中。 栖云真人掐诀的速度愈发快了几分。 此刻山风更为凛冽，化作一把把刀子割去。白发凌乱中，圆台中的人脸上出现了一道道伤口，深可见肉，却无动于衷。 突然只听“夸嚓”一声，半空中劈下了一道手指粗的紫雷，直直地击中了栖云真人。就见他身微微一颤，接着岿然不动任由电流游走，似被一道金色的绳索勒着。 第二道，第三道……整个武当山雷声不绝，山谷震动。鸟兽山精更是瑟瑟发抖，埋首呜咽。 短短片刻时间，栖云真人已足足扛下八十道天雷，只剩最后一道了。现在他遍体鳞伤，衣裳破损，再无半点仙风可言。 天空滚滚闷吼，就见一道足有手臂粗的天雷似咆哮的猛虎朝栖云真人奔去。在半空中分成了七道电流，击向这老人的七大穴位。 他就觉得有七把烧红的铁剑生生刺入皮肉骨骸，立时喷出一口鲜血。瞬间整个人也被一道火光包裹，发出“噼里啪啦”的灼烧之声，连一旁水桶大的石块都烧得粉碎。 栖云真人突然睁开双眼，身子一抖，火焰尽消。接着手做玉皇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那太极云层竟然慢慢旋转了起来，七星连珠，光华四射。 一道紫气从圆台冲上云霄，顺着阴阳鱼游动了起来。越游越快，最后全被七星吸收殆尽。随之圆台的四十九根蜡烛的火苗陡然升起…… 半晌之后，云散风止，万籁皆静。 栖云真人焦黑的脸上多了一份清净与淡然：“终是成了。” 第二日徒弟们上峰顶寻人时，就见栖云真人如枯木一般盘腿而坐，双目微阖，已是羽化登仙了。 这武当密事听完了，少年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师傅，栖云太师祖起了什么大阵？” 邋遢老道目光灼灼地看向莲花峰：“夜观北斗星，天枢璇玑权。玉衡与开阳，摇光七星连。” 少年眼睛一睁，满脸不可思议：“是北斗七星阵！” 相传老子晚年在老君山修道。一日途经望仙峰拾得一玉函，竟是上古伏羲大神遗留的一册修炼法门。里面字字力道磅礴，包罗万象。 后老子在老君顶参悟玉函三年，以此为根基创出了这北斗七星阵。 当年诸葛亮在五丈原向天借命，用的就是北斗七星阵，只不过最终因魏延意外打断而失败了。而千年后，刘伯温为辅佐朱元璋统一天下，也曾摆下北斗七星阵为自己续命了十二年。 这阵法有蒙蔽阴阳，借用天机改命的效果，可号称古今最厉害的阵法。此阵对布阵者的道行要求极高，当然反噬之力也极其霸道，引天劫，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之罚。 想来是栖云真人为了救济难民，用自己的命续了王家的命。 “你太师祖的道不在于天地间，也不在于成仙为神，他的道在于芸芸众生。”老道自言自语地说道。 山风起，少年朝莲花峰望去。 烟云起伏，一缕霞光透云，似有神仙骑鹤而来。 第2章 难产 二十年前。 黄坑村。 八月底的一天日头偏稀，整个山林氤氲着薄薄的雾气，阴阴凉凉的。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挺着大个肚子挎着菜篮子从地里回来。 路过西山坟地，忽然看见一块老坟碑旁有棵手腕大的李子树，结满了黄澄澄的李子。 “哎呀，是李子，正好这几日天热没胃口，我去摘几个骗骗嘴巴。” 妇人嘴里立马生出一股津液，忙朝着李子树奔了过去。 西山这地方从老几辈开始，就满山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包。听说在清朝同治年间城里发了一场瘟疫，死了一多半的人。后来官府直接把人拉到这边埋了，渐渐这块地方就成了个乱葬岗。平日也极少见有人来祭拜，想来多是无主的坟。往日村里人上山砍柴，下地干活都得经过，倒也没有啥好怕的。 树梢偏高，妇人摘不到，于是直接踩在那块布满青苔的斑驳墓碑上。 很快妇人就摘到了几个李子，随手在衣服擦了擦，就欢天喜地地吃了起来。 刚咬一口，就有一股极其冰凉的酸甜汁液顺着喉咙涌入腹里，让妇人不由得身子抖了两下，连带那肚中的孩子似乎也动了动。 妇人就这样一路吃着李子回家。 可她没瞅见自己前脚刚走出山口，那棵李子树上的李子竟慢慢变黑，缩小。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似的，最后只有一颗黄豆大小，纷纷落向了地面。 与此同时，那地底下隐约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冷笑声。 等到日头落下山坡，那妇人肚子突然剧烈疼痛了起来。 他男人黄三石赶紧去请刘婆子。 虽然已经是九十年代末，但黄坑村地处大山深处，公路不通，妇女们生孩子大多依然靠得是乡间稳婆。 而这刘婆子就是附近几个村子最有名的稳婆，一手祖传的手艺接生了上百个孩子，没有一个失手过。不过这刘婆子还有一重身份，她是个人人敬重的看香婆。 这自古以来民间就有神婆一说。北方神婆又叫出马仙，黄姑等，多供奉“狐黄白柳灰”五大保家仙，这南方神婆又叫看香婆、仙姑、魂婆，多供奉四位菩萨，分别是观音菩萨、文殊菩萨、地藏菩萨和金刚普贤菩萨。 这看香婆通常是庙庵里主持的婆子，她们手法颇多，会以烧香、集火、火花、明暗、香烟、香灰、熄火、香落、天地香九种方式来为人分辨吉凶，沟通阴阳。 这刘婆子供奉的正是地藏王菩萨，听说手段颇为高明。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老婆子就被黄三石掺了来。 那老婆子八十来岁的样子，虽脸皮松垮，没剩几颗牙，一双眼睛却极为奇怪。一颗眼珠竟是暗红色。据说这老婆子出生起就这般模样，那眼睛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俗称阴眼。 “石头，桂花不是还有个把月才生吗？” “刘婆婆，我也纳闷了。这一天也没碰到肚子，也没乱吃东西呀！怎么好端端的就早产了呢？”黄三石急得满头是汗。 刘婆子看着天边的晚霞，微微皱起了眉。小声嘀咕着：“这孩子也不听话，偏生要今日出来，哎！不吉利呀！” 刘婆子刚推开里间的门，一股冷飕飕的风就猛地扑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感觉太熟悉了，竟然与自己每次“请阴”时一模一样。 她快步来到牛桂花面前，就见她两眉间有一道寸长的黑印。又撑开她的眼皮，里面明显多了一个影子。 “保寿山根一寸黑，双白浑浊有重影。不好，这……这明显是邪祟入体的征兆。桂花你今日去哪里了，或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快跟老婆子好好说来！” 牛桂花已是疼得小脸煞白，汗涔涔地叫嚷着。 “没有啊，我一天都待家里。就晚饭前去地里摘了点菜，哦……我想起来了，在那坟堆摘了几个李子吃。” “坟堆？李子？你个糊涂的婆娘，这西山坟堆哪来的李子树呀！”黄三石急得跳脚。 刘婆子眉头皱得更紧了：“石头，你现在赶紧去那地方看看！” 黄三石赶紧跑去西山那边。 刘婆子也没闲下，从怀里拿出几张黄符就贴在这屋门窗户上。 做完这些，就见黄三石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刘婆婆，那墓碑前根本没有啥李子树，只有一棵……槐……槐树。”说着摊开手心，就见是几枚干瘪乌黑的槐角子。 “这槐木属阴最喜藏鬼躲怪，看来你婆娘确实是被脏东西冲撞了，被他们看中了这肚子的元胎。” 王三石已是吓得面无血色：“刘婆婆那怎么办，孩子他娘会不会有事？” 刘婆子看牛桂花已是疼得死去活来，那黑线愈发长了都到鼻子中间了，赶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烧水，我先把孩子接生了再说。记得先拿把菜刀过来。” 王三石也不问，赶紧去厨房把家里的大大小小的刀拿来了，连剁猪草的刀都没放过。 刘婆子看得哭笑不得，从中拿起那把常用的菜刀一刀就砍在床头的柜子上。别看这老婆子手上就剩一层皮包着，那刀锋砍入半寸有余。 “刘婆婆，你这是？” “桂花是惹了脏东西才早产，谁知道它会不会来？这菜刀日日沾血腥，倒是有些煞气。如果那东西不厉害，倒可以吓唬吓唬。若是有那杀猪刀或者手术刀更是煞气十足，保准那东西不敢露面。” 都说这世间一物降一物，这阴气也怕煞气来破。其中这刀是杀生器，最易凝结煞气。古时候那刽子用的刀一般都是代代相传，不知斩杀了多人，那煞气自是磅礴。 可做刽子手这一行最伤天和，容易遭鬼怪惦记。所以等到刽子手金盆洗手了，往往会把那斩首刀往屋里一放，保准那些妖魔鬼怪不敢来犯。 刘婆子想了想又给牛桂花戴上一串有两枚尖尖弯弯的牙齿的项链，嘴里念念有词：“天狗断九鸟，邪祟快快跑。” 原来这是一条黑狗牙项链。相传天狗曾咬断九头鸟的一只头，所以那魔鬼见狗丧胆。狗的灵气集中在狗牙上，在民间常被制作吊坠来佩戴，确实有辟邪的功效。 果然做完这一切，牛桂花的脸色缓了几分，那鼻中的红线也没再往下走。 黄三石赶紧去厨房烧水。 第3章 落胎笑 可接下来不管刘婆子怎么按摩、揉搓、掐穴，这孩子就是不肯落肚。 一番折腾下来，刘婆子也累得够呛，额上尽是虚汗。 她看着牛桂花高高隆起地肚子骂道：“死崽子，你娘都快被你疼死了，还不乖乖听话出来。不然等你出来，老婆子非得打烂你的屁股。” 看着一盆盆血水从屋里端出来，黄三石只能蹲在院里打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焦急烦躁。好几次他想冲进去看看，都被刘婆子给推了出来。 “女人生孩子血气满屋，你个大老爷们进来干吗？没得冲撞了运道，霉你一辈子。” 此时，刘婆子朝窗外看去，已是晚上八点多了。那天就跟泼了墨似的，月亮被隐在云团里只渗出一点点光亮。 “桂花你要争点气，今日是七月初七的日子，可千万不能让这孩子十二点以后生，不吉利，听到不？” 牛桂花已是一身的汗，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只能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她本能地咬着牙用起力来，可却使不出半点力了。 就在这时屋外卷起一阵大风，那院门口的树疯狂地摇摆着，似要连根拔起。接着全村的狗都同时“汪汪”地叫了起来，此起彼伏。 黄三石以为要下雨了，就赶紧进了屋子把门窗关了个紧。就见那贴在门窗上的符纸被风割成了一条一条。 “刘婆婆，不好了，那……那符纸被……风撕裂了。” 刘婆子听了心下一紧，这黄符可是自己用朱砂混合三年的鸡公血写的，又在地藏王菩萨下供了一个月，普通的东西十米外就得绕道走。 难道！？ 刘婆子朝窗外看去，好巧不巧一块巨大的黑云又盖在了黄家院子上头。接着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大群乌鸦落在屋檐和院子里，绿豆大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似笑非笑地嘎嘎地叫着，就像上了年纪的老人捏着嗓子咳痰，十分瘆人。 黄三石看到这动静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缩在门口瑟瑟发抖。 刘婆子也坐不住了，赶紧去堂屋里点起了三炷香，口里念念有词：“一请土地来家看，二请城隍把马骑，三请地藏王菩萨过堂门……” 接着刘婆子左手指天，右手指地，脚下一会儿跳，一会儿蹬，在堂屋里绕起了圈。看得黄三石一脸懵。 这时就听刘婆子指着外头大喝一声：“众位既然已死百年，就该多行善事好早日投胎，何必眼馋这么一个婴孩？这阴阳本就有根，就算给了你们也不一定能用的上。老身乃是地藏王菩萨坐下弟子刘三姑，还请众位给几分薄面。如若不然，老身也不是吃素的。” 说来也怪，刘婆子话刚说完，黄三石就听到一阵是“哒哒哒”的脚步声，透过门缝就看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排排脚印，大的小的纷纷往院外走去。紧接着外面的风就停了下来，黑云也散了，那乌鸦更是“扑拉拉”地飞走了。 “呼！总算是请走了。” 黄三石颤颤巍巍地问道：“刘婆婆，刚才是脏东西来了吗？” 刘婆子点点头：“百鬼夺胎，多少年没见过这么霸道的方式了。” 她朝天空看去，那月牙细得不像话，就跟那弯弯细长的指甲一样。于是赶紧回到里屋，从头上拔下簪子，分别扎在田桂花合谷、三阴、直钩、太冲等穴位。 牛桂花就觉得一股热流从下身涌出，肚子一空，晕死了过去。 “生下来了就好！”刘婆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 守在外间的黄三石听说生了，顿时松了口气。 等他跑进里间就看到刘婆子倒提着婴儿拍打着屁股。 “刘婆婆，男孩还是女孩？” “恭喜，是个男孩。” 黄三石顿时笑容满面。 “奇怪，这孩子怎么不哭？”刘婆子手上又加大了点力度，可依然没有动静。 待她把孩子抱过来，就见那孩子正朝着自己咧嘴直笑。 “天爷呀，这是落胎笑！” 刘婆子一张脸黑沉如墨：“难怪惹来那么多脏东西来。” 过去老人常说这婴儿落胎哭是因为灵魂刚入体，用哭来表达身体与灵魂磨合的难受。而落胎笑是指婴儿从娘胎里出来不哭反笑，就说明是胎儿带着前世的魂来的，说白点就走个过场还得回去。 老话说：落胎笑，阎王到，三更不死五更闹，家宅不宁财气漏。所以说是件十分不吉利的事。 而那么多鬼魂之所以被引来也是因为这落胎笑。据说只要占了落胎笑孩子的身体，就可以跳出五道轮回，直接带着前世记忆在阳间过日子。 刘婆子赶紧看向供桌上的三炷香，就见那香冒着黑烟一线直上，燃得飞快。 “一线黑烟上黄粱，果然是大凶之兆啊！” 刘婆子一脸紧张地把孩子递给了黄三石：“石头，这……这孩子胎没投干净，那是阎王爷不放手呀！哎，这可比打死黄大仙还邪门，看来活不过明日了。” “刘婆婆，你救救这孩子吧！”黄三石扑通跪倒，朝着刘婆子直磕头。 黄三石与牛桂花结婚七八年才有了这么个孩子，自然是不希望他有事。 “石头，这事别说老婆子管不了，就算我师父来了也不行呀！老婆子我一辈子接生了上百个孩子，就没看见过这么邪门的事。这是天意难为呀！你听婆婆一句赶紧把这孩子抱走，要是过了十二点，你们夫妻俩也会被他连累的。”说完刘婆子拿着手电筒自个颤颤巍巍地走了。 黄三石看着怀里白白嫩嫩的孩子，实在不忍心丢弃。 可等他把孩子身上的污秽擦去，就见这孩子心口位置有个棋子大的红色胎记。 仔细看去，胎记上面根根血丝交缠扭动，竟拼出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一对米粒大小的眼珠子正瞪着自己阴恻恻地笑。 黄三石顿时吓得瘫在了地上…… 第4章 九龙抬棺，阎王锁门 夜里十一点，一个身影打着手电筒鬼鬼祟祟地往后山走去。 待快到乱坟岗时，就见一道黑影“咻”的一下从坟堆间掠过，又听得一声“咕咕”的叫，格外清脆尖锐。 黄三石吓得不轻，可想到刘婆子的话，只能一狠心把孩子放在那块老墓碑下拔腿就跑。 月光从云雾里出来，落在乱坟堆里。 一个灰色的脑袋从墓碑后探了出来，那双绿的瘆人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竟盯着那婴儿“咕咕”叫个不停。 竟是只猫头鹰。 这猫头鹰历来被人认为是“不祥之鸟”，常常喜欢栖息在这乱坟岗，很多地方都说它是“招魂使者”。民间有一种说法“穿老衣穿老衣，夜枭一叫时辰到”，夜枭说的就是它。 猫头鹰飞扑到墓碑前，就见散开的包裹里有一个小小的婴儿不哭不闹地吐着口水泡泡。 那对绿眼珠子精光一闪，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它用爪子按着那婴儿，如小刀般的喙正要啄下，草丛里就传来一阵“沙沙”声，紧接着九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冲向了婴儿。 待看清了黑影，猫头鹰吓得落荒而逃。 原来是九条手臂粗的毒蛇。要说猫头鹰最是蛇鼠的克星，想不到竟然连照面都没打就逃了，也是奇怪。 这蛇说来也怪，通体黑色，三角形的脑袋中间竟然有个鸡蛋大的肉瘤。一双黄豆大的眼睛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温度。 这时九条蛇钻到婴儿的身下，蛇尾交缠，竟然像抬轿子一样把婴儿给抬了起来。蛇头转向婴儿“丝丝”地吐着鲜红的信子，眼里全是贪婪与渴望。 下一幕，又从灌木深处跃出一头花色斑斓的猛虎，它并不敢上前，老老实实地蹲坐在前方，嘴里的涎水流个不停。 九蛇一虎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眼看还有半小时就到十二点了，那大大小小的坟包竟然裂开了一道手指粗细的裂缝，从里面腾起一股股黑气。 转眼，西山一片烟雾迷蒙。 九条蛇更加激动了，那肉瘤也在使劲地抖动、挣扎，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不料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蛇虎同时抬起头警惕看去。 就见一位邋遢老头拿着一瓶二锅头醉醺醺地走来。 “吼！” 一声虎啸立马让老头清醒过来，他大手一挥，那前方的烟气竟然散了七七八八。 待老头借着月光看到那襁褓中的婴孩，不由得心头一震。 他左手飞快掐算，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花白的眉头皱成一团：“九龙抬棺，阎王锁门，好一个天绝阴命之人！这孩子今日碰上我也算是机缘注定。若是过了十二点，你这副躯壳必是被这蛇虎吞得干干净净。” 于是老道向前走了两步，拱手道：“各位，这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我竟然遇上了，还请给点薄面放了这孩子吧！” “吓吓！” 九条蛇立马张开嘴，露出两颗锋利的尖牙。接着脑袋上的肉瘤竟然从中间裂开，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珠。 那眼珠子布满血丝，里面全是阴狠、愤怒与不屑。 “哼，竟是独眼黑虺，看来有些道行。”老头不屑地说道。 据说这蛇百年成虺，虺五百年成蛟，蛟千年化虬，虬五百年后再化龙。眼前的虺已是近于化蛟，那肉瘤以后就是蛟的独角。 这时，就见那白虎猛地扑了过来，老道一个躲闪，手一伸直接掐住了白虎的喉头。 白虎使劲挣扎，但老道的手就如钢筋铁爪，无济于事。 “你主子都还没说话，哪轮得到你这只看门狗放肆。”老头手一甩，那老虎直接摔出二米来远，再也不敢上前。 九条黑蛇就没那么好对付了，如“利箭”一般朝老头扑去，速度极其之快。 老头脸色一凛，凌空跃起，右手两指指天，一声厉喝：“畜生，还不快散去！” 原本寂静的夜空立马炸响一道金雷，“咔嚓”一声落在几条黑蛇面前，竟炸出一个盆大的坑。 白虎登时吓得夹紧尾巴跑路了。 黑蛇一惊，有些不甘心地抬起了脑袋，就见它身子上下起伏，朝老头的方向吐出一团团黑气。 黑气所到之处，树木野草瞬间枯萎凋谢。 “我念你修炼百年不容易，好生跟你商量，你却这般行径。既然给你脸不要脸，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老头并不惊惶，一蹬，跳出三米远。然后掌心一摊，腾地燃起一团幽蓝的火。这是道家的三昧真火，是由纯正道气凝结而成，对付这些妖魔鬼怪最是厉害。 果然那黑气还没靠近火团，就被烧得不见了踪影。 黑蛇眼中满是恐慌和不甘。那火焰虽远，可也燎得它们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就跟烧开了似的，最后只能跑进了丛林。 眼看林间黑气越来越重，老头看看手表，十一点五十分。 鬼门即将大开，得赶紧离开。 他上去抱起婴儿，掀开衣领，借着月光就见胸前那个红印像火一样发烫。 婴儿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老头，还朝他咧嘴呵呵直笑。 “你呀你，还笑得出来。就你这破命格，一千年都难出几个。哎，你遇到老头子我也算是有缘分，就是不知道救了你是福是祸呀！” 就这样，婴儿被老道带上了武当山。 因不知姓名，便随了老道姓李。又因八字无章，五行缺失，故而取一个“缺”字。于是李缺正式在道馆里待了下来。 转眼便是二十年…… 这日阳光晴好，李缺双手放在脑后，眯着眼睛躺在了三清大殿外的台阶上，身旁放着一把扫帚。 “哒哒哒……”传来一阵脚步声，就看一个六七岁的、胖乎乎的道童跑了过来，俯下身子捏捏李缺的鼻子，又用指头戳了戳脸蛋。 就见李缺突然睁开眼，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把道童吓了一跳。 “师兄，你吓我一跳。”道童噘着嘴，“师傅有事喊你过去。” “知道啦，你个小不点下次再敢来扰我清梦，我非得扒了你的裤子打一顿屁股。” 道童立马捂着屁股，朝李缺吐了吐舌头，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李缺捡起扫帚往大殿走去。 等他来到那间低矮的房舍，就看到自家师傅坐在榻上，正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夹着花生米往嘴里送。旁边还倒了杯酒，吃得那叫一个香。 老道见李缺来了，赶紧把花生米藏进了经桌里。 “别藏了，那花生米又不是猪头肉，我才不稀罕。” 李缺三人所在的道观是武当碧云峰下一小观，名唤长生观。前后加起来拢共就三间殿堂，住着他们师徒三人。平日里就靠着路过的游客捐点功德钱，所以日子过得苦巴巴的。 老道哼了一声：“得，你别跟我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你不稀罕？谁正月里把我供给三清的果子全给霍霍了。个道貌岸然的臭小子。” 李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早就说观里有老鼠，叫你买几个夹鼠板又不听，抠抠搜搜的。” 老道被对方的不要脸惊呆了：“你个臭小子，再满口胡话小心道爷我抽你。” 李缺撇撇嘴：“老头，你找我干嘛？” 老道盯着李缺看了半晌，语气严肃了几分：“脱了衣服看看心口。” 李缺也没多问，直接脱了外衣，就看到心口那红斑竟然大了几分，并向周围爬出一根根半寸长的红血丝，就像一副蜘蛛网，不由得脱口而出：“老头，这……这怎么回事？” 昨晚洗澡时还没任何动静呀！ 老道来到李缺面前，右手食指往那红斑一点，李缺立马感觉心口一阵剧痛，就跟被烧红的铁烙了一样。 “终究是压不住了！” 说着回了榻上拿出花生米和酒壶又自顾自地吃喝了起来。 李缺把衣服穿好，就顺势坐了下来，在老道吹胡子瞪眼中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老头，你别扭扭捏捏了，快说吧，我还能活多久？”语气中没有半点伤心遗憾。 自李缺懂事起，老道就把他的事说了个清楚。他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孩子，还不凑巧是中元鬼门大开的日子，天生一副“九龙抬棺，阎王锁门”的命格。 要说什么是“九龙抬棺命，阎王锁门”呢？那还真有话说。 世人都知道这地狱从第一层拔舌起，共计十八层。前世恶人需入十八层受罚，洗去业力，方可转生。可很少人知道，其实地狱最底下还有一层，即第十九层极幽地狱，也叫无间地狱，那就是个时间停止，永不见天日的恐怖囚牢。里面到底关押着谁没人知晓，只知是毁天灭地的妖魔厉鬼。 传说这十九层通往十八层有道“孽门”，其锁眼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的五阴人。 很不幸，李缺正是个五阴人。 所以打他一落地，阎王爷就看上了他这个好苗子，派出九位阴使前往拘魂去当锁眼，以防那十九层的东西跑上来。 因生死都掌握在阎王手中，所以阴阳界人常把这种千载难得一遇的命格叫做“九龙抬棺，阎王锁门命”，意味着阎王让你去看门，就老老实实去吧，别想着投胎做人了。 第5章 十殿阎罗图 老道美美地喝了一口酒，龇着牙：“有我在你怕什么?还能看着你死吗？” 李缺有些半信半疑地看去。 这些年他泡在上下观的藏经阁里把积存下来的道教典籍摸烂了，也没寻到解决之法。 “你不要那样瞅着我，这些年我和师兄还不照样用十殿阎罗图帮你蒙混了过来。按你那命格，活到现在已是白赚了二十年。” 李缺两岁之前养在三清老祖像前，身穿太极衣，脚踏混元履，又把栖云子羽化前常用的拂尘放在身侧，连殿门都不让他出。这才挡下了无数次阴间使者前来拘人。 两岁后老道又跋涉千里去了一趟五台山，找了佛门大师明空和尚学来一套十殿阎罗图。 这十殿阎罗图相传乃是唐初高僧玄奘法师所创，与天龙八部金刚图、六字大明咒乃佛门三大不传之秘术，镇魔妖驱鬼邪最是好用。本来明空和尚是不愿教的，可架不住老道死缠烂打了小半年，最终明空大师才勉强教了此图，不过没教相应的密咒，也算不违背佛门律例。 接下来每隔两年老道与其师兄便在李缺后背绘上一殿阎罗图，用以震慑阴使。到如今只剩第十殿转轮王还未绘上。 即便如此，每逢月缺之夜也是李缺最难熬的时候。体内蓬勃跃动的阴气就仿佛有一只利爪生生地要把胸膛撕开。特别是心口处，就跟被烧红的铁一寸一寸地烫过去，极其疼痛难忍。 小时候李缺每次疼得死去活来，都赖老道把精粹的道力输入体内才好上几分。等他长到十岁，老道就教了他一套打坐吐纳的心法，李缺这才自行控制了一二。所以对李缺来说，每月的月缺之日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可想而知若是没有这十殿阎罗图，自己估计一个年头都熬不过。 李缺点点头，他心里明白，这老道为了他的事也愁白了头。 于是亲手帮他倒了一杯酒：“老头要不就算了吧，你和师伯别再为我操心了。这一饮一啄自有天数，能活二十年已是我的运气。想来我去阴间看门也挺好的，至少混了个编制呀！” 老道一口老酒刚入口，听了这话差点呛死：“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学了上观那些牛鼻子的口气了，说话一板一眼，故弄玄虚的，简直要……气死我了。滚滚滚，别在我眼前晃荡。” 老道口中的“牛鼻子”正是上院玉霄宫的徒子徒孙们。哦，对了上院玉霄宫掌教张真人正是老道的同门师兄。 李缺不说话，只是嘿嘿地笑着。 老道看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也知道他的心思，略一思索便道：“罢了，明日我便带你去上观，把那第十图绘了吧！” 第二日，师徒俩便上了武当主峰，直奔玉霄宫。 这玉霄宫坐落在天柱峰上，海拔一千六百多米，云雾飘渺，霞光万丈。殿宇坐西北朝东南，传承千载，连绵二十九殿，气势恢弘。 与老道那长生小观简直是天壤之别。 精舍里，李缺除去上衣，就见从肩头到尾椎处已分布了九幅阎罗图，每幅巴掌大却栩栩如生。现在只剩左肩处留有空白。 老道站在一旁念着《净心神咒》，另一须发皆白的老道正拿着一根紫色的银针在李缺后背刺画着第十殿轮转图。 那银针落背，竟不见半粒血珠。 李缺就感觉后背一阵冰凉，却没有半点疼痛，似乎还有些舒服。他知道这是师伯把自己蕴养的道气输入了自己体内，缓解了疼痛。 犹记得第一次刺图时，他才三岁，看着那长长的银针吓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半晌，第十图刺画好了。 世人皆知这地府共有十殿，每殿一君，分别是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仵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转轮王。 其中第十殿阎王为转轮王薛，面白有短须，双手捧笏。虽不似其余阎王怒目呲牙，却也仪态威严，司职鬼魂转世富贵贫贱，寿命长短。 又见白发老道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金色的符籙。 要是他的徒子徒孙看到了，非得眼珠子都飞出来。自栖云师祖羽化后，武当百年来也没出过几张金色符箓。掐着手指算，现在整个武当山金色符箓不会超过十张。 这道家符箓向来以颜色来区分道力，通常分为金、银、紫、蓝、黄。金色符箓道力最强，可制作也极为苛刻，更是对施法者的道行要求极高。 老道手上这张符箓正是当年栖云真人留下的一张，道力极强。 就见他两指夹住符箓，默念口诀：“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就见那金色符箓突然燃起火焰，眨眼功夫烧成灰烬。然后老道快速把这灰烬溶于酒中，全部涂于刺好的图上。 立马那图流动着一股金线，最后金光乍现，转轮王眼波闪动，似乎活了过来。 李缺顿觉一股暖流涌遍四肢百骸，胸口更是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低头看去，那红斑已被一团金色所包裹，延伸出去的血丝像烫到了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了回去，很快就恢复到了原样。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白发老道收回了银针。 李缺穿好衣服，转身朝白发老道磕头：“多谢师伯绘图。” 白发老道即是玉霄宫掌教张真人，道号玉阳子。而把李缺捡回来的老道正是他的师弟，道号不虚子。 玉阳子点头：“缺儿这第十图已绘好，想来两年内应该无恙。” “师兄，我看这小子体内的阴气这次来得特别凶猛，这图隐隐有些压不住了。” 玉阳子捋着长须：“这十殿阎罗图本就不是我门之物，需加持佛家金刚密咒。现在那老和尚又不知云游何处，这力道终究是有限呀。” 李缺苦笑一声：“师伯，师傅我能再活两年已是白白捡来的，你们不要再为我伤神……” 话还没说完，那脑门就被不虚子重重敲了一下：“我这孤老头子都活得有滋有味，你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就这般唉声叹气，没精打采的……你再胡说，小心老头我给你个大嘴巴子。” 玉阳子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缺儿，这些日子我把师祖留下的札记全看了一遍，发现你这事并不是没有转机。” 第6章 一线生机 “哎呀，师兄，难怪师傅以前老说你道基深厚，灵根天成，连这逆天改命之事都有解决之法了？什么法子快与我说说。”不虚子羡慕地看向自家师兄。 武当一派自百年前栖云子羽化后，日渐凋敝，非是道门弟子不肯钻研修炼，实则武当讲究“自然法道，清修进一”。怎么说呢？就是每个人的道基是天定的，如若你十年八年刻苦修炼后还停留在原地，那就说明你的道基本该如此不该背天道而强求。接下来就“无为”而活了。 很遗憾，玉阳子和不虚子两人年近百岁，修为最多达到栖云子的六层。所以不虚子误以为自家师兄的修为又精进了，可以帮李缺逆天改命了。 玉阳子白了他一眼：“师弟，师祖的修为你我还差的远呢！今日我说的方法是师祖留下的札记所记。师弟，那札记都放在阁里生灰了，你可翻过几卷？” 不虚子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那啥，你知道的，我这人一看书就犯困。” 玉阳子没有理他，对着李缺说道：“当年我教始祖太清道德天尊过函谷，在混沌灵虚间解惑于鸿钧道祖，得三十六卷箴言。其中一卷记有昆仑之巅生有一神木，乃是世间至阳之物。后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大战波及于昆仑，神木被毁。唯存一段焦木被鬼谷子先生寻得。先生用阴阳之法制成一套九疑针。” “这九疑针为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九根神针，故曰疑“天、地、人、鬼，神、妖、魔、畜、木”九道。有道“阳髓入顶换白骨，九疑重修化真身”。只要用这针刺入你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就可逆天改命，去了你这五阴之身。” 李缺听玉阳子说了这么老大一段，算是听明白自己还有救，心里登时燃起了希望。死到不怕，就感觉很可惜，自己还这么年轻，连……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呢！ 不虚子赶紧问道：“师兄，那九阴针现在在哪呢？” 玉阳子瞪了一眼自家这个不着调的师弟：“是九疑针！!这九疑针自鬼谷子先生羽化后，一直为鬼谷一派的重宝，收藏在云梦山鬼谷洞里。可秦末时此物突然不见了踪影，想是天下大乱被有心人谋了去吧。” 不虚子嘬着牙花：“这下还真是海底捞针了。” 玉阳子也不说话，径直走向一幅三清卷轴前，躬身三拜。然后掀起卷轴，就见后面有一块八卦纹路的暗砖。因这屋子到处是阴阳鱼的图案，不仔细看还真以为只是墙上的装饰。 只听他念道：“地有神龙卧山岗，风起罗门一道光。”接着又飞快地在“坤”“坎”“巽”“兑”四个位置用不同的力道按了一下。 就见屋子正中间地面的两条阴阳鱼竟然游动了起来，接着“嗬”的一声出现一个暗洞。 不虚子眼睛瞪大了。 李缺是眼睛瞪直了。 这机关也太隐秘了。 就见玉阳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枣色的木匣。 “师兄，你藏得够深呀，这玉霄宫里里外外哪个地方我都清楚，竟然没发现这脚底下还藏着东西。” 不虚子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要不好好藏着，没准早就被你败光了。” 打开匣子，里面竟然是一枚古朴的墨玉指环。 “缺儿，我教与鬼谷一派渊源颇深。这墨玉指环是鬼谷先生贴身之物，上面有其一丝灵力。但凡百米之内出现鬼谷先生道力加持过的东西，都会有所感应。那九疑针虽已消失近两千年了，但如此重宝师伯相信必在人间。这世事无常，机变颇多，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说着把木匣递给了李缺。 李缺看向这玉环，水色很一般，通体杂絮。如果不说是高人之物，还以为是两元钱的地摊货。 可一入手却极其温润，似有一股气在撩动手心，痒痒的很是舒服。 回了长生观，玉阳子不似以往回道舍睡觉，不，打坐了。而是背着手站在三清祖师像前，一声不吭。 李缺上一次见他这般，还是年少调皮的他坑骗玉霄宫的师弟去猴子峰摘野桃子，差点让师弟摔落悬崖。 那次老头板着脸，罚他跪在三清像前。 “老头，清晖他不是没事吗？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为什么不依不饶！”年少的李缺满脸都是桀骜不驯。 “清晖是你同门师弟，你怎可诓骗他？你还差点害他摔死，你可知错？” 李缺梗着脖子不说话。 老道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七十年前，有个八岁的孩子随同父亲去往云州寻亲。那天走在路上下起了大雨，于是父亲就带着孩子在路边一个废弃的义庄避雨。这义庄里摆了十来口棺材，因风吹日晒早已破烂不堪，只有最里面有口朱红的大棺还完好无缺。 孩子闲来无事，就趁父亲去解手之际把那口朱红大棺给打开了。 不料他看到棺中有具女尸肚子高高隆起，似乎还在动。孩子好奇偷偷摸了摸那肚子，那女尸人突然一把抓住小孩的手，睁开眼睛。小孩吓得大哭起来，使劲挣扎也无用。就见女尸肚子一阵痉挛，腥臭的血液不停地从下身流出。 几个呼吸间，妇人的腹部已经皮开肉绽，从肚子里伸出一只干瘦乌黑的利爪，顷刻间一个长满獠牙的婴儿从里面爬了出来，就要朝孩子扑去。 好在孩子父亲及时赶到，推开了孩子，不料自己竟被那婴孩扑倒。 父亲干脆抱住婴儿声嘶力竭地让孩子跑。于是孩子没了命地跑啊跑，直到遇到了一个云游的道士。可等到那道士带着孩子赶到时，孩子的父亲已经被那婴孩撕得粉碎……” 李缺就看着眼前的老头老泪纵横，心下一震。 “师傅，那小孩是……” 老头摇了摇头：“尘缘一梦，浮世已空。臭小子你记住，有时看似小事却会因此造成终身之憾失去至亲好友。一念之差，往往是天与地的距离。你若听懂了我的话，在这里跪上三天。” 就这样李缺跪了三天，老头也站了三天。 从此李缺再也不捉弄同门师兄弟了。 “老头，别发呆了。我给你做饭去。今天上午我去溪里摸了鱼，给你裹了面粉炸了下酒，又酥又香，我够意思吧！” 不虚子还是没有吭声。 李缺正要抬脚离去，就听得一声：“臭小子，你下山吧！” 第7章 摘星卜卦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李缺的脚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不虚子转过身来，目光幽远：“其实我和师兄早在刺画第九图时便予你算了一卦。只可惜你是阴命，八字无章，五行缺失，用平常的方式根本就无法卜卦。 就这一卦也是我和师兄用牵星术给你测的，可惜只支撑了半刻钟，并未勘破所有卦相。” “什么？老头你们竟然用了那术法！！我……我……让你们费心了。”李缺猛地抬头，眼眶微红。 这世间卜卦之法均来自《周易》或《易经》两书，其中多用梅花易数、六爻预测、奇门遁甲、四柱预测、排盘、三世书等方法，常用的术具为铜钱、龟壳、蓍草等。 可这北斗牵星术乃上古巫咸所创，历来极少人知晓。 武当道学渊源，倒也传承了部分残卷术法。这种术法是以北斗为枢，把客星用道气牵来，观星相变化来卜卦。此术法极其霸道，会耗费卜算者大量的元气。若是道基不深的人强行使用，则会当场天雷灌顶，顷刻毙命。 本来光不虚子一个人的道力也是难以维持，好在有玉阳子帮忙。 就听不虚子长叹一声：“二十余载空有头，寻生一线过龙渊。天地自有阴阳镜，病木总归又逢春。待两年后你身上的命格耗尽了这十殿阎罗图的法力，我和师兄就只能看着你殒命了。这下山或许就是卦中的机缘。” “所以……所以师伯把那墨玉环给了我，早就做好了我下山的打算了？” 不虚子点了点头：“臭小子，我俩老头只能帮助你到这里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见李缺还是一脸迷茫，不虚子提醒道：“那卦相指向东北，有大星荧光。想来是云梦大泽，黄鹤自来之处，你先去武汉吧。” “嘿，老头你是说九疑针在武汉？” 不虚子给了他一个脑蹦：“我什么时候说九疑针在武汉了？只是推测，明白！？那后面的卦相一片混沌，根本看不清。” 这一夜注定难眠。 李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看那小不点撩开上衣，露出圆滚滚的肚子，活像只癞蛤蟆。就帮他把被子盖好，自己干脆穿上衣服准备去院里走上几圈。 却不料看见厨房亮着灯，李缺好奇地走了走去。 就见那老头一边喝着水酒，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晚饭剩下的炸鱼。 “嘿，这老头，下午一本正经地把我给弄得心神不宁的，这下竟然躲在这里吃东西。” “别站在外面偷看了，进来陪我喝两杯吧。” 李缺一顿，骂骂咧咧地走了进去：“老头你都八九十岁了，这耳朵比我还灵？” “哼，就你身上那压都压不住的死气，隔五米远我的腿毛都在抖动。” 李缺寻了把凳子坐下，老道给他倒了一杯酒。 “喝吧！你不是一直都想喝我那壶梨花酿吗，你再不喝我可就反悔了。”老道吹胡子瞪眼地说着，一脸心疼地看着那酒瓶。 这梨花酿是老道春天跑遍了整个山头，在天蒙蒙亮时从第一波盛开的梨花上接来的露水所酿，然后在梨树下埋了五个春秋。 李缺以前把附近的梨树挖了个遍也没找到。 李缺一听兴奋坏了，赶紧与老道碰了杯，就仰头一口喝了。 这酒清冽爽口，回甘中还有淡淡的梨花香。果真是好酒！ 李缺正回味着，不料脑袋被重重敲了一下：“叫你一口闷，白瞎了我这好酒。” 李缺疼得龇牙咧嘴：“老头，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还打我？” “那我更得多打几下，万一死在外面，我就没得打了。” “你这嘴可真损！” 两人喝着酒，吃着炸鱼，屋里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有一箩筐的事，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嗳，这日子过得忒快了，打我把你从那乱坟堆里捡回来就二十年了……”老道打破了沉闷。 听他这么一说，李缺顿时想起了以往的种种，心头不由得酸了几分。 “哎，那些年把你带在身边，不知错过了多少道姑的亲睐。早知道你这么麻烦，就不把你捡回来了。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咋就没有后悔药呢？” 老道一脸欲求不满的悲愤。 李缺顿时把眼角刚刚渗出的几滴泪收了回去。 “是，是，是，是我耽误了你。我走了你就是找七个八个道姑双修，都随你的便。” 说着又小声嘀咕：“就你那干巴巴的身子能扛得住吗？到时别我还没挂，你倒先羽化登仙了！” “你嘀咕什么！”老道牛眼一瞪。 “没，没，我说你老人家龙马精神，长命百岁。” “哼！”老道翻了个白眼，往嘴里塞了条炸鱼，嚼得喷喷香。 “嗳，老头，我明日就要下山了，你没有什么嘱咐的？”李缺目光灼灼地看去。 “有什么好说的，唧唧歪歪，跟个婆娘似的。好了好了，尝了两杯就好了，赶紧滚吧！”说着像赶苍蝇似的朝李缺挥了挥手。 李缺踟蹰了片刻，张了张嘴，最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李缺走后，老道一边喝着酒，一边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道：“走了好呀，走了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这老天爷注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改变不了啊！” 第二日，李缺提着个掉了漆的行李箱来到老头房门前。 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推开门，里面哪有老道的身影。 李缺知道这老头在躲着自己。他直接在门前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看你的，到时我来为你养老送终。” 待出山门之际，那道童满脸不舍地拉着李缺的手：“师兄，你走了，就没人和清儿玩了。” 李缺捏捏他胖乎乎的脸蛋：“得了吧，上院多少人巴不得陪着你玩呢，我的清风道爷！” 这话倒是真的，别看道童年龄小，师从不虚子，辈份极高。 玉霄宫有几百修行道士，都得叫他一声师叔或师叔祖。 “可……可是人家最喜欢跟你玩。还有以后我就没人陪着睡了，我可不要跟师傅睡，他的脚太臭了！”清灵一想到这，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这小屁孩，天天尿床，还嫌弃起别人了。” “我才不尿床。”清灵嘟着嘴，转过头去。 “好啦好啦，我的小祖宗，你快回去吧。师哥答应你，等我下次回来给你带一大堆零食，再买一些漫画书。你不是要那葫芦娃的书吗，师哥保准给你买。”李缺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清风哭笑不得。 “真的？”小屁孩心动了。 “我向三清祖师发誓，骗你就是小狗。” “那……那我如果想你怎么办？” “等我安定后，我会打电话到上院。到时你来上院打电话给我，不就可以了。”李缺摸摸清风的脑袋。 “好吧，那你走好！可千万可别忘了我的漫画书！” 李缺转头最后看了一眼长生观，抬起脚步就往山下走去。 紫云峰。 “二十余载空有头，寻生一线过龙渊。魂断重重锁玉关，血泪横流度寒川。天地自有阴阳镜，病木总归又逢春。师兄，按那卦相，这小子一路必是多灾多难啊！” 如果李缺在这里，一定会揪着老头的胡须吼道：“你怎么把这么关键的一句给老子漏了呀！” “他本就是五阴命，最易招那阴邪之物。虽说百死一生，却终究在生死混沌中多了一丝生机，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这人啊自有命数，终究斗不过天啊！” 山风猎猎，宽大的道袍飞舞着，两位老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李缺走出观门，朝着下山的石阶走去。 第8章 鬼步探穴 深夜，随州五里墩镇牛角山。 几道人影匆匆走在山道上。 弯月如钩，万籁寂静，漫天的星斗散着着淡淡的冷光，似一双双眼睛盯着众人。 为首的老头总是不经意地看向天空。 “爹，咋了？是不是发现哪里不对劲？”身后的方脸汉子问道。 “没事，快走吧！”老头摇了摇头，心里却微微有些不安。 很快这三人就来到一个高大的土坡前。 “爹，到地方了。” 这馒头型的土坡在这一块非常明显，被三座大山包围，后面高两侧低，远远看去形似一张太师椅。而那土坡就像一个人四平八稳地端坐在椅中。 “三峰环伺，太师椅穴，是个藏风聚气的吉穴呀！难得，难得！”老头语带羡慕地说道。 “爹，这是什么时候的墓啊？”另一个瘦脸汉子问道。 “有道葬山不葬顶，埋坡不埋岭，看这封土形制应该是座汉代的墓。而且墓的级别至少是将军、列侯之类。” 瘦脸汉子搓了搓手，激动地笑了起来：“爹，这几年好盘子越来越少了。我们在这牛角山踩了快半年的盘子，这下总算吃到一块肥肉了。” 老头没有说话，但脸上也涌起了一丝笑意。 半年前，他们途经五里墩镇。 老头看到这里山形地势颇有气势，特别是那牛角山山脉连亘百里，重峦叠嶂。正应了《撼龙经》中：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就断定那山中必有大墓。 于是这半年来，他们蛰伏在牛角山附近的村镇，一边从村民口中旁敲侧击，一边又翻遍了大大小小的山峰，总算是有所收获了。 就在今晚，老头就带着大儿子封山，小儿子封虎前来探山。 这坟坡上本就树木葱笼，许是几人的声音吵醒了鸟雀，立马传来几声尖锐的鸟鸣声。 “破鸟吓老子一跳，去你娘的！”封虎直接朝那树林里连扔了几块石头，受到惊吓的鸟儿立马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老二你干嘛呢？弄出这么大动静。”封山低声喝道。 “大哥没事的，白日里我来这片看过。这地方偏的很，离最近的村子还隔了几十里地呢，我就是打个地炮都保准没人听得见。”封虎漫不经心地说着。 “虎子，你大哥说得没错。干我们这行，任何风吹草动都是要命的。以后不许这么鲁莽了。”老头瞪了眼小儿子。 瘦脸汉子立马举手求饶：“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我闭嘴行了吧。” 几人打着手电筒在坡下仔细找了半天，可除了杂草乱石什么标志性的东西都没有。想来过了两千多年，所有的遗迹都没了。 “爹，这封土坡这么大，上面还到处是树，这入口在哪呀？”封虎嘟囔着。 就见老头爬上坟坡看了看天空，又俯身下看了一会儿坟坡的四周，接着就来到坡前的一棵树下。 这里是整个土坡周围相较平坦的一块地方，估摸有三分之一个篮球场大小。 接着他以树为原点，抬头看向天空，迈着八字步，口里念念有词：“八步一走土生财，黄金万斗量不完。前人大恩赏后人，投胎必去富贵门。” 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这老头的步子极其诡异。 只用脚尖点地，整个人一颠一颠的，倒颇有些滑稽。他的步子看似随意，其实是跟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的排列顺序走的。先走“魁”步，即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的斗身，再走“杓”步，即玉衡、开阳、摇光组成为斗柄。走到最后一星，又以其为起点，再往回踏走。 对，老头走的正是盗墓这行六大神技之一的七星鬼步。 这些年受电视影响，大家都知道这盗墓分为“摸金校尉、发丘天官、卸岭力士、搬山道人”四大盗墓流派，却很少知道原先是有六大流派的。消失的两大流派分别是淘沙司马和观山太保。可惜这两派存在时间不长，活动范围也不大，所以知之者甚少。 其中观山太保一脉起于巫山，最擅长奇门异术，并从棺材峡的悬棺中寻得许多上古风水秘术。这老头就是观山派的后人，名叫封天章，自小就掌握了七星鬼步这门盗墓绝技。 这夜观北斗七星，用脚尖丈地找寻墓道入口，俗称“足尖点龙”，又称“七星鬼步”，一找一个准，跟个定位仪似的。 自古以来，这鬼步与闻气，尝土，听风，识木，辨虫合称寻墓六大绝技，江湖上能者极少。 很快老头就走完了七星鬼步。 他指了两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头：“年代久了，山形地势有了些变化，倒一下子定不下来了，墓道入口应该就是其中一处。” 封虎左右瞧了瞧，两处地方相隔不到一米远，都是荒草蔓蔓，没有半点区别。 “爹，这两处地方一模一样。要是挖错了，今晚就上不了货了。” 这盗墓定穴是个精密活，多个十公分都有可能打错方向与墓门失之交臂。 老头思索片刻，指挥道：“山子你去那边，虎子你站这边，脱裤子尿。” 两个汉子也不犹豫，自个老爹各种奇奇怪怪的招式多得很，于是拉链一拉，那尿就往地上滋去。 等尿完了，老头打着手电筒趴在地上看着地上的情况。 几分钟后，老头脸上顿时一喜，指着封虎尿的那处说：“往这处挖。” 封虎还有些奇怪：“爹，你咋知道是这处地方？” 老头直接给了他一个毛栗子：“你那眼睛是糊了屎吗？老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秦汉时期的墓夯土层都是用筛过的细沙，青白膏泥，木炭之类混合压埋的，水密性极高。那一泡尿浇下去，你哥那边的没几下就渗光了，再看看你这边的点还留着大半，给老子好好学着。” 封虎立马竖起大拇指，拍起了马屁：“爹，你可真是厉害，比那小说里什么摸金校尉牛多了！” “哼，去他娘的摸金校尉，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钻地鼠罢了。说什么鸡鸣灯灭不摸金，装模作样的鬼把戏，当年那汉墓还挖得少吗？ 山子，虎子，你们记住我们这派观山太保可是大明皇帝朱元璋亲封的，当年可是国师，何等风光？只不过明朝覆灭后，这才慢慢凋零了下来。” 老头有些遗憾，如今江湖上哪还有观山一脉的位置？ “快挖吧！” 于是两个汉子立马抡起铁镐挖了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便出现在眼前。 封虎从洞口爬了出来：“爹，你指的方向真准。这洞才挖了七八米，就看到墓墙了。大哥说是麻花墙，现在正拿东西凿呢！” 老头很是骄傲：“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能不好用？对了，虎子我看这封土虽大，墓却葬的不算深，应该不是诸侯王。想来是伯候墓或者将军墓，那东西耳室肯定没多少东西，你们两个直接进后室多找找。千万记住下了墓，走路先用金刚拐子探探，不该碰的东西不要碰，拿了东西就快点上来。” “行，记下了。这话你都说几百遍了，你就等好吧！”说着封虎从老头手里拿了蛇皮袋，就要往洞里钻去。 “等等！”就见老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黄色的丹丸。 “这是闭气丹，你们进墓道前记得一人吃一颗。” “好嘞！爹，你老就等着上货吧 ！” 老头看着莽莽撞撞的小儿子，心道要不是怕破了规矩，就自己下去了。 这自古盗墓一行的规矩就是“兄弟两人不同行，儿下洞来父不下”。这墓中财帛无数最是能动人心，儿子或者兄弟留在上面难免会动了独吞的心思，害人性命。 那大唐永泰公主墓里不就留下几具黑吃黑的枯骨吗？可要是父亲留在上头，儿子下墓，保准没问题，谁又忍心对自己儿子下手？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 第9章 奇怪的罐子 等封虎从洞口下来，封山正蹲在地上从包里往外掏着东西。 他的面前是一堵汉初常见的封门墙，也是第一道墓门，叫麻花墙，又叫“铁墙”。此墙并不是用铁做的，而是用砂石，石英石、黄土混合，掺入蓼草水和糯米汁拌和而成的三合土，所以表面呈斑驳的花色。这种混合土半干半湿时夯于墓穴中，等冷却凝固后，十分坚固堪比铜铁。 上世纪六十年代，元末枭雄张士诚的母亲墓就是在麻花墙的基础上升级的，躲过了盗墓贼六百年的侵扰。后来考古队用钻机打断了六、七根钢钎才勉强打开了墓墙，可见这墓墙十分坚固紧密。 可观山太保最擅长奇门异术，这小小封门墙哪里能难挡得住。 就见封虎拿出一瓶醋和几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把瓷瓶里的粉末挨个倒入醋瓶里后，醋就沸腾了起来，冒起了一股青烟。 “虎子，躲远点！” 封虎把醋瓶里的液体淋到墓墙上，立马墓墙“刷刷”地往下掉土。没到二分钟，刚才坚如磐石的墓墙就垮了下来，露出一条幽深冗长的墓道。 “哥，这化石散真好用。不然这墙得拿雷管炸了！” “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法子能不好用吗！收拾东西进去吧！” 站在盗洞口的封老头这时闻到些许腥臭味，就知道两人已经打开了墓墙，进入了墓道。 封山两人头戴好探照灯，就见封虎从包里抽出一根掌长的铁棍，有点像伞的握柄。两头一拔，就变成了一米多长，最尖端有一颗金刚石。 这是观山太保墓道探路的法宝，名唤金刚拐子。用时拔出，以棍尖探地，因嵌有金刚石地下若有空洞敲击的声响很不一样。 两人一边敲击着，一边打量着墓道。就见这墓道是用大块的青石砌的，仅有一人多宽。想来是国力微弱，并没有细细打磨，所以表面还有些不规整。 好在一路走来，平安无事。 眼前是第二道墓门，想是木头做的早就烂成了泥。进门后是个五六个平方的中室，空空荡荡。两侧的耳房，封虎用手电筒照了照，果然除了一地的淤泥，没几样值钱的东西。 现在只剩安放墓主人棺椁的后室了。正由一扇巨大的石门挡着。两人合力推了推那扇石门，纹丝不动，看来后面有自来石顶住了。 封虎立马拿出凿子和锤子在门缝处“叮叮当当”地敲了起来，那声音格外清脆，在这墓室中回响着。 没过十分钟，就凿出了一个牛鼻形状孔。用灯光一打，就看清了里面自来石的位置。 封山也从后背的包里取出一根拐子钉从缝隙里探了进去。 这拐子钉是南方盗墓里常用的东西，又叫半圆龙爪。其实就是一根细长的铁棍，前半段是一个铁丝做成的圆圈。通过门缝把圆圈套在自来石上，再用绳子穿过牛鼻孔，把拐子针绑住左右拉扯，那自来石也就倒了。 很快，那门后的顶门石就轰然倒下。 两人合力推开那扇石门，一股浓浓的腥臭扑面而来，就算两人吃了闭气丹也闻到了少许。 “哥，这什么味呀！太腥了，这墓里埋的不会是条美人鱼吧。”封虎用手扇了扇风，开着玩笑。 “瞎扯什么？这么难闻就别啰嗦了，拿了东西赶紧走人。” 就见这是个条石墓室约莫十来个平方，最中间是个巨大的石棺，就占了快一半的面积。墓室左面的地上靠墙摆了各种青铜器，还有些烂了的架子之类的。 不过右面就很奇怪了，摆了一排双耳陶罐。用灯光照去，上面画了一个个眼睛。眼白用白色的漆，中间有个绿豆大的黑点，画的有些抽象，要不仔细看真认不出来是眼睛。 封虎突然看到那眼珠子动了一下。他立马揉了揉眼睛，却没有了动静。他再次看去眼睛突然就迷糊了，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拿了一个陶罐就往蛇皮袋里塞。 “老二你在那瞎鼓捣什么呢？那陶器不值几个钱，还容易碰碎了。快，来这边把这些青铜器给装了。”封山喊住封虎。 封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嘶，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见封山在叫自己，就赶紧走了过去。 两人手脚很是利落，没一会功夫就把那一溜青铜器全塞进了袋里。现在就只剩中间的石棺了，一般最值钱的东西墓主都会贴身放着。 等到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开石棺盖，就见里面是一层杉木椁，早就朽烂得不成样子。扒开残余的木块后，一具完好的黑漆绘彩的棺材。 “双椁木棺，看来爹猜的不错。这墓主人起码是个伯候了。” 自周朝开始，这棺椁几重是有严格规定的。到秦汉时期，天子四重椁、诸侯三重椁、列候两重椁、士大夫和将军一重椁，平民只有棺无椁已成定律。若敢私自增添，就是僭越大罪了。 这秦汉内棺向来不用棺钉封口，都是榫卯结构，想要打开内棺除非把棺材从里面掏出来。封山屈指叩了叩棺面，“乒乓”作响，可见材质很是坚固，于是朝封虎点了点头。 “升棺发财！” 就见封山掏出一包红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洒在了棺材上面。立马棺面“嘶嘶”地冒起了烟，不过五分钟刚才还硬邦邦的棺面变得酥脆了几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裂了。 “好了，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封虎就不客气了，从腰间摸出了个巴掌大的小斧子。在棺材的四个角落猛地砍了几下，立马那棺材盖就布满了裂纹。 封虎脸上大喜：“这火甲粉太好用了，省了我们很多功夫，就是太难配了。” 这火甲粉还是去年封天章挖了一个宋代墓，里面发现一个方子。用石灰、天莹草、硫磺、玄赤石等碾磨成粉，按比重配合，可做成火甲粉。这粉很是霸道，可以快速吸干物体的水粉。 这次下墓前，封天章刚刚配好刚好拿来试手。 封山巴掌一拍，棺盖立马四分五裂。 就见里面是半尺厚的红色泥浆，摸上去黏黏腻腻，滑不溜秋的，应该是棺里衣被和尸体腐烂后的产物。两人也不嫌恶心，立马卷起袖子在泥浆里摸了起来。发现这尸体除去一个白森森的头骨，几颗牙齿，其余骨骸全部烂光了。 很快一圈摸了下来，除了一面铜镜，就是二块巴掌大的玉环，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侯爷混得不咋滴呀。这棺里就这么三瓜两枣的，连个地鼠都没有。” 盗墓这行墓里墓外都危险，于是为了安全诞生了很多黑话，那金子叫地鼠，银子叫地龙，铜钱叫地蛇，玉器叫山根，瓷器叫硬片，珍珠叫混球子，书画叫软片。 “虎子别摸了，走吧，有这么多青铜器这趟也够了。” 正要走的时候，封虎突然看到那头骨底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立马弯下了身子。 “嘿，拿来吧你，藏的够深呀！让你虎爷看看藏着什么宝贝。” 那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上面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盒子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团软软的皮革。 “我草，还真是个破落户，藏得这么隐秘就这么一个破东西。” 封虎有些发气，本来把这东西想扔了，可想了想能被放在墓主脑袋底下的东西肯定有秘密，于是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两人背着两个沉重的蛇皮袋正要往回走时，“咕咚”，突然墙角传来一声动静。 两人吓得头皮发麻，立马用手电筒照去，好在空无一物。 这盗墓本来干的就是和死人打交道的事，两人混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碰到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立马后脖颈上有些发凉。 “虎子，快走！这墓有点邪性！”封山催道。 封虎转身的一瞬间，灯光落在那头骨上。 刚才没细看，这下才发现那头骨到处都是细细的咬痕，有的地方更是锯齿一般。又见两个空洞洞的眼眶静静地看来，心里一阵膈应。 于是快步跟上了封山的脚步。 墓道又安静了下来，那靠墙的一溜罐子里突然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它们很快爬上了石棺，进了内棺。 转眼间那骷髅头上被包裹了一层虫子，就像蒙上了一块黑布，整个墓室里传来“滋滋”的咬声。 老头在上面等了足足大半个小时，洞口突然有了动静。 就见两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先递了上来，老头赶紧扒拉上来。接着探出个脑袋，是封山。 等他爬上来后，封虎也爬了上来。 “爹，我跟你说……” “回去再说。”老头连忙打断。 于是三人把洞口填了，又稍微收拾了下，就背着蛇皮袋匆匆地下山了。 等三人来到了山脚，已是凌晨四点多了，天边慢慢起了一丝光亮。 马路边上早就停了一辆皮卡车，三人迅速钻了进去，很快车子就消失在村子里。 路上，封山在前面开车，封虎在后排激动地跟老头说着话。 “爹，你果然料事如神，那东西耳室我们去看了看，除了几个烂了一半的漆碗和几把生锈的铁剑，空空荡荡的。 后室东西倒挺多的，有个水缸大的鼎特别漂亮，可惜我和大哥拿不动，就专挑那些小的青铜器拿，估摸着有二十来件吧！” 老头满意地点点头：“虎子，这下斗都是把命拴在裤腰带上的活，全身而退比远那金银财宝都重要。这老天安排得妥妥的，拿不了的就不属于你，就不能强拿。” “爹，这么些东西一下子出手容易被压价，也会被人盯上吧！”封山突然插话。 “嗯，山子考虑周全。我想着先挑几件出来带去武汉，剩下的先放家里。等卖了钱后，我们在家里待两年，风声过了再去买几件。” 两人听了心下一喜，要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风里来雨里去钻那死人墓，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是多美的事。 “哦，对了爹，还有个东西给你看看。” 说着封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皮革。 “这是那棺材里发现的。我看枕在那头颅下面，想着肯定是个宝贝就了拿出来。” 老头借着汽车灯光把那皮革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奇怪，怎么没有字！？” 第10章 丢魂 这武当山的台阶有一万多级，若是常人非得走上二、三个小时不可。可李缺自小生活在山里，又学了些腿脚功夫，倒是没一个小时就到了山脚。 山脚有个挺大的村子，名叫下沙村。这村子想必日子过得不错，不仅马路宽敞干净，还建了许多漂亮的小洋楼。 李缺没走几步就看见这村子北边有一片汪洋大湖河，里面种满了藕，现在一片荷叶田田，绿意连天，很是好看。 转身看去，武当山脉蜿蜒纵横似青龙卧岗，那山门正对那片汪洋。 有道是“青龙入海起财气，白虎归林添福运。”这村子山环水抱，是青龙入海的格局，风水很是不错。想来应该是武当山哪辈真人的杰作吧！ 李缺一路走，一路逛，看着鸭子在河里游，狗子在树下打盹，小孩们背着书包去学校都觉得很是新奇。毕竟除去十岁那年下了二次山之后，就再也没下过山了。平日里这些情景，只能在电视里看到。 等路过一个小卖部，就见一伙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李缺颇有些好奇，也挤了进去。 就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呆呆愣愣地躺在一个大娘的怀里。 无论大娘怎么叫也不应答。 “婶子，娟娟这是怎么了？”旁边大姐问道。 大娘一边抹泪一边哭诉着：“我也不晓得。我去山坳里摘茶叶，她非得跟去。我就让她坐在一边玩了。要回家了我就见她睡在地上，叫她也不应人。刚刚去卫生院回来说看不了，让我带去市里看看。” 李缺听了这话若有所思，便仔细朝那小女孩看去。 就见她额头微白，隐隐有些毛毛汗，眼窝有些发青，然后就是目光呆滞。 这是…… 就听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压低声音：“玉桂，这山里脏东西多，娟子会不会是被脏东西吓掉了魂？”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越看越觉得是了，纷纷点头。 丢魂在农村是一种较为常见的现象。通常都说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指的天魂、地魂、人魂，辅之七魄才是个健康的人。但小孩子魂魄不稳，心智不全，当在山里、河边、老宅一些地方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很容易被对方把魂给冲散，也就是民间说的“丢魂”了。 这下大娘也慌了：“那……那可怎么办哟？” “赶紧去给她喊喊魂啊！” “可这事我不会呀……”大娘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丢了魂就得喊魂。喊魂方式每个地方都不一样，最常用的就是“喊魂”的人一手拿着一只碗，碗口用火纸蒙着，另一手拿着饭勺子，用饭勺子敲一下门坎，叫声小孩的名，然后再用饭勺子舀点凉水，倒在蒙着纸的碗上。就这样，敲呀，叫呀，倒水呀，直到看见碗内的积水中映出一个闪亮圆圈，就算“喊魂”成功。 就在人群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时，李缺开口了：“不，她不是丢魂了。” 大家立马朝李缺看去，就见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 “小伙子你可别乱说，她这样子分明就是掉了魂。你年纪轻很多事没见过，我老婆子刚嫁来这边时，就碰到个孩子丢了魂跟她一模一样，后来没叫回魂来，可不就傻了。”刚才那婆婆一脸笃定地说着。 大娘听了眼泪更是不止：“我的娟娟呀！我怎么跟她爸妈交代哟！” 立马就有人给她出了个好主意。 “婶子，我听说杨家湾水月庵的曹姑婆厉害的很，赶紧带娟娟去看看。” “对，我表姨家孙子才出生半个月，一到夜里就哭，连哭了一个月，看了啥医生都没用。后来请了那曹姑婆来看了看，就说被脏东西给吓到了。做了个小法事，没几天孩子就不哭了。” 大娘听了这些话哪里还等得及，就要带孩子去杨家湾。 李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拦在前头。 “大娘等等，你听我说这孩子不是丢了魂。让我看看，我有办法让她醒过来。”见大娘还有些不信，李缺只能自报家门：“我是山上观里的道士。” 有几个老婆子逢年过节也会去山上观里祈福，于是立马凑近看了看。 “哎哟，我说这小伙子怎么那么眼熟呢？还真是观里的道爷。小道长，你咋下山了？” 李缺很有礼貌地回道：“师傅让我下山去办点事。” 有了人证，那大娘这才放心让李缺看。 李缺摸摸小女孩的手心一片冰凉，再看那眼睛毫无光泽，里面就像蒙上了一层雾，心里立马明了了。 他从随手带的包里拿出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颗通窍丹塞进小女孩的嘴里，接着手上迅速掐诀：“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 。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念完迅速在小女孩印堂，阳白和百会三穴一点，就见小女孩眼里那层“雾气”渐渐散去，有了光泽。 没过一分钟，人就“醒”了过来。 “奶奶，你们看着我干嘛？？” 大家目瞪口呆，这……这么快就好了？ 这乡间婆子妇人本就很信这鬼神之类的，立马看向李缺的眼神全是火热和崇拜。 李缺被看得浑身发毛，知道自己再不走，这些婆婆妈妈一定会把抓着自己算命卜卦看风水，于是拔腿就走。 “嗳，小伙子我还没谢谢你呢……”那大娘在后面大喊。 李缺干脆跑了起来，很快就跑出了老远。 “不用了大娘，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对了，大娘这孩子身子比较弱，地上寒气大，以后少去山里，河边。回去记得给她用柏树枝或者桃枝给她熬水泡泡澡。” 等到跑出了老远，看不见人群了，李缺这才停了下来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其实他看到那小女孩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丢了魂。 人有三魂七魄，若是丢了一魂或者一魄的人印堂是发白的，可那小女孩印堂明显是发青，其实是被地气，也就是阴气给煞到了。 其实这种感觉大家都或多或少尝试过，只不过轻重不同。 举个例子如果你大夏天去深山老林，就会发现某处地方特别凉爽。当那种凉会使你浑身起鸡皮疙瘩，就得赶紧离开了。 原因是这天地虽分阴阳两界，依然也有参差不齐的地方。 像那山顶阳气重，所以很少埋人。而有些地方阴气较重，如水潭，坟堆，就很少住人。 这小女孩坐的地方以前应该是个坟堆之类的，于是被那阴气蒙了心智。所以李缺先给她含了一颗通窍净心的丹丸，再掐咒驱邪，最后用阳气极重的柏树枝、桃枝泡澡，基本就无碍了。 普通的阴煞其实要解决也不难，随便找个道士都能没问题。若是按叫魂的方式来治也行，就是多折腾点日子，多吃点苦头。 今日帮了人开心，于是他一路心花怒放地朝车站走去。 可他不知道的事，他的“乐于助人”让接下来的日子武当山几座道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玉阳子和不虚子忙得脚不沾地。 当得知是自己的好徒弟“宣传”了一把，不虚子后来在电话里把李缺骂了足足半个钟头。 第11章 调戏 坐了四个多小时的车，李缺终于到了武汉。 武汉这座城市历史悠久，人文鼎盛，因水陆交通便捷，素有“九省通衢”之称。但只要站在高处俯瞰，便会发现武汉水网密布，是一唱千和的风水局。 自古风水之术以水为先，藏风次之，武汉就是千龙聚首的大盛局。 出了火车站，眼前车水马龙，高楼林立，让二十年没下过山的李缺看得眼花缭乱，有些不知所措。其实真算起来，李缺十岁那年还是下过两次山的，不过也都是在武当山附近的村子里晃荡而已。 李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出六枚铜钱，闭着眼睛随意抛向空中。 待落下后，睁眼一看，立马愣住了。 六枚铜钱都笔直地立了起来，看来自己真如老头所说的自己七窍失章，八字无根，算不了啊！ 他收了铜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人来人往。 “哼，别以为算不了卦就能难倒我？我闭着眼睛走总行了吧。”说着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 等他被司机叫醒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东城的郊区。 他沿着街道接连问了好几家，房租高的离谱。那么一间五、六个平方的屋子就要八百一个月。 “这么贵，抢钱啊！” 好在一位卖凉茶的阿婆看他不容易，指点他：“小伙子这一片是新村，租房子贵的呐。你从这条街走到底，向左走上一会儿，那里有一片老巷子，那里租房子可比这里便宜一半。” 李缺又惊又喜，道了谢就赶紧往那边找去。 等他到了老巷子，才发现这是一片七八十年代的房子，多是两层的平房，还是那种红砖花格栏杆的风格。巷子很窄，也就能并排走上两三个人，家家户户的门口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 现在是上班时间，巷子里静悄悄的。 李缺在那老巷子里左看右瞧，终于看到一家门上贴着出租房屋的告示。 他敲了敲门。 “谁啊？” 就见个四十左右的胖女人顶着一头黄色的波浪卷，穿着个宽松的连衣睡裙，踩着拖鞋“夸哒夸哒”地走了出来。边走还边用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指甲抠着牙缝里的韭菜。 “你好大姐，我看到你家有招租告示，想租间房子。” 李缺虽不是那类肌肉贲张的壮汉形象，但常年练武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薄肌青年。再加上一米八的个头，浓眉大眼的一看就老实本分，确实挺吸引人眼球的。 那胖大姐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小伙子，两颗小小的眼珠子立马跟猫见了老鼠似的发光。 “大姐，大姐！”李缺连喊了两声。 胖大姐赶紧用袖口擦了擦嘴，热情地挨了上去：“帅哥，要租房子是吧？走，跟姐到后院去看看吧。”说着就伸手去拽李缺。 李缺赶紧地把手扯回，不料那大姐突然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哎哟，力气还挺大。” 她又看了看李缺打趣道：“帅哥你这脸红的，不会还没处过女朋友吧。” 李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垂眼看向地面。 无量天尊！ 胖大姐瞧他这囧样，更是故意挺了挺胸脯。那睡衣本就松松垮垮的，领口又大，于是一对浑圆丰满呼之欲出。 李缺喉咙一紧，赶紧转过了头，心道：“这大姐丑虽丑了点，老了点，实力还是很雄厚的。嘶！有病吧，在想什么呢？难道真是山里待太久，母猪赛貂蝉。不……不，无量寿尊。” 李缺赶紧用力甩了甩头。 来到后院，只见里面是一排三间用砖头砌的房子，上面铺着石棉瓦。 胖大姐掏钥匙开了门。屋里很是简陋，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一把塑料凳子，再无它物。 不过李缺在山上清苦惯了，倒是不嫌弃。 “大姐，这屋子多少钱一个月？” 胖大姐笑眯眯地靠在门框上，不停地朝李缺飞了媚眼，挤着嗓子地说：“帅哥这屋子你随便住着，姐不收你钱。姐吗，一个人住着闲得慌，就想找个人聊聊天。” “啊，聊什么？”李缺已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哟，弟弟还跟姐装清纯呀。”说着直接朝李缺贴了上去，在他胸口四处乱摸了起来。 李缺吓了一跳，赶紧把人一推，就跑到了院子里。 “大姐，你……你请自重。” 胖大姐见对方躲得远远的，短粗眉头一竖，叉着腰跟个母夜叉似的吼道：“跑什么跑，我又不是鬼。我这豆腐让你白吃也不干，真他妈绣花枕头怂包一个。” 李缺看着和如花也没差几分的胖大姐，想也没想拎着行李箱就要出门。 “等等。这房子二百块一个月，要不要？” 李缺不争气地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没办法呀！ 自己这次下山，老道痛心疾首，抠抠搜搜地把棺材本全都给了自己，皱巴巴的一堆散钱。 李缺数了好几遍，一共是一千三百二十八块六毛。坐车花了一百二，现在就剩一千二百，对，还有六毛。 “要的，要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胖大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房子一个月二百，水电费另算。卫生间在那边，共用的。” “好，姐我晓得了。” “你要租多久？” 李缺想了想那九疑针现在半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要在这武汉城待几天。于是说道：“先租二个月吧！” “四百外加押金三百，微信还是支付宝。”说着掏出手机等着。 “大姐，就这几根木板床，一个破桌子还要押金呀？”李缺很是无语了，难道我会扛着几块木板走。 “这是规矩。”胖大姐飞来一个秋波，“除非你想不守规矩。” 李缺身子一颤，咬咬牙，掏出一大把零零碎碎的钱：“没有手机，我给现钱。” 胖大姐有些嫌弃地接过那叠皱巴巴的钞票，嘀嘀咕咕：“这都啥年代了还用现钱。我去，还他妈不是整的。” 数完钱后，胖大姐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扔给李缺。 李缺飞快地接过钥匙，就拉着行李箱进了屋子，然后“砰”地随手关了门。 胖大姐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痰，用脚碾开：“啊呸，年少不知姐姐香。日子长着呢，咱们等着瞧。”说着扭着那对磨盘大的肥臀走了。 李缺透着门缝看人走了，不由得舒了口气：“呼，这女人太可怕了。” 他坐在光板子的床上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四百多块钱，唉声叹气，寻思着明天出去找份活干干先，别到时候流落街头丢了三清祖师的脸。 说到这里李缺就有些无奈了，自己在山上待了二十多年，早与这个社会脱节了。除了各种道教典籍，自己什么也不会，这下真成了大家说的“屌丝”了！ 关键自己五阴体修炼极其困难，现在道术在武当还是吊车尾，所以连摆个摊子给人算命的勇气都没有，不然十算九不准保准惹一脑袋官司。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把屋子简单打扫了下，李缺就锁上门，准备去外面买些生活用品。 第12章 三眼鬼虱 等他再回来时，就看到一个瘦巴巴，黢黑的跟炭似的老头正背着个帆布包在开隔壁那间屋子的门。这人正是从牛角山一路赶来武汉的封天章。 李缺友好地朝他点点头。 就见那老头也不说话，一双浑浊的眼睛像鹰隼一般盯来，里面全是警惕和凶狠。 李缺有些尴尬，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大叔，那个……我今天刚搬来，就住在隔壁。” 老头还是一声不吭。 李缺很是无语，也不再热脸贴人冷屁股，朝着自己屋子走去。 老头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却直勾勾地跟着他。 路过老头时，李缺闻到一股浓浓的土腥味，里面还似乎夹带着一股奇怪的臭味。那味道就像大夏天咸肉腌过头了。 等李缺关了屋门，过了好几分钟，隔壁那屋子才关了门，可见刚才那老头一直在盯着自己屋子的动静。 “今天出门没翻黄历，竟碰到些古怪的人。” 半夜，李缺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 刚出门，就见隔壁的灯也亮了。 等自己回来，过了大约五分钟后隔壁的灯才灭了。 李缺也没在意，倒头睡去。 却不料半刻钟后，隔壁的门“呲溜”一声开了一半，紧接着一道黑影如泥鳅一般溜了出来。 老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睛透过玻璃直往李缺屋里瞧。 月光冷冷洒下把屋里照得模模糊糊…… 直到看到李缺在床上半天没动静，老头才安心地回了隔壁的房间。 等老头迷迷糊糊地睡着后，那蛇皮袋里突然动了一下。 那个陶壶里突然爬出了…… 第二日，李缺出门时看到隔壁老头房里窗帘拉得紧紧的，心里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找了一上午的事，李缺还算幸运，在附近的超市找了个搬货的活。于是接连两天李缺早出晚归，倒是再没有与那老头碰上。 直到第三天中午，李缺在超市搬完货后一身臭汗，就决定趁着午饭休息的空档回去冲个澡，换身干爽的衣服。 刚进大门，就听见后院传来胖姐的尖叫声。 李缺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就看到胖姐已是面无血色，瘫在地上发着抖，屁股下湿了一片。 “怎么了，胖姐？” 胖姐上下牙齿打着架，已经说不清话了，指着老头那屋里：“死……死……人了。” 李缺心下一震，赶紧来到敞开的房门前。 立马一股恶心的腥臭味迎面扑来，李缺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就见那黑老头仰面躺在床上，死状极惨。 一双瞳孔暴凸，就跟要挣脱眼眶似的，嘴则张到一个不可思议地弧度。鼻孔、耳朵、眼角和嘴角流着黏糊糊的黑血。双手紧紧地掐着喉咙，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李缺又朝屋里看去，除了床上有些乱，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到是床底下有个鼓鼓囔囔的蛇皮袋，松开的口袋里一个青铜酒器若隐若现，心里立马明白了几分。 “还愣着干嘛？快报警。”李缺朝胖姐喊道。 胖姐立马颤颤巍巍地掏出了手机。 “笛嘟，笛嘟……”很快警车停在了院子前。 尸体被带走后，胖姐和李缺也被带去警局录笔供。 因为这院里就住了他们三人，于是两人把前前后后这几天做的事交待了一遍。 好在警察取证后两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且现场也未发现两人的指纹，于是很快放了回来。不过仍被要求随时接受调查，十五日内不能离开武汉。 不过等到两人回了家，已是第二天午后了。 胖姐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包东西。 “李缺那屋子你要住就住着，半年一年的都随你。后面我也不收你钱了，就权当帮我看下家了，不过出了事可别怪我。” 说着急匆匆地拖着行李走了。 李缺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可是省下好几个月的房租。至于死人这事吗，他这道门子弟可不忌讳。 他回了自己屋子，就见屋里东西都被人寻摸了一遍，就知道警察已经来过了。 他枕着手躺在床上，脑海里那个黑老头的影子挥之不去。 “那黑老头应该是个盗墓贼，难怪身上土腥味那么重。” “可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呢？按理说我住在隔壁，没理由听不到他挣扎的动静！” “双眼暴凸，脸颊紧绷，可见死之前好像受到了极大的痛楚和恐惧，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往隔壁屋子走去。 黑老头的屋里东西大部分都被警察带走了，地上的血迹也都抹干净了，现在只剩一张空板床和几件衣服袜子。 尸体虽然抬走了，李缺闻了闻，空气里还是有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奇怪，这尸体就算腐烂也不会是这个味呀？” 他把窗帘拉起，落日的余光跳了进来，屋里立马亮堂了许多。他四处地打量起房间，连墙上和地面都没放过，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正要离开之际，外面窗台上的一双破鞋引起了李缺的注意。 鞋子很普通，就是地摊上那种二三十一双的仿制某耐的鞋。鞋底全是黄泥，还有些许发白的膏泥。 看来这鞋子是那黑老头的！ 正想伸手进鞋里摸摸，一阵细微的响动从鞋里发了出来。 李缺赶紧脚下一蹬，跳出老远。 就见一只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虫子拇指大小，扁平的身子，一身甲壳乌黑泛光，两侧各有十几对细小的脚。眼睛全白，只有最中间有一针黑点。对了，奇怪的是额上还有一个白点。 它发现了李缺，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透露着几分邪性和诡异。突然抬起头“桀桀”尖叫一声，口器里露出两排又尖又利的牙齿，飞快地朝李缺爬去。 “去他娘的，竟是三眼鬼虱！” 这三眼鬼虱在《幽冥录》里有详细记载。体型与尸蟞酷似，可较之阴狠毒辣百倍。此虫通常生活在极阴之地，以腐尸为食。 每当有人下葬，它们便会从地底爬进棺材里，再从七窍进入体内，先吃内脏后食血肉。等吃了足够多的尸体后，在额头上就会生出一个白点，这时最是剧毒无比。 可这虫子一旦长成，千年不死，万年不僵。古时候有些邪道会专门挑上一块阴地把人杀了埋尸诱捕这种虫子，然后拿去炼药，说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据说当年汉武帝身边有个术士名叫钱演，最是善于此道。为了给武帝炼丹，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来抓捕这鬼虱。 李缺可不敢小瞧这东西，忙往后又退了几步。 可那三眼鬼虱速度极快，转眼已扑到了他脚跟前，白森森的眼睛流动着兴奋的光。 李缺随手拿起拖把拍去，却不料那三眼鬼虱灵活地蹦开了。又一个鹞子翻身，飞扑到了拖把杆上，张嘴一咬，李缺赶紧松手，那杆子就被咬下了老大一块。 好险！差点就被咬了。 这时那三眼鬼虱突然一动不动，口里发出“啰啰”的声音。 李缺正感觉奇怪，就见那三眼鬼虱小脑袋一抬，像个炮口一样对准李缺从口里吐出一缕黑水。 李缺心下大骇，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赶紧脚下一蹬，来了个“旱地拔葱”，堪堪躲过那黑水。不过裤腿还是溅到了一些，立马冒起一股青烟。 “我草！这鬼东西喷的是硫酸吧。” 趁着他走神的这会功夫，那三眼鬼虱已经飞扑到了他的裤裆上。 “去他娘的，声东击西！！”这下可把李缺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三眼鬼虱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得意，张口就咬，李缺一个激灵把裤子一脱。三眼鬼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困在裤子里。 趁着这会功夫，李缺拿起一旁的搓衣板狠狠地拍了下去。 这一下力道极猛，搓衣板直接裂成了两半。 就见裤子上被洇湿一块，黑乎乎的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与那房间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见裤子里没有动静了，李缺才用拖把远远地把裤子撩开。 那三眼鬼虱已被砸得血肉模糊，一命呜呼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裆部，心有余悸：“嘶！要是被这家伙咬上一口就算不被毒死，也得废了。” 现在李缺终于明白那老头的死因了。想来是那黑老头盗墓时不经意把这虫子从墓穴中带了出来，最后把自己给害死了。 这地下之物最不喜阳光，所以白天就躲在那鞋子里。想来现在是傍晚，才出来活动了。 李缺把三眼鬼虱连同裤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就把那双鞋子又捡了回来。他抖了抖鞋子，确定里面再无三眼鬼虱后就伸手在里面摸了又摸，果然发现了蹊跷。 左边鞋垫明显厚了小半寸！！ 他抽出鞋垫，立马一股酸臭扑鼻而来，辣得他眼睛都睁不开：“我去，这老头是多久没洗脚了。滂臭的，难怪那三眼鬼虱喜欢藏里面。” 在鼻子里塞了团纸巾后，李缺用剪刀剪开鞋垫后，里面果然有一团巴掌大小的棕黄色的东西。 李缺摸了摸，应该是一块动物的皮革。 待他把皮革展开后，小小一团竟有脸盆大小。可奇怪的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把另外一面也看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文字和图画。 “那老头费尽心思把这东西藏起来，肯定不简单。” 他仔细摸了摸，又用指腹捻了捻，手感很是油润柔软，跟普通的羊皮和牛皮有些不一样，于是拿到眼前细细看去。 果然有一个个针眼大小的毛孔，甚至在边缘处还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痣。 “这是……人皮！？” 第13章 嗜血的人皮 身处道馆这么多年，李缺也在一些典籍上看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如这人皮。 古时藏传密宗就善用人皮人骨等物来制作法器，其中人皮鼓、人皮唐卡最富盛名。据说以人皮入器，可加持念力。 “难道这是一件藏传法器？” 还不待他多想，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缺来不及藏这人皮卷，衣服又没口袋，就下意识地塞进了内裤里。 “啊呀！你这大白天的怎么连裤子都不穿就在院子里晃荡，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开放吗？啧啧，这眼睛得长针眼了！” 就见胖姐站在后院门口捂着个眼睛，短胖的手指间却漏出寸宽的缝隙，眼神在某处停留了好几秒。 李缺明显听到对方咽了满口的口水，赶紧转身，顺手扯过晾衣杆上的一条裤子迅速穿上。 “胖姐，我刚想去洗澡来着。你咋又回来了？” “哦，哦，我想起个事。那黑老头前几日给了我一百块钱托我帮他洗一包衣服。这几日我一忙给忘了，那衣服还扔在那洗澡间的盆里。 现在他死了，这东西留着也晦气，你……你记得帮我扔下。呐，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们一人一半，这五十块钱就当劳务费。”说着还真递来了五十块钱。 李缺现在嫌那老头嫌得要死，这要是衣服里又钻出一只三眼鬼虱，真够自己喝一壶的。可一看有钱，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接了钱：“姐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胖姐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又突然转头笑盈盈地抛来一个媚眼：“啧啧，李缺，看不出你资本很雄厚呀！我有个姐妹开了间酒吧，要不姐介绍你去当个少爷……保准你日赚斗金。” 李缺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有些恼，于是决定吓唬吓唬她。 他突然表情一凝：“胖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啊……什……什么声音？”胖姐上钩了，那声音明显有些发颤。 就见李缺朝老头那屋看去。 胖姐立马如惊弓之鸟：“李……李缺……你听到了什么？” 李缺故意一脸狰狞地指着那屋里：“里面有人好像在挠门板。” “妈呀！”胖姐尖叫一声，像只胖兔子般跑了出去。 打那以后，那胖大姐就再也没回过这房子。 李缺回到屋里，锁上了门，拿出那张人皮又细细地观摩起来。 两面都没任何字迹！ “咦，不对。这藏传的人皮法器是要诵读膜拜或加持使用的，所以通体都是阳刻经文，刷上金漆。莫非这里面的内容不想让人看到，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 他想了想曾经看过的典籍，突然拿牙签扎破手指，挤了两滴血滴在人皮上，立马那血就被人皮吸了个干净，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人皮卷上出现一根跟头发一样细的红线一路游走，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字便出现在眼前。 “嘿嘿，这果然是张嗜血图。” 这嗜血图起源于秦汉之际，在江汉山区有个神秘的小诸侯国名叫鱼国，只存在短暂的十几年就被大汉所灭，所以史书中对于鱼国记载多是寥寥几笔。 不过玉霄宫的祖师手札里却有些许记载。 鱼国供奉巫神，善以人祭通灵。其中嗜血图是鱼国秘术，是专门用来祭祀巫神所用。制作方法很是残忍，需把十几岁的处子绑在木架上，然后用刀在头顶割一个口子，水银灌顶后皮肉分离，人却还没死。剥好的皮用银锤反复敲打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与三魂草、九足虫等物浸泡三年方能使用。 做好的嗜血图水火不侵，虫蚁不蛀，千年不坏。这嗜血图就如其名，唯有用鲜血才能展现上面所写的文字，每次可以维持一盏茶的功夫。 “这写的是什么啊？” 李缺看着那一排排歪七扭八的文字，眉头皱得老高。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有空再找人看看。 想到这，李缺把那张人皮收好后，就去了洗澡房。 这洗澡房其实就是卫生间旁边搭起的一个铁皮的小棚子，里面除了一个热水器就剩一张放衣物的桌子。 果然在桌子下有一桶未洗的衣服，塞得满满当当。 李缺拿起衣服正准备去丢掉，却不料从里面掉出一张名片。 “孙国超！” 再看地址：徐东古玩城。 这地点李缺知道，武汉很有名气的古玩市场，据说里面有几百家古玩铺子。 “看来这黑老头是想把货散到这里。” 突然李缺一拍额头：“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去古玩城问问九疑针。这九疑针若是面世，肯定是件价值不菲的古董。那些买卖古玩的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不定还真听过这东西。” 想到这，李缺心里激动不已。 第二日天气很好，李缺一大早就去巷子口朱阿婆的馄饨店点了一大碗馄饨，又要了一碗武汉热干面。 那朱阿婆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婆，很是和蔼可亲。这段时间见李缺早出晚归的，也知道是外地出来讨生活的，于是每次给他的量都比别人多上几分。 “伢崽，多吃点，瞧你这瘦的。” 李缺很是感动，这几日一有空都会帮朱阿婆干些洒扫搬桌子之类的事。 “阿婆，你知道徐东古玩城怎么走吗？” 朱阿婆是本地人，对武汉多少有些了解。 “古玩城？那地方老婆子我知道的呀。我家老头子生前很喜欢去那里，成天鼓捣一些破烂回来，等他去了我一股脑全卖了。伢崽你出了巷子坐二零二路公交到花鸟市场，然后再坐五十一路公交就到了。” 李缺默默地记下了地址。 “伢崽那里的东西死贵死贵的，还容易看走眼。你听阿婆一句话，赚钱不容易千万别去买那些东西。”朱阿婆一脸担忧。 “阿婆，你看我像买的起古董的人吗？我是有个朋友在哪里，我去找找有没有事干。” 朱阿婆听李缺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 接着又给李缺碗里捞了满满一勺子馄饨。 “婆婆，够了，够了！” 最后李缺打着饱嗝出了巷子，坐上公交车。 武汉这边有句老话“周六香港路，周日逛徐东”，今日恰逢周日，李缺一下车就看到古玩城里面人头攒动，于是顺着人流走了进去。 正所谓：“盛世古玩，乱世黄金。”现在人们生活水平好了，兜里都有些闲钱，于是古董生意这几年是愈发好了。 就见这古玩城两边全是店铺商城，中间的地摊一列排开足有百来米长，足有七八列。大多地摊子都是往地上铺块布，上面摆满了瓷器杂项，珠宝玉石，刺绣文玩，青铜书画，木雕拓片……总之应有尽有，看得李缺眼花缭乱。 不过李缺知道这里面的东西真真假假，要想捡漏就得看自己的运气和眼力了。 李缺今天是来找人的，自然没有心思去瞧那些东西。再说口袋里也掏不出几个钱，看了也是白搭。 正瞎逛着，突然就见前方有人吵了起来，立马一大群人围了过去。 李缺有些好奇，也跟了过去。 第14章 打眼了 xs7.com 就见一个高高胖胖的，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汉子被一个戴着根拇指粗金链子的光头拽着衣领。光头身后还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李缺凑上前去，就听大家议论纷纷。 “我说胖子这次够呛，惹到杜光头那个阎王爷了！” “就说上次白二狗卖了个民国仿乾隆的青花碗给杜光头，当晚手就被都打断了一只。” “那他家不报警呀？” “放狠话了，说要是报警，他那摊子就别想摆了。” 李缺听了这话，看向那光头愈发不喜。 他朝前面挤了过去，便看到地上有一个黑不溜秋的砚台，于是捡起那砚台仔细瞧了瞧。“胖子，你太他妈的不地道了，拿个破砚台来忽悠我说是康熙年的？！” “杜光头你自己打眼了，关我鸟事。”那胖子不服气地吼道。 “我呸，我杜三江出来混的时候，你他妈还在穿开裆裤用尿和泥巴玩呢！敢跟老子玩阴的，信不信老子让你爬着出这条街。” 说着杜光头一挥手，身后两个混混立马走上前来，拿起那摊子上的花瓶瓷碗就往地上砸。 “乒乒乓乓”地面立马一片碎瓷。 胖子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妈了个巴子的敢砸胖爷摊子，我捶死你。”说着就要冲上前去揍那光头，却被两个混混给拦住了，于是三人扭成一团。 市场管理的人看这情景也怕出了人命，赶紧报了警。 不到五分钟警察就来了，接着古玩协会的会长也来了。 “怎么回事？”警察问道。 那杜光头立马上前一步，指着胖子说：“警察同志我要报警，他卖假货。一个破砚台骗我说是清朝的歙砚，坑了我五万块钱。我来找他退，他愣是不同意。他这是欺诈消费者！” 警察看向胖子：“他说的是真的？” 胖子一肚子苦水说不出了：“警察同志他们就是无理取闹，恶人先告状，你看我的东西被他砸的……” 杜光头振振有词：“警察同志，你看这卖假货的还有理了？我这人也好说话，今天把钱还了我这事也就了了，不然我跟他死磕到底。” 警察看向胖子，对方一脸便秘的样子，别提有多憋屈了。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警察同志，这古玩街的东西可不存在假货一说，只有打不打眼，捡不捡漏，不信你问问大家。” 就见李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警察果然看向身边一同前来的老人。 这半百的老人穿着一身唐装，姓张，是古玩协会的会长。据说一双眼睛辨过千万真假。在武汉乃至全国古玩界都很有名气，还经常上电视做鉴宝类的节目，大家都叫他一声“张老”。 张老有些惊讶地看向李缺：“嗯，这年轻人说得不错，这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规矩。我们古玩界确实有自己的规矩。” 在这古玩界里就一直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买定离手锤砸钉，真假不换刀切金。 也就是说，无论你买对买错，只要货物离了手，就跟那摊主没得关系了。你若硬要掰扯，以后在古玩界也没得混了。 可明显这杜光头蛮横惯了，根本不吃这套。 “我可不知道什么规矩，我就知道我是消费者买了假货就得退。” 这警察听张老这么一说，也不便破了古玩这行的规矩，就想着把两人带回警局里调解。 “小子你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我杜三江的事也敢管？”光头看向李缺眼睛一眯，眼神里全是警告。 李缺拍拍胸脯，装作一副吓倒的模样：“警察同志，他这算不算是威胁恐吓呀？” 警察朝杜光头看去：“好好说话。” 李缺这时又弯腰捡起那块灰不溜秋的砚台：“再说这位大哥也没卖假货，这就是一块清代的砚台。” 杜光头肺都要气炸了：“你个臭小子毛都没长齐懂什么？这东西我可是拿去天一阁找廖师傅掌过眼的，这砚台最多到民国，分明就是块赝品。这条街上都知道，我老杜的钱了可没那么好吞的。” 胖子上前一步把李缺拉到身后：“怎么，想打架呀！” 张老若有所思地看向李缺，笑呵呵地说道：“小哥，可否把那砚台给我看看？” 李缺也不在意，随手递去。 砚台一入手，张老就暗暗掂了掂，这分量不对，比歙砚重，比端砚轻。 又上下翻转打量了片刻，表面灰扑扑，是个素面的砚台。用指腹摸了摸，这包浆虽是厚重油润，可砚额和砚心的手感又略有不同，似乎砚心更润一点。这就有点奇怪了，一块料子怎么会有两种手感。难道是拼接的？ 张老又仔细看了一遍，不漏下每一个角落。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他用指甲划了划砚额，很是坚硬，没有痕迹。 难道是我猜错了？ 众人都观察着张老的表情，那胖子已经紧张得额头冒汗了。 不料张老把砚台递给李缺：“小哥，老头子我眼拙，这块砚台我看不出明堂。” 这话的潜在意思就是我也看不出这砚台是真是假！ 可张老是什么人？那是一对火眼金睛，他犹豫了不就证明这东西是假的。立马大家伙都为孙胖子默哀起来，看来这钱得原封不动地吐出来了。 杜光头见张老这么说了，更是嚣张地抬起了下巴：“怎么样，张老都没说话了，你小子充什么大尾巴狼。孙胖子乖乖把钱拿出来，不然我找律师告你。这五万块不是小数目，告你做个七八年牢应该不成问题。” 胖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他妈吃了吐，真不要脸。” 李缺挤上前来：“我说那个……杜……什么来着……这样我们打个赌，我们当着警察先生和张老的面写下字据。若是这是块砚台是康熙年间的，你就给这位胖……大哥赔礼道歉，然后这砚台五万块转手给我。怎么样？” “倘若不是真的呢？”杜光头不屑一顾地看去。 “倘若不是，我想想。嗳，要不这样，若是假的我们以一赔十，这摊子上的东西你任意挑十件带走，我们半句都不多说，而且把钱一分不少地退还给你。” 听到退钱还要赔东西，胖子立马皱成了苦瓜脸：“兄得，我谢谢你呀！” 李缺把胖子拉了过去，小声说：“兄弟相信我，我肯定能保住你的摊子和钱。” 胖子也不傻：“你是不是看出这砚台有什么名堂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胖子看着李缺坚定的眼神，心下顿时安定了几分：“这是我兄弟，他说的就是我说的。怎么样，这个赌敢接吗？” 一旁的光头仔细想了想，这赌不管输赢自己都不亏。再说这砚台百分百是假的，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痛快答应：“行，这可是你们说的。输了就算给老子跪下磕头，那钱也得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出来。” 很快两人当着警察的面立下字据，盖了手印。这字据可是有法律效应的谁也逃不了。 眼下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把这个摊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就听李缺说道：“兄弟，你去打盆水来，再要碗煤油来。” 胖子不疑有他，很快就打来了一盆水，又端来满满一碗煤油。 人群炸开了锅，这小子要干嘛？这又是煤油又是水的，难不成是个从医院里跑出来的神经病。 “大家别急，给我十分钟。” 就见李缺把砚台放进煤油里。 第15章 顾二娘的砚 砚台起先毫无变化，可过了五分钟那黢黑的表面竟然出现了裂纹，围观的人群开始惊讶了。 “哎呀，这砚台怎么裂开来了呀！该不会是用石粉压的吧。” “我看倒像是拼接的！” 张老也眯着眼睛看去，心里也琢磨起来。 又泡了五分钟，李缺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把那砚台拿了起来。就见砚台表面皱巴巴的，周身翘起了一层半寸厚的黑泥。 李缺拿来个竹刷子就着煤油刷了起来。竹刷一刷，那“泥”就纷纷溶于煤油中，原本光秃秃的砚额也渐渐显露了花纹。 很快那砚台就换了个模样。 不再是黑不溜秋的，而是折射出淡淡的青色润光；也不再是素面无花的，砚额上雕有一棵苍翠欲滴的松树，有高士坐在树下抚琴。 最令人惊奇的是整块砚心和砚池散落着密密麻麻的小金点，状如天空闪烁的星斗，十分耀眼。 待李缺用清水冲洗了几遍，又用毛巾擦干后，众人已是连连惊叹。 “哇，想不到这砚台果真是内有乾坤呀。” “连张老都没看出来，这小哥本事很高，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徒弟？” 李缺很坦然地把砚台递给最前边的几个人。 那几人立马又是屈指叩，又是细看，又是掂量，又是滴水，但还是不敢做结论，于是又递给了张老。 张老细细看了一圈，就点头道：“金星歙砚，其质坚丽，呵气生云，贮水不涸，这的确是块上品歙砚。” “嘶，看这颜色和星点，应该是歙砚里的雨点金星。” 听张老这么一说，人群里又炸开了锅。 杜光头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谁知道这砚台外面还包了这么一层鬼东西。 歙砚本就价高，这还是难得的雨点金星。就算是民国的怎么说也快百来年了，五万块钱买来也是有赚头的。 胖子满脸堆笑，眨巴着小眼睛：“兄弟牛啊！你这手段比我强多了，要不等会我拜你为师吧。你放心保证不让你吃亏，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李缺有些好笑地说：“乖徒儿，游戏还没结束呢！” 胖子立马撇撇嘴：“开玩笑，你多大啊还真打算当我师傅！” 可杜光头不愿意就这么认输，哼了一声：“就算它是歙砚，他卖我的时候说是清朝康熙年间的。那也是坑蒙拐骗！” 这他妈的……就有点不讲理了。 大家都明白杜光头这是破罐子破摔，打算和胖子硬杠到底了。 “好，那我就让你输个明白。” “这清朝有位制砚大家，名叫顾二娘，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吧？” 杜光头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不会是想说这砚台是顾二娘做的吧。这满天下也没几人见过顾二娘的砚台，可不是你上下嘴皮子翻几下就能忽悠过去的。” 张老也有些诧异，可他有种预感，这小子不像是空口说白话的人。 “我当然有证据。据《吴门补乘》中记载，顾二娘师从姑苏制砚圣手顾德麟，制砚风格古雅而兼华美。因用足尖可验砚石好坏，于是又被称为顾小足。可这顾二娘制砚要求高，不是端溪老坑的好石头不下刀，所以一辈子做的砚台不超过一百方。” 听李缺娓娓道来，众人立马对其更是刮目相看，这人“内功”可是极为深厚了。 古董这行讲究的是“火眼、铁嘴、腹中书。”火眼就是眼光老辣，从“看听闻尝摸”来辨别古董真假。铁嘴就是能说会道，尿壶都能说成是盛装葡萄美酒的异域酒壶。腹中书最是考验人，必须对各类古董的来龙去脉，制作工艺，历史故事等细致了解。往往一件简单的古董有特殊的来历或者名人的加持，最是能身价百倍。举个例子，一套十二花神杯也许可以卖一百万，但你要是能知道这套杯子被乾隆帝用过，那价格立马翻番。 这杜光头也是机灵的：“你看这就牛头对不上马嘴了，大家都知道这顾二娘专做端溪砚台，那与这歙砚有什么瓜葛？” 大家也都疑惑不解：“是啊，是啊，小哥你这说法不成立！这砚台应该不是顾二娘的。” 李缺嘴角噙笑，不慌不忙地答道：“这凡事嘛总有例外。康熙四十五年，名医翁良方在歙县龙尾下溪涧寻得三方极品砚石。于是托人找到制砚名家顾二娘，欲用千两白银求琢砚，被顾二娘拒绝了。 可巧合的是顾德麟重病垂危，翁良方亲自前来医治，一旬后药到病除。顾二娘为报答翁良方的恩情，破例为其琢了三方歙砚，这就是其中一块。这事在《随园杂记》第五十卷中有记载，不信你去买本看看。” 杜光头都听傻了，想不到这年轻人学识如此渊博。 “哼，就算是这样。那还是证明不了这东西就是顾二娘的。” “嘿，这就容易了。” 李缺举起砚台，对准阳光，指着弯曲虬结的树根处道：“大家看着树根处，有顾二娘制四个字。” 张老一听，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圆筒放大镜戴在眼睛上。 就见那树根处果然有四个细如蚊足的字。 “这……这……还真是顾二娘的砚台，看来是老夫眼拙了。” 所有人都沸腾了，这要是真的顾二娘砚台可是一个天大的漏，可惜与这杜光头没啥关系了。 杜光头还在嘴硬：“就算有落款那也可以做假，那民国年间做假的圣手多如牛毛，上个月那幅唐伯虎的画看的人不下千人，最后不也打眼了吗！” 前阵子古玩市场有幅唐伯虎的字画被一个香港的老板花一千万买了去，后来找人鉴定，竟然是清末民国时高手找来明朝的纸给仿的，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胖子生气了：“死鸭子嘴硬。” 李缺翻过一面说道：“当年翁良方得到这三方砚后爱不释手，专门建了三雅阁来藏。可有一次他的孙子进阁里玩不小心打翻火烛，那三雅阁烧了起来。好在三方砚台被及时抢了出来，不过其中一方被火舌舔了，大家看这砚台背面。” 立马有人上去细看，果然那砚尾有两只宽的一处鱼尾裂纹。懂行的都知道这是被火燎过了。 “很不巧这事是有记载的，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还是可以在博物馆的资料里查到的。你若不信可以去看看。”李缺送上致命一击。 这下众人彻底信了，张老看向李缺已是十分欣赏。 胖子已经哑口无言了，看向李缺全是崇拜，要不是人多都想给他跪下磕个响头了。 这时有人问了，那为什么这么珍贵的砚台要包上一层泥巴？ “这可不是泥。这东西是桐油加了糯米汁在砚台上足足刷了一百零八道，才有这半寸之厚的桐油层。至于砚心倒是只涂了十几道，想来砚心若是太厚反而容易遭人怀疑。用煤油洗，只能说一物降一物吧，桐油最怕煤油洗吧！” 那胖子突然一拍掌：“我想起来了，这东西收来时，那家人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他们家就姓翁。” “想来是那动乱年代，翁家为了砚台的安全涂上这层保护层，后来忘了告诉后人吧。”张老补充道。 李缺见胖子还杵着：“还愣着干什么？快借我五万块，那砚台就是我的了。” 那胖子赶紧全身上下地摸着，最后尴尬地说道：“那个……那个我没有五万块。那钱……钱我花了。” 李缺一脸郁闷地瞪了他一眼：“大哥，这才两天你五万块就花光了，你是去……”眼角瞥见警察在，赶紧把“赌和嫖”给咽了下去。 “败家子！” 那杜光头现在开心了：“给钱啊，没钱的话是你违背了协议，那这砚台还是我的！” 这顾二娘的砚台那可是个宝贝，转手一卖，一辆车子钱啥的就来了。 他朝众人扫去，眼里的警告一目了然，大家顿时不敢作声。这杜光头可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没必要为了这两人砸了自己的饭碗。 不想张老上前一步：“小哥，那五万块钱我借你。” 杜光头气得七窍生烟，有心发作，可这张老头可不是自己能惹的人。顿时一张脸黑得如墨，脸颊上的肉一个劲地抽动。 很快，张老下面的人就把钱转到杜光头账号里。 “小子，这日子还长着。你这么能，咱回头也来找你鉴定鉴定宝贝。”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也不道歉，手一挥三人就离开了。 这下子一伙人立马围了上来，跟苍蝇似的嗡嗡叫个不停。 “小伙子，这个砚台卖给我吧，我出十万块。” “老田你也太敢开口了，这顾二娘的砚台可是有市无价，虽说被火舔了，但也不能坑别人呀。小兄弟，我出三十万。” “卖我吧，我出三十五万。” 李缺朝众位拱拱手：“多谢大家抬爱，这砚台我暂时不想卖。” 说着朝张老眨眨眼睛：“张老刚才我借了你的钱，我现在就跟你去写个欠条吧。” 张老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这小伙子有话想对自己说。 “小兄弟，我在那边有家聚珍阁，跟我去店里说吧。” 李缺用手拐了拐一旁发愣的胖子：“大哥别犯傻呀，走呀。” 胖子跟周边的人交代了下摊子，两人就跟着张老往前走去。 如果要问李缺为何了解这么多？ 那长生观和玉霄宫的藏经阁里各类书籍成百上千，虽多是山、医、相、命、卜这类玄学五术和道教心经术法。但各类杂书也是很多，其中就有这古董辨别。 毕竟古时候很多丹方和吐纳之法都会记于各种古董器具上，有时还需寻一些特别的器物来用，所以大部分道门之人对这古物也是略懂一二的。 李缺在这藏经阁十几年，早就摸遍了各种书，理论知识早就聊熟于胸了，可是缺了点实战经验。 第16章 打架 聚珍阁是个三开间的门面，里面装潢古色古香。正面和左面靠墙放了个两米高的博古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玩。右面的墙上则挂了一溜黄铜铭牌，多是这个协会，那个协会的挂名，看来张老在古玩这行果然有些地位。 大厅还有个长条的玻璃柜，摆满了各种精巧的玉器、鼻烟壶之类的。 张老带着两人直接往内室走去，里面布置得更是极为清雅。落地花瓶孔雀羽，满柜书香玉挂屏。最中间则是张红松茶几，上面摆了一个仿汉代的错金博山香炉，香气袅袅。茶几上摆了一壶清茶和几样佐茶的果子。 “两位请坐吧！”张老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缺和胖子坐好后，张老给两人斟了一杯茶。 “来，尝尝这茶怎么样？” 李缺浅尝了一口：“茶香悠远，入口回甘，可是福建武夷的大红袍，而且是清明雨前第一茬。” “嘶，小哥还懂茶？”张老有些诧异地看去。这茶叶可是他武夷山老友送的，除去那几棵百年母树就数它最难得了。 “小哥那你说说这是大红袍里的哪一类？” “观其色泽，应该是那几株百年母茶树上分下的第一波子树茶。因为茶叶上有一抹淡淡的白痕，故茶界通常称为“玉带香”。这茶颇为难得，我得多喝两杯。” 师伯玉阳子最嗜饮茶一道，平日里各种达官贵人、商界巨贾去山上拜访求事可没少投其所好，所以玉霄宫各种茶叶李缺没少喝。 “小哥好眼力，想来是品茶高手！”这小伙子穿着打扮一般，却博学多才还懂茶，看来不能小瞧呀！ “也不怎么懂，平日里瞎喝着玩的。” 张老嘴角抖了抖，这茶可不是说喝就有的喝呀！ 胖子这时也来了兴致，插嘴道：“我胖子虽是个粗人，但从朋友那边也听过一种茶，你们肯定没喝过？” “哦，你说来瞧瞧。”张老立马来了兴趣，他平生最喜欢的两件事就是把玩古玩和品茶，各种各样的茶他还真喝过不少！ “相传明朝嘉靖年间，首辅严嵩的儿子严世藩是个稀奇古怪一人。他最喜欢喝洞庭山上的碧螺春，每到清明雨前就让十六、七岁的漂亮少女去采茶。但采茶的手法与别人不一样，是让少女沐浴斋戒三日后，用樱桃小嘴去采茶叶。每日只许在早上六点到九点间采摘。待采来后，你们知道这茶叶怎么杀青烘炒嘛？” 这种用少女舌尖采茶张老还真没听过，于是摇摇头。 胖子露出一个极其古怪地笑容：“嘿嘿，这人极其变态。这茶叶是用那少女的酥胸去慢慢烘干！他还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美人茶。私下里也叫其为玉乳香。据说茶香中有女人香，格外柔顺清甜。” “噗呲！” 张老和李缺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难得的茶了，要是现在还这么来，保准被揪进去吃牢饭了。” 李缺想了想：“这严世藩确实是个性格怪异孤僻的人，我这边也有他的一个传说。据说严世蕃患有气管炎之类的病，口中痰多，于是他每每有痰便让美貌侍女跪下抬头张口，把痰吐到美女口中咽下。 若美人有一丝嫌弃就得拉出去乱棍打死。严世藩还得意地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美人盂。” “我操！这也行！太恶心了吧，这严世藩有病吧！” 几人越聊越开心，纷纷把自个的奇闻说了出来，倒没了刚才那份生疏和客气。 其实这男人间的友谊其实很简单，一起扛过枪，一起喝过酒，一起侃大山。 等茶过三盏，张老回到正题。 “小李，你今日这一手让我眼前一亮呀，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 胖子也拍了拍李缺的肩膀：“张老说得没错，那半寸多厚的桐油皮下也能看出是顾二娘的真品，你真是牛逼他妈给牛逼开门牛逼到家了。我胖子有你这样的朋友，这下有的吹了。” 胖子现在看李缺就像丈母娘看女婿，哪哪都是满意。 李缺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别别……别再夸我了。说句实话我对古玩一点都不懂，那点东西都是书里看来的。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碰这些东西。” 张老立马盯着他的眼睛看去，干净坦荡，可见说的是真话。 “看来小李天赋极高多掌掌眼，以后这一行必定有你的一席之地，前途无量啊！” 这话真没错！ 都说古玩这一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往上算最能说上话的要数清朝乾隆爷。这家伙一辈子痴迷于收藏，据说曾经跟和珅说过这么一句话：“三百六十行，古董为王！”算的上是古玩界里的祖师人物。现在这故宫里头留下的宝贝一多半都是这位爷折腾来的。 等到了清末这满清贵族一倒台，这古玩行一下子就兴盛到了极点，确实出了许多富可敌国的大人物。 李缺只是笑笑：“借您吉言，我努力！” 心里却赶紧甩头，要是被山上两老头知道自己一个道门弟子跑去卖古董，估计气得吐血三升。 李缺想了想，指着那砚台：“张老，这砚台你收吗？” “哦，小兄弟肯割爱？”张老略微有些惊喜。 “那……那个最近手头有点紧。再说这东西放我这里不安全，卖给谁还不如卖给你，毕竟没有你帮忙我也得不到这东西。”李缺也不隐瞒。 “好！小兄弟不瞒你说，过几日这交流会就要开始了，我还正愁自家店里拿什么东西去压台。古董这东西贵无上限，唯稀有惹人怜啊！这顾二娘的砚台合着整个中国也找不出几块，正好摆台。” 等李缺出了店门，那心就跟坐了飞机似的直冲云霄。 那枚砚台卖了整整五十万，还去五万，还剩四十五万。 前几天还在为钱发愁，一下子天降横财，让李缺嘴笑得合不拢嘴。 “走吧，喝两杯去！”胖子热情邀请到。 “走，今天我请客。” 两人出了古玩城刚走进一条巷子里，就碰到了老熟人。 “哟，两人这是春风得意马蹄急呀，来，跟爷说说，张老头给了多少钱呀？！”杜光头嘴里叼根牙签，带着六七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胖子把李缺扯到身后，飞快地说：“李缺那杜光头不好对付，待会我拦着他们你赶紧跑。” “那你呢？” “不用管我，这几个喽啰还不是胖爷的对手，我非得给他们松松皮肉。”说着还捏了捏拳头，可惜一个关节都没响，顿时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李缺看胖子死到临头还满嘴跑火车，哭笑不得。又有些欣慰，这家伙够义气！ “杜光头，你这青天白日的不会是想拦路抢劫？” “年轻人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想请你们去我店里喝杯茶。” “不用了，你的茶我怕喝了没命。” 杜光头“呸”地吐出牙签：“那就由不得你们了。来呀，请两位去店里喝茶！”“喝茶”两字吐得极重，几个男人立马朝李缺两人冲来。 “胖子，身手怎么样？” “干不死他们。” “滚犊子，说实话！” “这身肉压死两个没问题！” “好，那剩下的交给我。” 胖子眨巴着小眼睛，那表情就像在说：“你行吗，细狗！” 就见李缺主动朝几人迎了上去，抬起一脚踢飞一个人。接着抡起拳头打起来，拳拳到肉，风风火火。 见胖子还在那里发呆：“胖子，你看戏呢！” 胖子立马也冲了过去。 李缺在武当山也是练过几年基本功的，很快又抓住一人的手，另一拳砸了过去，立马把那人砸得嗷嗷直叫。 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李缺，你这架打得不错呀！”手下也加快了速度。 很快那六个人就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直打滚，不过李缺和胖子脸上也挂了彩，胖子流出两管鼻血，随意用袖子抹了抹。 杜光头见两人走过来，结结巴巴地：“你……你们别乱来？有话好说。” “说你妈的。” 胖子一脚就踹翻了对方，然后抓着领子左右扇起了巴掌，很快杜光头的脸就肿成了一个猪头。 “饶了……我……吧……”一张嘴吐出两颗带血的牙。 李缺看看杜光头一脸熊样：“胖子，你有手机吗？给他来几张特写。” “哇靠，他这么丑，你不是想打印了贴门上辟邪吧？” “这光头在这片街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吧，他要是还敢来报复我们，我们就把那相片上传到网上。看他今后怎么做人！？” “我日，这主意好呀！等等，我在给他加点颜色。”说着，把死狗一样的杜光头上衣给扒了，用他的鼻血在胸口写了四个字“我是变态”。 李缺大笑了起来：“胖子，你够损的。” 有了这一架，两人还真成了好朋友，搭着肩来到一个江西私房菜馆。 点了几道家常菜，又搬来一箱啤酒，两人一边喝一边聊了起来。 “李缺，我先敬你三杯，今日要不是你帮忙，老子这面子里子非得碎一地。”说着，一仰脖子“咣咣咣”得连喝三杯，然后豪气地放下杯子。 “小事小事。说来能赚这么多钱也是托你的福。”李缺回敬了一杯。 这啤酒一入喉，李缺就皱紧了眉头：“这啤酒可真难喝，跟猫尿似的。”就见胖子好奇地看来。 “嘿嘿，第一次喝啤酒不太习惯。” 胖子更像看怪兽一样盯着李缺了：“你的老祖先李白可是千杯不醉，要是知道他的后人滴酒不沾，非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胖子你这也太能胡扯了！姓李的随手抓一大把还都是我亲戚了？” 想着这胖子挺对自己胃口的，李缺就挑着自己的事说了些。 “看不出来呀，你竟然是个道士！难怪打架的身手直追胖爷我了。”那胖子“语重心长”地说。 接着很是兴奋地拉着李缺：“那你快帮我算个命，我这都快三十了也没个女人，桃花运什么时候到？” 李缺白了对方一眼：“胖子就你这一身肥肉，大胡子一把，哪个小姑娘敢往前凑。算命没用得去整容。” “你……净说什么大实话。罚酒2杯！” 接下来两人闲聊了起来，多是这武汉的一些风土人情，古玩界里的趣事。 令人意外的是这胖子并不是本地人，父母离婚后跟着爷奶过日子。初中毕业后就来武汉城混了。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才在古玩城里摆了个小摊子，本钱少买卖的东西也一般，所以赚不了什么大钱，也就糊口过日子。 这酒一直从十点喝到下午三点多，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兄弟，以后谁敢欺负你，记得找我孙国超，老子弄死他！”胖子拍拍胸脯，豪气十足。 “胖子原来你叫孙国超……等等，你就是孙国超。”李缺顿时酒全醒了。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第17章 孙国超 李缺一把抓住胖子的胳膊。 胖子看对方双眼冒光地看着自己，吓得一激灵，赶紧扒拉开李缺。胖乎乎的身子悄悄往后躲去：“李缺，咱是纯爷们，不玩这个。” 李缺一听就明白对方误会了什么，顿时眼皮一挑玩心大起：“胖子你说玩什么？哥在山上呆了这么多年，对这花花世界向往得很。” 胖子紧张得咽了口口水，又往旁边挪了挪。 李缺见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胖子知道自己被耍了，骂骂咧咧：“李缺你太不够意思，开这种玩笑，吓老子一跳。” 李缺忙收住笑：“胖子问你个事，前几天是不是有个黑老头来找你？” 胖子就像屁股被点着了一样跳了起来，凑了过去：“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哦，那老头住在我隔壁……不过前几天死了，我在他衣服里找到你的名片。” 胖子紧张得一把捂住李缺的嘴：“得……得，我叫你声缺大爷，你这是想害死我呀！” “说说吧，咋回事？” 胖子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兄弟，这事你知道就行，可千万别往外传，不然我得去局子里吃饭了。” 原来五天前，胖子正摆着摊子就看到那黑老头揣着个破包在市场里晃来晃去，立马猜到有货，就把人约去店里吃了个午饭。 “没喝几杯，那老头果然从包里掏出一件铜货。那东西做工不错，还是个老的。他跟我说下了大坑扫了仓，有五六件这样的东西，不过开口就要我八十万。” 说到这，胖子就唉声叹气起来。 “说实话这要价还真不贵。你也看到我就摆个摊子赚不了几个钱，这不东挪西借凑了四十万，打算先把货定了，卖了后再付剩下的钱。谁能料到钱刚给他送去，没两天就听他死了，真他妈晦气！” 说着一口把碗里的酒给闷了。 “我真他妈是踩狗屎了。这市场有监控拍到我跟那老头出去，前两天警察还找我问话来着。好在那货我还没拿，钱也是约在山里给的现金，到没留下什么马脚。嗳，就他妈四十万打水漂了。”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有发现异常吗？” 胖子想了想摇摇头。 李缺这么一听，也觉得这家伙够倒霉的。 “那么说来杜光头买砚台的钱，你是拿去还债了？”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还有多少没还？” “三十万。” 李缺毫不犹豫地拉开包，拿出三大摞钱：“这钱拿去还了吧！” 胖子不敢置信地看向李缺，两人认识不到半天，这……三十万说给就给？他本想表达一下感动之情，可两只小眼睛眨巴眨巴了半天也没挤出眼泪。 “嗳，李缺你太够意思了，以后我们俩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有我胖子一口吃的绝对有你李缺一口。” “打住，我比你年轻少说七八岁，共死你想的美。”其实李缺对于钱这东西没有多大的概念，道家讲究“适止”，够基本生活就行了。 “哈哈，无债一身轻呀。老子今天高兴，来，喝酒！”胖子举起来酒瓶。 等第二天李缺醒来时头痛欲裂，也不知道昨夜被那胖子灌了多少酒。 一睁眼就是一个妖娆的金发女人撅着嘴飞吻，吓得他直接挺了起来，原来是床顶天花板贴了一张海报。 “嘿，醒了。刚好我买了包子，快起来吃吧。”就见胖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胖子，这是你家？” “昨晚你喝的七荤八素的，问你地址也说不出来，只能把你带我这里了。哎，别说，看你挺瘦的一人，扛起来比猪还重。要不是胖哥我腰好，身体好，保准把你扔路边了。” 李缺没理他，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很快两人就坐在桌子前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包子。 “这肉包不错吧。我可以说整个武汉就属他家包子做的最地道，我一口气能炫十个。”胖子吃得汤汁四溅。 李缺咬了一口，鲜美的肉汁瞬间包裹着舌头，的确很好吃。 “胖子问你个事，你在古玩这行混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说过九疑针？” “啥玩意？九疑针。胖爷我只听过金针，银针，绣花针，对了还有金针菇！” 李缺心下有些失望，看来要找到这“九疑针”无疑是大海捞针了。 “那啥九疑针对你很重要！” 李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的命就靠它吊着呢。” 胖子拍着胸脯保证：“我市场那么多朋友，回头就帮你问问。放心，我胖子一定帮你把那针找出来。” 李缺苦笑一声：“胖兄，那我就等着你大显神通了。”心想：胖子的人脉广，说不定还真能打听点什么出来。 “老缺，那个你待会去干吗？” 李缺想了想从警察局回来那天，超市就急吼吼地把几天的钱结清了，现在自己还真没什么事干。 “无业游民一枚，好在有这五万块够活一年半载了。” 胖子狡黠一笑：“要不来和我摆摊吧，一来打发时间，二来这里人来人往的，也好打听你要的东西！” 李缺一想这倒还真是个去处：“那行，以后就请胖爷多照顾。” 胖子笑得跟只翘尾狐狸似的：“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有了你这大佬加入，我感觉接下来的日子要起飞了。” 感情胖子这是看上自己捡漏的能力了！ 接下来的日子，李缺就和胖子在古玩市场摆起了摊子。 胖子也发动自己的人脉把市场里做生意的全问了个遍，也没有人知道“九疑针”是什么东西。 李缺也去找过张老，他倒是了解一点，不过也是给李缺泼了一盆冷水。 “那东西我曾经听我师傅提过一嘴，说那是被鬼谷子的宝贝。秦末大乱后，那东西就不知所踪了。” 李缺虽然极其郁闷，但至少找到一点希望，只是失踪，至少不是毁了。想着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每天以市场为中心到处乱晃，可脖子上的墨玉环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好几次他都把这墨玉环翻来覆去地看，要不是这东西是玉阳子送的，他都怀疑是个假货了。 第18章 梦魇 一滴，二滴，三滴…… 封虎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脸，就发觉手上一阵黏腻。 他睁开眼，就见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烂的没一块好皮，有些地方连骨头都能看见。白花花的蛆虫正肆意地在黏液和碎肉里钻啊爬啊，腥臭的血水落在自己的脸上。 “有鬼啊！你……你走开……”封虎不停地挥舞着手臂。 那尸体“桀桀”地笑着，歪着脑袋打量着封虎。突然嘴一张，从里面伸出一根又脏又臭的舌头，上面烂得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洞。 舌头越来越长，直接黏在了封虎的嘴巴上，任凭他怎么扯、拽都纹丝不动。 突然舌头深处爬出一只只诡异的虫子，白眼睛，黑甲壳，争先恐后地往自己嘴里钻去…… “不……不要……” 封虎大叫一声，从床上挺了起来。 他满头大汗，脸上惊恐一片。 又是这个该死的梦！ 随即灯亮了。 自打封天章让封山来武汉把钱取走的第三天，封山和封虎就从电视上知道他死了，而且也知道警察在追查自己两人。 这段日子他们躲在武汉附近镇里的一个小旅馆里，几乎没有出过门。 封山看着封虎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直接递了根烟过来。 很快房间里腾起了一阵烟气，封虎慢慢冷静了了下来。 “大哥，你说是谁把爹杀了？”封虎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封山就托人去打探了消息，说封老头是有人把他肚子里的内脏掏没了，活生生疼死的。 “不知道。”封山埋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封虎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与挣扎。 “一定是那个墓搞的鬼，就是它！” 封山猛地抬起头，眼神闪烁着：“虎子你别乱说，我们观山太保是土里讨生活的，怎么会忌讳那东西！？” “大哥，我知道其实你也怕，你偷偷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爹死的这段日子，每天晚上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一具腐烂的尸体向我爬来，他一把抓住我的脚。 我使劲踹，他的头都被我踹裂了也依然向我爬来。他掐着我的脖子，张开嘴巴。爬出一只只黑色的虫子钻进我的肚子里。我能感受到那虫子在疯狂地咬着啃着我的肠子，那尸体也抠下自己的眼珠子嚼得极其开心……” “虎子，不要再说了。”封山脸上已全是惧色和担忧，这梦境与他的一模一样。 “大哥，他一直在追我，叫我们把那东西还给他。我实在憋不住了，我想出去一趟。” 封山变了脸色：“现在条子看得紧，你出去就是送死。” “反正都得死，我也不要被那虫子折磨死！”封虎抓着脑袋大吼一声，一脚踹翻垃圾桶，里面的垃圾顿时洒了一地。 “你！！”封山冲过去抓住封虎的衣领，怒目圆睁，仿佛要把对方给吃了。 好半晌，他才松开了手，竟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虎子，哥没用救不了爹，也保护不了你。” 这段时间封山偷偷用了各种封天章教过的方法来压这梦魇，比如用一把沾过血的匕首和五帝钱串在一起放在枕头下，又或者用桃木粉与朱砂洒在整个屋子里，可依旧没任何效果。 他们观山一派会奇门遁甲安机关，寻龙点睛观风水，但对于驱邪斩鬼之类却不擅长。 封虎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哥，要想一劳永逸，我们就得成全他。” “不行，那地方太邪门了，我们不能去！” “谁说是我们去了！” 封虎眼神冰冷地看向窗外。 很快两人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出了旅馆。 许是许久没见阳光了，两人情不自禁地眯了下眼睛，就见那眼眶下是浓浓的淤黑。 然后径直走向了去往武汉的大巴车。 眼看就到五月了，天气愈发热了起来。 这一日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一脸焦急地蹲在市场门口，面前铺了张报纸，上面摆了个黑漆漆的拳头大小的铁疙瘩。 走过路过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 李缺见大热天的老人一脸的汗水，于是买了一瓶矿泉水就走了过去。 “老人家，来，喝水。” 老头有些惊讶，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啊小伙子。” “大爷，喝吧。这天气热，别待会中暑了。”说着帮老人拧开了瓶盖。 老人这才不好拒绝，拿起水咣咣咣地喝了好大几口。看来是真渴了！ 李缺俯下身子把那铁疙瘩捡了起来，仔细地看去。 这并不是铁球铁盒，而是一只蜷成一团的似猫似虎的动物，做工颇为精细，连那胡须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年代久了上面有一层铜锈，所以黑乎乎的。最上头有个钮洞，想来以前是穿绳子的。 “大爷，这是什么东西呀？” 老头有些无奈地回答：“这是一件秦汉时期的铜虎席镇。” “席镇！？” 席镇这东西兴于春秋，盛于两汉，最开始主要是有钱人家用来压席子的，后来也成了一种室内装饰物。 胖子也拿过来看了看。 “老缺，这东西小是小了点，但造型还是不错的。老人家这怎么卖呀？” 老头目光颇为留恋地看着那东西：“小伙子，不瞒你说。要不是家里急用钱，我也不舍得拿这东西出来卖。你们要是想买，十万块给你们。” 胖子惊呼一声：“啥？这铁疙瘩要卖十万块？” 李缺想了想十万块确实贵了些，这东西虽说年代够，但材质一般，也没有复杂的错金工艺。 老人看李缺没说话，有些慌了：“小伙子，要是嫌贵，价格我……我再让一点。” 李缺咧嘴一笑：“不用了大爷，这东西十万块你卖给我吧。” 老人嘴唇颤抖着，握住李缺的手：“小伙子，谢谢你啊，你是个好人。家里婆娘病了等着钱用，能卖的都卖了，就剩这东西了。” 他是真感动，摆了一上午了也没几个人问。好不容易有个人来问价，却只肯出一万块，差点把他给气晕了。 “大爷，你别急，大娘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着让胖子去取来了十万块。 老人红着眼眶：“好好好，老头子我谢过你俩。” 看着老人摇晃着身子远去，胖子用手拐了拐李缺：“老缺，你虎啊，这东西撑死值个五万块。” 李缺拍拍胖子：“胖子，都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同样也难卖心头好。我看的出那东西他是真爱，能把自己最喜爱的东西卖了救他妻子，就这一点让我李缺佩服。多给点就多给点吧，就当行善积德了。” 说着，李缺转身就走。 胖子恨铁不成钢：“得，我这是交了个善财童子了。不行，这铁疙瘩我得找个下家，咦，这是？” 胖子看了看席镇的反面，就见有几个鬼画符。 “嗳，老缺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几个字呀！”胖子有些激动，这青铜器有字跟没字区别可大了。 这青铜一行简单粗暴。青铜器上一字值千金虽说夸张了点，但一个字卖一两万块完全没问题。 胖子数了数足足有八个字，这就是小二十万了，莫非又捡了个漏？ 李缺走了过来：“哪有什么字？” 这一看傻眼了，那席镇底下真有八个字。刚才自己只顾打量那只老虎，倒没看底下。关键是这八个字似曾相识。 对了，那张人皮卷上也有这字。 想到这，李缺赶紧追了出去。 第19章 给鬼看的 那老人刚走出没几步，就被李缺给追上来了。 他心里有些忐忑，以为是来退货的，毕竟谁会花十万块买一个席镇？ “大爷，我想问下这席镇下的字你认得吗？” 老人见不是退货，心里松了口气：“认的，这是秦汉时鱼国的文字。这国家也就几个县城大，建国十几年就没了，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李缺有些兴奋：“大爷，你太厉害了。这么难的字你都认得。” 大爷不好意思地摇摇手：“我叫罗寅，不瞒你们说退休前在大学教古文学的。当初买这东西也是看上后面这几个字的。我就喜欢研究这些古文字，这么多年一点退休金全花在些上面了。这十几年我翻找了各种资料找呀，才算把那鱼国的文字弄了个大概知道。可惜……” “可惜什么？”李缺明显看到老人有些不甘。 “可惜这几年再也没遇到鱼国的东西了。想来那才十几年的国家，这么二千年下来，也留不下多少东西。” 李缺突然眼皮一挑：“罗大爷，我有件鱼国的东西可能要麻烦你一下。” “真的！小伙子。”罗老头激动地抓着他的手，“在那，快给我看看。” “罗大爷，你别激动，那东西不在身上。我明天带去找你可以吗？” 等约好了时间，留了地址，罗老头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走了。 李缺也很是高兴，这下总算了了一件心事。 第二日按照约定的时间，两人提着一箱牛奶和一袋水果来到老人的住处。那是一栋老式的五层楼房，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分配的那种。 老人家就住在三楼。 敲了敲门，里面立马传来熟悉的声音。 看到两人，罗老头很开心：“你们俩来了，快进来。” 两人进到了屋里，发现二室一厅的屋子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不过大部分是各种书籍。 罗老头一边给两人倒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婆子住医院了，家里也没怎么收拾，你们别见怪。快喝茶，这茶是春天我自个去山上摘的野茶，尝尝好不好喝？” 胖子是个嘴甜的：“罗大爷，你这茶太香了。难怪我这一进门就茶香扑鼻呀！” 罗老头果然开心了几分。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李缺就问道：“罗大爷，那鱼国的席镇你是从哪里得的？” “嗳，那东西呀，说来跟我也是有缘。那还是九十年代，有次我陪我爱人去乡下走亲戚。路过一个卖枣子的人家，看那枣好就买了些。那人给我称枣时，那用的秤砣就是那东西。我当时就看上了这东西，于是花了一个月工资买了他。为这事，你大娘还跟我吵了一架。” 李缺两人微微笑了笑。 “后来，那后面的文字就把我给迷住了。我呀，是查了十几年，走了无数个地方，总算把鱼国的文字给基本搞清楚了。” 李缺赶紧从兜里掏出几张a4纸，上面正是那张人皮上的文字。不是李缺不信任这老头，实在是那人皮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罗老头看到那几张按顺序排列好的a4纸立马两眼放光，拿着放大镜趴了上去。 几秒钟后，他激动得手舞足蹈。 “这就是鱼国的文字。你们看这个字念姬，其实就是鸟篆的改笔。” 李缺和胖子自是不懂这些。 “罗大爷，那这上面说了什么事呀？” “你们等等。”就见老头拿着放大镜一个一个字看了过去。 就在两人等得昏昏欲睡之时，罗老头放下了放大镜，长叹了一声，两人立马回过神来。 “罗大爷看完了？” 不料罗老头脸上收了笑容，一双浑浊的老眼严肃地看去：“嗯。小伙子你老实跟我说，这东西哪里来的？” 李缺心里一凛，那事他肯定不能说出去。只能说道：“罗先生这是我朋友买来的我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没做违法乱纪的坏事。” 罗老头看了李缺好几分钟，直把李缺看得心里惴惴的。 他这人一辈子遵纪守法，为人师表，最不喜欢那些作奸犯科，偷蒙拐骗的人。 见对方眼神清明，这才放下心来：“小伙子，你别怪老头多事，这东西根本就不能给人看的。” 胖子有些傻眼了：“不是给人看的，啥意思？难不成给鬼看的。”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给鬼看的！” 这话让两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还请罗大爷跟我们说说。” 接着罗老头就把纸上的内容说了一遍。 原来秦朝末年大巴山有个姬姓的少数民族建立了一个小国，名叫鱼国。当时正逢秦末四处起义，朝廷根本没空去管这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国家，再加上鱼国主动称臣纳贡，大秦更是不放在眼里了。 这鱼国从国君到百姓都是信奉巫神。 这巫神据说居住在地狱最西之处，生有三只眼，一只眼可以看过去，一只眼可以看未来，另一只眼能随意穿梭阴阳。而且这巫神可以口喷黑焰火烧尽万物。鱼国每年都要用童男童女献祭巫神，并借用巫神的使者打败过很多次北边犬戎的进攻。 这墓主就是鱼国国君第三子姬炎，临死前按惯例向巫神请愿，祈愿鱼国国富民安。 “小伙子，这鱼国虽是个小国，不过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倒是挺多的，你们尽量不要沾。” “罗大爷，你也信这鬼神之说？” 罗老头有些愣神，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去查这些东西，或多或少也碰到一些讲不清的事，总之你们不要碰最好。” 等两人从罗家出来，李缺心里却并没有完全释怀，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李缺趁着打听九疑针的功夫，也帮胖子捡漏了几样东西，不过价值都不是特别高。 就如一个喂猫的盆花二百块买了回来，殊不知竟是光绪年间冰梅大碗，转手卖了五万八，把个胖子美得冒泡泡，恨不得抱着李缺亲上两口。 这天两人正要走进市场，李缺就听到旁边报刊亭里的电视传来一则消息。 “4.23案死者最新线索通报，警方怀疑是盗墓团伙分账不均……其儿子封山，封虎均是团伙之一有重大嫌疑……若市民看到以上两人，请尽快与警方联系。” 李缺赶紧朝电视看去。 就见两个中年人的模样映入眼帘…… 第20章 封家兄弟 李缺和胖子刚进屋子，李缺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甜甜的香味。 “胖子，你在屋里喷香水了？” 胖子翻了个白眼：“老缺你埋汰谁呢？我这正儿八经地一身男人味用得着那娘里娘气的东西！？” 他嗅了嗅：“再说我怎么没闻……” 话还没说完胖子眼前就上下颠倒，身子左右摇晃起来。他使劲摇了摇脑袋，那脑袋重，眼皮更重，“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胖子！” 李缺眼前也是天旋地转，只能扶着桌子强撑着。就看到卧室里走出两个人，冷冷地看着自己。 “是你们……” 其中一人一脚踹来：“还不倒！” 李缺心口一疼，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封虎和封山从包里拿出一瓶白酒洒在两人身上，然后堂而皇之地扛着软绵绵的两人出了门。 出了巷子，封虎拦了车，就直往郊外开去。 路上，司机还好心地提醒：“兄弟，你们朋友喝得挺多的呀，这酒味都辣人眼睛。这白酒记得要多喝点开水解解。” 封山客气地递过去一支烟：“这不哥两个刚来武汉玩有点兴奋了，多喝了几杯。” 就这样李缺和胖子被光明正大地绑走了。 等李缺醒来已是四个多小时后，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他朝周围看去，到处是破破烂烂的机器车床，上面落了老厚一层灰，应该是个废弃的工厂。 胖子还在身边呼呼大睡。 “胖子，胖子，快醒醒。”李缺坐在地上，手被反绑在铁柱上，只能用脚踹去。 连踹了三四下，胖子才骂骂咧咧地睁开了眼：“谁啊，敢踹老子屁股？” “是我！你他妈都被绑成大闸蟹了，还有心思睡。”李缺没好气地应道。 胖子这才发现手被绑着，不由得骂道：“老缺，是哪个龟孙子下得手，咱们剁了他。” “死胖子，你要剁了谁？”铁门打开了，封山和封虎走了进来。 “你们是谁？是不是杜光头那个瘪三的人，奶奶的，老子回去非卸了他的一只腿。”胖子叫着狠话。 封虎蹲下身子，往胖子脸上拍了拍：“我管你光头，白头的，快把老子的东西拿出来！” 胖子火冒三丈：“有种你就放开我，咱们俩单挑，谁不敢谁是孬种。” “嘿，激将法呀，爷可不吃这一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 “刷”刀子弹出，下一秒就贴在了胖子脸上。 “死胖子，叫呀，骂呀，刚才不是挺有种的吗！老子看你脸上肉多，割一块下来喂狗也不错。” 胖子顿时不敢说话了，他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股狠劲，绝对是个说干就干的种。 “虎子别耽误时间了。”封山提醒道。 “说，把那东西藏哪里了？” “那砚台在张老手里，有种你自己去要。”胖子还以为是杜光头的人，梗着脖子说。 “还敢跟我耍花样，找死。”说着那刀就要往胖子腿上扎去。 “等等。那皮革不在他身上。”李缺赶紧出声阻止。 “看来那东西是在你手里了。快说吧，藏哪里了？”封虎把刀对准了李缺的心口。 “观山不观凤凰山，太保不保王侯坟。机关千万何人破，风水秘术鬼惊魂。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观山一脉。”李缺淡淡说道。 “你是谁？怎么懂我观山诀的？”封山问道。 “我呀，就是武当山普普通通一个道士。至于这观山诀自然是书上看来的。” “道士？我看你这张嘴胡说八道倒挺厉害的。” 封虎冷笑一声，刀尖微微用力，李缺顿时心口感到一阵刺痛。 “你们用千窟一蜜把我们俩迷倒，我就猜出你们俩的身份了。” 这千窟一蜜是一种极其难得的香蜜。据说巫山崖壁长着一种怪树，名叫魂树。十尺高，八寸宽，树身长着一副老人面孔，终年青绿，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无论什么动物很容易被这香味引诱迷晕，然后被树藤包裹成为它的肥料，故称魂树。 这树成材后会分泌一种蜜汁，采集后加入特有的药材秘制，就成了观山一派的秘药，名叫千窟一蜜。 早些年，在江湖与四川唐门雪里红，贵州苗寨的蛇丸合成三大迷魂药，做杀人放火的事最是好用。 “哦，连千窟一蜜都知道，看来有些本事。说，我爹是不是你们害死的？”封虎又加重了几分力量，立马李缺胸口就被血染红了。 李缺不急不慌：“不是我们。” “胡说，他见了这个死胖子第二天就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说，是不是你们抢了货，杀人灭口？” 胖子这才猜出来了，眼前的人正是那老头的儿子。 “你是猪吗，我要害死你爹，我白给他五十万干嘛！” 封虎被胖子骂得气急败坏，反手就给了胖子一刀。胖子的手臂立马鲜血淌了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封虎还要动手时，李缺喊住了他：“等等，你爹是被三眼鬼虱害死的！” 说着就简单把发现皮革的事说了一遍，不过却隐藏了嗜血图的事。 “三眼鬼虱？是不是黑色的虫子，两侧眼睛发白，头中间有一个白点。”封虎明显语气慌张了几分。 李缺点点头，封虎抓着头发突然咆哮起来：“大哥，果然是那东西，果然是那东西。它害死了爹，还要来害我们。” 说罢气恼地在厂房里到处踢踹，立马四处扬起了灰尘。 封山赶紧斥道：“虎子你冷静点，别丢我们观山太保的脸。” 胖子朝李缺挪了过去：“老缺你没事吧？流了那么多血。” 李缺摇摇头：“皮外伤，死不了。” “那人怎么了？” “不知道！不过他们眼下印堂发黑，山根暗淡，且四白无神，明显是困顿之兆。想来最近应该遇到麻烦了。” “哎哟，不错哦，李道长想不到你还真会看相啊！” “什么叫真会，老子一直都会！” 学道之人这玄学五术“山、医、相、命、卜”多少会些。李缺只学了个半吊子测个吉凶勉强够用，像玉阳子几人那是算无遗策。只不过这卜卦多少是窥探天机容易反噬，一般不轻易出手。你若说现在街上到处是算卦的摊子，大部分是忽悠人的。 “那你算算他们俩个会不会让我们走？”胖子挤眉弄眼。 李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大哥，我们是被绑着来的，不是被请来喝茶的，还想走？” 很快封虎发泄完了，恶狠狠地说：“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你爹住的那地方你们知道吧。隔壁那间床下有个鞋盒，那皮革就在里面。” “虎子，你在这看着他们俩，我去拿东西。” 说完封山就匆匆离去。 “嗳，老缺你说他们拿到东西会不会把我们俩咔嚓了？”胖子挤眉弄眼地说着。 李缺摇摇头：“不会的，我们还有用处。” “做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做实验吧！” 一个多小时后，封山回来了，连带那块皮革也拿回来了。 “小子，算你们俩老实，明天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胖子赶紧追问。 封虎冷笑一声：“问那么多干吗，到了你就知道。” 第二天无法动弹的两人又被千窟一蜜给伺候了。封家哥俩用同样的方式把李缺两人带去坐了车。 到了傍晚，几人就到了牛角山下的一个村子。当初封天章为了打探地形，在这里租了个农家院子。这院子前后都没有人，十分偏僻。 封山检查了下两人的绳子后，就一瓢冷水泼了下来。 胖子和李缺立马被激醒了。 两人还迷迷糊糊的，封山就扔了2个面包过来。 “吃吧。” “大哥你眼瞎呀，我们被绑着……”胖子还没说完。 封虎一个眼神瞪来：“你他妈爱吃不吃。” “还观山太保的后人，又是药晕人，又是不给吃的，狗屁的江湖道义。”胖子嘟嘟囔囔地说着。 “你个死胖子瞎叨叨什么呢，欠收拾是吧。”封虎本就是个暴脾气，立马从屋里找来根棍子朝胖子冲去。 “老缺，要是胖爷要英勇就义了，记得清明节给我烧个美女，不，两个。”胖子朝李缺说道。 关键时刻又是封山叫住了封虎：“虎子，算了，还要他们俩办事。”说着就走了过去，把面包袋子撕了，塞进了李缺嘴里。 李缺饿了一天，早就前胸贴后背了，赶紧迅速地嚼了起来。 胖子傻眼了：“我的呢？” “你一身都是肉，饿几顿也死不了。” 说要两人就去准备上山的东西。 李缺见人走了，把咬了一半的面包用嘴递向胖子：“嗯嗯。” “嘿，老缺还是你够意思。” 胖子忙一口咬了过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接着两人又配合着把地上另一个面包给吃了，这下肚里总算好受了几分。 大约晚上十点，两人被兄弟俩带出了门。 四人趁着夜色走在牛角山上，封虎在前面带路，李缺和胖子被绳子捆住手走在中间，封山跟在后头。 胖子后知后觉：“你们是要带我们去下坟？” “喂，到底盗谁的墓啊？” 兄弟俩并没有回答。 山路崎岖，山风呼啸，寂静无声。 李缺抬头望天，那月似被天狗咬了一口，洒着冷光。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第21章 邪性镇墓兽 很快就到了那个太师椅坟堆，上次走的时候封天章三人只是用树枝稍微遮盖了下。大半个月过去周围没有任何变化，可见没有人来过。 封山上前把树枝揭开，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露了出来，从里面飘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李缺脸色一变，这味道明显就是那三眼鬼虱的。再结合兄弟俩的举止，他心里渐渐地明白了许多！ “老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胖子这下有些慌了，心里琢磨着他们哥俩不会是想趁着月黑风高，荒郊野岭，让自个两人去盗墓，然后再拿了东西把自己咔嚓了…… “胖胖你说的没错，咱们这一趟真是凶多吉少了。”李缺一阵苦笑。 这时封山则拿出刀子挑开了绳子。 “两位，今天有个事需要你们帮个忙。我们兄弟干的虽是下九流的活，但也讲些江湖义气。你们只要帮我们把这事做好了，前后所有事咱们一笔勾销。”封山开口说道。 “要我们下墓对吧？” 封山一愣：“果然是个聪明人。” 他掏出那张人皮：“我要你们把这东西放进墓里的棺材里。” 胖子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从来没听过盗墓贼会把盗来的东西还回去，让我猜猜，两位最近必是噩梦连连吧？而且与这张皮革有关。”李缺问道。 封虎两人顿时变了脸色。 李缺心想看来自己猜对了：“心病还需心药医治，我觉得两位自己下去会更好些。” 封山有些犹豫。 封虎张嘴骂道：“哥，这人嘴皮子很厉害，别被骗了。姓李的你再啰七八嗦的，我割了你的舌头。” 胖子这时凑过来小声说道：“老缺这墓里面一看就没好事，不然也不会让我们下去。反正也要死，要不跟他们拼了吧，一对一胜算很大。” 封家兄弟也不是普通角色，自然猜出胖子的意思。 就见封虎掏出一把枪对着两人：“死胖子我劝你老实点，不然待会这墓就会成为你的万年吉地。” “我操，连这玩意都准备了。行，我认怂。”胖子举起双手。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下去吧。别想耍小聪明不进墓室，棺材里有个头骨我要你们把它拿上来。”封山嘴角噙着冷笑。 “哇靠，你俩真鸡贼。” 胖子心想：完蛋了，这下只能进墓了。 “老缺，我怎么感觉听他们说的像是有去无回，这墓里面不会真有粽子吧？”胖子舔舔发干的嘴唇，咽了口唾沫。 “粽子到没有，虫子应该有一大堆。胖子，待会我走前面，你跟在我后面，记得不要碰任何东西。” 胖子听到“虫子”就跟吃了坨屎一样，脸色臭到了极点。按李缺说的，那虫子可不是吃素的，这要来个一堆还怎么跑？ 在封家兄弟俩的虎视眈眈下，两人各拿了个手电筒。 “对了，我们俩只等二个小时。二个小时后你们还没出来，我们就把这洞口炸了。”封虎抖着腿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他娘的太损了，你们观山太保好歹也是走江湖的，也不怕遭报应！”胖子气得要吐血了。本来他是想着在墓里耗下时间，等两人走了就爬上来，现在看来计划落空了。 “报应？像我们干钻地这行的连死人都不怕，怕个球报应！！”封虎满不在乎。 好了，没得商量了！ 李缺率先跳进了盗洞，胖子紧随其后。 封虎上前往洞里探了探头。 封山掏出烟抽了起来：“行了虎子，坐下休息吧。那墓里也没其他出口，我们就在这等着吧。若是他们能出来最好，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再往来。若是出不来，也是他们俩的命。” 再说李缺跳得太急，那盗洞又小又滑直接像坐滑滑梯一样一屁股怼在地上，好在只有五六米的高度，不然屁股非得摔成了八瓣。 还没等他回复过来，胖子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来。 “我日，胖子你屁股坐我头上了。” 黑暗中李缺大骂一声。 等两人打开手电筒，就见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青石墓道像一只巨兽正张着巨嘴等着自己。时间不等人，两人只能硬着头皮慢慢朝前走去。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下墓，陌生，阴森，冰冷，寂静，腐烂的腥臭都让两人心跳加快。 李缺手心全是汗，努力地调整着呼吸，胖子后背也全是汗。 很快就到了那扇敞开的墓门前。 这时胖子的灯光落在了门边。 “妈啊，什么东西？！” 李缺照去，就见是尊大约一米来高的跪坐的雕像。 它似牛非牛，似虎非虎，头上一对三叉鹿角，鹰勾鼻，白喇喇的眼珠，呲牙咧嘴的，一条粉红的舌头垂到了胸前，那筷子一般长的獠牙极其锋利。为了让其逼真，獠牙上还涂了红色颜料，看起来是刚撕咬了人。 整个面孔充满诡谲与威仪。 “呼，这镇墓兽真他妈凶，吓老子一跳。”胖子长长吐出一口气。 李缺仔细观察那对暴凸的眼睛，用手指比对了下，至少凸出有三厘米。 “奇怪，这东西的眼睛怎么这么凸？” 这时胖子开始卖弄了：“嘿，这事我知道，这叫纵目人面。那三星堆就出土了很多青铜人，那眼睛比这还凸出，专家说是古人为了纪念外星人的缘故。” 李缺对这说法半信半疑：“这年头砖头比专家硬多了。” 这边胖子指了指这镇墓兽：“老缺，香港那边的老板最喜欢这些造型奇特的老东西，要不咱们把它带出去，到时保证可以躺着数钱。” 一想到钱，胖子有些蠢蠢欲动。 李缺白了他一眼：“胖子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吧，玩古玩的不知道这墓中有“五大邪，死不动”吗？” 胖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盗墓不是卷包会，一锅端吗？” 李缺怕他待会乱拿乱碰惹麻烦，只能简单地说了几句。 下墓这行本就做的是阴事，一招不慎就惹祸上身了，所以自然有很多忌讳的东西。 这“五大邪，死不动”是指墓中有五样东西，正经的盗墓贼看到都懒得拿。 就如第一样棺材钉最是邪门。古时候死者入棺，称为“大殓”，钉棺盖要用七根钉子，就是所谓“子孙钉”。这东西阴得很，只适合死人。 接着便是红漆不烂的棺材板，七枚贴身的镇棺钱，斗鸡眼的镇墓兽，笑面孩儿的瓷枕。 那为何不要这镇墓兽呢？ 盗墓者认为这镇墓兽作用就是护佑亡者的魂灵，驱邪避凶，保护墓主人的安宁。所以镇墓兽相当于墓主人的看家犬，如果拿走这种凶戾的东西，很可能会影响自身的运势，容易被这只“看墓狗”反咬一口。 胖子听李缺这么一说，赶紧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阿弥陀佛，差点就带了个火云邪神回去呀。”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那镇墓兽，突然感觉眼睛微微有些发酸。 李缺揉了揉，并没有什么异常，以为是犯困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胖子，我们进去吧，早点把那事做完从这鬼地方出去。” 李缺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扇开了一半的石门。 第22章 棺中是他 等两人一入石门，一股冷风便扑面而来。 “奇怪，这墓里是封闭的，哪来的风？”胖子嘟嘟囔囔着，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下。 就见一口石棺放在墓室中间，左边除了个大铜鼎空空荡荡，看来上次被封家兄弟给搬得差不多了，右边是一溜没有盖口的陶罐。 胖子看见那铜鼎眼睛都直了，朝李缺比了个八的手势：“老缺，就这玩意要是弄出去，至少八位数。” 李缺懒得理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赶紧跑去石棺处。 “奇怪！这内棺怎么是盖着的？不可能啊，封家兄弟明明从里面拿了嗜血图。” 胖子见李缺在那里自言自语，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缺正想着事，不妨被吓了一跳。 “胖胖，人吓人，吓死人。” “哎哟喂，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南一棵松的缺大侠也有怕的时候？” 李缺没有理他。 “老缺，你刚才嘀嘀咕咕什么呢？” 李缺指了指内棺。 胖子一看也傻眼了，这内棺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拿完东西再盖棺，封家兄弟可没那么好心！ 李缺纠结了半天：“胖子你站那头，我数一二三，咱们把这棺揭开来看看。” 两人用嘴巴咬着手电筒，深吸一口气，双手搬着棺材一角。 “1，2，3，开……” 两人同时用力，“咿呀”一声，棺材盖揭开了。两人往后退了几步等了几秒，好在并没有跳出什么恐怖的东西。 与此同时，一股冷风冲出了盗洞，封家兄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哥，你说他们好了没？” 封山看了看手表：“不知道，才进去半个多小时，再看看。” 李缺和胖子就看到半棺鲜红的水。 “老缺这下不了手啊！也不知道这水是不是血，太瘆人了。”胖子想着要下手去捞那头骨，眉头皱得老高。 “你就把它当成在地里插秧吧。快动手吧，时间不多了，难不成你还想留在这过夜？”李缺说着卷起袖子。 胖子只能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 两人手一入水中，一股极其冰凉的感觉涌上四肢百骸。 突然他们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咦，这是？衣服？被子？不对，是大腿！！！ 两人如触电一般缩回了双手。 就见一具人形慢慢地从鲜红的水中浮了出来。 越来越清楚，脸瘦巴巴的，皮肤黝黑，山羊胡子…… “黑老头！” 两人大惊失色，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他……他不是在医院太平间里躺着吗？怎……怎么出现……在……这里！”胖子都吓得结巴了。 这事太诡异了！这尸体难道还能自个跑个几百公里，然后爬上半天山，最后还给自己盖上棺盖。 这时就见那尸体紧闭的双眼咻地睁开了，一双惨白的眼睛看向两人，紧接着喉咙里发出“桀桀”的声音。那乌黑的指甲飞快地张着，转眼就有三寸长了。 “还愣着干嘛？包饺子呀，赶紧跑。”胖子赶紧拉着李缺就跑。 李缺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去，那尸体已经从棺材挺了起来，眼睛往上翻着，泡胀的脸皮松松垮垮地耷了下来。 他心下一惊，脚下绊了一跤，整个人差点飞扑出去。 好在他顺手扶住了那镇墓兽，可手却被那头上的犄角扎破了。 嘶！ 手心一阵刺痛，李缺瞬间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幽深的墓道，又看着一旁绕着圈圈的胖子，顿时明白了。 他朝着胖子后脖子上的风池穴一按，胖子浑身一颤，呆滞的眼神也立马有了光彩。 “老缺，我这是怎么了？奇怪了我明明跑到墓道口了，怎么还在这里。”胖子揉了揉迷迷糊糊的脑袋。 “胖子，我想我们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迷了！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胖子有些惊奇地挠挠头：“我以前就听人说过鬼打墙，说是人会一直在原地打转直到累死，难不成我们今天碰到了这个？” “这不是鬼打墙。鬼打墙有鬼气弥漫，你看这墓里清清楚楚的。” 李缺仔细回想着进墓的前前后后，他敢肯定没进墓室前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到底问题出现在哪呢？四处看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了那尊奇怪的镇墓兽上。 李缺蹲下手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朝那白喇喇的眼睛刮去，果然一层粉末扑簌簌地落下来。 捻了一星点闻了闻，果然脑袋里有些昏沉。 “胖子，我想刚才的事应该跟这尊镇墓兽的眼睛有关。你看这眼睛上涂的白色粉末应该是某种致幻的东西，刚才我们蹲下来观察它的时候吸了一些，就中招了。”李缺认真地分析道。 “干他娘的，这鱼国的王子贼精贼精的。好在我们俩醒了，要不然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胖子心有余悸，一脚就朝那镇墓兽踹去。 李缺还来不及制止，就见那东西摇晃了两下，“夸嚓”一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胖子也傻眼了，这么一尊无价之宝就被自己给霍霍了。 就见那碎片中有一团黄色的毛发。 李缺用脚拨开碎片，里面是一只干瘪瘪的动物，全身黄毛，有四个短短的猪蹄子，不过尾巴却是红毛的。翻个面，那尊容倒把胖子给吓一跳。 那东西明明长着猪蹄、猪尾巴，却是一张人脸，只不过极其丑陋，犬牙交错，咬着大红的舌头。 胖子有些不确定地说：“这……这到底算是人，还是佩奇？” 李缺仔细瞧了瞧，“咦”了一声。 “这不是猪，也不是人，它是合窳（yu）。这是上古深山里一种吃人的野兽，《山海经》里说生活在剡山，最是会迷惑人心。想不到这小小的鱼国王子墓，还用上这东西了，真是小看他了。” “那这么说来，迷惑我们的也有它的份？” “嗯，想来那药粉过了两千年效果不大，最主要的还是它。你看这里！” 胖子朝李缺指的地方看去，就见那怪物的肚脐眼里抽出两根灰扑扑的肠子分别连在了那尊镇墓兽的眼睛上。 “这合窳迷惑人心全靠体内有两个香腺，所以古人把香腺与镇墓兽眼睛连接在一起。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在镇墓兽的眼睛上又抹上了一层迷魂香粉。” “这是强强联合呀，难怪后劲这么大！” “胖子，你这毛手毛脚脚的习惯得改改，这要是里面有机关我们俩就上西天见如来佛了！”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脚滑而已，下次注意，呵呵。” “别看了，走吧，正事要紧！” 随即两人走进了那墓室，令两人大吃一惊的是里面的情景与之前的幻境一模一样。 “霍，这“佩奇”迷惑人的手段比上面两个哥们更胜一筹啊！” 两人也不再耽搁，直接冲向那石棺。 这次内棺果然是打开的，里面也没有尸体，只有半棺像血一样鲜艳的液体。 “那头骨肯定沉在水中，赶紧捞了走人吧！”胖子卷起袖子就要去捞。 李缺伸手拦住：“你不怕这是血了？” 他用指头沾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不是血，应该是凤血木的汁液用来防腐的，没毒！” 胖子一听没毒更是放心，直接在水里摸了起来，很快就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一个白森森的头骨。 电筒打上去，就见两个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看来，倒有几分吓人。 李缺微微松了口气，念道：“前人莫怪，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把那皮革工工整整地放在棺材里面。 正要离开，李缺瞥见了棺材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古时候棺材均由六块木板拼凑而成，棺盖和棺底俗称天与地，左右两片为日月，头尾两片最短为乾坤。古人讲究头顶乾板要厚三分可以早日升天，可这具棺材明显脚下的坤板要比头上的乾板要厚上半掌。 难道这棺材有夹层？？ “等等，胖子你把手电筒照过来。” 李缺用手舀去几捧棺液，就见棺尾坤板上果然有两个圆孔。 李缺试着把食指和中指分别插入其中一个孔，按顺时针旋转后，果然棺尾板掉下了一层。只见里面是一个椭圆形的牛皮袋。 “老缺这东西藏得这么隐秘，会不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胖子目光火热。 “不知道，出去再说！” 话音刚落，寂静的墓室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 第23章 童子眉 李缺以为又是胖子在开玩笑：“胖子你别玩了，这么大的人幼不幼稚。” 胖子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老缺，我啥都没做呀。” 两人瞬间脸色一滞，屏住了呼吸。 就听这声音是从墓室右边传来的，越来越清晰，就像有人在挠棺材板。手电筒这么一照，两顿时人头皮发麻，魂都要飞走了。 就见成百上千的黑色虫子像喷泉一样从那一溜的罐子里往外冒，迅速地朝着两人爬来。 “不好，是三眼鬼虱，胖子这东西剧毒无比，千万不要被咬到。”李缺赶紧喊道。 胖子紧张地拿起一块棺材板就往最前头几只虫子砸去。 “老缺这虫子太多了，干不过来。快跑吧！” 李缺拿起那个牛皮袋塞进口袋里，就也拾起一块棺材板拍了起来：“不行，门口那边已经爬了一地，想来墓道里也有了，咱们跑过去保准没命。” 两人一边拍，一边往后退，很快就退到了墓墙处。 “缺哥，好歹你是个武当道士，这降妖除魔不是最在行的吗？”胖子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时几十只三眼鬼虱咬住了他的棺材板，竟生生咬下了一大块木板。要知道这棺材可是楠木的硬得很。 那些虫子张开嘴朝两人叫嚣着，一排排锋利的细齿让人慎得慌。 李缺苦笑一声：“那道法我就学了点皮毛，何况现在法器、符纸一件都没有我也施展不开来。再说他们是虫，也不算妖魔鬼怪……” 他可没有玉阳子和不虚子一身精粹的道力。因为是五阴体修炼起武当纯阳道术极其困难，在山上的二十来年一直都是名列末尾。 “那怎么放办？我还舍不得把这一百八十斤的肉给这些虫子包饺子！” “让我想想！” 李缺飞快地想着办法，脑门上全是汗。 这三眼鬼虱是阴气所化，又是以腐尸为食，看来只能用至阳之物来克制。可是自己是五阴之体…… “胖子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那是必须的。胖爷我闯荡江湖十数载也是阅人无数，正所谓一树梨花压海棠，江南浪子白玉堂是也！” 李缺有些无语地瞥了眼：“别尽瞎扯七七八八的，说实话。” 胖子愣了一下，脸上泛起了些许红色：“老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讨论这档子事。前面要是个像聂小倩一样漂亮女鬼还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关键他妈的是群虫子！” “滚犊子，想活命快说你是不是童子鸡？” 李缺催促着，没看到有几只鬼虱已经开始弓起身子准备吐口水，不，吐毒汁了吗！ “小心别被它的口水喷到，有剧毒！快回答我是不是啊！” 胖子立马往后挪了两步，现在那脸红的就跟猴屁股似的，只能像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 那乌黑的毒液已经喷了过来，李缺赶紧躲闪着。但还是有好几滴落在了裤腿上，立马就变了颜色，腾起了一缕烟。 胖子见状冲过来拍死了最前面几只。 李缺赶紧拽过他的手，用那棺材板的木刺往他中指上一划拉，鲜血立马就涌了出来。 胖子还来不及叫嚷一声，李缺就拽着他走了半圈，然后靠墙站着。 果然那些虫子一沾到那血，就“滋滋”乱叫，四处逃窜，然后围着那半个血圈再不敢前进。 李缺这才放下心来，擦了一把冷汗。 胖子也总算明白了李缺的意图，他嗦着指头：“老缺够不够，不够我再滋点。我这人高马大的身体倍棒，不差这点血。” 李缺没好气：“省着点用吧，别待会虫子没解决，你倒流血过多嗝屁了。” 胖子突然眼珠飞转，贱兮兮地凑了过来：“老缺看不出来呀，都当道士了还抑制不住内心的骚动。说吧，你那是啥时候的事啊？” “什么啥时候的事？”李缺一脸茫然。 胖子看着他的裤裆处挑了挑眉头，一副油腻的坏笑。 李缺立马胖子所指的是什么：“滚一边去，哥还是一个黄花大闺男。” 胖子见李缺一脸认真不似说谎，立马气呼呼：“老缺你是缺德得要冒烟了呀。自己手指头不划光划我的，你这心大大滴坏呀！” 李缺翻了个白眼：“我要不是八字属阴，血气不阳，还能把这个逞英雄的机会让给你？” 胖子听得似懂非懂的，得知李缺的血不符合要求，立马有些得瑟了：“童子鸡就童子鸡吧，关键时刻还能保命，值大发了。” 李缺看他那傻样含笑不语。 这童子中指的血又称童子眉，和舌尖血真阳涎合称“元阳”，是一个人身上阳气最重地方。 有道是“童子灭妖只画眉，真阳无双镇鬼魂。”当遇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指中血、舌尖红是最好应急的东西。没看到港片里，画符用的都是它们吗！ 洞口的封山又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封虎脚下已经是一地的烟头了，他有些不耐烦了：“哥，时间差不多了，动手吧。” “虎子，我们观山太保一脉虽然落寞了，但也不能坏了江湖规矩，一口唾沫一口钉。再等半小时吧！” 这封山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封虎无法，只能强耐着性子等了起来。 那虫子守在那血线之外并没有退意，罐子里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眼前的地上，石棺上全是三眼鬼虱，就像盖上了一块黑布。 “老缺，我们这是捅了虫子窝了吧。” “那些罐子里应该有虫卵，我们进来墓里带来了阳气，催动了虫卵孵化。” “这下完犊子了，这么多虫子每人咬一口，我们连渣渣都不剩。”胖子郁闷极了。 就在这时除了石门口重重叠叠的虫子，突然地上部分虫子骚动起来，一股脑全部涌向了石棺之中。 李缺和胖子纳闷地看着对方。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石棺中就往外溢出了水。 李缺看着那血线被水慢慢冲淡，大惊失色：“不好！血要被冲掉了。” 胖子也铁青着脸，骂骂咧咧：“这虫子真他妈成精了，竟然懂得水淹金山。胖爷我给你们点厉害！” 说着用力一挤中指，那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胖子使劲甩着，那血四处飞洒，沾到的虫子“叽里呱啦”地叫着，身上冒起了烟，墓室里一片焦臭味。 李缺也趁机拿着棺材板砸最近的几只三眼鬼虱。 胖子心一横趁着身前没几只虫子，两步跨到石棺前，往里面使劲地挤血。 “胖子你不要命了，快回来。” “你别过来，我就好！” 胖子挤到血都流不出了，赶紧像只大马猴一样蹦了回来。 有了这么一出，那石棺中总算稍微平静了片刻，水也不再往外溢了。 再看胖子脸色和嘴唇发白，明显是失血过多了。 “胖子，你不能再挤血了。” 胖子故作满不在意地拍了拍胸脯：“别担心，胖爷我底子好着呢！”可那声音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李缺急得没法，只能向墓室四处打量寻找逃生的机会。 这秦汉时期的砌墙之术已经十分高明了，三面墙用的都是巨大的条石垒成，每块都有半张桌子大小，严丝合缝，连刀子都插不进去。再看墓顶也是用巨石堆叠成三角形，十分坚固。 现在这墓室就像个铁桶，把两人关得死死的。 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李缺低头瞧见地上有些细碎的泥沙。他顺着泥沙看去，青铜大鼎的后面似乎散落了一些泥土。 第24章 盗洞逃生 他赶紧跑了过去，就见青铜大鼎的后面有块条石裂了两指宽的缝隙。因为被这大鼎挡着，两人倒是一直没发现。 李缺满脸惊喜：“胖子，快……快过来帮忙！” 胖子急忙跑了过来：“老缺，有什么发现？”当看到裂缝也是脸上一喜。 等两人合力用手扳了扳，那块条石竟然挪动了几分，缝隙也有拳头大小了。就见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隐隐出现。 李缺赶紧凑上前去，有风！那就证明这洞口是通向外面的。 “胖子，快，我们把条石搬开，后面有通道。” 胖子听了也是精神百倍，一挽袖子，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开：“我孙元霸来也。”说完两人使出全力扳扯着条石。 终于一个桶大的洞口完全暴露在两人眼前。 李缺也不顾不上查看了，赶紧催道：“胖子你先上。” “老缺我有童子血护身，你先上。那虫子要敢来，我非得让它灰飞烟灭。” 生死时刻，胖子的推让反让李缺很是感动。 “别啰嗦了，你先上。万一你肚子卡在洞里面，我还能在后面推你几下。” 胖子这么一听也有道理，就赶紧往洞里爬去，果然半个身子卡在了洞口，两条腿使劲往外蹬。 “呼呼，不行了，我他妈感觉现在就是个肉夹馍，太憋屈了。” 李缺哭笑不得，赶紧从后面推胖子。 好在那洞是斜着往上走的，洞壁也还算光滑，胖子“吭哧吭哧”了半天，总算往前挪动了几分。 李缺最后看了一眼墓中，想来是三眼鬼虱看到嘴的肥肉要跑了，更加疯狂地闹腾开了。石棺里的水“扑扑”地溢了出来，血线一点一点地冲淡。 他赶紧钻进了洞里。 越往上爬越是泥泞，想来是前几日下了山雨。两人被黄泥缠着，爬得很艰难。 就在这时，胖子的手摸到了一个圆圆的，硬硬的东西，手指头还插进了两个窟窿里。 胖子心下一动吓了个激灵，手一甩，就见一个骷髅头像皮球一样滚了下去。 李缺一抬头，两个深邃的眼洞就与他来了个亲密对视，也吓得浑身一抖。 “我去，胖子你搞什么鬼呢？” “嘿嘿，老缺前面有一具骷髅拦路。想来应该是哪个挖土的前辈在这里丢了命吧！” 胖子朝那具骨架看去，白森森的，肉早烂光了，身上套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也看不清是哪朝哪代的。不过腰间系了个油布褡裢，里面鼓鼓囊囊的。 胖子想了想，就把那褡裢给扯了过来，塞进了口袋里。又双手合十拜了拜：“老兄不管你是男是女，是好是坏，你拦了我们的逃生路。只有对不住了！希望下辈子咱们能做兄弟。” 说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那具白骨扯到了一边。 可地道就那么小，把白骨扯到一边后就更窄了。 胖子磨蹭了半天，也没前进多少，急得喊了起来：“老缺，不行呀，这洞太小了，这死鬼贴在这里上不去呀！” 李缺想了想：“胖子要不你推着他往前走吧。” 胖子一想还真是个好主意。于是推着那具骨架往前走去。 很快，胖子就隐隐约约看到了洞口。今夜的月亮特别圆，甚至还能看到一点星光。 “老缺，还有大概五米就是出口了，能坚持的住吗？” “还行，快爬吧。” 话音刚落，李缺就听到身后传来“沙沙”声。扭头看去，就见那黑虫子如潮水一般涌来！ “胖子快，快爬，那虫子追来了。” 胖子听了，双手没了命地往前爬去。 李缺看最近的三眼鬼虱离自己就剩一脚的距离了，心急如焚，只能使劲蹬着两边的土，把几只虫子埋在了泥里，稍微缓解了情况。 洞口封虎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到了。 “大哥我们得走了，再过一会天就亮了。” 封山有些遗憾地看了眼洞口，点了点头。 封虎再也等不及了，拿出两根雷管就要点火。 就在这时，盗洞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见密密麻麻的虫子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 封虎吓得脸都白了，转身就想跑，不料一只三眼鬼虱朝着封虎的左眼扑去，张口一咬，一道血水飞溅出来。 封虎捂着眼睛，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虎子！”封山想过去帮忙，不料裤腿已经爬满了三眼鬼虱，只能不停地拍打着。 两人就看到那只虫子嘴里咬着那颗白色的眼珠，然后“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汁水四溢，满脸都是兴奋和享受。 封虎和封山已经吓傻了，深深地感到恐惧和绝望。他们想跑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脸上，身上，腿上爬满了虫子。 没两下子人就摔倒在地，像个油桶一样滚了起来。 三眼鬼虱疯狂地撕咬着，两人不停地拍打，挣扎，撕心裂地地哭喊着。 那三眼鬼虱是何等残暴，那嘴一张，一口下去就生生咬下拇指大的一块肉，有的虫子还不停地吐着黑水，两人脸上的肉皮立马翻卷，起泡，很快那脸皮就“刷拉拉”地往下掉，露出鲜红的肉。 两人痛得只剩打滚哭喊，渐渐地，渐渐地，两人没了动静。 虫子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很快两人就被三眼鬼虱覆盖了，远远看去就像两个小小的坟坡。 夜很静，空旷的山谷里只传来“咯吱咯吱”地咀嚼声，一场盛宴开始了。 再说李缺这边，两人拼命往前爬去，就恨自己没生两只翅膀。 胖子总算摸到了洞口，扒开荒草，赶紧爬了出去。接着转身把李缺赶紧拽了出来。然后把那白骨往洞里一塞，两人就没了命地往外跑去。 待跑了五六分钟，听到后面没有动静，两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呼！”胖子大口喘着气，脸上全是汗。 李缺也是满脸狼狈，脸上还有几处被石头磨破了，渗出了血珠。 “霍……还好跑得快，不然……这身二百斤的肉算是白喂那些臭虫子了。老缺，你没事吧？” 李缺用袖子擦了把脸：“没事，就擦破点皮。” 就在这时，远处封虎的惨叫声传了来，两人脸色一变。 “看来那兄弟俩凶多吉少了。” “老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管那两人？老子恨不得扒了他俩的皮。给他们能的，还敢打胖爷，还想埋了我们两个，看虫子不咬死他们。”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胖子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李缺出身道门，讲究济世救人。怎么能看着活生生的人被虫子害死？ 说完匆匆跑向那坟堆。 胖子见叫不住，只能郁闷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李缺你干脆改名叫缺心眼的了！费的着去救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吗？” “算了算了，你要被虫子吃了，胖爷得少赚多少钱。” 说着也快步追了上去。 可等他们到了坟堆，直接惊呆了。 地上除了两身破烂的衣物，并没有人。 “老缺，那哥俩不会是……”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嗯，被三眼鬼虱吃了。” 两人就那么站着，心里波涛翻滚。 要不是空气里浓浓的的血腥味还未散去，真不敢想象这里发生过吃人事件。 就那么短短几分钟，封山和封虎两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就被虫子啃得一干二净。墓里的人至少还剩点骸骨吧，这两人是连骨头渣渣都嚼光了，太惨了！ 要是李缺没有发现那个盗洞，自己的下场估计和他们俩一模一样了吧！胖子感激地看向李缺。 “老缺走吧，那鬼虫子指不定还没吃饱！” “等等！”李缺跑向那堆衣物，从那背包里摸出4根雷管。 “胖子我们把这墓给炸了，省的这些虫子再出来害人。” 很快寂静的牛角山深处出来几声轰鸣，那坟堆下陷了十来米，把这三眼鬼虱埋在了地底深处…… 第25章 星官定尸针 等两人一脸狼狈的出现在山脚的村子时，已是早上六点多了。早起的村里人看到两人全身是泥，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 关键时刻，胖子的精彩表演又开始了。只见他苦着脸见人就叹口气：“我和哥们去附近那山里玩迷路了，这走了一夜才走下了山。哎，以后再也不爬山了。” 胖子说得动情，身上确实又有很多黄泥和刮痕，李缺更是脸都擦破了一大个口子。众人便也信了。有客气的人家还邀两人去家里吃顿早饭，不过两人现在急着回去都礼貌拒绝了。 等两人走出了村子，李缺赶紧打开封虎的背包。 里面除了两瓶水，再有就是一捆绳子，一个折叠的铲子。内层有个钱包，好在里面还有千来块现金。 两人喜上眉梢，打算先去最近的镇上好好吃顿饭，再换身干净的衣服回武汉。不料胖子没走几步就像座铁塔一样倒了下去，可把李缺吓个半死。 等胖子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 他一转头就看见李缺正拿着个镜子照着自己的脸的伤口。 “哎，别照了。再照也是那副熊样，有我在你的颜值只能靠边站。” “嘿，我们体壮如牛，平日老说能上山打虎的超哥醒了！”李缺玩味地说着。 胖子老脸一红，指着手上：“老缺，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中了那虫子的毒！难怪我在洞里爬的时候总感觉头晕乎乎的。说吧，我挺得住。” 说着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李缺哭笑不得：“得，要是你被那虫子咬了。我也不费劲那么大的劲把你背到医院了，直接叫火化场的车子了。” “靠！你嘴比虫子还他妈毒。” “放心，你命硬的很。只是血放多了，又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身子有些虚。打了这两瓶葡萄糖，再去吃顿好的保准你生龙活虎。” 从卫生院出来，两人风风火火地直奔饭店。 五斤牛肉，六斤牛蛙，两只烤鸡，和一大桶米饭被两人造个精光。着实看呆了满店的顾客和服务员！ 最后两人是打着嗝、扶着墙出的门。因为身份证没带，两人和大巴司机磨破了嘴皮子，又是递烟，又是花大价钱才坐上了回武汉的车。 在车上胖子突然想起从那具尸骨身上拿来的褡裢，赶紧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李缺看着那皱巴巴、黑漆漆的褡裢问道：“这是什么？” “哦，盗洞里那个死鬼身上的。嘿嘿，说不定有什么值钱的玩意。” 胖子把褡裢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座位中间。 就见零零散散有好几件东西，比如几枚生锈的铁钉，霉烂成一团的黄色符纸，一个墨斗，一把古朴的匕首，还有一根半个巴掌长的黑漆漆的铁棍子。 “这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加起来也不值五百块钱，看来那哥们也是个一清二白的穷鬼。”胖子嘟嘟囔囔的，有些后悔大老远把它带出来了。 “等等，这个好像是？”李缺径直拿起那根黑铁棍子细细地看去，素面无华。虽然在地下埋了多年，却没有一点锈迹，摸上去还极其冰凉油润。待看到顶端，果然有个凸起的按钮。末尾则有一个小小的圆孔。 棍子的侧面还写了“星官”两字。 稍微一琢磨，心里就有谱了：“胖子你这趟可不亏！” 胖子见李缺拿着那棍子笑脸盈盈地看着，忙凑了过去：“老缺，莫非这铁棍子是个宝贝。” “的确算是个宝贝。这东西叫星官定尸针，是用天外玄铁所制。一套三十六枚针，是唐朝时摸金校尉的独家秘器。这里面藏的银针虽然只有牙签粗细，却暗刻了驱鬼镇尸的符纹。按下顶端这个开关，就可激射银针镇压尸变。这么说吧，普通的僵尸见了这个得跑。” 胖子一听眼珠都圆了：“哎哟喂，这样说来还真是一件宝贝，跟小说里唐门的暗器有的一拼了。以后谁要敢在老子面前瞎逼逼，老子用针射他。” 李缺有些惊疑：“这东西宋末之后就在江湖没了踪迹，想来盗洞中那人应该是摸金校尉的传人。看这褡裢的样式，应该是宋朝的人。” “那哥们也是个悲剧，盗墓的祖宗反而死在了自己挖的盗洞中。” 对于曹操所办的摸金校尉，胖子作为淘古玩的多少知道一些。 “自古这盗墓就是捞偏门，损阴德的事，可以说是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活。谁能保证自己一直顺顺利利。想来那哥们是挖通了那座鱼国墓，却不料碰上了三眼鬼虱那邪物才折在里面了。” 李缺也想起自己从内棺夹层里拿的东西，就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牛皮袋。解开一看，是一卷竹简。上面的文字依然是鱼国鸟篆，看来还得去找罗老头一趟。 胖子还在喜滋滋地把玩着那星官定尸针，不小心碰到了那匕首，顿时“哐当”一声摔在了地面。 李缺捡起那把匕首，刀鞘不知道什么动物皮做的，已经破破烂烂了。刀鞘和刀口也被铁锈给黏住了，不过隐约能看到里面露出一丝银白。 李缺用力一拔，匕首“吭”的一声拔了出来。 就见雪白的刀刃薄如纸闪着寒光，血槽一侧还有条层层鳞甲，整把刀看去愈发像条张牙舞爪的银龙，甚是威风。在匕首头部还暗刻一个“九”。 李缺心里极其震惊：“这莫非是！” “老缺，这又是个什么宝贝？” 李缺并未回答，而是用这匕首对着那墨斗一砍，立马墨斗分为两半。 “我靠，这么锋利！” “胖子我们这回捡到大宝贝了，这是秋水刃。” “望穿秋水，这名字有些意思！”胖子摸摸鼻子。 李缺看他不懂，于是解释了起来。 这秋水刃是唐朝铸剑大师张鸦九晚年得意之作。据说是张鸦九一日梦到碧龙潭下有块石头闪闪发光。梦醒后，他在那碧龙潭中果然找到一块会发光的精石。七日红火锤炼后得一拳头大小的精铁，铸成这秋水刃。这匕首极其锋利，又因在丹砂中祭炼了三年，所以有驱鬼之效。 唐朝覆灭后，这匕首成为北宋宫廷重宝，被悬于宗庙之上以驱鬼祟。北宋末年，徽钦二帝被金人所俘，宋宫之内所藏全部被掠走，这把秋水刃就不知所踪了。 “想不到这绝世宝刃竟然出现在盗洞之中，如今被我们发现也不算埋没了！” “这下好了，我有定尸针，你有秋水刃，咱们可以携手走江湖了！”胖子满脸兴奋。 “胖子这匕首可是值老鼻子钱了，你真愿意给我？”李缺笑盈盈地看去。 “嘿，别说一把秋水刃，就是传国玉玺放我面前也腐蚀不了咱哥俩这生死之情。”胖子不屑地说。 两人呆久了，李缺知道胖子绝不是个虚头巴脑的，也就开心地收下了这把匕首。看来这一趟虽然受了点苦，却也收获颇多，两人心里舒坦了许多。 第26章 解密竹简 从牛角山回来，两人来不及休息就赶紧去了一趟罗家。 这竹简不比人皮图，因在地里藏了二千多年，这一遇到空气才半天，就开始发脆发黑了。甚至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得赶紧找罗老头译出来。 当他们把那册竹简拿出来时，老人眼睛都瞪大了。 “这……这竹简古朴厚重，色泽黑润，是秦汉时期的真品无疑。” “罗先生不瞒你说，这是一件鱼国的竹简，还请你帮忙翻译一下上面的内容。” 不料罗老头却皱起了眉头，声音明显有些不喜：“你们还说自己不是盗墓贼？” 这……这老头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呀！ 胖子眨着一对小眼睛看向李缺，然后猛拍胸脯：“罗先生，我胖子敢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个盗墓贼，我要是说谎那摊子明天就被人砸个稀巴烂！” “哼！这世上走江湖的哪个不是花言巧语。你们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为何偏偏要去做那盗坟掘墓遭子孙报应的事。这东西我不看，你们走吧！” 胖子可不恼，没皮没脸地挨了过去：“罗先生，这真是我摊子上收来的一件东西。就今天上午有个大爷夹了个包袱在市场那边晃悠，就跟你上次那样。我见他满脸愁容就上去问了下。这东西是他家掏水井从那地里挖出来的。你要不信我把那人地址给你，就在十堰铜口镇黄家村，你尽管问去！” 李缺撇撇嘴看了看胖子，得，这家伙太能胡扯了。要是去干销售，没准已经买车买房买地皮了。 罗老头见胖子说的有模有样这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小伙子这丑话说在前头，我罗念春虽然受了你们俩的恩惠，但也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如果你俩真是盗墓贼，以后就不要来我家了。” 嘿，这倔老头！ “罗先生你放心吧，我和老缺绝对不是盗墓贼，你可以去古玩城随便打听。再说我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哪里，去哪里盗墓啊！” 罗老头想了想倒也是，这才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摊开竹简，拿起放大镜认真看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米多长的竹简看完了。 “这是那鱼国王子的状纸。” “状纸？”两人互看一眼，全是疑惑。 “嗯，准确来说这是祭鬼文，也就是向巫神告状诅咒仇人。” “可不可以理解是学生向班主任打小报告？”胖子弱弱地问了一句。 “嗯，这个胖小子理解很到位。” 接着罗老头把上面的内容跟两人说了起来。 原来秦二世元年，秦皇胡亥突然下令全国各邑进献珍宝以作始皇帝陪葬之用，连边陲的鱼国也被牵连到了。 当时鱼国有一件镇国之宝，名叫无尘珠。这珠子只要放在屋里冬暖夏凉，蚊虫不侵。也不怎么的就被胡亥知道了，于是要鱼国进献。 鱼国国小民弱，只能含泪把无尘珠送了去。 当年秋天，姬炎就满腹怨气地带着无尘珠到了咸阳。在咸阳宫姬炎碰到了各地前来进献珍宝的人。 可等了很多天他都没等到秦皇召见，反而听到了一个消息。胡亥皇帝得了一种怪病，肚子大如斗，夜夜噩梦不多，每日就全靠参汤吊着。 姬炎很是高兴，这胡亥要是死了，那这进献之事肯定会因此取消。不料武安候赵高却把所有进献珍宝的人请到了他的府邸，逼着大家交出了带来的珍宝，同时下达命令以后每年必须向他进献五百金。 这鱼国本就才十几万人，哪里来的五百金上贡。于是姬炎当即问询赵高这是秦皇的旨意还是他武安候的旨意。赵高气急，当场让侍卫杖责了姬炎，并威胁鱼国若是不纳，大秦将直接派兵灭国。 后来姬炎才明白这大秦早已是赵高的天下，心里恨极了。 没两日，就听到武安侯派人去云梦山请了鬼谷子的传人王道章给秦皇治病。 据说那王道章进献了一样鬼谷异宝，有没几天就医好了胡亥的怪病。从那时起这赵高风头更甚，被百官称为“亚皇”，不久就出现了“指鹿为马”的闹剧。 等姬炎满心悲愤地回了鱼国，就向巫神上奏了这件事，希望巫神惩罚赵高和秦朝。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他甚至自杀了，并用自己尸身献给巫神的使者，以求巫神垂怜。 胖子摸着下巴“啧啧”两声：“看来这姬炎也是个热血青年呀，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把性命寄托在鬼神之上了。” 罗老头也点点头：“不过也算是心愿达成了吧，没过几年赵高就死了，秦朝也被汉朝取缔了。” 李缺虽未发表什么建议，心里却万分激动。 那王道章进献的鬼谷异宝，会不会就是九疑针？师伯说过九疑针可医百病……历史上那赵高贪财贪权，绝对不可能把这么稀有的宝贝送去给秦始皇陪葬。这么说来九疑针八成就在赵高手里！ 赵高！！ 哈哈，总算有点方向了！ 接下来的日子李缺和胖子一心一意地打听起赵高的事。别看赵高是个历史名人，可史书上对他的记载并不多，毕竟一个奸臣还是个宦官，自古就入不了文官集团的眼。 两人在图书馆里翻遍了书，终于在一本《大汉杂闻》的书中看到了只言片语。 “婴杀高于长元宫，尸悬曝城墙，亦诛三族。有门客夜盗之，与其毕生所藏归葬于乡。” 这话简单说来就是子婴杀了赵高后，把尸体悬挂在城墙上，还灭了赵高三族。夜里，赵高的门客把他的尸体盗走。最后赵高和他毕生收藏的宝贝葬在了家乡。 为此他和胖子赶紧去河南汝州找到赵高墓。不过这墓老早就被土夫子光顾了，高大的封土堆跟个蜂窝似的被挖的千疮百孔。 李缺仔细走了一圈认定这应该是座疑冢，原因无他，郭璞《葬经》云：“玄武不垂者拒尸。”这墓坐北朝南，北面的山极其高昂，顶峰却隐隐向后歪斜并未环抱和亲近墓穴，这明显是玄武拒尸的凶穴。 除非赵高门客的脑袋被驴给踢了，才会给主公选这么一处百年吉地。 那赵高墓到底在哪呢？九疑针是否真在他墓里呢？好吧！线索在这里又断了！ xs7.com 这天晚上李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胖子在一旁吃着烤串，刷着抖音。 突然李缺心口一阵针扎般的痛，接着胸口越来越烫，仿佛有块烧红的铁烙在了身上。 他慌张地看向窗外，那月亮细的像道弯弯的眉毛。 不好，今日是月缺的日子。要发作了！ “呼！”他捂着胸口，直接摔倒在了茶几上。 胖子吓了一跳，扔下手机就过来扶住他：“老缺你怎么了？我靠，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快，我送你去医院。” “没，没用的。你去我包里把那瓶紫色的药丸给我，快！” 李缺觉得胸口有一股蓬勃的力量在想尽办法往外钻，就好像有一只野兽正用獠牙和爪子撕咬着皮肉。 那一寸寸撕咬的感觉极其清晰。 这炮烙之苦，撕咬之痛让他满头大汗，面如金纸。 等胖子拿来药，他赶紧吞下一颗。然后两腿一盘，开始运气打坐。 足足一个多小时后，李缺的脸色才好转了几分。但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胖子正坐在旁边凳子上呼呼大睡，看来是守了自己一晚。 李缺拍了拍胖子：“胖子，醒醒！” 胖子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老缺你醒了。嘶，奇怪了，昨晚还要死要活的，怎么今天就生龙活虎的。” 李缺苦笑一声：“时辰过了，就没事了。” 两人经了鱼国墓这事已是生死之交，李缺也没瞒着胖子，把自己的事给说了一遍。 “难怪你满世界打听九疑针，它还真是你的救命稻草啊！” “我想着还剩一年半，能找到就是我的福气。若是真没找到我也不亏，白活了二十二年。” 胖子用力地拍了拍李缺的肩膀：“老缺你放心，你我是过命兄弟。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九九八十一难，我胖子也眉头不皱一下帮你找到那针。” 李缺听了很是感动！ 不料下一秒就听胖子说：“如果找不到，最后一个月我一定帮你找个漂亮的妞帮你把这童子身破了，别留下什么遗憾。” 李缺听了一脚踢了过去：“滚！” 两人相视一眼，都大笑了起来！ 胖子如果知道自己从此卷入一个又一个旋涡，肯定会狠狠地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瞧，这张臭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九疑针也好，赵高也好，依旧石沉大海。李缺有些丧，中国这么大总不可能走遍每个地方吧！ 这天李缺在摊子上百无聊赖，跟胖子说了声就在市场里逛了起来。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逛古玩摊子。 李缺也在这市场晃荡了个把来月了，加上上次砚台的事，很多老摊子的老板还是认识他。 “小李逛着呢？来，来我摊子上看看。看上什么，我给你打八折。”摊主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姓刘，大家都叫刘胡子。 李缺一边笑呵呵地点着头，一边扫了眼。 好家伙，这也假得太真了吧。 就说眼前那个青铜爵吧，爵口的毛刺还没打磨呢！这往嘴边送去，非得成“血盆大口”。 李缺又随手拿起个青花碗看了看。 碗底明晃晃地写了四个大字“景德镇制”，好吧，还是简体字。 刘胡子见李缺一脸古怪，哈哈一笑，露出满嘴黄牙：“小李你就别来我老头这里搞怪了，我家的东西你看不上。你往乌鸦那边看下，最近那家伙又去乡下收了很多老货。” 李缺也不点破，点点头：“老刘生意兴隆哈。” 往前走上几步，就看到个黑瘦的男子背对着自己跟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 李缺凑了过去，就听见瘦子说：“老牛，这几件东西可都是老的，这次你得给我找个靠谱的买家。别搅得跟上次一样钱分钱没赚，还差点进局子里了。” “乌鸦你放心吧！我老牛拍着胸脯保证这次绝对可靠。来的可是香港的老板，人家不差钱就爱收藏这老东西。说是玩情怀呢！” 不错，那个黑瘦的汉子绰号乌鸦，是这个市场里的多边形战士。 为何这么说？ 古玩这行买卖东西一半靠实力，一半靠运气。这些年随着造假技术越来越高明，各种仿品、赝品层出不穷。可乌鸦这小子混迹古玩场里十来年，却每每能收到好过老货。 一方面这小子脑子灵活，平日总往那村里乡下跑，先用送鸡蛋洗衣粉这类活动把老人吸引出来。然后一通鼓捣吹捧后，这些大爷大妈就乖乖地把家里的老物件拿来卖了。况且他出手大方，不诓骗老人，所以大家都爱卖他东西。 另一方面这小子与两湖这片的几拨土夫子来往还算密切，但凡出了货也会叫上他来喝杯羹。所以这家伙在这古玩市场里很是吃的开。 李缺跟他还算熟，主要是胖子约着喝过几次酒。哦，对了上次那个光绪的冰梅大碗也是他牵的线卖的。 那大汉走后，乌鸦才发现了李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立马搓着手走了过来。 “李缺，你杵这干嘛呢？” “瞅你做生意。” 乌鸦立马露出一副苦笑：“做个毛线生意，这个月跑上跑下白忙活了。”说着凑了过来说道：“半个月前汉口那边出了大坑，啧啧，老鼻子的汉货，我也分到了点汤。他妈的还没焐热，那几个爷就全给拿了，原来那买家是个条子扮的。好在那货我还没经手，哎，就是白忙活了大半个月功夫。” “还有这事！？” “那可不，梅岭黄家那一批算是全栽了。据说家里还搜出了上百件甲子货，其中还有几件枪子货，这下黄家凉凉了。” 这行里把墓里掏的古玩分了等级。 一级品叫枪子货，也就是这类货要是被抓住容易挨枪子。二级品叫甲子货，一甲子等于五十年，差不多无期了。三级品叫手镯货，抓到送银手镯一副，刑期不定。四级品叫元宝货，罚钱就能了事。 这梅岭黄家李缺还是听胖子说过几嘴，算是武汉北边比较有名的了土夫子了，据说一手祖传的寻龙探穴，勘舆倒斗的功夫很是了得。 李缺心思一转，什么时候要不要让乌鸦牵个线，想来这些在坟墓堆里混日子的人对那古物最是了解，说不定有九疑针或者赵高墓的下落。 正想着事，乌鸦用手拐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走，这两天收了几件好东西，哥哥我高兴。叫上胖子咱们去吃酸菜鱼。” 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李缺也帮着收拾。 正收拾着就看到一个杉木盒，看样式应该是以前用来盛放书本的盒子。 李缺鬼使神差地打了开来，就见里面是一本清朝同治年的手写本。蓝色的扉页，麻线装订的边，封面赫然写着“云远拾记”四个大字，看来是本介绍风土人情或家庭琐事的书了。 李缺翻了翻，虽是手写本，里面的字倒是极其端正，笔锋力度很足。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一句话上。 “道光八年，县中唐村有一大户名唤唐敬，因山洪决堤，祖坟被毁，遂于次年动迁祖坟。开棺拾骨，从遗骨中得一针，两寸余长，玉白有光，触之有暖意盈胸。时有道者路过，曰：此乃上古神器，可保家护宅。众人生疑，道者以针刺枯木，就见枯木立生新芽。冯家欣喜若狂，奉之为传家之宝。” 故事虽短，可李缺心中已是波涛汹涌。这……书中说的不会就是九疑针吧？ 乌鸦看李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也有惊讶。 “李缺不就一个酸菜鱼吗？瞧把你激动的。哪天我要请你吃海鲜大餐，你不得绕市场裸跑两圈。” 李缺抓着他的手：“乌鸦，这书哪里来的？” “啊，乡下收来的呀！” “哪个乡？说具体点。” “我想想。”乌鸦捏着下巴思考了下，一拍掌：“对，黄梅县收的。” 李缺默默地记下了名字：“乌鸦这书可以借我几天吗？” “这书就是本同治年间的手写本，不是啥名人的，也就值个几百块，你要的话拿去耍吧。” “好，那谢了。我有事先回去了，午饭就算了。回头我请你吃海鲜大餐。” 乌鸦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咋这么咋咋呼呼的！”说着自顾自地收拾了起来。 第28章 梅县 高铁飞驰着。 李缺看着转瞬即逝的风景，心里多了一份期待。 胖子“呼噜呼噜”地吃着泡面，头也没抬。 “老缺，你确定那根针就是九疑针？” “我不能确定，但能让枯木逢春我想几率很大！” “行！就算不是那针，咱们就当出去玩了趟。” 李缺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到了黄梅县。 这黄梅县虽不大，却颇有名气。这地方是佛教禅宗发祥地、黄梅戏发源地，还是全国武术之乡、楹联之乡、诗词之乡和挑花之乡。所以历史和文化都很璀璨。 胖子是个吃货，来之前就在手机上查好了黄梅县有哪些好吃的。按他的话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所以一出站就带着李缺去吃了当地很有名的“黄金白银珍珠饭”，即“八大碗”：一块肉，二鱼面，三海菜，四豆腐，五丸子，六白菜，七片肉，八杂烩。 等两人吃得直打嗝才坐上了去往唐村的大巴。这唐村就在黄梅县东边，大概半小时的车程。 当两人站在村口就看到一片屋檐飞翘的老房子。恰好碰到一个从地里回来的大姐，胖子连忙客气地问道：“大姐请问唐如海家在哪里？” 前几天胖子已经通过特殊渠道查到了唐敬的后人叫唐如海。 大姐给两人指了指方向。 “唐大伯家住在那边的老宅子里，门口有棵桃子树就是他家了。”两人谢了大姐，就朝那地方走去。 就见那院门破破烂烂，门楼上的檐木已经朽烂了，瓦片缺了大半。两个抱鼓石也只剩鼓基了。 这时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头扛着锄头从里面走出来，胖子赶紧走了上去。 “大爷你好，请问你是唐如海吗？” 唐老头把锄头往地上一杵，语气有些生气：“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说了那石头不卖。你们怎么没完没了了？” 两人一头雾水。 李缺赶紧上前：“大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不买什么石头。” 唐老头认真地打量两人一眼：“你们不买石头来找我干嘛？我也不认识你们啊。” 胖子连忙掏出烟递了根过去：“大爷，你抽烟。我们就是来找你打听件事。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话，咱们能进院子里吗？” 唐老头抽了口烟，想了想，点了点头：“不是来买石头的话我老头子还是欢迎的，进来吧。” 两人进了院子立马被惊艳到。 别看门口破破烂烂的，这院子却别有天地。 一字排开八扇雕花大门端的是典雅气派，雀替横梁上满是精美的木构雕刻，什么狮子抱球，刘海砍樵，金蟾吐珠之类的。整个院子铺了一层指厚的青石，大堂则是水磨的青砖。两边墙壁还雕有两条栩栩如生的木龙，甚是美观。可见祖辈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天井，一个石墩子上还摆了块黑乎乎的石头。 “老头子谁来了？咳咳咳……”屋里传来个女人虚弱的声音，接着是持续不断的咳嗽。 “老婆子是两个外地人来问些事情。” “要是来买那石头，客客气气请出去就是了，上了年纪别跟他们发火。咳咳咳……” “哎知道了知道了，你甭操心好好养着。” 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李缺两人：“屋里人病了，院里也没怎么收拾，你们俩随便坐吧。” 李缺两人随手坐在了一张竹椅上。 “大爷，你这院子可不一般啊！” “哎，都是祖上的荣光，以前这大半个村子都是我唐家的屋子。到我爹那一代啊就剩下这么个院子了。”老头说起来脸上有些许骄傲，继而又多了几分惆怅。 “大爷富贵再多也比不上身体康朗，儿孙满堂。”李缺扫了眼墙上的全家福说道。 唐老头听了这话果然很开心：“那是，那是。老汉我虽然只养了一个儿子，但有三个孙子孙女，平日里也都算孝顺。要不是舍不得这老院子，我早就跟他们去享福了。”老人儿孙都在邻省城市工作。 胖子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大爷，你刚才说一直说石头什么意思？” 唐老头指着天井中间那块黑乎乎的石头：“诺，还不是那块石头。” 李缺认真地看了几眼，那石头半米来高，全身皴麻褶皱，布满了青苔。中间有个拳头大小的洞，然后旁边是些玻璃珠子大小的孔，要说特别漂亮那还真没有。 胖子起身走过去转了几圈：“大爷，这就是普通的一块太湖石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爹跟我说过这石头一直摆在这天井里，算起来都有小二百年了。前段时间有几个人路过看中了这石头，非要买走。当年祖上的东西也败得差不多，也就剩这个院子几间房，死物件就这么一件。我就想着把它传下去。”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不料那伙人吃了秤砣铁了心，三天两头来我家闹腾。哎，这段时间我婆娘本就病着，被闹烦了我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李缺听了这话若有所思，正待问几句，突然那院门被人推开了。 进门的是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那手上的腱子肉足有砂锅大。为首的是个一米六不到的胖子，嘴边有颗黄豆大的黑痣，上面有撮黑毛。头发往后梳着，抹了许多发蜡油光锃亮。戴着副墨镜，杵在那里跟个油桶似的。 他把墨镜一摘，咧嘴一笑：“唐老头怎么样想通了吗？你把那石头卖给我，拿着钱足够你去县里买套房子了。” “你走吧，我说过这石头是祖传的东西不卖。” “哟嘿，老头，别给你脸不要脸！你说你这么一把老骨头，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就折在这山窝窝里了。”说着那小喽啰拿起院门口的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双手一掰直接断成了两半。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胖子气得喊了一句：“老缺这院子里谁没刷牙，嘴怎么跟吃了屎一样臭！” 李缺很老实地点点头：“应该是刚来的一群狗吧，应该是在外面吃饱了屎。” 那“一撮毛”果然变了脸色：“你们是谁？哪条道上的，我劝你们莫管闲事。” “你管我是谁。我胖爷就见不得欺负老人和孩子的畜生。”胖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刚才说话的小喽啰跳了出来：“你们俩个不想活了，连我们黑哥都敢得罪，信不信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哟嘿，我胖子什么都吃，就是不爱吃狠话。有本事来呀！” 老头怕两拨人打起来，赶紧喊到：“黑三赶紧带着你的人给我滚。我家我不欢迎你进来，再不走我报警了。” 说着掏出个老年机，就要拨号码。 黑三往地上吐口唾沫：“报警！你有种！老头这做人啊得擦亮眼睛，不是谁都能得罪的。你那石头不是不卖吗，嘿，我不急。我就看着你守着这块石头家破人亡，到时别哭着求我买。走！咱们去县里玩玩，过两天再来。” 临走时，黑三朝李缺两人看了一眼，眼里尽是警告和威胁。 见几人走了，老头这才松了口气。 “大爷，他们一直这样威胁你吗？” “从上个月开始，每隔几天就来一次。你说这世上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那不就跟土匪一个样吗！” “那你没报警？” “报了。可是每次警察一来这伙人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态度那是极好，根本不像现在，还买来一大堆水果牛奶赔礼道歉。这警察也就只能警告几句了。” “卧槽！这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李缺却回想着那黑三的话总感觉哪些里不对劲。 这边黑三出了唐家的门就上了车往县里开去。 “黑哥，那老头太犟了。得让毛师傅给他点教训了。”叫猴子的人说。 “不用，那老婆子不是病了吗？毛师傅说再有两三天那老头就得来求我们了。去查查那两个小子什么来头。敢跟我横回头找人好好收拾一顿，剥光了，扔大街上去。” 第29章 有鬼上身 这时屋里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李缺顿时惊醒了。 “大爷，大娘这是什么病啊？” 老头子愁容满面：“不知道啊，县里、市里都去看过了，都说只是普通的感冒。可是这人看着就一天比一天没精神。昨天儿子来电话，说这两天回来准备带她去武汉看看。” “大爷，我也略微懂点医术。方便的话，让我给大娘瞧瞧。” “哦，小伙子你这么年轻就懂医术？”老头有些不敢相信。 胖子又开始吹牛了：“大爷，他可是武当山下来的道士不仅懂医术，还会抓鬼……” 李缺瞪了他一眼：“胖子别乱说。” 大爷惊讶地看向李缺，略微思索了后点点头：“你们跟我来吧！终究也是你们的一片好心。” 等两人来到屋门前，大爷喊了句：“老婆子我带个大夫给你看下。”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在盖被子：“老头子你们进来吧，记得关门。” 老头把门开了一条缝就赶紧钻了进去，然后赶紧向两人招手：“快进来，快进来，老婆子怕光。” 怕光！？ 李缺两人一进屋子门便关上了。 这间屋子不大，窗户关得死死的，也没开灯，就看到最里边的床上躺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走近了才发现那大娘形容枯槁，脸色和嘴唇都发青，身上盖了四五层被子。 这可是六月份，晚上一床被子都能热出白毛汗出来。 “大娘，你哪里不舒服？” 大娘迷迷糊糊地说道：“冷！头很疼，感觉脑袋里有人在拽自己。” 李缺上前一步抓住大娘的手，十分冰冷。他又翻了翻大娘的眼睛，一个绿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果然不是生病！ 他假模假样地把了把脉，又看了看舌头，就宽慰道：“大娘你这病没事，我给开点药过几天就好了。你好好休息，心里别着急。” 等三人退出了屋子，李缺也不隐瞒。 “大爷，大娘不是生病，她是被人算计了，给脏东西迷住了。” 大堂里的其余两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老缺，你说她是被鬼给上身了。” 老头已吓得嘴唇哆嗦，说话都颤抖了：“小伙子，你……你可别乱说。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脏东西。” “大爷，大娘眼中一线有绿，是荔壳破解，体有外魂之象。体寒畏冷，这是因为那小鬼在消耗她的阳气。想来这鬼想把大娘耗死再夺了她的身体。可一般鬼上身都是趴在背上，大娘却在灵台中，可见这鬼是人为指使的。”李缺娓娓道来。 “这鬼怕光！难怪大娘不敢见光。”胖子后知后觉。 老头还是有些不相信：“这……这……” 李缺知道若是不露一手，这老头是不会相信的。好在这次来梅县自己还是带了些东西的。 于是就让老头去打来一盆水，然后来到大娘床前。用一根红线绑住大娘的头发，再把红线放入水中。 接着李缺拿出一张黄符，掐诀念道：“乾坤两道，阴为地脉。请以水中，镜见魂魄。急急如律令！” 随着黄符自己燃起，就见那条红线如一条红蛇扭动了起来。 老头目瞪口呆，胖子也看得很是认真眼睛都没眨一下。 接着水面散开一圈波纹，就见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的女人在拽着一个老妇人的头发，那老妇人疼得跪坐在地上捂着脑袋。 那老妇人的模样诚然就是床上的大娘。 这见鬼术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民间也有很多方式。如用乌鸦双眼泡水数日，再用其水涂在左眼上，日涂数十次以上。三日过后，晚上就能见鬼。此乃俗称的“鬼眼”或“阴阳眼”之法。 今天李缺用的“水镜见魂法”更为安全，不会打草惊蛇。 这下老头不得不信了，他握着李缺的手满脸愁苦：“先生求你救救我老婆子吧！她受了一辈子苦，好不容易能享福了又被这脏东西给惦记上了。”说着就要跪下了。 李缺哪敢让一个老人下跪，那非得把福气折光了不可！ 等三人出了屋，李缺对老人说：“大爷你别急，大娘的事我会解决。就怕害你们的人不肯放过。” 李缺确实没说错，武当山对付这些不成气候的鬼魂有无数种方法。只不过这大娘上了年纪又病了这么久，肩上三火已经十分脆弱了，不能用过于霸道的方式以免伤了人。 老头想到这茬很是生气：“准是黑三那伙人搞得鬼。他们想用这种方法来逼我卖石头，哼，那石头我就算把它砸了也不给他。” 这老头脾气本就是个犟的，哪里受的了对方如此欺辱。 “这用鬼来害人本就是道家最为不齿的做派。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卑鄙阴毒，无法无天。” 接下来李缺就开始为大娘驱鬼。 跟平常电视里看到的不一样，李缺没有用桃木剑，公鸡血，糯米这些东西。就很平常的用一根桃木削成针刺入百会穴。这百会穴乃人身上阳气最重的地方，桃木属阳可激发人体潜能。 果然刚刺入没有一分钟，大娘脸上的青色就褪去了几分，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缺已经开了阴阳眼，就看到那鬼正跟大娘的魂魄扭打成一团，两者势均力敌。 这时李缺抽出一张黄符贴在大娘头顶，掐诀念道：“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就见大娘额前起了一个小小的旋风，独独把其中一根花白的头发卷了起来。说来也怪这头发竟然发出尖利的叫声，很明显是一个女人在嘶吼。胖子和唐老头虽看不到东西，但这声音却实打实听清楚了。 女鬼依然扯着头皮不肯松手，她双眼流血，露出尖牙恐吓着李缺。 李缺也不惧，手上掐诀速度快了几分，于是旋风就猛了。 “你雀占鸠巢本就无礼，还想害人性命，更是无良。你若再赖着不走，我必让你魂飞魄散。” 女鬼这才怕了，赶紧跪下哭诉了一番。 \\\"先生非是我不走。我这一走那人非把我装进那瓶子中好生折磨，还求你可怜可怜我。” 接着就哭哭啼啼地把自己的事给说了一遍。 原来这女鬼是二十年前被一个叫鲁鬼九的老头从乱坟岗抓来的。平日里多是帮那个老头去吓人讹钱。那老头有个瓶子很是厉害，这女鬼要是不听话就会被装进瓶子里，受烈火焚骨之苦…… 李缺叹了口气：“得，看你也是被人威逼，还未伤了这妇人的性命我就送你去地府，至于能不能投胎就看你生前的造化了。” “谢谢先生的大恩大德。” 自古以来这人死后都会被黑白两位阴使拘往地府，按生前善恶来进行轮回投胎。可也有部分鬼魂因各种原因没去地府，于是游离在尘世成了游魂野鬼。这类游魂野鬼一旦碰到阴兵基本会抓去十八层地狱永受业障之苦。 可要是道士送去地府的鬼魂，阎王多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排去投胎转世。 这也是女鬼为何这般感激的原因。 等李缺看到那女鬼被卷入旋风后，就把那根白发拔了下来，又用黄纸折了一只小船，把白发塞了进去。 随后他来到院前的水渠旁边，放下纸船。 “阴间自有路，莫来阳间行。六道有轮回，勿扰我家门。今送黄金船，送尔去黄泉。急急如律令，走！” 就见那小船十分听话地顺着水流一路飘去。 做完这一切，大娘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竟然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李缺翻了翻眼睛：“好了，那女鬼已经送去地府了。不过大娘被他缠扰了这么久，身体极其虚弱，估计还得养上几个月。” 唐老头已是老泪纵横，看着李缺一个劲地说：“谢谢。” 当天傍晚，大娘醒来后神色正常，也不再喊冷，喊头痛了。 唐老头是个实诚的，赶紧杀鸡宰鸭做了一桌的好菜招待李缺两人。三人一边喝着，一边聊着天。 第30章 云停石 “大爷，其实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跟你打听个事。” “啥事啊？我老头子一辈子都待在这唐家村，最远就去了黄梅县。就是不知道我老头子知不知道你要打听的事。” 胖子笑道：“嘿嘿，大爷这事你别说还真只有你知道。” “大爷我想问下，你家祖上是不是得到过一件宝贝，就是一根两寸左右的针。”两人紧张地看着老头。 “嘶，这事是我唐家的密事，几十年没人提起了，你们怎么知道？” “大爷你别误会，我们不是觊觎这东西。至于从哪里知道，是从一本清末的札记上看到的。我们主要是想借用一下这东西治病！”李缺知道自己的事说出来也没几个人信反而会引起别人怀疑，于是直接说治病用。 不料唐老头喝了杯酒，摇头道：“哎，没了。那东西老早没了。” “啊，没了！去哪了？怎么回事？”胖子急促地问道。 这事本来是唐家的密事，可两人救了自己婆娘，唐老头决定还是把那事给说出来。 原来当年唐家祖上得到那根针后，确实把它供在堂屋当作镇宅之物。还别说自从这东西放了屋里后，唐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人也身体健康，满脸红光。唐家更是把当宝贝对待。 可坏就坏在唐老头太爷爷唐渊身上。 那时正值八国联军打入北京城，整个中国民不聊生。北边成百上千万的难民南下，两湖地区虽有些偏远但依靠水利湖泊倒是少有能吃上饱饭的几个省，于是吸引来了许多难民。 唐渊这人生性风流，除去正妻已经纳了三房姨太太。 这不唐家在赈灾施粥时，唐渊又看上一个逃难的女子，于是纳回去当了第四房姨太太。 这四姨太名叫柳花红，本就是跟着相好的逃来的，为了自己和心上人能吃饱肚子才答应了给唐渊做妾。 过了两年，等柳花红在唐家站稳脚跟后，暗地便与老相好又好上了。那相好的本是个因为心术不正被观里赶出来的道士，连这柳花红也是他连哄带骗勾搭出来的。他见唐家家财万贯就跟柳花红密谋卷包袱私奔。 这年中秋的晚上，这柳花红在唐家的饭里下了迷魂药，迷倒了院里院外百来口人。然后和那男的卷走了唐家许多银钱和贵重的东西，其中就包括那枚神针跑了。唐渊因此一病不起，没几年就去世了。 “那后来你们家没去找？” “哪能没去找。找了好几年，愣是把这湖北大大小小的地界都翻了个遍。” “可是找到了？” “哎，那柳花红是找到了，被那男的卖到窑子里去了。找到她时已经一身杨梅大疮活不了几天，可她也不知道那男的去了哪！当年私奔后，原本靠着偷来的巨额财富两人可以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不料那男的染上了鸦片和赌博，才过了一年柳花红就被卖去了妓院。后来有人在武汉看见到过这男的，可那时我唐家已经开始衰败，哪有精力再去找他算账。”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武汉，胖子有些惊讶地看向李缺。 “大爷那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吗？” “姓冯，叫冯连山。” “冯连山。”李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解放后，我爷爷有事去武汉在户部巷那一代好像见过那人，但已经过了五十多年也不敢确认是不是，最终也就算了。” 李缺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忙敬了一杯：“大爷谢谢你把这事告诉我。” “哎，说哪里话，你们可是我家的恩人啊。” 几人吃着喝着聊着就到了半夜，于是老头就收拾了房间留两人住了一晚。 第二天起来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胖子看着窗外的雨：“得，这下走不了了。看来这是老天爷在告诉我们要帮这唐家把事解决了。” “胖子你真能扯。不过我们确实不能这么走，我要看看是谁把这鬼送进唐家的。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天理不容，我道门的人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老缺，你有啥办法找到那人不？” “昨天那鬼已经告诉我了。等雨天停了，咱们去会会他。”李缺看着窗外兀自笑道。 这雨下到了快中午才停了下来，院子里积了浅浅的雨水。不过太阳很大，倒也没觉得湿哒哒的。 李缺在厨房里帮唐老头烧菜，这时胖子突然大叫一声：“老缺，你快来，快来看。太神奇了！” 等李缺走出厨房就看到胖子站在那块石头前啧啧有声，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就见那块石头顶端白白的一片，朦朦胧胧的，像盖了一片云久久不散。 他终于明白黑三那伙人为什么用尽手段想得到这块石头。 这是一块极其珍贵稀有的云停石。 目前李缺知道还有一块就在北京的恭王府里摆着。 据恭王府的史料记载，这种假山石头叫做“云停”。因为它能将石盆中的水自动吸上去，并且能在石头顶部还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蒸气，就像云雾停留在山顶，故此也得名“云停”。 恭王府那块石头是和珅留下的，当年是他的心头宝。 在古人的传统观念中，认为水主财运，所以石盆景中的水就是财运的象征。若这财永远在盆里循环就是有“活财”之意，而且有云就是“有运”，所以这石头寓意极好。 据说，曾经乾隆皇帝也想要这件“云停”，但后来被和珅婉拒了，由此可见“云停”确实是一件独一无的宝贝。 唐家的这块石头虽然没恭王府里的大，漂亮，但也是价值连城，难怪会被人觊觎。 胖子听李缺说完，两眼发亮，像只嗅到鸡味的狐狸。 就见李缺朝自己摇了摇头，胖子立马不甘心地垂下了脑袋。 唐老头听李缺这么一说才知道这块石头来头那么大，顿时笑开了花：“难怪我爷爷死的时候，老指着天井的方向。我们还以为他惦记着谁没来，原来惦记的是这玩意。” “大爷，这云停石主水运，有八方来财的兆头。” 不料唐老头苦笑着摇摇头：“你看我唐家这百年来都落败成什么样了？人啊，福气是天注定的，哪是块石头可以改变的。” 唐老头这话倒还真没说错。都说积善人家必有余庆，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人的运道跟自己平日里的积善行德、为人处世有关系，老天都看着呢，是怎样就给什么。想要靠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改变命运确实是天方夜谭。 “那大爷这石头你打算怎么办？”胖子追问道。 “先放着吧！”说完唐老头也不说话就往厨房里走去。 第31章 阴山鲁鬼九 胖子还待跟去，李缺赶紧叫住了他：“胖子你出来下，我跟你说个事。” 胖子疑惑地跟着李缺去了院外。 “胖子那块石头你别沾手。” “咋？难不成那石头咬人？”胖子开玩笑。 李缺严肃地摇摇头：“这云停石虽然价值连城，但并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你看拥有的人哪个有好下场。先说和珅最后财产充公，被嘉庆帝赐死了，再是那么厉害的恭亲王还不是一辈子被慈禧太后压得抬不起头郁郁而终，最后连王府也被后人典卖了，还有唐家富甲一方，煊赫一时，你看现在破落成什么样子了？虽说不全是这石头闹的，但也是有些影响的！” 胖子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问道：“老缺，你老实说这是不是块邪石？” 李缺笑道：“哪有那么多邪的，脏的。它货真价实是块福石。不过它的气运太强大了，非天子不能驾驭。你看啊天子是龙，拥有此石正是腾云驾雾。常人所拥有则是白云盖顶，就是白帽丧事了。” 胖子总算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我的气场太低了，不配拥有。” 李缺有些无语：“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那我要是强行拥有会怎么样？” 李缺龇牙一笑：“也没什么？要么穷，要么病，要么孤，要么霉！” 胖子一听傻眼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把眼睛从石头上挪开：“得，我回头还是劝唐老头把这石头就该卖给黑三，霉死他。” 看李缺自顾自地往前走，不由得叫道：“喂，走错了，大门在这边。” “走吧，咱们去会会那人。” 胖子瞬间想起了李缺说的是谁，心道：“有好戏看了！”就精神抖擞地跟了上去。 按着女鬼给的信息，李缺一路向村子东头走去。 大约走了半个来钟头，两人就来到了一座破庙前。见门掩着，李缺直接推门进了去。 这庙空空荡荡，破成一团。里面屋顶已经塌完了，满地的碎瓦。最中间是一尊缺了头的神像，看其装扮应该是土地公一类。 胖子看了一圈：“老缺这里也没人啊？咱们会不会找错了。” 李缺指着庙的后头说：“走，去后面看看。” 庙的后头果然还有一间小小的黄泥屋子，竟然被这庙挡得严严实实。 两人才靠近房子就闻到了一股极酸臭的味道。就是那种大夏天放在桶里十来天没洗的袜子味道，眼睛都辣得有些睁不开。 胖子扇了扇风：“我去，这是酸菜缸子起虫子了吗？太难闻了。” 推开门，两人就看到一个老头裹着破棉被在土炕上瑟瑟发抖。 等这老头转过头，两人心下一惊。这老头极其丑陋跟块黑炭似的，脸上全是黄豆大的脓包，浑浊的三角眼，嘴巴像老鼠一般尖尖的。 身前一张烂木桌上摆了些黄色的纸人、红绳和一个黄铜铃铛，地上则倒着一个黑漆漆的瓶子，跟啤酒瓶差不多大小。靠墙摆了铁锅和盆盆罐罐，哦，对了墙壁上还挂了一吊不知道什么肉，长满霉点和白毛。 “你……你们是……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老头颤颤巍巍地问道，一张嘴，满口烂牙！ “红线牵两头，当作阴阳桥。符头烟旗倒，重修在坟山。黄纸做衣裳，鬼奴来八方。想来你是阴山派的传人吧，鲁鬼九！” 鲁鬼九瞳孔一震：“你……你怎么知道？” 李缺拾起那个黑瓶子：“想来这就是你派用十方恶鬼所炼祭的控阴瓶吧，遍刻倒悬火符，哼，尽用来做些伤天害理的勾搭！” 说着不待那鲁鬼九发火，李缺就抬手把那瓶子砸的稀巴烂。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那鲁鬼九一掀被子跳了起来，胖子差点熏得吐出来。 “你敢毁老子的东西，我今年就用你的血来喂我的鬼奴。”说着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就见桌上的纸人纷纷站了起来，各个凶神恶煞、龇牙咧嘴地朝李缺两人跑去。 李缺也不慌，他虽然道术不高，但对付这么个邪门歪道的徒子徒孙还是有信心的。立马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用红纸做的纸人，掐诀念道：“阴阳伏平,御定三清,降妖除魔,神威敕定,八方鹰扬，天地神灵。三五天丁,吾今指使,急急如律令! ” 立马那红纸人满身金光，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上去。 一黄一红的纸人立马打了起来，你踹我撞，你咬我掐，你踢我捶，总之竟跟人打架一模一样。胖子完全看呆了，他再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句话，甚至都有冲动想去武当山拜李缺的师傅为师了。有这么一手，那些小姑娘还不往怀里投？ 不过才三五个回合，黄色的纸人就被撕了个粉碎。 鲁鬼九喷出一口老血，捂着胸口跌坐在床上。 “说吧，你是哪门哪派的？” “武当！” “武当！哼，还真是五派之人。”鲁鬼九不屑地看去，“那唐家婆子身上的鬼也是你赶走的吧？！” 李缺不说话直直看去。 “哼，要不是我分了一魂养了这些鬼奴。就凭你打的过我。” “你虽是阴山派，也算是道门中人，自是知道天地自有阴阳镜，怎么能做驭鬼害人？” “我教信奉的是阴山老祖，跟你们阿猫阿狗的三清没半点瓜葛。至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干你何事？”鲁鬼九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用自己的魂魄来养鬼就已经错了，还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就不怕遭雷霆之应吗？” “我呸！有什么好怕的，我阴山一派敢养鬼，驭鬼就算死了也是鬼仙。”鲁鬼九刚爬起来就摔在了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这么正义，有本事杀了我呀！？” “别乱说杀人犯法的。” 李缺咧嘴一笑。 “你回去告诉黑三以后不要去找唐家的麻烦了。我可以把鬼送走，也可以叫些更厉害的回来跟他耍朋友，他若不信就尽管试试。还有你，我要真杀了你也是为我道门除魔卫道了。不过我可不想脏了我的手。胖子，我们走！” 两人刚出门，胖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真要用那东西来对付黑三？” 李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是嫌我活长了？那种伤天害理的邪术我可不敢沾，要损阴德遭报应的。你没看到那老头成啥样了？” “那你这是吓唬他。” “攻人先攻心，我就不信那黑三不怕。” “老缺那老头会怎么样？” “少了一魂，又伤了元神，我不动手自有人动手，自求多福吧！” 胖子突然想起个事。 “老缺，你看见没那屋里靠墙挂着老大一块腊肉，看色泽和霉点有些年头了。” 胖子撇了撇嘴：“这道士挺懂吃的，我在云贵那边吃过这种腊肉，越陈越香。那老头做了那么多坏事，要不咱们去……” 李缺拧眉：“胖子你确定想吃那肉！？” 看李缺一脸古怪，胖子立马心领神会：“莫非那肉有问题？” 李缺笑道：“你闻到的酸臭味正是那块肉散发出的，那肉少说有百来年了。” “这不就是妥妥的僵尸肉了，吃了保准\\u0027打标枪\\u0027！” “你没得说错，它就是僵尸的肉。” 胖子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什么，你说那是僵尸的肉？那……不就是人肉了！？我去，这老头口味真重。” “这僵尸肉在古时是可以入药的，《异宛》记载僵尸肉又叫闷香，僵尸人肉堪为药，军士分割之。这鲁鬼九修的是阴山派邪术，想来食用这些僵尸肉可以提升修为吧。” “真他妈变态！” 等到晚间吃饭时，唐老头正好做了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肉。 “小孙来尝尝我做的这红烧肉，吃过的人可都说好吃。”说着特意挑了两块又肥又厚的肉放进胖子碗里。 胖子看着肉，直皱着眉头。 “吃啊！昨儿个你不说最喜欢吃肉吗？” 胖子干挤出一丝笑：“好好……我这就吃。” 可肉刚到嘴边，就想起那块僵尸肉，胃里一阵翻滚，像个害喜的小媳妇扔下碗筷就往外跑去。 唐老头诧异地看去：“小孙这是怎么了？” 李缺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 “大爷，你别管他！今天出去太阳晒了下估计中暑了。” “你们才出去个把小时就晒成这样？看来这小孙身体虚的很啊。” 就差加一句：中看不中用了。 等两人离开时，唐老头塞了一大包中药给胖子，神秘兮兮地说：“小孙，这年纪轻轻的可要把身体搞好，这几包东西都是村里老中医开的，平日里抓一把泡水喝！” 胖子一头雾水地接了过来。 再说鲁鬼九听了李缺的威胁脸黑成了墨，等他们两人走后，无奈地拿出手机把这事给黑三说了一遍。 果真从那天起，黑三再没去唐家要过那块石头。 当天夜里，鲁鬼九像往常一样揭开土炕上的草席。就见露出一个洞，里面有口蒙了黄符的缸。 鲁鬼九用小刀割破食指，略黑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黄符上，立马被吸得干干净净。 鲁鬼九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饿了吧，多吃点。”可他并没发现符纸边缘有道头发丝一样的裂纹。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鲁鬼九再次给鬼喂血时，才发现那道裂缝已有半指宽了。他还来不及喂血就被倒拽进了缸里。 立马成百上千的野鬼一拥而上撕咬着他头上、脖子上的皮肉，很快就血肉模糊。 鲁鬼九撑着缸口使劲往后拔，结果里面的鬼魂咬着不让。一只厉鬼更狠，直接往他耳朵咬去立马鲜血淋淋，然后把半个耳朵嚼得咯吱脆。 这份极致的痛苦让鲁鬼九慌了神，想掐诀念咒可手又在外头，只能不停地暴喝道：“滚开，我是你们的主人……”可刚喊完一只鬼直接撕裂了他的嘴，头使劲地往里钻。 立马他未说完的话变成了血沫一股一股地从嘴巴里、鼻孔里流了出来。 就这样鲁鬼九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寸一寸地被啃成了一堆白骨……提前去当自己的鬼仙了！ 与此同时，在龙山县深山的一个阴暗潮湿的溶洞里，一个形容枯槁老头眼睛猛地睁开，眼珠浑浊无光地看着墙上。 就见墙上挂有九枚水色很脏，粗糙素面的玉牌，其中一枚玉牌表面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很快“咔”的一声碎成了几瓣。 老头微眯眼睛：“老九！” 他拾起碎玉感知着玉里的信息，树皮一般的脸上皱成了一团，竟解不出多少信息。 “黄梅县唐家村！看来老夫得走一趟了。” 等李缺和胖子回了武汉不久，就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捐赠的消息。原来唐家老爷子把那块云停石无偿地捐给了国家。 胖子看到时竖起了大拇指：“这老爷子有魄力，价值连城的东西说捐就捐，高风亮节，大公无私呀！” 李缺却觉得这老头很聪明，这世上已经没了皇帝，捐给国家确实是这块石头最好的归宿。不过李缺现在没空管这事了，他开始拼命地找冯连山。 还是胖子靠谱，找了好几道关系去户籍管理的部门问了问，还真有这么个人。 不过冯连山六十年代就死了，他的家确实住在户部街。可时间久了，却不知具体的门牌号了。 第32章 背尸匠 这户部巷格外有名，是武汉十大古街之一，形成于明代，清代因毗邻藩台衙门而得名。现如今它是武汉最有名的“早点一条巷”，民间有“早尝户部巷，宵夜吉庆街”之说。所以无论白日黑夜，这巷子里都游人如织。 巷子虽然只有几百米长，但这好大一片都叫户部巷。上百条老巷子像蜘蛛网一样与主街连接在一起。 连续两天，李缺都戴着那块墨玉环在户部巷里晃荡。胖子则发挥口才优势，去片区打探消息。 直到第三天他路过一条特别偏的老巷子，就觉得锁骨间一阵温热。他心下一惊，赶紧拿出那玉环一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这是……附近有鬼谷子的东西！！！ 李缺兴奋得都要跳起来了，他掏出手机赶紧给胖子打了电话。 “老缺，摩西摩西？” “胖子，胖子……” 胖子在电话一头就听到李缺声音里满满的激动。 “快，快来螺丝巷，就是户部巷树屋咖啡馆旁边的巷子往里一路走，走到尽头向左拐，然后第三个门洞进来。” 胖子还想多问几句，那头电话就挂了。 李缺此刻站在一座破败的老屋门口。 老屋有些年头了，屋顶已经垮了一半，露出的横梁已被风雨侵蚀得黑黝黝的，透过破破烂烂的门窗可以看到屋里一片狼藉，长满了杂草，可见已是很久没人住了。 那扇烂门上了锁，李缺上前拽了拽，很是牢固。 这时巷子拐角处走来一位大娘，她有些怀疑地看向李缺：“小伙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缺看到对方眼里的警惕，连忙笑着说：“大娘我看有一只野猫跑进这荒宅，想着它很可爱想带回去养。” 话刚说完，那大娘满脸害怕，赶紧朝李缺招了招手。 李缺有些纳闷地走了过去。 大娘一把拽过李缺，紧张兮兮地说：“小伙子那屋子不太平可进去不得。听大娘一句赶紧走！” 李缺听她这么一说，自是知道那屋子有故事，于是不动声色地打听起来。 “大娘，那屋子能有啥事还麻烦你跟我说说呗。我朋友几个最近刚搬这一块，我也好跟他们说说，注意一下。” 那大娘也是个心善的，就跟李缺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那屋子的主人姓冯，打年轻起就是个背死人的老头。十年前，这老头和他婆娘不知为何死在了床上，大家发现时只剩下两张薄薄的人皮。大家都猜是这夫妻俩得罪了什么人，被仇家剔骨剥肉给报复了。 这冯老头孤得很，平日里很少跟人打交道，老婆也是去山里买来的哑巴，所以在这边也没有什么亲戚，他们死后这屋子就空了下来。 空了两年，后面街道就做主把房子租给了一户人家。刚住没两天，那家人半夜总能听到小孩的哭声，紧接着家里的鸡鸭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下再也没人敢住了。 私下里大家都说是冯老头背了一辈子尸体，被那厉鬼给害了。 前些年有个流浪汉实在没地方住，就去那里面住了一晚。这下不得了了，第二天大家就发现他扑倒在门口，身上、手上全是小孩的抓痕。等他醒来后，就说看到一个小孩抓着他不放！ “你说说这屋子空了十来年，大半夜的哪来的小孩，保准就是那不干净的东西。从那以后这附近的人就搬空了。” 大娘说完交代了两句就走了，李缺看着那屋子心里激动不已，看来这荒宅就是冯连山的了，至于那老头应该就是他的后人。总算找到了！ 就在这时肩膀上猛地被人一拍，李缺吓了一跳，就见胖子从后面跳了出来。 “老缺，看啥呢？急匆匆把我叫到这破巷子。” “胖子，我这玉环有反应了。” “吓，在哪里？” 李缺指指身前那座破屋子。 接着他把大娘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听得胖子后背一阵发凉。 “胖子，这冯老头是阴八门的。剔骨人皮！他死的肯定有蹊跷。” “阴八门？这又是什么门派？怎么整的跟电视里的武侠剧似的。” 李缺解释道：“在旧社会的民间行业里有正八门上九流和偏八门下九流的说法，其中还有一个阴八门却很少人知道。 阴八门又叫阴八匠，是指缝尸匠，赶尸匠，扎纸匠，棺材匠，背尸匠，捞尸人，刽子手，捡骨匠。 这老头就是背尸匠，说白点以前有人死在外头，帮主人家把尸体背回家的行生。特别是遇到无主的尸体，也多是背尸匠负责去埋葬。” 胖子摸着下巴，撮着牙花：“老缺，我们俩是不是犯太岁了，最近怎么老跟这些鬼鬼怪怪的事搞在一起？” “胖子，我想今晚来一趟！下山好几个月了，这玉环总算有点动静我不想错过。” “行。我去准备家伙。”胖子毫不犹豫。 “那个……这地方有些邪门。你在外面等着就行！” “老缺，看不起人是不？哥俩风风火火走过这么一场，咋，你还想单飞呀！告诉你，我们俩现在是一根绳上两蚂蚱，有啥事一起兜着。”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可别到时看到鬼哭爹喊娘就行。” “霍，胖爷我这胆子就比那孙悟空小一点，给根棒子保准把天捅个窟窿。要不咱们俩今晚在这鬼屋开个直播，保准有人给刷个嘉年华。” “滚一边去！” 两人记下了位置就先回去了，打算晚上再来。 到了晚上十点，两人坐了车就径直往户部巷去。即使是夜间，这巷子里依然人山人海，大部分是来吃夜宵的。 两人拐了几条巷子，那热闹就一点点消失。等来到那鬼屋前，周围已是一片漆黑，静得只能听到几声蛐蛐的鸣叫，与远处嘈杂明亮的街道恍若两个世界。 看来这条巷子果然没住人，这倒方便了两人动手了。 “老缺这还有个把门的家伙，我先把它给砸了。”说着胖子就从地上捡起石头准备砸去。 李缺赶紧阻止：“这砸锁动静太大了，别待会招来了人，让我来。”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把前头拧弯，然后直接插入锁孔，左右拧了几下，就听“咔嗒”一声，锁开了。 胖子眼睛都看直了：“老缺你确定你以前是个道士，不是\\u0027盗士\\u0027。” “滚犊子，老子是正儿八经的武当道士。” 在山上时，老头总爱在柜子里藏好吃的。年少时，李缺为了这点吃食没少动心思。其实开锁对于道门子弟来说并不太难。那鬼谷子留下的《钥诀》也是道门弟子平日里常读的典籍。 推开门，一阵冷风呼啸而来，两人瑟缩了下身子。 这是个武汉典型的老屋子。进门就是大厅，左边有两间卧室，后面有扇门通往后院。 今晚月光不错，屋里照得隐隐幢幢。 就见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最前头有张瘸了腿的桌子用砖头垫着靠在墙上。一地的碎瓦，破木头，还有些装了黄色液体的塑料瓶，想来是那流浪汉的杰作。靠右边的墙角有床破被子，随意摆了些几个搪瓷碗。 “老缺这屋里就一堆破烂，什么都没有！”胖子背着包，紧紧地跟在李缺身边。 “恩，我们往卧室看看。” 自打进了这宅子后，脖子上的玉环就一直裹着层淡淡的荧光，可见这里面一定有东西。 卧室的门早就破的不成样子，耷拉在一边，李缺一推，就整个倒了下去，立马掀起了一阵灰尘。 两人忙捂住口鼻走了进去。 这卧室也就七八个平方大，到处散着一股难闻的霉味。除了一张朽烂的老式雕花架子床，就是一地破烂的衣服鞋袜。 第33章 床底 “咔嚓！” 胖子抬脚一看是个塑料陀螺，也没在意，随脚拨到一边去了。 两人一圈走下来，什么都没发现。 正要出去，胖子照到床下有块油布微微隆了起来，似乎遮掩着什么。 “老缺！”胖子指了指床下。 李缺立马把手电筒打了过去，胖子俯下身子看去，就见一张被水泡的发白发涨的脸正对着自己笑。 “妈呀，床底有人。”胖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缺赶紧也俯下身子看去，可床下除了那块油布空空如也。 “胖子你眼花了吧，这下面哪来的人！” 胖子又看了下，有些懵圈地拍了拍脑袋：“奇怪，我明明看到一个小孩，这么大个，脸煞白煞白的。” 胖子用手比划着。 “胖子行了，这地方本就荒废了十来年，别提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吓唬自己了。快看看那油布底下是什么东西。” 很快两人就把那油布包从床下拖了出来。那上面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到处粘着蟑螂屎，可见很多年没人动过了。 揭开油布，里面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个狗皮的披肩，狗毛已经被虫子蛀得七零八落，再就是一捆红彤彤的绳子，一块黑油布，一双牛皮靴子，一个锈迹斑斑的铃铛和两个尖尖的像狗牙又像爪子的东西。 “老缺，这都是些破烂货啊！” “这可不是破烂，都是背尸匠吃饭的活计。你别看那红绳子普通，其实是用灯芯草和黑狗皮搓的，然后浸泡了公鸡血，又叫鸡公绳。这背尸一行向来者不拒，但有些人死的冤难免会有些怨气，冒冒失失去背很容易着了道伤了自己。但用那鸡公绳把人绑了，一般的怨气也就压住了。” “我去！还有这作用，看来也是个宝贝，要不我们……嘿嘿。”胖子拿起那绳子就要往背包里塞。他做古玩这行，多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总没错。 “那东西红中泛黑，想来已经捆了上百具尸体了，煞气极重。八字不硬的人拿了它，保准活不了几年。” 胖子一听手上像被火烫了似的，赶紧把那绳子甩得老远：“我靠，你早说呀！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保佑，耶稣保佑，不知者不罪。” 李缺笑了起来：“胖子，把那两个东西拿上吧！” 胖子看李缺指着那两个像牙齿又像利爪一样的东西：“老缺你不会那么缺德，忽悠我去拿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李缺哭笑不得：“这东西叫鸡距，又叫鸡蹬子，是雄鸡的后爪，阳气极重。看那光泽应该是十年鸡的了，也是难得。想来是那老头护身的东西，辟邪还是不错的。怎样，你要不要？” 这鸡蹬子压邪祟，上了年纪的老人大都知道的。在南方农村还有“床挂鸡蹬，脖戴鱼惊”的说法。把鸡蹬挂在孩子床头，孩子也睡得更安稳了。 胖子一听可以辟邪，赶紧把那两个鸡爪子塞进了口袋里。 至于其他的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破烂，也就扔一边不管了。 两人又往另一间卧室看了看，并没什么发现，于是就打算去后院看看。 后院除了一间垮塌的厨房，还有一间低矮的房子，看样子想来是做仓库用的。不过那房子被木板钉死了，门窗上还贴了一些黄色的符纸，不过大都褪了颜色、残破不堪。 李缺仔细看去，都是些普通的驱鬼镇邪的符纸。 “老缺，就剩这间屋子了。” 李缺往前走了几步，那玉环光彩更甚。 “走，进去里面看看。” 胖子伸手拦住了他：“老缺，你看这屋里四处贴满了符纸，说不定里面有……”说着用嘴型说了个“鬼”字。 李缺有些好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胖，你在这等我一下。” 于是他三两步就来到门口，把钉在上面朽烂不堪的木条扳去。 “嘎吱……吱！” 那木板被扳起的声音瞬间回荡在了院子里。 胖子看了看寂静无声的四周，赶紧跑上前去帮忙：“得，我还是跟着你吧。” 很快，封住的木条全被卸了下来。 门一推开，周围的气温立马低了好几度，两人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种冷跟刚进宅子里的冷不一样，是入骨的冷，这就仿佛是寒冬腊月里灌了一大杯冰水，由内到外！ “老缺这屋子不简单啊！”胖子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捡的两个鸡蹬，一个自己拿着，一个递给李缺。 李缺想了想有总比没有好，于是接了过来。 电灯照去，这里面除了几口黑漆漆的大水缸，然后就是一个又一个白底福字的罐子，有大有小，足有五六十个。 现在看到这些坛子、罐子的，两人就头大，鱼国墓的事还在眼前。 李缺捡起一根木条远远地推翻一个罐子，好在里面空空如也。接连几个，也都是如此。 “奇怪，一个背尸匠要这么多罐子干嘛？难不成那两口子想搞个副业，腌点酸菜萝卜来卖？” “这可不是腌菜罐子，这白底福字罐你想想哪里见得多？” 胖子稍一思索：“殡仪馆。” “嗯，这罐子多是用来捡骨或者盛放骨灰的。胖子我过去看看，你站这里别乱动。” 李缺向几口大缸走去，用木板小心翼翼地揭开大缸上的木盖子，探头一看，也是空空如也。 “奇怪，放这么多缸缸罐罐的到底要干嘛？” 胖子见罐子和缸里没有东西，胆子也大起来了，在屋里翻找起来。 突然一口大缸后面冒出一张人脸，依旧是泡得发胀的白脸，血红的眼睛。 “妈呀！” 这下把胖子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结结巴巴地指着那处。 “那……那……那……”个不停。 李缺赶紧过来抓住他的手，在腕下一寸的通里穴连按了三下，胖子这才恢复了声音。 “老缺，我又看到了那小孩。我向菩萨保证这次我真没有眼花，我还看到他额心点了一个红点。” 李缺看胖子脸色发青，满头虚汗，也知道他不可能看花眼了。这接二连三的肯定有蹊跷，于是朝胖子指的地方走去。 可这口半人高的大缸后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不过墨玉环明显又亮了两分。 李缺想了想：“胖子来，搭个手把这缸挪开看看。” 李缺没看到，胖子还有些奇怪，难道自己天生鬼眼？ “胖子别发呆了。就算有小鬼，你有童子眉怕什么！” 胖子一想立马兴奋了，对啊，只要鬼敢来，我这童子血保证让他灰飞烟灭，于是连忙跑了过去。 缸挪开了，用破布抹去地板上的灰尘，果然出现了一道缝。 “嘶，有地窖？” 武汉这地方土地湿软，雨水多，地窖很容易垮塌，所以很少有人家会挖地窖。 李缺顺着裂缝摸了一圈，在边缘摸到了一个暗扣把手。使劲一掀，陈旧的木板发出了“吱扭”一声，就见一个地窖出现在两人眼前。紧接着涌来一股特别腥的味道。 “老缺，这味道太难闻了，呕……”胖子转身吐了起来。 李缺检查了下竖梯，倒是挺结实的。 “胖子，拿个手电筒给我，我走前面。”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梯。 xs7.com 下了楼梯才发现这地窖有三十来个平方，层层叠叠地堆了上百个跟上面一样的福字罐。唯一的区别是全用黄泥封了口，口沿还贴了一张黄符。 两人越走近罐子，味道越重，就跟那死鱼在烈日下曝晒了五六天。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飞快地从两人眼前掠过。 “有东西！胖子往后退。” 李缺赶紧从口袋里摸出秋水刃。 不料两人刚退两步，一道黑影就带着一股腥风朝两人扑来。李缺手疾眼快地把胖子推开，那东西扑了个空。 灯光一照，我的天！那是个什么玩意？ 就见那东西和比猫略大点，蛇头，蛤蟆眼，尾巴不长，全身是大大小小的疙瘩，还长了四条腿。最让人恶心的是，下巴上缀满了大大小小的黄色肉瘤，像一串葡萄一样挂着，分泌着乳白的汁液。 这怪物现在一双绿莹莹的眼睛里全是凶光，一张嘴，好家伙，两排钢刀似的牙齿。 “老……老缺，这是什么鬼东西？四脚蛇？蜥蜴？” 李缺摇摇头，这玩意它也没见过，不过这么丑一定不是个善茬。 “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先下手，这次我带了许多家伙过来。”胖子额上全是汗，赶紧从包里掏出两个黑驴蹄子，又往脖子上挂了一串五帝钱。 李缺看得差点笑喷了：“胖子，那东西明显是怪物不是僵尸，你这黑驴蹄子不管用。” 话才刚说完，怪物张大嘴巴飞快朝胖子扑去。胖子来不及躲了，直接把那黑驴蹄子塞它嘴里了。 对方明显一愣。 难道这黑驴蹄子起作用了？ 胖子还没高兴十秒钟，就见那怪物直接一口把那黑驴蹄子咬碎。看来黑驴蹄子果然不管用！ 就见怪物嚼得喷喷香，然后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胖子咽了口唾沫：“这鬼东西牙口也太好了吧！这要是被咬一口，胳膊保准光光了。”那黑驴蹄子有多硬胖子试过，敲桌子“哐哐”响。 怪物吃完后，下巴上的肉瘤竟慢慢变红了。 李缺朝胖子做了个过来的手势，胖子悄悄走了两步，不料怪物头一扭再次发起攻击。两脚站了起来，爪子就跟匕首一样划来，就见胖子的包就破了一个大口子，里面零零碎碎的东西掉了一地。 它往前一扑吊在了胖子的背上，胖子立马就觉得后背像压了块石头。 李缺赶紧挥着匕首刺了过去。不料那东西后背就跟披了铁甲一样，竟然溅起了火花。 这可是秋水刃，切金断玉都没问题，竟然伤不到那怪物。 好在这一刺让这怪物嘴巴偏了几分，胖子赶紧拽着它的脚使劲一掀，把它甩了出去。 那怪物在地上滚了两滚，就猛地朝最近的李缺撞去。 李缺被撞到在地，顿时感觉胸口上一阵闷疼。 眼见它张嘴就要朝自己的脖子咬去，李缺赶紧掐住了它的脖子。于是腥臭的涎水立马流了李缺一脸。 “老缺，坚持住！” 胖子赶紧扑了过来，使出全力拉拽着怪物的尾巴，整张脸憋得通红。就这般前掐后拽，怪物也不慌，反而发出“咕咕”的怪叫。 它爪子一划拉，李缺的手臂一阵针扎般的痛，鲜血就涌了出来。那怪物兴奋了起来，吐出又细又长的舌头津津有味地舔了起来。 李缺刺激得不行，趁怪物忙着喝血，一个狠厉就把那怪物翻到压在身下。 李缺大喊：“胖子，快砸它！” 胖子也不顾得了，端起脚边的一个罐子就往它身上砸去。 “哐当！”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立马一股腥臭味弥漫了地窖，让人闻的想吐。就见坛子流出红色的液体，掉出一个约莫两三个月大的婴儿，浑身被泡得发白发胀，那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那怪物看到婴儿立马两眼发光，不再跟李缺两人纠结。直接大摇大摆地爬到了婴儿面前，爪子一扬，肚子便被划拉开了，灰灰绿绿的肠子便流了出来。 接着怪物大嘴一张，咬住一截肠子就像嗦粉条一样边吸边嚼，血水“嗒嗒”往下掉着。 李缺和胖子看得脸都绿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几个眨眼工夫，那婴儿的内脏就被吃的一干二净。接着那怪物就抓起那藕臂津津有味地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那碎肉，血水流了一地。 李缺和胖子听到那咀嚼骨头的“卡擦”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老缺，趁它吃得欢咱们赶紧溜吧！”胖子指了指那货，小声地说道。 李缺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不了了！” “啊！？” 胖子还有些疑惑，就见那竖梯后面突然爬来了一群黑影。 刚才两人下地窖并没有看到梯子后面有一扇门，现在那扇门半开着，传来络绎不绝地脚步声。 胖子用手电一照，头发都飞起来了。 只见是十几只怪物。 “胖子快把罐子打碎，这些家伙明显更爱吃罐子里的东西。” “咣咣咣……” 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坛子砸了个稀碎，就见每个坛子里都有一具婴孩，大的五、六岁，小的还是刚成型的胎儿。 那些怪物一窝蜂地涌了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现在十几只怪物正在进行人肉大宴，那头颅、断肢，内脏到处都是，这场景真是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李缺和胖子赶紧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朝竖梯走去。 还差两步就要到竖梯了，突然最开始的那头怪物脑袋三百六十度地转了过来。接着整个身体笔直地跃起，像箭一般射去，垂挂在了竖梯上，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就见它两只蛤蟆眼里全是贪婪之色，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叫声，立马埋头苦吃的怪物们全停了下来。 朝两人包围了过来。 现在前有拦路虎，后有恶狼，两人只能贴着背拿着匕首防守着。 “胖子我们斗不过这些东西。走，我们去那个房间看看。” 就在这时那些怪物下巴上的红色肉瘤突然爆裂开来，悬着一团像头发一样卷起来东西。接着那东西舒展开了，扭曲蠕动，竟然是一根没头没眼的红色触须，大小就跟那泡软的方便面一样。不过很长，那头部快耷拉在地上时突然翘起来悬浮在空中，似乎在注视着两人。 胖子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嘶，这他妈还变异了，难不成是外星生物？” 就见一根触须迅速地朝两人刺来。 李缺用匕首一挥，那触须就被砍成两段。可还没等两人高兴，就见那剩下的半截触须扭动了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出了一个新头。 “不死之身。跑！” 两人赶紧往那屋子跑去。 铁门这已是锈迹斑斑，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门给关上了。可胖子屁股上还是被一根触须追到了。 李缺挥刀砍断了那触须，帮胖子拔了另外一头。胖子就感觉屁股上火辣辣的疼，一抹，满手鲜血，于是对着那半截触须狠命地踩了起来。 “我操敢咬你胖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老子灭了你！”直到踩成肉泥才收了脚。 李缺看了看他的伤口并不是很深，流的血也是红色的，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第35章 红额尸孩 接着那怪物就“乒乒乓乓”地撞击着铁门，好在两人检查了下，这铁门除了有些生锈，还是极其坚固的。 两人这才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 这屋子约莫十来个平方，最左边挖了一个衣柜大小的洞，稍微凑近一点就腥臭无比，想来是那些怪物的老巢。 右边一张桌子上面乱七八糟地摆了些东西。旁边还有一个炉子，就农村自己做的那种黄泥炉子，上面还有一口盖了盖子的铝锅。 屋子中间有一张香案，上头蒙着一块黑布，不知道供着什么。 李缺走到桌前看了看，桌面摆了些菜刀、剪刀、碗筷之类的东西，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掀开锅盖里面有一层蜡黄的油脂，足有半指厚，闻上去一股腥臭。想到罐子里的婴孩和门外的怪物，一个大胆的想法呼之欲出。 “老缺，你说那罐子少说有百来个，那就是百来个孩子，那冯老头哪来的呀？” “他干背尸这行，接手最多的就是这些尸体，想来是有些门道的。” 胖子立马想起了件事。 “我记起来了，刚来武汉那年就听到青山医院里丢过好几次尸体，还都是小孩的。这事都上报纸了。现在想来就是这老头的杰作吧。” “嗯！应该是他把孩子尸体偷来了。” “这冯老头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用这婴孩尸体来养这些怪物玩。养只狗啊猫啊的还能叫唤两声，养这鬼东西能干嘛？”胖子捂着屁股没好气地说。 “能干嘛？吃呗。” “吃？你是说那老头养那些怪物来吃。”胖子眼珠子瞪得溜圆。 “这……这怎么跟唐家村那位老头一个德行。” 胖子一想到那些蛤蟆眼、长满肉瘤的怪物被做成食物端上餐桌一阵恶寒，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老缺别说这个东西了，再说我真要吐出来了。” 李缺还有些不敢确定，冲到那香案前直接掀开了那块黑布。 就看见中间供奉的并不是观音，三清这些民间百姓常供奉的神佛，而是一尊黑漆漆的塑像。那塑像足有九个蛇头，巨口獠牙，牛身龙尾。 果然是它！李缺终于明白这冯老头的意图了。 “我靠！这玩意我认识。妥妥的九头虫，供奉这东西老头果然不是个正常人。” 塑像前除了一个黑里泛红的木盒子什么都没了。盒子有成人大腿一般长，十分精美华丽，不仅雕刻着繁琐的花纹，还嵌了金丝，镶了玉片。 “让胖爷看看老头给这妖怪供奉了什么好东西。”胖子手痒上前一步就揭开盒子。 “别……”李缺还来不及阻止。 盒子已经打开了。 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二、三岁的男孩，没穿衣服，身上、四肢钉了些钉子。肉乎乎的脸蛋白得瘆人，额间还有个拇指大小的红印。 可能是开盒子太用力了，那双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了一丝，里面白生生的眼睛毫无光彩。 这一下可把胖子吓惨了，跌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李缺硬拽着他起来，就听胖子牙齿打着架：“老缺……我……我在那卧室和大缸后面……看到的就是这……这个小孩。” “红额尸孩供九婴，气死阎王与天齐。果然打着这个主意！” 胖子站在李缺的后头：“老缺你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李缺指着那尊塑像：“这可不是九头虫，它是上古凶兽九婴，据说掌管着阴间百兽。能喷水吐火，叫声如婴儿啼哭，最是喜欢吃人，尤其是小孩。” “我滴乖乖这家伙来头挺大呀！” “这用来祭拜的孩子也不简单，必须是未满五岁的孩子，必须是煞月所生。在月缺之日把这孩子杀了，再用十八根锁魂钉插入体内封死魂魄，不让他怨气外泄。 接着把他埋在阴地七七四十九天，此时这孩子体内怨气已到极点。等挖出来后把他放在特殊的药水里泡上三年。 在这期间，每日要用门外那怪物的血涂抹其身以增其怨气。等到额间自然形成一个红点，已是万怨之体，叫红额尸孩，这时才真正成为了祭祀之物。” 胖子极其纠结地看着那孩子：“这孩子也太可怜了，生前受罪，死后还要受罪。这些邪门歪道抓住了就得让他吃枪子。” “攻击我们的怪物正是这九婴阳间的化身，叫万珠蛇婆。据说用它的肉来熬油，吃了后可以长生不死。” “脑子有病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长生不死！” “那冯老头是个背尸匠，按理说沾染了一身阴气活不过五十岁。可那阿婆说他快八十岁了，想来就是这蛇婆油的功劳了。胖子从古至今想要长生的人千千万万，吃个怪物的油又算什么事？” 这话还真没毛病。想那汉武帝贵为天子，治国手段极其霸道，打得匈奴四十年不敢来犯。可为了长生还不照样什么都吃，紫河车，蟾酥油、虎胎可是日日都有，更别说术士炼就的各种丹药。 据说太初年间有百姓在跂踵山下的潭水中，捕到一条怪鱼。长得有些像狐狸，还有一条鸟尾巴和六只脚。等进献到未央宫，有术士认出这是上古奇兽鮯鮯鱼。当武帝得知吃了这鱼可以长生，当夜就命人烹了食用。不料食完呕血三升，差点一命呜呼了。 可见为了长生，人是多么毫无底线。 “老缺这么说来那老头只剩一层皮，也是被这东西害死的？” “应该是。” “等等！不对啊，我们下来时地窖是关着的上面还盖了口大缸，那这些怪物是怎么上去的？” 李缺想想也是，于是拿着手电筒往左边怪物老巢照去。刚才只是瞥了眼，现在才发现这是个二米宽，五六米深的大洞。仔细在洞壁上观察，发现在最靠里面有道指头宽的裂缝。 “我们现在这个密室的位置应该是对着那间卧室，想来那万珠蛇婆就是用那触须从裂缝上去袭击了冯老头夫妻俩。” 这么一来，两人总算把前前后后的事搞清楚了。 此时门外又传来几声撞击声，比最开始要大上几分，门框上的灰尘刷刷往下落。 “老缺这门顶不了多久，我们得赶快想想办法！” 胖子把那桌子上的东西全扒拉掉，把那桌子顶在了门后面。 第36章 惊喜 李缺也有些焦急，低头时发现胸口的墨玉环比在上面时更是通亮了几分，刚才一番着急倒没注意。 这屋子里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时间紧迫，他连忙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连四面墙壁都一寸一寸地摸了过去，可都没有发现机关暗屉，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尊塑像上。 他快步走了过去端起那尊九婴像，上下摸了摸，又摇了摇，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老缺你干什么呢？那东西邪忽吧啦的别动，小心被它给阴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缺动了那尊九婴像，门外的万珠蛇婆突然躁动了起来，不要命地撞击着铁门，一波又一波，连铁皮都凹进去了好几处。 这时李缺发现塑像最中间的蛇头与其他蛇头有些不一样，脖子抬得似乎高了半寸。 他试着旋了一下脖子，蛇嘴竟然一张，从里面吐出一根比牙签略长的针。 找到了！ 李缺脸上一阵狂喜，他按捺住蓬勃的激动，颤抖着手拿下这枚针。 就见这针呈玉白色，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摸上去极其光滑，一股蓬勃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令人极其舒畅。 细细看去，那针上有一个蚊足一般的篆书——坤。 “老缺，这东西不会就是你要找的九疑针吧？” 李缺忍不住嘴角上扬：“嗯，这是其中的一根坤针。” 就在这时那铁门终于不堪撞击，倒了下来。 十几条万珠蛇婆流着口水、张牙舞爪地朝李坡两人扑来。两人脸色大变，躲避已是来不及了，只能本能地往后退去。 就见蛇婆肉瘤里的触须都开始扬了起来，像长了眼睛似的瞄准两人准备攻击。 胖子从地上捡起一个铁碗试着朝一只蛇婆扔了过去，就见那红色触须如利箭一般击去，“砰”！铁碗直接被穿透了。 胖子惊出了一头的汗：“老缺，咋整？这鬼东西太厉害了连铁都能穿破，咱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等在这里只能被生吞活剥，要不咱们跟它们拼了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了。”说着从地上捡起一个大铁勺。 李缺也急得脑门都是汗，自己死了就死了，可不能连累胖子把命丢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万珠蛇婆终于等不住了，一步一步朝两人走去。就剩两三步了，对方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成百上千条红色触须蓄势大发，转眼就可以把自己穿成筛子，两人心里的恐惧一股一股地涌了上来。 突然李缺手心传来一阵温热。抬手一看，就见手中的九疑针光华四射，耀眼夺目。可对面的万珠蛇婆却如临大敌，尖叫着往后退去，蛤蟆眼里全是恐惧和不甘。 “老缺，这四脚蛤蟆蛇好像怕这枚针。”胖子也算看出点名堂来了。 李缺拿着神针往前晃了晃，万珠蛇婆果然急忙往后退去。 “看来，那背尸匠就是靠这神针来控制这些万珠蛇婆的。刚才它们不敢上前，也是感应到了它的气息。” 很快两人就凭着九疑针出了密室，就见地上一片凌乱，到处是碎肉残肢，血水横流。 就在两人要往竖梯走去时，胖子的灯光一闪，在墙角又看到了那个额间点了红印的孩子，这次李缺也看到了。 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两人，可又畏惧李缺手中的神针不敢过来，于是委屈地嘟着嘴，眼泪泫然欲泣。 “老缺那孩子一路跟着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这孩子与那罐子里的孩子不一样，他是被人害死的，后来又被当成食物献给九婴，所以怨气极重投不了胎。他能出来应该是灵台中还残留着一丝清明！我现在想来那冯老头的死跟他也有点关系。” “那……怎么办？他会不会一直缠着我们。”胖子也有些发怵。 “哎！我们拿走了神针，他头上的紧箍咒可就解开了。就他那满身的怨气，周围十里绝对被他闹得鸡犬不宁。这样你拿着这神针守在我边上，我脱了魂去跟他沟通下！” 这脱魂术又叫离魂术。自古道家与阴界常有往来，还有些神通的道人竟在阴间任职，可这肉胎凡身是去不了阴间，于是就有了各种离魂之术。 就见李缺手指飞快变幻，快速掐了个阴阳诀，口中默念：“三台映月，魂离我身。金光一丈，酉时八分。天苍御令，六甲金黄。黄旗特使，急急如律令！走！” 胖子就见李缺满脸发红，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杵着。 迷雾中，李缺就看到那红额婴孩蹲在地上呜呜地哭着，立马走了过去…… 等了约莫五分钟李缺才睁开了眼睛，擦了擦额上的虚汗。 老道说过自己是五阴体，要慎用道术，不然容易阴阳相冲伤了身子。所以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离魂术都搞得李缺腿都软了。 “胖子，这孩子跟你有点缘分，你去把那孩子连着盒子背上吧！”李缺似笑非笑地看来。 “啊！凭什么？我招他惹他了，我才不背！” 李缺有心吓他一下：“你若不带他走，他说以后每晚都来找你。” 话还没说完，那胖子飞快跑进密室连盒子带人抱了出来。 李缺看着眼前的万珠蛇婆心里全是嫌弃，这东西留着就是个祸害。既然它们是九婴的化身，要是把那神像毁了不知道会不会…… 想到这里，他又让胖子去拿了那尊九婴像出来。 果然那万珠蛇婆看到胖子拿着九婴像，比看到神针更激动，眼神里全是慌张与害怕。 “我果然猜的没错，这万珠蛇婆与塑像就是一体的。胖子把那九婴像砸了。” “好嘞！胖爷我早看不惯这些邪里邪气的东西。” 胖子高高举起九婴像，所以蛇婆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吓成一团，眼里全是哀求。 “夸擦！”一声响，九婴像四分五裂。随之就见到那些蛇婆在地上翻滚着、抖动着，嘴里吐出了白沫，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胖子捡起一块碎片砸在万珠蛇婆身上，对方一动不动：“这……就死翘翘了！” “它们本就是九婴的化身，本体都碎了，化身又怎么活了？走吧，胖子。” 两人上了地窖后，再次用大缸把那入口给封住了。 等两人路过那大厅时，特意去那卧室看了下。果然在床脚的墙壁处有一条细小的裂缝，想来万珠蛇婆的触须就是从这里钻上去把冯老头夫妻俩活生生地吸干的吧！ 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想来冯老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养的宠物给吸死了也是不甘的吧！ 第37章 黑桐锁阴棺 第二日，两人带着那盒子去了郊外的山里。 李坡在山上溜达了半天，才选了一个地方挖了起来。 其实这早夭的孩子在民间并不似成人入葬要堪风水定吉穴。在火葬流行前，两湖地区很多地方都用畚箕装尸，盖上稻草，天黑时由亲人挑到野外挖个浅坑，用草席裹尸，草草掩埋。讲究的人家则把畚箕盖上，堆个小土包为标志，也不吹打、撒钱。 可李缺觉得这孩子可怜而动了恻隐之心，于是给这孩子找了一处还算不错的风水穴位，希望能投个好胎。 不一会儿，一个半人高的土坑就挖好了。 胖子终于憋不住了，扔下锄头：“老缺，你昨晚到底跟这小鬼说了什么？还有这小鬼我都不认识，跟我又扯上什么关系？你不会是骗我干活的吧！” “哼，你仔细想想昨晚进冯家宅子踩到了什么？” “啊？等等……让我想想！” 胖子摸着下巴回忆着。 “没踩到什么呀！对了，我进卧室时好像踩到了一个陀螺。你不会说那东西刚好是这孩子的吧？”胖子有些不太相信。 “恩，确实是他的。说来这孩子也可怜，他本来是住在那背尸匠的隔壁，十五年前冯老头趁他家人不注意把他骗了去。然后把他关在地窖里，每天什么都不给他吃，就给他喂那蛇婆血。一年后把他溺死在水缸里，后面一系列折腾后，就被冯老头进献给了九婴。不过那蛇婆能发现缝隙也是那小屁孩引的，他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 至于你吗，那陀螺是小孩最喜欢的玩具。你踩坏人家的心头宝自然被人惦记着，不得还个人情。”李缺憋着笑说。 “我靠，就那么一个破陀螺随便放地上谁能看得到？这就是碰瓷。” 话刚说完，就听那盒子里传来“咚咚”两声。 “胖子你再乱说，这孩子可就生气了，到时天天跟着你我可不管。”李缺吓唬道。 “得，我这也是倒霉催的。老缺，我把他带出那鬼地方，又挖洞把他埋了，总算两清了吧？”胖子眼里全是期冀。 “算吧。昨晚我已经把他体内的十八根锁魂钉给拔了，怨气已经散去了许多。现在又给他选了个风水还不错的地方，就可以入土为安了！待会我再给他念上一遍《太上救苦经》，烧上三张引路符，他的魂魄就能去投胎了。说来要没有这破小孩一路引着去，我们也找不到地窖，更找不到这根九疑针！” 胖子想了想也不再说话，就抱起那盒子准备放到坑里。 “胖子，那是具黑桐锁阴棺，你要是就这么放下去，他的魂魄可就一辈子困在里面了。” “啊，这就不是个好看点的盒子吗，又有什么名堂？” “你还别小看这盒子，用料可不比紫檀差多少。黑桐木产自阴山深谷，百年只生一寸，五百年才能成材，质地细密，最是阴凉无比。这么说吧，你把一块肉放里面，三个月后还是新鲜如常。” 这从古到今，国人对于这棺材可是极其讲究，毕竟人活一世仅百年，可在地下就是未知数了。为了保存尸身不腐，棺材用料向来是“檀、金、柏、柳、杉”几类，可却很少人提起黑桐木，主要是这种木头太稀有难得了，只生长在阴山一带。 想当年曹操洛阳病故，曹丕派人去阴山取木做棺。可上千人愣是走遍了阴山也没找到几棵黑桐木料，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了金丝楠木棺。 “霍，看来这是天然冰箱一个呀！老缺，这玩意应该很值钱吧？”胖子惊喜地摸摸那盒子，果然入手凉丝丝的。 “说它寸木寸金也不为过。不过这东西阴性大容易招来脏东西，很多人不敢沾手。最主要的还是木头上面这些用玉嵌的图案，那是金丝缚魂咒。用这么个匣子装着，那灵魂就等于包在了一层塑料袋里，外面还罩了一层渔网，怎么折腾都出不去！” “那……那咱们就让这孩子赤条条地埋土里？” 李缺想了想：“这样，你把外套脱了给他裹一下吧！作为回报，这个木匣子我想孩子是愿意给你的。” 胖子一听还有这好事，登时热血沸腾，屁颠屁颠地脱下衣服把孩子包裹起来。 等那孩子埋入土中后，李缺给他起了个小小的坟包，烧了两把纸钱，点了两炷香，又念了一遍《太上救苦经》。 “小鬼，你安心去投胎吧！你上辈子被那坏老头害死，你也间接把他弄死了，你们之间也算两清了，去吧，投个好人家从新开始吧！” 就见那香一线上升，然后虚虚晃晃地盘成圈，好半天才散了去。 一回古玩城，胖子就迫不及待地把木匣子带去给张老看了，果然是黑桐无疑，最后卖了七十万，可把胖子笑得几天都合不拢嘴。 自从在冯家荒宅找到了第一根九疑针，李缺的动力更是十足了。天天大街小巷地蹿，可是再也没有动静了。 同时他心里也多了一个疙瘩，按那竹简记载这九疑针应该在赵高墓里，可现在却正在冯家寻到一根，会不会是赵高墓已被前人捷足先登？又或者九疑针已在秦末就分散各地？到底怎么回事呢？？想不通！！ 这日他和胖子正在摊子上闲聊着，张老派人来找他们。 等他们到了聚珍阁，就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年轻人，戴着一副银框眼镜，长相颇为英俊儒雅。 张老赶紧起身介绍：“这是王家实业的二公子王少坤。少坤，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李缺和孙胖子。” 这王家实业在武汉鼎鼎有名，那可是传承了二百年的家族。这么说吧，王家打个喷嚏，这武汉都会抖上三抖。 李缺自是知道他们王家与武当的渊源。太师祖正是为他王家向天借命，身受天雷罚身而死，所以对王家并没有特别想搭理。 王少坤很有礼貌地伸出手：“你好，很开心认识你们。” 李缺和胖子看了一眼，不冷不淡地握了握手：“你好！王少。” “两位客气了，我们年纪相仿就直接叫名字吧。” 两人不置可否。 王少坤笑着看向李坡：“李缺你是武当山的弟子，说来与我家渊源颇深呀。” 想来是张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 “王少，那都是上几代人的事了。” 胖子明显听出了李缺不喜的语气，感到有些奇怪。平日里李缺表面不温不火，不过内里头可是个热心肠的人。为什么对王家如此不耐烦？这要是别人老早就跪舔了。 王少坤也不恼：“说来我王家这一百年来能平安顺利也是武当真人的功劳。我爷爷知道小道长下山了特别高兴，让我送份薄礼过来。” 说着手下捧来一个紫色的木盒子。 李坡看那盒子十分古朴，四角还包了银边，想来里面肯定是贵重之物。 “王少爷客气了，我道门子弟对这钱财一物向来淡泊。礼物你收回去吧，代我谢谢老爷子！如果没有其他事，张老，王少爷你们聊着。胖子，我们走！” 张老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这……” 王少坤嘴角噙着笑，眼里多了几分玩味：“爷爷说的没错，武当山的人果然不一样。” 出了聚珍阁，胖子连忙问道：“老缺，那王家跟你有夺妻之恨，杀父之仇？” 李缺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你刚才那脸都快拉到脚底板了。”胖子一对小眼睛眨巴眨巴，他的直觉告诉他里面绝对有故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说来都是老一辈的事了。”说着简单说了下两家的关系。 “老缺，我现在愈发觉得这世上有神仙了。你们武当牛逼呀，那逆天改命我可只在小说里见过。” “其实那事是我太师祖自愿的，他找到了自己的道，跟他们家也搭不上什么关系。但我就看不惯这些有钱人算计来算计去，平日里不找，非得旱灾那档口去找我太师祖说捐银子的事，这算盘播得哗啦响。” “老缺，我听说王家这些年可是铺桥修路，开了好几家孤儿院，敬老院，着实做了许多良心事。” “恩，要不是王家行善积德，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好，我胖子就喜欢你这份老子天下第一的牛逼哄哄性格！”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往摊子上走去。 殊不知打和王家人见面起，李缺和胖子再也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第38章 三宝阁 武汉近郊的云瀑山是全武汉最富贵的地方。这山脚别墅住着都是武汉有头有脸的人物，更别提那半山腰的豪宅。 半山腰有一座占地十来亩的中式花园别墅。别墅里繁花似锦，绿树如云，一湾清澈的潭水更是游鱼自在。 古色古香的水榭里，雕花排门敞开，一位八旬老人正靠在太师椅上双目微闭。 一旁站着的年轻人正是王少坤。 “爷爷，那小道长我已经见过了。” 老人正是王家现任家主王德源。 “礼物可是收了？” 王少坤摇摇头：“没有。他对我们王家似乎颇有些偏见！” 老人眼睛猛地睁开，精光四射：“喜怒随色，果然纯性坦荡。” “爷爷，那我们还要去找他吗？”王少坤还是忍不住问道。 “少坤，从小我就跟你说了王家祖辈的事，可还记得？” 王少坤立马变了脸色：“爷爷，我记得。” “哎，我王家这衰老之病只有他武当山能控制一二。想当年栖云真人更是豁出了自己的命，才给我们王家向天借了一百年。到你这辈又是轮回的开始啊！” 王少坤一想到从小老人对自己说的事，心里也是烦躁的很。 他本来是不相信这些事的，认为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迷信。可自己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就一夜之间白了半边的头。 他中药西药吃了一大把，国内国外跑了大半年，不但没有半分好转，反而身体愈发吃力，这下不得不信了。 他才二十三岁青春正好，可不想这么快死掉。 “爷爷武当山那么多真人，为何偏偏选他呢？” 老人缓缓起身，王少坤赶紧过去扶着。 两人来到鱼池前。 一把鱼食洒下，五颜六色的锦鲤飞快地争抢着。 “玉门一锁魂难散，昆仑神镜断阴阳。关门千重有生道，百年山下有良缘。这是栖云真人那日在密室与我王家老祖留的批语。说百年后武当山下来的第一人与我们王家极有机缘。” “难怪打我七岁起，爷爷你就每年都派人去打探武当山是否有道长下山。”王少坤恍然大悟。 “十年前有个少年下过二次山，却只耽搁了半夜就上了山。一月前，山脚看守的人告诉我武当山有道长下山了。” “这两人都是那李缺！”王少坤极其聪明，一点就通。 老人并没有说话。 “爷爷我懂了，为了我自己，更为了我们王家，我一定会跟他交好找到昆仑镜。” 老人很是欣慰地点点头，他今年八十四岁了，为了找那昆仑镜耗费了一辈子时间，也总算有了些许眉目。 “哦，对了爷爷，我听张玉老头说李缺正在找一样东西，叫九疑针。” 老人眼角一跳，好半晌才说：“坤儿，你跟我来！” 两人回到水榭，走进内堂。 内堂布置十分素雅，就供了一座神龛，里面供着三清祖师像。地上摆了几个蒲团，这是老人日常念经打坐的地方。 老人上前把供桌上的花瓶轻轻一拧，侧面的墙壁就翻了过来，露出一道楼梯。这是王家藏宝的密室，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人。 这密室足有百来个平方，分为“天地人”三间屋子，寓意多福多禄多寿，名曰：三宝阁。 “人”字阁里是一个个朱红的箱子，里面装满了金条，金砖。四面墙还有一排博古架，摆满了青铜字画，玉石古玩之类。 “地”字阁里全是各类珍稀的药材，如百年老山参、千年何首乌。 “天”字阁里向来都锁着的。因钥匙只有历任家主有，所以没人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老人一路来到了“天”字阁，王少坤紧张地跟在身后。 “少坤，按祖训非家主不入天字阁。你爹死的早，你大哥的腿又那副样子，这家主之位迟早交到你手里。爷爷带你进阁也不算违背祖训。” 就见精钢铁门上有一个环形锁，老人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一按进去，那门竟然自动转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门上就出现一个奇怪的图形，一个蛇头龟身的动物抬头高叫。 老人让王少坤咬破手指，挤出两滴血滴在那动物眼睛上。口中默念：“乾坤一动起风云，望天玄武保太平。太平山上飞红凤，斗转星移锁黄旗。” 随着口诀刚念完，立马那血就被门上的玄武吸的一干二净，紧接着就听到机括转动的声音，随即铁门缓缓打开。 “爷爷，这门好生奇怪。” “这是玄武望天锁，是当年你太爷爷去四川请了唐门的人特意来做的。这锁分为两重，那玉佩是钥匙，只能打开第一重。第二重里面布了阵法，唯有王家嫡系血脉才能打开。刚才玄武已饮了血认了主，下次进来只要覆手到它头顶就行。少坤这锁看似简单，若强行从外面打开，墙面会溢出浓硫酸，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会毁于一旦。” 王少坤有些诧异，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奇怪的门锁。 进了“天字阁”，里面的灯已经自动亮了。王少坤就见屋中只有九个莲花石墩，每个石墩上都蒙了一块黑布。 老人随便揭开一块黑布，就见一个透明的水晶盒里躺着一颗血红的珠子。 “坤儿，你记住这是碧血丹，乃是明末五鬼道人所炼的丹药。我王家祖辈花了四十年才找到这么一颗。若是几年后那昆仑镜还未找到，你记得服下此丹可为你延命二年。” 王少坤心头一凛，赶紧点头。 老人指着这九个莲花台：“这每块黑布下都是我王家二百年来收集的天才地宝和佛道两派的重宝，都是为了对付那怪病，可惜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这些东西等爷爷快死的时候会跟你说明白的。” 王少坤：“爷爷，你会长命百岁的。” 老人摆摆手：“我王家百年来受尽那病的折磨，哪来的长命一说。要是我们王家能平安传承下去，马上让我去见阎王爷也是愿意的。” 第39章 乌鸦山往事 老人又走向第一排第一个石台，掀开上面的布，就见是一个紫檀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根玉白色的细针，散发着淡淡的晕光。 老人不舍得看了两眼：“你找机会让李缺来家里一趟，这东西合该跟他有缘啊！” 王少坤狐疑地看去：“爷爷，这不会就是李缺四处寻找的九疑针吧？” 老人颔首：“这确实是一根九疑针。说来这针来的极为不易，你曾祖差点就折在那乌鸦山了。” 民国十八年，大暑。 老人的爷爷王庆福去山西大同进货。 一行人走到乌鸦山时早就口干舌燥了。王庆福看到前面有村子，就决定到前面的村子休息一晚再走。 哪料一入村子便发现空无一人，而且家家户户挂满了蜘蛛网，处处透着蹊跷。王庆福本来是打算离开的，可眼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想着荒郊野岭的更不安全，就决定在这村里住上一晚。一伙人就找了间较为干净的房子烧火做饭，喂马卸货，忙碌了起来。 不料到了半夜，那马棚里的马突然发出一声悲鸣。 王庆福以为来山贼了，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就见外面已经闹腾开了。 不一会儿王铁山就来报。 “老爷，咱们的马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等王庆福来到马棚，就见那几匹马内脏被掏空了，血呼啦啦地倒在地上。看伤口明显不是人干的。 王庆福心里一惊，想起了父亲交代的种种，连忙把香囊里从茅山求来的符纸握在了手心，接着赶紧让人收拾东西准备连夜赶路。 出了村子还没走上两里路，就见前头站着一个人。 王铁山拿着火把上前打招呼，那人就倒了下去。只见他内脏被掏空了，血被吸干了，已是一具干尸。这下大家吓惨了，纷纷逃命。不料一阵阴风卷起，就见一只粮斗般大的蜘蛛从地里钻了出来。 这蜘蛛全身乌黑，两只上颚像钳子一般张着，八只毛茸茸的脚上长着倒钩，更令人奇怪的是背面有一张扭曲的人脸。 王庆福几人拼了命地跑，就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那蜘蛛一跃扑向了跑在最后的两个人，前足一抬两人胸脯就被穿透了，血哗啦啦地往下流。等前足再收回来已经抓住了两颗跳动的心，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嘎巴嘎巴地嚼了起来。 吃完后，上颚咬住一人脖子吸了起来，就见那血气就源源不断地涌入蜘蛛口中，转眼那两人就干巴得跟柴火棒似的。 见蜘蛛朝自己走来。王庆福腿都吓软了。他颤抖着摊开掌心的黄符。黑蜘蛛没敢在上前，就见它肚子上下起伏，接着朝那符纸喷出一道乌黑的液体，立马符纸就湿成一团。 没了顾忌，蜘蛛脚下一跃就飞到了王庆福面前。拳头大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满脸都是贪婪之色。 蜘蛛张开巨嘴就要咬下之际，就见一道金光闪过，蜘蛛被打得连翻了两个跟斗。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扶起了王庆福。 “大师救我！” 蜘蛛被激怒了，张牙舞爪地朝老和尚扑了过去。 可那和尚并未躲让，而是左手结了佛印，念起了“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蜘蛛极其恐惧尖叫一声，很快消失在黑雾之中。 等王庆福问明身份，才得知这老和尚是五台山的悲空大师，正好云游路过此地。 当夜，王庆福带着老和尚回到了那村子。悲空大师只在那村子里绕了一圈，说了一声：“阿弥陀佛！”就在村中整夜念起了心经。 有了这老和尚在身边，王庆福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日清早，悲空大师带着王庆福向山上走去。 很快就发现后面有座大山垮了一大半，应该是前段时间地震引起了山体滑坡了。剩下的一半山顶挺立着一座七层的石塔，塔下两米处有一个巨大的洞穴，往外散发着黑气。 洞边趴着一具具干尸，男女老少都有，死状极惨。全是开膛破肚内脏俱失，然后被吸干了。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就是山下的村民。 见两人到来，扑在上面撕咬腐肉的乌鸦“扑啦啦”地飞到了三四米外，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看着。 “阿弥陀佛，这鬼面蜘蛛是鬼王罗刹的化身，最喜食人内脏和血液。想来当年是有高人用这七级浮屠塔镇压此妖魔，不料碰上了山崩才让这些妖物逃了出来，害了这几十条人命。今天老衲必需除了它们，否则这方圆百里永无宁日。” 说着又看向王庆福。 “王施主，为免那孽畜逃脱，老衲有一事相求。” 王庆福命都是老和尚救的，哪有不同意。 就见老和尚从怀里掏出一枚二寸长的针。 “这针是至阳之物，你拿着站在洞口帮我拦住那妖孽。施主放心，有这神针在，那妖孽绝对伤不了你半分。” 说着那老和尚念了一声佛语，就朝那洞里走去。 王庆福心惊胆战地举着那根针站在洞外，口里不停地念着菩萨保佑！ 就听洞里阴风阵阵，嘶吼咆哮。果然逃出了两只鬼面蜘蛛，它们见只有王庆福在门口，不可一世地扑了过去。 王庆福吓得连忙举起了老和尚给的针。 就见那针突然发出了一层淡光，一股无形的气流直接弹飞了两只巨兽。 恰好老和尚这时出来了。不过百衲衣上鲜血直流，竟是断了一只手。 老和尚嘴里念着经文，把脖子上的佛珠取了下来，直接像鞭子一样抽在两只蜘蛛身上。就见对方身上像被火灼过，冒出了黑烟，味道极臭。很快两只鬼面蜘蛛就四脚朝天，一动不动了。 “大师，你的手？” 悲空大师脸上波澜不惊：“无妨。想不到这洞里还藏了一只千年的家伙，老衲金身已破，命不久矣。王施主这神针与你有缘，带着此物上路可保你平安。阿弥陀佛，走吧！” 王庆福还想再劝，就见老和尚朝洞穴里走去。他也是怕极，只能给老和尚行了一礼：“大师，那你多保重！” 还没走多远，王庆福就听到一阵轰塌的巨响。就见那七级浮屠垮塌，把那洞口和老和尚给埋了。 后来王庆福带着那枚神针一路奔逃，果然平安到了大同。他托人打听才知道那村子半月前全村的人不翼而飞。附近村人曾听到人消失的前一夜鬼哭狼嚎，惨叫不绝。王庆福这才庆幸自己捡回一命。 “嗯。后来你曾祖去五台山找智光大师看了，确定这枚针就是他太师伯随身之物九疑针。从那以后这根神针就放在了家里当镇宅所用，果然鬼畜不惊，六宅安宁。” “爷爷这既然是镇宅之物，何须给那李缺？” 老人看孙子有些拎不清轻重，白眉微皱：“这东西又不能改了我王家的命道，又不能救你的命，再贵重也是死物。坤儿，你一定要记住家族香火延续才是最重要的。” 王少坤立马回过了神，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顿：“糊涂！人都要死了，要这东西干嘛。” 于是赶紧点头：“爷爷，刚才是坤儿糊涂了，跟性命相比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老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王少坤想了想：“爷爷，我看那李缺并不是个贪财好利的，反而极为磊落重义。我们要是直接把这东西送他，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收。” 老人想想武当那些真人的“古怪”脾气，点点头：“坤儿，说说你的想法。” “爷爷，虽说这批语是栖云真人留下的，但毕竟也过了一百年了。都说世事无常，我们也不知道这机缘有没有变化。我们何不找个由头，不仅可以把东西送出去，而且也能测测那李缺的实力。” 王德源略一琢磨便知到了自家孙儿的想法，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恩，坤儿你想的极为周全，这寻找昆仑镜是要万分小心谨慎的事，不是寻常人能左右的。” “爷，我听大哥说西城那块地出问题了，不如就请李缺去看看吧。” 第40章 佛老会 转眼就到了五月底，这两天李缺发现市场里突然多了很多陌生人，还多是夹包袱的打扮。 这古玩一行待久了，李缺也对一些行话也多少了解了几分。就如这夹包袱指的就是那人包里有货，寻找着买家。 胖子正跟旁边摊子的老板胡吹海吹：“就我上次卖一个碗，好家伙清三代的，被一个老阿婆拿去喂鸡，还冲了一线……你说可不可惜？” 对方也吹了起来：“上次我买了块玉，好家伙那可是慈禧太后墓里流出来的东西，那摸上去哟，跟个小姑娘的皮肤一样……” 两人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胖子，我怎么感觉咱们这市场最近热闹了许多呀！” 听到李缺的话，胖子随口接道：“这不佛老会要开了，人多点很正常。” “佛老会？是哪个庙举行的香会？” 一旁跟胖子聊天的大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着胖子：“你这弟兄嫩得很呀！” 胖子赶紧拦住李缺：“缺哥，你出去可千万别乱问乱说，干咱们这一行的连佛老会都不知道，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接着就跟李缺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佛老会并不是什么寺庙举行的香会，而是古玩这行自发组织的一个盛会，通常是拍卖和交流一些有价值的古玩。取名佛老是因为，这古玩之物大多来于地下阴气极重，佛家讲究因果超度，也是希望用这“佛”一字压压邪祟。 这盛会一般一年举行一次，地点选在靠近江汉路和南京路的泰宁街，那地方是武汉有名的鬼市。不过当地人都不喜欢叫鬼市，而是叫天光墟。 鬼市李缺倒是知道，清末时候最为盛行。俗语：“南福北潘，西城东海”，即：南福是指上海的福佑路鬼市、北潘是北京潘家园鬼市、西城是西安小东门城墙根底下的鬼市、东海是海珠桥鬼市，这些地方从明清以来，都是远近闻名的古玩、旧货交易的“鬼市”。 “想不到武汉也有鬼市。胖子，那么说来全国各地都会有人来参加这个佛老会。”李缺突然问道。 “恩，这佛老会办得挺热闹的，每年都可以看到很多宝贝。老缺，你问这么多是不是想去看看？” “胖子，我觉得南来北往的人都会聚集在这里，说不定能打听些九疑针的事。” “咦，这倒还真有可能！行，那佛老会五月二十八号开始，到时胖爷带你去开开眼界。” 很快就到了五月二十八号，晚饭后两人收拾妥当就往那地方去。 别看那泰宁街是个仿古的巷子，里面很是宽敞。街道上虽说五步一灯笼，十步一路灯，但用的瓦数不高，所以还是有些暗。 胖子说这是鬼市的要求，“一更红灯起，天明不出摊。”。 李缺心里盘算着若是亮如白昼，还怎么把上周的东西当商周卖了？ 因今日是佛老会人山人海，很是嘈杂。 与平日地面摆得满满当当不一样的是，今日每个古玩摊子只摆了一件东西，围了一圈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胖子说这叫“讨口”，也就是大家可以对这件东西发表任何意见，主人都不允许生气。若是有哪位买家看上了，其余人就不允许再说话了，不然就破了规矩。 这鬼市规矩，李缺也多少知道一些。可今日听了胖子说来，才觉得自己知道得很片面。 两人逛到月上柳梢头，也没打听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得，看来今日打探不到什么了。胖子，我们回去吧！” 正要走时，突然看到前面有好几波人匆匆忙忙地往鬼市深处的一个巷子里钻去。 “胖子，你看那！” “哦，他们几个想来是去那琳琅阁吧。” 见李缺还往那边看：“老缺别看了，那地方可不是我们能去的。” 都说“三百六十行，古玩第一行”，所以围绕着古玩衍生了很多行当，这古玩拍卖行就是其一。除官方拍卖行外，民间也有许多上得台面的拍卖行。 “北白玉，南琳琅”就是最有名的两家民间拍卖行。虽是民间自行组织，可背后的大佬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跺一跺脚地皮都能抖三抖。 “老缺，去那琳琅阁首先得把资产先报一遍。像我们连一百万都拿不出的，连他妈的门都进不了。我听人说百万资产在里面只能坐门边，上千万是后三排，上亿才到中间，你想想那第一排的人得身价多少呀！” 李缺听了不由得咂舌，这哪是拍卖会，简直就是富豪大聚会呀！ “不过这琳琅阁的东西到是个个保真，样样都是精品。” 说着看了看周围：“刚铲的货里面多着呢！” “胖子，除了砸钱这条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进去？” “有倒是有，不过……” “快说。我有种很强的预感那里面会有我想要的一些东西。” “如果有值钱的东西，倒是可以以持宝者身份进去，而且不需交佣金。可我们摊上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难办！”胖子皱起了眉头。 李缺却笑了出来：“这可不一定。你别忘了，我们有这个！”说着掏出那把秋水刃。 胖子眼睛闪过一丝兴奋：“嘿，怎么把它给忘了。老缺，你舍得？” 李缺看着秋水刃叹气：“哎，忍痛割爱吧。” “那还等啥？走，胖爷带你去开开眼界。” 说着两人就朝着那巷子走去，不一会儿就来一座古朴的院门前。 李缺才看了一眼，就觉得这屋子很是不一般。就见“影壁一丈掩朱门，屋檐有龙望紫宸。双狮戏绣球门前守，一条清渠过明堂”。 他以大门为圆点，用脚轻轻划了半圈，闭目感受着。 果然这房子的地底涌上了一股勃勃的生气，应该是建在一条暗龙的龙首上，也就是地眼的位置。有道“隐凤眉，暗龙眼，缩龟足，埋鹤首”都是很不错的安宅宝穴。 在祖国大好河山中，从昆仑祖龙起，飞出了大大小小的数千条龙脉，就如一棵大树分为根龙、干龙、支龙、叶龙。地面的龙脉通过天干地支、山形水系、辨土识风倒好寻的，但地底的暗龙就不是一般人能触及的了。 李缺绝对相信这琳琅阁的主人找了高人来看过的。 “老缺，刚才你嘟嘟囔囔什么呢？在人家门口走来走去像个跳大神的。”胖子也是疑惑了。 “没什么，这琳琅阁风水极好，难怪出入的人非富即贵。” 第41章 三寸金莲 李坡上前一步正要敲门，就发现这大门上下也与众不同。 就见那大红门上叼着门环的兽首竟然是点了睛的椒图。这龙生九子，椒图第九。古语云：椒图形像螺蚌，性好闭，最厌人入其巢穴，所以常立于门上，以负责看守门户，可镇邪妖。 可有一点常常会世人被忽略，就是这椒图是否点睛。有眼无珠，椒图闭目，眼不见为烦；有眼点珠，看家值守，六畜安定。 很明显，这琳琅阁的主人对这鬼神之说很是清楚。 抬头看去，门梁上横着钉了五帝钱，看光泽明显是开了光的。就连脚下的门槛都暗刻了阴阳鱼图。 果然事无巨细，巧妙自在。 就这一手，这门就不是普通的门了，普通妖魔鬼怪根本不敢在门前晃荡。 这琳琅阁有些意思！ 胖子上前敲了敲门，很快门就开了。 一个彪形大汉粗声粗气地问道：“两位有什么事吗？” 胖子忙凑了过去，露出一张笑脸：“兄弟，我们是来参加拍卖会的。” 大汉：“我琳琅阁的规矩两位可是知道？” 胖子把那秋水刃递了过去：“知道，知道，这是唐朝铸剑大师张九鸦晚年的杰作秋水寒刃，你看看可还行？” 那大汉接过匕首就进门去禀报了。 五分钟后门人又回来了。 “两位，我阁主交代此刃可入选拍卖。不过进去前，按规矩让我们搜一下身子。”两人搜完身就跟着大汉进了琳琅阁。 这琳琅阁不愧是南边排名第一的民间拍卖行，端的是富贵大气。 进门先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花厅，像博物馆似的摆满了各类古玩，不过都用玻璃罩着。四五个高大的汉子站成两列，各个孔武有力，下盘扎实，一看就是练家子。 待穿过一架五米多长的龙纹紫檀屏风，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二百来平的雅室，雕梁画栋，丝帘曼垂，几根一人抱的立柱浮动着暗暗金光。 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阿富汗手工复古地毯。左右两面墙上则是一幅幅名人字画。各屋角还摆了一个两米多高的青花瓷瓶。 最前方是一个半米高的台子。从屋顶垂落了一排红灯笼，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台子上面有几个展台，空空如也，想来拍卖的宝贝还没入场。 下方摆了七八张八仙桌，已经坐满了人，此刻正在小声地闲聊着。 李缺因为是拍卖人，于是被请到了侧面的回廊上。这里有几间垂了珠帘的雅间，位置很好，正好可以看到台上的情况。 李缺两人刚坐到太师椅上，就有人送来了瓜果和茶水。 “胖子，这琳琅阁是真有钱呀！” 胖子随手拿起一个水灵灵的桃子，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那可不是！刚刚我悄悄摸了摸那柱子，你可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李缺眨了眨眼睛。 “我去，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金丝楠木。这么粗一根，起码上亿了。” 李缺心下震撼不已，这金丝楠木可是寸木寸金，过去多用在皇家殿宇陵寝，普通人别说拥有了，见过的人都不多。看来这琳琅阁背后的东家实力不一般啊！ “也正常，这年头没有点钱哪里敢玩古玩呀！” 这倒是真话，有道是“家无三斗金，不沾古玩身。” 很快刚才那大汉就过来了。 “李先生，孙先生请把拍卖的东西给我。你放心，我们琳琅阁拍卖过钱十分迅速，若是流拍也会原物奉还，不收取任何佣金。” 李缺再次拿出那秋水刃，十分不舍地递了过去。 王少坤被几个人簇拥着进了对面的雅间。一下就看到了李缺两人，立马招来了一个随从耳语了几句。 很快那随从就下去打探了。 等一声锣鼓响起，琳琅阁的斗宝大会开始了。 就见一位穿着唐装的老者朝众人拱了拱手：“各位贵宾请稍静片刻，我琳琅阁的斗宝大会即将开始。今日展出的五件古物，按惯例将先进行观览，再进行叫价，价高者得，童叟无欺。” 接着有五个人旗袍美女端着蒙着红布的五件古玩放在了展台上。 李缺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件物品，心想：这里面会有什么呢？玉环明明没亮，可为什么心里一直在指引着我往这边来。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就好好看看吧！ “铛”一声锣响，第一块红布揭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展台上。 只见上面摆了一双小巧的绣花鞋。 那鞋子只有半掌多长，做工极其讲究，鞋面用的是绿色的织锦，上面绣了缠枝梅花。绕着鞋子缀了一圈黄豆大小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最引人注目的是鞋面正中有一朵粉红的碧玺花，花蕊是一颗龙眼大的珍珠。 “老缺你看那双小脚鞋又是珍珠又是碧玺的，光这些都得上百万了！” 这小脚鞋又叫三寸金莲，是古时候缠足女性所穿的鞋子。说起缠足这一陋习最早出现于宋代，据说是为了迎合当时士大夫的一种畸形审美。 女子缠足后，形状尖尖如粽，似含苞待放的莲花。而不同大小的脚是不同等级的“莲”，大于四寸的为“铁莲，四寸的为“银莲”，而三寸的便为“金莲”。一对金莲除了尺寸，还要满足“尖、瘦、弯、小、软、正、香”的七字莲经。 这种对女性的变态压迫值得清末才慢慢消失。 “恩，这鞋子值钱是值钱，可就怕穿这鞋的人有脚臭，那就膈应了。不是有句话叫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吗！” “老缺，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金莲鞋一看就出自富贵人家，你想啊，人家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脚肯定不臭。而且明末时发明了香莲散，那药粉放入鞋中就更不臭了。据说有些讲究的人还会在鞋底盛满香粉。然后挖上一些洞，边走那香粉就落了下来。厉害的人可以在地面绣上一朵莲花，俗称步步生莲。” “啧啧，胖子看不出来，你对这东西还挺有研究的！”李缺打趣道。 胖子挠挠头：“几年前收过一对，有点经验。” 他没敢说几年那对绣花鞋没把它窝囊死。 就看那主持的老人把那三寸金莲用托盘给每桌传下去观赏。 可在座的大部分是大老爷们，对这鞋子并不太敢兴趣，就算有几个女人那也是一副嫌弃的模样，谁愿意去收藏另一个女人的东西？唯一感兴趣也是在打量那些珍珠碧玺的。 “翁老这小脚鞋也能上斗宝台，看来最近琳琅阁没啥好货呀！”一个胖子开着玩笑。 叫翁老的老头笑着说：“若这鞋子只是用料昂贵那确实难登我琳琅阁的门。大家可知这鞋子的主人是谁吗？” 见众人一脸蒙圈，翁老说到：“明末时期，江南有名妓姓陈名圆圆，这鞋就是当年吴三桂为薄红颜一笑，花重金为陈圆圆所做，上面的珍珠用的全是合浦明珠，夜间会散发荧光。崇祯十五年元宵夜，陈圆圆曾穿此鞋在画舫上起舞，迷倒众生。至今江南地区还有“画舫莲舞”的故事。” 这话一落，果然就像油锅里溅了滴水，沸腾了起来。 这玩古玩的，陈圆圆谁不知道？可是与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柳如是合称秦淮八艳的主，也是当年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的人。 很快就开始叫价了。 起价二十万。 就见每个桌子上有一个铃铛，摇铃一次加价十万。 很快大厅里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响声，最后这陈圆圆的香鞋被最开始嚷嚷的胖子以二百二十万收入囊中。 李缺看了咂舌：“就这么一双鞋子卖到了二百多万？” “老缺，这就是名人效应。这台下做的都是身价都是千万计算，不差钱。” 第42章 一千三百万 接下来的两件东西，一件比一件珍贵。 一件是汉代鎏金嵌宝五棱镜，虽然历经了二千年却光可鉴人。还有一件是宋代八宝琉璃枕，据说此枕是当年北宋皇宫里流出来，有安神去燥的作用。最后两件宝贝分别以四百八十万和五百二十万成交。 只剩最后两件藏品了，王少坤看着斜对面的李缺：“我倒要看看你在等什么？” 第四件藏品揭开了，正是那把秋水刃。 李缺郁闷地吐了口气，这秋水刃自己还是很喜欢的。 果然这把匕首引起了好几人的注意，毕竟是张九鸦所铸，又有驱鬼避邪的作用，买回去镇宅最是好用，于是很快这钱就涨到了五百万。 胖子一双眼珠子瞪的溜圆，激动地抓着李缺的手：“老缺你快掐掐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这可是五百万，发达了，发达了！” 很快那把张九刃就被对面雅间的人用六百万买走了。 李缺看向对面的珠帘，总感觉那人有些面熟。 现在只剩最后一件宝贝了，李缺紧紧地盯着展台。 红布落下，那是一件蟠虺纹玉环，羊脂玉色，通体晶莹温润，一看就是难得的好玉。 就听翁老说道：“大家请看，这最后一件宝贝为秦朝蟠虺纹玉璧。大家可别小看这件玉环，此玉材料乃寒山香玉，是世间罕有的玉材。据古书记载，此玉佩戴在身上蚊虫不侵，五毒不扰，且有夏不生躁，冬日暖血之功。 且此玉有款，玉内侧有“蓝道行”三字。此人乃是秦朝赵高心腹，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术士，与徐福，卢生，侯生，许负合称秦都五仙。秦陵和阿房宫的风水布局上都有他的身影，也算是秦末的一号风云人物。” 听到“赵高”两字，李缺和对面的王少坤都愣了一下。 台下的众人听到这玉有如此奇效，都跟苍蝇似的嗡嗡嗡议论着，很快就争抢了起来。 “胖子，我想买下那块。” “老缺，你是跟我开笑话的吧？” “我有种预感那块玉身上有九疑针的秘密。” 胖子听了这话，沉思了几秒：“老缺那就不犹豫了，拿下吧！” “胖子谢谢你！” 这雅间有个特权，不需要台下叫价，只需把自己的价格报给门口服务的人就行了。 王少坤就看到胖子跟服务员指着那块玉说着什么，立马猜到了几分。 “王虎你交代下去，这场我们的人不许拍。” 很快站在王少坤身边的男人就匆匆下了楼，跟几个叫的最起劲的人说了几句，立马现场就冷清了几分。 现在价格抬到了五百四十万，翁老也有些奇怪，这明明最宝贝的一样东西怎么没抬上价，他正想去后台跟老板说下，就见服务员跑来耳语了一番。 “此玉环二号雅间李先生出价六百万。请问在座各位还有要加价的吗？” 台下的人交头接耳，却并没人吭声。这些人都是人精，刚才看到王家的人来说了什么，几个最有钱的老板顿时闭口了，可见那东西是内定了。 自己也得罪不起王家，于是都不在加价。 “六百万一次！” “六百万二次！” “六百万三次！” “成……”交字还没喊完，就听六号雅间直接喊了一句“七百万！” 这一声喊来，现场顿时惊住了。这六号雅间坐的是谁？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敢与王家顶牛？ 李缺也是大惊失色。 胖子：“妈了个巴子的，我去了看看是谁，敢抢胖爷的东西。” 李缺赶紧拽住他：“胖子，算了。这拍卖本来就是价高者得，我们去找人理论丢人的只是自己。再说能出的起这么多钱的人，应该不是你我能惹的起的。” 这番话直接给胖子浇了一盆冷水，心想：去找别人理论的确不占理。哦，就允许你买，别人就不能买。再说这拍卖就是个看钱的世界，钱多就是老大。 于是只能气鼓鼓地坐回了位置。 李缺看着那块玉环，心道：“终究没有缘分。” 这边王少坤也皱起了眉头：“六号雅间坐的是谁？” “爷，是梁天赐。” “梁天赐？梁老头的儿子？” “对的。梁大江只有这么一个公子。” 王少坤食指敲击着桌面：“你去给梁老头打个电话，就说汉北路那块地我们王家要收回来。” 王虎离开后，王少坤叫来另一个手下。 翁老笑着说：“都说宝玉配英雄。今日雅间的贵客都看上了这玉环，九号雅间出价七百零一万。” 台下顿时哗然！这明显是杠起来了。 六号包间一个头发梳得精光的男子搂着个漂亮的妞喝着红酒，此人正是梁天赐。 “嫣然，你喜欢我买给你的礼物吗？要不你今晚就留下来陪我吧？”一双眼睛色迷迷地看去。 旁边面容姣好的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双手环着梁天赐的脖子，凑到耳边，呵气如兰：“今晚我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梁天赐兴奋得脸都红了，这妞可不好追，追了一个多月呢。他正准备上下其手寻点甜头先，就听到“七百零一万”几个字，立马顿住了。 “妈的，哪个瘪三敢跟老子抢东西？东子，报，八百万。” 立马对方八百零一万。 这下唐天赐急眼了，再次加价。 可接连几次，对方都多了一万，现在价格已经飙到一千三百万了。 台下许多人已经倒吸了口冷气，这东西就算是王母娘娘用的，也不能把全部身家拿来买呀！ 就在梁天赐摔了酒杯愤怒地在雅间里暴走时，一个半老头子急匆匆地跑来，一耳光直接甩了过去。 “畜生！为了这么个女人也敢跟别人斗气，你也不看看对方是谁，是你能得罪的？还不跟我回家。” 说着梁大海扯着梁天赐的耳朵就下了楼，众人见了都惊讶异常，更加确定九号雅间是王家的人。 就这样王少坤用一千三百零一万拍下了这件玉环。 李缺和胖子拿了那张六百万的支票就要出门，迎面就碰上熟人。 王少坤笑道：“两位我们又见面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人同时点头：“王少爷，好巧！” 李缺心里立马“咯噔”一下，看来九号雅间的人就是王少坤了。 “两位能借一步说话吗？王某有点事想请教一下。”王少坤热情邀请。 胖子看向李缺。 李缺知道这王家在武汉势力庞大，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想着以后说不定还有求到人家也不好过于推脱，于是点头。 很快三人就进了琳琅阁的后院。里面已经摆好了茶水和点心，看来王少坤早就做好了见面的准备。 第43章 十字锁龙井 王少坤又拿出一匣子，揭开盖子，里面正是那块价值千万的蟠虺纹玉环。 “李缺，我知道你想要这东西。” “你什么意思？”李缺抬眼望去。 王少坤笑道：“别误会，我只是想跟你们交个朋友而已！” “王少爷，我们就是一普通人，跟你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一定有事找我们俩吧。” “嘿，我就喜欢跟聪明人交朋友。我是有个事希望两位帮忙。” 原来王家最近在城西买了一块荒地，位置很好，前面是步行街后面是地铁，所以打算在那里建一个商场。 可奇怪的是工地上一共打了五十六个地基桩，五十五个连水泥都灌了进去，偏偏有一处一打下去就冒水。工人们想了很多办法，一车一车的水泥往下倒，可那基桩就跟个无底洞似的。又运来水缸大的石头往里塞，也没用。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找了几拨地质专业的人勘探过，绝对没有地下河，暗坑、岩洞之类的。 王家也猜是遇到了脏东西，大江南北请了好几个厉害的师傅来看，都说这块基桩直通地府阴气极重，破不了。 这不就因为这个基桩出事，工地上都停工了一个多月了。这每天都是大把大把地钱烧着，把王少坤的哥哥王少乾急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胖子：“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给你抓鬼？”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到底是不是鬼怪还得你们看了再说。” 李缺有些苦笑：“我想你可能找错人了。说实话我在武当山什么都学，就这抓鬼降妖最是差劲。” 王少坤并没打算放过他：“李缺你先别急着拒绝啊，这事我王家也知道棘手，这次不管失败与否，这玉环都是我王家的谢礼。” 李缺看着那玉环很是纠结，不答应自己可能错过一些信息，答应的话那抓鬼一事自己真不在行。 这时胖子朝李缺使了个眼色，把人叫出了门外。 “老缺你还犹豫什么呢？这玉璧一千多万我们可买不起。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就去试试，抓不到又没有损失。” 最终李缺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好，我答应你。你把地点给我，明晚我去一趟。” 王少坤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李缺两人正要离开，王少坤又递来一个盒子：“李缺，我们也算相识了，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你拿去吧，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李缺笑道：“我竟然不知道王少爷这么喜欢送人礼物，就不怕下次我上门打秋风。” “你若愿意上门，我送你一份更大的礼物。”王少坤意味深长地说。 李缺打开盒子正是自己的那把秋水刃。 “礼物可还喜欢？我这也算物归原主了！” “多谢了，不过我已经收了玉环，再拿这东西我脸皮就太厚了。胖子，把支票给我。” 胖子有些肉疼地把那张还没焐热的六百万支票递了过去，李缺放在桌子上。 “这刀就当我买的。回头见！”说着两人就离开了。 王少坤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希望我不要看错人！” 第二日晚上，李缺跟胖子就去了工地。 “老缺为什么不白天来，非得这晚上来，蚊子多不说觉都没得睡。” “大白天艳阳高照，哪个鬼敢跑出来。” 很快两人就来到那处填不满的基桩。 旁边都立起了十来米高的桩柱了，就这块地方还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井洞。 李缺刚往洞口探头，一股猛烈地冷气扑面而来。他往洞里里面扔了一个石头，“乓”的一声，看来底下确实全是水。 李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三清御令，紫电玄光。行船阴界，莫问来方。急急如律令！”说着把黄符扔了下去。 就见黄符晃晃悠悠地飘了下去，可是突然冒起一团蓝火烧成了粉末。 “是蓝色的火焰？看来这井洞底下不是厉鬼。我得下去看一看。” “老缺你不要命了？里面要是有脏东西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没有那么恐怖，你看周围的桩子都建好了也没一个人出事，看来底下不是厉鬼尸怪这些东西。再说这口子这么大，青天白日地晒了一个多月，里面要是藏了鬼怪，也早被晒得灰飞烟灭了。何况我还有这家伙，一般的脏东西还真不敢往前凑。”李缺从口袋里掏出秋水刃。 胖子把绳子捆在一边的基桩上：“老缺下去当心点，记得遇到危险拽拽绳子，我把你拉上来。” 李缺点点头，把绳子系在腰间就往那洞里下去。 洞里很凉，洞壁摸上去竟然结了一层霜，也是奇怪！ 下落了大概八九米左右，脚底明显就碰到了水面。李缺双脚撑在了洞壁拿着手电筒照去，就见洞壁有星星点点的光点闪烁着。 李缺扒了扒，光点越来越多，最后成片的排列着一路到深处。闭上眼睛把手覆上去，果然手心能感到微微的震动。 李缺决定脱魂去看看。他两脚在洞壁使劲踢出一个凹槽，这样脚尖就踩在了凹槽里，身子就固定了下来。 接着飞快地掐诀：“三台映月，魂离我身。金光一丈，酉时八分。天苍御令，六甲金黄。黄旗特使，急急如律令！走！” 立马一条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东西委屈地朝自己看来。 简单地交流后，李缺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你放心，我定会让你如鱼得水，顺利飞升的。” 等他往上爬时，胖子正探出个大脑袋在洞口左右张望。 “胖子还看什么呢？快把我拉上去啊！” 胖子赶紧拉绳子，没两分钟李缺就出了井洞。 “老缺里面是什么东西？厉鬼还是妖怪？” 李缺摇摇头：“都不是，里面是一条蛟龙。” “龙？！” 胖子“扑”的一声，毫无征兆地大笑了起来。 “老缺不带你这么开玩笑的吧！那东西最后一次出现在我脑海应该是我十岁看《西游记》。” 李缺白了他一眼：“这天生万物，有龙有什么稀奇的。若没人见过龙，你现在又是怎么知道它的样子的？再说民国那会在辽宁营口就有人看见了搁浅的“龙”，这事还上过报纸的。” “嘿，巧了，这事我也听说过。别人专家都在电视上分析过了，那是鲸鱼。所谓的龙角其实是鲸鱼下颚骨。怎么样，这下忽悠不到我了吧！”胖子脸上有几分得意。 李缺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待会我就让你笑不出来。 “胖子要不咱们来打个赌，要是我能证明有龙你帮我洗一个月的衣服包括袜子。” “赌就赌，今天胖爷就看你能使出什么把戏。” 李缺手指迅速掐诀，朗声念道：“龙神遇水定乾坤，天地无极有阴阳。水神借法请龙出 ，火凤燎原诛妖邪。请龙神现身，急急如律令！” “吼”就听一声龙吟贯穿天地，胖子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青龙的虚影从井洞里直冲上天，两秒后又落回洞里不见了踪影。 “怎么样，现在信了吗！” 胖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地点头：“谁他妈再跟我说这个世界没有龙，老子大耳刮子抽死它。老缺，我愿赌服输给你洗一个月的衣服。” “还有袜子！”李缺眉飞色舞地补充道。 胖子一脸猪肝色。 “老缺，你说这井口填不了是不是因为建在它老人家的家里了，人家生气了？” “如果只是占了人家的家还好说，关键是想要人命啊！”李缺指着前头那高高的桩柱子：“你看这桩柱横排、竖列，像什么？” 胖子看了一眼：“十字架？不对，那边出头不多更像一枚钉子。” “嗯，确实是枚钉子。这最后一个桩基若是成了，就形成了十字锁龙的格局，这地底的蛟龙就被这钉子钉得死死的，再也飞升不了了。你说别人愿意吗？它老人家没出来害人命都算是脾气好了。” “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呀！看来这头龙是个好脾气的，要是我早就闹翻天了。那我们怎么办，把这基桩拐个弯？” 李缺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二点了：“先回去睡觉吧，剩下的明日再说。” 次日等李缺两人来到张老店里时，王少坤已等候多时了。 王少坤打发走了张老和手下便说道：“李缺看来你们已经想到解决之法了吧！” 李缺也笑道：“王少你是学过道的吧，还会看面相！” 王少坤：“我可不敢在你这个高手面前班门弄斧。” “王少我就是话实话了。你可听说过上海九龙柱之事。” 这上海九龙柱事件得回到九七年。当年上海延安路建高架桥，有一个桩用尽各种手段都打不下去，后来请玉佛寺高僧来看过后。高僧说此地有龙栖息，若动土则需让龙自行让位才行。于是在高僧沟通后，在其位置立了一根特别的柱子。这根立柱特别粗壮，柱子上雕刻九条盘旋而上的巨龙，金灿灿，特别耀眼。直到现在那九龙柱还挺立在延安路，成为上海的一道风景线。 “这九龙柱以柱子引龙入天助其飞升，这桩子才打下了。” “你是说那片地下也有一条龙？”王少坤微微皱起了眉头。 龙？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要不是王家与武当有那般渊源，王少坤绝对会认为眼前的李缺就是个江湖骗子。 “准确来说应该是条蛟龙，不过再修炼个百八十年应该能飞升成龙了。” “那需要我们怎么做？也学着建一个龙纹地桩！？”这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 李缺也看出了王少坤表情的细微变化，知道对方并不全信自己，于是也不打算多做解释。 “倒是不需要那么麻烦，此龙是青龙，属水。我看了一下那片地区并没河流，所以修炼起来极其困难。你只需要在那地桩附近挖上一个胡泊，引龙入水，我想它是愿意的。” “挖胡泊？”王少坤嘴角已经噙满了笑。 “水潭也行，不过要保证终年流水不干。不然这东西发怒了就不好收场。” “好，辛苦两位了。这事我回家跟家人商量下。这东西还请收下。”说着推来一个木匣子。 李缺也不客气，直接塞进了口袋：“谢谢了！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王少坤笑道：“李缺，我爷爷想见你一面跟你说些栖云真人的事。” 李缺眼皮一跳，点头：“行，那我过几日去拜访一下王老爷子。”当年栖云太师祖在密室里到底跟王家说了什么，李缺还是很好奇的。 等两人走后，王虎问道：“少爷，是否需要我派人看着他们。” 王少坤：“不需要，他会来的。走，回去找爷爷。” 王家半山别墅。 等王德源听完事情的经过后，直接一锤定音：“就按他说的去做。” “爷爷，这事是否需要再找些人看看，龙虎山张真人最近出关了。”另一个跟王少坤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说道。 “不用了！信者不疑。这武当山可不是沽名钓誉的地方。想当年大江南北门派千万，又有谁能解我王家之危？” “爷爷……”王少坤还待说几句。 王德源抬手打断：“乾儿，坤儿，你们记住这武当山的真人是不会空口说白话的。先去做吧！”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好！” 可两人心里却充满了疑惑：这李缺真有爷爷说的那么厉害吗？一个毛头小伙子真会是王家的命中人？ 第44章 半夜梳头 接连几日李缺都拿着那块玉环翻来覆去地看。 这天晚上胖子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就着啤酒，舒坦极了。 “我说老缺，这几天那玉都快被你摸烂了，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李缺摇摇头。 “你说王少坤那小子是不是钱多烧得慌，花一千多万买块破石头还白送人。这些有钱人还真看不懂，妥妥的败家子呀！” “又不是花你的钱，别搞得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胖爷我就嫉妒了，有本事他拿钱砸我呀！” 李缺没有理胖子，自顾自地说：“一千多万，这次人情欠大发了。” 胖子配着大蒜嚼了几串羊腰子，又猛灌了好几口啤酒，然后满足地打了个老长的“嗝”。 空气中立马满是大蒜和羊骚味。 李缺扇了扇风：“胖子那羊腰子少吃点，一股骚味。” “我又不抱着你睡，你怕啥？”说着又打了个嗝。 李缺懒得理他，举着玉环高高地看去。恰好，他看着玉环上的纹路，总感觉有的很像字。 难道？！ 想到这他立马坐起身子，拿来印泥。把玉环一面沾满印泥，按在了白纸上。可是并没有出现任何文字。 看来这些纹路不是字！哎，白高兴了一场。李缺感觉有些头疼，心想难道自己真猜错了？ 可还没等他弄清楚这块玉环，胖子就出事了。 半夜，李缺口渴醒来喝水，就见卫生间的灯亮着。 他正要离开就听到一阵女人的声音，尖尖的，细细的，仔细听了两句似在掐着嗓子在唱戏，顿时心生疑惑。 “屋里就住了自己和胖子，哪来的女人？” 他走向卫生间，见门虚掩着就往里瞅了瞅。 就见胖子正对着镜子梳着头，明明头上没几根毛，可那动作极其优雅娴熟。就听他嘴里唱着：“牡丹亭下三生愿……泪洒花台酒一杯……” 李缺嫌弃地推开门：“胖子你搞什么鬼呢？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卫生间梳头，还娘们唧唧地唱起了京剧。你有病吧！” 胖子听到开门的动静转过头来。 李缺就见他一张大嘴仔细地抹了口红，脸上的表情极其温柔妩媚，还朝自己送了一个秋波。 李缺一阵恶寒。 接着头皮一紧，向后退了一步大喝一声：“你不是胖子！” “咯咯咯……” 胖子自恋地摸着自己的脸，露出一丝娇羞：“相公，你说我好看吗？” 趁此时机，李缺已掐诀开了天眼。果真就见到胖子身上套了一个女人的魂魄。看衣着打扮应该是清朝晚期的人，长相还是颇为美貌。 “大姐，就你这大脸盘子血盆口，还敢出来吓人。还不快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哼，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薄情寡义，贪新厌旧……”声音哀怨缠绵。突然又猛地提高声音：“士杰你骗了我，你还我的孩子，我要跟你拼了。” 女人尖叫一声，就见胖子指甲飞快长到了三寸，朝着李缺抓去。 李缺一个旱地拔葱躲开，拿起沙发上的枕头扔去。 胖子一把撕得粉碎。 这被鬼上了身的人是不知疼痛的，哪怕你把他的手给砍了，他也是笑嘻嘻的。可等鬼离了身子，那“后遗症”可就麻烦了。 李缺怕伤了胖子，只能不停地躲闪着，于是手臂也被抓破了好几处。 这时他看到放在茶几上的秋水刃立马拿过来，找准机会往胖子手臂上刺去。这秋水刃是祭过朱砂等物的，阳气颇重，果然胖子尖叫一声，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李缺趁机手掐驱鬼诀：“天地玄黄，助我灵威。五甲金士，乾坤无常。急急如律令！” 胖子刚想跑出屋子，就见一道金光乍现，直接被击飞在了墙上。 女鬼见讨不到好处，面目狰狞地大吼一声就抽身走了。 李缺赶紧把一滩烂泥的胖子拖到沙发上。就见他人中发黑，山根暗淡，眼下更是一片青紫，明显是阴气缠身的模样。 他赶紧从房间拿出那枚九疑针，往其百会穴刺去，掐诀念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 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 如律令。” 接着从胖子腹部往上推去，就见他嘴里吐出一口阴凉的黑气，脸色很快就好转了起来。 李缺抹了把汗，手脚有些发软地坐在地上。刚才连续两次用道气，已经让他很是虚脱。 胖子身子底子还算不错，没过五分钟就醒了过来。 “老缺，我怎么躺在沙发上？”刚想起身就感觉全身骨头要散架了。 “嘶！怎么全身这么酸痛呀！老缺你是不是趁着我睡着了，打了我一顿啊？” 李缺吐了口浊气：“你还有脸说，去哪里惹来的脏东西，差一点你就见阎王爷去了。” 接着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胖子一抹嘴唇果然鲜红似血，再看李缺手臂上的抓痕，顿时头皮发麻，冷汗涟涟。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 “你仔细想想今天碰了什么东西？” “我上午在市场看摊子，下午和乌鸦去老牛家看了些货。然后就回来找你吃了晚饭，就一直没出家门。” 李缺想了想，摊子和家里日日都去肯定没问题，只能是老牛那边了。 “你拿了什么货？仔细说说。” “一套晚清的女人首饰，老牛说是湖南那边来的，我看大都是些簪子，耳环之类的老银器，也不值多少钱就没买。” “没了？” “没了。” “那首饰里有没有特别的东西？” 胖子想了想：“你这么说来还真有这么件东西有些奇怪。有个银镯子上面的花纹有些奇怪，雕刻了许多看不懂的符号。” “刻了符号的镯子？” “嗯，我在翻那几件首饰时被那镯头刮破了手指就特意拿起来看了下。” “看来问题真出现在那只镯子上了。想来它的主人已成了厉鬼。哎！以血喂鬼，不死不休啊。”李缺无奈地看向胖子。 “啊！老缺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你小个毛线，什么东西都敢动。” 胖子苦着脸：“我现在算明白了，冯家老宅招了个小鬼，这里又招了个女鬼。我靠，我这是明显的招鬼体质啊！” 李缺有点想笑，又觉得此时笑有点不地道。突然想到什么：“不对啊，你不是随身戴着枚鸡蹬子吗？” 那鸡蹬子好歹是枚十来年的雄鸡蹬，就算是百年老鬼也没那么好附体呀？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那个我们乌鸦去老牛家前先去洗了个澡，按了个摩。我嫌碍事就没戴，塞口袋里了。” “胖子……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迟早把你千刀万剐了。” “得，下次我带你一起去总行了吧，那个8号按得特别舒服。” “这还差不多。” “老缺，那女鬼还会来找我吗？” 李缺吐了口气：“有些麻烦。那女鬼被我的金光咒击中未散形，明显是个厉鬼。今天要不是手上有这把家伙，咱们俩肯能就给她玩死了。你的血引出了她，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吸光你的阳气。只要超过一个月，你三火灭了就死翘翘了。” 都说人身上有三把火，天火地火人火，分别在两肩和头顶。正常人火苗旺盛，阳气十足。若是糟了鬼邪，阴气吸食阳气，三火会慢慢黯淡直至人衰亡而灭。这就是“人死如灯灭”的说法。 “这么说我没得救了？” “以我现在的能力确实干不过她。” 胖子哀嚎一声：“这下玩完了！” 李缺想了想：“这样我们明天去找老牛先看看那东西是从哪里收来的再说。” 这一夜胖子再也不敢一个人睡了，非得和李缺挤一个房间。李缺没法只能让他睡地板，不料胖子的呼噜声震耳欲聋。 第45章 湘西赶尸 第二天李缺黑着眼眶爬起来，胖子看到后很是惊讶：“老缺，昨晚那女鬼不会来找你了吧？你这黑眼圈把你放动物园，没准会被认作熊猫。” 李缺一脚踹了过去：“你他妈还好意思说。打了一个晚上的呼噜！” 胖子赶紧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等两人敲开老牛家的门，老牛还没起床。 他睡眼朦胧地看向两人：“胖子，李缺？你们这么一大早来我家干嘛？” 胖子一把推开老牛，进去屋子：“老牛你可把害惨我了。” 老牛莫名其妙。 很快老牛就把那几件首饰拿了出来。李缺拿起那个镯子认真地打量了起来。上面像蝌蚪一样的文字竟然是湘西鬼文。 这湘西鬼文起源于苗乡巫族，后来一直流用于赶尸一派。据说用这种文字可以和尸体交流。直到咸丰年间捻匪四起，很多在异乡被杀害的百姓要落叶归根。于是赶尸先生里出了个绝世高人殷风阳，真正把这鬼文发扬光大，创造出了许多控尸，降尸的术法和咒语。不过赶尸一派有“三不传”，所以除去赶尸先生直系，已经很少人知道这种文字。 “老牛这套首饰从哪里收来的？” 老牛打了个哈欠：“湖南那边一个土夫子送来的。你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像这种苍蝇肉一般不问来处。” 苍蝇肉是行里话，指价值不高，赚的不多的古玩冥器。 “老牛，你把这人联系方式给我，我有事要找他。” 老牛立马一个激灵，牛眼一瞪：“咋？你俩想挖墙脚呀，不带这么玩的吧。” 胖子不屑地哼道：“老牛你眼瞎呀，我胖爷犯得着跑去湖南挖个苍蝇肉吗？快说，咱有事找他。” 老牛想想也对，于是写了个地址。 李缺拿起来纸条，上面写着：怀化麻洋黄家坪黄富侯。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果然是在湘西！ “这黄富贵大家爱叫他黄猴子，也是前两年我去凤凰拿货时认识的，为人还算不错。” 老牛补充道。 “谢了。回头请你喝酒。对了这镯子我带走了，多少钱？” 老牛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拿去玩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最终李缺还是让胖子留了三千块，对于一个晚清的银镯子来说，算是高价了。 事不宜迟，两人回去把摊子收了，又收拾了几件行李就直奔湘西。 湘西的大名想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主要是这些年张家界和凤凰的广告打得极好，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游客。 等火车经过吉首后，崇山峻岭顿时多了起来。 胖子突然颇有兴趣地问道：“老缺，要说这湘西除了山和古城有名，还有一样东西也是全国闻名，可知道是什么？” 李缺有些疑惑地看去：“你说说。” “不知道了吧？我就说你在山上待傻了。当然是湘西赶尸了。小时候看香港僵尸片总能看到道士在前头摇着铃铛，后面跟着一排贴着黄符的僵尸一跳一跳地跟着走，好家伙，每次吓得一身皮毛汗。你说人都死了怎么可能动，肯定是假的。” 李缺没有理他。 这湘西赶尸他还是知道一二的。 赶尸其实是巫文化的一部分，又称移灵，发源于古辰州沅陵、泸溪、辰溪、溆浦四县。清朝就广为流传湘西“赶尸人”的传闻，即赶尸人利用“秘术”，将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 至于怎么让尸体动起来，据说先把那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辰州符）堵紧。相传，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这样做可将其魂魄留在死者体内。还要在死者颈项上敷满辰砂并贴上神符，用五色布条扎紧；再给死者戴上粽叶斗笠（封面而戴）。诸事办妥，赶尸人念毕咒语，大喝一声“起！”客籍死尸便会应声站起…… 这赶尸人不管什么天气，都要穿着一双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手执铜锣，腰包藏着一包符。 赶尸时，人在尸前带路，不打灯笼，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让夜行人避开，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诸如此类等等！ “胖子别乱说话，这赶尸一事都传承了好几百年了，自有他的道理，你别忘了前段时间冯家的事。” “老缺那哪能一样。我跟你说你别不信，上次有档子啥科学节目讲的就是湘西赶尸。说它其实就是个骗局，赶尸都是由人背着尸体走的。” 胖子还待说几句，坐在对面座位的一个老头很不友善地打断了。 “小伙子，这天下的事有真就有假，你都知道？老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才是凶，出门在外得管住自己的嘴。” 两人朝对方看去，这是个瘦巴巴的老头，龅牙，塌鼻，一半的脸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皮肤病，比另一场黑上了几分。着实是个丑老头。 胖子被人无缘无故地说成狗有些恼了，正想发作李缺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别说了，那人不好惹。” 这时胖子站起了身子。 “去干嘛？” 胖子瞥了眼对面的老头：“坐这里憋得慌，去走走呼吸点新鲜的空气。” 李缺知道胖子的性子，来也匆匆去去也匆匆，也就随他了。回过头与老头正好对视，就见其眼神里多了一份探究和警惕。 李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把头上的帽子一摘盖在脸上睡了起来。 一觉醒来，车子就到了怀化。两人也没耽搁坐了大巴就往麻洋黄家坪去。 这麻洋镇地处天门山南麓，镇子不大，人口不多，却有一段很有意思的历史。 相传三国初期刘备与曹操当阳交战失利，关羽从夏口赶往驰援，途经此地，被一水潭挡路，关羽奋力扬鞭，策马跃水而过。此潭故被称作“马跃”。后因读音演变，将“马跃”读成了“麻洋”，成了“麻洋潭”，简称麻洋。 有了这么一个故事，让麻洋镇多了几分历史的色彩。 李缺两人连拨了几个黄富平的电话都没人接。 “这黄猴子靠不靠谱啊！电话都快打烂了也不接。”胖子抱怨道。 “算了，说不定看我们是外来电话以为是诈骗的直接挂了。走，我们直接去村里找他吧。” 好在黄家坪是麻洋镇下辖的一个小村，离麻洋镇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人向路人问清楚了路，就自个向黄家坪走去。 快到村口就见这黄家坪其实是建在一个山窝里。四面环山，唯有一条公路通向镇里。等站在村口就可见这村子不大，约莫三、四十户人家，房子多半比较老旧。 两人进了村没也看到几个人影，按理说现在才下午四点不可能都去做饭了吧。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牙都掉光的大娘，胖子忙跑了上去。 “大娘，请问黄富候家住哪里？” 那大娘许是听不大懂普通话，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乡里话，把胖子搞得一头雾水。好在胖子也聪明：“大娘，村长在哪啊？” “村长”两字大娘是听的懂的，于是一边喊着：“克，克，克。”一边拉着胖子往前走。 “胖子我想大娘是让我们跟着走。”于是两人就跟着老人走去。 没走多久两人就听到了一阵唢呐声，等来到一个院子就看到里面黑压压的一大伙人，不过大多是年过半百的老人，想必年轻人都去外地务工了。 就见院子里挂满白幡，门上贴了白纸，男女老少腰间都绑了麻绳，有几个还披了麻戴了白。 “老缺这是在办丧事呀！我们这大大咧咧地闯进来不太好。” 民间有种说法叫“撞丧”。若是跟逝者没有亲朋关系而跑去人家丧事现场，很容易冲撞亡灵，霉了运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李缺没好气地说道。 这时刚才那老婆子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走了出了，两人看去顿时愣住了。这老头不就是在火车上碰到的那位吗？ 李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大爷我们又见面了！” 黄老头皱着眉头看向两人：“怎么是你们两个？听罗婶说你们找我？” 胖子连忙讨好地笑道：“大爷这还真是缘分呀。我们这算是不打不相识，哦，不，那只是一个小误会。” 黄老头低沉着声音：“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这里忙着呢。” “大爷是这样的，我们来找黄富候。” 不料对方很是吃惊地抬起了头：“你们是猴子的朋友，来吊唁的？” “吊唁？大爷你说里面死的是黄富候。”胖子眼睛都睁大了，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第46章 作孽蛤蟆坳 里面跪着哭泣的几个人突然抬起了头。 还是李缺反应快一点，赶紧说道：“我们是猴子的朋友，去年在怀化跟他做过点生意。这次听说他……哎，特意过来看看。” 见黄老头怀疑地看来，胖子干脆满口胡扯道：“我姓牛，他们都叫我老牛。上周我还刚跟猴子见过面，他去凤凰还卖了些东西给我。” 黄老头听到这话脸上的肉猛地一颤，好半天才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进了院子，几人就看到灵堂里摆了一圈花圈。一口黑皮棺材放在正中还没盖棺，棺材前摆了三碗米饭，各插一柱香。 猴子的父母、老婆和孩子披麻戴白，围坐在棺材前一边哭一边烧着纸钱。 胖子和李缺朝棺材祭拜了三下就被请到了一边。 胖子捅了捅李缺，小声说：“老缺你看棺材里！” 麻洋黄家坪这一带因为是少数民族的关系，还是可以土葬的，所以现在猴子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里。 就见他穿着深蓝色的团福纹寿衣，左手拿着一根很细的桃木枝，右手是一方手帕。桃木避邪，可做手杖，用以驱赶黄泉恶狗。手帕是给死者一路行走擦汗的。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的是那黄富平嘴巴张得老大，双眼暴凸，这……这明显是被吓死的。胖子想说什么，不过李缺摇摇头。可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被黄老头看在眼里。 等到三遍唢呐吹完，院子中起竖起一对留有若干竹叶的竹竿，各悬一只小箬帽和形似 棒槌的纸灯笼。 李缺知道这叫点天灯，这灯得一直点到出殡后，是怀化这一带独有的习俗。刚死的人面对黑暗十分害怕，点了天灯就不怕了。 等到六点多钟，两人站得腿都发软了，后院终于喊吃饭了。 刚才李缺和胖子抽空去上了帛金，各六百块。按朋友身份这帛金在当地已经算很高了，所以主家对两人很是客气。 胖子除了中午在火车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一下午又在赶路，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好不容易等到吃饭，第一道菜上桌胖子就傻眼了——水豆腐拌猪血。好在接下来的十道菜有荤有素，辣味十足，胖子还是吃得满嘴流油。 吃过饭已是夜里七、八点了，漫天的星斗都出来了。来帮忙的人收拾好碗筷，除下守灵的人就各自回家了。 胖子两人本来是准备上前打听下事，可是猴子家人跪在地上哭嚎得伤心，也开不了口啊！ 这时黄老头走了过来：“天也晚了，你们回去路上也不安全。今晚去我家住吧！” 经过一下午的接触，两人发觉这老头看着不好说话，其实是挺热心的一人。 李缺欣喜若狂：“黄叔你人真好，那就打扰你了。” 老头也不说话，跟晚上执事的人交代了几句，就往外走去。 两人立马跟了上去。 一路上几人都没话说，胖子正想插科打诨几句老头就停下了脚步，原来两家直线距离不过百来米。 老头推开院门，按了电灯，就见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小院。靠院墙还种了几盆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李缺却瞅着其中一盆眼睛闪了闪。 “进来吧！老婆子死的早，儿子去打工了，屋里平常也就我一个人住。” 胖子两人进了堂屋，老头指了指两张靠背竹椅。 “天还早，坐会喝杯水吧！” 胖子和李缺对视一眼知道老头有话要说，便坐了下来。 老头又拿杯子给他们倒了杯白开水：“我不爱喝茶家里也没备着，你们凑活着喝些开水吧。” “大爷你别对我们俩太客气了，你今晚留我们住，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不料老头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两人呆若木鸡。 “你们不是猴子的朋友，说吧，来干什么？” “黄叔，你……你怎么知道的？” “猴子叫我一声二伯，你们说的姓牛那人他倒跟我说过一次。你们俩眼角可都没有刀疤！” 老牛年轻时混过社会，有次喝醉酒两波人打了起来，老牛眼角被砍了一刀，留下个手指长的疤。 “黄大爷实不相瞒，我们是因为这东西来的。”说着把那银镯子递给老头。 黄老头接过镯子看了一圈，脸色剧变,语气极其激动：“这……这东西哪里来的！？” 李缺就把胖子的事说了一遍。 黄老头听完一脸颓败地靠在椅子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猴子这些年不务正业，一直做扒人坟坑的事，家里人是劝了骂了也都没用，只能由着他了。哎，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胆子这么大，竟然去动了那座坟……难怪把自个的命都给丢了。” “黄叔还请你把这事跟我们仔细说说吧？不然我这兄弟非得被那女鬼给害了。” 黄老头指着对面那座模模糊糊只有个轮廓的山：“就在那山坳里有座老坟……” 光绪二十四年。 麻洋镇来了一个戏班子，其中女旦叫红牡丹长得十分标致，在这十里八乡很有些名气。这红牡丹自幼就喜欢自己的师哥陆天明，于是两人早早就私定了终身，就等着红牡丹过了十五岁成亲。 不料这陆天明被镇上林家小姐林霜给看上了。陆天明本就是个手高眼低的人，看林家家大业大就同意入赘。 等这红牡丹知道时，林家已经在筹备两人的婚事了。红牡丹哭碎芳心，这一病就是大半你。 陆天明也是个混的，若就此与红牡丹断干净也就桥路各安。可偏生婚后嫌弃林霜跋扈泼辣又去招惹红牡丹。在他一通花言巧语、下跪赌咒后，红牡丹竟然原谅了他。陆天明干脆“金屋藏娇”，给红牡丹在城外买了个小院子，不久红牡丹就怀了身孕。 这林霜本就是个气量小的人，知道这事后逼着陆天明与红牡丹断个干净，还要陆天明打掉红牡丹肚里的孩子。 最终红牡丹肚里的孩子不知为何没有保住。林霜又指使人把还在病床上红牡丹卖到了镇里最肮脏的窑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红牡丹受尽折磨，过得水深火热。她也偷偷找过陆天明几次，对方却嫌她身子脏，让人把她打了出去。 红牡丹走投无路，就在当年七月初七，一身红嫁衣吊死在了屋里。 李缺听到这里心下一惊：七月初七本就是鬼门大开，阴气最重的日子，这天无数恶鬼将出地府觅食。若是死在这一天，本就魂难入府度轮回。再加上红衣上吊，简直是怨气冲天。像这种鬼十八层地狱酷刑也磨不掉心气，多半只能做个游荡人间的孤魂野鬼。 “哎，这林家也是把事情做绝了。怕这红牡丹变成厉鬼来报仇，于是又请来法师把她封在一具铁棺里埋在蛤蟆坳那块恶地。” “黄叔想来这镯子也是棺中镇器之一吧！” 黄老头点头：“这镯子上刻的是鬼文，上面是一段镇尸符。” “黄叔你厉害呀，鬼文都知道。”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左手红绳系红铃，右手三角杏黄旗。莫问先生何处来？送尸直往最关西。黄叔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个赶尸先生吧！？” 黄老头眼皮一跳：“哦，你从哪里看出我是赶尸人？” 李缺笑道：“其实你在火车上的那番话已让我起了疑心，毕竟在这湘西能有什么比赶尸更有名？其次就是你院子里种的花草，其中有一盆是软尸草。再有就是……” 黄老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再有什么……” 李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黄叔你长得太丑了。不好意思！” 胖子正喝着水，听到这话直接喷了出去，把胸前的衣服都打湿了。心道：“老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白直了，哪有当着人家的面说人丑的，小心被这老头赶出去留宿荒郊野岭。” 他正想着含糊几句，不料黄老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子眼力不错，心眼也实在！”眼里颇为欣赏。 胖子有些诧异：“老缺怎么回事？” 李缺看了眼黄老头，见对方不在意地点点头，就说道：“这赶尸先生可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身强体壮胆也大，三火旺盛相貌衰，这是这行的规矩。” 胖子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胖爷我又少了一门谋生的手艺。”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去：“不，你挺合适！” 第47章 红线牵尸，铜钱镇阴 “小伙子你对我赶尸一派这么了解，是道门中人吧？” “黄叔，我师从武当。” 黄老头“哦！”了一句，总算疑惑全除。 “黄叔，那你是怎么知道猴子动的就是红牡丹的坟？” 黄老头脸上微微有些羞赧，指着镯子一处：“哎，当年林家势大逼迫我爷爷在镯子上刻了镇尸符。我爷爷知道这红牡丹身世可怜，特意在这镯子上少刻了一句，那力道也就弱了三分。做下这等事，我爷爷也是愧疚了一辈子啊，临走前还在唠叨着。” 胖子虎着眼，原来这糟老头子的爷爷也是帮凶之一呀！ “猴子千不该，万不该去动那座坟啊！”老头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黄叔，那猴子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前天夜里大概二点来钟，我弟来叫我说猴子撞邪了。我去看时，他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嘴里反复喊着“天明你还我孩子”，我就知道糟糕了。第二日我爬上后山朝那山坳看去，就见阴气铺天盖地……这红牡丹生前死后受尽了罪，怨气极大，若是不解迟早这麻洋镇几千号人得被牵连了……” “黄叔，我想明天去那里看看。” 胖子看去：“老缺我们这不是送货上门吗？” “胖子，不解了她的怨气，你也活不了。” 胖子感激地看向李缺：“老缺，这辈子我就记你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老头就带着两人去了房间。 房间放满了各种杂物，好在还算干净。两人累了一天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料到了半夜，李缺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他爬起来透过窗户，就看见院里灯亮了，白天在猴子家看到的猴子爹一脸慌张地来找黄老头。 隐隐约约能听到“……跑了……”几字。 李缺顿感不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叫着胖子：“胖子快起来，有情况！” 胖子睡得正香，有些郁闷地嘟囔着：“别吵，睡着呢，有事明儿说。” 李缺在他耳边只说了两个字。 “猴子！” 胖子立马清醒了。 “老缺，你说什么？猴子怎么了？” “不知道，不过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快穿衣服。” 等两人穿好衣服，拿上家伙出门，就见黄老头已不在家了。 “走！往黄猴子家去。” 黄家已经闹开了锅，猴子的婆娘和母亲哭的死去活来，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 就见黄老头沉着脸站在院里，身上还背了个黄布做的包。 等看到李缺来了，黄老头并不显得意外。 “黄叔这是怎么了？” 黄猴子的父亲黄老三还想遮掩一下，不料黄老头说：“大弟，这小伙子是个道爷，这事有他帮忙还好些。” 黄老三便把事给说了一遍。 原来今晚守灵除了猴子婆娘的几人，黄老三让其余人都散了。几人这两天连轴转早就困得不行，于是在灵堂打起了瞌睡。 哪料刚过了十二点，就吹来一阵好大的风把棺材前的两根大白烛给吹灭了。 几人就感觉一股冷意袭来，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接着就听到棺盖“舒”的一声推开了，还没等他们三个反应过来就见猴子一溜烟地向外跑去。 婆媳俩早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黄老二到底是个男人胆子大点，追到门外就看到黄猴子像一头被拽着的牛，乖乖地朝大路的方向跑去了…… “朝大路的方向跑去了，会跑到哪去呢？”胖子看向黑漆漆的夜色。 黄老头和李缺对视一眼：“蛤蟆坳。” 深更半夜去山里十分危险，于是几人决定天亮后再去把猴子的尸体寻回来。 这乡间诈尸是件极其不吉利的事，不仅会闹得人心惶惶，还得遭全村人排斥不可。于是大家决定先把棺材盖上，这件事暂时不对外说。 等把黄家婆媳俩安抚好后，李缺几人就回去了。可躺在床上的李缺哪里还睡得着，翻来覆去了好几个时辰，总算第一声鸡鸣响了起来。 黄老头背着布包带着李缺两人上了山。现在时间早，山里雾气还没散尽，可见度不过十来米。 走了大约1个小时，树林越来越密了。 突然众人停下了脚步。就见雾气中站着个人，一动不动，像根木头一样杵着。 黄老头眯着眼看了看：“是猴子！” 胖子和李缺刚要上前，黄老头就把两人拦住：“等等！不对劲。” 李缺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掏出黄符，掐诀开了天眼。 就见黄猴子周身被一层浓浓的黑气包裹着，就像披着个黑色的斗篷。李缺知道那是阴气，心里不禁有些庆幸刚才没有冒冒失失地上前。 就见黄老头从黄布袋里掏出一根绑了铜钱的红线甩向猴子，刚好套中了他的脖子。接着手一翻拽了拽，对方还是毫无动静。黄老头就两指搭在线上，像个老中医把脉一样。 忽然黄老头低喝一声，手一扯，数十枚铜钱就“咻咻咻”地击在了猴子背后的几个穴位上。接着就见猴子身上的黑气逐渐散去，接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红线牵尸，铜钱镇阴。 看来这黄老头本事不小。 这赶尸一派能把尸体降服得妥妥贴贴，那是因为人家有许多独门秘术。就如这红线牵尸就是其中一项绝技。这红线别看细却如钢丝一般坚硬柔韧。它可是用湘西特有的一种幻阴草的茎拔丝阴干后编织的，然后用五彩凤凰鸡的血浸泡三年，最后祭上三十六张控尸符才算能用。至于上面的铜钱全是盛世帝王钱，自有帝气相助。 这种远距离探阴、镇阴确实更为安全，很适合李缺这种道力薄弱的人。当然若是对于不虚子两人来说，双眼一瞧就已经出结果了。 黄老头手一抬，又“咻”的一下把红线收了回来。 “没事了，走吧。” “老缺刚才猴子他……” “那猴子沾了一身的阴气，若是刚才我们俩上前很可能身上的三火会被冲撞，不死也病。” 他露了这么一手，胖子彻底不敢小瞧他了。 等三人来到猴子面前，就见他依然是一副惊恐的表情。不过身上到处是泥，连头发和脸上都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掉进了哪个沟里。 趁着现在天还早，几人就打算把尸体先抬回去，不然被村里人发现就不好了？ 胖子还有些膈应，磨磨蹭蹭地不肯上前。 李缺凑过去：“那老头本事不小，这猴子是他亲侄子，你帮了他说不定到时对付女鬼他也会帮我们。” 胖子这才打消了顾虑。 都说这死人要比常人重上一倍，别看黄猴子个子不高，身子也瘦，李缺和胖子一个抬头，一个抬脚，也是累出了一身皮毛汗、手脚都打哆嗦才把他扛回了家。 黄家人看到尸体被寻回来了，那是喜出望外，对着胖子两人就差磕头了。 待把人放进棺材里时，黄猴子紧握的左手突然掉下了一块东西。 第48章 旱穴 那是一缕女人的头发！ 李缺瞳孔一缩，黄老头眼疾手快捞起来藏在口袋里。 天亮了，黄家陆续来了吊唁的人。黄老头跟黄老三交代了几句，就招呼李缺两人回了家。 一进院子门就被关上了，接着黄老头带着李缺两人进了内里的一间屋子。这屋子很暗，只有一扇巴掌大的老式竖窗，所以房屋里多了一股霉味。 开了灯，李缺两人才看到里面的桌子上摆了满满当当的东西。仔细看去都是铃铛，招魂幡，小黄旗之类的赶尸工具，墙上也挂了斗笠，蓑衣，八卦铜镜之类的。 黄老头从桌子底下拉出三条小板凳，三人围坐了下来。 黄老头就从口袋里掏出猴子手中掉下的那缕头发：“看来猴子昨夜果然去了那墓里。当年红牡丹下葬时，陆天明怕她做鬼报复特意让法师做了一根锁魂钉，从她的百会穴敲了进去。” “你是说猴子去拔了这根钉子？也是，不然手上怎么会有头发。”胖子一点就通。 “这陆天明果然心狠手辣，如此一来红牡丹只能困死在铁棺里，无法投胎做人。” 人死后，魂魄是从头顶的百会穴离开。若被这锁魂钉钉住了，魂魄必将锁在身体里面。这一百年，可想而知红牡丹的怨气有多大！ “如今铁棺已开，镯子已脱，魂钉已拔，红牡丹再也没了束缚她的东西，我猜她今晚肯定会出来，哎，这附近一带没得安生了。” 这僵尸鬼怪伤人可不比其他。据说二十来年前，西部某市考古队在武候祠附近挖到了3具清朝古尸。当天晚上，这3具古尸居然不翼而飞了。几天后该市又出现了5具僵尸，其中就有这3具。他们有着锋利的牙齿，见人就咬。被僵尸咬到的人有的当场就死了，而有的却跟他们一样变成了僵尸，同样见人就咬，完全没有了自我意识。当时有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这起僵尸咬人，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最后这事为了不影响人心，以疫病为由做了结论。 李缺沉思了片刻：“黄叔，先下手为强。” 黄老头认真地看去：“小伙子这一不小心就得丢命，你不怕？” “怕我就不会来了。” “好！这道门果然出义士。” 下晌，三人带齐东西就直奔蛤蟆坳。 越临近蛤蟆坳越安静，林子也更密了。等来到一片灌木丛，黄老头停下了脚步。 “奇怪我记得以前这里有一条路啊！”黄老头四处寻摸起来。 “黄叔，你不会带错路了吧！”胖子嘴里叼着根草四处打量着。 “不会。我虽然有三十年没来过这里，但我们赶尸人走过的路从不会记错。只是现在灌木把那路给封了，等我再找找看。” 李缺朝四周看了看，就见最边上的灌木枝叶折断了许多。 李缺摘了一片叶子翻过来看了看：“这叶子白日凝珠是因为沾染了尸气，想来猴子从这里走过。我们走这里看看！” 果然穿过那块灌木丛向前走了半个钟头，三人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坟包。 这坟用一圈花岗岩做了坟圈，坟包也是洋灰灌的顶，所以即便杂草丛生，保存得还算完好。墓碑已被风雨侵蚀得发黑，上面的字模糊不清，不过依稀能辨出“杏儿”二字。 黄老头说过红牡丹原名叫郑杏儿，看来找对地方了。 胖子左右打量了下，这墓还有雕花围栏和一对守墓的石狮子。 “看来这林家外表功夫还是做的不错的，你看这墓的规模和配件还算不错的。” “当年说是花了一百来两银子建了这墓，旁人不知里面的官司都说林家会做人，心机颇深呀！” “哼，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你们看这块地方四面均是高耸入云的山峰，看似铜墙铁壁护卫宝穴，可这些山都是石山。《赖布衣点穴万山图》有说：四周皆石山，无青灵之木，此穴尤瓮中鳖，无气运也。而且大凡山坳易聚水，可你们看这附近除了杂草什么也没有。无风无水无青木，可见是块风水旱地。人若葬在这里别说福泽子孙了，每日还得受地气烘烤之苦。” “我爷爷说当初这墓地是林霜大张旗鼓地找了师傅来看的，镇里人都夸她大度。想不到竟是这般。” “啧啧，真是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啊！” 墓的右侧散了一地的黄泥和碎砖。几人走过去就见一个水桶大的洞直直地通向墓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墓砖，看来这就是猴子打的盗洞了。 那墓中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于是几人为了安全起见，特意在墓围栏杆上绑了一根绳子，然后把绳子顺着盗洞抛了下去。接着黄老头打头阵，李缺和胖子跟在后面下了墓。 一进盗洞外界的炎热和光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黑暗。这是胖子第二次下墓，倒比上次胆大了几分。 等几人到底了才发现这墓大概只有四、五米深。这是一个用青砖砌的墓室，大概七、八个平方。除去正中有一口黑漆铁棺外，周围空空荡荡。 令人奇怪的是这棺材旁边围了一圈酒坛子，从几个打碎的来看，里面装满了黄色的泥土。 李缺使劲嗅了嗅，立马就猜出那是什么东西了。 “老缺，这坛子里不会跟上次一样又藏了虫子吧？”想到三眼鬼虱，胖子全身膈应。 “不是，那是雄黄、朱砂和着黄土炒熟了，这林家真比五步蛇还毒。” “怎么说？” “这里本就是个旱穴，现在又用雄黄和朱砂这些至阳之物放在棺材旁边，这红牡丹的魂魄就像被架在火上慢慢炙烤，哎，这是慢刀子割肉呀！” 黄老头叹了口气：“泥人还有三分火性。生前死后受了这么多罪，红牡丹怨气冲天也算是有说法了。走吧，去棺材里那看看。” 刚走一步又拦着了两人：“咱们三个不要一个方向上去。小胖子这东西你拿着。”说着从黄布袋里递来一个铜镜。 胖子看向李缺。 “老先生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李缺凑过去压低声音说：“这是他们这派的照阴镜，僵尸身上戴了这个阴气就被压得死死的。快戴上！” “黄叔谢谢！” 胖子咧嘴一笑，他现在怕极了红牡丹，赶紧把镜子挂在了脖子上。就见黄老头又从布袋里拿出三张黄符贴在进墓室的盗洞口上。 “老缺，老头干什么呢？” 李缺摇摇头：“不知道，想来总有他的作用。胖子这红牡丹是百年女鬼，待会你小心点！” “老缺你说那棺材里面有没有粽子？” “旱穴葬尸千年不腐，又封在铁棺里十有八九是有的。” 听李缺这么一说，胖子拿着定尸针的手心都是汗。 接着李缺从左，黄老头正前方，胖子向右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这棺材盖早就被猴子盗墓时掀开扔在地上了，所以几人走了几步很清楚地就能看见棺中情况。 不过几人同时愣在了原地。 棺材里空空如也，难道猴子把尸体也给偷出去了？ 突然李缺黄老头感到头顶一阵发寒。 “散开！” 三人迅速往后一退，就见一道红影垂直砸下把铁棺材击得裂成了两半。 尘土散尽后，三人总算看清了红牡丹的真面目。 一身大红嫁衣，披头散发，脸烂了一半，虫子正肆意地爬着，一对筋肉外翻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三人，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李缺与黄老头对视一眼，心道：不好，这红牡丹已成飞僵。 原来这人死后，尸体久而不腐就成了僵尸。通常僵尸分为了九个等级，紫僵、白僵、黑僵、绿僵、毛僵、飞僵、不化骨，伏尸，游尸，越往上越难对付。 “红牡丹我知道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冤有头，债有主，这都过了一百多年了，你的仇人早已经死了，再大的仇怨也该放下了。你又是何必这么固执呢，早日投胎不好吗？” 就听红牡丹仰天大笑，笑声极其刺耳：“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东西，全该死！” “黄叔别等了，上！” 胖子的定尸针“咻”地朝那红牡丹射去。 xs7.com 这定尸针本就是专门对付僵尸的，连射中了两针红牡丹就皱起了眉头。于是后面几枚就被她手一挥挡住了。 李缺也操起秋水刃砍去，不料红牡丹速度极快，身子一闪落了个空。红牡丹回手一抓，锋利的爪子就抓破了李缺的胳膊，留下五条血肉模糊的伤口。 李缺忍着痛转身踹去，对方身体就如铁板一样硬，脚都差点折了。 胖子见李缺有危险，连射了几针。红牡丹果然被激怒了飞扑了过来，五只手指快如闪电直接插向胖子胸口。 “胖子！” 李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得亏胖子运气好，五只手指刚好击中了铜镜，直接穿了五个窟窿。黄老头趁此时机，抛出铜钱红线缠住了红牡丹，然后一圈一圈地绕了起来。 这红线本就是专门用来缚尸，红牡丹越挣扎越紧。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料几人还没来的及擦把汗，就见红线上的铜板朝四处飞射出去，“蹦”的一声，缠住的线断成了好几节。 黄老头有些可惜地看了眼断线。 “我要你们全给我陪葬！” 红牡丹疯狂攻击，三人很快挂了好几处彩。闻到鲜血的红牡丹更加兴奋，一个飞撞就将黄老头摔出老远，一大口血吐了出来，再也动弹不得。 这时胖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操你妈的！”一个飞身扑过去抱住红牡丹。 李缺见状赶紧挥舞秋水刃刺去，红牡丹身子轻巧一侧，伸手直接擒住了李缺的手。另一手直接向李缺插去。 “扑！” 一声闷响，鲜血飞溅，李缺胸口多了五个血窟窿，好在刚才他身子往后仰了半分，不然就见阎王去了。 红牡丹贪婪地舔舔指尖的血液，脸上的烂肉翻卷着发红。突然两眼暴睁，手一扬，胖子就被甩到了墙上。 “哎哟！”胖子鼻骨断了，流了一脸的血。 接着红牡丹嘴一张，李缺就感觉身体里的血气在翻滚，一丝血液就慢慢地飘向她嘴里。他知道这是红牡丹在吸食自己的血气，再不阻止就得被吸成干尸了。于是强打起精神，咬着牙掐诀念道：“灵台映月，三清御令。九重垒土，八千云境。助我金甲，护我元灵。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李缺身上绽出一道金光。红牡丹就被震退了几步，喉咙发出“嗬嗬”声，像野兽一样盯着李缺。 李缺道力不足，又受伤了，这护身咒并不能支撑多久。没过二十秒，金光就弱了下来。红牡丹嘴角冷笑，两手一抓，就准备朝李缺扑去。 关键时刻，黄老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古怪的铜铃，咬破手指在上面快速画了符，就开始摇了起来，嘴里还念着：“弟子举目望五山，五阴山背雪门开。童子来时身带雪，十腊龙宫下凡来。左手擎得千年雪，右手擎得万年霜。敬请雪山圣母、雪山童子，降下乌风雹雪，入吾法水之中，永令亡人身尸，硬如针铁，邪魔秽气，悉皆消灭。” 果然从摇铃开始，红牡丹就抱着头连声尖叫。 “我最多坚持一分钟，你快动手。”黄老头话毕，又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李缺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操起秋水刃就朝红牡丹刺去。不料那红牡丹竟飞身了起来，李缺刺了十几次连边都没擦到。 眼看黄老头脸色越来越差，铃摇得越来慢，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咆哮一声：“老子跟你拼了！”说着像头牛一样冲了过去，再次拦腰抱住了红牡丹。红牡丹气急，锥子一样的指甲朝胖子手臂扎去，胖子也死咬着没松手。 李缺把秋水刃往手心狠命一划，那血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口中急速念道：“太上老君,与我神方。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急急如律令。”就见刃身闪过一道寒光。 红牡丹见状挣扎更为激烈，李缺冲上前去一刀刺进了她的心脏。 就见她捂着心口痛苦地嚎着，李缺把刀一拔，那红牡丹全身“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很快像木头一样倒了下去。就见一道红影飞快地朝洞口窜去，不料直接被弹了回来。 李缺和胖子这才明白光老头刚才贴黄符的用意，这番心思缜密，令两人敬佩不已。 黄老头又从布袋里掏出一个乌漆嘛黑的牛角，用手指在牛角上画了几个圈，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对着角尖猛力一吸，就见那红道红影被吸进了牛角里。然后赶紧拿一张黄符贴在牛角口。 “好了，总算把她收了，咳咳。”黄老头一脸疲倦地靠在墓墙上。 “胖子以防万一，你把那个镇尸的镯子戴回红牡丹手里吧，待会咱们一把火把她给烧了。” 几人稍作休息就狼狈不堪地爬出了墓室。接着把红牡丹的尸身一把火给烧了，那味道极臭。 等回了黄家坪，黄老头赶紧喊来黄老二准备了一大斗炒熟的糯米和一碗鸡血，又让黄富涛去镇里买了各种药。 里间，胖子和李缺已经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了，就见被红牡丹抓刺的伤口烂了起来，流出黑色的脓血，又腥又臭。这是明显中了尸毒！ 黄老头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两颗黑色的药丸让两人吃了。然后让两人平躺着在伤口敷上一把糯米，又用鸡血在伤口上画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符号。 没过十分钟，李缺就感觉伤口不再疼痒，反而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 等糯米已经发黑，黄老头又换了一次糯米，如此换了五次，两人再流出的血就红了。接着又给伤口下了各种药，用绷带缠好。 “好了，你们身上的尸毒全解了，胖子的鼻子我也接好了。不过这皮肉伤还是有些严重的，这镇里卫生院看不了。休息一晚去市里瞧瞧也安心点。” “多谢黄叔！黄叔，你怎么不敷糯米？” “我们赶尸一派，自小就泡在药缸里，这尸毒对我们倒是影响不大。不过撞到的那下伤了内脏，估计得养个三五年了。” 李缺两人听了还是有些难受的。 “大爷，我带你去上海北京看下吧，那里医生好……” 黄老头摆摆手：“不了，都一把年纪了不想折腾了。我老头活了一辈子也没啥好遗憾的，唯一难受的就是这门手艺啊在我这里断了。对不起祖宗啊！” 李缺两人也是无奈，现在清明世界哪里还需要赶尸？ “好了，好了，别耷着个脑袋了。咱们还有事要办。” 说着把那个装了红牡丹鬼魂的牛角拿了出来。 第50章 井中的鬼(一) “她的怨念实在太重了，若是放不下，永远投不了胎转不了世。可她也是个可怜人，生前生后都受尽折磨，要真让她魂飞魄散也有伤天和。” 李缺点头，虽然对方是厉鬼飞僵，但也是因人而起，实在怪不到她头上。 “黄叔，那林家后来怎么样了？” 黄老头一愣，缓缓说道：“这天道昭昭，善恶是有数的。红牡丹死后，林霜噩梦缠身，好不容易怀的孩子也流了。做了病没几年就死了。林家女儿都没了哪里还会留着陆天明，就把人给赶了出去。不久就听说陆天明去勾搭人家小媳妇，被人家丈夫兄弟打断了一条腿，后来说是饿死在破庙里。没过几年土匪下山，林家被洗劫一空，老两口也气死了。哎，林家也就这么败了。” 李缺和胖子听完，心里只有四个字“报应不爽”！ “大爷，放她出来吧！我觉得这些事有必要让她知道。” “哎，但愿她听了能解了心结。” 黄老头把符纸一掀，对着牛角尖一吹，一团红影滚落了出来。 李缺也给胖子开了天眼。 接着三人就见一个女人的身影慢慢浮现。 “说，你们是不是林霜和陆天明派来的，我要杀了你们！” 红牡丹面目狰狞，张开手就想掐来，李缺大喝一声：“红牡丹，你不想知道陆天明的下场吗？” 红牡丹顿时一怔，咬牙切齿：“你说那个负心汉怎么了？我恨不得一口一口把他的肉撕下来吃了。” 黄老头就把林家的事又说了一遍。 就见红牡丹眼泪一滴滴地掉了下来，接着嚎啕大哭起来：“死的好，他们都该死。哈哈，死的好啊！” “孩子啊，我们终于报仇了。” “我可怜的孩子，娘对不住你，没护住你！” 三人看得也是一阵心酸，这女人太可怜了。 “红牡丹如今你大仇也报了，老留恋人间会招来祸事的，安心去转世投胎吧。” 红牡丹抬起头，暴戾之气已散去了大半。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李缺：“我知道你是个道爷，我想求你个事，若是答应了，我就是即可魂飞魄散也是愿意的。” 李缺略一思索就猜到了：“你是想见见你的孩子吧！” 红牡丹点头。 李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未落地，胎元还没完全形成，可能没有魂魄。你又怎么能见到？” 不料红牡丹突然激动起来，声嘶力竭地尖叫：“谁说他没有落地？他是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当年我的孩子刚生下来就被陆天明和林霜这个贱人抢去了，最后陆天明那个畜生当着我的面把他丢进了井里。” 红牡丹哭得更伤心了。 我靠，还有这么一茬！几人心里一阵发寒，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呀！这陆天明果真不是人，亲儿子也下得了手。 “我求你们救救他，我每日都能听到孩子的哭声？他一直叫着娘，娘，快来救我。”红牡丹哭得撕心裂肺。 “你听的到他在喊你？” 红牡丹点头。 “奇怪了，这已经过了一百年多年了，就算是孩子落地了也应该早早就去投胎了。不应该还留有执念啊！看来这里面有猫腻！” 黄老头也皱起了眉头：“估计陆天明两口子又做了什么孽，得去看看！” 李缺：“这样你把那口井的位置告诉我，我去一趟。” 红牡丹赶紧拜了下来：“妾身谢过三位恩人。”这一刻红牡丹脸上再无狰狞之色，变得温婉知礼了起来，看来前世真是一位可亲之人。 很快就问清了井口的位置，麻洋镇南城外老龟山山脚。 于是三人商议，由李缺和胖子去找孩子的骸骨，黄老头在家看着红牡丹。 过了一百年，南城外早就大变了样。以前的房子全没了，现在变成了一个生态公园。两人前前后后地找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井的踪迹。 “老缺，那井肯定被填埋了。除非翻地三尺，不然绝对找不到。” 李缺也有些为难：“这事不成红牡丹心愿未了，也不肯去投胎呀！得，让我想想办法。” 他在原地转了几圈，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迅速开了天眼，可附近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想了想，又盘腿坐下用秋水刃在地上划了个大大的符，然后咬破手指把血滴在符中，掐诀念叨：“山有山阳，地有地阴。罗门鬼气，混沌乾坤。寻阴三尺，我做云更。急急如律令！”接着秋水刃往地上一插，竟然起了一个小小的旋风。 两人跟着那旋风走去，不一会儿小旋风便在一处假山上散去。 “胖子我们去那几堆假山那里。” 那座假山足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群峰耸立，奇形怪状。两人绕着假山里里外外寻摸起来。 很快胖子就大叫一声：“老缺快来，这里面有个洞。” 李缺跑过去，就见一座假山里面有个洞，上面压着块厚重的石板。 两人费了老鼻子的劲才把石板掀开，就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很深。从边缘的条石和青砖来看，确实是口井。 “应该就是这口井了！” 李缺扔了块石头下去，就听“扑通”一声看来有水。 “胖子你守在井口我下去看看。” “老缺这次让我去吧，你为了我的事已经折腾这么久了……”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说啥胡话，你我还要算的那么清？冯家老宅子可没少让你吃苦。你放心吧，我毕竟是个道爷有些手段，下去也安全点。” 胖子还想坚持一下，不料李缺拍拍他的肚子：“再说洞口这么小，就你这肚子能下的去吗？” 说着就二话不说地把上衣和鞋子给脱了，胖子无法只能守在洞口。 这口井与工地那口完全不一样，还没下去井口已经冰冷刺骨。 李缺以防万一再用黄符折了个纸人，掐指念道：“维神常照天地，乾坤变化无穷。真是假来假亦真，地水火风假变真。赫赫扬扬，替身魄神来降，吾奉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虽然自己道力低微，这替身咒作用不大，但真遇到危险总能拖延一二。 把替身纸人别在皮带上，李缺就叉开脚往下走去。 大概下落了十来米，脚就碰到了水面。李缺用头灯往下照去，水下长满了水草，还有些不知名的水虫游过。 “三清祖师保佑！” 李缺深吸口气就钻入了水中。 这一入水，李缺就摸着井壁向下潜去。 突然灯光中闪过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这突如其来的瞬间，把李缺吓得“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水，赶紧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换着气。 不料还没等他多喘两口气，“彭”的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就把他按在了石壁上。 李缺就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后背也被石头硌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这时水底冒出了一个脑袋。就见圆圆的脑袋上长着一层红色的绒毛，接着是张泡的发白的脸，再有就是那双红如血的眼睛。 竟是个约莫只有两三岁的孩子。 李缺咽了口口水，就偷偷地去摸口袋里的秋水刃。 不料这小鬼精明得很，直接用脚踩住了李缺的两只胳膊。 李缺试着挣扎了下，像被铁爪子箍住了动弹不得。 就见这小鬼嘴一张，里面是一口又细又密的尖牙，这要是被咬了一口保准巴掌大的肉没了。 难道我今天要死在这小鬼手上！李缺额头上瞬间全是汗水。 第51章 井中的鬼(二) 小鬼像只豹子似的一口咬来，突然一道金光从李缺身上一闪，小鬼就被震开了。 李缺知道这是替身符起作用了，赶紧扯着嗓子喊道：“胖子快拉我上去。” 可这井太深了，传到井口时只剩呼呼的风声了。 小鬼被弹开彻底激怒了，苍白的脸上布满了一条条青筋。他也不再靠近李缺，直接舌头一伸，越来越长，很快缠住了李缺的脖子了。 李缺就感觉一条湿哒哒、又腥又臭的舌头缠得自己透不过气来，眼珠子都往上翻了 就在这时小鬼突然鼻子耸了耸，接着舌头飞快地收了回来。 “娘，娘。” 整个人变得委屈可爱起来。 李缺贪婪地大口吸气，瞬间明白了自己与红牡丹搏斗身上沾染了她的气息，这小鬼肯定是闻到了。 于是试探地问了句：“小鬼，你娘在我家，我带你去找她可好？” 小鬼犹豫不定地看来。 李缺组织了下语言：“我真认识你娘，你娘叫赵杏儿，又叫红牡丹。长得很漂亮，瓜子脸，丹凤眼，嘴巴旁边还有颗芝麻大的痣，是不是？” 听到这，小鬼可怜巴巴地点头：“娘，娘，我要娘。” “乖！今天我不是来伤害你，就是你娘让我来救你出去的。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小鬼很听话地松开了脚。 李缺暗暗地吐了口气，右手偷偷地摸到口袋旁，但凡这小鬼有什么动作，一定一刀砍了他的脑袋。好在对方变得乖巧了起来。 “孩子，现在跟我出去吧，你娘等着你呢。” 那小鬼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可很快又失落地垂下了头。 “我出不去的，我困在盒子里。” 李缺有些诧异地看去：“这样你先带我去找到你的尸身。” 那小鬼点头往水里沉去，李缺吸了口气也潜了下去。 大约往下潜了三四米，就见小鬼站在一个竖着的铁盒子旁。那铁盒子约莫抽屉大小，却足有小腿高，上面绕了好几圈手指的铁链。 李缺指了指盒子，小鬼点点头。 李缺试着扳了扳，盒子是生铁打的有些重。这水中本就使不上力气，自己肯定搬不上去。于是就把绑在身上的绳子系在了铁盒上，用力拉了三下。 胖子收到信号，使劲地往上拉。 “哇靠，老缺最近肯定胖了，咋这么重。”他拉得咬牙切齿，一张脸都涨得通红。 等他累得瘫倒在地才发现李缺并没上来，拉上来的是一个铁盒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于是又把绳子放了下去。 很快李缺就从井里露出了脑袋。 “老缺你总算上来了，我这心都提到喉咙眼了。你把这铁盒子捞上来，难不成那孩子被塞这里面了？” 李缺坐在井口舒展了一下筋骨，用力地喘了口气：“孩子的确被塞在里面了。回去再说吧！” 于是两人偷偷摸摸地把铁盒子抬出了公园，好在现在天也黑了倒没人看到。 李缺拨了个号码，有个憨厚的年轻人就开着个三轮摩托车从街边拐了过来。这是黄老头的大哥家的儿子。 “涛子，走！” 黄富涛也没多问，一拧把手，一踩油门就往黄家坪开去。 等李缺两人吃了饭，换了衣裳，三人就关了门聚在小黑屋里。 虽然过了百年，盒子上的锁链依然坚固如新，可见这铁索加入了防锈的材料。 胖子拿了把大钳子剪了半天可算把铁链剪断了。可又发现铁盒被焊死了，于是两人就拿来小锤子和钎子一点一点地敲。直到夜里十一点，总算把铁盒子打开了。 一股恶臭和黄水立马涌了出来，好在几人都提前戴了口罩。 就见里面有一具稚嫩的白色骸骨包裹在破衣烂衫里，细细的肋骨间有一把手掌长的木剑。 李缺拿起来看了看，竟是把桃木剑。 桃木剑是道门法器之一，有驱邪杀鬼的功效。可人死后心口插此剑，就算没有魂飞魄散，每日也将受尽刀刺心头的痛苦。 从铁链，铁盒再到桃木剑的种种迹象来看，陆天明和林霜就是想让这对母子永世不得超生。 “这孩子真可怜！摊上这么个狠心的爹。” 等把桃木剑拔出，那小鬼就出现在众人身后。黄老头也放出了红牡丹。母子相间，抱头痛哭起来。 红牡丹解了心结，那周身的黑气已全部散去。 “红牡丹马上就十二点时候正好，我现在就送你们去地府投胎。” “谢谢三位的恩情，妾身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说着拉着孩子向三人磕了个响头。李缺用黄纸折了一双纸鞋，让两人穿上。然后掐指念道：“九丑之鬼，知汝姓名。纸鞋入府，急需逮去。投胎转世，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 就见地面出现一道红光，两人慢慢地沉入地下。为了让他们俩投个好胎，李缺又给他们俩超度了一下。 胖子怔怔地看着地面：“老缺你说他们俩去地府投胎，还能是母子吗？” 李缺笑道：“先不说轮回哪一道？就算到了孟婆桥不得喝孟婆汤啊！哪里还记得前世今生。” 这件事折腾了三四天终于结束了，胖子那颗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忙碌了两天一夜，又满身是伤，两人是又累又困，于是回房呼呼大睡了起来。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快十一点了。 今日黄老头没去猴子家，特意宰了家里的大公鸡给两人炖了一大锅天麻鸡汤，是又香又鲜，吃得两人出了一身的汗，把几天的疲倦和辛苦全赶走了。 吃完饭，李缺就向黄老头告辞了。 黄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小李，小胖这次也多亏了你们俩才能让猴子安安稳稳地下葬，大叔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是个善良的孩子。大叔也没啥拿的出手的，这个盒子里有两颗我们赶尸人特制的密药，还是我爷爷在世时配置的，最解尸毒，你们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湘西尸药在阴阳两界可是出了名的，就拿最常听说的定尸丹，软尸散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好东西。 李缺赶紧接过：“谢谢黄叔！” 心下突然一动，湘西赶尸一派走南闯北说不定知道九疑针的下落，于是问道：“黄叔，你听说过九疑针吗？” “九疑针？” 黄老头仔细想了想：“没听说过。我们湘西赶尸一派虽然走难闯北，但一辈子都是跟死人接触，对外事了解不多。” 李缺有些失落。 黄老头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这东西再难寻找，活着就有希望。” “老缺我觉得黄叔说的很有道理。就跟柴可夫斯基说道那句话一样：每朵乌云后面都有阳光。” “滚！那是吉伯特说的。” 一句活着就有希望，成功点燃了李缺。自己还有一年半的命够折腾了，对，不能放弃！ 第52章 玉影藏书 从怀化回了武汉，两人就窝在出租屋里好几天没出门。一来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二来按胖子的话说，他现在鼻子上缠了一圈绷带跟个日本桃太郎一样，去古玩街非得被人笑掉大牙。 两人在屋里闲着没事做，要么睡觉，要么看电视、刷手机。李缺多了一件事，继续研究那块玉环。 这天他和胖子正吃着泡面，随手把玉环放在桌上。胖子过来抽纸，不小心撞翻了李缺手中的碗，于是半碗泡面汤洒在了桌子上，玉环也没能幸免于难。 见李缺瞪过来，胖子忙举手求饶：“得，我错了！我来收拾！”赶紧拿着玉环去清洗了。因昨晚卫生间的灯烧坏了还没来得及修，于是胖子就打开了手机灯。 他洗了几遍，用手电筒看了看还有没有脏的地方，却不经意瞥见了墙上的影子。 “老缺，你快来。” 李缺听到胖子的喊声，莫名其妙地走了过去。 就见胖子用手机灯照着玉环，玉极其通透，光打在上面流光溢彩，像一潭绿色的池水似的。最诡异的是玉上发丝一般的纹路射落在墙上纵横交错，斑驳陆离，就像刀劈剑斩一般狠厉。可是随着胖子的手慢慢地移动，千丝万条中竟然拼凑出了三个字。 “胖子，你手再低一点，往左边转个五度。” 胖子照做。 果然那字愈发清晰起来。 李缺仔细认去，竟是三个秦篆。 “老缺，这几个是啥字？” “百尺村。” “我操！这他妈也太神奇了，玉的影子还能藏字，那外国的摩斯密码跟它比简直弱爆了。” 李缺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东西叫玉影藏书。” 李缺曾经在一本汉代关于百技奇工的残记里看过一个故事： 春秋战国时，楚悼王去世之后，贵族和权臣要杀害大将吴起。当时宫里有个玉匠曾受过吴起的恩情，知道这事后就想报信，可明着告诉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想来想去，就给吴起送去了一块乳钉纹玉璧。还托人仔细告知吴起，这玉在灯下看最是美妙。 吴起拿到玉后，果然按工匠说的在灯下看，就看到玉影里藏着“王即杀汝”四个字。吴起看后连夜逃走，果然救了自己一命。 不在灯下，不在特定的角度看去，是无法发现其中的秘密，这就是玉影藏书的妙处。其实中国人在研究玉上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早在周朝末年就已经能把玉壁掏空，然后在里面刻下蚊足一般细的字，这种东西叫密文玉瑄。不过这玉影藏书制作更难，需要把玉环打磨得极薄，然后两面的纹路雕琢的深浅也很关键，最终才能呈现出众横交错的影子，用线条组成字来传达信息。 可惜这门手艺早已失传了。 “你再看看上面还有没有其他信息？” 胖子又把玉环对着光上下翻转，并没有其他发现。等他换了一个面，按照刚才的方式摆弄果真又出现一行字：“龙潜空山杏花雨，孟秋清风桃浪莺”。 胖子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最是听不懂，看不懂，李缺自个念了一遍也没明白。 “胖子，咱们先不管那句话了。这百尺村肯定有什么秘密，你查下在哪里？” 胖子赶紧拿手机一查，顿时傻眼了。全国叫百尺村的地方有二十七处，天南地北的，这要走下来大半个中国都得去一遍。 “老缺，这要是一个个找可的找到猴年马月了。” “恩，我想想。这玉环竟然跟蓝道行有关，那我们就往他身上查去。” 可奇怪的是，蓝道行虽然在秦汉之际十分有名，但网上的资料只有寥寥几句。连出生日期和哪里人全都查不到。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李缺和胖子泡在了图书馆。可这蓝道行的记录实在太少了，两人找的头晕脑胀，总算在第三天傍晚在一本宋代的《杂文广记》里找到了些许眉目。 “胖子你看这段。秦皇八年，有术士三百人进宫。秦皇问长生之术，众人所答皆不喜。唯蓝所答甚得王心，以滕县故地赐之。” “滕县故地？那就是他的出生地了。快查查。” 几分钟后胖子就郁闷地看来：“滕县并没有百尺村这个地方。老缺，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两千年了，人家改名字。” “恩。这也是有可能的，胖子我决定先去一趟滕县看看。” 三日后，两人身上的伤已基本好了。李缺和胖子就收拾东西一路奔波去了山东滕县。 这滕县古时也称滕州，为“三国五邑之地、文化昌明之邦”，也是“科圣”墨子、“工匠祖师”鲁班、毛遂等名人的故里，所以人文鼎盛，民风淳朴。 两人从车站出来后，就一路打听百尺村，可愣是没有一个人听说过这村子。 望着眼前人来人往，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老缺逛了半天，咱们先去吃个午饭吧！” 两人随便找了家路边小店。一进店，胖子就屁颠屁颠地问了起来：“大爷，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吗？” 掌勺的刘老头笑呵呵：“小伙子第一次来滕县吧。俺们这边的辣子鸡，麻火烧，王开猪头肉都还不错，吃过的人都说好吃。” 胖子听得两眼泛光：“大爷，你说的这几个都来上一份，再来几瓶冰啤酒，要份酱牛肉，花生米。” “好嘞！”刘老头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句，那灶间就“乒乒乓乓”地忙碌了起来。 胖子拿起啤酒往桌角一磕，啤盖拨开冒起了酒气。菜还没好，两人就着酱牛肉和花生米先喝了起来。 “老缺你说咱们这一上午少说问了也有百来个人吧，都没人知道百尺村，会不会是改名字了或者这村子早就不在了呀？！”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吃完午饭咱们去一趟县里的文史馆看看。” 这文史馆一般都有县志，这滕县在古时候还是比较有名的，应该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百尺村，百尺村，还真像白痴蠢，你说不会是这蓝道行跟咱们开了个玩笑吧！”胖子在那里胡扯了。 正在这时，刘老头端着一大盘辣子鸡从灶房里出来，恰好听到胖子的话。 “小伙子，你们要去百尺村？” 两人先是一愣，接着胖子两个眼珠子精光四射地看向老头：“大爷，你知道百尺村！？” 刘老头放下菜用毛巾擦了擦手，笑呵呵地说：“我姓刘，你们叫我刘叔就行。那百尺村地方偏僻，都荒了快五十来年了，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呀？” “刘大叔我们就听人说那里特别漂亮，想去看看！”胖子随口编了个瞎话。 百尺村现在就是个荒村，两人去那里也干不了什么坏事，于是刘老头还真信了，坐下来与两人说了起来。 原来刘老头的姑姑就是嫁去的百尺村，小时候他还去过那地方几次。百尺村在大山深处，风景确实不错，可是土地贫瘠，拢共也就四、五十户人家。七九年田里突然裂开一个十来米宽的口子，后来上面来人看了说是村子正处地震带上，住在那边不安全，于是全村就搬了出来。 “小伙子那地缝我去看过，十来米宽，深不见底，下面还有怪声发出，以前老人家说地缝是通向地府的。那地方可不好玩，你们要是拍视频呀，做直播呀还是换个地方吧。”刘老头现在愈发觉得两人是探险主播。 平日里没事干时他也刷视频，昨天刚看到河南沁阳那边有个封门村，好像被称为鬼村。就有很多年轻人大黑夜的往那边跑，也不怕把魂给吓没了。 “刘叔我们其实是省城旅行杂志的，专门寻找祖国那些被遗忘的山川河流美景。这不也是听人说那边风景很不错，就想去那边看看。” 胖子干脆从包里掏出一个网上2块钱买的工作证晃了晃，这是他俩商量好的对外口径。 “对的，刘叔你放心，我们可是惜命的很。我们就去拍几张照片，完成任务就走。” 刘老头看两人信誓旦旦的这才信了：“这地方可有些远。你们先去到莲青山，往西走上两个钟头就到了狐狸岭，翻了那岭子就能看到村子了。你们可千万得小心呀！” “好的，谢谢刘叔，等我们回来再来你店里搓一顿。” 这话把刘老头乐得见牙不见眼：“行，那你们先吃着，我去给你们拿火烧。” 胖子压低声音：“老缺，这还真他妈运气好到爆棚了，随便来吃个饭也能有奇遇。你说咱们吃完饭要不要去买张彩票刮刮！” “别白日做梦了，赶紧吃。吃好就走。” 不得不说，这老头的辣子鸡是炒得真好吃，又辣又香又嫩，胖子甩开膀子吃得满嘴流油。连不太能吃辣的李缺都吃得大汗淋漓。 等两人吃饱喝足，打包了十来个火烧，又去小卖部里买了点水之类的，就坐车往莲青山去了。 第53章 百尺村 汽车七拐八绕地跑着，李缺看向窗外是大片大片的平原，田里的玉米已经有一个人多高了，青青绿绿的，一片生机盎然，让他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几分。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莲青山的山脚下。 这莲青山山脉逶迤，光山头就有九十九座，主峰摩天岭海拔603米，更是鲁南地第二高峰。山上翠意盎然，鸟鸣幽幽，大部分地方还保持着原始森林的状态。 今日是周末，游人很多。两人爬到半山腰就特意避开了游客，往西边的山爬去。 这山上虽然到处是荆棘灌木，但还是依稀能看出有一条路，因为有些地方铺了平整的石块，想来是以前百尺村铺的。 不过五十来年没人走，早就荒芜得不成样子。 个把小时后，这山路愈发难走，竟还出现了一大片芦苇，稍不注意就被割出一条老长的口子。 李缺捡了根木棍子在前面敲敲打打地开路，胖子跟在后面，走几步就撑着腿大口喘着气，满头是汗。 “老缺……不行了，咱们……咱们休息一会吧！再走，我这条胖命就交代在这荒山野岭了。” 李缺就见胖子白胖的脸涨得通红，眼皮上还被蚊子叮了老大一个包，让本就小的眼睛剩下一条缝了，别提多搞笑了。 他朝四周看了看，前面已经没路了：“行，那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去附近看看。” 胖子已是累得够呛，见一棵树下有块大石头，赶紧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拿着帽子扇了扇风。 “呼，累死我了。这下我是真佩服猪八戒了，那么胖的一头猪还得翻山越岭去取经，啧啧！自叹不如啊！” 这一坐下来就犯困，于是胖子靠着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胖子感觉有人在挠自己的鼻子。 “老缺让我再眯十分钟。” 可对方还在挠自己的鼻子。 胖子有些生气地一翻身：“李缺你太过分了啊！你比黄世仁还会剥削贫困中农呀！”就看到一张毛茸茸的脸凑在眼前，尖嘴猴腮的吓了一跳。 就见那东西“嗖”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眯着细长眼睛看着自己，大尾巴像个拨浪鼓似的摇啊摇。 “我操，一只杂毛狐狸！” 也不知道是不是“杂毛”两字刺激到了狐狸，对方的眉头明显拧了起来，吱吱叫了两声。 “嘿，你还听得懂人话？嘬嘬嘬……过来！”胖子伸出右手“勾引”着。 不料那狐狸一个华丽地转身，对着胖子晃了晃肥蓬蓬的大尾巴。 它这是在鄙视自己？！ 胖子顿时来了兴趣，随口开了个玩笑：“那个啥，我听说你们狐狸最通灵气，还能修道成仙。那我问你个事，这山里有没有宝贝啊？” 狐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理会胖子。 胖子继续诱惑道：“咱们做笔买卖吧。你若能给我找来宝贝，我给你奖励只鸡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狐狸听到鸡，哈喇子都流了下来。它棕色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向胖子走了过来，踮起脚尖像人一样把左掌搭在胖子手上。 “哈哈，你这是在向我讨鸡吗？那可不行，你宝贝都没给我就想空手套白狼呀！这可不厚道！” 话还没说完，那狐狸“吱吱”尖叫两声就蹿进了灌木丛里，不见了踪影。 嘿，这是生气了吗？这杂毛狐狸有点意思。 这边李缺也回来了：“胖子我看了下，绕过这片芦苇丛又有路了。走吧，不然到了那村子得天黑了。” 于是两人继续向前赶路。 芦苇丛中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离去的两人，舔了舔嘴角，也向深处跑去。 等两人到了狐狸岭，就看到山脚下零星分布着十来座房子。 再往旁边的田里看去是一条巨大的裂缝。若把这山谷看成人脸，裂缝就是条恐怖丑陋的疤痕。 “老缺，那就是百尺村了吧？” “应该没错。” “老缺保险起见，你赶紧看看这山山水水有没有问题？别待会又来个旱地、邪地的闹人心。”胖子在黄家坪吃尽了苦头，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李缺哭笑不得，不过想了想胖子说的也没错，就认真看了起来。 这百尺村坐落在山谷里，四面环山，山的高度还不差几分，这就极其难得了。关键有一条小溪是从村中流过，从高处看把村子分为了两半。 有道是“四峰环水戴官帽，玉簪横插王侯田。”这是典型的玉簪官帽风水局，不过……李缺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风水穴明显是葬穴，阴气上溢泽陂子孙。若是建了宅子住阴阳混乱，倒是对人没啥好处。 “书里记载应该不会有错。可为何这么好的葬穴竟拿来做阳宅，真是古怪。” “老缺你嘀嘀咕咕什么呢？你就说这地方有没有问题？” “恩，暂时没看出什么凶险。但还是有些不太正常，我们进了村子后小心点准没错。” 都说看山跑死马，原以为下了山半个小时就能到村里了。结果两人走了足足一个小时，到村里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在空无一人的村里，仔细地向四周望去。 这些房子都是用黄泥和木头搭的，在五十年风雨侵蚀下早就破败不堪，大部分都坍塌了。所以从狐狸岭看去就剩十来座还挺立着。 村里的小路也是荒草蔓蔓，每走几步就蹦跳出几只青蛙，蛐蛐…… “老缺天快黑了，咱们赶紧找个住的地方吧，这山里的夜里冷得很。” “胖子，住在这荒郊野岭的怕不怕？”李缺颇有兴趣地看去。 “切，你小看谁呢。胖爷我鱼国墓钻过，冯家老宅也闯过，还怕一个慌村子？我这颗胆现在已经炼化得坚硬如铁了。”胖子拍拍胸脯。 两人一路找去，最后总算看到了一座稍微完整的院子。 为何说是“稍微完整”？因为比起其他屋子，四面墙还是在的。 院门早就烂光了，两人直接进了院子。院子里面早就被半人高的杂草和灌木给占据了。左右两间房子的屋顶已经塌了，于是两人直接去了堂屋。 堂屋的屋顶倒还好，只有几个皮球大的窟窿，下雨了起码能躲一躲。屋里有几件笨重的家具，不过都烂得差不多塌在地上。地面的泥土足有半寸厚，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垃圾。 墙上有个玻璃相框，里面还有几张泛黄布满麻点的黑白照片，想来是主人家没来得及拿走。相片上的人穿着花布衣或者灰扑扑的大棉袄，都是那个时代的特征。 “老缺，这户人家想来是这村子里比较富有的了。” “你怎么知道？” “你看这张照片里男的穿了件的确良。我跟你说那年头有件的确良的衣服，就跟现在带个卡地亚没啥区别。” 李缺对这些就不懂了，他从小就生活在道馆里，大家穿得基本都是道袍。 说话间天彻底黑了下来，胖子把那几个烂木衣柜拆了下来，烧了一堆火。 第54章 夜谈 两人坐在火堆前一口水一口麻火烧吃了起来。 “老缺太无聊，这荒山野岭也没点娱乐活动，要不咱们俩聊聊天。” “有啥好聊的！” “恩……”胖子摸了摸下巴，“你就说说你最难忘的事是什么？” “你写作文呢？一张口就问最难忘。要说你先说……” 胖子有些不好意地挠挠头：“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李缺一本正经地点头：“我向三清祖师发誓绝对不笑。” 胖子就有声有色地说了起来。 初三时胖子看上了一个女孩，为了引起这个女孩的注意胖子是煞费苦心，用尽一切手段。最终女孩接受了胖子。 初三毕业前的一个夜晚，胖子把女孩约去了公园，趁着夜色迷蒙嘴巴就凑了过去，女孩也没拒绝。可还没有一分钟，女孩就生气地推开了胖子走了。第二天胖子才弄清楚了缘由，原来胖子接吻时咬人家的舌头，咬就咬吧，还不知道清洁一下口腔。女孩明显吃到了一根韭菜……后来女孩见到胖子就躲。这段恋情就以一根韭菜结束了。 胖子刚说完就见李缺脸涨得跟个气球似的，强忍着没笑出来。顿时黑了脸：“李缺德，你不是说不笑的吗，放你娘的狗屁！” 李缺连忙举手道歉：“胖子不是我想笑，是嘴想笑。”说着再也兜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直到看到胖子脸黑成了墨才清了清嗓子。 “无量寿尊！施主我不笑了。” 胖子觑着眼，得意洋洋地说：“至少我还亲过女的，哼，某些人连女人都没见过几个吧，别嫉妒羡慕恨哈！” 李缺懒得理他。 “得，现在说说你的事吧！” 李缺仔细想了想，要说最难忘的事还得数十岁那年。接着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十岁这年，老道要考较一下李缺的胆量和能力，于是要李缺夜里十二点后去离武当山二十里外的一个乱葬岗拿件东西。 年轻气盛的李缺当场就拍胸脯保证小事一桩。 等他按着老道说的地点找到那处乱葬岗时，头皮都麻了。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堆，没有一寸空余的地方，白森森的骨头散落一地，幽幽的鬼火四处摇曳。 李缺不想认输，于是深吸一口气拿着手电筒往前走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怕，拿了东西就走！ 越往里走那坟堆越多，跟屉里的馒头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这时他脚下一空踩进了一口破棺材里，等他费了老大劲拽出了脚。就见那棺里是一具腐烂了大半的尸体，蛆虫肆虐，恶臭盈鼻，顿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最后连黄胆水都吐光了。 等李缺来到老道要求的地方，就见一口大红棺材斜插在土里的，棺材看起来很新，鲜红如血。 李缺用嘴巴咬住手电筒试着往棺盖推了推。奇怪的是这棺盖并没钉死，轻轻一推，那棺盖就推开了。就见里面是一具并未腐烂的女子尸体，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清末民国的人。 这女子雪白的脸，朱红的嘴唇，胸脯处似乎还在起伏，而叠在腹部的双手上指甲有三寸多长，黑漆漆的泛着冷光。 李缺已是吓得头皮发麻，转身就想跑。可一想到和老道打的赌，一股不服输的劲就让他定住了。 他按老道说的摸向女子心口，果然发现了一枚三棱锥，立马不管不顾地拔了出来。刚拔出来，女尸双眼就蓦地睁开，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温度，下一秒整个人坐了起来。 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这下李缺吓破了胆，没了命地往山下跑去。这一路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反正等他惊恐万分地出现在老道面前时嘴皮磕破了，鼻子也撞塌了，血涓涓地流。 老道看李缺带回来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怕了？” “怕！” “怕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那女尸会不会把我吃了。” 老道笑了起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做这事？” “锻炼我的胆量，考较我的能力。” 老道点头又摇头：“锻炼胆量、考较能力只是其一。那女子被人害死已有百年了，死而不腐那是心有怨气。若不泄了那股怨气，再有个一年半载成了怨尸，那一代的乡亲们必会被其所害。孩子你本就五阴之体，更要多积福报才有转机。” “师傅，我明白了。” “那接下来怎么做？” “明日夜里我去把那女子埋了，再给她念往生心经，让她入土为安，早日投生。” 老道脸上这才多了一丝笑意。 李缺说完，胖子一对眼睛已经要瞪出来了。 “老缺你牛逼啊！哥们十岁还在念小学三年级，晚上一个人去尿尿都不敢，你竟然敢去乱葬岗里埋死人。” 李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后来我才知道，我们道门弟子从八岁起就有各种考较，我这埋个死尸已经是里面最简单的了。” “还有更离奇的事？” 李缺正待说两句，突然一道黑影从院子里一闪而过。 “谁？” 外面寂静无声。 李缺赶紧掏出秋水刃，胖子也掏出定尸针，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推开那扇破了个大洞的房门。 可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进去吧胖子，应该是看花眼了。” 胖子嘀嘀咕咕：“是了，是了，可能今天走累了，又听了你那故事，看错了。” 李缺关上那扇破门，就看到这夜空群星璀璨。 特别是那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这九星极其耀眼。其中贪狼环伺一边，其余八星为圆分散其上下左右，似妇人乳头之状。 他想起了杨公九星定穴，立马朝那四周的几座山峰看去。 山体庞大，顶端尖峰，果然应了“贪狼行龙，行如笔尖，其落气结穴，多为乳头，即为乳穴葬法。点穴安葬，如气势较沉，那么宜深葬，气势假设浮，那么宜浅葬。”的口诀。 结合玉簪官帽风水局，看来这村子周围果然有大墓。可墓在哪里？会是蓝道行吗？看来明日得去附近探一探。 等两人聊到十一点钟，困意就涌上了心头。 胖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老缺，我困得不行了，咱们俩轮着睡。前半夜我睡，后半夜你来。” 李缺笑到：“没那么麻烦。这门关着，柴添好，野兽就不敢来。” 胖子朝李缺眨眨眼：“我怕个球野兽，我是怕那个东西。” 就见李缺拿出秋水刃往那门槛上一插，竟直接插透了。 “这秋水刃可是用丹砂起炉铸造的，还祭了符纸最是驱鬼避邪。有他看门一般不成气候的东西五米外就得绕道走。” 胖子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要是遇到厉害的家伙怎么办？” “厉害的家伙，我们就算不睡也不是对手。” 胖子想想也是，于是就安安心心地呼呼大睡。 等两人睡后，就着月光就看到院门口探出了一张毛茸茸的脸…… 一夜无梦。 第55章 狐狸送金 第二日等两人睡到自然醒，一看手机快九点多了。一推开那扇破门，刺眼的阳光立马照来。 胖子抠了抠眼角的眼屎，伸了个懒腰：“又是美好的一天。”他刚跨出门槛，脚就“叮咚”一声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眼珠子都直了。 那是一个黄灿灿的东西。大概鸭蛋那么大，扁扁的，不是很厚，中间往里凹去，正散发着独特的金属光泽。 胖子激动不已地捡了起来，用牙咬了一口，兴奋地喊道：“老缺，老缺，快来，我捡到宝了。” 等李缺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确实是一块秦汉时期的金饼。 “奇怪了，昨晚我们来的时候，这门口我看过压根没这东西。” 胖子接过金饼用袖子擦了又擦：“我看准是这山神老爷见不得善良英俊的胖爷日子过得太穷了，给点零花钱花花。” 李缺向周围看了看，就见有一排小小的爪子印跟猫差不多大小，不过是狭长的菱形。他瞬间想到了什么，赶紧拿过那金饼仔细闻去果然有一股骚味。 “胖子你老实说昨天有没有碰到什么动物？” “动物？你算不算？我们不是一直待一块吗？”胖子有些莫名其妙。 “别瞎扯，仔细想想。真没有碰到什么动物？” “嘶，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昨天你去找路时，我遇见了一只狐狸。”说着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李缺已是冷汗涟涟：“胖子，你惹事了。” “啥，我就逗了只狐狸又惹什么事了？”胖子无辜地看来。 李缺指着那块金饼和地上的爪子印：“这金饼是那只狐狸把你的话听进去了，给你送来的，按约定你要给人家鸡吃。” “哈哈，原来是这样。看来这狐狸很有灵气呀！”胖子举着金饼瞧了又瞧，越看越喜欢又亲了一口。 “胖子，这金饼有二千来年了可不是地面之物，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死人身上扒来的，你也下得了口！” 胖子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老缺你能不能不要吓人！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嫉妒我了。嗯，肯定是了！” 李缺哭笑不得：“嫉妒你？你现在有鸡给狐狸吗？这狐狸能听懂人话，想来已是成精。你骗了它，它能饶的过你？” 这北边民间向来有五大妖仙的说法，通常指就是狐黄白柳灰。其中狐仙排行老大，也是唯一列入十大魑魅魍魉的家仙，自是法力最为高强。 可很少人知道这五大妖仙邪性的一面，其中狐狸和黄皮子最是记仇难缠，一旦被骗了必将不死不休地报复。 胖子听了李缺的话，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他赶紧把那金饼放回门槛：“这东西我不拿总行了吧，这样就不算交易了。” “不行，已经晚了。”李缺无奈地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 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蹲坐着十来只狐狸，清一色的黄色，正摇着蓬松的大尾巴，眯着狭长的眼睛看着两人。 最前方的那只狐狸明显有些年头了，胡子和额头都白了。 这时狐狸群中走出一只胖乎乎的小狐狸，正是那日和胖子见面的狐狸，它用前肢指了指胖子，“吱吱”地叫了两声。 那头老狐狸点点头，就像个人似的迈着八字腿往前走了两步，嘴巴耸了耸，用前肢比划了几下。 胖子看得蒙圈了：“老缺它在鬼画符什么？” “你没看到它比划的是只鸡吗？它这是让你兑现承诺。” “啊？鸡！我现在哪来的鸡呀！”胖子不由得嚷出了声。 听到这话，那老狐狸立马皱起了眉头，指着胖子“吱吱”地叫着，语气颇为不满。接着十几只狐狸也都“吱吱哇哇”地叫了起来，仿佛在讨伐胖子。 胖子被那几十只眼睛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下可怎么办？捅狐狸窝了。” 李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拱了拱手：“各位狐大仙，昨日我兄弟承诺了众位的事我们认了，可是现在荒郊野岭的真拿不出鸡。可否等我们回去后，一定拿十只八只大肥鸡来孝敬你们。” 可这些狐狸是个认死理的，自己金子都拿来了，对方不给鸡就是骗子。于是各个弓起身子，毛都竖了起来，看那样子是准备打一架了。 胖子看自己都赔礼道歉了，这些狐狸还不依不饶，也是一口气涌上心头：“老缺，别跟他们废话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杂毛狐狸根本不讲道理。” 看到胖子不仅不跪地求饶，磕头认错送上大肥鸡，还喊自己族类是“杂毛”，那只老狐狸瞬间也怒了。它龇牙咧嘴，前肢四处挥舞着，就见那双眯眯眼突然睁开了往上翘去，露出一对红彤彤的眼睛。 “胖子别看它眼睛！” “什么？眼睛？”胖子后知后觉地看向老狐狸的眼睛，就见一道红光射入他眼中。 胖子就感觉自己来到一个漆黑的地方，自己手脚都动不了了。接着他的手脚脖子被一根红绳系住，然后脑海里回响着一阵声音：“跟我来，我带你去享福！”胖子就傻乎乎得像一个傀儡一样被红绳牵着往前走。 李缺就看到胖子目光发直，飞快地朝着那面土墙跑去…… 糟了！这是要撞墙！ 李缺想也不想直接跑过去拽住胖子：“胖子快醒醒，要撞墙了。” 可胖子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挣扎着朝土墙冲去。 李缺看向那只老狐狸，对方嘴角全是冷笑。心下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从口袋里摸出秋水刃朝胖子手臂划拉了过去。 这秋水刃可不是普通的刀，煞气极凶，胖子的灵魂都颤抖了一下，好在眼里总算清明了。 “嘶，老缺你割我干嘛？” “我要不割你，你就撞死在这墙上了。” 胖子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土墙，想起刚才的异样也是满头大汗。 “这狐狸精还会迷人，忒厉害了。” 老狐狸看李缺破了自己的迷魂术，非常不满地吱吱叫着。 李缺拱了拱手：“狐大仙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要我兄弟的命就有些过了。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已经答应事后送肥鸡来，还请化干戈为玉帛。我李缺也是道门子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若再纠缠不清，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话掷地有声，胖子捂着伤口偷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压低声音：“老缺你这话太霸气了，我要是女孩子肯定以身相许了。” “滚你丫的，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老狐狸仿佛被李缺的一番话镇住了，它眼珠子飞快转着。 它们狐族最是小气，得罪了就得付出沉重的代价。若是就这么回去了，以后不得被另外四家笑掉大牙。可对方是个道爷，倒不能轻敌了！ 于是它前肢一挥立马三五道黄影就朝两人扑去。 李缺赶紧闪开，挥起了秋水刃，胖子也拿出了定尸针做好了准备。 很快在这小小的院子里，人和狐狸上演了一场大战。 就见一只狐狸利爪朝李缺抓去，李缺一个旱地拔葱躲过一劫，他用匕首一格，与那锋利的爪子碰在了一起。 趁此时机，这边一只狐狸绕到身后扑到了李缺的后背，利爪直接抓破了他的衣服留下了五道深深的伤痕。 李缺背后吃痛，反身一刀，立马那狐狸被贯穿了胸脯，倒在地上鲜血立马染红了毛发。 再看胖子这边被三只狐狸围着，胖子退到墙边，拿着定尸针就对这一只狐狸射去，不料对方极其灵活躲过一针。 另外两只立马咬住了胖子的右手，胖子怎么甩也甩不掉。 胖子被咬的火大，直接侧着身子用尽全力往土墙撞去。土墙簌簌地往下落了好几大块泥块， 只听“卡巴”两声脆响，两只狐狸还来不及跳开，脑袋就被撞的变形了。 胖子有两只狐狸垫底倒没撞疼。等他从土墙离开，就见两只狐狸鼻孔流血一命呜呼了，可还死死地咬着衣服不放，果真是个气性大的。 胖子使劲一把拔像扔死狗一样把两只狐狸扔出院门。他这一手倒是吓到了一众狐狸，立马不敢再上前。 “胖子我第一次发现你这身肉没白长。” 胖子得意地一撩头发：“洒洒水啦！要是早几年别说几只骚狐狸了，就是三五只狼我也手一伸就能拧断它的脖子。” 得，又吹上牛了。 第56章 五魂驱鬼术 那老狐狸见这么一小会功夫死了三只狐狸，气得白胡子都翘了起来。它“嗷”地一声，立马在院门口绕起了圈圈，旁边的狐狸也全跟着它绕圈。接着那老狐狸跳到狐狸圆圈中，“吱吱呀呀”地晃动上肢，就跟疯子一样乱叫着。 两人看得一头雾水。 “老缺，它们这是在干嘛？难不成是画个圈圈诅咒咱们！？” 李缺眉头紧锁，这转圈的举动很像一种仪式，自己好像在哪看过。 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精光！ 《六空苍梧录》有记录：“有猎户山中遇野狐，因射中其腿，狐未走。反而直身对人绕圈。猎户稀奇，待其绕完，一箭射杀之。次日猎户腹中绞痛难忍，呕血三升，顷刻间一命呜呼。 所以民间有“狐绕圈圈白幡起，黄皮打鼓鬼抬棺”的说法。也就是说若遇到狐狸绕圈圈和黄皮子做打鼓状就要万分小心，不然必定死人。 “胖子这狐狸绕圈可是邪门的很，咱们得提高警惕了，不然容易着了这畜生的道。” “是不能看他眼睛吗？” “不知道先看看再说。” 就见那老狐狸跳得更加疯狂，没几分钟院里突然起了一阵阴风。 “老缺不能再等了，不管这老狐狸有什么损招，咱们也先打断它。” 李缺一听，胖子这话倒说的有几分道理。 “好，我右边，你左边。” 胖子举起定尸针就朝狐狸圈射去，立马一只狐狸中针倒地。可其余狐狸并没有停下，踩着那具狐尸继续转着圈。 胖子还待射一针，就听地下传来“塔塔塔”的声音。 接着地面裂开一条缝，黄土之下突然涌出了一大堆蜈蚣，根根有小手指粗，筷子长，飞快地朝两人游来。两人看着千百根细足攒动的蜈蚣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了。 李缺就近踩死了几条蜈蚣，拽着胖子就进了堂屋，就见那地底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蜈蚣。 “蜈蚣怕火，快把这些烂木头堆到门外。” 两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那些破烂木头堆在门外。 “胖子点火。” 就见一条火龙燃起，成百上千的蜈蚣就围在火堆前徘徊。远处那老狐狸一脸愤怒、嚣张地看着两人。 两人不停加火倒也与蜈蚣僵持了十来分钟。突然屋顶传来“沙沙”声，原来是部分蜈蚣顺着院墙爬上了屋顶。 眼见十来条蜈蚣掉了下来，两人赶紧拿起木板拍了过去。 “啪唧”一声，又一条蜈蚣顿时拍扁了，吐出一股绿色的汁液，一看就毒得很。 现在外面有蜈蚣守着，天上又下起了蜈蚣雨，两人忙的不可开交。 “老缺看来……这次要被蜈蚣包饺子了。”胖子刚才脸上不小心被蜈蚣咬了一口，已经肿得跟馒头一样大了，所以说话有些含糊。 眼看屋里可以烧的东西越来越少了，火焰明显小了几分，门外的蜈蚣开始蠢蠢欲动了。李缺万分心急，细细思索着对付的招数。 看来只能用那法子了！ 他赶紧从包里拿出一叠黄纸，这次来的时候李缺以防万一特意准备的。 用刀刃划破手指后就龙飞凤舞地画了起来，然后扔了火中，手指快速掐诀：“一卷神光咒，物象空中有。念动金光咒，万神都拱手。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金光速现，覆护真人。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照十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大串念完，就见一阵狂风“呼呼”吹来，飞沙走石，胖子眼睛都睁不开了。除了老狐狸其余狐狸都身子发抖，缩在一边。而火焰也猛地腾起了一丈多高，像一座火墙一样“噼里啪啦”地烧着。 胖子目瞪口呆，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就见李缺瞳孔一睁，灿如星月。他手指一指，一条火龙就腾空而起咆哮着朝蜈蚣扑去，立马一大片蜈蚣被烧得满地打滚。空气里满是焦臭味，剩下的蜈蚣仓皇逃去。 胖子两眼冒星星：“我去，老缺你这一手也太厉害了。不行回头你必须教教我。” 李缺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院外的老狐狸也是一脸惊恐，这火虽隔得有些距离，却也烧得它浑身十分难受，内里的血液就跟沸腾了一样。自古来这长毛的动物最怕天雷地火，这狐狸虽是成精依旧不例外。它正要逃去，李缺面无表情地控着火朝它烧来。 老狐狸赶紧纵身一跃，足有两米多高，堪堪躲过那道火焰。 李缺不慌不忙，两指不停地上下左右移动着，立马形成了一道火网扑向老狐狸。老狐狸吓得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它撅着嘴使劲一吹，一股黄气立马迎上了火网，有几道火焰顿时灭了。 “畜生，我三番五次饶你性命你还得寸进尺了。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了。今天我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李缺一跺脚，手上掐诀道：“三清御令，火龙飞天。以魂助火，龙啸九霄。急急如律令！”那火网瞬间烈焰滚滚，接着爆炸开来烧尽了老狐狸吐出的黄气，并把它给包围了。火一沾身子，老狐狸立马就变成了一个火球在地上打滚挣扎，那惨叫声就跟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似的。 那些徒子徒孙看到这一幕也顾不上老祖宗了，吓得四散而逃。 等火越烧越小，两人来到老狐狸面前，对方已经焦黑一团，奄奄一息了。 老狐狸红彤彤的眼里泪水直滚，上肢抱着求饶。 胖子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老缺看它这样子也活不了多久，要不饶了它一命？” 李缺复杂地看着老狐狸，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狐狸这东西最是记仇，今天我们毁了它的道行，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恩怨了，它不死就是我们死了。”说完李缺手起刀落，直接刺穿了老狐狸的心脏。 老狐狸身子绷紧，四肢蹦跶了两下，就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做完这一切，李缺再也绷不住了。喷出一大口鲜血，像块石头一样重重地砸向地面。 李缺感觉自己在一片迷雾中，走啊走啊永远没有尽头。他很慌，大声叫喊也没有一个人应答。这时地底裂开了，从里面探出一根根又细又长的触须抓住了自己的手脚。任由他怎么挣扎，还是慢慢地把自己拖向深渊。 突然远处一道金光射来，触须立马痉挛起来，松开李缺钻进了地里。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耳旁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去吧！” “老头？老头是你吗？！” “师傅！” 等他大喊着醒来时，已是夜色当空了。 “老缺你可总算醒了，我以为你要挂在这破村子里。”胖子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李缺看了看还是在那间破屋子里，地上还有白日间打斗得痕迹。 “胖子，那老狐狸……” 胖子“嘿嘿”一笑，从地上拽过一团焦黑的东西：“呐，在这里。已经死得翘翘的了，它死了后那些徒子徒孙也没敢再来。” 李缺放下心来，不由得又猛烈咳嗽了起来，嘴角立马流出一线血。 胖子吓了一跳赶紧拿来一瓶矿泉水：“老缺快喝点水压压。” 李缺这才发觉自己也是渴极了，“咣当咣当”一口气喝了半瓶水，这才感觉胸口舒服了许多。 “老缺，你老实跟我说你这种情况严不严重？你下午脸色太吓人了，还全身冷得跟冰一样。我以为你……” 李缺强挤出一个笑：“死倒死不了。今天我强行用了五魂驱鬼术，借了祖师的光，这五脏六腑的阳元都透支了，还把仅有的一点道气也用完了。以后这身体就跟个筛子似的三天五天都得病了。” 原来这正常人只有“天地人”三魂，也称“胎光、爽灵、幽精”，可用这五魂驱鬼术需要用到五魂，这就需要借两魂来用。 借魂一事极其讲究，必须同根同源，而且要用五脏六腑的元气来到媒介。李缺借的正是师祖和太师祖的一缕散魂，两人何等厉害所以功效自是无敌。 奈何李缺本身道气不足，根本驾驭不住借来的两魂之力，这不就惨遭反噬了。其实在道门借魂上身还是比较常见的，不过修为不足的人轻易不敢尝试。 “老缺你放心，身子虚咱就好好补，回去咱们去东北每天给你熬人参，泡鹿茸。有病咱们就去拜访名医，我胖子保证一定把你治好。” 胖子看着自己的好战友憔悴得跟个老头似的，心里很不好受。说到底这事还是自个引起的！ 第57章 百年狐丹 李缺看着胖子还未消肿的脸笑了起来，突然目光落在那只老狐狸身上若有所思起来。 “胖子，你去把这老狐狸的肚子剖开。” “啥？开膛破肚？老缺你要是饿了，我包里还有火腿肠和火烧，那狐狸又骚又臭会吃死人的。” “谁跟你说我要吃那老东西了，你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胖子不疑有他，拿着秋水刃划开了老狐狸的肚皮，立马灰白的肠子流了出来，臭极了。 “你看看它胃的左右有没有什么东西？” 胖子用匕首扒拉着：“能有啥东西？无外乎是些装满屎尿的肠子。”却不料滚出一颗粉色的珠子，跟小孩玩的弹珠一般大，不过闪着淡淡的光，煞是好看。 “我去！还真有东西！？”胖子捡起那颗珠子在狐狸毛上擦了擦递了过去。 李缺上下打量了，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果然是手心立马蕴集了一股暖暖的气流。 “老缺这是什么东西？” 李缺面有喜色：“好东西！这是一颗二百年的狐狸内丹。” 这世间但凡通灵的动物都逃不过一个宿命，就是先成精，再成妖，最后渡劫成仙，当年白素贞修炼了一千七百年已是妖仙之体，只差一步九雷焚身就成仙了。 这动物苦修成精后体内就会凝结一颗内丹，里面蕴含着妖精所有的道行。 《聊斋志异》记载：有狐在月下，仰首望天际。气一呼，有丸自口中出，直上入于月中；一吸，辄复落，以口承之，则又呼之如是不已。 书中所述的丹就是狐狸内丹，对月呼吸则是在吸取日月精华。这狐狸修仙极其艰难，据说百年成精，五百年才能成妖幻化人形，至于成仙除了修炼也有机遇要求。 这内丹一事，胖子小时侯看《新白娘子传奇》倒是记得有一幕，小青受伤了对着月亮吐出一颗珠子疗伤，可效果不佳，还是白素贞也吐出珠子，两颗珠子交融才把小青的伤给救好了。 想到这他立马激动起来：“老缺这珠子对你的伤有没有帮助？” “这内丹也分等级的，狐仙为金，狐妖为朱，狐精为粉。传说狐仙的内丹能解百毒，还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可这老狐狸的内丹是粉色的，明显结内丹时间不长，就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了？！” 胖子才管不了那么多，知道对李缺有帮助连忙往他嘴里塞去：“管他呢。反正这东西也吃不坏人，能好几分算几分。” 李缺赶紧阻止：“胖子这么大颗珠子你想噎死我吗？” “也对。我把它砸开磨成粉给你灌下去总行了吧！”胖子就要去找石头。 李缺哭笑不得：“等等，这内丹可不是直接吃的。你给我，我自有办法。” 就见李缺把内丹放在肚脐眼上，然后在三大穴上画符，接着口中念道：“灵台映星月，助我乾坤身。甘霖润五脏，神阙有余光。” 就见那内丹光华四射，接着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慢慢地钻进了体内。李缺舒服地呻吟了一声，遭来胖子一对大白眼。 随着时间推移，眼见着那珠子越来小，越来越小，最后干脆不见了。 “老缺，你这肚脐眼把这珠子给吞了！”胖子玩味地笑着。 “什么叫吞了，这叫吸收了。人和动物不一样，这肚脐眼是人的生门，连着人的真气真元，是最好的聚气炉鼎。” 看胖子傻乎乎地听着：“得，说了你也不明白。” “现在感觉怎么样？” “胸腔里有一股气在流动，很舒服。”李缺试着抬抬手，扭扭腰，格外灵便自如。连手上被狐狸抓伤的地方都愈合了，连疤都没有。 他闭上眼睛试着运了运气：“五脏六腑的伤应该是好了，咦，道气也补上了，似乎还增长了几分。看来这老家伙的内丹不止二百年了，应该快接近妖了。” 见李缺面色红润有光泽，胖子很是开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说嘛，咱们俩福大命大绝对死不了。” 两人看天已经黑透了，只能明日再做打算了。 临睡前，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地跑去院外。 等他再回来手里就多了一个金饼，见李缺鄙夷地看来。胖子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的脸说道：“这老狐狸把咱们害得这么惨，总得有点赔偿吧。再说就这东西比起我英俊的脸来说还差的远呢！” 说着抱着那金饼美滋滋地躺了下来。 这一夜没了狐狸精的骚扰，两人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日两人收拾好东西就往那田里走去。从高处看还不太清楚，走进了才发觉这裂缝的极其恐怖。 那裂缝最宽处有十来米，下面黑乎乎的。胖子捡了个石头扔了下去，好半天才听到一点轻微的声响，好在是有底的。 李缺蹲在裂缝处，从怀里取出一根鸡毛放在裂缝上头仔细观察。 就见鸡毛被吹得往上翘，里面的绒毛却卷缩成团。 “雄鸡羽翼高处折，细毛怕阴卷成团。阴气这么重，胖子我现在能肯定这裂缝底下有墓。”说着就把玉簪官帽和杨公九星定穴的事说了一遍，还特别点到那枚狐狸拿来的金饼。 “你是说这裂缝深处有大墓！”胖子一阵惊喜。 “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蓝道行的。” “哎呀，这狐狸能轻轻松松拿出一枚金饼，说不定里面有成堆的金饼，这下可以大赚一笔了。”胖子搓着手，跃跃欲试。 “胖子钱这东西够用就行，这底下凶险万分，这次你留在上面吧。” 胖子满不在乎地拍拍胸脯：“我胖子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大不了就是送条命，十八年后又是爷们一个。” 李缺也就不再劝。胖子跟自己混在一起，已是生死兄弟，革命战友，谁也不会舍弃了谁。 两人从背包里拿出两大捆绳子，这次出来除了急救的药品，带的最多的就是这绳子，足有百来米长。一头绑在了田边的一棵大树上，另一头垂下了裂缝。 李缺拽了拽很是牢固，就深吸一口气，拉着绳子蹬着壁往下滑去。 待李缺下了十来米，胖子也开始往下滑去。 第58章 机关重重 这裂缝越往下越窄，温度也越低，光线更是暗了下来。差不多下到一多半时，李缺突然停了下来。胖子感到奇怪：“老缺你发什么愣，快走啊！” 李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一块凸起的石头。 就见石头上蜷缩着一条蛇，孩童手臂般粗，全身碧绿碧绿的，好在现在看起来正在睡觉。 两人心有灵犀地放缓了动作，把蹬壁的声音降到了最低。 可就在离地面还剩十来米时，那蛇突然动了下。三角形的脑袋抬了起来，上面两颗绿豆眼散发着怒意。吐着腥红的信子，迅速朝两人游来。 胖子小时候在菜地里被蛇咬过，所以最是怕蛇。刚才怕在李缺面前丢脸才硬挺着，现在看蛇离自己就剩一步之遥了，吓得手一滑，整个人往下掉去。 李缺一抬头就见一个黑影砸来，于是也被带着往下掉，最后两人直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下摔的有些狠了，两人眼冒金星，尾椎骨一抽一抽地疼。 李缺龇着牙：“胖子你还好吧。” “好个屁！屁股都要裂开了。” 好在那蛇没有跟着下来。 两人朝四周看去，除了两堵峭壁和一地的石头什么也没有。不过这裂缝一直往前延伸着斜插进地底，尽头漆黑一片。 “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走了一会儿，李缺发现这地底的泥土很是松软，里面还零星夹杂着一些红白色的颗粒。他蹲下身子捞起一把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老缺有什么发现？” “这泥里混有朱砂和膏泥粉，想来是墓里的填土被雨水冲刷后流到这里。看来墓就在前头，走，加快速度。” 两人又走了十来分钟，果然看到前方有一堵垮塌的墓墙，散落了一地的灰色厚砖。 “果然有大墓，想来是当年地震把这片墓道给震塌了。”李缺指着那个巨大的豁口说道。 现在他们已经深处地下五十来米了，周围气温明显下降了十几度，更是一点光线都没有。 胖子用手电筒照了照豁口里面，果然一条笔直地墓道通向远方。很深，手电的光打进去立马被吞噬光了。 他又伸手摸了摸，墙上的石砖打磨得极其光滑，有些地方还暗刻了卷云纹。 “老缺我看这墓规格明显比上次鱼国墓的规格要高，想来就是蓝道行的墓，毕竟他可是秦皇的大红人，也是赵高的心腹。” 李缺心里也不敢断定：“不知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摸出鸡蹬子挂在脖子上，然后一人秋水刃，一人定尸针往前走着。 墓道很长，墓顶上方的水珠“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声音格外清脆，落在衣领里冰凉透骨。 没走几步胖子就发觉左脚下陷了两分。他正诧异之时，两侧墙壁上的石砖迅速交错，露出一个个黑孔。李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一把扑倒胖子。 “翁”一枚枚狼牙羽箭射出，寒光四射，从两人头皮、后背掠过，与对面的墙壁击出火花。 两人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就见那羽箭互相激射了足足有十来分钟才停了下来。 胖子闷声闷气：“老缺可以起来了吗？” “再等等。” 约莫又等了五六分钟，两人才心有余悸地爬了起来。就见胖子屁股上的裤子破破烂烂，印着块块血迹。 “真他娘的奇怪，怎么每次受伤都是屁股。是觉得胖爷的屁股香吗？”胖子龇牙咧嘴地嚷着。 “没事吧！” 胖子摸了摸：“还好都是些皮外伤。这墓里的机关厉害了，二千多年了还能用。” 李缺捡起一根狼牙箭：“这箭是用柘木做的，箭身黑里泛红应该是浸了桐油。再看这箭头应该是生铁加红铜打制的，还抹了鲸油，所以没有锈烂。你说能不厉害？” “现在怎么办，这墓道这么长说不定前头还有机关等着。” 李缺看了眼望不到尽头的墓道也是脑袋发蒙。他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墙壁和地面没有任何标志。 胖子摆弄着满地的狼牙箭：“啧啧，这些箭保存的真好。这可是秦箭要是能完好无损地带出去，一根至少能卖十万块。” 李缺看胖子都这时候还想着挣钱有些无语了。 胖子看着箭若有所思：“老缺，你说我们把这箭扔到地面机关会不会被引动？” “估计不行，重量太轻了。” “那我们爬过去，也就一件衣服的事。” “不行，谁知道地面有没有穿心针，暗板之类的。” 这还真有可能，现在很多挖掘的秦汉墓里经常能看到暗板陷阱，一个大坑里插满了长矛。坑上面架了一层薄薄的木板，然后覆上一层地板。盗墓贼走在墓道里很难看出异样，常常中招。 胖子有些烦躁。拿起一根羽箭扔向墓道深处，恰好砸中了一块石砖。立马两把一米多长的钢刀从墙壁里探出来，看位置刚好正对人心口。看来墙也不能随便扶！！！ 李缺和胖子面面相觑，这机关还真是无处不有呀！ “老缺要不咱们先打道回府，等把设备准备齐全了再来。说来这一趟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咱们捡到块金饼，还有这些箭带几枚出去也够本了。”胖子自顾自地说着。 李缺听到“金饼”时脑袋一动，拿着手电筒向墓道四周照去，果然在地面有了发现。这墓道里因为渗水，地面有一层厚厚的泥沙，上面赫然有一行细小的爪子印记。 “胖子你看这里？” “咦，这是什么动物的爪印？难不成墓里住了一只大老鼠。” “你忘了谁送了你一块金饼了？” “是那群狐狸。” “狐狸最是狡猾机敏，竟然能从这墓里带走金饼，就证明这墓道上的机关都巧妙避开了。所以我们跟着这爪子印走保准没问题。” “嘿，这还真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回头我得给那几只狐狸烧柱高香。” “得，赶紧打住，你可别再瞎许诺了。再来一次狐狸绕圈，咱们俩直接排队去投胎吧。” 说着两人就寻着那爪子印一步一步走去，果然再也没有触碰到机关陷阱了。等走到墓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墓门，足有十来米。 第59章 二十八宿连环锁 这墓门有些奇怪，就两块光光滑滑大石板，没有任何装饰。跟以前秦汉时期贵族墓里的石门一比，朴素得变态。 胖子试着顶了顶，纹丝不动。又用手敲了敲，实心花岗岩。 “老缺这下我们碰到硬茬了，这东西没有几百斤炸药可开不了。” “我看看。”李缺在门上上下左右仔细摸索了起来。 “胖子你看这里。” 胖子凑上前去，是几个浅浅的凹坑。 “就这指甲盖点的东西能干嘛？” 李缺数了数一共是二十八个浅坑，即东西南北各七颗，心中立马有数了。 “胖子这门有些奥妙，这是二十八宿连环锁，俗称古代超级密码锁。” “二十八宿？还密码锁？老缺你讲得俺老孙听不懂耶！”胖子一脸迷茫。 “恩，这么说吧。这上面的每个坑都是按钮，且每一片只需按一个。这下我们真遇到麻烦了。” “这锁很难解开吗？” “七的七次方种解法，你觉得呢？”李缺苦笑一声。 说着就把这锁的事讲了一遍。 原来古时候认为天有二十八星宿，又称二十八舍，环列在日、月、五星的四方。这二十八星宿合成的四象，即 东方苍龙的角、亢、氐、房、心、尾、箕； 南宫朱雀的井、鬼、柳、星、张、翼、轸； 西宫白虎的奎、娄、胃、昴、毕、觜、参； 北宫玄武的斗、牛、女、虚、危、室、壁。 若各取一宿，连环成锁，那解法自然是无穷的。 “这……这古人的脑袋瓜真不知道怎么长的，太好用了。等等我先算算七的七次方是多少？”说着胖子掏出手机用计算机算了起来。 “我靠，种解法，没得玩了！”胖子呜呼一声拍着脑袋就靠在了墙上。 李缺也不理他，坐在地上回想着关于蓝道行的信息推敲着答案。 这时胖子麻利地站了起来：“老缺也就四个坑，不行咱们两个轮着按。咱俩运气这么好，说不定就瞎猫碰着死耗子呢！” 说着就随意朝四个浅坑按去。 “别动！”李缺头发都竖了起来。 胖子也被李缺这声大叫吓了一跳。 就见两边的墙壁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二支半臂长的弩箭激射了出来。 李缺手疾眼快抓住一支，手上划破大片的皮火辣辣的疼。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另一支弩箭射向了胖子的胸口。 下一秒就看到胖子捂着胸口，朝自己伸手来，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胖子！” 李缺眼睛通红一片，赶紧上前扶住他。 只听胖子虚弱无比地说：“老缺我先走了，记得给我多烧点纸钱。还要给我烧两个纸人，要漂亮点的，国外的也可以。行吗？” 李缺猛地点头：“行，你说什么都行。你别死，我给你找两个活的！” “真的！？”胖子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却依旧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李缺声音都沙哑了：“胖子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不料胖子凄惨一笑，头一歪，手就搭了下去，没了气息。 “胖子，胖子。” 李缺大吼着，摇晃着，脑海里瞬间闪过两人出生入死的一幕幕，心里涌出一股悔意。就见胖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咧嘴笑，李缺愣住了。 “你他妈没死！？” “瞧你这语气巴不得我死啊，李缺德你这心大大滴坏呀！” 胖子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弩箭给拔了下来，从外套里面的口袋里拿出那块金饼。 “还好胖爷我福大命大，那箭刚好射在这金饼上，不然这条小命非交代在这里了。” 李缺就见那金饼上凹进去了一个洞，很深，可见那弩箭的力道很大。 “去你娘的，你玩什么不好玩装死！老子鄙视你！”李缺竖了根中指。 “老缺，还别说，你这人平日里看着冷冷清清，这感情跟个娘们似的挺细腻的呀，我看你眼睛都湿了吧！” “滚一边去。” “欸，你答应给我找两个姑娘的，可别说话不算数！” “胖子你再多说一句，老子让你真死一回。” 李缺没有再理嘟嘟囔囔的胖子，他继续研究起门上的二十八星宿。 “胖子你还记得那玉影上另外十二个字吗？” “龙潜空山杏花雨，孟秋清风桃浪莺。” “我觉得这话里面有些许玄机，可就是想不通。” “这句子吗是挺有文采的，但感觉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你说这秋天了桃子早没了，还桃浪呢！”胖子有些不赞成地摇摇头。 一道灵光闪过李缺脑际：“胖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这句子吗挺有文采的，但感觉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胖子老老实实地又说了一遍。 “不对，下一句。” “你看这秋天了桃子早没了……” “对啊，秋天，桃子，哈哈，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胖子见李缺一惊一乍的有些奇怪。 “这二十八星宿对应着人间的时辰，我想只要把句子里时辰推敲出来，就能知道是哪个星宿了。你看第一句龙潜空山杏花雨，龙潜是十一月对应的是尾宿，杏花雨是二月对应的是室宿，孟秋是七月对应的是柳宿，桃浪三月对应的是娄宿。” “那也就是说尾，室，柳，娄这四个星宿？” “恩，应该没错。胖子你躲远点我试试。” “老缺，你小心点啊，这弩箭厉害着。” “放心，我有分寸。” 李缺稳住心神朝第一个“尾”字按去，没有动静。第二个，第三个都没有动静。只剩最后一个“娄”了，李缺额上已是一层细汗。 “以那利箭的速度，若是按错自己可能就命丧于此了。” 李缺甩了甩脑袋，手指微微颤抖地朝“娄”按了下去，就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过去了，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两人高度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长长地松了口气。 就见那四个浅坑突然陷了进去，变成了四个窟窿，紧接着听到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两扇重达百吨的花岗岩石门缓缓地向上升了起来，碎石尘土纷纷扑落了下来。 令人惊讶不已的是，门刚上升一寸，一道光亮泄了出来！ 第60章 黑魑索命 里面竟然有光。 等门上升到头顶，两人才发现里面还是一条甬道，不过比外面的墓道要宽上一半。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前还有一口黑乎乎的大缸。缸的周围还有些白花花的东西围着，不过看不清是什么。 这条甬道两侧的墙壁上还嵌着一盏盏雁衔尾的青铜灯盏，燃着一团蓝色的火焰。 “老缺这墓太古怪了，这火是什么时候燃起来的，不会烧了两千年吧。” 李缺凑过去看了看，灯盏中放着一块白花花的、油汪汪的肉，一根灯芯从肉块中穿过。他又走了几步朝另一盏看去，同样如此。仔细闻去，这肉还有一丝腥味。 “这不是普通的灯油！” “我看电视上说秦汉时期有鲛人被抓去炼油，据说可以烧上千年，难不成这是鲛人油。” 胖子说的没错，《史记》就有记载，秦始皇陵墓中的长明灯是用人鱼膏为灯油，可千年不灭，万年不涸。 “不是鲛油。鲛人鱼尾人身，全身无毛。可你看这里面的肉上还有红色的毛发。我猜这应该是上古妖兽移即。” 这移即又称火熊，《山海经》中有记载有东三十里，曰鲜山，有兽焉，其状如膜大， 赤喙赤目，白尾，见则其邑有火，名曰移即。这货酷似熊，性格非常凶悍，而且力大无穷，长着红嘴巴、红眼睛和白色的尾巴，周身散发着火焰。据说身上的任何一物都可以燃烧万年不灭。 “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 “姜子牙替天封神之前，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用说这个墓主人就是蓝道行，他被称为秦都五仙肯定有一身本领，抓只移即还是做得到的。他这手笔比秦始皇还大。” “我滴乖乖，装逼被雷劈！我非得看看这蓝道行长了几只眼睛，几条腿，还敢跟秦始皇比” 等两人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那口大缸前。就见刚才看到的白花花的东西竟然是人的头骨，看大小应该是小孩子的。 再看大缸里是层层叠叠的白骨，泡在一潭黑乎乎的液体里。 胖子数了数有十八个，其中一个头骨才巴掌大：“太残忍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李缺看见大缸上有烧过的痕迹，明白这些尸体应该是被熬煮过。 “身首分离流水祭，烹煮只为鬼仙来。这蓝道行残害这么多孩子，果然不是名门正派。”李缺厌恶至极。 突然缸里黑色粘稠的水动了一下，下一秒一只干瘪如树皮的手一把抓住了胖子的手。胖子吓了一跳，使劲挣扎没有半点用处。 李缺眼疾手快拿着秋水刃一砍，刀就仿佛砍在铁棍上发出“当”的声音。不过那怪物还是吃痛松开了手。 胖子就见手上有五个深深的爪印，被抓过的地方起了一圈水泡。 紧接着“哗啦！”一声，大缸里露出一个丑陋的脑袋。 头顶光秃秃的，只有两鬓有些红毛。耳朵很尖，两个鸡蛋大的眼睛暴凸了出来，上面布满了血丝。没有鼻子就两个孔，一张极其大的嘴巴占据了半张脸。上下交错的利齿闪着白光。 他慢慢地从大缸里爬出来，身子极瘦，就一层红皮裹着骨头，肋骨嶙峋，根根可见，下半身围着一块破布。 “老缺，这他妈是人是妖？”胖子对刚才被抓还有些心有余悸，那力道太霸道了。 “还懂得遮羞算是人吧！” 那妖怪舒展着身子，头竟然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骨头关节发出“卡巴卡巴”的声音。脖子一仰，闭着眼睛一吸，脸上全是兴奋之色。 接着就摇摇晃晃地朝两人走来，一伸手，五寸长的指甲从墙上一路滑去，竟然留下深深的沟。 两人看呆了！ 突然妖怪一个跳跃就来到两人面前，与李缺胖子的脸只有十厘米的距离。 李缺两人就看到一对恐怖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鼻间是一股极其难闻的臭味。 胖子努力地咽了口唾沫，伸手打了个招呼：“嗨，你好！打扰你睡觉了，咱们这就走！” 下一秒两人就被那钢筋铁爪掐住了脖子，提到了半空中。这速度太快了，两人根本来不及躲避。 两人胸腔里就仿佛塞进了团棉花，呼吸不过来，脸憋得老红，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暴了出来。 胖子一边去掰扯那爪子，一边使劲地说道：“老……缺……快想……办法……要……死了。” 李缺也急得很，拿起秋水刃就往妖怪身上刺去，可它身体就如铁一般硬，根本刺不进去。 这时他看见那妖怪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喉咙里发出兴奋地“呼呼”声。 他有五识！？ “胖子……快……快朝他眼睛射去！” 胖子拿着定尸针朝那妖怪面门射去。妖怪头一侧，躲过两针，但定尸针是连发神器，还是有一针刺进了他的眼珠。他仰天大吼一声，整个甬道都晃荡了起来。接着把那针连带着眼珠子一把摘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胖子面无血色地看着那颗带着筋的眼珠子在地上滚了两圈，自己就被那妖怪手一扬，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 另一边的李缺就看到妖怪突然吐出臭烘烘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桀桀”笑了两声，就见嘴越长越大，竟然张到不可思议的弧度，足有皮球一般大了。 很明显这是要一口把李缺的头给“咔嚓”了。 李缺立马感觉头顶一阵黑影和冷气压来，腥臭的口水滴落在头上，冰冰凉凉。现在的他头顶就像悬着个血滴子。于是他使出全力挣扎，可毫无用处。 “去你娘的！” 胖子挣扎着爬了起来，侧着身子猛地朝妖怪撞去。可妖怪的身体坚硬如铁，像堵墙似的把胖子反弹了回去。 李缺已经被怪物勒得恍惚了起来，整个人往下坠，手脚也没了气力。就在妖怪匕首般的牙齿即将刺破李缺头皮的一瞬间，竟然“嗷”的惨叫一声，把李缺随手一扔，手忙脚乱地跳了起来。 原来胖子刚才拔下一盏雁衔尾的灯盏砸在了妖怪身上。那火熊油可不是普通的油，立马妖怪后背猛地烧了起来。 这世界一物降一物，但凡妖魔鬼怪还真没几个不怕火的。 李缺总算呼吸过来了，不过脸被磨掉了一大块皮，鲜血淋漓的。他见妖怪迫不及待地朝那口古怪的大缸冲去，就急忙大喊：“胖子，快拦住它。别让他进了缸里！” 胖子见火攻有效，已经拔了三四盏灯向妖怪砸去。妖怪左右躲闪着，任凭后背熊熊大火烧着，就铆足了劲想往那口缸里钻。 “这么想往缸里钻是吧，老子就把你这狗窝毁了。”说着就拿一盏青铜灯去砸陶缸。 “咣咣”几声砸去，陶缸表面完好无损。 “妈的，这什么破缸这么硬！”胖子甩甩手，虎口被震得发抖。 “嗷！” 妖怪大叫一声响彻云霄，像一头发疯的牛一样朝胖子冲去。胖子赶紧躲开，好家伙，那青石墙壁都被撞了个洞。 “老缺，他发猪疯了吗！？” “胖子，看来那口缸就是它的弱点。我把这妖怪引开，你去砸了它。” 说着李缺大喝一声：“丑八怪，有本事来哥哥这里。哥哥教你怎么做个好人！”说着拿着青铜灯砸向妖怪。 到底是个畜生，妖怪果然被激怒了，凶狠地转过身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就抓来。 李缺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只能掏出秋水刃跟妖怪拼了。 “胖子你发什么呆！还不快砸呀！” “好嘞！” 胖子抡起青铜灯盏就砸，可是十几下砸去，陶缸也没碎。 “老缺不行啊！这缸就跟铁做的一样，根本砸不碎！” 那妖怪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脸，仿佛极其得意，猛地扬起手一拍，李缺的刀就被一巴掌给拍飞了。见妖怪扑来，李缺只能使出全力用膝盖顶着妖怪的肚子，抓着妖怪的手僵持着。 “砸不碎，砸不碎？” 李缺飞快地转动着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胖子你往那缸里放点血试试！” 说话间，李缺就觉得肩膀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来那妖怪的尖牙已刺穿了他的肩膀。现在正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吮吸着鲜血！李缺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眼看着就坚持不下去了。 他干脆放手，妖怪就像座山一样完全压在自己身上吸血了。趁此时机李缺摸到那枚鸡蹬子，一把插入了怪物的另一只眼睛。 “嗷！！！” 怪物放开李缺在甬道里四处冲撞。 李缺呼了口气，脸色惨白如纸，感觉自己的血在慢慢流逝，眼皮有点累，越来越沉…… 第61章 地甲缸养鬼 朦胧中，李缺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 “嘿，老缺醒醒……” “胖子？！嘶！”李缺肩膀上立马传来一股刺痛。 “胖子那妖怪呢？” “见阎王爷去了。” 原来就在李缺昏迷的那一刻，胖子拿出匕首往手掌狠心一割，血就“哗啦啦”地落入了陶缸里。 血水一落，缸里就沸腾了起来，“咕噜咕噜”直冒着黑泡泡。接着整口缸就“嗡”地一声，四分五裂了。 妖怪撕心裂肺地叫着，倒在地抓心挠肺，很快没了动静。 李缺松了口气，侧头看了看肩膀，上面老大一个洞，敷着些灰白的药粉，想来是胖子给自己上了药。他起身走向怪物仔细打量了起来。 “胖子，这怪物应该是魑魅魍魉里的黑魑，是山林中幽壑深谷异气所生，属于山妖一类。按理说这货的能力并不太强！” 的确，在民间传说里有二十四厉鬼，分别是魑、魅、魍、魉、鬽、魁、魃、魈、鬾、鬿、魀、魆、魊、魋、魌、魉、魐、魒、魓、魕、魖、魆、魋、魖。其中魑是属于山精一类，通常居住在荒野无人的深山或古老的森林，善于变幻人物来诱惑路人，然后把人吃了。 这魑极其胆小谨慎，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便逃得无影无踪，所以对付它很简单。只需带件辟邪之物，如桃木，鸡蹬子，杀生刃，它的迷惑之术就不攻自破了。 “走吧，去看看那口缸。我想魑能变得这么勇猛关键还在于它！” 李缺捡起一块碎片就见上面暗刻了各类符文。缸的最底端还镶了一圈白色的东西。 胖子抠了一片下来，仔细看了看，立马扔得老远：“我去，这是人的头盖骨，太恶心了。老缺这是口什么缸啊？” “这叫地甲缸，是上古巫术的一种。缸体是用白头乌鸦骨，黑虺蛇血混合童子的骨粉烧制的。缸烧好后埋在大阴之地，日日用童子血生祭，是邪门歪道上好的养阴容器。这种邪器太过伤天和，妖物住在里面可以提升修为，历来是我道门子弟不齿之物。” “霍，我说那么菜的东西怎么变得这么凶猛狠毒，原来都是这东西搞的鬼呀！！” “这山魑一个小小山妖能变得这么厉害，除了这地甲缸，还因为蓝道行用了我道门禁术十八丁地甲驭鬼术。他先抓来一只山魑养在这口地甲缸里。每天用一个小孩活生生地去喂他，连喂十八天。因为这地甲缸困住了小孩的魂魄，所以这十八个孩子的怨气会慢慢被山魑结合，越积越多，山魑就变为黑魑，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可这世界万物本就相生相克。这地甲缸极其霸道，不惧水火，固若金汤。可它有一个弱点，一丝阳气都不能沾染。胖子你的童子血纯阳才破了这地甲缸。不然我们家今天保准成为那怪物的食物。” “哟嘿！我越来越爱我自己了！真是舍身为己的当时楷模一枚呀！”胖子见自己的血接二连三的立大功，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李缺把一路的经历想了一遍：“胖子，这蓝道行的能力极强，我们啃到硬骨头了。” 稍作休息，两人便来到那扇青铜门面前。 就见这扇青铜门历经了二千年依然完好无损，铜光锃亮，没有半点锈迹，满面都是饕餮纹。不过门上无锁，只有中间有个圆形的凹槽。 李缺上手摸了摸，又用手比划了下，连忙从包里拿出那枚玉环进行比对，果然这玉环就是钥匙。 正要把玉环按进去，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卷来一阵风。就见灯火摇曳中，刚才光秃秃的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幅幅壁画，颜色鲜艳，栩栩如生。 胖子瞠目结舌：“活见鬼了，这……这壁画什么时候出现的？” 李缺走过去摸了摸，指尖的并没沾到颜料：“我看过一本书，在春秋时期有个叫春喜的工匠发明过一种颜料，可千年不褪色。这种颜料最神奇的是隔绝了空气则看不见图画及颜色，但遇到空气就会慢慢浮现。想来这壁画就是用那颜料画的。” 于是两人认真看起壁画，这一看，心里就跟一锅烧开的水似的。 第一幅图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被成百上千的人朝拜焚香，进献瓜果美食金银。 第二幅图老人腾空而起，地上有一个全身通红的怪人被绳子绑着，最后趴在地上磕头。 …… 前面几幅图片看的出来都是蓝道行生前的一些“光荣”事迹也没什么奇怪，可从第七幅图片开始就诡异了起来。 第七幅图有两人进了墓室，像狐狸一样垫着脚尖走在墓道里，地上是一片羽箭。 第八幅图是两人在一扇石门前讨论着，接着有一人被弩箭射中，可最终还是两人进了门。 第九幅图是两人与一个全身通红的怪人厮杀起来，最后怪人死了，旁边还有一口破缸。 “老……老缺，这……这两人好像指的是我们！”胖子又惊又惧，这壁画把两人一路走来的经历都准确得展现了出来，太神奇了！ 李缺没有回答，继续看去。 第十幅图片是两人进了青铜门，白发老人高高俯视两人，然后两人全身被蓝色的火焰包围，烧成了灰烬。 李缺甚至能看到那老人嘴角上翘的笑容，心里极其震惊,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回头看向扇青铜门，难道那扇门后真有火焰？难道蓝道行真没死？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离开，还是继续往前走？ 他强自稳住心神，开了天眼，壁画没有任何动静。只能颓败地吐出一口气：“胖子咱们走吧！” “什么？走？”胖子不可思议地看去。 “这壁画应该是蓝道行在警告我们要知难而退，我不能明知道前面有危险还让你去冒险！” 胖子不赞同地说：“老缺，咱们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到了这地方。说不定里面就有九疑针的事，咱们就这么回去了太可惜了。这壁画说不定就是巧合，你看这老头还在里面，难不成他还真能活两千年？” “胖子，无论这蓝道行是否活着，他能把黑魑养来看门就是咱们对付不了的。想来这门后会更加危险。还有我脖子上墨玉环没有动静，证明这里没有九疑针。咱们别把命送在这里！听我的，走吧！” 胖子知道李缺其实是想进去的，只是在担心自己，便假意点头。等李缺转身要走之际，就飞快地从他手里抢过玉环，往凹槽里按去。 “胖子，你这是……” 这速度太快，李缺只能不解地看向胖子。 “老缺，我不能看着你带着遗憾回去。” 第62章 都是宝贝啊! 就见门上的饕餮纹飞快移动，接着只听“咔嗒”一声，青铜门就自己慢慢地打开了。 眼前依然是一条笔直的墓道，石壁上也嵌了雁衔尾的灯盏，所以里面也是灯火亮堂。墓道大约有百来米长，尽头是一扇黑色的木门，中间画着一个大大的太极图。通道里每隔几步就有一个一米见宽的四四方方的壁龛，似乎放了一些东西，不过看不太清楚。 李缺见胖子已经率先走了进去，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临走时往后瞥了眼，那壁画上的颜色似乎更加鲜红，跟血似的。 没走两步，脖子上传来一阵温热。 李缺心下一跳，难道这墓里也有九疑针？ 胖子左瞧瞧，右看看，这壁龛里的东西都稀奇古怪的。李缺正上下打量着墓道，就见胖子屁颠屁颠地拿着一根两头镶了黄金的白色笛子走了过来。 “老缺你看这东西值钱不？” 很明显胖子是看上了两头的黄金。 李缺接过笛子仔细看了两眼，骨质洁白细腻，有自然生的凤尾纹路，不由得“嘶”了声：“胖子这可不是凡物。传说章莪山有一种鸟形状似鹤，白嘴，独足，有两米来高，它到哪里哪里就有火灾，平生最喜欢吃鬼。这根笛子正是用它的独脚做的，名为毕方鬼笛。这东西吹响后，四方孤魂野鬼都要退避三舍。” 胖子听了脸上笑开了花：“这么神奇让我试试。”拿到嘴边就想吹。 李缺吓了一跳，赶紧按住笛子：“胖子你有毛病啊！在墓里吹这毕方鬼笛！它也就能对付普通恶鬼，要是不过遇上六等厉鬼以上就用处不大了。你待会招个鬼将来，咱们俩就得冒泡泡了。” 胖子倒是听李缺说过这茬。这鬼通常分为十一级，越往上越厉害。分别是黑影鬼、灰影鬼、白衣鬼、黄衫鬼、青摄鬼、红厉鬼、鬼将、鬼王、鬼皇、鬼君、鬼帝。 于是他也不敢吹了，赶紧一把塞进了背包里：“这东西好！有它在看哪个大头鬼还敢来找我！”胖子自从被红牡丹上过身后，现在对鬼这东西怕的要死。 李缺也没有阻止，胖子就是个普通人有这东西防防身还是不错的。他朝就近的壁龛看去。里面有一个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朵婴孩巴掌大的紫灵芝，药香扑鼻，上面还流动着淡淡的紫光。 他心下一喜，这东西可是补气解毒的上上品。 “胖子，快过来！” 胖子以为李缺找到什么宝贝了，赶紧跑了过来：“怎么了？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待他看到李缺手上的紫灵芝，不由得撇了撇嘴：“老缺，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好东西你不拿，拿颗破灵芝干嘛？就这东西，我家后山崖子随便扒拉几下都能摘到。灵芝不值钱！”磨盘大的脑袋甩得飞快。 胖子老家在福建武夷山麓下的小县城，那里森林密布，水土湿润，野生灵芝确实很常见。 “胖胖，你这就不懂了吧。这灵芝等级分为紫、黑、红、黄、白，这朵恰好就是紫灵芝，是灵芝中的上品。咱们刚才被那黑魑抓伤了，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毒。这紫灵芝小是小了点，但还是能解毒的。来，快把它嚼了。”说完李缺撕下一半给胖子。 胖子看着硬邦邦的紫灵芝一脸狐疑：“你确定有用？” “吃吧，死不了。”说着自个吃起了另一半。 这紫灵芝刚入嘴又硬又苦，牙都要崩坏。可神奇的是嚼了两下后，竟然直接化成了汤水滑进了肚子里，连渣渣都没剩。 李缺砸吧嘴巴，就发觉身子暖洋洋的。暗暗用劲，丹田处的道气明显又浓郁了几分。上次这种情况还是十岁阴毒发作时老头给自己灌输了大量道气。 “怎么样胖子！？” “老缺你还真别说，这东西吃完我感觉精神抖擞，力气都大了几分。”胖子挥了挥拳头，猎猎有风。 李缺指着这十几个壁龛：“看来这些壁龛里放的都是蓝道行收集来的天材地宝和我道门的法器。” “老缺，那咱们！？”胖子搓着手，贼兮兮地挑了挑眼皮。 李缺看得好笑：“这蓝道行作恶多端，拿了他的宝贝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有了李缺这句话，胖子这下更无顾忌了。甩开膀子在壁龛里翻找起来，把刚才与黑魑的惧怕和磨难全给忘了。 李缺直直则地盯着尽头的黑门：“按壁画的内容，蓝道行真的在里面等着我们吗？” 很快胖子就抱着一大捧东西走了过来：“老缺壁龛里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了。” 李缺见胖子连盒子底下垫的锦缎都没放过，哭笑不得。他拿了几件看了看确实都是上好的法器，其中还有一株蓝幽幽的干花。 “这是……” 他仔细看了看，闻了闻，不禁惊呼一声：“胖子，这是冥界忘川河畔的彼岸花。” “彼岸花？你说这东西来自地狱。” “嗯，忘川河畔长满了这种花指引鬼魂通向幽冥地府。传说月缺之夜，拿着这花可以穿梭阴阳，进入地狱。” 胖子听了嫌弃地摆摆手：“老缺这东西咱们还是别要了，谁没事去地狱啊，里头都是些鬼啊魂啊的，晦气！” 李缺却觉得这花很有用，毕竟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能进地府呢！于是他把这花拿锦缎一包，放进了包里内层。 胖子早就把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扔了出来，把这十来件东西全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等两人推开那扇太极团案的木门，就被一道金光照得睁不开眼。就见左边一堆黄澄澄的金饼，跟个小山似的，估摸着得有上万块。胖子的嘴巴情不自禁地张开，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右边则是一排木头架子，摆满了竹简和各种器具，有些架子散架了，东西滚了一地。最中间有一张石台，上面有一具黑漆漆的棺材。 李缺暗暗地松了口气，还好蓝道行没有在墓室中正襟危坐地等着自己，不然非得吓尿了。 胖子已按捺不住地朝金饼冲了过去，现在整个人躺在金饼上，一边亲着一边往口袋、背包里塞去。 “老缺快来拿金饼。我滴乖乖，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金子，拿不完呀，拿不完呀！” 李缺刚想嘲笑他几句，突然感觉胸口的墨玉环微微发热，低头一看，已散发了淡淡的红光。 “胖子这里有九疑针！” 胖子一听这话，赶紧扔掉手里的金饼跑了过来，果然看见那墨玉环光华四射。 接着两人把这墓室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也没看到九疑针的影子。 现在只剩眼前那具黑棺材了。 第63章 百眼鬼棺 两人走近了才发现这具棺材乌黑如墨，玉皮下却晕染着一块块斑红，鲜艳似血，如漆黑夜色中一树红梅独放。摸上去冰凉透骨，仿佛有一股寒气在手心四处乱窜。 “老缺这什么棺材呀，摸上去跟冰块似的了。”胖子打了个哆嗦。 “胖子你先别碰它，我看看。” 李缺绕着它走了两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从它的材质、外观来看应该是一口百眼鬼棺。” “百眼？还鬼棺？” “嗯！相传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有条奈河，又名忘川河。桥下流动的是血水，水里栖息着恶蛇铜鳞。不愿过奈河的鬼魂会被河中恶蛇吞没。这铜鳞蛇最爱盘踞在一块乌黑的巨石之上，把每日吞噬的鬼魂锁在巨石中，锁一百魂则出现一个红斑。很显然这口棺材就是用那巨石所打造的。” “这棺材跟咱们上次从冯家拿的黑桐棺比怎么样？” “怎么说呢，这口棺材如果说是只傲娇的白天鹅，那黑桐棺就只能算是只灰扑扑的小家雀。” “啧啧，也是。敢去地府跟阎王老爷要东西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你说老家伙找来这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想长生。” 李缺敲了敲棺面，如鸣玉一般清脆：“据说这百眼鬼棺是极阴之物，快死时躺在里面吸食石棺里的鬼气，可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信的人都是脑袋有坑。你就说秦皇汉武够牛逼了吧，追了一辈子长生，还不是一个没活过五十岁，一个没活过七十岁。这些古人尽爱做这些白日梦。” “嗯，长生这个东西确实是虚无缥缈，痴人说梦。” 胖子指指那棺材：“老缺这里里外外的可都找过了，那九疑针指不定就在里面？” “不知道，先把棺材开了再说。不过咱们不能直接上手。这百眼鬼棺是冥界锁魂之物，阴气极重，若直接用手推很容易冻伤魂魄。再者里面说不定还有机关暗器等着！” 李缺向四周看了看，走到架子旁捡起两根架子腿：“这架子是铁梨木的极其坚固，用它顶开。” 接着两人从一边开始用木头顶着棺盖推去。 别看那棺材不大，棺盖却极沉，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推开了三分之一。立马一股寒气涌了出来，两人即使隔了一米远，脸上竟然结了一层薄霜。 两人赶紧退开等了几分钟，好在棺中并没有暗器机关之类。 “老缺你让开！” 就见胖子十指关节捏得“咔咔”响，接着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抓着木棍使劲推去，慢慢地棺盖往后移去。 “走你！”胖子大喊一声。 “轰”的一声那棺材盖重重地砸在了地面，扬起了一阵灰尘。 “胖子，神力呀！”李缺抿抿嘴，竖起个大拇指。 “洒洒水啦！!我就是生错了时代，要是早生个两千年，那举鼎就没项羽什么事了！” 李缺很是无语地瞅着眼前这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大胖小子，不对，大胖青年。 等两人凑上前去就看见棺材里躺着一个枯瘦如柴的鹤发老头，颌下有三尺长须，穿着一件宽大的青色袍子，双手合十放着腹间。他双目微阖，如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可令人奇怪的是他所有裸露的皮肤上都有一层淡淡的白色绒毛，长则一寸有余，短则只有半寸长，乍眼看去还以为是一只猿猴。 “老缺，看来这啥鬼棺作用一般啊，你看尸体都发霉长毛了。” 李缺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百眼鬼棺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难道传说有误？ 鬼棺里极其简单，尸体两侧就放着一卷竹简，一个巴掌大的铜盒，就再无它物。那铜盒上面刻着一个阴阳鱼的团案，四周是祥云纹路，颇为古朴大气。 “来，让胖爷看看这盒子里藏了什么好宝贝！” 说着拿起那铜盒晃了晃，就听里面“叮咚”作响。 胖子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枚琥珀色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这妖道连黑魑那东西都能养出来，谁知道这药丸有没有毒，这要是吃了穿肠烂肚可不得了！”说着随手把那盒子扔到一边。 李缺可不嫌弃：“蓝道行贴身的东西肯定宝贵，先拿着吧说不定能用上。”说着直接把盒子捡起来塞到了口袋里。他不知道这一刹那的决定，后来帮了他多大的忙。 胖子得寸进尺，伸手在棺中细细摸索起来，不料下一秒如触电般缩回了手。 “老缺他……他有体温，还活着。这是只粽子，快，快操家伙。” 李缺听胖子这么一喊也赶紧后退两步，拔出秋水刃。 “胖子你确定没摸错？” “我敢保证他绝对是个冒热气的。老缺你躲远点，让我来试试他是死是活。”说着胖子拿出定尸针朝那具尸体射了过去。 两枚针均刺进了体内，那尸体却没有半点动静。 “看来确实死透了，吓老子一跳。可这都死了二千年，为什么尸体还有温度！” “别猜了，过去看看。” 见尸体纹丝不动，胖子这次更不客气了，直接把这老头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甚至连嘴巴都扒开了看。 “奇怪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难不成那九疑针被这老头吞肚子里了。”胖子看着老头的肚子有些跃跃欲试。 李缺认真地打量着蓝道行，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他又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这蓝道行并没有绑古人的发髻，而是披散着头发。要知道古人头发很长，不结发髻很影响生活。再说这蓝道行作为秦都有名的人物，日日要进宫参见秦皇，总不可能蓬头垢面，君前失仪吧！ 于是李缺来到棺材顶部，拨开蓝道行乱蓬蓬的白发，就见百会穴露出了一截九疑针。 “胖子找到了，在这里！” 胖子已经掏出了刀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剖开这老头的肚子，就听李缺说找到了，赶紧看去。果然有大半枚针插入头内，只留了一点点在外头。 “嘿，这老头藏得够深。” 胖子刚碰了一下那枚针，下意识瞥了眼尸体，竟然发现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睁开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珠子愤怒至极。 胖子满脸紧张：“他睁开眼睛了！” 李缺赶紧看去，对方双眼紧闭：“看错了吧！” 不过两人惊奇地发现蓝道行身上的白色绒毛较之刚才更密集了几分。 “老缺，他这毛怎么还变长了？” 第64章 羽化成仙 李缺把手覆在蓝道行胸口，确实有微弱的起伏。 他解开蓝道行的外袍，露出蜡黄瘦削的身体，上面也是一层细长的绒毛。果然在丹田处有一枚白如玉的钉子。微微一碰，手上立马结了一层薄冰。 “老缺，这也是九疑针？” “不，这是用昆仑山地脉的万年玄冰所做的钉子，最是阴寒无比。” 据《幽冥录》记载，世间有三大极寒之物，分别是昆仑山的万年玄冰，阴山的琥珀太岁和冥界的忘川铜鳞蛇血。都说极阴成煞，这玄冰钉一般的鬼怪要是碰上了直接化为一滩血水，要是人碰了也得三火皆灭，无极而消。可蓝道行竟然插入丹田大穴之处，他到底要做什么？ 李缺拔下一撮白毛，仔细看了看，脑子里渐渐地清明了起来。 “胖子，这蓝道行所求并不是长生不死而是羽化成仙。” “成仙？成他个猪脑壳！这世上哪有神仙，尽想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毛病！” “胖子你不懂，我道门成仙确有其事。当年纯阳真人吕洞宾就是在终南山得道飞升的，我道门各处洞府都有记载。还能有错？” “那……那躺在这棺材里，插两枚针就能成仙？”胖子半信半疑。 李缺摇摇头：“这成仙常有五种方法，一是服食丹药，二是积累善德，三是高人点化，四是持身修道，最后则是尸解成仙。我太师祖以难民为道，积累善功，又持身修道近百年，想来已是得道成仙了。不过这蓝道行走的不是正道，他修的是我道家禁术阴阳无极大法。这术法极是危险，真是用命在做赌注。 你看他先用九疑针和玄冰钉分别封了阳气入门的百会和阴气外泄的丹田。这样就阴阳全无，蒙蔽了生死轮回。接着趁着还有一丝气息躺进这百眼鬼棺吸收鬼气保持不死之身，然后修炼成仙之道。” 胖子傻眼了：“还真这么简单？” 李缺咧嘴一笑：“若是这么简单，那漫天都是神仙了。这术法违背天道，反噬极其痛苦，修炼者每天都要饱受半日烈火焚烧和半日极寒冰冻之苦。 蓝道行封了阴阳，他以前所有的修为都使不出来，只能生生硬扛。可以说他现在是一个极其脆弱的老头，要不是有这鬼棺续命，打个喷嚏都可能要了他的命。身上的白毛并不是发霉了，而且他结的蛹丝。待这丝把自己包裹成蛹后，再出来就是羽化登仙了。” “啧啧啧，老缺你说这古人的想法真奇怪，不是长生就是修仙，活那么长干嘛？还得吃尽各种苦头。” 说话间蓝道行的眼睛倏得睁开，冰冷地看向两人。就见他全身腾起一阵寒气，把李缺两人冻得打了个颤。 就见白丝在飞快生长，这一小会功夫已有三寸长了。 “快，想来这蓝道行听到我们的话，再催动蛹丝结茧。胖子你去拔九疑针，我来拔玄冰钉。快！” 两人立马动起手来。 蓝道行苦熬了两千年才有了这一步，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就见他身子一挺，整个人站了起来。 “来者何人？竟敢闯我宝地，还想断我仙基！” “我靠，他……他会说话！”胖子瞠目结舌。 “蓝道行！”李缺大喊一声。 “孽障！竟敢直呼本仙大名。” “叫你又怎样，我还要让你这妖道永远成不了仙。” “哼，口出狂言。本仙今天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就见他的腮帮子越鼓越大，接着一张嘴，一股黑气如利箭一般喷涌而出，源源不断。 两人心下一惊，知道这黑气肯定不是善茬。可墓室就这么小，躲闪已是来不及了。 蓝道行阴测测地看来，眼里全是嚣张与狠毒。 情急之下，李缺迅速掏出一枚细针在自己和胖子鼻子两侧的迎香穴上一刺，迅速掐诀念道：“天地一脉，显我宏光。五味藏身，混沌纯真。急急如律令！”顿时两人闻不到任何气味了。 可即使这样还是慢了一步，有极少的黑气被两人吸入了肚里，顿时五脏六腑如刀绞一般疼。 胖子已经站不住了，疼得在地上打滚了，嘴里和鼻孔中溢出了鲜血。 李缺手撑着地强忍着刀割的痛楚，他运着道气想压一压，却发现那黑气极其霸道，竟然大口大口地吞噬着自己的道气。 “小子，就凭你那点道行也敢跟本仙对抗。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不……不可能，你明明阴阳全封……”李缺终于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摔在了地上。 “阴阳全封又怎么样？难道没人告诉你百眼鬼棺里的鬼气是可以化为己用吗！！哈哈！” 李缺迷迷糊糊中看到蓝道行嘴角全是冷笑和得意。 就在李缺以为自己就要死去时，猛地想起了赶尸人黄老头给过的两粒药丸，他说过那药是祖上所传可解百样尸毒，就赶紧侧着身子从包的内层拿出那个瓷瓶！ 好在，药丸还在！ 于是他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打开瓷瓶，拿起一颗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刚入口，一股清凉立马在五脏六腑蔓延，丹田处的道气也迅速恢复了！ 这药丸果真厉害！ 当蓝道行看见李缺在黑气中站起来朝胖子跑去，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低头看了看棺中，装着百草丹的盒子不见了，立马气得浑身颤抖。 “畜生！你竟然敢偷本仙的百草丹，快给我吐出来！” 李缺才不管那妖道叫嚣，他发现胖子已经神智不清了，立马把另一颗药丸塞进他口中，没过一分钟胖子就悠悠醒转。 “老缺，咱们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了？” “说什么胡话！你看那老不死的妖怪还挺着，咱俩不报这个仇怎么敢死！” 胖子看向气的发疯的蓝道行，一骨碌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是热的：“我日！咱们没死啊！可我刚才肚子里明明就像被刀子又割又绞……” “这事待会再说，咱们先把那‘黑山老妖’解决了再说！” 蓝道行见两人还活着，目眦欲裂，口里不停地喷着黑气。于是黑气化成几十把长矛朝两人刺去！ “去死吧！” 可两人封了呼吸，又吃了解毒丹丸根本不惧这黑气！于是笑盈盈地看着手忙脚乱的蓝道行。 “蓝道行你别费劲了！你封了阴阳两大穴，除了这鬼气使不出其他本事，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吧！” 第65章 秦宫秘事 说着李缺拿着秋水刃快步冲上前去，蓝道行这下是真怕了。 他为了躲过天道，修炼阴阳无极大法，现在阴阳全封，说白了就是个活死人。每日只能靠这鬼气存活，半点都不得离开这棺材。不然他抬手之间就能要了眼前两人的命。 于是无法躲避的蓝道行只能硬生生被李缺捅了一刀，一口老血登时喷出。胖子也不甘示弱，那定尸针对准他脑门和心口就“嗖嗖”发射。这致命的攻击蓝道行哪里还敢站着，只能在棺材里腾挪，于是被射中了大腿和手臂。 他脚下一软，摔在了棺里，身上传来的痛楚让他白眉紧皱。于是他疯狂地吸着鬼气，脸上这才好了几分，不过眼里全是乞求之色。 “两位壮士，这墓里所有金银、宝物你们尽管取去，我熬了两千年即将羽化登仙了，求你们放了我吧！” “放了你！？痴心妄想。蓝道行你违背天道，修炼邪术本就为我道家不容，人人得而诛之。还残害了那么多童子去喂养黑魑为自己看门，就你这心狠手辣之人也配做神仙？” 李缺正想一刀了结他，胖子突然拦住他，使了个眼色。 “蓝老头，要我饶你一命也简单，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此时的蓝道行哪里还有半点仙风道骨，忙不迭地说：“壮士如此英武不凡，必是可信之人。有何问题，尽管说来。” “这其余的九疑针在哪里？” 蓝道行听了这话脸色一变，眼神闪烁躲闪：“老夫不知！” “不知道是吧？行，那我先把你头上这根拔了再说。”说着作势就要去拔针。 “等等！我说。” 事情还得回到二千二百年前的仲夏。 那年秦皇胡亥以病为名，强逼着鬼谷弟子敬献了九疑针，可最终此物却落在了武阳候赵高手里。 此时赵高虽已权倾朝野，但他并不满。他一直梦寐长生，好永远要做这大秦的主人。他甚至趁秦始皇病重时，换了徐福辛苦求来的长生不老药。可惜这药并不能长生，反而让他五脏受损，好在被九疑针治好了！ 当他听说这昆仑之颠，王母飞升之际留有一面神镜，名曰昆仑镜，又曰天机镜。此镜分日月两面，被月面所照之人可长生不死，与天同寿。于是就派了蓝道行，唐青灯，白苍山，郭远川四位术士带着十万余人前去昆仑寻此神镜。 历经千辛万苦，一行人终于在昆仑天池王母神殿中取得此物，可却有十万人埋骨在昆仑天池。最终逃出来的只有蓝道行四人。 等四人拿了镜子回来后，赵高十分欢喜，把自己最为珍贵的九疑针赏赐了每人一根以做修炼之用。 李缺心里的疑惑终于解了一半，他原以为九疑针全在赵高墓里，后来被人盗掘散落了民间，才有了冯家那事。现在看来这九疑针是一早就分散了的。 “不对啊！我记得史书上说赵高五十多点就死了，那镜子看来也是个吹牛皮的。” “壮士慎言。昆仑镜乃王母之物岂是那般好参透的。我们四人与侯爷参悟了三年也终究一场空。” “胖子你先别打断，听他继续说下去。” 等到义军四起，大秦衰微之际，赵高意欲谋反，好在许负夜观星象推测赵高之意，上奏了新皇子婴。于是子婴中秋夜宴，用计鸠杀赵高于咸阳宫大庆殿。蓝道行四人得知此消息，连夜奔逃。后来听说武阳侯两千死士夜袭皇城，夺回尸首后秘密安葬了。 “那么说来剩下的九疑针都被拿去给赵高陪葬了？” 蓝道行点头又摇头：“我只知道四枚分给了我们几个，其余就不知踪迹了。” 得，又是迷雾一片！ “那我问你赵高埋在哪里？别说在汝州，那地方我们去看了毛都没一根。” 蓝道行心头一震：“老朽不知。侯爷的墓地生前早就秘密建好了，用的都是死士，我等几人并不知情。” “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胖子意味深长地看去。 蓝道行苦着一张脸：“侯爷为人素来小心谨慎，关于陵寝这事半点都未渗透。当年我等也偷偷问过此事，却被侯爷申饬惩罚。我只知道埋身之地凶险万分，常人难以入内。” 得，说了等于白说。 “看来真挖不出什么东西了。老缺你可以动手了！” 蓝道行听了脸色一变：“竖子，尔敢言而无信。” 胖子抖着脚，撇着嘴，一副二赖子的痞样：“没有啊，我只说我不杀你，又没说他不杀你。再说你个糟老头子活了二千年也够长了。” “善恶有报，天道轮回。蓝道行你做了那么多坏事，终究要赎罪的。” 蓝道行撕心裂肺地怒吼：“那些孩子都是贱民之子死不足惜。我若成仙了，必定救黎民于水火。” “这话你留给阎王爷去说吧！”说完李缺一把拔下了他头顶的九疑针。 没了至阳之物平衡阴气，鬼棺里的阴气立马“嗖嗖嗖”地钻入蓝道行体内，就瞅着他身子如皮球一般迅速鼓了起来，很快眼珠暴突，脸上的毛细血管都蹦了出来，七窍里流出黑色的血 “啊——” 百鬼噬心，蓝道行痛苦地嚎着。 “胖子快走，这阴气越聚越多，我们对付不了。” 两人赶紧往门外跑去。 蓝道行看自己二千年的谋算功亏一篑，哪能放过两人。 “竖子，竖子，哪里跑！” 他已成不了仙也就没了顾忌，从棺材里跳了出来，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追去。 胖子回头一看蓝道行面目狰狞地追来了，吓得脚下一绊，那背包里的金饼和宝物就“哗啦啦”地掉了出来。 “别捡了，快跑！” 胖子只能痛心疾首地看着满地的金饼，撒开腿往前跑去。 路过黑魑那甬道，李缺下意识地朝壁画看去，从第七幅到第十幅全都不见了。果然是障眼法，看来是那火熊油里加了迷幻药粉。这蓝道行真是心思缜密，步步算计！ 两人刚跑到墓道豁口处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随即一股阴冷之气席卷而来。 “胖子别回头，赶紧跑。这鬼气阴毒霸道，千万不能沾着。” 两人一路跑到裂缝处，手忙脚乱地拽着绳子往上爬去。爬到一半好巧不巧又碰到那条蛇。 “该死的，又碰到这条绿泥鳅，真他妈冤家路窄！” “丝丝——”这蛇似乎想报之前戏弄之仇，头一缩背一弓就飞快游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就咬向离得最近的胖子。 别看胖子胖，身手还是灵活的，手往石壁上一撑人家就荡开了。蛇扑了个空，气得直摇脑袋。 “嘿，绿泥鳅！想咬你胖爷，再修炼八百年吧！” 那蛇看胖子逃开了，就朝着下一个目标李缺冲去。 李缺一个转身躲过攻击，来不及多想，反手把秋水刃刺去，蛇尾就牢牢地钉在了崖壁上。蛇愤怒地吐着信子，使劲地挣扎着。 眼看鬼气离脚底就差一拳距离了，两人也没空跟它计较了，不要命地往上爬去。 很快升腾的鬼气笼住了那条蛇，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一具蛇骨，两人心下大骇爬得更快了。 第66章 给狐狸吃鸡 好在这时是正午时分，阳光极好！那阴气一遇到阳光就飞快地往后退，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等两人躺在裂缝旁的田里大口喘着气，看着明亮的太阳，不由得笑了起来。 “老缺，咱们总算是死里逃生了！就是可惜了你那把秋水刃。” “没事，相比那把匕首，我得到了更重要的线索，值！” “老缺你放心，下次我绝对淘把更好的刀子给你。” 两人休息了片刻，就打算赶紧回县里去。这百尺村太邪性了，又是狐狸，又是黑魑，还有个二千年没死的老怪物，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两人刚上了狐狸岭，就听得一声巨响。紧接着山谷剧烈地晃动了起来，转头看去那道裂缝竟慢慢地合拢了。 “老缺。那裂缝不见了？” “那块地下阴气太重，已经打破了这山谷的阴阳平衡……阴盛则阳怒，天地间会自行平衡的。” 等两人到了藤县，李缺硬被胖子拉去泡了个澡。一进澡堂胖子如鱼得水，贼头鼠脑地拽着服务员问东问西，要不是那洗浴馆是个正规营业场所，胖子可能就飞天了。 两人掐了肩，按了腿，这几天来的疲倦都一消而散了。 包间内。 胖子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果盘。 “老缺，这一趟走来我还真是大开了眼界，以前我总以为自己知道的事挺多的，原来自己只是个井底蛤蟆。” 李缺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要不是我的命就摆在那里，我还是想回山上观里待着。这世间太复杂了，山上多轻松，念念经，捞捞鱼，练练武功……” “老缺那事你别急。现在咱们手上已经有两枚九疑针了，其它几根至少也知道了下落，不会像以前一样两眼摸黑了。上次冯家荒宅那枚针，应该就是唐青灯的。那接下来就剩白苍山，郭远川，当然还有赵高那个大boss。” “恩，也不知道其余的九疑针是否在赵高墓里。咱们也不急着找，我白捡了二十年的命已是大赚了一笔，慢慢来吧。等回了武汉，咱们先去一趟王家。白占了别人那么大的便宜总得去还还。” 李缺指的是秋水刃和玉璧那事。 等两人在包间一觉睡醒，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胖子拿起那个破破烂烂的背包打算去丢掉，不料从背包内层掉了块东西下来，黄澄澄的亮瞎人眼。 “哎呀，这宝贝还在呢！我还以为全丢在墓道里呢。”胖子捧着那金饼亲了又亲。 李缺瞬间闻到一股狐骚味：“胖子，这块金饼是不是你跟那狐狸打赌的那块？” “必须是呀！你看这里还有个牙印，是我那时咬了一口。” “胖子，咱们还得去趟狐狸山。” 胖子听了差点一头栽倒。 第二日胖子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吭吭哧哧”地爬到了狐狸岭。接着从背包里掏出五六只鸡，生的，烤的，卤的，炸的，风干的，白切的摆在了跟小狐狸见面的地方。 不一会儿草丛里便动了起来，紧接着露出了十来只狐狸，各个盯着鸡直流口水。 待李缺两人走得远了点，那些狐狸就一股脑地冲了过去，叼着鸡就往芦苇丛里跑去。紧接着是一阵此起彼伏地咀嚼声，那鸡骨头被嚼得“咯咯”直响。 “老缺，那狐狸吃得挺欢，这下总不会再缠着我了吧？” “应该妥了。我们虽然杀了它们的老祖宗，但一码归一码。你拿了金饼，它们拿了鸡，这契约算是完成了。” 胖子正咧嘴开心着，突然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 “不对，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它们承诺的事解了。但那个宰了它老祖宗的事还没完？” “不然呢？这狐狸最是记仇，我们把人家的老祖宗都干死了，哪有那么容易就了呀。” “可是前两天也没看它们有动静呀！” “前两天我们去的是哪里？那地方它们敢去吗？再说我们带着九疑针，这至阳之物对它们这些刚刚成精的狐狸来说就如同架在火上烤，最是受不了的。” “呼，吓死我了！不敢来就好！我他妈最讨厌这些毛茸茸的骚狐狸了。” “胖子这世间只有抓贼的，哪有防贼的，我们俩总不能天天带着这玩意。” “那该怎么办？要不把它们都……”胖子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李缺哭笑不得：“这狐狸最是狡猾哪能都杀的光？再说已经具有灵识的东西杀多了会遭天谴折寿的。” 胖子抽了自己嘴一下：“哎，都怪我这张破嘴，大马路边的美女不去勾搭，干嘛去勾搭人家狐狸，现在真跟牛皮糖一样缠住了。” “这样吧，我去跟他们谈谈先！” 说着李缺从包里拿出一张五色纸人夹在指尖，上下左右地绕了一圈，念道： “替身代身, 白纸作你面,五色纸作你衣,未开光便是纸,开了光变神通;开你左耳听阴俯,右耳听阳间;你和莫庄莫姓,同时同日同月同年生;开你左手提钱财,右手提灾殃,莫名莫姓灾殃担, 担出外方;要刑刑大山, 要克克大海,无刑无克担煞急走,神兵火急如律令。 就见那五色纸人竟然走向了狐狸堆，然后狐狸堆叽叽咕咕地和它说了起来。 胖子虽然现在对李缺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不陌生了，但看到李缺像根木头一样杵着仍是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问，只能静静地等着。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纸人突然走回了李缺身边。 李缺这才睁开了眼，舒了口气：“好了，谈妥了。” “什么条件？” “回去后咱们请尊狐仙回去供着，初一、十五供只鸡，上柱香，连着供个三年。” “好家伙，要三年啊！这也太刁难人了吧，那要是万一忘了呢？” “及时补上就行了。” “得，也就每个月2只鸡的事，这点胖爷还供的起。老缺，我咋瞅着它们就是群吃货呀！” 那狐狸立马目光不善地看来，“吱吱”叫了两声。 “别瞎说，没看到它们支着耳朵听。” “得，我闭嘴，我认怂，以后你们就是我的狐狸大哥！”胖子无奈地叫了声。 离开藤县前，两人果真又去那刘老头的店里吃了顿饭。老两口特别开心，临走时把自家做的火烧往胖子包里塞了一大包。真实地体现了什么叫山东人的热情。 第67章 墨玉蝙蝠 回了武汉，胖子也顾不上休息就兴致勃勃地拿着那枚金饼去了琳琅阁。 果然翁老一看那金饼就挪不开眼了：“小兄弟，你这枚黄饼子可比海昏侯墓里的还早上几十年啊，看样式应该是秦汉时期的东西。” 说着又压低声音：“这可是一枚货真价实枚的甲子货，哪得来的？” 胖子又得瑟开了：“恩，一个朋友送的。您老放心，这黄饼子路子正得很，绝对不沾泥！您这边要收，就给你们了。” 翁老满意地点头。 最后这枚金饼卖了二百万，把个胖子高兴得就差绕着徐东古玩城裸奔一圈了。 谁料李缺知道后，直接让他拿一百万去捐掉，气得胖子差点跳楼。 “老缺，你脑子瓦特了吧？这是咱们九死一生带出来的东西，干嘛要捐？还一百万。”胖子说这话时“咬牙切齿”。 “胖子我跟你说过，这世界万物讲究个平衡。水满则溢，物极必反。你若没有那个气运，这狐仙赐福可接不住哦。” 看胖子还一脸怀疑，李缺也不说话，时间会证明一切。 很快胖子就知道什么叫“福薄接不住横财，命苦不能怪政府”。 两人并排着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突然一道黑影在胖子面前落下。 “夸擦！” 一个花盆摔得稀巴烂。 胖子吞了口唾沫，惊魂未定，李缺则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老……老缺，等等我！”胖子两腿发软地追了过去。 第二天胖子就去了一家福利院捐了一百万。那院长握着胖子的手一个劲地抖，孩子们也给胖子送了花，戴红领巾，胖子笑得像个傻子。 本来两人打算过两日去一趟王家，不料胖子又遭了祸事。与此同时，武当山长生观的门也开了…… 次日，李缺正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胖子打电话过来了。 “老缺你来一下摊子上，有样东西我拿不准啊！” “胖子，你说你都干这行十来年了怎么还那么菜？摊子上那么多人，你随便叫几个看看不行？就可着劲折腾我。”李缺没好气地拒绝。 回武汉后才发现气温有三十七八度，热得狗都要中暑，这待在家里吹空调看电视多舒坦。 李缺就听到胖子压低声音：“这东西大家伙看了都拿不准啊，不得请你这尊大佛挪挪屁股！” “滚，找黄老看看。” “他去电视台录节目了不在呀！老缺，我叫你缺哥行了吧，这事办好了咱哥俩中午加餐，吃大龙虾去。” “胖子，我上辈子保准是欠了你的。行，我换件衣服就来。” “还换啥衣服呀，又没人看你！”电话那头胖子鄙夷地说道。 “滚！不换衣服我穿个大裤衩子跑街上，你想让我成网红啊！” 李缺穿了条短裤，套了个t桖，踩着双人字拖就往市场走去。 等快到摊子，就看到胖子正蹲着身子跟一个瘦老头比划着什么。李缺走了过去，闻到空气里飘来一股浓浓的烟味，里面还夹杂着几分怪味。 胖子见李缺来了，忙上前一把拉到一边：“老缺，那老头拿来一块墨玉，我瞅着到晚明。你帮我去看看吧！” 李缺一听，眉头都要夹死蚊子了：“胖子，你瞎搞什么，我哪里懂得看玉呀。” “这古玩不是一通百通吗？哎，你别忙着拒绝，先看看，先看看。” 李缺无法只能把老头手里的玉拿过来看了看。 这是只墨玉蝙蝠，通体黑如墨汁，古人认为“蝙蝠有福”所以民间流传很多。蝙蝠用的是汉八刀手艺，虽不够精美，却也古朴大气。入手冰凉。外层的包浆挺厚一层，摸上去极其油润，看来把玩了些年头了。 他在看玉时，对面的老头也在打量他，嘴里默默地念着什么，慢慢噙起了一丝笑。 李缺总感觉这块玉有些怪，却又说不出来。他举起来在太阳下看了看，里面并不纯净如水，通透自然，反而有一缕缕红丝。 李缺心里说道：“奇怪，这也不是血沁玉呀！若是血沁玉应该是成片的红丝聚集而且呈散发状。可这里面的红丝却极其不规律，左一根，右一根，上一根，下一根的，到底是什么呢？总感觉有些熟悉。” “老缺，怎么样是老东西不？” 李缺又看了两遍，点点头：“应该是老的，不过无款无识我可不知道是不是晚明的。” 胖子就等李缺这句话了，于是开始忽悠那老头：“大爷这玉吗是老玉，但是不是晚明的咱们就不知道了。你再看啊，这玉里还有这么多杂絮，不够干净通透。这样我出五千块，你要觉得合适就卖给我。行不？” 胖子还等着对方讨价还价，不料老头慢悠悠地说道：“行啊，小伙子这玉想是跟你有缘，卖你了。” 这么快成交？ 李缺认真地看向老头。就见他瘦巴巴的脸上颧骨高耸，上面布满褐色的老年斑，一把白胡子，嘴里没剩几颗牙。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糟老头子！ 可当他看到老头的眼睛时，却感觉极其深沉，似乎有一股力量要把他拉进深渊。 “老缺发什么呆呢？” “胖子刚才那老头呢？” “老早走了呀！就你傻乎乎地盯着地上看了五分钟！要不是你比岁数我还小，我以为你老年痴呆了都。”胖子手里盘着那块玉。 “什么！五分钟！”李缺大惊失色！ 自己就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就走神了五分钟？不对，自己就算面对晦涩难懂的经文和术法也从未这么失神过。 那老头绝对有古怪！ “胖子，老头往那边走了？” “我看他好像是往右边走的。” 李缺立马追了上去。 胖子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啧啧，烂泥扶不上墙啊！带你去夜店找小姐姐唱歌喝酒，坐的跟根木头似的，这碰上个老头竟然追了过去……” 李缺跑出一段路，就看见那老头正在街对面慢悠悠地走着。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老头刚好转过头来与李缺对视上了，那双浑浊的眼珠里满是意味深长。 李缺正想追过去，一辆车飞快地驶来。等车过了，哪里还寻得到老头的身影。 等李缺回了摊子，胖子还拿着那块玉打量着。 “老缺人没追到？” 李缺点点头。 “那老头你认识？” 李缺摇摇头。 “不认识你追他干嘛，毛病！” 李缺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心里就有一个感觉让他一定要追到这老头…… 第68章 黄纸封魂 夜里，李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总回荡着那个老头的身影。后来他干脆坐了起来，点了根烟。 “奇怪我明明没见过那老头，为何会有种熟悉的感觉？问题到底出现在哪？” 他仔细地回忆起与老头见面的前后环节却毫无头绪，不由得有些烦闷，猛地吸了口烟，“咳咳”，倒把自个呛咳了两声。 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是味道！ 那老头的身上虽然用大量烟味遮掩了，可还有股奇怪的味道，自己好像闻过，是在哪呢？ 李缺眉头紧锁，绞尽脑汁地想着下山以来碰到的人。突然一个猥琐古怪的糟老头子出现在脑海里。 是他！ “不好！” 他飞快地把烟往桌上的烟灰缸一按，就跑向胖子房间。 “胖子开门！” 李缺把门敲得“彭彭”响，可里面毫无动静，让他的心更是慌乱了几分。于是一脚把门踹开，就见胖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李缺上前一看，心头猛地一震。就见胖子印堂发白，瞳孔放大就跟个磨花的玻璃珠似的，没有半点神彩。 这不是鬼上身，也不是被阴气给迷到了，这确确实实是丢了魂。 旁边的地上墨玉蝙蝠已经碎成了几瓣，李缺捡起来看了看。里面的红丝一根都没有了！ “鬼玉夺魂，好手段！果然是阴山派的人！” 前文已交代这阴山派最擅长控鬼，驭鬼之术，其中这鬼玉夺魂就是其惯用的手法。 这鬼玉又叫阴玉，产自蒿里山，那里从汉代起就被传为是冥界地府的所在地，所以方圆百里荒无人烟。这里产出的黑玉自带一股阴气，最适合邪门歪道用来圈养鬼魂。 想来是阴山派的人在鬼玉里养了几只恶鬼把胖子的魂给绑走了。 “该死！我这两只眼睛白长了，竟然连阴山派的人都没认出来。不过他们为什么要绑了胖子的魂魄？” 李缺实在想不通，自己和胖子只不过是坏了鲁鬼九的好事，难道对方就千里迢迢地过来找场子？ “不行，我得先把胖子的魂魄找回来。” 李缺掏出一张黄符，在胖子额前三转后掐诀念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虚惊异怪坟墓山林。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回附体、筑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急急如律令。” 黄符兀自燃起，一缕烟气在胖子周身游荡了一圈。李缺赶紧折了只纸鹤，就见烟气钻进了纸鹤里，接着纸鹤便飞了起来。 “带我去找孙国超！” 纸鹤很快就往屋外飞去，李缺赶紧跟了上去。 纸鹤一路飞一路停，半个小时后来到一个偏僻的公园门口。李缺看到高高的门牌上写着：雪峰公园。 纸鹤还在飞，李缺寸步不离。很快他就来到一个草木葱茏的山坡，远远还看到有个亭子。 现在是凌晨二点，夏夜月光皎洁，山林寂静，李缺强按捺住心里的紧张，因为他已经看到亭子中隐隐有个人盘腿坐着。 “来了？速度倒挺快的！”这声音分明就是白日碰到的那个老头。 李缺深鞠一躬：“老前辈，若是小子哪里做错了你明说，不需连累旁人。还请你把我兄弟的魂魄还给我？” 刑老头手指一探，双指就夹住了那只纸鹤。 “搜魂术！你是武当的人！？” 李缺没有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站着，眼里闪过一丝不喜。要不是为了胖子，这种邪门歪道他半句话也不想多说。 老头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张黄纸。李缺借着月光看去，上面有一个人影正在来回绕圈。 李缺瞳孔猛地睁大：“黄纸封魂，你身为道门之人竟然如此恶毒！” 黄纸封魂顾名思义就是用黄纸把魂封在里面，对于魂魄来说里面无穷无尽，怎么也走不完，不出一日必累死其中，魂飞魄散。如果少了这一魂，胖子虽不会死却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再也清醒不过来。 “道门之人！？你怕是弄错了吧！”刑老头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里尽是讥诮。 “老前辈，你阴山一脉起源于洪武年间的谢五秧，可他却是茅山弟子……” 李缺还未说完，刑老头打断他。 “得，老头子可不敢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又不拜你们三清，我们拜的是阴山老祖、鬼力大王和盘古大帝，早就与你们道门斩断前缘。现在你还说我是道门中人吗？” 李缺皱起了眉头，可依然忍着气说道：“老前辈我没有别的意思，今日只想带回我兄弟的魂魄，还请看在同宗同源的香火情上抬抬手！” “抬手！？你杀我九弟时怎么不想着抬抬手？” 李缺诧异地看去：“老前辈何出此言！？” 刑老头冷笑一声：“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装模作样，道貌岸然的嘴脸。其实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阴私的事？！我们两派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害死老九？” 果然是为了鲁鬼九而来。 李缺摇摇头：“当日我只是伤了他，并没有杀人。” “强词夺理！你可知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要不是你重伤了他，他怎么会被百鬼分食，魂飞魄散。”刑老头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李缺心里也是一惊，想不到鲁鬼九竟然死得这么惨，被自己养的鬼给活生生吃了。 “老前辈，这天道昭昭，万物有序，鲁鬼九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我只不过是顺天而行，斩……” 他突然想起对方也是阴山派的，立马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哼，斩妖除魔是吧？这天地万法凭什么你们说了算，你们凭什么又认为自己就是正道！你说杀了老九是顺天而行，那我今天也就顺天而行让你给他陪葬！” 说着刑老头手一挥，掌中出现一面三角旗子，一半红，一半黄。接着口中飞快念着口诀，那旗子竟然自己转了起来。就见无数道黑影从旗子中钻了出来，立马化成了一具具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恶鬼朝着李缺扑去。 李缺本想躲开，却不妨被几只恶鬼抓住了脚。 “滚！”李缺运转道气，大声喝道。 这一声吼如雷霆炸响，恶鬼果然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老头不屑地看去，把旗子挥得更快，立马恶鬼的身体变得通红，咆哮着朝李缺一窝蜂冲去。 第69章 六目鬼王 李缺赶紧掏出黄符掐诀念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立马李缺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耀眼夺目，逼退了所有上前的恶鬼。 “哼，金光咒！我就看你能撑多久？”老头变幻着手势，旗子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恶鬼，把李缺包围得团团转。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缺发现自己身体里的道气在不断消耗，眼瞅着金光只剩浅浅的一层，恶鬼已经慢慢逼近了，再这么下去非得被这百鬼饮血噬心。 于是赶紧掏出六张黄符往空中一掷，掐诀念道：“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急急如律令！” 就见六道符纸落地的一刻幻化成六位身着金甲的神将，端的是威风凛凛，神气十足。 刑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六丁六甲阵，有意思！那我就看看你有几分道行！” 李缺抱拳：“恭请六位神将助我一臂之力！”就见六位神将脚下如风，迎着万千鬼魂而去。很快那些鬼魂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再看刑老头神色未变，反而露出一抹兴奋。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往黄旗上倒了些什么，立马空气里是一股极其难闻的怪味。 他嘴里默默念了几句，四散逃去的恶鬼猛地聚拢在一起，越来越多，竟然成了一个五米来高的巨人。 青面獠牙，六只巨眼并排，黑毛覆体，脖子上还戴着一串拳头大小的骷髅头，肚子上则是无数个鬼头在龇牙咧嘴地叫嚣，手拿一把鬼脸大刀杀气腾腾地朝金甲神将冲去。 没两个回合，六位神将就招架不住。这时巨人大吼一声，阴风四起，手臂粗的树直接拔根而起。很快六位神将就被吹散了，就见空气中飘着的六张符纸烧了个粉碎。 李缺惨遭反噬，胸口如同被一对铁拳擂中，鲜血喷了出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年轻人，咋样？我这六目鬼王还行吧！” 六目鬼王乃是阴间八大罗刹之一，极其恶毒狠辣。它胃口极大，据说每日要吞噬百具鬼魂才可饱腹。 所以对方现在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口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呸！这东西就不该出现在阳间。老妖怪你倒行逆施，颠倒阴阳，迟早会遭报应的！” “报应？我阴山老祖座下弟子会怕报应？六目，那人便是你今晚的食物。” 六目鬼王再也忍不住了，大步一跨，手一捞，李缺就被抓在了手中。哪怕他使劲挣扎也无济于事。 “别挣扎了！这六目的双手有千斤之力，你就乖乖做他的食物吧！” 六目鬼王大嘴一张，利齿交错，臭气熏天。李缺就感觉有人在使劲地扯着自己的脸，又痛又麻。接着一缕血气就从李缺脸上流失，慢慢地进入鬼王嘴里。 随着李缺脸上的肉慢慢下陷，人也越来越迷糊，他强硬地摇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就看到那老头正闭着眼，一脸享受地吸着六目鬼王散发出来的黑气。 “你竟然……竟然……人鬼同修！” 听到李缺的话，刑老头睁开眼，极其满足抹了抹嘴巴：“想不到你还是五阴身，啧啧，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阴体，大补啊！六目，给我把他吸干了。” 六目鬼王闻言更加疯狂，略一用力，喉头滚动如雷。 此时李缺已提不起半点力气了，心如死灰，任其摆布。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直接砸在了刑老头的脸上。 “哎呀！谁砸我！”刑老头捡起那东西一看，是只臭布鞋，气得脸都绿了。 就见一个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李缺身旁，手掐莲花诀，朝六目鬼王一拍，对方立马如同触电一般颤抖，把吸进去的的血气全吐了出来。接着他身上像被烧红的铁块灼烧了似的，冒起了阵阵青烟，然后痛嚎一声往地下钻去，无影无踪。 这一手速度太快了，让李缺和刑老头都看愣了。 等刑老头看自己的鬼王就这样被打人打得逃回冥界，神色微凛：“你到底是谁？敢坏我的好事！” 不虚子抠抠牙缝，把手中的菜叶弹到地上。 “你以为你是谁啊，问我就得答啊，搞得自己跟玉皇大帝一样，脸皮真是比猪皮还厚！” “你！！！”刑老头眼神如刀子一般砍去。 “老头你怎么来了？”李缺已吸回了部分血气，恢复了几分精神，语气里很是兴奋喜悦。 不虚子给了他个脑蹦：“我再不来你就被吸成干尸送去博物馆展览了。你说说，平日里我苦口婆心让你好好学习术法，你就是偷懒不听。好吧，现在连个阴山余孽都打不过，真是丢了我武当的脸。以后别说是我徒弟！” 刑老头见对方称自己为“阴山余孽”，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武当真人！好，今天我就来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有几斤几两！” “嘿，你欺负我老头的徒儿，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倒先呛上了，看来是还想闻这臭鞋子了！” 刑老头脸色微变，“哼”了一声：“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黄旗，咬破手指把血滴在上面，接着把黄旗一扔，就念起了口诀，于是黄旗在空中转了起来。 “老头，那妖道在干什么？” 不虚子睁巴睁巴眼睛：“这阴山老头有点意思。你好好在旁边看着我怎么用术法，学了二十年了一点都没进展，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这时就见黄旗里传来嘶吼声，接着一道虚影飞跃了出来。李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头水缸粗的黑龙。黑龙头戴尖角青铜面具盘旋而上，顿时狂风四起，接着在半空虎视眈眈地盯着李缺和不虚子。 “老孽障，你连九幽阴龙都起请来了，看来有点道行呀！我说你就不怕地下的阎罗王找你去喝茶！” 李缺也大为吃惊，九幽阴龙传说是冥界阎王的坐骑，上天入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是冥界除去阎王，五方鬼帝和地藏王菩萨最厉害的角色。 老头得意地“哼”了一声：“别说阎王了，就算是五方鬼帝也得给我们阴山一派几分薄面。” “你是吃了屎吧，好大的口气！” “出言不逊，去死吧！” 说着口中念诀，九幽阴龙就“呼”地一声咆哮而来。阴风阵阵，冰冷至极，李缺嘴唇瞬间发白，就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要冻住了，几个眨眼的功夫，整个人竟然结了一层薄冰。更让他难受的是，自己的魂魄仿佛马上要从身体里吹走，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再看不虚子，虽然衣袍白发飒飒作响，却如老松一般岿然不动。 “把它拿着！” 不虚子递来一个破玉佩。 李缺不疑有他，把玉佩握在手心，顿时一股热流涌上丹田，身上的寒气一眨眼功夫就消失殆尽。 “得，老头我今天就教你看看什么叫正道乾坤！” 第70章 鬼门开，冥界花 说着不虚子两手飞快变幻，掐出一套李缺从未见过的诀，就见一道金光从指间浮起。接着老头手一伸，就化成了一道两米长的鞭子。 不虚子抖了个绳花，凌厉刚烈，就一鞭子甩在了九幽阴龙身上。 “啪！” 就见一道金光闪过，九幽阴龙被抽得皮开肉绽，痛苦地嘶吼着。刑老头的手臂也随之破了一个口子，黑气从伤口腾起。 “这一鞭是教训你敢欺负我徒儿。” 不虚子又是反手一鞭，“啪！”，阴龙吃痛着急忙慌地往后退去。 “这一鞭是教训你助纣为虐！” 邢老头脸上顿时也出现个伤口，深可见骨。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不虚子的第三鞭已经落下了。 “这一鞭是教训你……” 虚子想了半天，终于义正言辞，声若洪雷地说：“教训你长得太丑。” 九幽阴龙本就是地府中修炼千年的灵物，听了这个说法又气又委屈。它腾空而起，嘴一张，寒气如千万支利箭向不虚子射来。 “还敢来惹我，看来是我给的教训不够啊！” 不虚子脚下一蹬，跳出了三米来远，躲过了这一击。不过周遭的花草树木就遭了殃，全被寒气击个粉碎，连地面都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这要是射在人身上，保准一命归西。 伤痕累累的刑老头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 “九幽，咱们联手使出全力定能把这老头打败。他们一个五阴体，一个百年修为，把他们两个吸干了，修为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说着刑老头直接用锋利的指甲往心口一刺，黑红的血液就流了出来。 李缺一愣：心头血画符最伤本元，这老东西想干什么？ 就见对方迅速在一张朱砂纸上画起符来，接着往空中一抛，双手摇晃着大喊：“玄阴平 雷起，地龙恃风云。我把乾坤倒，阴山万宗王。”然后不虚子四周卷起一道黑雾，像一堵墙一样把不虚子围在了里面。这黑雾中还夹着闪电，“噼里啪啦”地炸起火花。阴龙也趁机吐出更多冷气。 李缺冻得瑟瑟发抖，他拾起一根木棍朝黑雾扔过去，立马被炸得焦黑如炭。现在不虚子头顶有阴龙，四周有电雾，就像被困在了铁桶里。 “老头小心点，那老东西出大招了。” “得，不就是个小小的四煞金刚阵！说来道去用的还是茅山的术法，还口口声声说自立门户，真不要脸。老东西，你给我瞧好了。” 不虚子盘腿一坐，接着手掐如意诀，念道：“北斗七元，神气统天。天罡大圣，威光万千。上天下地，断绝邪源。乘云而升，来降坛前。降临真气，穿水入烟。传之三界，万魔擎拳。斩妖灭踪，回死登仙。” 语毕空中云层翻滚，飞沙走石。邢老头有些惶恐地看着天空，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催动黑雾向不虚子袭去。 很快半空中击下一道又一道紫雷。不虚子手指指向阴龙，对方被天雷击中，全身冒着黑烟。九幽阴龙吃痛，“嗷”的一声逃得无影无踪。 看刑老头还在强自撑着，不虚子放缓了语气：“你若答应我从此不来找我徒儿的麻烦，我就饶你一命。” “我呸！我阴山一派什么时候认过输了。六百年前，我老祖都能在你们几教中开门立派，我还会怕了你们！？”说着刑老头脚下用力一踩，一掌拍向天门大穴，一道红光射出钻入地下。接着他像疯了般一边跳，一边念念有词。 突然周围的气温下降了十来度，就见地面竟然裂出一条细缝，数以万计的黑影张牙舞爪地飞了出来。 “老畜生你丧尽天良，竟然用元神撞开了鬼门，你这样做会害了周围这一片的百姓！” “那又怎么样！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再厉害，你也不可能杀尽这无穷无尽的恶鬼。我要看着你被恶鬼撕成碎片。”刑老头说完话，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嘴边涌了出来。他撑着最后一口气靠在柱子上，得意地看向不虚子。 地域十空，恶鬼杀不尽！ 不虚子只能撤了雷阵，纵身一跃，来到裂缝处阻止着恶鬼出洞。 眼看不虚子击退一波恶鬼，又涌出一波恶鬼，李缺急得像抓心挠肝。 “老头我来帮你！” 李缺刚想跑过去，不料不虚子阻止道：“哎，哎，打住。你道根不稳又受了伤容易被鬼伤着，别过来凑热闹。省的待会我还得分心捞你！” “可这么多鬼，你行不行！？” “男人能说不行吗！” 李缺被这话怼得无语了，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见到有些落网之鱼想偷袭老头，立马飞身上前把他们赶了回去。 就见不虚子快速掐诀：“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余。天真皇人，按笔乃书。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昭昭其有，冥冥其无。沉疴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然后一掌拍在地面，就见地面闪出一个巨大的太极图，金光四溢，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自动游动了起来，跑出来的恶鬼却被吸了进去。 李缺知道这是“玄蕴咒”，老头这是打算借诸仙之力送鬼入地府。看动静这么大不由得撇撇嘴，若是自己用这术法，估计连老头子二成力道都没有。 半个小时过去了，不虚子额头冒出了汗，白眉也微微地皱了起来。这恶鬼就像潮水般此起彼伏，慢慢地消耗着他的道气。 “老头，这恶鬼越来越多了，堵不住的。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虚子忙得不可开交，飞快地说了句：“我都没喊累，你这兔崽子倒是烦了。这些恶鬼迷了心智，以为这缝隙是投胎转世的路所以拼了命地往外钻。如果有冥界的东西，倒可以把他们指回正路。可我这次下山匆忙，连条换洗的内裤都没带。” 得，这哪是下山匆忙，肯定是早就准备来好好剥削我一把了。上次李缺捡漏的事有在电话里跟老头说过一嘴，当时老头就极其兴奋了，说要下山云游一趟…… 李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冥界之物！？ 李缺一拍巴掌：“老头，巧了，冥界的东西我有啊！” 这次出门，李缺以防万一把包给背上了。他赶紧翻开包拿出前几日在蓝道行墓里拿来的“彼岸花”。 不虚子一看到彼岸花眼前一亮：“臭小子，连彼岸花都被你给弄来了，不错不错，有进步！” 这彼岸花本就是指引鬼魂入黄泉的，现在来用最是合适不过。 于是不虚子把彼岸花放在掌心，念道：“阴阳同脉，天阔地方。彼岸指引，其道生光。速去也！” 就见那彼岸花闪烁着蓝紫色的光，直接引到了裂缝处。原本暴躁不安的鬼魂瞬间也安宁了下来，纷纷朝彼岸花飞去…… 不虚子趁此时机把彼岸花塞进了裂缝之中，左掌往地上一拍，就听“坤坤坤”的声音，裂缝合拢，恢复正常。 刑老头看到这一幕，气得肺都要炸了。那血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去，很快就睁着眼睛断了气。 令人可悲的是他人刚死，地面陡然间出现一大股黑气。李缺就看到一张磨盘大的嘴巴在吞噬着那老头的尸体。 原来是刚才逃回地府的六目鬼王！ 几个呼吸间，阴山老头被吃得一干二净，地上只剩下那套脏兮兮的衣服。 李缺赶紧扒拉出那张封了胖子魂魄的黄纸，见胖子魂魄还在，不禁松了口气。 不虚子看了眼黄纸：“快回去吧，这魂魄已在里面走了好几个小时。晚了，这人非得大病一场。” “不对啊，老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虚子给了他一个脑蹦：“我老头子多少本事你都没学，还舔着脸问这问那！气死我了，师门不幸啊！” 就这样师徒俩疯疯闹闹地离开了雪峰公园。 月华如水，静静地洒在那片地上…… 第71章 拜访王家 刑老头身死魂消后，阴山派余孽自知技不如人，再也没人敢出来寻事了。 等回了住处，不虚子把胖子的魂给还了回去。 许是太累了，胖子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傍晚。当他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坐在椅子上啃着根鸡腿，吃得满嘴是油。 “你是谁？进我房间干吗？” 不虚子也没回答他，朝外面吼了声：“臭小子，那小胖墩子醒了。” “来了！” 外面的李缺应了声，赶紧进了屋。胖子就看李缺系着围裙，拿着个铲子兴奋地看着自己。 胖子眨巴着眼睛：“老缺，我需要解释下。” 于是李缺就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胖子一拍脑门：“我真他妈倒霉催的。怎么老让我碰上这种事！难怪我这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死重死重的。” 胖子感觉腿上还是一阵酸疼，不由得又问候了几句阴山老头。 “那老头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我诅咒他投胎后没屁眼，憋死他。” 胖子马上对着不虚子又换了一副面孔：“真人啊！真人，多谢你老的救命之恩啊！靠你这徒弟我都死千八百回了。”说着瞥了一眼李缺，握着不虚子满手是油的手晃个不停。 李缺有些无语地看着对方，不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是被鬼上身，又是被鬼把魂给带走了，确实说出去会闹笑话。 不虚子笑得褶子都散开了，一个劲地点头：“小伙子你是个懂事的。老头子为了拉拨他长大耗费了青春。不料他尽给我捣乱，也不好好用功学习，哎，我这师傅当得难哟！” 胖子感同身受：“我这兄弟做的也难！” 李缺看两人惺惺相惜，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打趣道：“两位，要不麻烦你俩明天赶早去民政局扯个证。” “逆徒！” “菜鸟！” 接下来的几天，胖子带着不虚子好好体验了一把纸醉金迷，对酒当歌。白天带着不虚子胡吃海塞，泡脚按摩，晚上打牌唱k吃烧烤，要不是考虑到老头九十来岁了，保准把他带去有颜色的地方。即便如此，不虚子整个人舒坦得仿佛掉进了云窝里。 于是一周后，不虚子足足胖了十来斤，连啤酒肚都出来了。 不虚子捏捏肚子上的肉，叹了口气：“由俭入奢易呀！果然这人世间的繁华最容易腐蚀人心。” 李缺觑着眼睛看着满面红光的不虚子，小声地嘀咕着：“吃得脑满肠肥的也不怕三清祖师怪罪，这回了山上又得叫苦连天咯。” “你说什么！？”不虚子年纪大了，耳朵可不聋。 李缺赶紧挤出一个笑脸：“我说你老当益壮！” 又住了两天，不虚子就准备回武当山了。 李缺收拾着东西，有托张老给师伯淘来的一罐上好的茶叶，有给清风的漫画书，其余的都是不虚子最近买的衣服。还有一大包烤鸭，火腿，鱼干之类的东西。 不虚子翘着腿，喝着瓶冰镇的啤酒：“那冰箱里还有小胖子给我买的几个罐头没吃完，记得带上。哎，这山上苦啊，吃糠咽菜的，也没个人孝敬。都说养儿防老，我这养了个徒弟也是白养咯！” “得，得，得！你老别再点我了，上个月事多没惦记上你，往后每个月我都给你寄东西回去可以了吧！” 不虚子这才笑开了花：“这才像话嘛！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总得让我享几年服了。” 等李缺收拾好东西：“明天是早上八点半的火车，早点睡吧。” 正要离开，不虚子把他给叫住了：“臭小子，我最新教你的几套术法可是明白了！” 从雪峰公园回来的那个晚上，李缺已经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跟不虚子说了个明明白白，也把那两枚九疑针给老头看了。 不虚子听了后也是一脸惊奇，好半晌才说：“看来那卦象果然没错，你这一路九死一生，坎坷波折呀。” 他又试了试李缺的道气果然增长了几分。 “想是那狐丹和紫灵芝的功效！不过你根基太浅，还是得勤加练习。我这里有几套术法你先练着，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否则伤人也伤已。”所以这几日胖子带着老头去潇洒时，李缺只能苦巴巴地在家里练习。 “恩，基本懂了！” 不虚子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去睡吧！” 第二日看着火车远去，李缺眼睛又酸又涩，老头又老了几分…… 跟王少坤打了电话后，王家第二天就来人了。等李缺和胖子坐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就一路向郊外驶去。 等到了半山别墅，两人才感觉到什么叫“百年传家”“豪不外露”，就门口那两棵十来米高的雪松，少说得值五百万。 李缺一路走一路仔细打量着这座宅子。宅子坐北朝南，苏州园林风格，左边重重院落，右边则是一排水榭花园，白墙灰瓦，花窗飞檐。 这屋子左长右短，如漏斗提水，在盛世特别有利于财富的积累。加上门前是一潭流动的清水，有道“一泓清泉送财来”，更是锦上添花。可见当初设计这宅子的人动了一番心思。 他正要进大门，突然感到胸口有些微烫，这反应李缺早就熟悉了。 难不成这王家有九疑针？！ 他强自按捺心里的激动，进了大门。就见院内假山嶙峋，亭台花榭，藤蔓芭蕉，池水游鱼样样皆有，真是让两人眼花缭乱。 等进了那扇雕花大门，两人就看到一个八十来岁的唐装老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王老爷子你不用客气。” 几人坐定后，不相干的人就全退下去了。屋里只留有王德源，王少坤和李缺两个。 王德源笑看着李缺：“我爷爷在世时就时常交代我们要与武当山真人走动，不要忘了再造之恩。” “王老爷子客气了。说来那也是上几辈的事了，不必太过于介怀。”李缺不温不火地回了句。 “李真人的本领少坤已经告诉我了，那商城已经建到第三层了。” 王少坤现在再看李缺已经没了先前的怀疑和犹豫，脸上全是尊敬和佩服。那基桩他没少花钱，没少找人愣是屁都没一个，李缺只去了一个晚上就水到渠成了，这就是真本事！！ “你我两家注定缘分不浅，说来我王家已经等了李真人你一百年了。”王德源冷不丁这么一说，李缺很是奇怪地看去。 这李真人叫过来，李真人叫过去，听得李缺有些别扭，于是提议：“王老，我跟王少年龄相仿，你就不要叫我李真人了，直接叫我小李吧。” 王德源很是满意，心道李缺是个不张扬拿乔的，于是点头：“好，叫真人确实把你给叫老了几分。小李啊，你对我先祖和栖云真人的事知道多少？” 李缺想了想：“除了密室之言，其余都知道的。” “一百年前，栖云大师为我王家向天借命前曾与我曾祖说过一番话！” 第72章 再提昆仑镜 说着王德源把密室中那段缺失的故事说了出来。 光绪三十一年…… 王洛浦一路跟着栖云真人来到了密室。 栖云真人看着三清祖师像，问道：“世间千百样人，你可知道为什么偏偏你王家会有此劫难？” 王洛浦闻言，眼神有些灰暗：“我找临城的江半仙算过，他说我王家祖……祖上做了天大的恶事。” 栖云真人悠悠转过身来，短叹一声：“不错，你祖上做了杀戮孽事。当年有一支太平军被围堵在安庆凤凰山，这些人原是太平天国五虎上将之一李开芳的家眷老小和族人。你祖上王陆川乃是文正公帐下大将，却违背文了正公的帅令，私自斩杀了这投降的二百余人，连半岁小儿都不曾刀下留情。后来又把这些身首筑京观尸塔威吓李开芳，引起两军决战死伤无数，自此造下这等孽缘。” 一席话说得王洛浦冷汗涔涔。 “这半老衰亡之症似病非病，似毒非毒，其实是成百上千亡者的怨气所致。此怨不解，你王家世世代代都要受此等苦楚。” “祖先之过，儿孙不能置喙。还请真人救救我王家，我王家如此下去非得绝嗣了呀！”王洛浦已老泪纵横。 “想来这世间万物一啄一饮自有天道啊！贫道既然应了你，便与你系上了因果，罢了，罢了。如今能救你王家的只有一物。” “真人尽管说，无论是什么东西，我王家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找出来。”王洛浦充满信心，以他王家的财力，他就不信找不到。 栖云真人苦笑道：“这东西可不好找，你且听着。秦朝末年有人在昆仑之巅寻得一枚古镜，花纹古朴，素面无光。只有镜尾写有昆仑二字，是为昆仑镜。” 原来栖云真人要王家找的是上古神器昆仑镜。 “真人，这世间真有此等东西吗？”王洛浦也是读书人出身，自然也听过昆仑镜的传说，因此半信半疑。 这昆仑镜又名天机镜，传说是昆仑山西王母所有。此镜分日月两面，日面能洞察天机，驱邪斩魔。月面则可洗净前尘，死而复生。可从古至今，此物仅有寥寥几笔记载，极少有人见过它的真容，所以这东西也不知是否真实存在。 栖云真人云淡风轻地说道：“没出现不代表不存在。《周书》中有记载当年周武王被商纣王的流矢所伤，血流三日将亡，宫中已备大殓。是姜子牙借来一面镜子治好了武王，想来那镜子是存在这世上的。” 王洛浦顿时心生了胆意：“别人做不到的，我王家偏要做，必要拿到那面镜子。” “你命已不长，贫道既然受了你的恩，也不能坐视不理。我保你王家百年岁寿无忧，你且先回吧。” “多谢真人大恩。可百年之后，我王家又该如何？” “玉门一锁魂难散，昆仑神镜断阴阳。关门千重有生道，百年山下有良机。百年后，我教下山的第一人会与你王家带来一线生机，良机莫失。 ” 说着就端起了茶盏。 “昆仑镜！老缺那蓝道……”胖子正欲说蓝道行那事，就见李缺朝自己眨了眨眼。 “王老你跟我们说这些，是想让我们帮你找昆仑镜？” “不错。我王家几代人在山下苦守，发现小李你就是那位机缘之人。有了你的助力，我想一定能找到那镜子救我王家。” 李缺有些惊讶又有些为难，惊讶的是他们武当确实近二十年来没人下过山，难道自己真是太师祖口中的有缘人？若是答应了下来，自己就与王家有了因果，到死也得帮他家找到这镜子了。 这时王德源看了眼王少坤，对方进了内堂拿出一个匣子放在桌上。 李缺就感觉自己胸口一阵温热，他知道盒子里是一枚九疑针。 “听说小李在找九疑针，我王家机缘巧合得到过一枚就赠予先生了。” 胖子按捺不住了，把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枚九疑针。 “老缺真是九疑针……” 李缺只能长叹一声，点点头：“王老这昆仑镜可有消息？” 这是算答应了！ 王德源极其高兴：“我王家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总算寻得几分线索，那昆仑镜被赵高带进了墓里。”接下来王德源所说的事与蓝道行讲的差别并不是多大。 果然在赵高墓！ 李缺和胖子对视一眼，这还真是巧到家了。 就听王德源说：“赵高这人心思歹毒机敏，他知道自己挟天子做了许多恶事，于是早就想好了退路。当年他说那十万军队全折在了昆仑山，只是赵高的幌子。其实是暗度陈仓，偷偷进了四川。” “他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造反。” “他确实想造反，不过还没来得及造反就被子婴给诛杀了。后来赵高的尸体失踪了，相传是被二千死士掠走，而那支十万人的军队也没了影子。直到……” 说着王德源从身后的几上拿出一卷古朴斑驳的竹简。 “民国三年，有一伙盗墓贼在四川眉山一代发现一座秦汉时期的大墓，里面陪葬颇丰，墓主人是位眉山郡守。这墓里发现了七十二卷描述当地人人文风土的竹简。其中这卷竹简上记载了一件事，上面说汉高祖元年时，瓦屋山附近几个县的村民进山时经常能听到敲击石块的声音，可是走遍山头也没有发觉异样。高祖五年，附近村民进深山捡到了许多破损的兵戈，战甲……” “王老，你的意思是这赵高的墓就在瓦屋山。” “这百年来，我爷爷，我父亲带着人去瓦屋山走了好几遍，也没有任何发现。直到几年前，我联系了美国一家专门做地质勘探的机构，用特殊技术进行地层扫描，发现瓦屋山最深处的地底下有个神秘的空间。” “地底下都能探测到啊，这技术牛逼。这下阎王爷家都没隐私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胖子，胖子尴尬地摆摆手：“我……看气氛有些沉闷，就开个玩笑。继续，继续！” 李缺：“你们有去那地方查找吗？” 说到这王德源脸色有些差，好半天才叹了口气。 “那机构只测出了大概位置，地底模糊一片，根本不知道具体的入口。我花重金接连请了三波人，可是进了那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来应该是遇难了。” “王老，那位置是瓦屋山哪个地方？” “黄泉山！” “黄泉山？！”李缺有些诧异。 胖子惊讶一声：“这黄泉不是在地狱里吗？” “胖子这黄泉山又叫迷魂函，和内蒙阴山，青城鬼山合称三大邪山，里面阴气极重，据说是通往地狱的三个地眼。” “这赵高也太会选择地方了吧！就这么个破地方，谁敢去呀！” “他本就做了许多伤天害的事，又把秦宫里的宝贝搬空了，要是不找个凶地早就被人抛尸荒野了。 ” 李缺听完王德源的话，心里思量了起来。自己本就要去赵高墓一探究竟，这王家财大气粗，有他们的协助的确对自己最有利。 “行，我答应你去一次黄泉山。” 刚才李缺必定没有明说帮忙，这下王德源立马激动地就要跪下：“多谢李真人救命之恩。” 李缺赶紧扶住：“我去黄泉山不止为了你王家，也有自己的打算，王老不必如此。” 王德源老泪纵横：“我王家终于有救了。你放心我王家只要昆仑镜，墓里的东西不与你们争抢。” “不过王老先生这去黄泉山可能要耽搁一段时间，我还有些私事要去处理下。” 王德源摆摆手：“无妨，无妨，我王家等了快二百年也不差这点时间。再者我王家从当地人那边打探到，现在这个季节瓦屋山一代瘴气最多，进山极为不安全。等到每年八月底到中秋这段时间，瘴气最为稀薄，那时动手最是好时机。” 嗯，这王家能为大家安全考虑，为人处世还算不错！ “好，那到时我们来找王老。”说着两人站起了身子。 等两人出了大门，王少坤问道：“爷爷，这李缺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有些奇怪？” “坤儿！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让李缺帮我们去赵高墓拿到昆仑镜。” “既然我们的目的清楚了，他有什么秘密我们为什么要去知道。” 王少坤沉思片刻：“坤儿知道了。” 第73章 池塘漏水了? 李缺和胖子走在回去的路上。 “老缺，真想不到王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也算是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吧。他王家祖上屠戮了那么多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就要付出代价！这老天爷都看着呢！” “不过咱们今天又得到一根九疑针。刚才王老有说这根针是个老和尚给的，老和尚俗家姓白，想来就是白苍山的后人了，现在咱们接下的目标就是找到郭远川那根九疑针了。奇怪的是，这郭远川查不到任何资料！” “想来这人在秦朝没什么名声吧。这又过了二千年多年了，人连渣渣都没了，哪有那么好查？胖子，这个月太辛苦了，现在咱们也有钱了，要不出去放松放松？” 提起玩，胖子就来劲，左右看了看就挑了挑眉：“你想咋玩？玩红的，还白的？” “什么红的白的？你敬酒呢！” 胖子挨了过去，一脸猥琐地说：“红的吗就是那宽窄小巷子，胖爷给你找几个漂亮的妞，保证让你飘飘欲仙。白的就是咱们去老弄堂的地下室玩点麻将骰子之类的，玩它几个通宵好好过过瘾。” “滚一边去！胖子，我咋发现你这人没有一点精神追求，一脑袋的不良思想呢？不是黄就是赌。” “嘿，你师傅玩得可比我疯多了。年纪轻轻的就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小心断子绝孙！” 胖子嘀嘀咕咕地鄙夷着。 “得，你别拿我跟那糟老头子比，他是王八坐官凳，天生享福的命。” 正啃着根香肠的不虚子“阿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揉鼻子：“肯定是那个臭小子又在编排我！” “那怎么玩你说吧，我来安排！” “要不咱们去旅行吧！就去附近哪个村镇待上几天吧，钓钓鱼，烧烤……好好放松一下，这才叫享受生活。” “行行行，吃惯了山珍海味来点萝卜白菜换换口味也不错，这事就包给我吧。” 两天后，一辆越野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 “胖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嘿，很快你就知道了。” 李缺看了看路边的标牌，已经快出湖北省了。又开了半个小时，车子终于下了高速。 “快到了，这就是我们度假的胜地～白浪镇。你看远处那个山窝窝里有个村子叫杨树沟，大火啊，我要不是加钱了都预约不到民宿。” 白浪镇坐落于湖北省郧阳区东部，东与河南省荆紫关镇相连，南北与陕西省商南县湘河镇接壤，此镇在三省交汇处，有“一脚踏三省”的说法。 李缺就看远处山峦叠翠，云雾缭绕，四周的空气也清新甜润，的确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 “胖子我坐了快三个小时的车，屁股都瘫了半边，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放心，安排得妥妥的。” 那杨树沟在大山深处，所以路并不好开，有一段路还是泥巴石头路，颠得两人胃里翻江倒海。 “胖子，快到了没？” “额！应该了吧。” “什么叫应该了吧？” “那个啥……手机信号不好，导航看不了了。” 李缺有些无语，他朝前头看去，这哪里是路呀？路上都开始出现灌木芦苇了，还有一只不知是兔子还是松鼠的动物一跃而过。 “胖子赶紧掉头，再往前开咱们保不准掉哪个悬崖，来个车毁人亡。” 不料胖子满脸堆笑地转过脸来，语气很是谄媚讨好地问：“老缺，你说咱们关系怎么样？” “别拉关系，说吧，你有什么事！？” “要是兄弟犯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错，你不会生气吧？”胖子用手指比划了下，似乎想证明那个错误有多小。 “哼，我道门讲究清净无为，悲喜不惯，我像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吗！” “那就好，那就好。下车吧！”胖子说着开始解安全带。 “下车?干嘛？” 胖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车子抛锚了，咱们得走过去了。” “胖子，我他妈一拳捶死你，叫你别往里开偏不听。” “老缺，咋可讲好的不生气。” “敢跟我玩心眼，胖子你胆子肥了呀，回去我就把那尊狐狸像给砸了！” 胖子立马愁眉苦脸：“别介呀！咱哥们比钢铁还坚硬的友谊小船，怎么能说翻就翻。” 接下来胖子拿着手机到处转悠了半天，终于有了信号。交代完车子的事，两人就背着大包小包往回走去。 这天本就极热，一个小时后，两人累得气喘吁吁，衣服全被汗水给打湿了。好在翻了个坡后，终于碰到个上山砍柴的老乡。 等老乡指着杨树沟在相反的方向，李缺砍了胖子的心都有了。 胖子瞥见李缺黑着脸，赶紧认错：“老缺这可不能怪我，自从我的魂被那阴山老头抓走后，我现在脑袋总是晕乎乎的，认错了方向也正常。” “晕你妹！”李缺一脚踹去，胖子赶紧往前跑去。 胖子在前面跑着，突然指着前面：“老缺，那里有个村子咱们先去那边歇会吧。” 等两人进了村没走几步，就发现一大群人围在一口干涸的池塘边指指点点。 胖子是个爱凑热闹的，找了个面相老实的大哥问道：“老乡，你们在这里干嘛？” 大哥看胖子两人面生：“你们俩是外地来的吧？” “恩，武汉过来的，准备去杨树沟玩几天，那个走错道了。”胖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你们是走了老路吧？那条路老有石头滑下来，早几年前就荒了。现在大家去杨树沟都是走新路，从白浪镇下来向右边一路开个二十分钟就到了。” 说者无心，听者生气，李缺的拳头捏得“咯咯”响。 胖子赶紧转移话题：“大哥，这么大热天的，你们围在这干什么呢？” “哎，你说也是个怪事。老罗家这口池塘这个月已经放了三次水了，每次都放得满满的，第二天那水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滴都不剩。” “我靠，还有这么奇怪的事？” 李缺看去，这口池塘有足球场那么大，旁边还插了几个木牌子，上面写着：私人鱼塘，禁止垂钓。 这么大口塘一夜蒸发，的确很蹊跷！ “对啊，简直是活见鬼了。你看到旁边那个胡子拉碴的老头没，他就是这口池塘的主人，就这么一个月愁得人都瘦了一圈。” “大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池塘底下有裂缝，那水渗了下去？” “哎，大家都帮着下去看了四五遍了，别说裂缝了，就连个洞都没有。第二次罗叔还睡在了池塘边，一夜没合眼，可这水愣是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后来报了警，找来地质队的来看了，都没发现问题。可水就是没了，你说奇怪吧！” 胖子想了想：总不可能被外星人搞走了吧！ 罗老头抱着头，满脸死灰地蹲在池塘边。这池塘他才承包了半年就遇到这事，今年得亏死了。 李缺不动声色地走到池塘的一边，就见周边的草细瘦易折，一片枯黄。他蹲下来摸了摸池塘边的泥巴，干如粉末，指尖却隐隐传来一股沁凉，心里顿时有数了。 快到晚饭点了，人群很快就散了。 罗老头一咬牙再次启动抽水泵把河里的水抽到池塘里。看着“哗啦啦”地水流进池塘里，罗老头双手合十拜了又拜，脸上露出最后一丝希望。 “胖子走吧！” “老缺，这事不简单吧。” “还不太清楚，不过确实有点门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子时之后池塘的水还得干。” “啊！那我们要不要……”胖子指了指那老头，意思是提醒一下。 “算了，这种鬼鬼怪怪的事有几个会信，别被人当场神经病了。今天回去也来不及了了，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第74章 罗家 很快两人就进了村子，连问了好几家都被拒绝了。主要村里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剩下的大多都是老人和妇女孩子在家。老人怕被骗，妇女留男人在家过夜就更不方便了。 等两人来到一棵大树旁边的一户人家，李缺眼前一亮。并不是这户人家房屋有多美观干净，而是那户人家门口处处透露着“有意思”。 就见院门口铺着三块青石条，隔半步排列，看似是为了方便雨天行走和流水，实则暗藏乾坤。 那三块青石条仔细看，上面两根断开一指，唯有最底下一根长条青石完好无损，明显就是八卦里的“震”卦。卦象下一阳爻封底，上两阴爻里空，它的形状，就如仰盂开口向上。震卦为雷，较乾卦的三阳爻为天，更适合家居使用。 门口这么一摆，小鬼小怪要是敢入宅门，非被雷劈得灰飞烟灭。 就算这关过了，没看到院门上还挂了一把寸长的木剑。 若李缺没看错，应该是祭了符籙的桃木剑。“桃木悬顶鬼难过，万箭穿心魂魄飞。”看来这家人一定跟道门有渊源。 “胖子想想办法，咱们今天住这一家！” 胖子苦着脸：“老缺没看到咱们俩现在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吗，有人肯给我们住就阿弥陀佛了，你还有心情挑？” “我不管！这事情是你整出来的，你必须把后善好，不然我回去砸了狐狸像，让他们每天每夜缠着你！” “我他妈送你三个字——泰裤辣！” 胖子转念一想：不对啊！李缺平常对这吃住向来不讲究，于是贼兮兮地问道：“这家可是有什么讲究？” “讲究到没有，不过在他们家住着可以放心大胆地睡。反正你听我的没错。” 胖子也不再问了，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眉间全是郁色。 “小伙子，你们找谁？” 胖子上前一步： “大姨是这样子的，我们本来是去杨树沟，然后车子抛锚。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就想在你家住一晚，你放心，我给钱。” 马兰花上下打量了两人，有些为难：“小伙子我家里很简陋，要不你们去其他人家看下。” “大姨，我能来敲你家门就说明咱们有缘分是不？我们俩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不挑吃住。说实话刚才我们已经问了好多家了，再这么问下去天就黑了，我看这边都是大山也挺危险的。” 马兰花看着两人跟自己在外面打工的两个儿子差不多大，顿时心就软了下来。她拉开门：“进来吧！我家也没好饭好菜好屋子，就怕你们住不习惯。” 李缺朝胖子暗暗竖了竖大拇指。 胖子得瑟地抬着下巴进了院子。 “不会不会，大姨你人真好，看你慈眉善目的就跟个观世音菩萨一样。对了忘问了，你贵姓？” “我姓马，我老头姓罗。” 接下来胖子不要钱地又夸了起来，就见那大姨脸上的郁色明显散了几分。 两人也很快弄清了这村子叫烟霭村，跟他们要去的杨树沟正好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李缺又打量起院子。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农村院子，水泥铺的地，靠墙边放着些水管和农具。正中是座两层的平房，贴了村里惯用的白瓷砖。右边有个小屋子，窗户上都是油烟，想来应该是厨房了。 马兰花把两人请到堂屋，给两人倒了杯水，又端来一盘瓜子。 “你们俩先在这坐会，我去地里拔点菜。” 胖子喝了口水，开玩笑道：“大姨，你把我们扔家里不怕我们是坏人，把你家给偷了。” 那马兰花“噗呲”一笑：“我家可没不怕偷，就这一堆破烂你要的话全拿去！”说着挎了个篮子往外走去。 那妇人一走，李缺就打量起堂屋。就见屋顶的正中间端端正正写了一行大字：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 “哦耶，还有这么一出。” 这姜太公手握打神鞭坐房梁，哪个不要命的鬼怪敢往前凑？不过一般人家轻易不请姜太公上房梁，并不是上供花费多，而是礼节有些繁琐，若是亵渎了神灵反而不美。 这请姜太公虽可保家宅平安，可必须每月初一、十五点燃烛台，直到第二天正午时熄灭。到姜太公诞辰日还要沐浴更衣，焚香礼拜。再有传说姜太公是光明之神，所以正月初一请姜太公，要立灯花杆，一直立到正月十五。 李缺心道：看来这家人不简单啊！ 李缺正和胖子喝着茶水，嗑着瓜子聊天，就见一个老头走进了院子。 双方对视都愣住了。 竟然是他——那个鱼塘的主人！ 胖子是个自来熟的，赶紧掏出烟跑上前去：“是罗大叔对吧，来抽根烟。”接着又把刚才跟那妇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罗老头皱着眉头，抽着烟：“既然来了我家就别客气了。就是家里条件简陋，你们别嫌弃。” “哪里会呀？罗叔你们肯收留我们，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呢。”胖子一张胖脸全是笑意。 李缺看向罗老头五官，突然话锋一转：“罗大叔，我看你老皱着眉头，是不是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两人给你参谋参谋。” 罗老头赶紧摆摆手：“哦，别误会跟你们无碍。”这老头可能是最近那事太憋屈了，闷在心里没处倾诉，李缺这一问正好开了个口子，于是一股脑地跟两人倒了出来。 这口鱼塘是郭老头半年前承包的。不料就在上个月的一个傍晚，罗老头像往常一样去给鱼添鱼草。就看到那水塘中间冒起了一大片泡泡。当时他也感到奇怪，以为是最近天气闷热，也就没多在意。不料第二日，满池塘上千条鱼全死了。 那鱼已经养了五个来月，大的已经有快二斤了，罗老头气得当场没吐血。 他以为是有人投毒了，还报了警。可把鱼做了化验，没中毒。 罗老头只能自认倒霉，以为是天气的原因。又去买了一批鱼苗。可过了一个星期那满池塘的水竟然又不见了，接下来连续两次续水都是如此。 罗老头说到这一张老脸满是灰败：“那口鱼塘我包了三年，本想着卖点鱼给老大先把婆娘给娶了，哪料发生这种事。哎，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头子我上辈子做了孽，报应来咯！” 李缺看罗老头话里都带了哭腔，赶紧劝道：“大叔别急，会好起来的。那这几次你有没有在鱼塘边发现怪异的事？” 罗老头摇摇头：“那地方打我小就在了，哪有会有怪事？池底我也去看过，挖过，根本没啥东西。” “大叔你仔细想想，或者有没有听到什么？或者闻到什么？” 罗老头咂着嘴巴想了起来，突然一拍大腿：“你这么问我还真想起来了，鱼塘里老有一股怪味。” “大叔，你确定那不是鱼腥味！？” 罗老头把个头摇得飞快：“不可能的，我父亲就是养鱼的。从小到大我过手的鱼少说有万把斤了，还会闻错鱼腥味。那味道腥是腥，却还夹着腐臭味，就像那……” 罗老头停顿了下，有些犹豫。 “罗叔你说吧，我们年轻人不怕这些。” 罗老头叹了口气：“倒像那尸体在堂里摆了几天的气味。” 湖北这一代有个习俗，老人去世后得在堂里摆上三天。都说人去世了第一天是给阎王送信，第二天送山、送盘缠，三天以后才由鬼变成仙。所以，停灵三天，逝者才成仙驾鹤西去。可是人死后身体就开始由内部开始腐烂，也就是说郭老头说的味道是“尸臭味”。 李缺还待问上几句，马兰花就挎着篮子从外面回来了，见三人聊到一块了也是开心。 “老头子，这俩孩子今晚要在咱家住一晚，你去把大平和小平的床给收拾出来。那褥子被子都在床边柜子里。” 罗老头应了句，就往楼上走去。 胖子见状赶紧说：“罗叔我们来帮忙。” 不料罗老头固执得很，把个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铺床摆桌哪有让客人动手的，你们在屋里喝喝茶，嗑嗑瓜子。” 嘿，这还是个老传统。 李缺两人哪里好真待在屋里啥都不干，帮不了罗老头就跑去帮马兰花的忙了。 就见李缺拿起菜刀“夸夸”几下就把土豆切成薄片。然后一手按着薄片，“嘟嘟嘟”地切起了丝。就见火柴棍一般的土豆丝如雪花一般落下，根根粗细均匀。 胖子都看呆了：“老缺你还会这一手，牛！” 那马兰花也“咯咯”地笑着：“小伙子你做饭手艺这么好，长得又俊，小姑娘都得围着你转咯。” 李缺被打趣得脸都红了：“大姨你别开我玩笑了，我这没钱没房的谁看的上？这土豆丝在山上天天吃，切起来就顺手了。” “山上？”马兰花疑惑地看来。 胖子笑道：“大姨，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又跟着我打扮得这么新潮，其实人家是武当山下来的道爷。” 说着三两句说了下李缺的身份。 “哦哟，那还真看不出来。”可马兰花却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第75章 地藏王庙 待到天色暗下来，马兰花做了一桌的菜，郭老头又去小卖部搬来一箱啤酒。 李缺看着桌上有红烧鸭子，红烧肉，还有笋子炒肉，辣椒炒鸡蛋，煎豆腐，丝瓜汤，炒青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姨你这也太客气了，咱们随便吃点就行，我们两个不挑嘴！” 马兰花用围裙擦了擦手：“这几天镇里也没开集，家里也没啥好菜。那鸭子是自己养的，多吃点。” “大姨你这手艺没得说了，光闻这香味我这肚子就呱呱叫了。” “小超啊，那待会多吃点。”马兰花已经知道两人的名字了。 接着几人开了啤酒吃喝了起来。 胖子这人最会捧场，吃一个菜就夸一句，把个马兰花夸得笑开了花。 李缺见罗老头并没怎么喝酒：“罗叔，你也喝啊！” 罗老头摆摆手：“你们喝，你们喝，我晚上还要去看塘。” 李缺听了这话，也停了筷子，略微想了想：“大叔要不今晚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罗老头正要拒绝，马兰花扯了扯他：“平儿他爹，那伢子是个道爷，让他去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些名堂。” “道爷？！” 罗老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李缺看，实在是他太年轻了。 胖子指着李缺说到：“罗叔你可别小看我这兄弟，那武当山掌教可是他师伯，降妖除魔厉害的很。” 武当山在湖北地界那是响当当的招牌。听胖子这么一说，老两口子更信了几分。 李缺也不遮掩：“罗叔，你们这么热情招待我俩，我们也不好白吃白住，让我去看看吧。要真是些脏东西，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好，好！要麻烦你俩了。”老两口很是感激地给李缺和胖子倒酒。 这鬼鬼怪怪的事最是说不清，可没几个人愿意主动凑上去。 到了夜里十一点，月亮早已挂上中天，村子里绝大部分人家都熄灯了，只有零散几家人灯还亮着。 郭老头和李缺胖子举着手电筒三人走向村口。乡村公路的两边大多是农田，现在蛙声阵阵倒也多了几分趣味。可是越往那口池塘走去愈发冷清，与前面那段路格格不入。 等三人来到大水塘，见放了五六个小时的水，塘里水位已经快满了。郭老头立马去把抽水泵给关了。 李缺抓了一把土闻了闻，味道的确比白日更是腥臭了几分。 “老缺，这水里真有东西？” “嗯。这岸上的泥土一捏就散，发腥发臭，杂草也羸弱如丝，看来地下不是个简单的东西。” “你有几分把握对付它。” 李缺摇摇头：“不知道，我的道术在上下观里经常拿倒数第二。” “不是吧，前几次我看你挺英勇无敌的呀！那个倒数第一是谁？” “清风，我师弟，一个8岁的臭小子。” “老缺，你逗我玩呢？没把握还敢跑出来行侠仗义，咱们快走吧。我可听说过了十二点，这孤魂野鬼就到处跑了。” 这时罗老头走了过来：“小伙子，可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恩，还凑活。大叔要不咱们回家说。” 这地方本就怪，几人自然不愿意多待。 正要离开，池塘里突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三人大惊失色，赶紧看去。就见池塘中间冒着气泡，就像是水烧沸了，散着难闻的气味。 “对，上次我守夜时看到的也是这样。后来动静越来越大，我有些怕就回家了。第二天池塘就干了。” 李缺一个箭步上前，手掐探阴诀：“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永镇中位，护之仙成，脚踏七星,灵光永在。太上老君分三清,大日如来定三魂,天地三合三把火,赐我法眼观阴阳!急急如律令！” 再睁眼，就见水中一团红色在旋转。突然红色的漩涡中露出一对白森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缺。那双眼睛极其贪婪，恶毒，诡异，似乎还带着一份蔑笑。 李缺惊出了一身冷汗。 “罗叔、胖子快走，底下的东西不是我们几个能对付的，回去再说。” 于是三人也顾不上那口池塘了，赶紧飞快地向村里跑去。 三人走后，池塘里更是沸腾。接着满塘的水变成了红色，像一片地狱血海。很快就看到池塘上漂起一具大红的棺材，半柱香后又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回到家已是夜里一点了，马兰花还在堂屋里等着，怕三人饿了还煮了几根玉米，凉拌了毛豆，炸了一盘花生米。 几人凑在桌前就着啤酒聊了起来。 “罗叔最近几天你不要再去池塘放水了，如果不出意外明日那水肯定又干了。” 罗老头也知道其中一定要蹊跷：“小缺呀，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呀？哎，老头子我活了半辈子，就做了这么件大事还闹出这么多花样来？” 胖子给罗老头倒了杯啤酒。 “罗叔你别急，我这兄弟就是干这一行的。你听听他怎么说！” 李缺斟酌了下语句：“罗叔你先跟我说说没挖池塘前，那块地是干什么用的？” “小伙子你怀疑那块地有问题？不可能呀，那块地打我还是孩子起，就一直荒在哪里。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解放前那里是一个庙来着，后来倒了就荒在哪里了。改革开放后，村里看那块地平整就把那地上的砖头碎石全捡了，用来当晒谷坪。这不现在年轻人回乡少，村里人也就种些吃的粮食那地就荒了。我看租金便宜就接手过来挖了鱼塘养鱼。” “鱼塘上头以前有个庙！罗叔你知道是什么庙吗？” 罗老头想了想，一拍巴掌：“对，我记得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萨。小时候那尊菩萨像被扔在了旁边的大樟树下，后来就不见了。” 在佛家地藏王菩萨为四大菩萨之一，曾许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所以常住地狱，普度众鬼。所以这地底的鬼妖之物以地藏菩萨镇压，最是有效。 “罗叔，如果我没有猜错鱼塘底下应该有脏东西。当年的地藏王庙就是用来压那邪祟的！” 罗老头两口子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乡里人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本就认真。 “那……那我明日买香烛，买猪头去把他给请走？” 平日里乡下遇到这种事，一般都是烧香点蜡，供上金银元宝和三牲口，客客气气地把那东西请走，毕竟人哪里斗得过那些东西。除非是被害苦了，才会去请师傅把他给处理了。 李缺摇摇头：“这倒不需要。那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请走的。不过还是得去买只大公鸡，然后村里有屠夫吗？” “有，有。李拐子就是屠夫，和我关系还不错。” “这样你去把他杀猪刀借两把过来。” 一旁的马兰花有些奇怪：“小缺要这杀猪刀干嘛？” “嘿，对付脏东西，这杀生刃可是好用的很。” 马兰花还要问上几句，就被罗老头拽住了：“叫咱准备就准备，别问那么多。” 罗老头现在对李缺是百分百的相信，就刚才在池塘边他亲眼看到这年轻人手指掐着，突然一对眼睛发着金黄的光，跟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似的。所以李缺现在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罗老头也会卯足劲去摘。 李缺又零零散散说了几样东西，大家就各自散去睡觉去了。 第76章 地宫 胖子躺在床上跟烙饼一样，接着一翻身对着另一张床上的李缺喊道：“老缺，老缺，睡了没？” 李缺没有理他。 不料胖子跳下床。 李缺感觉有人凑近，一睁眼就看到一对铜铃大的眼珠子正盯着自己，立马一巴掌拍了过去。 “胖子你搞毛啊？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 “床板太硌人了，睡不着。来，咱兄弟俩很久没畅谈人生了。” “滚球。老子困得很，别来烦我。” 可胖子坏的很，就坐在他旁边自言自语起来。 李缺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了：“好好好，我认输了。聊吧聊吧！” 胖子立马来了精神，递去一根烟：“老缺你跟我说说那塘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那你今天在塘边看到了什么？” “一个红色的人影。胖子那东西阴气很重呀，说实话我半分把握都没有。” “跟那黑鬼比怎么样？” 胖子觉得叫黑魑饶口，于是都是直接称呼他为黑鬼。 “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厉害！难怪你要准备那么多东西！” “那些东西能治住他不？” “那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去那地方……” 胖子等了半天见李缺都没回，凑过去一看，李缺已经呼呼大睡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两人才起来。李缺精神抖擞，胖子哈欠连天，眼下是浓浓的黑色。 “胖子你昨晚是做贼去了吧？”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说好陪我畅谈人生，结果睡得跟死猪似的。我昨晚一个劲在想那事，越想越清楚……” 李缺不由得发笑。 今日罗老头和马兰花都没去做事，见两人醒了，赶紧迎了上来。 “小缺饿了没？大姨把早饭给你们留好了，你们去洗把脸来吃吧。” “大姨麻烦你了！” 这边罗老头也小心翼翼地说道：“小李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李缺朝着桌上看去，先是两把亮晃晃地杀猪刀，再是用桃木做的一把钉子，还有公鸡血染过的绳子及一包朱砂。 李缺心里有些无奈：哎，谁让自己道力不足，只能靠这些东西撑撑门面了。若是自己师傅来，只身一人就敢下地府了。 李缺把东西一一收了起来。 “罗叔今天你不用去那口鱼塘了，等夜里我和胖子去就行了。” “小缺你老实和我说会有危险吗？要是这样叔可不敢让你们去！大不了我把那口塘封了。” 李缺顿时觉得这老头是真淳朴！其实李缺心里也很犹豫，他明白那脏东西是自己对付不了的。但自己如果不管，这个村子怕是永无宁日了。道门有铁律：路遇妖邪害人，不惧生死，必全力击之以卫生灵。 白日里没事，李缺和胖子就在村里闲逛了一圈，才发现这村子颇为漂亮。 前面的山峦如笔架一般耸立，近处还有一条玉带似的小河。两人来了兴致还去河里游了个泳。就这么东瞧瞧西看看的总算熬到了夜里。 当天夜里还是十一点，李缺和胖子背上包动身了。 临出门前，李缺交代了老两口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他心想：就罗家这风水布局就跟个铁桶似的安全，除非自个出去作死。 李缺和胖子伴着月光径直来到了池塘，果不其然那口池塘又干了。塘里的味道也重了几分，这次连胖子都闻到了。 李缺摸了摸池塘边的草已枯得不像话了，仿佛是在烈日下曝晒了好几日，一捏就碎。 “胖子你把那定尸针拿上。”接着又抓了一把红色的粉末抹在胖子的身上：“这朱砂里掺了黑狗牙的粉，辟邪效果还不错。” “老缺你多涂点。我有这定尸针非把那脏东西穿成筛子。” 李缺则拿出一把杀猪刀：“走，我们下去看看。” “扑通”一声，两人跳到了池塘里。令人无比奇怪的是塘里极其干燥，地面还裂开了许多口子。 “真他妈奇怪，这鱼塘也太干了吧！难不成这地底下有一只火熊。”上次在蓝道行墓里李缺介绍过这玩意，没想到这家伙还记得。 “不可能是火熊！火熊虽周身散发着熊熊烈焰。可它也生性胆小，最喜居山洞，不会藏泥巴底下。” “那到底是什么？” “行了，别猜了。咱们快动手吧。你去那边找，我来这边找，看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站了起来。 很快两人一圈走下来，还真发现了端倪。在最中心的地方明显比其他地方泥土的颜色要浅一些。可李缺拿起锄头拨开上面的浮土，并没什么异样。 两人不信邪又继续往下挖，终于挖到一米左右，就听“哐当”一声，李缺手心震得发麻。 两人赶紧用手把土拨开，就看到一块近米长宽的青石板。上面还刻了几个字：佛家地宫，勿进！ “我的天，这地下竟然有座地宫。老缺，你说里面会不会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佛祖老人家的舍利。” 胖子说的没错，历来佛家地宫极其宏伟复杂，多会埋藏宝函，里面装有佛祖或得道高僧的舍利和法器。 例如法门寺地宫就是由砖砌踏步、隧道、前室、中室、后室等组成，全用石头砌筑，共有石门四道，建筑构造宏伟壮观，为唐时所建。地宫内的珍宝，最为贵重的是藏于八重宝函之内的释迦牟尼的真身舍利。 “胖子你让开，我用锄头把它掀开。” 李缺怕这石板下有什么暗器机关，于是远远地用锄头一掀，就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豁然出现。立马一股极其阴凉的风涌了上来。这下已是六月了，周边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老缺，这洞里的东西绝对不是个善茬” 李缺笑道：“胖胖，现在老道多了呀！” 等了十来分钟，待那里边的空气散得差不多，李缺拿着手电筒往下照去。 第77章 四王缚棺 就见里面出奇的宽阔，一排一米多长的石阶向下延伸。令人惊奇的是尘封地底那么久，石阶还十分干爽，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浮土。 “走吧！”李缺扶着石壁往下走去。 这石阶不知道通向哪里，里面极其寂静阴凉。 走了十来步，胖子就拍了拍李缺的肩膀：“老缺你有没有发现这地方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你没发现这石阶越往下走越是窄，头顶也更低了。” 李缺一心想着这地宫里的事，倒没发现异样。等他看去，果然如胖子所说，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漏斗，越往里越窄。 “再往前看看，注意脚下别摸墙。” 又走了五分钟，那台阶只有半米来宽了。四周都是石墙，两人顿时感觉有些逼仄，就像被关在一个铁盒子里，于是走得也愈发小心了。 李缺朝身后看去，黑不隆咚，照去的灯光被黑色吞没了。一刻间仿佛来到了地狱。 这时胖子压低声音指着墙上：“老缺，你看那墙上。” 就见那左右墙上开始出现了浮雕，上面的人物各个手持武器，神情严肃，怒目圆睁，龇牙咧嘴的。 “这刻的是什么鬼东西啊，怎么都面目狰狞的？跟欠了他一百万似的。” “胖子别乱说，这是佛家八大金刚。虽以恶相见人，却最厌妖邪。” 这八大金刚也称八大金刚明王，汉传佛教密宗中是手执金刚杵护持佛法之天神。分别是不动明王、降三世明王、军荼利明王、大威德明王与金刚夜叉明王、秽积金刚明王、无能胜金刚明王和马头明王这八位。 有道是“八大金刚镇台门，妖邪胆战尽灰飞。” 李缺心道：“请八金刚镇门，看来地宫里镇压的东西已成了气候。看来今日免不了一场恶战！” 等走完这八金刚浮雕，就见前面有一扇石门。上面贴了厚厚一层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这时胖子灯光一闪，就看到门口右边的角落有个人影。 “谁？出来！别在这里装神弄鬼，胖爷可是吓大的！” 胖子大喝一声。 可空荡的地宫里并无动静，唯余阵阵回音。 李缺也赶紧看去，那地方确实端坐着一个人，也吓得头皮发麻。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这地方封了少说有几百年了？ 三人就这么对峙着，空气为之一窒。 等了几分钟见对方还是没有动静，李缺拿着刀慢慢靠近，这才发现是一具干尸。那干尸面色枣红，看模样已有八九十岁，没有头发，披着一身黄色的袈裟，手里紧紧地捏着一串乌黑的佛珠。 竟是个和尚！ 这时李缺见那袈裟上似乎有字，急忙喊道：“胖子这袈裟上有字，过来帮忙。” 李缺拜了两拜：“大师得罪了！” 等两人把袈裟脱下，就看到那袈裟背面密密麻麻的字。 “熙宁二年，白浪镇二十八村皆地旱，寸草不生……” 这地宫竟然是北宋时期的，果然尘封了近一千年了。 很快李缺就把字看完了。 原来一千年前，这地方突然赤地千里，二十几个村子的水源全部干涸，树木全部枯死。而且干旱的情况继续往郧阳县周边蔓延。短短一个月时间，就牵连了八县三十万百姓。朝廷用尽各种方法都无用，眼看灾民越来越多，只能请大相国寺的玄空大师出马。 玄空大师来到最初受灾的村子，发现这里阴气弥天，自是知道有邪祟害人。 等他让人朝阴气最重的地方挖开发现一具朱红的铁棺材，棺中女尸全身红毛，青面獠牙，十指森森，竟是一具修炼千年的血魃。玄空大师与其苦战三日后，终于勉强将这具血魃制服了，可自己也身受重伤再也无力杀死她。于是特意让人建了这座地宫，上面则建了一座地藏王庙来镇压血魃。为免血魃逃出地宫，自己则守在地宫前看守了千年。 李缺看看坐在地上的玄空大师，又看看石门上贴着一层又一层的桑皮纸，上面全是经文。 “胖子，我们得赶紧出去。这地宫里的东西是血魃，我们对付不了。” “血魃是什么鬼？” “血魃不是鬼，而是尸变的一种。” “僵尸。” “不，他不属于僵尸……他是僵尸的祖师爷。” 原来这人死后，尸体久而不腐就成了僵尸。通常僵尸分为了八个等级，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不化骨，伏尸，游尸。 僵尸经历千载而不灭后，身体就会回软，不再硬邦邦的只会跳动。此时他脑子里也有了思想，不再只是到处吸人血，吃人肉，而是吸尽天地灵气成为魃。魃再经千载，等待身上的白毛尽数转换为红毛，就成了旱魃，也叫血魃。 这自古就有说法：旱魃一物最是邪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五灵俱在。其一出，赤地千里，草木皆枯。 这东西不仅厉害，还具有人的意识，想想都恐怖。 “乖乖，咱们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出来玩还能碰到个僵尸的老祖宗。我买彩票都没这么灵验过！” “别说了，快出去。” 两人赶紧转身就要离去。 还没走几步，“彭”的一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两人头顶飞过。胖子赶紧拽了一下李缺，就见那块石门横插进了墙壁有半多深，把两人的路堵得死死的。 胖子咽了口口水，试着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 “糟了，出不去了！” 就见缺了一扇石门的地宫中黑屋缭绕，隐隐可见正中间有一具朱红的大铁棺。 “胖子进去吧！那血魃不想让我们走了。尽然如此我们就去会会他，也让他知道三清祖师的弟子不是吃素的。” 一进地宫，周身的温度就降了十几度，阴冷至极。这种冷不是那种皮肤的冷，而是由内到外的冷，似乎灵魂都在颤抖。 这地宫不大，二十来个平方，四面墙上分别雕了一座天王像。中间的棺材被四条黑黝黝、手腕粗的铁链拉着悬空而起，铁链分别拴在四个天王像的手中。 “我去，四王缚棺都困不住她。难不成她真修成万阴之体，成了尸神。” 这四王缚棺也是佛门早已失传的密术。据传需要聚集四位得道高僧的舍利，然后在加持《华严经》、《法华经》和《楞严经》三大经一百零八日。然后最后把舍利融于玄铁中，铸成四根铁链拴在棺材四脚。 因四大天王是佛教着名护法神，所以此密术是希望借用四大天王之力锁住厉害的妖魔鬼怪。 第78章 血魃 突然那棺材剧烈地抖动起来，四条铁链“哗啦”作响，接着动静又没了。很快棺材里又传来“呲啦呲啦”的声音，明显是里面的人用指甲在抓挠棺材板。 这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胖子吞了口口水，朝李缺眨了眨眼睛，示意要不要上前。 李缺摇摇头，用口型说道：“静观其变！” 刚说完话，就见那棺盖“嘎”地一声推开了三分之一，一股浓浓的黑气喷涌了出来。 两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可接下来又没动静了。 两人互相看了眼，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 就见里面躺着一具十分矮小的女尸，头上披散着火红的长发。令人惊奇的是眼窝长在额头上，深深下陷。皮肤如枯树皮一般皱巴巴的，唇红的就跟沾了血似的。十指嶙峋，只有一层青皮包裹着，可指甲足有十来厘米长。果然有四条铁链分别拴住了她的四肢。 李缺心惊：《神异经》中有记载，南方有人，长二三尺，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看来真遇上了这东西。 除此之外，棺中并无它物。 胖子指了指铁链又指指手上的定尸针，李缺点点头。 李缺刚要一刀刺进女尸心口，就在这时女尸突然睁开死鱼一般惨白的眼睛，接着发出一声尖厉刺耳的尖叫。于是整个地宫地动山摇，胖子和李缺捂紧了耳朵，脑袋里还是“嗡嗡”直响。 接着四根铁链瞬间崩断，血魃整个人就挺了起来，然后看着李缺两人舔舔嘴唇。 “胖子别看了，趁她还没缓过来，上！” 李缺知道躲不开了，拿起杀猪刀就朝那血魃刺去。 血魃并没有躲，杀猪刀直接刺穿了她的身体。李缺还在诧异中，就见血魃利爪已抓来。李缺后背立马血肉横飞，深可见骨，疼得他脸都白了。 血魃却饶有兴趣地舔着指甲上的血，一脸的兴奋和陶醉。 胖子拿出定尸针对准血魃面门射去，不料血魃飞身躲开了。然后像蝙蝠一样一个俯冲直接把胖子撞飞了。 胖子捂着胸口吐了口血，想来是肋骨断了一根。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去你娘的，老子跟你拼了。”拿着定尸针就一通乱射。 这定尸针本就是镇压尸体异变的，对血魃还是有几分作用的。血魃被刺了几针后速度明显缓慢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 可很快定尸针就没了。 血魃身子一挺，身上的定尸针如天女散花一般飞射了出去。接着她朝胖子飞扑过来去，长长的指甲立马贯穿了胖子的胳膊。胖子一口鲜血立马喷了血魃一脸，对方却用舌头一点点地把血给舔干净了。 李缺来不及考虑，一咬牙，大吼一声跑着撞向血魃。正沉迷血液中的血魃一个不妨被撞了个趔趄，在地上滚了一圈。 胖子脱离了血魃的桎梏，捂着手臂往后退去。 “老缺，这次估摸着咱们要折在这里了。” “胖子……”李缺埋下头，“都是我害了你，不应该把你卷入这趟浑水中。” “老缺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干啥？咱们是过命的兄弟，当初那封家兄弟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是你我坟头草都长老高了。” “胖子，你放心我会让你活下去的。咱们还说好要去赵高墓里撒泡尿呢！” 这时血魃再次站起来，颇有兴趣地看向两人，眼神无比蔑视。她大吼一声，周围的空气瞬间“啪啪”炸响，两人脑袋就像被木头撞了一番，眼冒金星，浑浑噩噩。 李缺强撑着站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绝望的冷笑。他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张黄符，咬破手指快速写了起来，接着迅速掐诀：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拜请本坛三恩主，列圣金刚众诸尊；玄天真武大将军，五方五帝显如云。神兵急急如律令！” 就见李缺指间符纸燃成灰后，浑身像触电一般抖动了起来。 “夸嚓！” 猛地一道天雷从下而降，整个地洞晃荡了起来。血魃捂着耳朵，有些恐慌地张望着四周。 李缺再一睁眼，脸上神情全变，浑身上下仿佛晕着一层金光。只见李缺脚下一点直接扑向血魃。 “老缺！” 胖子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就见李缺瞬间来到血魃面前抓着对方的手一扭，血魃尖叫一声，另一只手就刺向了李缺的肚子。等他拔出之时，灰白的肠子都带出了一截。 可李缺像不知疼似的继续扭着她的手，只听“嘎巴”一声，血魃半只手臂被拧了下来。 那血魃疼得“嗷嗷”直叫，一双眼睛里愤怒到了极点。她仰天大吼一声，整个地宫都晃动了起来，接着周身冒出一股黑气。 胖子就感觉空气越来越躁热，短短几秒钟脸上已是一脸的汗。 李缺也不顾肚子上的伤，像大鹏鸟一样飞了过去。一拳就砸了过去，血魃往后退了两步。很快那黑气把李缺笼在里面，就见李缺鼻孔流血，双眼发红，双手环箍着血魃的头使劲拔！ 血魃吃痛，那指甲不停地插向李缺身上。也不知道给他留了多少个窟窿，血水涓涓地流了出来。 很快李缺身上的光越来越淡，嘴角也流出一缕鲜血。 “轰”又一道雷声响起…… 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于是聚起最后的力气，用力一拽，血魃的头就连筋带肉地拔了下来。 血魃身上的黑气瞬间散去，摇摇晃晃地走了两圈，就像一座大山般倒了下去。 胖子感觉自己马上要被烤焦了，突然热气瞬间散去，模糊中看到一个人影把那血魃的头给拔了下来，心里不由得说了句：“老缺，牛逼克拉死！” 一个多小时后，胖子从昏迷中醒来，发觉自己还在地宫中。 “老缺！” 他赶紧站起身子跑向李缺，就见李缺面如金纸，全身是血，软塌塌地倒在地上，手里还箍着那血魃的头。 “老缺，老缺！”胖子声音都变了。他连叫了几声都没答应，于是伸出手指颤巍巍地往鼻头探了探。 没了呼吸！ 他想了想赶紧按压起的他的心脏，可按了半天也没动静。 “老缺，你他妈敢死，老子就不认你这个兄弟。” “咱们还要去找九疑针你忘了！” 胖子加重了力度又按了十来分钟，李缺“咳”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胖子……别按了，再按……就真……死了。” “老缺你真他妈吓死我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咱们现在就出去看医生。”眼眶已经红了。 “胖子你去把那东西烧了，然后赶紧出去。咳咳……”说话间嘴角的血又涌了出来。 “你说啥浑话呢！我能放着你不管，要走一起走！”胖子气急败坏地说。 李缺摇摇头，苦笑道：“这次我真走不了了。我刚才用尽了所有元气，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能跟你说话也算回光返照了。” “不可能，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胖子咆哮道。 李缺还待说话，血就溢满了嘴里，只剩“呼噜呼噜”的声音。 第79章 佛家舍利 胖子这下眼泪是真的“哗啦啦”地往下掉。 李缺的眼神渐渐涣散，一瞬间他看到好多人，有臭老头，有师傅，有清风…… “咔嚓”，就在这时地宫门前那具枯骨突然碎成几半。胖子就见一颗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珠子“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病床上，李缺的眼睛上痒痒的。等他慢慢睁开眼睛顿时有些愣神，眼前明亮清澈！ 这不是阿鼻地狱啊！ 我！还活着？！ 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轻轻一动哪哪都是痛的，低头一看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 “老缺！” 胖子兴奋地喊了一声，那声音粗犷又刺耳。 接着又是胖子的大嗓门：“医生——快来，我兄弟醒了。” 很快医生护士纷纷跑了过来把李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五脏六腑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活着，这简直是医学奇迹呀！” “快，快把他推到无菌室再做一次全面检查。通知内科所有人都来，这可是个难得学习机会。” 就这样李缺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推到了另一间病房。 一个星期后，李缺靠在病床上吃着黄桃罐头。他现在除了头上和腹部缠着绷带，其余倒没多大问题了。 “胖子，帮我拿个枕头垫一下脚。” 胖子黑着张脸，骂骂咧咧地往李缺脚下垫了个枕头。 “胖子帮我剥几颗荔枝。” “胖子……” “姓李的，你干脆改名叫李缺德得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死像，就不该把你从地宫里背出来了，让你和那血魃入个洞房再顺便生个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事情还得回到十天前，就在胖子以为李缺死定时，突然看到那和尚的枯骨碎裂从中滚出一颗珠子。 胖子鬼使神差地捡起珠子，还没等他弄明白，就发现那具枯骨倒下时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手指指着那珠子，两颗空洞的眼神却对着李缺，嘴巴张着似乎有话说。 胖子越看越心惊，那具枯骨的姿势明显在说：“把这个东西给他。” 一瞬间他想起了狐丹的事，看着命悬一线的李缺，又看看和尚的枯骨，最后他一咬牙把那颗珠子塞进了李缺的嘴里。 就看到一缕亮光从喉头一路滑到腹部，很快李缺的呼吸就重了几分，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连伤口上的血都停止流了。 胖子大喜，赶紧背着李缺出了地宫。 等郭老头见两人伤成这样子，连夜就去找人开车把他们送到了县里。胖子倒是伤得不重，李缺可就不行了，伤的太重又连夜被送去了省城。 好在王家知道这事后，忙去上海接来了最有名的内科医生，又安排用了最好的药，李缺这条小命总算保住了。 李缺知道这事后，心道：这下人情欠大发了。 回想那日，当时他用尽所有精元使出道门秘术“五雷请神阵”。 说来也是机缘，李缺十五岁那年在三清殿打扫，从三座神像后面发现了这道阵法。他还为此向老头请教过，可老头却说此阵法过于霸道不适合他，不肯为他讲解，可他还是偷偷地记了下来。这几年研究下来，还真明白了一二。 这五雷请神阵是当年圯上老人黄石公所创。以自身道基为枢，五脏元气为辅来请三仙五帝来助阵。每请一神都要变化指诀，以五道神雷来罚世。那威力简直是毁天灭地，比一般的的请神阵不知厉害了多少倍！可也瞬间能掏空施阵者所有的道气。道根不稳者更会伤了五脏，暴毙而亡…… 李缺就是那个道根不稳者，强行使用的结果就是五脏俱毁。他深知自己没死除了医生的救治，更主要的还是那颗珠子的作用。 “胖子，医生说我再过个把星期就能出院了，到时我们还得去一次罗家。” 胖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老缺，你是病糊涂了吧！还去那个鬼地方干嘛？那血魃不是已经……”胖子做了个脑袋被摘的手势。 李缺沉默了片刻：“我心里还有些疑问没解决，不去一趟，我……我不安心。” 胖子看李缺一脸坚决，知道劝是劝不住了。 “好吧，去就去，反正那血魃也被灭了没啥好怕的，刚好去吃下马大姨的菜，啧啧，别说她那啤酒鸭做的真是够味。” 几天后，两人再次来到暮霭村。看李缺没事了，罗家两口子笑得见牙不见眼。马兰花更是激动地宰了老母鸡，撒了大把的红枣和山参炖了一大锅。 “来，小李这鸡汤你多喝点。上次流了那么多血，得好好补补。”说着，马兰花又夹了一根鸡腿放在李缺碗里。 李缺忙阻止：“大姨够了够了！碗里都放不下去了。” 胖子故意吃味地说：“啧啧，老缺，你瞧大姨对你多好，又是鸡汤又是鸡腿的。我呀就是路边的狗尾巴草，没人疼哦——” 马兰花捂着嘴笑道：“小胖你也吃！”说着把另一根鸡腿放在胖子碗里。 胖子咬着香香嫩嫩的鸡腿，眼睛眯成一条线：“恩，太香了。这村里的走地鸡就是好吃哇！” 马兰花忙指着院里的几只鸡大方地说道：“等你们走时，这几只鸡全给你们带走。” 这边罗老头端起酒杯：“来，小缺、小胖这杯酒罗叔敬你们。你们的恩情我记在心里。” 那晚罗老头不放心，还是没有回家而是站在村口等。等听到地底下鬼哭狼嚎，接着又是几道天雷击在池塘里，把个罗老头吓得肝胆俱裂，心道：这要是没碰到两个孩子，自己往那鱼塘里去，说不得自己就成了那东西的一顿饭了。所以他打心里认为两人救了自己一命。再加上那晚两人遍体鳞伤，特别是李缺都成了个血人，心里是又感激又愧疚。 “罗大叔客气了，能遇到你也是我们的缘分。” 等到月亮出来了，李缺和胖子又去了那口鱼塘。 那日胖子把李缺拖出来时走的匆忙，罗老头也不敢自作主张放水，只把趁白日偷偷去把青石板盖上了，又把泥巴重新填上了，所以这地底的事倒没被其他人发现。 等胖子两人用锄头掀开青石板，就露出了洞口。不过这次没有了那股寒意，却多了几分臭味。 两人顺着石阶往下走，很快就到了地宫。 还是那日走的模样！ 血魃尸首分离，倒在地上死得透透的。现在没了阴气，腐烂得只剩一层皮，刚才那股臭味正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再就是那具枯骨，依然保持着胖子说的动作。 李缺跪下磕了个头：“大师，李缺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刚起身，就见披在枯骨身上的那件百纳衣里掉出一块黄布。 李缺疑惑地捡了起来，就见上面有几行模糊的字，起首就是三字“壬寅年”。 “壬寅年！？” 胖子拿手机一查，立马瞪大了眼睛，“壬寅年就是今年！老缺快读下去。” 李缺快速读了起来：“壬寅年月幕，有两义士入地宫，以身斩尸。此举造福百姓，可谓善哉。老衲身无长物唯赠本身舍利以聊其伤，阿弥陀佛！” 刚读完，两人均是身子一震。 “老缺，这……这太不可思议了。那和尚竟然算到一千年后的事，而且丝毫不差。” “恩，想必这玄空和尚是一位不出世的高僧。胖子，大师在这里守了千年也是功成圆满磕，我们把他带出地宫好好安葬吧。” 离开前，李缺掏出带来的汽油浇在了血魃上，一把火把血魃烧得干干净净。然后背着和尚枯骨离开了地宫。 这边刚把青石板铺好，就听“夸擦”一声地宫塌了。 两人赶紧跑了开来，就见鱼塘往下下陷了一米有余。 第二日李缺把那具和尚枯骨葬在了村里的一个寺庙后山，日日与佛相伴，想来那大师是开心的，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做好这事，李缺和胖子回罗家和两口子告辞。 “罗大叔那口鱼塘以后没问题了，可以正常用了。” 罗老头十分感激地握着李缺的手：“小缺，其他话叔不多说，以后你什么时候来叔家，叔都欢迎。” 李缺笑着点点头，突然抬头看见屋顶的“姜太公再此”，立马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第80章 线索 “叔我问你个事，你家祖上是不是有当道士的呀，我看你院里屋里都挺讲究的，一般的脏东西可不敢靠近，都躲得远远的。” 罗老头有些没听明白。 李缺指指头顶的字，又指指院外的条石：“这些都是道门布局。” 就听罗老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哎呀，你说的是这个呀！这些方法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你等等，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去屋里拿出一个被老鼠咬得乱七八糟的木盒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去上面厚厚的一层灰尘。 “呐，祖上传下的一本书，族里人手一本。说里面是老祖宗留下的话，建新宅用里面的东西说可以保平安。我也不太懂这些，想着能保平安总是好的，就选了几个简单的用了用。”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古本书，封面有三个字《安宅录》。 李缺好奇地翻了翻，里面的确都是些安宅的风水技巧和驱邪的布局，不过都挺基础的。 待翻到第二页时，就见有一行正楷楷小字：郭公远川之作。 郭——远——川！ 李缺脑中炸响，找了半天的郭远川竟然出现在雾霭村。这世间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罗叔，这郭云峰是你祖上？” “恩，远祖。这书中的东西据说都是他传下来的。” “不对啊！你姓罗，怎么……” 罗老头笑道：“哦，当年我娘生了兄弟两个。可我舅家无儿无女，我十五岁那年爹娘为了给我外公家续上香火就把我过继给了我舅。所以改姓了罗。” “那……那你爹也在这村里？” 罗老头摇摇头：“没有。我爹是安徽六安的人，当年知青插队时认识的我娘。” 李缺看向胖子：“胖子，看来我们得去一趟六安了。” 罗老头：“我虽然过继来了外公家，但那时我已经十几岁了，跟大哥处得不错。这几年也常有来往，你们要是去那边我可以给他打电话安排下。” “哎呀，那感情好。罗叔太感谢你了！” 心里挂了这事，两人干脆也不休息了，一路风尘仆仆地去了安徽六安郭家庄。 这郭家庄背倚一扇形山脉，犹如孔雀开屏，前方视野开阔，左边有两座山峰。一座笔直高耸有如笏板，一座形如笔架，青龙为主贵。这笔架，笏板都是从文的象征，看来这村子的风水极好，想来大学生肯定很多。 按着罗老头给的地址两人找到了一座院子门口。果然布局跟罗老头家极其相似。 敲开门，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圆脸女孩问道：“叔叔，你们找谁？” 等说明来意后，那女孩热情地说道：“是二爷爷的客人呀，快请进。” 等胖子两人在大堂坐定后，女孩从冰箱里拿来两瓶可乐：“叔叔，家里没烧水，你们喝这个吧。” “丫头，你真有礼貌，你叫什么名字？”胖子笑呵呵地问道。 “我叫郭小珍了，你们叫我小珍就好了。我二爷爷昨天把你们的事跟我爷说了，我在旁边偷偷听了几句，叔叔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哈哈，你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那你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信！当然信。” 郭小珍突然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说：“我小时候就见过鬼。” 胖子以为她在开玩笑：“哦，那你说说鬼长什么样？” 郭小珍陷入了沉思，似乎有些害怕：“它有三个头，六只眼睛……不说了，说了晚上得做噩梦了。你们等着，我去叫爷爷来。” 很快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模样与罗老头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郭宝田郭大叔。 跟郭老头寒暄几句后，李缺就直切主题。 “郭叔，咱们这村子是自古就在这儿吗？” “恩，你们别看这村子不大，可前前后后几个山头可有几千户人家了，从祖上开始到现在算下来有二千来年了。” 李缺心中一喜：郭远川秦末人士，与这建村历史相仿，看来就是这里无疑了。 于是忙问道：“郭叔，你可否听说过九疑针？” “九疑针？” 郭老头摇头：“没有。长啥样？” “一指略长，比牙签略粗，玉白色，摸上去暖暖的。” 郭老头又摇了摇头：“没有，我们郭家村在这片土地上上千年了，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东西。” 李缺心里顿时有些失望。 胖子眼珠子一转：“大爷，那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呀？” “奇怪的地方？” “就是有没有什么塔啊，庙啊，洞啊之类的……”胖子吃一堑长一智，冯家地窖也好，暮霭村地宫也好不都是奇奇怪怪的。 “塔没有，庙倒有一个，土地庙，九七年大家伙一起凑钱盖的。要去看看吗？” 李缺已经完全失望了，看来想在郭家庄得到有用的信息真是天方夜谭了。 两人正要起身告辞，就听一旁的郭小珍说道：“爷，那黑水潭就很古怪。我小的时候……” “小珍！” 不料郭老头直接打断了她，呵斥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没得礼数。” 郭小珍还想说什么，郭老头一个眼神就制止了。于是郭小珍就嘟着嘴跑出了院子。 李缺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其中肯定有故事，可看老头子三缄其口，就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郭叔那打扰你了，我们先走了。” “不成，今天得在这边吃个午饭。”郭老头不让两人走。 李缺心里还想着事，于是扯了个谎：“郭叔我还要点事要办，过两天一定来你家好好吃顿饭。” 郭老头这才无法：“那说好了一定要来家里吃顿便饭。” 李缺满口答应，便和胖子出了院子。 不料没走几步，就看到郭小珍站在一棵大树下摘着树叶子玩，见两人出来了赶紧跑了过来。 “李叔，胖叔你们想去那黑水潭吗？” 李缺被叫叔叔，其实还是感觉有些尴尬。自己也才二十二岁，就成了叔叔？可看着才到自己胸前的小姑娘，立马就释怀了。 他点点头：“小珍，我想去看看，你能带我去吗？” 第81章 黑水潭 “我可以带你们去，但……但是你们能答应我件事吗？”郭小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嗯，你说。” “你们可以帮我在潭边找找，看看有没有一个梅花纹的银镯子。如果有的话记得拿回来给我，它对我很重要。” 两人听了很奇怪，这丢了东西不应该自己去找吗？可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了下来。 “好，胖叔一定帮你好好找找。” 郭小珍很是开心地咧嘴笑了起来:“谢谢叔叔。” 接着郭小珍就带着两人去往黑水潭。翻过后山，就可以看到那座巨大的扇形山峰。近看山壁平整光滑，如刀切一般，人站在他面前显得格外渺小，很有些压迫感。 郭小珍指着山下的一棵大槐树：“爷爷不让我去那边，我只能带到这里了。你们看到那棵大树没，从它后面走上二十来分钟就可以看到黑水潭了。” “好，小珍你回去吧。对了，我们去看看就回去，这事就不要跟爷爷说了。” 郭小珍有些为难地点头：“那叔叔你们要小心。” 她又咬咬嘴唇：“那里有……鬼。” 最后一个“鬼”字她说的极小声，但两人都听到了。 李缺摸摸她的脑袋：“好，叔叔记得了。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于是郭小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两人渐渐走远了。 胖子看着前方若有所思：“老缺前面不会真有脏东西吧？” “不知道，先去看看吧。就算真有鬼除非他想灰飞烟灭，不然这大白天太阳晒着呢，哪敢出来。”说着就往前走去。 过了那棵大槐树，许是树木多了立马气温就凉了半截。 越往左走树林越茂盛，依稀能看到有条路但都被荒草给埋了。 胖子不由得想起前段日子去的狐狸岭也是这般。 “老缺你有没有感觉这地方跟那狐狸岭很相似！” “荒山野岭都差不多。不过我可提醒你不要再去招惹小动物了，家里地方小供不下了。” 胖子听李缺在取笑自己：“滚。我那是看到小动物爱心爆棚，再说也不吃亏呀，别人还送了块金饼呢。” 正说着两人就发现草丛里多了许多黄色的圆孔纸。 胖子捡起一个，巴掌大，中间有个四四方方：“这哪来的这么多纸钱。” 李缺看那纸钱多数破烂不堪，应该有些日子了。 他拿过胖子手中的纸钱念道：“一字阴阳开，山峰自东来。百鬼皆号令，烛火两罗裁。”果然有一丝阴气涌动。 道门有言，但凡被鬼怪用过的东西都会或多或少沾惹阴气。 看来这林子里确实不太平。 “胖子上次那个鸡蹬子拿出来挂上。” “老缺你是说这林子里有……” “挂上也没什么损失，图个平安吧。” 胖子听了赶紧从包里拿出那枚鸡蹬子戴上。自从百尺村那事后，李缺的鸡蹬子就忘了拿回来，剩下的这一枚他就特意给钻了孔，拿红绳串上了。 越往前走纸钱越多，渐渐地地上还多出了几个破破烂烂的纸人，白脸蛋，一圈红颇有些瘆人。 两人放慢了步伐，眼睛也向四周看去。 胖子总感觉这林子有些怪，却又说不出来。等后来他走出这林子才发觉当日怪在哪里，就是这么茂密的林子里竟然听不到一声鸟鸣，一片死寂。 走了二十来分钟果然就看见一大片荻花丛，隐隐能看到前方有水光。 “胖子想来前面就是黑水潭了。这地方一路过来奇奇怪怪，待会我们就在潭边先看看，不要下水。” “欧了！” 正要扒开荻花丛，胖子脚下绊倒一块石头，差点摔了个四仰八叉。 胖子捂着脚跳了起来，李缺蹲下身子看了起来。他用手抹去上面一层浮土，一个灰色的暴凸兽眼带着半边角露了出来。 “老缺这硌脚石是什么东西？” “鸱尾！看样式应该是唐初的。” 这鸱尾常是用于正脊两端的脊饰，主要在流行至中唐之前。鸱尾像侧立之靴，顶部有时有小孔插入拒鹊（以防鸟类停落），左右侧面装饰有连珠纹圈；鸱尾还有一个附加部分，为凸棱状装饰，形似鸟羽。 中唐之后鸱吻出现，就很少用鸱尾了。 “奇怪了！这鸱尾一般出现在皇宫，寺庙，陵寝，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呢？” “胖子，我们在四周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很快两人又找到一个莲花纹饰的石柱基。 “看来这黑水潭之前这里有个庙！” “为什么不可能是个皇家陵墓？” “这里风都被前面的山挡得差不多了，是个死穴，谁会埋在这里。走吧，去那水潭边看看。” 两人穿过那荻花丛，就看到靠着山壁有一个半个篮球场大小的水潭，水里看起来黑乎乎的，很深，一眼看不到底。 “果然是潭黑水。老缺你看出点什么名堂没有？” 李缺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那潭水。越看越觉得像个眼睛，很是深邃。 他用黄符折了一支纸船，放到水面。然后掐指念起探阴诀：“日月苍苍，水为阴脉。坐坤向艮，与地同修。以此神船，度我过河。” 话毕，就见那纸船静静地漂在水面，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李缺心下一惊：没有阴气！？难道我想错了？可是外间的纸钱明明沾了阴气，奇怪了！？ 这时胖子已经把这潭边走了一圈：“老缺这鬼地方什么都没有，我看除了水黑也没什么特别了！走吧！九疑针应该不在这里。” 李缺又看向纸船，确实没有动静。想来这里只是偏僻点，水黑也许是水底有石墨这类的矿石。 两人正要离开，胖子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银光。 “等等，那里有东西。” 胖子赶紧跑过去，就见潭边的水里露出一丝银白。 等他蹲下身子伸手去捡，才发现是一个梅花纹的银镯子。 “哟，这不正是那小丫头要咱们找的东西吗？这下那丫头要高兴坏了。” 李缺正要接话，就见那纸船“咻”地一下沉入水中没了影子。 “胖子，有危险，快过来！” “什么？” 胖子刚站起身，水里就游来一个巨大的黑影，飞快地拽住胖子的脚往下一拉。 只听“扑通”一声，水花飞溅，胖子没了踪影。 第82章 一只大王八 李缺也来不及多想，扔下包就跳进了水里。他入水后才发现这水中并不像外面看起来那般黑乎乎的，水挺清的，影影绰绰地能看到潭底的石头。 李缺游了没两米，就看到一个人影和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忙游了过去。还差几步，就见胖子被飞快地拽着往前走去。 那速度极快，等李缺追上去已经不见了人影。 李缺也憋不住了，赶紧游到水面换气。他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头脑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把胖子抓走的到底是什么？水潭就这么点大怎么会消失呢！？不对，这水下一定有通道。 想到这，李缺赶紧游回岸边，往头上戴了防水手电筒，拿出匕首咬在嘴里，然后“扑通”一声朝潭底游去。 果然在一番寻找后，看到最底下的石壁上有个半人高的洞。这洞的两边全是一条条有凿痕，明显是人为开凿的。 胖子已经在水里有两分钟了，不能再等了，李缺赶紧顺着洞游了进去。 洞里很窄，刚好可以容纳一人进入。越往前走越能看到人工凿刻的痕迹。此时李缺胸腔里的气已经越来越少，他强忍住难受往前游着，脸色渐渐憋红了。 突然一具枯骨从水里荡了起来，那长长的头发就像如乱麻似的飘着，把李缺吓得喝了好几口水，赶紧一把扯开往前扑去。现在他的呼吸已经乱了，大量的水往他肺里灌去，窒息的痛苦涌上脑海。就在他坚持不住时，看到前方的水洞直往上走。 李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往上游去。 “哗啦！” 李缺钻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呼，呼，运气算好，这水洞有出口，不然非死在洞里。”他缓了片刻，赶紧从水里爬起来去找胖子。地上都是滑腻腻的泥，李缺一个趔趄差点又摔了一跤。 李缺拿着手电筒向四周看去，这是个空洞洞的石室，非常大，一直延伸到了远处，看样子应该是从山体里掏出来的。 手电朝远处照去，光立马被黑色给吞了，不过依稀能看到前方有个黑乎乎的影子。 李缺立马跑了过去，就看到胖子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心下大喜。等他把胖子翻过来就发现他嘴边有一滩黄色的黏液，十分腥臭。 李缺赶紧摸向胖子鼻尖，好在还有呼吸，于是拍了拍他的脸：“胖子——醒醒！” 可拍了半天也没动静，李缺想了想朝他胸口按去。没两分钟，胖子“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粘液和水。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老缺……咳咳……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妈的，呛死我了。” 李缺扶着胖子坐起身子。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恶心吧啦的！呕——”胖子抹着嘴上的黏液，直干呕。 “胖子记得是谁把你抓走的？” 胖子还在那使劲地擦着嘴巴：“一个大王八。” “大王八？” “恩。我跟它在水里纠缠了一小会，不料它力气极大，直接拽着我往水洞里钻，后来我被甩晕了。你来的时候没见到它吗？” 李缺皱着眉头想着水里的情景。 黑影他也看到了，足有大半个人大。可这世上有这么大的王八吗？若不是王八又会是什么呢？ 他正想问那王八去了那里。就见胖子朝自己抬了抬下巴，疯狂地眨眼。李缺心领神会，一阵疾风扫来赶紧蹲下身子，就见一条手臂粗的尾巴从头顶扫过。 两人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那根本不像一只王八，除了背后驮着一个巨大的壳跟王八没有半毛钱关系。 牛眼，鹰钩鼻，嘴巴特别大，占了脸的一半有余。尾巴足有一米多长，上面全是黑色的鳞片，最末端还有一根指头长的白色倒刺，闪着寒光。可令两人诧异的是这货只有三条腿，难道还有一只被人给卸了？ “老缺，这鬼东西不会是只剑龙吧！” “胖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国际玩笑，你见过这么小的剑龙。再说别人剑龙后背是三角形的骨板，这货背的是壳。” 大王八两颗龙眼大的眼珠子凶狠地看来，把个尾巴甩得呼呼作响。 两人躲闪了半天累得够呛。特别是胖子本来刚才缺氧了还没恢复，现在一张脸涨得跟猪肝似的。 这时那根尾巴又甩过来了，李缺也不再躲了，心一横直接上手抓住它的尾巴，一股巨大的力道弹得他虎口发麻。 见自己的尾巴被抓住了，大王八生气了，也不按常理出牌。“欧”地叫了声，直接用把李缺给抬了起来，接着往那石壁上撞去，李缺一个不妨被撞得七荤八素，胸口直发疼，嘴巴里立马涌上了一股血腥味。 见大王八又要行动，一旁的胖子赶紧翻出定尸针对准它射去。可连射好几针，都被那坚硬龟壳给挡住了，只留下一个花点。 “胖子射它眼睛。”李缺抽空喊了句。 胖子立马开始瞄准大王八的眼睛。为了吸引王八的注意，李缺干脆豁出去站在那里不动。 果然大王八兴奋地用尾巴把李缺卷住，就打算把李缺扔出去。 胖子趁此时拨动开关，这一针正中它的左眼。那大王八痛得一把甩开李缺在地上翻滚，粗壮有力的尾巴抽得地面和石壁“啪啪”作响。 王八发疯，惊天动地。 此刻两人远远靠着石壁站着，都不敢凑上前去。 好半晌那大王八终于不再发狂，就用剩下的一只眼睛怨恨愤满地看向两人。 胖子两人等了几分钟，见对方并没有过来攻击而是老神在在地在原地挪着脚步，似乎在测量着什么。 “老缺，它在哪里干嘛呢？跟调整迫击炮似的！” “迫击炮！迫击炮！”李缺口里念道，突然脸色一变。 “不好，胖子我们快分开，记住要躲开它的口水。” 话音刚落，就见那大王八张开巴掌大的嘴巴，里面竟有一条横肉，形状呈弓弩形。接着大王八喉头里“咕噜咕噜”地响，对准李缺就射出一股泥沙。 “我去这年头口水是子弹吗？那鬼虱来这招，怎么这大王八也来，太粗鲁了！” 李缺虽早就做好了防备，可没想到那“子弹”速度那么快，最终还是被射中了半边胳膊。那胳膊立马就动不了了，随即一股晕眩涌了上来。 “老缺，你还好吧？”胖子看李缺有些摇晃，说着就要跑过去。 “你别过来，两个人站在一起它更容易射中。我没事，还能忍着！” 他咬牙强忍着那份晕眩的难受，从裤袋里摸出一根银针朝着自己的几个穴位扎去，立马人又变得精神了。 接下来大王八就跟植物大战的僵尸里的豌豆射手一样不停地射击，李缺上蹿下跳跟只猴子似的。这把胖子看傻眼了，自己在旁边站了老半天也没被攻击，感情被大王八直接忽视了呀！ “老缺你是不是玷污它老婆了，怎么尽攻击你！” 李缺又是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一击，可头又沉重了几分，手也被地上的石头磕破了一大块皮。他来不及管了，又躲闪了起来。 “胖子你再他妈说风凉话，明年的今天你就得给我烧纸钱了。” 胖子嘿嘿一笑，这才拿着星官定尸针认认真真地瞄准乌龟的另外一只眼睛。 “三、二、一！”就是现在！ 咻！ 定尸针划破空气直直射入大王八眼里，溅起一团血花。 第83章 黑莲恶佛 那大王八这下成了睁眼瞎！它疯狂地怒吼着，因看不清方向四处乱撞着，好几个大石头被撞得粉。两人只能贴着石壁不动弹，大气都不敢出。这要是被撞到了，不死也残！ 好在那大王八发泄了一通后，暴跳如雷地朝一面石壁走去，最后不见了。 胖子拿手电筒照去，那面石壁最底下有一个比水桶还大几分的洞，想来就是大王八的老巢了。 “哗！”李缺从石壁上滑了下去。 胖子就看到李缺脖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跳，脸又红又烫了起来，流了一脸的虚汗。特别是被射中的胳膊起了一大片燎疮，往外渗着脓血。 “老缺，你这是怎么了？” 李缺强提起一股气，虚弱地说：“我中了那大王八的毒了。胖子你现在赶紧帮我去它的巢穴里……拿些它的粪便过来，快……” 说完这些话，李缺脸已经红得透光了，鼻孔里也流出了一缕黑血。 胖子哪敢耽搁，飞也似地奔了过去。 那王八洞用手电筒照去很深很深，里面七拐八绕不知道通往哪里。他也管不了那怪物会不会来个突然袭击，趴下身子就往洞里钻去。里面气味十分难闻，腥臭腥臭的。好在爬了不到一米，就摸到了一团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凭手感也能猜出那是什么。 胖子强忍着恶心抓了一把出来，就往李缺那边跑去。 “老缺，大王八的粪便拿出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缺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说道：“往……往……伤口……涂。” 胖子赶紧把一手的粪便抹在李缺的疮口上。 李缺就感觉手臂上传来一股清凉，接着仿佛有一个吸盘在吸着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感觉，整个脑袋都清醒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烧终于退了，他整个人才算完全清醒过来。不过全身已湿透，就像从水里捞了起来。 “呼，可算活过来了。” 一抬头就看到胖子捏着鼻子躲得老远。 “胖子，你躲那么远干嘛？” 胖子一脸嫌弃：“你都粪发涂臂了，我不得保持保持距离。” 李缺突然玩心大起，抓起一把粪就朝胖子扔了过去。 胖子就跟只发情的狒狒一样蹦跶着：“老缺德，我他妈抓粪救你，你还恩将仇报。小心以后生儿子没屁眼！” 李缺也不再捉弄他了：“胖子，这东西叫紫玉砂，不臭的。而且涂了可以美容养颜，活血化淤，要不要试试？” 胖子把个头摇成了拨浪鼓：“你别说美容养颜了，它就是起死回生我也不稀罕。” 李缺来到水潭边，把手臂上面的紫玉砂洗了干净。这才发现手臂上有块巴掌大的淤青，想来就是刚才那大王八袭击的地方，好在一点都不痛了。 胖子捏着鼻子凑了过来：“洗白白了？” “滚！” “老缺那大王八你肯定知道是什么东西吧，快说说！” “胖子你听过含沙射影的故事吗？” 胖子点点头。 “那只大王八就是含沙射影的主，名蜮，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水妖，又名短狐、水狐、水弩等。它的嘴巴里生有一条横肉，形状呈弓弩形。 当蜮察觉到有人在岸上或水上经过，就会口含沙粒，射人的身体或者人的影子，所中者则身体筋急，头痛、发热，至死。” “那你有事没？”胖子有些担心。 “你放心，又是一条好汉了。都说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这货的毒只能用它的粪便来解。” “你说这世间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记得小的时候问过我们生物老师，眼镜蛇如果咬到了自己会不会死，被我们老师拿着棍子追。” 李缺听了哈哈大笑：“胖子，就你这样没被打死也是福大命大。” 两人稍作休整，就往前走去。 李缺这才看清了刚才那个巨大的黑影是一尊高达十来米的石雕佛像。这佛好生巨大，头足有桌子大小，慈眉善目。一手抬起，一手结佛印，威严庄重。 “胖子你在这里等等，我过去看看。”李缺走上前去绕着佛像看了一圈可并没发现什么端倪。 胖子也没闲下来在附近走了一圈。 “老缺这石室没路了，你在佛像上发现了什么没有？” 李缺摇摇头：“没有。” 这时胖子肚子里突然“咕咕”作响，一股急促的饥饿感涌上心头。他干脆坐在地上拉开包：“得，咱们这次不仅白跑了一趟，还受了那只大王八一肚子的气。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出去吧，好在我这包一直背在身上。” 说着从包里翻出几根火腿肠和两包饼干。 李缺跟那只大王八大战了一场也是饿了，于是撕开饼干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盯着大佛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再次试着从头看起，螺髻，眉头，眼睛，鼻子…… 突然他猛地站了起来，拿着手电筒照向大佛额间。 果然与常见的佛不同，眉间不是白毫相，而是一朵黑莲花。 “胖子你看佛像额心。” 胖子三两下就把火腿肠塞嘴里了，抬头看去。 “咦？这佛像好奇怪，以前见到的都是一个圆点，这看起来怎么像朵花呀！” “没错，这是朵黑莲花。胖子，我知道了这是尊黑莲恶佛，又叫拘魂佛陀。” “恶佛？老缺你别欺负我读书少，这佛不都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吗？还有恶佛，我可是头一次听。” “这佛的原生是毗尼佛，他拥有着极其凶恶的性格，会把人们的灵魂抓走，把他们的身体变成恶魔，使他们受到痛苦。但不过他所抓走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杀一人而救百人终究也算是菩萨心。 直到隋唐年间在荆楚一代有妖僧名叫明镜，说自己是毗尼佛的转世，建立了黑莲教。打着毗尼佛惩罚罪恶的口号蛊惑人心，裹挟了数十万民众造反。最后被唐朝大将李靖一举攻灭。最后明镜带着残余亲信躲入深山不知所踪，想来这里就是余孽藏身的地方。” 胖子恍然大悟：“这性质就跟清末的白莲教有的一拼了，装神弄鬼，上蹿下跳，皇帝不灭你灭谁？” “胖子你看这周围没有半点黑莲教生活的东西，想来这尊大佛肯定有蹊跷。你把绳子给我！” 等李缺结了一个绳套，看准大佛抬起的手甩去。连续试了十几次，直到手都脱力了终于套住了。接着李缺顺着绳子爬到了大佛的掌心。 “老缺你小心点。” 李缺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顺着手臂一点点地往肩膀上爬去。这可是十来米高，摔下去不死也残。 果然接近额心那朵黑莲后，李缺发现黑莲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刻上去的。 他试着按了按，黑莲花竟然按了下去，紧接着传来一阵“咯咯”的声音，大佛剧烈地晃动起来，石室里灰尘滚滚。 第84章 过桥 李缺死死地抱着大佛的耳朵，胖子也躲到一边。 待灰尘散尽后，就见大佛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李缺赶紧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这些人真聪明，打死我也想不到这块地方还有个洞。啧啧，这机关牛逼，胖爷我服！” 的确这洞做的极其隐秘，与衣服的褶皱严丝合缝，你就是用放大镜也找不到任何破绽。 “胖子手电筒给我，进去看看。” 李缺弓着身子往洞里走去，胖子跟在后面。 这洞很粗糙，两侧和头顶都是山体原石，这要不小心非得撞个头破血流。两人走了百来米渐渐地地开阔了起来，可以挺直身子走了。 突然李缺胸口一热，低头看去，墨玉环闪烁有光。胖子也看到了。 “老缺看来这里有戏！” 李缺点头，心里也多了一份期待。 走了十来分钟，周围的温度逐渐凉了下来，估摸着只有十来度，想来已经到了山的腹地。 “老缺你说这些古人没炸弹没电钻的，挖这么深的洞得费多大功夫。” “其他人我不知道。你就看秦始皇陵七十万人建了四十年就知道都是用人工和时间耗出来的。” “我记得你们道家不是有移山填海，撒豆成兵的法术吗，做这些是不是撒撒水了！” 李缺递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突然两人闻到一股恶臭，越往前越浓。 “真够味的，我眼睛辣得都睁不开了。”胖子两个眼睛水汪汪的，红彤彤的像只桃子。他实在受不了了，直接拿纸团塞住鼻子。 很快两人面前就出现了一条足有十来米宽的深沟。深沟上架了一座奇特的铁索桥，因为上面挂满了尸骸，男女老少皆有。 这些尸骸衣裳褴褛，头发蓬乱。想是洞里气温低，身体并未完全腐烂，反而都变成了干尸。眼窝深陷，嘴巴大张，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齿。身上的皮呈蜡黄色，纷纷脱落卷起，可以看到里面惨白的骨头。 这些尸体死状极其惨烈，有的胸口插了一刀，有的没了头颅，有的被拦腰砍断，还有的嘴里被捅了一把长矛，铁锁上全是暗红的血迹。可想而知，当年这地方多么惨烈。 胖子粗略地数了下，足足有上百具干尸。 “老缺这些人死得太惨了！你看那孩子才五六岁吧，脑袋被劈了一半，阿弥陀佛！” “看这些人衣服都是粗麻布衣，补丁也多，应该是附近被抓来的村民。” “杀人如麻，作恶多端，难怪历朝历代的王朝都容不下他们。” “也看谁去，当年慈禧太后不就信了义和团金刚不坏之身，敢跟十几个国家宣战。” “那老娘们懂个球，纯粹就是个傻白甜。” “得，别贫嘴了，咱们先过桥吧！” 这桥上铺的木板有些已经烂光了，剩下的也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缺口，露出底下几根手指粗的铁链。 李缺扔了块石头下去，好半天才落地可见足有上百米深，所以过桥得十分注意，要是掉下去非摔得粉身碎骨。他抓好两边的铁索就往对面走去，就见这铁索摇摇晃晃了起来。他试着走了几步，寻找着最稳妥的方法。 “胖子脚踩两头会更稳些。” “得了！古有燕子李三墙上飞，今有我孙国超过铁索。你就瞧好吧！” 胖子一上桥，整个铁索晃荡得更厉害，两人花了好几分钟才把铁索稳住了。 突然李缺脚背被人抓住了，他下意识地往下看去，竟是挂在铁索上的一具尸体。他使劲地扯着李缺的腿打算把他拉下悬崖。 李缺攥紧了铁索，使劲地踹着。 “胖子，小心这些尸体！” 话音刚落就见这些尸体全开始慢慢动了起来，桥晃动得更剧烈了。 这时有个小孩一口咬在胖子的手臂上，胖子吃痛一拳砸去，那尸体脖子以下全都散架了，可嘴巴还是不松。 “老缺，不行啊！这些鬼东西跟只恶狗似的咬住了就不松口。” 此时李缺刚把脚下那具干尸踹下了深沟。 “趁他们还没完全醒，咱们赶紧冲过去。”胖子伸手扯过一具干尸铺在铁索上，踩了上去。他从包里拿出一根折叠的铁棍，拉长也有一米多长了不停地朝干尸砸去。这场景就像丧尸电影一般。 李缺这边被一具干尸从后面死死地掐住脖子，他踹翻爬过来的一具干尸后，直接伸手抓住身后干尸的脖子使出全力地拽着。 “呀～” 就见李缺头上青筋暴起，满脸通红，“咔嚓”一声那干尸的脑袋被拔了下来，残筋还在空中晃荡着。这一幕直接看呆了胖子。 “老缺，你是这个！” 胖子竖了个大拇指。 “别他妈废话了，快走。” 两人一边和干尸搏斗着，一边往前挪着。 干尸越来越多，两人一只手要抓着铁索，只能用另一只手对付僵尸，越来越吃力。 很快李缺就被三只干尸围住了，李缺踹得前面一只干尸连连后退。不料后头两只干尸过来撕扯，李缺抓着铁索的手一松身子往一边倒去，他的半只脚立马就踩空了，整个人就往深沟里掉。 好在他抓住了铺在下面的铁索，像个葫芦一样在空中荡着。 “老缺你坚持住，我这就来拉你！” “呀！”胖子见李缺掉下去了，目呲欲裂，手下的铁棍挥舞得更猛了，真有几分武松打虎的本领。现在的胖子就是见佛杀佛，遇鬼杀鬼，挡在前面的干尸倒还真被他赶下去了不少。 李缺吊在半空感觉整个人往下坠，脑袋里晕乎乎的，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想：要是这么一松手，自己就解脱了。 就在他手快要脱力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是胖子！ 第85章 石磔 就在他手快要脱力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是胖子！ 胖子一挑眼睛：“老缺，我可舍不得你这么早死。不然我娶媳妇时找谁当伴郎！”说着用力拉着李缺起来。 这时一具干尸扑过来咬住了胖子的手臂，胖子吃痛又不能松开拉着李缺的手，于是只能强忍着。 李缺从口袋里掏出匕首直接从下往上刺穿了干尸的脑门，对方这才倒了下来。 等李缺上了桥，就见两头分别有五六具干尸摇摇晃晃地朝自己和胖子走来。 “胖子，我发现这些干尸只会咬人，掐人，咱们把这铁索桥荡起来。” 胖子眼前一亮：“老缺你这脑瓜子好用！” 两人双手抓住铁索，一起喊了：“三二一！”就同时脚下使力，让桥荡了起来。 刚开始幅度不大，干尸们还能东倒西歪地走着，等幅度越来越大，干尸们就一个个从铁索间掉了下去。 胖子看干尸毫无招架之力，于是开心地唱了起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不得不说这一招是真管用，等两人晃到想吐时，那些干尸也就所剩无几了。 两人过了桥，就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两人刚才被干尸咬了几处，得赶紧用糯米拔毒。这方法还是在黄家坪老头教的。 胖子从包里拿出用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糯米，抓了一把敷在伤口，很快那糯米就变得乌漆嘛黑。好在这些尸体都是比较的普通的，没有怨气积身。如此几次，尸毒也就拔出来了。再用酒精擦一擦，基本就没啥大事了。 这时李缺翻着桥面一具干尸仔细看了看。 “老缺这东西又脏又臭的有啥好看？” “胖子这些干尸并不是粽子，应该是尸傀。” “尸傀？” “恩，胖子你还记得鲁鬼九吗？” “就是吃粽子肉的那个？” “恩，他们阴山派最擅长控尸驭鬼。其中隋朝年间出过一号人物，那人道名叫无尘，自创十八路控尸术，这些尸体在他手中就像傀儡一样极其听话。” “那跟黄叔的手段有的一拼了。” “这可不一样，一个是为了把尸体带回家埋葬是积阴德的，一个是用尸体来干坏事是遭天谴的。你看这尸体脖子上有一个符文，想来就是那控尸术的符号。难道这无尘与黑莲教也有瓜葛？真是奇怪了！” “老缺算了，别想了。反正都是害人的，咱们就见一个灭一个！走吧，赶紧拿了针出去这鬼地方。” 进了石门又是一条幽深狭窄的道路，两侧是锋利的岩石，稍微不注意保准撞个头破血流。 这时胖子嗅了嗅：“老缺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 “怪味！？”李缺使劲闻了闻，什么也没有。他又朝两边的石壁看去，发现里面有星星点点的白块。 他抠了一片下来，捏了捏，是人骨。又抠了几片，同样是人骨。 这是什么操作？拿人骨当作墙。 胖子转身问道：“老缺这是什么东西？” 李缺看着胖子的脸心下一惊，就见胖子脸色变成了青色，血管一根一根地浮现。 这明显是中了尸气！ 胖子也看到了李缺的脸，眼珠子瞪得溜圆。 “别这么看我，你也一样。快捂了鼻子，这条通道里尸气极重。” 李缺赶紧在胖子的穴位按掐了一下，封住了他的呼吸。 接着开了天眼，就见两旁的石壁上有浓浓的阴气，每隔一两步就有一大团。可见这泥巴后面有东西！ 他用匕首在石壁上刮了刮，就见那泥“刷刷”地往下掉。 两人赶紧散开！ 泥巴越掉越多，连成一片往里延伸。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个凹槽，里面塞了一具具尸体，有的腐烂了一半，有的已成白骨，有的碎成了一堆。好在每个凹槽前都用几根铁条拦住了，尸体才没有掉到通道里来。 李缺上前量了量凹槽，心里一阵发寒。 “老缺，这是什么滴干活？把自己关在石槽里修行的苦行僧？” “不是苦行僧，这叫石磔。那凹槽虽有半米多深，但也只有半米来高，你再看着这尸骨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女，可想而知，是把人活生生塞进去折磨死的。为了不让人挣脱出来，还用铁条封上。” 说着李缺指着一具还未全部腐烂的尸骸说：“你看这个人！” 胖子就见那人弓着身子，头都压到了脚踝处，肋骨根根断裂。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双腿间，认真看去竟然是肠肺。 可见正常人只要想进这个凹槽就只能弓着背塞进去，可人的血液会因此不流通，最终脊梁会被石头挤碎，内脏会被挤的出喉咙里吐出来，一天一天地疼痛而死。 胖子仿佛感受到了全身骨头碎裂的疼痛，咽了口口水：“这么凶残！阎王爷见了都得喊声哥！！” “这些人死的极惨，所以怨气很大，形成了成片的尸气。走，到前面去，我帮你把尸气排出来，久了对身体不好。” 两人就这么在百来具尸体的注视下走到了尽头。 就见前面突然开阔了起来。左右各有一个大坑，一个坑里堆满了成百上千的尸骸，一个坑里全是刀枪剑戟。正前方铺了白色的莲花纹石头，中间有个五层的黑色祭坛。祭坛的每一层都垒满了尸体，最上层有一个八角雕花玲珑木龛，垂着黑幔，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李缺没空理会，他拿出一张黄符在胖子后背比划着，接着掐指念：“ 始青符命 ，洞渊正刑 ，金钺前 导，雷鼓后轰。凝阴合阳，理禁邪原。妖魔厉鬼，束送穷泉。敢有干试，摄赴洞渊。风刀考 身，万死不原。急急如律令 。”接着就见黄符烧成灰。 李缺从胖子尾椎往上推去，一股黑气从嘴里吐了出来。 “好了，尸气已经散了。” 胖子扭扭身子，抖抖腿，确实感觉身子轻便了许多，脑袋都清明了。 “老缺，这坑里的死人有些怪，你看他们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痛苦，反而有些开心。” “哟嘿，胖子你现在观察力ok的呀！这些人应该是那一批跟着他逃亡的教徒，自杀殉教吧。” “啧啧，活着千万人伺候着，死了还有人殉葬，真是活得比皇帝还滋润。” 李缺摸了摸胸口的玉环，更加温热了：“我想那木龛里应该就是明镜真身了，走，胖子咱们上了台阶看看。” 第86章 迷魂术 走近了才发现这黑色祭台是由巨大的条石垒成的，每层足有一米来高，上面细刻了奇奇怪怪的符号。刚跨上第一层台阶，李缺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可左右看了看又没有发现异常。 胖子像只见到鸡的狐狸，已经两眼放光地在尸体堆里穿来走去，扒拉着尸体身上的饰品。他刚从一具尸体上拽下了个通体晶莹的玉佩，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老缺，这些人身份不一般吧，你看衣服是绸缎的，还穿金戴银的。” “应该是黑莲教的护法长老。胖子差不多就行了，这地方邪性得很，赶紧拿了东西走人。” “行行，我把这两个金疙瘩撸了就来。怎么着千辛万苦的，总不能空手而归。”胖子拽下两个宝石戒指，这次吸取了上次百尺村的教训，特意藏在了背包最里层。正要上台阶时，又随手拽下一个玉簪，接着依依不舍地向上走去。 李缺先一步走到最高层，看着黑幔后面的人形缓缓地伸出了手。 黑幔揭开，就见里面是一具头戴三叶冠，身穿七宝袈裟的干尸。干尸面容安详，双手叠放膝盖上，上面有一个古朴沧桑的木盒子。 看其装扮，想来就是明镜无疑了。 李缺正要去拿那木盒子，突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明镜和尚，就见他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线，露出一抹绿光。 李缺眼睛突然有些酸涩，刚想揉一揉，一只枯皮枯瘦的手掐住了他脖子。力道极重，如钢筋铁爪一般，李缺喉头都要被捏断了，肺都要炸了。 明镜嘴角挑起，眼神锐利：“能入我圣地也是个人才……进我黑莲佛界，我可保你不死！” “做梦，我道门之人才不屑和你这妖僧为伍。” 他刚想拿出匕首刺去，明镜另一只手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炸裂了脑袋。 李缺低头一看，那明镜已经拿出了一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然后当着他的面塞进嘴里嚼得血肉横飞。 接着手一松，李缺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不肯入我教，那——就下地狱吧！” 明镜右手虚空一抓，李缺就拿着匕首向自己的脸插去。李缺强力抵抗着，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胖子的吼叫：“老缺，你干嘛呢！”接着脸上就被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这一声喊直冲他的天灵盖。 李缺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手里的匕首离自己的眼睛只有一公分了。 “胖子我怎么了？” 胖子赶紧把刀一夺：“老缺刚才你在这台上又叫又跳像只发疯的猴子一样，我扯破喉咙喊你也不听，只能打了你一巴掌。”胖子甩了甩手，这巴掌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有些疼。 李缺这才发觉脸上火辣辣的疼，龇牙咧嘴：“胖子你下手也太狠了，脸都被你打肿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胖子撇撇嘴：“我不狠你能醒？对了，老缺你是不是被啥香迷住了。那鱼国墓我不是也被迷了。” 李缺看向干尸恨恨地说道：“这不是迷香，这是迷魂术。传说黑莲教的无上境界就是能让人去一个美食吃不尽，绫罗穿不完的世界。黑莲教能在几年的时间里聚集几十万人，看来都是这迷惑人心的术法在作祟。” “歪门邪道的手段还挺多的，你说这黑山老妖要是去给人做心理催眠，估计都要把人内裤都骗光。” “胖子，是黑莲教。”李缺哭笑不得。 李缺也不想再看那张橘皮老脸，把黑幔扯了下来盖住了他的头，直接操起他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熟悉的东西。 一枚玉白色的九疑针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李缺拿起来，一股暖意溢满五脏六腑。 两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竟然没看到盒子一拿，明镜的尸身往下陷入了半掌。 “老缺，算起来我们已经找到了4根九疑针了，接下来就剩赵高墓中的了吧。” “恩。也不知道剩下的是否都在他墓里。” “这一趟趟下来还真跟西天取经一样波折。” “胖子这地方不能多待，走吧！”李缺把九疑针放回盒子，藏进了随后的包里。 两人正要下台时才发现整个洞穴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 李缺脸色一变：“不好，机关启动了，胖子快撤。” 说话间就见头顶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头砸了下来，整个山洞晃荡了起来。 郭老头倒了杯水正要喝，就见水面微微波动。他赶紧跑出院外，就见后山那处腾起了好大一股尘烟，心道一声“不好！有人去了那地方。” 两人东倒西歪地走下了台阶就发现那石磔通道正在慢慢靠拢，于是没了命地往前跑去。等快跑到铁索桥时，胖子被卡住了，他“嗷嗷”叫着挣扎着。 “不行……我的肚子！老缺你下手轻点，不行了。” 李缺在后面用力地推着，急得满头大汗。 “胖子，要想活命就赶紧往外挤。” 随着两壁越来越挤，胖子脸涨得通红，已经开始“荷荷”地喘着粗气。 李缺知道再这么下去两人非把命丢在山洞里，于是一狠心使出全力抬脚踹了过去。胖子“哎哟”一声整个人往外扑去，李缺也赶紧钻了出去。 人刚出来没十秒，两边的石壁“哐”的一声合拢了。 洞里摇晃得更剧烈了，石头沙土“刷刷”往下掉。 胖子刚吸着冷气爬起来，就被李缺强拉着往前跑去。等到了大佛处，就发现那头蜮正在原地打转，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它闻到两人的气息，立马愤怒地咆哮起来，接着不管不顾地朝两人冲了过来。两人赶紧闪开，拿起匕首跟它干了起来。好在瞎了眼睛的蜮攻击能力大大下降。 “胖子这洞要塌了，不能再跟它厮斗了。你把绳子给我。” “老缺你要干什么？”胖子抽空把包里的绳子扔给李缺。 李缺做个绳圈朝大王八的脖子套去，幸运的是竟然一次就中。大王八拼命地挣扎，可李缺打得是活结越挣扎越紧，最后只能被李缺乖乖拽拉着。 这时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向了水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胖子你先走，快，那水潭快堵住了。” “老缺那你怎么办？” “我把它绑在佛像上马上就来，快！不然两个人都走不了。” 胖子朝李缺看了眼，对方已经拽着绳子往佛像走去，只能大喊一声：“老缺你快点。”就跳进了水潭。 李缺拉着蜮来到佛像前，把绳子绑在了佛像的手臂上。 大王八挣扎不脱，气得四处乱蹿。李缺也不客气直接踩着它的背就往水潭跑去，不料这时“轰”的一声，一块桌子大小的石头直接堵住了水潭入口。 李缺傻眼了，这下凉凉了。 第87章 明镜和尚 眼看洞顶的裂缝已经有大腿粗了，李缺瞥见大乌龟的巢穴，赶紧躬身钻了进去。 巢穴里低矮逼仄，到处是滑腻的泥浆和乌龟粪便。李缺也不嫌弃，继续往前爬去。身后的“轰隆隆”地震动着，想来洞穴已经坍塌了。 李缺本能向前爬着，越往前越窄，他只能像只泥鳅一样扒拉着洞壁往前一寸一寸地挪去。 再说胖子刚从水潭边冒出头，一个人影赶紧把竹竿递了过去。 等胖子趴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见郭老头凑了过来。 “胖子，小李呢？” 胖子脸色一白，赶紧爬起来，指着水潭：“快，快去救老缺，他还在里面。” 就见水潭里腾起一股股浑浊的水，接着那座巨大的山峰颤抖了几下，山体上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就见半边山垮塌了下来，把水潭完全覆盖了。 胖子绝望地跪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抓着头发大喊着：“老缺！” 郭老大叹了口气：“胖子回去吧！小李回不来了。” 胖子疯狂地摇着头：“不会的。他死不了，死不了。”压着嗓子哭嚎了起来。 “胖子如果我活过来，帮我洗半年袜子和鞋子你可愿意？” “别说半年了。三年五年也没问题……” 胖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去。 就见李缺正贼兮兮地对着自己笑。 “老缺，你还活着。”胖子赶紧跑过去，正要来个拥抱，就见李缺身上、脸上全是大乌龟的粪便，立马嫌弃地刹住了脚。 李缺哪能放过他，直接抓了一大把粪便朝胖子身上砸去。 胖子一边跑一边叫着：“我日你先人。李缺德你还是死在洞里吧！” 等三人回了郭家，两人赶紧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郭老头也下了一锅鸡蛋面条，两人风卷残云，吃个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胖子一抹嘴巴：“老缺，那山都垮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还记得那个大王八巢穴吗？巢穴的尽头竟然有一条巨大的裂缝通向外界。” “啧啧，你的命真够大的！” “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郭老头知道这水潭里肯定有秘密，但他有分寸并没去问。只是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那口黑水潭几百年来都没人敢去的。” “哦，这话怎么说？” 原来千年前那地方就有一座庙，叫莲花寺。十柱五殿，宝塔阁楼，占地还是挺宏伟的。不过很奇怪的是庙里面供奉的是一座黑色的佛像，连带后面那口潭水竟然也是黑色的。嘉庆年间，官兵说这座庙供奉是邪教的菩萨，把里面的和尚全押走了。渐渐地，那庙就荒废了下来。直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那座庙被彻底地毁了。 后来有山上砍柴的人经过黑潭时，总能看到潭下有个黑影游来游去。回家后一定大病一场，于是再也没人敢去了，渐渐成了村里的禁地。 三年前村里几个孩子上山摘果子吃，路过了那地方。天热孩子不懂事就在潭边玩水，其中就有小珍。 回来后五个孩子全都病倒了，还没等送去医院就满身烂疮死了。小珍因为害怕家人骂没敢下水，倒是活了下来。可不管医院怎么治疗就是不见好，好在她运气比较好。去上海求医的途中碰到了一个老道士，最后被他给救了。从这事以后，那口潭村人闭口不谈。 两人心下长叹一声。 “看来小珍他们见到的就是大王八蜮了，果然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 “好在那山垮了，潭也埋了，蜮应该出不来了，想来那片也安全了。” “郭叔，那你知道那座庙是谁建的吗？” 郭老头摇摇头：“都上千年了，哪知道是谁建的。” 李缺心里有些复杂，这九疑针如此珍贵，郭远川没可能不传给后人，怎么会落到明镜手里？难道两者有什么关系？再有明镜兵败后为何哪里不选，偏偏隐居在郭家村？ 想到这里，李缺似乎有些明白了。 “郭叔你们村这么大，我看村边也有祠堂，是否有族谱？” “族谱？有的。你要那东西干嘛？”郭老头满脸疑问。 “郭叔我想查个人，不知道方不方便帮我们把它借出来。你放心我就看看，绝对不会弄坏的。” “管理族谱的老铁头跟我是朋友，按理说这族谱是族里极宝贵的东西我不能去开这个口，不过老二千交代万嘱咐要我帮帮你们，我就帮你们走一趟。” “好，谢谢郭叔。” 很快老头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掉了漆的书箱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来，这是你要的东西，可得小心点，不然我非得被村里人骂死不可。” 郭老头又叮嘱了几句，就自个忙去了。 李缺忙揭开盖子，就看到里面有二本一指厚的线装书。 “胖子你看这本，找到唐代的记录给我看下。” 两人一页一页地翻看，这郭家族谱记得极其认真，每一代每一房的子嗣都记得很清楚。这时胖子惊呼一声“找到了”，李缺凑过去看了看，果然排头是唐会昌三年家世谱。 于是他往上翻看了起来，不错过每一行字。终于在“大唐高宗永徽五年”那页找到了蛛丝马迹。 那一页子嗣衍传中郭顺生了三个儿子，其中老大，老二均入坊间为商，唯有三儿子有些特殊，后面缀了一段话。 “三子郭泰最受父祖喜爱，自小聪慧，三岁能诗，五岁可文，闻名于乡。 郭家延请名师教导，寄予家族重望。不料十五岁生疾入梦，从此痴迷佛门，不问前程。十六岁断六根入山修行，拜灵空和尚为师……” “胖子，看来水潭底下的明镜和尚就是郭泰了。那枚九疑针就是当年郭家家主传给他的，只不过他心术不正拿去做坏事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那九疑针还是落在郭家人手中。也不知道郭叔知道自己的祖先中有一位大逆不道，妖言惑众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胖子我们拿了人家的镇族之宝，这事就烂在心里吧。” 因天已经黑了下来，两人就在郭家住了一晚上。 胖子也把那银镯子还给了小珍，可把小姑娘高兴坏了。毕竟这是从小疼她的奶奶唯一留下的念想。 这天夜里，李缺睡到一半时突然听到胖子“哼哼唧唧”的，转头一看，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就见胖子的肚子高高隆起，根根黑红的血丝暴了出来，像蜘蛛网一样蔓延着。很快脸就烧得通红，开始说起了胡话。 第88章 肚子里有东西 “胖子，胖子，你醒醒！”李缺使劲地摇了摇，胖子毫无动静。脸上的汗就跟水一样往下淌。 就这么一小会，肚子明显又大了三分，似乎要爆裂开来。 郭老头听到动静赶紧过来，这一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这小胖肚子这么大，我怎么看着像是要生孩子的女人？” “要生孩子？大叔他……他是个了男的。怎么可能……生孩子！”李缺的话越说越虚。因为他把手覆在胖子肚皮上，就见里面鼓鼓囊囊的，有东西还在慢慢地挪动。 电光火石之间，李缺想到了在潭边发现胖子时嘴边有一滩黄色的黏液，十分腥臭。还有那只大王八总是朝自己攻击，却很少攻击胖子，不会是给他下了卵吧！ 眼看胖子就要爆肚而亡，李缺心急如焚。他把所学所看的东西全想了一遍，也毫无头绪。 现在只能求助老头了。于是赶紧一个电话拨到了玉霄宫。 等不虚子回电话过来，已是十分钟后。胖子已是气若游丝，肚皮就剩薄薄的一层，仿佛能直接看见里面那只四处游走的小兽。 “臭小子，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是要遭报应的！” “老头，你的好损友胖子被蜮给下了崽，快死了怎么救？”李缺单刀直入。 “臭小子，大半夜打电话回来就是谁怀崽了，好的不学，专去学别人祸害姑娘，三清祖师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许是山里信号不好，不虚子并没有听清楚。 “老头咱们才小半个月不见，你耳朵都不好使了。不是我祸害姑娘了，是胖子被蜮，也就是水狐下崽了，听清楚了没？”李缺尿都要急出来了。 不料电话那头，不虚子不急不慢地说着：“你们怎么会碰上那东西，还被下崽了。算来这东西几百年都没人见过了……” 老头啦吧啦吧地讲了一大堆废话，李缺都要暴走了。 “老头你再不讲怎么治，胖子就死了，到时你也算沾上了一分因果。回了山上，我还要把云水师太送你的衣服给扔了。” “得，你小子是我祖宗，就是来报仇的。你现在摸摸他的丹田，看看是突起的还是下凹？” 李缺摸去，丹田下凹，形成一个龙眼大的浅坑。 “下凹，有个纽扣大的浅坑。”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老头……老头……老头……”李缺声音越提越高。 “好了，好了，听到了。”不虚子这边脑袋“嗡嗡”地响。 “怎么救？” “没得救！丹田已陷，那水狐崽已经成型哪里还有救。等日头出来前，水狐崽必将脱体。赶紧刺他三大穴留几句话，吃顿往生饭吧。然后你把胖子的生辰八字给我，我跟地府判官还有分交情，我跟他说说给胖子投个好人家。” 李缺整个人如遭雷劈，声音已经沙哑了。 “老头……他是我兄弟，你……你再想想办法吧，哪怕延长一下他的命也行。” 电话那头又停顿了下：“阎王叫人三更死，哪敢留人到五更。臭小子，我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道爷，哪有续命的本事，不然让你下山找九疑针干嘛？” “老头真没办法了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李缺的眼眶已经通红，声音里全是痛苦。 此刻胖子已经面如金纸，肚子上的皮已经绷到了极致，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细细的裂纹，仿佛一碰就会爆炸开来！ 不虚子叹了口气：“要说解这水狐脱体之症倒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那东西没人见过，去哪里找呢？就算知道在哪里，哎，远水也解不了近火呀。” “老头你别絮叨了，快说是什么东西能救他，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去找来。” “百草丹。传说神医扁鹊曾集一百零八种天才地宝炼过一炉丹药，得丸丹七枚。这百草丹可填五谷之气，解百妖之毒，蓄丹田之力。把它服下，肚里的水狐崽将化成一滩脓血排出。可这百草丹已经消失了二千年了，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没有这东西！”不虚子叹了口气。 “百草丹！百草丹！！”李缺默默地念了到，似乎在哪里听过，突然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竖子，快把百草丹还给老夫。” 对，在百尺村蓝道行墓里。 李缺赶紧在背包里翻找了起来，他记得这东西一直放在夹层还没来的及细细看过。 果然打开盒子里面躺了一颗丹丸，心脏立马“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老头，那百草丹长什么样？” “《丹药典方》里有记载色若琥珀，表有雪花点，闻之果香馥郁。咋，你又没有，问这个干嘛？” 就听李缺强压着激动，声音颤抖地说：“老头这百草丹我有。快说怎么吃？” 不虚子很是诧异，心道：这臭小子向来重感情，绝不会在朋友命垂一线时还来开玩笑。可见他是真有百草丹！百草丹可不是路边的狗尾巴草，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看来臭小子有事瞒着自己，有时间倒要好好问问。 “白酒化服一半，另一半涂于丹田与百会会。对了，记得给他垫上个褥子！” “好，救人要紧。老头我挂了！” 不虚子就听到电话里头“嘟嘟嘟”地响着，不由得埋怨道：“好不容易打个电话来，也不知道问候一下老头我，哎！”就背着手有些落寞地走了。 再说李缺让郭老头端来了酒，赶紧把百草丹化了，立马满室生香。那味道极其清爽好闻，令人神清气爽。 李缺把一半喂了胖子喝，另一半涂抹在百会穴和丹田处。 很快就见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剧烈起伏着，原来水狐崽在肚子里四处逃窜。站在旁边的三人竟然隔着肚皮都能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半刻钟后，肚子里没了动静，皮上的血管也渐渐消失了，胖子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可肚子还是高高隆起，李缺用手按了按已经不是硬邦邦的，而是像个装满水的气球，软软的会下陷。 “卜卜卜……”接着就听到一长串响亮的放屁声。 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89章 江湖中人 这屁极臭，比七月份坏了的鸡蛋还臭上三分，熏得人头晕眼花，胃里直翻腾。 李缺看爷俩憋出了一头的汗又不好意思说出去，于是赶紧说道：“小珍你和爷爷出去忙吧，这里我照顾着就行。郭叔还麻烦你给胖子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小珍毕竟是个女孩，都十岁了，总待在这里也确实不合适。 郭老头如临大赦，赶紧点头：“小李，我和小珍在屋外候着，要帮啥忙你喊一声。”说着便带着小珍匆匆出去了。实在是里面太臭了！ 这时胖子肚子里“呱呱”地响了起来，接着肚皮翻江倒海，剧烈扭动。 “不会吧！” 话音刚落，就见黄白色的脓血就从身下排山倒海般拉了出来。 李缺这才明白老道交代放褥子的用意。他刚想凑过去处理一下，就被那黄白之物给逼退了，这气味比刚才还要臭上两倍。 屋子里本就不大，臭味愈发浓烈，李缺只能跑到窗户前透气，然后用九疑针封了迎香穴。 约莫五分钟后，胖子总算没有动静了。李缺看去身下足足有一脸盆的东西，顿时脸都绿了，只能硬着头皮帮胖子清理。 一顿操作猛如虎，事后恶心二百五。 直到鸡鸣三声，李缺总算把床上处理干净了。 李缺就背着胖子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至于那床上的褥子被子之类的全被郭老头拿去后面山坡给埋掉了，这倒整得李缺有些不好意思。 胖子迷迷糊糊地醒了：“老缺，我这是怎么了？脑袋晕乎乎的。” “你全不记得了？” 胖子脸上一红：“我就记得自己发烧了，肚子很难受，好像拉肚子了。”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和被子都与之前不一样，猛地挺了起来。 “我操，我不会真的在床上拉屎了吧！” “当然。还是我们几个帮你清理的！”李缺戏谑地说道。 胖子一拍脑袋，轰然倒塌：“苍天啊！大地啊！这下丢人丢大发了，没法活了。我一世的英明毁于一旦，我一生的事业付诸东流啊！” 李缺见他一脸虚弱，也不再逗他了，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胖子听得一脑袋疙瘩，那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又闻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臭味，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得，你别说了，我现在自己都嫌弃自己了。那水狐要是再让我看见，我非得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竟然敢在胖爷嘴里下崽……呕……”胖子连话都没说完，又呕了起来。 就这样胖子两人在郭老头又住了一晚。 第二天两人离开之际，胖子拿出一沓钱塞到郭老头手里。 “大爷这两天叨扰你们了，这是点心意你拿着。” 郭老头连忙推开，虎着脸：“拿走！你帮了我弟那么大的忙我都没来的及谢你。你这样做是打老头脸！” 两人又掰扯了几番，李缺看郭老头态度坚决，只能笑道：“胖子收起来吧。郭叔没把我们当外人看。” 胖子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钱收了。 李缺把小珍叫过来：“小珍，有空和爷爷去武汉找我们玩，我和胖子带你们去吃尽武汉美食。” 小姑娘笑哈哈：“那我以后考大学就考武汉。行不！” “那感情好！到时候你胖叔我带你在武汉好好耍一耍，那边有黄鹤楼，有热干面……” 李缺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鸡蹬子：“这玩意送你，也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把它挂在床头，保准你每天睡个好觉。” 这鸡蹬昨晚李缺祭了好几张灵符，驱邪避鬼的效果翻了一倍。小珍小时候被水狐吓过，身上阳气弱容易做噩梦。有这东西挂床头，可以凝神静气，对她是极好的。 郭老头知道李缺的本事，赶紧谢过：“这真是谢谢小李了，这孩子做噩梦这事没少让我们操心。” “郭大叔其实小珍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阳气弱了点。你让她睡二楼靠东边的那间屋子吧，那房间阳光射进最早对她有好处。” 郭老头忙不迭地点头。 等两人走了，小珍去房间里收拾，在李缺的枕头底下看到一沓钱。郭老头数了数足有三万块。上面还附有一张纸条：郭叔，这钱留给小珍上学。 郭老头叹了口气：“这是两个仗义的孩子呀！” 从郭家村回来后，日子就安定了下来。现在也没有其他九疑针的下落，李缺跟着胖子吃吃喝喝睡睡了一个来月，足足养了五斤膘。胖子本来还计划着去泰国“萨瓦迪卡”下，好在这时王家终于来人了。 王家别墅里，李缺两人坐在右边的椅子上，上首是王德源，旁边站着王少坤，另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人应该就是王少坤的亲哥哥王少乾。左边三张椅子上坐着二男一女，李缺均不认识。 王德源和李缺两人寒暄了两句，就给李缺两人一一介绍起来。 “小李，这三位都是江湖有名的好手，这次将和你们一起去黄泉山。这位是宋元朗，江湖人称老秀才，是当年铁指宋的传人。” 李缺自然是知道铁指宋的威名，一手铁指探穴名扬江南地区。据说铁指宋的右手手指极长，骨节粗壮，根根笔直如枪杆。他曾在书里也见过这么手艺，以左手两指插入土中，从土壤的成分，水汽，温度，湿度，黏度等多方面得到信息，探明墓道入口。 这一门手艺源于发丘一派，最具代表人物是南宋朝时期的毛三指。据说此人听说宋帝陵被毁后，带着人盗掘了罪魁祸首杨琏真珈，获黄金十担，各种珍玩异宝不计其数，也算是为宋朝皇室报了仇了。 他朝那人看去，虽然瘦得跟只猴似的，可手指并不长，于是有些疑惑。 老秀才笑道：“小兄弟别看了，我惭愧呀，老祖宗那一手绝活到我就失传咯。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呀！李道长的本领我已经听王老说过了，佩服佩服！” 李缺看向这个斯斯文文的中年说了一声：“客气了。” “小李，元朗虽然没了探穴的绝技，不过他可是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在过去那得考状元，做翰林学士的！而且他对秦汉时期各地的文字和习俗很有了解。” 原来如此，不然赵高墓那么凶险怎么会让一个文弱书生前往呢！ “这第二位是少林俗家弟子，大家都叫他长棍王五。横练金钟罩，而且身手功夫极其了得，七八个壮汉都不是他的对手。” 李缺看此人眼神凌厉，脸色刚毅，坐姿挺拔如松，确实是个练家好手。 最后一个是面容姣好的女子，年岁看起来比李缺大个二三岁，只不过面上很冷。 王老爷子看两人年龄相仿，竟然打趣起来：“这位姑娘姓白，江湖上大家给她取了个雅号叫千手观音。小李，你猜猜这是为何？” 李缺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眼，许是被人盯着有些恼，那千手观音脸色差了几分。 胖子在一旁小声提醒：“老缺，以我多年阅人无数的经验告诉我，这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下手得小心点。” “滚！” 李缺就见那姑娘一对水灵灵的眼睛瞪来，又冷又酷，尴尬地摸摸鼻子，最后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 “王老，这姑娘十指纤细，骨肉匀称，指腹和指侧有薄茧，身上衣服口袋众多，想来是常用暗器一类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那千手观音指头一扬，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枚柳叶镖就钉在了李缺旁边的桌子上，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 胖子看着对方，压低声音：“咋样！我就说她不好下手吧！这就是一朵带刺的雪莲花！” 第90章 羌寨 三天后，李缺、胖子和王少坤、王彪等七人踏上了行程。 胖子对此很不了解，那瓦屋山一看就不是个善地，就他们几个去还不够塞牙缝。于是就问王德源：“王老爷子，那黄泉山山高林密，凶险万分，合着就我们这几个人去？你王家家大业大，拉起一支万人队伍都不成问题吧。” 王德源叹了口气：“哎，小孙啊，非是我王家小气。这几十年来，我王家折在里面的人可不少。江湖好手，雇佣军前后去了五六波，没有一波能平安回来。我们也试着用直升飞机把人直接送到探测的地点，可是那地方磁场极强，根本没信号，光飞机都毁了七架。” 众人不禁咂舌，这王家的实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强呀！有了这个解释，胖子心里也舒坦了很多。 一行人先去了眉山市洪雅县，又走了大半天的山路，终于快到傍晚才来到了瓦屋山脚下的一个羌人寨子。彪子先进寨子找向导，几人就在寨子口等着。 不得不说这里风景是真美，因山脉重重，地势陡峭，羌寨一般建在高原半山，因而羌族被称为“云朵中的民族”。 这寨子名叫瓦格村，世代是羌人居住的地方。今天要找的向导据说是当地唯一一个进入黄泉山全身而退的人。 几人正欣赏着美丽的风景，彪子就领着一个裹着头帕的羌族老者走了过来。 “吉布大爷，这些都是这次进山的人。” 老者放下旱烟杆看着几人点点头：“跟我来嘛！先吃饭。” 这普通话乡音很重，好在能听懂。于是几人就跟着老人往寨子里走去。 这羌族的民居很有特色，大多为石片砌成的平顶房，呈方形，多数为3层，每层高3米余。房顶平台的最下面是木板或石板，伸出墙外成屋檐。木板或石板上密覆树丫或竹枝，再压盖黄土和鸡粪夯实，有洞槽引水，不漏雨雪，冬暖夏凉。房顶平台是脱粒、晒粮、做针线活及孩子老人游戏休歇的场地。有些楼间还修有过街楼（骑楼），以便往来。 “老缺你看那里？” 胖子指着寨子东边几座高耸的高楼。这些楼的高度在10至30米之间，有四角、六角、八角几形式。有的高达十三四层。建筑材料也是石片和黄泥土。 “那是碉楼！早些年用来御敌和贮存粮食柴草。羌族虽人口不多，倒可千万别小看了他们。就这碉楼匠人不绘图，吊线、柱架支撑，全凭高超的技艺与经验所建，被誉为东方城堡。” 吉布大爷听后，诧异地看向老秀才。 “说得对嘛！羌人是勇士嘛！” 很快几人就进了一个院子。院子收拾得很干净，靠边上还用石片砌了个鸡圈，几只肥肥的芦花母鸡正悠闲地踏着步。 吉布大爷喊了句，很快厨房里就走出一个面容和蔼的大娘朝大家说着话，做着手势。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大家明白她是在招呼大家进屋子坐。 羌人的屋子比较高敞，窗户大，又全是用石片砌成的，所以屋里十分凉快。 几人刚坐定，吉布大爷就端来一个陶壶，就见里面是插了许多麦秆。 吉布大爷率先喝了，就招呼众人：“喝，咂酒好喝嘛！” 说完就唱了起来，大家虽听不懂歌词，但那悠扬的旋律却令人十分舒心。 几人顿时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操作？ 老秀才笑道：“羌族人请客人喝咂酒是古老礼仪。在饮酒的时候，大家会围坐在酒坛周围，在坛中插上数根长长的吸管，每人轮番吸咂，边饮边唱。无论是主人还是客人都要唱酒歌，这叫做“以歌伴酒”或“以歌下酒”。别发呆了，赶紧喝吧,这是礼数。” 说着老秀才率先喝了一口，大家也就不再观望都喝了一口。 这酒味道其实度数不高，但有些像醪糟酒甜甜的，入口还有一股浓浓的粮食味道。许是在井水里镇过，喝起来冰凉甘洌。 胖子吸了一大口，对着布吉大爷竖起大拇指：“这酒真不错！” 把吉布老头乐得笑开了花，脸上全是深深的褶子。这客人赞美主家酒好，在羌族这边可是很有脸的。 于是忙招呼着胖子：“喝嘛，喝，家里有的，很多。” 令李缺诧异的是养尊处优的王少坤并没嫌弃与众人共饮一壶酒，喝得很自然，看来王家人果然与众不同。 很快羌族大娘就端来了好几大碗的饭菜。羌人热情好客，做的都是家里能拿得出手的最好饭食，就见有玉米饺团、洋芋糍粑、羌香老腊肉，风酱肉干……散腾着阵阵香气。 大家赶了一天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加上大娘手艺又很不错，于是吃得那叫一个欢。 胖子嚼着又肥又厚的腊肉两眼放光：“老缺这腊肉真他妈香，我可以吃五斤。” 其余众人也纷纷点头，吃得那是一个汤汁四溅，“吧嗒”声不绝于耳。唯有千手观音夹一口菜，吃一口饭，很是斯文。 布吉大爷就坐在边上抽着烟，看着众人吃饭。 等大家吃饱喝足了，吉布大爷就说道：“黑天了今日，明天去山里嘛。” 李缺想着时间还早，于是就问道：“大爷你能跟我们说说你上次去黄泉山的经历吗？” 吉布大叔猛地吸了口烟，就着昏黄的灯光说了起来。 那还是六二年，大旱，家家缺粮。吉布老头刚过十三岁，就跟着阿爸和村里人去瓦屋山打猎。 十几人追着一头野猪一路跑到了黄泉山周边。 “阿爸，那猪跑进黄泉山了。” “嗯，我知道！”带队的首领达木正是吉布的父亲。 “达木还追不追，前面就是禁地了。” “达木，咱们回去吧！释比说里面有恶鬼，不能去！”一个青年阻拦道。 释比是羌族巫师，与汉族的道术阵法不一样，敲打羊皮鼓作舞，是释比们作法时的“专利”。其中最有名的巫舞——羊皮鼓舞《布拉兹》，必须由真正掌握十六卷经文和所有法式技能，具备一定医药、星象知识，能主持传统的祭祀仪式的巫师才能表演。 “可是咱们寨子已经断粮了好几天，那头野猪足有三百来斤重。它脚受伤了，跑不了多远的。再说我羌族各个是勇士，是天神子民，才不怕恶鬼。”另一个青年反驳道。 “活人总不能让死人给困着，寨子里的老人和小孩已经饿不起了。大家排成一列，进山！” 想了很久，最终达木一干人还是进了黄泉山。 第91章 进山 黄泉山也不知道多久没人进入，里面处处是一抱粗的参天巨木，阳光半点照不进来，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雾气，藤蔓爬得到处都是， 几人顺着野猪的血液一路找去，终于发现了野猪，不过早就死的透透的。令人奇怪的是血肉全没了，只剩一具皮包骨。 就在这时有人指着前方尖叫一声，大家看去，顿时面无血色。 只见不远处上一排排尸体倒插在泥土里，上身已经烂得看不清形状。 “快……快走。”达木赶紧呼喊着大家离开，可一回头，所有人都不见了。 “阿爸！” 丛林里传来吉布的呼喊声，达木赶紧抽出砍刀循着声音追去。就见一根红色的树藤正拽着吉布飞快地向深山游去，达木飞扑过去一刀砍断了树藤。立马那树藤断裂处流出了红色的汁液，接着扭曲着身子，似乎极为痛苦。 达木赶紧把吉布护在身后，此时树藤仿佛被激怒了，“咔”——尖叫一声好几根树藤“嗖嗖”地朝达木袭来，可还在离他十公分的地方突然停滞不前。 “阿爸，他们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害怕什么。” 达木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脖子上掏出一块黄白色的骨牌晃了晃，果然树藤纷纷后退。 “阿爸，他们退后了。他们怕这骨牌！” “这是阿夏释比送给阿爸的。”想了想，达木把他摘下来挂在吉布的脖子上。 “吉布，你在这等着。阿爸要去救佐布他们！” 吉布拽着达木：“阿爸，我怕！” 达木摸了摸他的头：“别怕，我们是天神的孩子，是山林的勇士！你已经十三岁了，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替阿爸保护阿娘和寨子。” 就这样吉布擦干泪，看着阿爸渐渐远去的身影。 十来分钟后，他突然听到阿爸的喊声：“吉布，快走！” “阿爸！” “快走！” 最后一声“快走”被巨大的“咔咔”声所淹没，吉布流着泪，拼了命地往前跑……直到跑出了黄泉山，身后的声音才戛然而止。可阿爸几人却再也没从黄泉山出来过。 一晃就过去了六十年。 故事说完，吉布老人浑浊的双眼已布满泪水。 众人听完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变得沉重起来。 “吉布大爷那你看清树丛里是什么东西吗？” 吉布老头摇了摇头。 “这次带你们去山里，我也是想去找找阿爸，把他带回来安葬了嘛。” 李缺陷入了沉思，那些树藤怕巫师加持过的骨牌，可见必是妖邪之物，看来得做些准备！ 因为第二天要进山几人也不再闲聊，就各自散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行人吃过早饭，就背上包往瓦屋山走去，吉布老头还背了把猎枪。 这瓦屋山不愧是旅游胜地，一路上笔直挺拔的云松冷杉，飞落的瀑布，清澈溪流到处都是，各种动物也穿梭其中。看着这漂亮的景色，倒也没觉得多累。 路上吉布老头并没多说话，一双锐利的眼睛像鹰一样打量着丛林四周，比如好几次大家差点踩到毒蛇，都是老人抢先一步用猎枪挑开了。 就这么走了两个来小时，大概上午十点多，几人终于来到了黄泉山脚下。这黄泉山在瓦屋山最深处，高耸入云，像一座巨大的宝塔屹立在众人面前。 阿彪拿出地图：“少爷，按地图所示，那块黑影应该在东北角。” 吉布老头突然有些激动：“是嘛！我阿爸也是那里消失的嘛。” “大家做好准备！彪子把家伙拿上。” 胖子就看见彪子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崭新的ak47，不禁瞳孔都放大了。 “彪兄，还有没有，给我也武装一下。”阿彪看向王少坤。 “分给大家吧。” 于是阿彪拿出几把手枪：“现在黑货抓得严，枪走中亚那边倒好弄就是不好送。所以只有这匣子炮了！” 胖子总算摸到真家伙，笑得嘴都咧到了耳后根：“有这就不错了，快说说怎么用。” 阿彪给大家讲解了下，也要分把枪给吉布老头，不料对方拍拍身上了的猎枪：“我使惯了这个嘛！” 然后老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粉末：“山里蛇虫多，这是药粉抹上嘛！” “大爷你刚才咋不给呀，害我被那蛇吓个半死。” 吉布老头瞥了眼胖子：“好钢嘛用在刀刃上。那瓦屋山的东西我都对付的了嘛！” 接着吉布打头，接着是阿彪，老秀才，王少坤，长棍王五，胖子，李缺，千手观音殿后。 李缺一转头就闻到一股馨香，千手观音不善地看来。 李缺赶紧回过神：“那个要不我殿后吧，你走我前面。” 千手观音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可目光却缓和了两分，突然手一扬，一枚银针从李缺耳侧飞过。 李缺转头一看，一只拇指大小的蜘蛛被钉在了树上，想来刚才要不是她出手自己就被蜘蛛咬了。于是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你走后面，挺好的，挺好的！” 胖子偷偷地瞄了眼千手观音：“老缺，你不会喜欢这一款吧？那娘们冷的跟冰块似的很难焐热的。” 李缺拍了他脑袋一下：“胡说什么呢！” 一行人越往前走，发现林子愈发茂密，有的树足有五六人环抱般粗。手臂粗的藤蔓四处垂落，上面爬满了五颜六色的虫子，看的人一身鸡皮疙瘩。 约莫走了半个来小时，吉布老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激动地指着一棵大树抖着指头：“我阿爸就是在这里和我分开的嘛！” 李缺已开了天眼，就见周遭一圈黑雾漫天。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悄悄递给胖子：“把这个放口袋里！别拿出来。” “老缺，难不成这里……” 李缺已经一步走到了前头，拦住了正欲前行的吉布老头：“王少，先别进去，在这休息下吧。” 王少坤认真地看去：“李缺可是发现不妥？” 李缺朝四周看了几眼，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这里古怪的很，大家要小心了。” 这话一出立马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野兽大家都不怕，可这玄玄乎乎的东西却不好对付，难缠得很。 “你们呆在这里别动，我先进去看看。” 第92章 百尸朝穴 李缺正要走向前，王少坤把他给叫住了：“等等，李缺你拿着这个。”说着递来一把巴掌长的匕首。 李缺就见匕首极为古朴，均身除去血槽再无其余装饰。不过剑首可见两个蝇头小纂——清刚，心里不禁一震。 这是古代名刃——百辟匕首之一的清刚。《艺文类聚》卷六十引三国魏曹丕《典论》：“魏太子造百辟匕首二：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这匕首削铁如泥，煞气极重，比一般的匕首好用太多了，与秋水刃不相伯仲。 “谢了！待会还你。” “送你了，这东西在我手里就是把刀子。在你们手里才不算埋没了它的风采。” 李缺感激地点点头。 等李缺向树林深处走去，其余人就待在原地无所事事。 这时老秀才站了起来：“那个我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下。” 胖子嫌弃地摆摆手：“别走太远，这地方老缺说很是邪性，别待会被妖魔鬼怪给抓走了。” 老秀才要知道胖子这张乌鸦嘴一语成箴，保准会把臭袜子塞他嘴里。 再说李缺走了几分钟，脚下就被硌了一下。他低头看去，竟是一枚锈迹斑驳的铜扣。 “这铜扣看这花样是明朝的盘花扣，看来这地方明朝时有人来过。” 又走了几步，一股浓浓的尸臭迎面扑来。拨开树丛，就见上百具尸体笔直地倒插在地里，均看不见脑袋，就像一根根黑黝黝的桩子。从服饰来看，果然是明朝时期的人。 李缺正要上去查看一番，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叫，接着就见树丛里黑影重重。“不好，胖子他们遇到危险了！”他赶紧按着原路退了出去。 等来到那棵大树前，除了一地的包裹，众人早就不在了。 “胖子！”李缺大喊了一声。 “老缺——我们在这里——快来——帮忙！”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的声音。 李缺赶紧朝声音的方向奔去，很快就看到几人正和十几根树藤厮杀着。 胖子正咬牙切齿地拽着一根不停扭动着的树藤，脖子上青筋全蹦了出来。见李缺来了，眼前一亮：“老缺你总算来了，这些家伙太难缠了。快想想办法！” 折腾到现在，几人已是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这时一根树藤飞快朝王五袭来，王五直接挥起铁棍砸去，立马树藤尖叫着躲开。不料铁棍被另一根树藤卷住了，于是两人绞着力，直到一枚柳叶镖飞来直接割断了缠住的树藤。王彪也不客气，直接“突突突”地开枪，把树藤直接打成了筛子，可对方依然毫不畏惧地涌了过来。 李缺赶紧拿着匕首冲了上去，挥刀一砍，一根树藤就断成两截。可是对方扭动了两下， 又钻出一截新的树藤继续攻击。 “死不了！这倒跟万珠蛇婆有几分相似。” 李缺开了天眼看去，果然每根藤蔓都被一股黑气笼罩着，还有源源不断地黑气从远处输来。 “果然是阴邪之物。” 很快李缺就掏出几张黄符，夹在指间，掐诀道：“天地茫茫，神兵降凡。赐我神力，五脏元嘉。急急如律令！” 五张黄符燃尽，李缺眼睛变成了金色。接着他咬破指尖在清刚匕首上画了一道符，很快那匕首绽放出一丝紫光。 见布吉老头被树藤勒得眼睛都突出来了，李缺直接脚下一蹬足有三米多远，挥刀砍去，树藤扭动两下就化成一滩血水。接连几根树藤都被他斩于刀下，其余树藤见状纷纷后退，然后慌乱地朝树丛间逃去。 众人直接看呆了！这哪里是人，简直是神啊！ “李缺，李大道长，牛！”王少竖起大拇指。 胖子过去搭着他的肩膀：“这东西对他来说洒洒水了，你是没看到他对付血魃，好家伙那……” 胖子在那里胡吹，几人却都竖着耳朵听着。 老秀才拱手：“李兄弟你这一身道术果然令人佩服啊！有时间我要向你学习学习。你别忙着拒绝，我可以拜师的。” 李缺哭笑不得，一个四十来岁的人拜自己为师怎么看都搞笑：“秀才，你别听胖子乱说，他那张嘴最是能瞎编乱造，少说有三斤重。” 话虽这么说，可李缺露了这么一手，再也没人敢小瞧他了。 看来原地等也不安全，于是李缺带着几人去了刚才发现的地方。 众人看到那一具具尸体，更是心头一凛。今日要不是李缺出手，想来自己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具吧！ 吉布大爷在尸体里找了一圈，突然跪在一具尸体面前痛哭流泪。 大家立马走了过去，就见那处有好几具尸体穿着羌族的服饰，只不过常年风吹日晒早已破烂不堪。 “吉布大爷，这是……” “这是阿爸。我认得他的烟杆，我阿娘在上面绑了一圈红绳，旁边那是佐布大叔，他的小拇指从小就断了一截。” 大家就看到一具尸体的腰间果然挂了一根烟杆，上面赫然绑了一圈红绳。另一具尸体果然小拇指少了一截，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这些人死了还要头朝地埋着受罪，日日风吹雨淋，虫鼠噬咬，也是惨的。 “阿爸，我来看你了……” 接着吉布老头跪在尸体前诉说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李缺几人就在周边查看了起来。 不料这时吉布老头突然他抱着尸首拔了起来。 “吉布大爷！别动那尸体！” 话音刚落，吉布老头和那具尸体就一起摔在了地上。 众人赶紧跑了过去。 就见那具尸体的头部已成骷髅，无数的树藤把它穿成了筛子。李缺又拔起一个，果然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这是百尸朝穴。” 见众人疑惑地看来，李缺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活着的时候被树藤控制了。然后那些红色的树藤从脑袋里钻进去，慢慢地吸食身体里的血肉。为何颠倒身体，因为人的百会穴阳气最重，这样吸食不会浪费一丝一厘。” “老缺这么说来，他们……他们是被活活吃掉的？”胖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嗯，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而且这个过程他们是——有意识的。” “难怪这些头颅嘴巴都张得这么大，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大家听了头皮发麻，不由得安静了下来，要折磨这么久那该多痛苦，还不如一刀了结算了。 吉布老头听到自己父亲受了这等痛苦，抱着尸体又哭了起来。 老秀才走了过来：“李兄弟，我刚进山时就觉得这山无风无水无依无靠，风水烂的一塌糊涂，想来这百尸朝穴有讲究吧？” “百尸朝穴，以养地气。这黄泉山的确是个烂穴，若活人住在这里百病缠身，死人葬在这里，要么魂飞魄散，要么无法投胎转世。可风水一脉，合天道为正。后人改之则为变。我想这些树藤吸食了人的阳气然后送去墓穴之中，就平衡阴阳之气，这样烂穴就慢慢地扭转了。看来赵高墓就在附近。”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一扫之前的阴霾激动了起来。 第93章 尸蜂 李缺看着布吉老头：“布吉大爷，这林子你也看到了凶险万分，你上了年纪就不要进去了，你去外面等我们。若三日后，我们还没回来，你就不要管我们自个先回去。” “这……这怎么行。我……可以陪你们去嘛！这林子里我有经验。”布吉老头连忙拒绝。 “大爷，你放心我们会平安出来的，你等在外面也好有个照应。” “对，大爷，那里面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你在外面等着吧。”胖子也跟着劝道。 吉布老头也知道自己要是硬跟着去，也许只会给几人拖后腿，于是点头：“好嘛，我带着阿爸在林子外头等。” 为了以防万一，李缺掏出一张黄符给布吉大爷：“大爷，这符你藏好千万别丢。” 布吉老头点点头，认真地收了黄符：“孩子，你们要平安嘛！” 等布吉老头背着那具尸骨往回走去，李缺几人也绕过尸体往前走去。 林子越来越密，有些地方甚至连狗都钻不过去。地上到处出现了朽烂的箭头和刀剑，老秀才捡起一块看了看：“这些都是两晋时期的，看来这地方来的人不少。” 大家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担忧，又是明朝又是两晋，这赵高墓有没有被人捷足先登呢？ 很快前面发生的事，就印证了老秀才的话。 就见一棵足有七八人环抱的大榕树矗立在前方。树大并不稀奇，可恐怖的是这榕树长着一张老人脸，那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栩栩如生。树枝上垂下来的每一根须根上都挂了一具尸体，均是从嘴巴里穿过。密密麻麻的尸体早已变成了一具具干尸，仿佛只有纸片般厚，随着风晃来荡去，极似一个巨型的风铃。 “乖乖，原来刚才那些树藤的老巢在这里呀！” “看服饰应该是晋朝那批人。想来那些树藤把人抓住后，除了百尸朝穴那地方，其余都被带来这里。” 正说着话，那树的表情就狰狞起来。 “我去他娘的！那树的眼睛睁开了！” 大树摇晃着枝干，尸体左右摇摆，“夸夸”作响，接着就见从尸体的嘴里吐出一只只拇指大小的黑色马蜂。 “快躲开，这是尸蜂，有剧毒！”李缺喊完，大家赶紧散开。 王彪是个憨的，直接端起枪对着榕树扫去，胖子见状也开了枪。可一通子弹打完，那树愣是只伤了点皮毛。还仿佛更加生气了，那树枝抖得更厉害！ 王五铁棍挥得“呼呼”作响，很快几只尸蜂就被敲死了，可接下来的更多。 千手观音那银针天女散花似的飞着，准头很足，几乎一针一只，这手功夫亮瞎了李缺两人的眼睛，可此时也被一群尸蜂包围着。 至于胖子几个身手一般，只能挥着树枝驱赶着。 “蜂类怕火，用烟熏。” 于是大家手忙脚乱地用树枝点火，很快这地方就烟雾弥漫。 李缺用树枝不停地驱赶着尸蜂，一边喊：“尸蜂越来越多，快跑。” 大家一边往前埋头走去，一边驱赶着尸蜂，很快就来到一段悬崖，下面少说有百来米，掉下去保准小命不保。看着密密麻麻的尸蜂一窝蜂地涌来，众人大惊失色。 “怎么办？跑不了了，要不跟他们拼了吧。”胖子一把树枝抽过去，几只尸蜂又被扫落在地上。 “拼不过的。这些尸蜂聪明的很，你没发现它们现在进攻少了很多吗。等我们手上的烟灭了，没力气了，就会被他们吸成干尸。” “啊！” 这时王彪被蜇了一下，就见那只手臂迅速黑肿了起来，剧烈地刺痛让他捂着手臂摔在了地面。 接着老秀才和王少坤也被咬了，两人均疼得满地打滚，叫苦不迭。 李缺急得满头是汗，在这么耗下去，大家非得死在一起。他拿出一张黄符正盘算着用什么术法，可脑子里乱成一片。这道门术法多是针对妖魔鬼怪的，可这虫子确实不擅长。若是赶尸老头在的话就好了。 突然胖子大喊一声：“老缺那边有个山洞。” 就见悬崖旁有一道隐蔽的裂缝，被无数爬山虎和藤蔓遮住倒没有发现。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吼道：“快进去躲躲。” 等几人互相扶着，拖着，狼狈不堪地进了山洞才发现里面空间很大，不过没有人工凿刻的痕迹，应该是地震后形成的溶洞。 李缺和胖子用藤蔓把洞口塞住，暂时把尸蜂堵在了外头。 现在被蛰的三人的情况很是严重，面白如纸，嘴唇乌黑似墨。李缺看了看伤口，流出的血又黑又腥，跟上次蓝道行的毒有几分相似。 胖子赶紧从背包里翻出几瓶解毒的药丸：“老缺我这里有些解毒的药，你看看能不能用。” 李缺有些心灰意冷地摇摇头：“这尸蜂毒极其霸道，现在他们三个已经尸毒攻心了，一般的清毒药根本没用。” “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几个死吧！” 剩下的几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王少坤呻吟了一声：“口袋……” “你说什么？口袋？”胖子赶紧去掏王少坤的口袋，果然有一个瓷瓶。 “老缺，你看这个！” 李缺接过瓷瓶，打开瓶盖，一股梅花的清香立马钻了出来，令人神清气爽。 等他倒出三粒药丸：“这是……鬼绝丹。胖子，他们三个有救了。” 说着赶紧给每人喂了一颗鬼绝丹，不出一刻钟，几人的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流出的血也不再腥臭发黑。 接着李缺又掐诀念道：“三清御令，除妖灭魔。阴散无极，度我阳行。急急如律令！”从王少坤腹部往上推去，果然见一股淡淡的黑气慢慢地吐了出来。 等三人全来了一遍，李缺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愧是鬼绝丹，总算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原来这鬼绝丹和碧血丹都是明末五鬼道人的看家法宝。五鬼道人最擅长抓鬼，炼鬼，又是当时最有名的药仙。这鬼绝丹据说是用百鬼和百种草药炼制的，旨在以鬼克鬼。据说此药可解百种尸妖之毒。可与湘西赶尸老头的秘药相提媲美！ 这次王少坤出行，王老头怕孙儿出事，一咬牙把整瓶都给他带出来了。巧的是还真用上了！ 第94章 冥树 等李缺凑到入口看了看，外面密密麻麻的尸蜂依然坚守着。 “胖子我瞧这尸蜂一时半会是不会走了，那藤蔓也挡不了多久。斩草要除根，擒贼先擒王，这样我想办法出去会会那老树妖。” “不行，太危险了。老缺，这个时候你能不能长点心眼，别逞英雄。”胖子率先不同意。 李缺咧嘴一笑：“胖子，你放心我死不了。就算真有意外，我的命也算值了。” 胖子知道李缺说的是什么意思。虽说他确实只有一年半的寿命，但要是找到九疑针呢？ 他还想劝说几句，李缺就打断了他：“胖子，我再不济也是武当正牌弟子，对付这些魑魅魍魉比你们有经验。这一趟我必须去，否则大家只能坐在这里等死！” 胖子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里最有希望出去的确实只有李缺。 “我跟你去！” 这时千手观音走了出来：“我帮你掩护。” 王少坤也很赞同：“李缺，你让韩冰跟你一起去吧。这里有阿彪，王五还有枪，没问题的。” 原来千手观音叫韩冰，果然人如其名，又冷又冰。 李缺看向韩冰，对方眼神里全是固执，只能点头。 “那妖树是传说中的冥树，为地眼尸气所化，与妖鬼共生，平时最嗜好饮血。” 说完他拿着刀往手上一割，立马血流如注。接着在一根木棍上抹了抹。 “老缺你这是……” “这样跑出去太危险了，我先把尸蜂引到一边。” 果然那尸蜂闻到了血气，极其癫狂，拼了命地要往洞里钻去，嗡嗡地叫个不停。 李缺找准时机，把沾血的棍子朝外面远远抛去，果然所有的尸蜂全部涌了过去。 “走！” 李缺也没多想，抓着韩冰的手就往外跑去。 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又看看自己的手，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嘿，小缺子不错啊，这么快就上手了。啧啧，孺子可教也。” 话说李缺拉着韩冰一路奔向了妖树。等两人停下了脚步，李缺才感觉到手心里的异样，软软绵绵，冰冰凉凉的。一回头就看到韩冰秀气的眉头一蹙，瞪着自己。 李缺看对方脸色不善，赶紧放了手：“韩——韩冰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莽撞了。” 韩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再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李缺一脸无辜：“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妖树见了两人拼命地抖动着枝干，于是听到召唤的尸蜂迅速地涌来。 李缺拿出一张符纸，掐诀道：“天蓬天蓬，九元煞童。素枭三神，严驾夔龙，威剑神王，斩邪灭踪。紫气乘天，丹霞赫冲，吞魔食鬼，横身饮风，苍舌绿齿，四目老翁。天丁力士，威南御凶，天驺激戾，威北御锋。三十万兵，卫我九重，辟屍千里，扫却不祥，敢有小鬼，欲来见状。钁天大斧，斩鬼五形。炎帝烈血，北斗燃骨。四明破骸，天猷灭类，神刀一下，万鬼自溃。急急如律令！” 等黄符燃尽，李缺脚下一跺，身前出现一道白色的气流，那些尸蜂竟然飞不进来。 上次不虚子听了三眼鬼虱的事后，就教了李缺这天蓬咒，可短暂阻挡由阴气化成的尸虫之物，争取有个逃生的时间。刚才心急也没想到，等在山洞里冷静下来后才想了起来。 韩冰一双好看的眼睛有些惊讶地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李缺，就听李缺喊道：“快，跟我去斩了那树妖。”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树妖面前，现在只有两米的距离了。可树妖并不畏惧，一边催促尸蜂进攻，一边抽出无数的树藤甩来。于是两人和树藤厮斗了半天也没个胜负。 眼见气越来越淡了，最多只能支持一两分钟了。 “韩冰，你有把握去到那里吗？”李缺指着树干最上头一个螺旋状的树瘿瘤子。 韩冰点头：“距离没问题。不过这么多树藤袭来，我过不去。” 李缺递给她一个小瓶子，笑道：“这个你不用管，我有办法。你只管过去把刀子对着树瘿瘤捅进去，记得先把这粉末倒上去。” 说着不顾一切地冲出气圈，大喊道：“来呀，丑八怪，有本事过来啊！修炼了千年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一泡屎尿就能把你给灭了。” “待会我必定把你砍了去做尿桶，让你遗臭万年！” 果然妖树被激怒了，指挥着所有的树藤和尸蜂都朝李缺攻击。 “这家伙……” 韩冰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趁着眼前没了尸蜂树藤，她赶紧飞奔上前，脚往树身一蹬，抓着一条藤蔓就爬上了树干相接处。 李缺还在与树藤、尸蜂搏斗着，虽没被尸蜂蜇咬，但也被树藤抽破了好几处地方，血迹斑斑。 “韩冰，快点。” 那树妖许是感受到了危险，想赶紧把树藤收回来防护，可是李缺那里会给它机会。他邪魅一笑，把掌中伤口一挤，血“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这下树藤和尸蜂疯狂了起来，根本不理会树妖的指令。 韩冰拿着刀往瘿瘤上一插，坚硬如石，皮都没破。 “倒朱砂粉！快！” 韩冰捏碎瓷瓶，朱砂一股脑地落在了树瘿瘤上。 “咕咕——呜呜——”树妖发出尖锐的哀嚎，它拧着，扭着，全身散发着黑色的热气。那树皮像被腐蚀了一般，一块接一块地掉了下去。韩冰又一刀捅去，刀子就仿佛切豆腐一样瞬间插进了树瘿瘤里。就见树瘿瘤里像喷泉一样涌出血水，涓涓不停。 妖树浑身一阵剧烈地战栗，最后整棵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干枯，所有树藤都失去了力量，像海带一般绵软地趴耷在地上。至于尸蜂也全从半空中像雨点一般掉落了下来。两者本就是共生关系，树都死了，它哪能独活？ 李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撑着地，长吐了口气：“呼，小命总算保住了。” 就在这时冥树突然使出最后一丝力，一根树藤宛如灵蛇一般支棱了起来，接着如鞭子一般抽向韩冰。 韩冰已经来不及躲了，只能干干地站在那里。 电光火石间，李缺来不及多想飞扑过去扯住树藤，巨大的惯性力把他的双手刮得鲜血淋漓，但也让树藤偏了几分，从韩冰耳侧呼啸而过，直接抽断了一根大腿粗的树干。 韩冰心下一凛，一个鹞子翻身一刀切断了树藤。然后又一刀捅入树瘿瘤，这下妖树闷哼一声，总算是咽气了。 “你没事吧？”韩冰递来一块帕子。 李缺接过帕子，把手背到身后擦拭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事，没事，皮外伤而已。”其实十根手指头剧痛无比，不断地颤抖着。 韩冰深深地看了李缺一眼，冰冻的内心竟射入了一股暖阳，似乎……她咬了咬嘴唇，疼痛令她清醒过来，于是转身就走向那堆残骸。 就见树后的石壁处有一扇巨大的饕餮纹路的青铜门。 韩冰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就想用匕首插进缝隙里。 李缺赶紧喊住：“等等，小心有诈。我们先把大家叫过来吧。” 韩冰一双漂亮的眸子看来，李缺的心竟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李缺你有没有出息，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还搞得自己心跳加快，没出息。” 第95章 伏羲六十四卦 很快一伙人就来到了青铜门面前。 “这门后面应该就是赵高墓的墓道了。” “老缺这树妖看来是个守门大将啊！” 李缺正在研究那门，随口“嗯”了一声。 众人合力推了推，果然推不动。 王五侧耳过去，用手指弹了弹门，声音浑厚悠远，随即皱眉道：“这青铜门有一米来厚，少说五万来斤，一般的炸弹都没用。” 这话说完，大家心里一阵拔凉。现在只能寄希望在满门的花纹上，说不定有机关。可李缺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名堂。 老秀才径直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说道：“这是饕餮火轮纹，白日为饕倒着看，黑夜为餮正着看。” “倒过来看？” “嗯。彪子，拿拓墨出来。” 很快一张拓片便出现在大家眼前。倒过来看后果然内有乾坤，门上面赫然是一幅伏羲六十四卦图。 何为伏羲六十四卦图？《周易》里的六十四卦，图像上是由两个八卦上下组合而成。两两重复排列为六十四卦。 卦名分别是：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噬嗑﹑贲﹑剥﹑复﹑无妄﹑大畜﹑颐﹑大过﹑坎﹑离﹑咸﹑恒﹑遁﹑大壮﹑晋﹑明夷﹑家人﹑睽﹑蹇﹑解﹑损﹑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艮﹑渐﹑归妹﹑丰﹑旅﹑巽﹑兑﹑涣﹑节﹑中孚﹑小过﹑既济﹑未济。 胖子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横线圈圈眼睛都花了。 “老缺这又是个古代密码锁？” 李缺叹了口气：“这个比上次的难多了，我也解不出来。现在全靠秀才了。” “胖子快把那块布给我。”老秀才喊道。 胖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灰扑扑的麻布递了过去。老秀才摊开布，看着上面斑驳的字迹，口中念念有词，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胖子那是什么？” “哦，就刚才那山洞里发现的。秀才说是建陵人留下的。” 半个小时前。 胖子在洞里焦急地等待着，这李缺半天没动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胖子你别走了，晃得我眼睛都花了。”老秀才发话了。 “他们没回来，我这屁股下像架了火烧得慌，坐不住啊！” 其实另外几个人也是心烦，李缺若是不回来，他们敢打包票，自己几个绝对进不了赵高 墓，也没把握走出黄泉山。 “我看这洞挺大的，要不你去别处晃晃。”老秀才赶紧提议。 胖子也没其他法子，还真在洞里溜达起来。这一溜达还真有了发现。等他走到一块石头后面，大声地嚷了起来：“快来！这里有个死鬼。” 众人听了赶紧过去。就见一具枯骨靠在石头后面，那石头老大一块，要不走过来看还真发现不了。枯骨胸前挂着一枚羽箭，是从后背穿透的，可见是被人杀害的。 老秀才仔细看了两眼：“从发髻和衣服来看应该是秦汉时期的人无疑。” 胖子现在对这些尸骸也很熟络了，直接上手翻找了起来。果然在衣服的内衬上多了几行血字，不过有些已经看不清楚了。 “秀才，你看！” 老秀才扯下那块布，认真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武阳侯以家小之命挟吾等建陵。陵毕，皆杀之。逃xxx追之。无信无义，祈掘之以复仇。吾命不久xx，门以冥木xx合x之禁，左以轮月，右以含苍，上命群星，下走五幽。陵内…… 后面就没了字迹，想来是没命写下去了。 很明显这是一个工匠被抓来建陵墓，陵墓快建好要杀了工匠保密。这人逃出来时被箭射中，临死之时留下遗言，希望后人掘了陵墓，帮他报仇。 “左以轮月，右以含苍，上命群星，下走五幽。”老秀才念了几句，琢磨了起来。 “秀才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鲁班秘术》上册第十卷的一句话。是讲墓门四方要左边引来皓月，右边接连穹宇，上面承顺百星，下面启通冥界，才能千年不朽，坚不可摧。看来这话与赵高墓门有很大的关系！” 鲁班乃百工之祖，传说身死前留下《鲁班秘术》一书。这书分为上下两册，但多数人只知道上卷的木匠机关手艺，却极少人知道下卷中道术符箓之厉害。传说当年秦皇久攻赵国不下就是因为李牧请来了公输班的后人，用了其中的术法“三绝铁围城”。直到秦始皇请来了鬼谷弟子徐福用“五行雷火法”，以火克金才败了那秘术。 可秦国攻赵前后花了十四年。秦皇大怒，把这秘术上卷留存，下卷列为禁书惨遭荼毒。所以二千年来鲁班一派才专注匠术，渐渐消失在儒释道三门的视线中。 胖子此时已经被这又是星又是月又是鲁班的给绕晕了：“得，你别说，说了我也不懂。我不烦你了，你慢慢研究吧！” 李缺听完后也是一愣，还有这么一回事！这“鲁班术”自己也有涉猎，不过懂得终究不多，于是大家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秀才破解。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老秀才才摸了把虚汗：“总算有眉目了，这伏羲六十四卦以天地为枢，以四季十二时为经纬，其中又每个时辰都在变化。若是认真排列有上百万种可能！” 众人听完瞠目结舌，这一种种试下去，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说不定错了还有机关等着。 又听老秀才说道：“那具枯骨留下的四句话确实是墓门所建的关键。按鲁班秘术来解答，轮月一日之中只出现在日落之时，所以约莫是夜里六点左右。含苍，天色由墨转蓝有苍之色，所以是夜里九点，至于群星闪烁晚间二点最盛，而通地府则是十二点了。也就是对应酉，亥，丑，子四个时辰。我们只要今晚这四个时辰看看门有什么变化就行！” “什么？还要在这门口过夜！”胖子直接喊了出来。 “咋，你怕了？” “怕个球，我连血魃都给抱着睡觉还怕这小小的荒山野岭。我就是觉得这地面睡觉硌得慌。” 大家也不揭穿，听着他胡吹海吹地直发笑。有了这个安排，众人就原地开始收拾起来，打算今晚就睡在这里。 第96章 木珠香 很快天就暗了下来，等到六点一过，就见一束阳光落在了青铜门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这青铜门竟然变得璀璨夺目，如星辰大海一般散落着许多光点。这画面就像一幅梵高的画。 大家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需要的点。 李缺稳住心神，他把青铜门看成是一个太极图，然后跟随着闪烁的斑点游走，最终在浩瀚星点中看到一个不动的光点，立马拿起毛笔往青铜门上一点，做了标记。 “李兄弟，你这眼睛可真毒！”老秀才夸道。 李缺这双眼睛如此敏锐还得感谢不虚子从小的训练。打他记事起，不虚子就把一海碗红豆和黑洞混淆在一起，让李缺在十分钟内分别找出来。刚开始他需要一个小时，可练到后面竟然只需三分钟。不虚子说作为一名道士需目光如炬，方能洞察万物。 等到天色全黑了，大家就点了一堆篝火。山里气温虽低，可睡在火堆旁倒也不觉得多冷。奔波了一天大家也累的慌，于是简单吃了点干粮，就轮流睡了起来。唯有李缺每个时间点都得起来找寻光点。 等到四个点全部寻完，李缺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等李缺醒来，发现几人正看着自己。李缺猛地爬了起来：“抱歉，睡过头的，让你们等久了。” “没事，没事，李缺你辛苦了！来，吃只兔子腿。”王少坤递来一个烤的焦香喷鼻的兔子腿，李缺诧异地看去。 “这是阿彪一大早在附近打的。” “附近？” “你别担心。这树妖死了后，倒插的尸体全都倒了下去。一夜之间，周围动物都多了！” 李缺果然听到四周鸟鸣幽幽，虫声阵阵，这才放心来。随便漱了下口，便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很快一行人就聚到青铜门处，四个黑点分别在四个方位，大家揣摩了半天也没明白个所以然。 “这是四个锁眼，与天山星宿分别有些相似，看起来像河洛图里的东西！”李缺自言自语地说道。 “哦，我看看！”老秀才把四个对应的点画到拓纸上，连成一线果然是一个斜着的正方形。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果然是河洛图里的东西！把伏羲六十四卦和河洛图结合，设计这墓门的人绝对是个绝世高手呀！” 这河洛图是河图和洛书的合称，它们是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两幅神秘图案，蕴含了深奥的宇宙星象之理，被誉为“宇宙魔方”，是中华文化、阴阳五行术数之源。多少人穷尽一生也不能探究一二。 “秀才，能解的出来吗？”王少坤问道。 老秀才摇摇头：“要是给我十天半个月我或许能解开，可现在我不能……”这深山老林多待一天都是风险，哪里等得了那么久。 “那不见的！这人也只取了四点为锁眼，可见对河洛图的研究并不算太深。况且我们还有个帮手，或许它可以解开谜底。” “帮手？在哪？”胖子左右看了看，除了树就是树。 李缺指着那棵冥树说道：“它就是帮手！” 众人诧异万分！ 老秀才沉思了片刻：“李兄弟，你是说……” “嗯。这河洛图有言，“天五生土，地十成之”：木不能离土生长，土为中土，以五配之，故称“天五生土”，以十配之，称“地十成之”。 我说过这冥树种在这里并不是只是为了抵御外人侵扰，它还可为墓中输入生气，平衡阴阳来改变这烂穴风水。可若是任凭它生长，则有可能反客为主，雀占鸠巢。所谓金克木，所以这扇青铜门与它相辅相成，相生相克。” “老缺，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我也没听懂几句。但最后一句话我明白，你是说这木头可以打开门？” “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着李缺用清刚匕首朝着树瘿瘤的地方挖去。 很快那里就出现一个脸盆大小的洞，众人看见里面竟然有一个圆形的拇指大小的木质珠子，正散发着淡淡的绿光。 “阴木生珠，非树成精不可得，稀罕啊！”老秀才叹道。 这人世间，并非人兽可修妖成仙，草木也可成精。《天仙配》里老槐树就是个几千年的树精。再说这冥树本就是稀奇树种，又活了两千来岁，可见早就修成妖体。只不过草木之妖与人兽之妖相比，灵智略显不足，且成仙条件更为苛刻。 就见李缺拿出那枚木珠：“这山里或多或少有些瘴气，大家拿这木珠闻闻，那瘴气也就解了。” 等木珠被传着闻了一圈，所有人感觉身体和脑袋都轻松了几分。 “老缺这可真是个好宝贝，我刚才脑袋晕沉沉的，现在是精神倍爽。” “废话，两千年的道行呢！这东西清这些瘴气香毒最是有效果。只是可惜了，它若不与我们为敌，再过千年说不定就渡劫成仙了。” 胖子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搓着手：“老缺，要不咱们……嘿嘿！” 李缺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在打这木珠的主意，于是毫不客气地说：“想啥呢，这是进墓的钥匙。” 说着把木珠摊在手心，右手掐诀：“天生万物，地孕其根。我寄五星，引渠入海。归本溯源，化其丹心。急急如律令！” 就见木珠渐渐化成一团绿气，然后流向那饕餮纹上。很快四个点闪烁着光芒，连成一线，就见饕餮纹飞快地移动，变化，扭动，旋转……忽然整扇大门抖动了了起来，灰尘碎石纷纷落下。接着青铜门向两边缓缓打开，一股尘封了两千年的闷气扑了出来，好在几人刚才闻了木珠香，否则这气味真够人喝一壶的。 就见一条笔直的墓道通向远方，深不见底。 “李老弟，我宋碧山谁都不佩服，今日你算一个。”老秀才已经对李缺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叫得也愈发亲近了。 第97章 墓道疑云 这墓道建得极其豪华，用的全是虎皮红的花岗岩，整齐划一，严丝合缝，连刀片都插不进去。难怪当年建造此墓需花费了十万大军和数千工匠。 几人拿出手电筒正要进去，韩冰拦住了大家。 “等等，小心有机关！” 就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铁陀螺，把上面的机括打开，铁陀螺瞬间弹出一条铁链子，接着用手一扔，就见铁陀螺一路向里滚去，越滚越深，很快看不到踪影。 “老缺，这东西怎么看上去那么像个溜溜球呀！” “别乱说，这是唐门的东西——缠丝铁陀。” “唐门，小说里的唐门。我去，这不是杜撰的门派吗？还真有啊。” “胖胖，你就一个脑袋难不成想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事！” “那这么说这韩妹子是那门派里面的人。” “不然呢！江南绣花的？”就那一手飞针绝技，没有门派底蕴，哪是她一个小姑娘能练会的？ 大家等了五六来分钟，就见韩冰手一屈，墓道里就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大家很快就看到铁陀螺的身影。韩冰手上一扯一扬，铁陀螺就飞上了墙壁，激起了一阵火花。她又一扯飞到了另一侧墙壁，接下来两面墙壁交替滚动。 又过了五分钟，她手掌再一屈，铁陀螺回到手心，线已自动收起。 “这墓道很长，我只测到百米左右，地面和墙面暂时没有发现机关。” 胖子舔着脸挤过来：“韩妹子，你那溜溜……哦，不，铁陀螺能给我试试手吗？” 李缺白了胖子一眼：“你也真敢想，看她怎么无视你！”可令他惊掉眼珠子的是韩冰随手扔给了胖子。 胖子得意洋洋地瞥了眼李缺，那傲娇的小表情似乎在说：“瞧瞧，连这冰山美人都被胖爷的魅力给征服了。” 李缺懒得理他。 接下来胖子拿着铁坨又是摔，又是甩，又是扔，那线就是不出来，只能悻悻地把东西还给了韩冰。 “得，这玩意跟我不来电，还你了。” 有了这么个插曲，大家心里也轻松一点。毕竟一般墓道里的机关多是安排在地面墙上韩冰这么测了，大家就不需畏手畏脚地走路了。 七人依次进了墓道。 走了五十来米，大家就发现里面温度越来越低。冷飕飕的，估摸只有五六度。 “想来这里已是黄泉山腹地。这里温度越来越低，若是长时间呆在这里面，很容易失温。” 王五突然说道。 “这个好办！”就见王彪从背包里拿出七个巴掌大的包袱，一边解开，一边说道：“这是法国最新研制的纳米保暖轻衣，可以保持大家体温。大家赶紧穿上。” 那包袱解开后果然是一件衣服，就比一次性雨衣厚一点点。不过李缺试着拽了拽，跟正常衣服一样结实，摸起来也很舒适。 果然几人穿上后，就不再感觉到冷，身体的温度也很适中。 胖子稀奇地摸了摸：“这玩意好。你说要是穿这衣服去爬珠穆朗玛峰，那保准登顶啊！是吧，阿彪！” 王彪冷不丁地说了句：“这东西每次只能维持四十八小时，就需要返回原厂进行保养。而且价格不低，不是所有人能用的起。” 胖子伸出一个指头：“多少钱？一万？不能再多了吧。” 王彪笑了笑：“再加二个零。” “我日，我果然是个穷人。” 其实王彪还有句话没说：“这东西有钱也买不到，要不是王家托了大关系，也拿不到的。” 等几人差不多走了百来米就出现一个拐角，然后前面依然是一条深邃阴冷的墓道。 “我去，这墓道咋这么长，都赶的上飞机跑道了。” “这古代王公贵族总想着视死如视生，这陵墓大点，豪华点也很正常。你看秦始皇光陪葬坑都有好几个足球场大。走吧！”老秀才说完，就和王彪几人朝前走去。 李缺朝四周看了看，空无一物。正要离开之际，突然心思一动，用清刚匕首在转角处划拉了两下。 韩冰看到他这么做，特意放慢脚步。 “这墓道有问题？” 李缺有些惊讶，这还是韩冰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 “是有些古怪，但还不太清楚。做个记号安全点。” 韩冰点点头向前走去。 可等几人走到尽头，又是一个转角。众人不死心，再走竟然还是一个转角。这墓道里身处山腹之中，本就空气稀薄，所以此刻大家面色有些疲惫，微微喘着粗气。 “这墓道不简单，大家别走了。” 李缺摸着墙壁上的痕迹：“这是我刚才用刀划过的地方。” “你是说我们又回到了起点。” “不错！” 众人立马谨慎了起来。 “李缺，咱们会不会是遇到了鬼打墙。”老秀才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李缺拿出一张黄符往空中抛去，接着迅速掐诀，一声厉喝：“破！” 晃晃悠悠的黄符突然一把燃尽，可周围并无任何动静。若是有鬼魂之类迷惑人心，早已显出原形了。 “不是鬼打墙！这样你们等在这里，我再去走一遍。” 胖子忙跟了上去：“老缺，一起去。” 很快两人就消失在转角。 李缺和胖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通道，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老缺，你看地面。” 这墓道地表潮湿，或多或少渗了些山泥。就见这条墓道里有几个凌乱的脚印，看来自己一伙人来过这里。 继续转过两个角，李缺就看到远处有隐隐的灯光。加快脚步过去果然是王少坤几人。他看了看时间，这一圈走下来快二十分钟了。 “李缺，发现什么？” “这应该是古代机关的一种，回字墓道。也就是让你误以为一直再向前走，其实只是再绕圈。等把你体力消耗殆尽，说不定就困死在里面了。” 这古人在防止盗墓上手段极多，除去水火和各类机关之外，还有一类悬魂梯系列。此类方法被称为属于迷魂术机关，需要一些特定的条件，譬如：墙壁、台阶、光线和幻影的配合等。而着回字墓道就是其中一类。 “难不成这是个疑冢？” “不太可能。若是疑冢怎会用冥树和青铜门来守墓门。我想这地宫入口应该藏在这段路上。现在我们从这里开始一寸寸找过去。肯定会有发现。” 第98章 月光明珠 很快众人就一块块石砖敲过去，均没有发现。等来到第三个拐角，王五一铁棍下去，“彭”——墙壁后面传来一阵空响。 “这里有情况！” 李缺几人赶紧围了过来。李缺用清刚匕首在石缝间挖了挖，贴着耳朵上去，果然有一丝丝风在晃动。 “后面是空的，看来有密道。” 大家听了心里均是一喜。 李缺继续用刀尖顺着缝隙撬去，这花岗岩每块重达上百斤，也多亏了是清刚匕首，换成其他的刀刃早就折断了。他咬牙切齿地撬了半天，花岗岩石条才移开半指。 “让我来吧！” 李缺连忙让开，王五上前双脚分开，微蹲，深呼吸一口气扳住石条。 “呀！”一声暴喝，青筋暴起，那石条竟被生生地抠了下来，“咚”的一声落在地面。这手内家功夫着实震撼到了李缺和胖子。武当功夫多是灵巧飘逸，不似少林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石条后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洞，里面却散发着淡淡的冷光。 透过洞口往里看去，是个十来个平方的石室。最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池子。池子后头是一扇雕花的汉白玉石门。池子边上跪坐着四具青铜侍女，手高高举起，捧着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珠子。那冷光正是珠子发出来的。 第一块石条被抽出来后，后面的就好办多了。王五再次秀了一把什么叫内家功夫，很快就搬开了七八块大石条。 等几人进了石室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左右两面石壁上均雕刻了地狱恶鬼，左边的罗刹，右边鬼婆，均是凶神恶煞，邪魅狷狂。 特别是那对又大又红的眼睛，几人走到哪儿就看到哪儿，直把人盯得浑身发毛！中间的池子虽不大，却极其奢华，里面铺的全是价值不菲的白玉。胖子蹲下去仔细瞧了瞧，摸上去冰凉透骨。 “我说这赵高也太能享受了吧，一个水池子贴点瓷砖也就好了还贴玉，啧啧，这可全是昆仑山羊脂玉，我刚看了水头很足，就这么巴掌大一块也得上七位数。” 其他几人根本没空理他，都看着旁边跪着的几具青铜侍女。她们面容姣好，眉目如画，檀口微张，酥胸半裸，竟多了几分风情，最令人惊叹不已的还是太逼真了。 “咦，这是什么？”老秀才用手抠了抠青铜侍女的脸，立马一层干巴巴的皮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老秀才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这……不是青铜像，这是人！” 许是进了空气，紧接着就看到一具具青铜像“刷刷”地往下掉“皮”，很快众人看去就是七具白骨了，连忙后退一步。 李缺捡起一块碎皮闻了闻：“这是髹漆人佣，就是趁着人还活着把人迷晕后，一层一层往上刷漆，直到有半寸之厚！这时人虽死了，却可千年不腐，面色如生。” 大家知道缘由后也就不再害怕了，只是觉得古代的底层人活得真不容易。 “这人比人就得受罪。赵高那个死太监，可真是会享受啊？在这白玉池中洗澡就算了，还杀了这么多美人伺候着，花花肠子多的很呀！也不怕遭报应！” 很快胖子的目光就转向那几颗足足有乒乓球大的发光珠子：“秀才你看看这是啥珠子啊，真漂亮。不会是夜明珠吧？” 老秀才仔细看了两眼，面露惊喜之色：“这可不是夜明珠能比的，这是南海月光明珠。” “月光明珠！？没听说过南海还有这珍珠啊！” “传说在南海千米之下，生活着一种巨大的五彩贝壳。每当月圆之夜，五彩贝便会张开来吸取月光精华，历经百年后可孕育一珠。此珠就是月光明珠，不仅光彩照人，据说常期佩戴身侧有驻颜之效，历来就是帝后之物。正所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里面的明珠说的就是这东西。可南北朝之后，此珠再也不见踪影。当年武则天晚年想用这东西驻颜，可是寻遍了大唐也没找到一颗。至于赵高有这东西也不稀奇，当年进贡给秦皇的宝贝有很多都被他给截留了下来！” “这珠子想来是太珍贵了，被人给采光了吧！？” “不，是因为采的人没了。你若能雇个深海潜水艇去海下千米以下，说不定还能捞点上来。” “啥意思？” “这月光明珠只生在南海一代千米以下的深水区，常人哪里能采的到，不过有一种人却可以采到。” “好了，秀才别再卖关子了，快说谁能下潜到千米以下的海里？反正我知道普通人下去得被压强压成纸片人。” “说你胖还喘起来了！这秦汉时期朝廷里还专门设立了控珠处，抓捕鲛人采珠。不过水下危机重重，即使是鲛人也是十去九死。加上武帝以后，炼丹盛行，鲛人一族更是迎来灭顶之灾。所以我们有幸见到这月光明珠也是一种缘分吧。这么稀有，现在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一颗了吧！” “不仅如此，据说这月光明珠对于道门子弟修炼极有助益的。” 胖子听老秀才说完这些，那是哈喇子都流了一地，这月光明珠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那个咱们来一趟也别空手，这珠子也漂亮，咱带回去以后当个聘礼还是不错的。”说着还不等李缺阻止，就把几颗珠子捞在了手里。 李缺很是无语地看着胖子：“胖子你鬼扯什么呢？就你这贪财样谁能看上你，还聘礼？你忘了前几次的教训了，都说了这墓里的东西别乱动。怎么就是管不住爪子！” 胖子拿着珠子用衣服擦了擦，打量着似乎更亮了几分，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了这个珠子，还愁没老婆吗！” 这是什么歪理！ 李缺无语极了，赶紧朝四周看了看，好在并没发生什么动静。 第99章 三千弱水 胖子把玩着手里的七颗明珠，幻想着可以换成多少人民币，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胖子，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能别再丢脸了行吗？”李缺没好气地说道。 胖子看向几人，确实都看着自己笑：“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有啥不好意思。再说这东西这么珍贵稀有，放在这里就是堆灰，是浪费，是暴遣天物，是明珠蒙尘，是……” 李缺连忙打住：“得，我不说了，行吗！你把地宫搬空了我都不管了。” 老秀才倒是有些眼馋，忙凑了过来：“胖子，匀我一颗呗。” 胖子眨巴着小眼睛，满脸不愿意，把凑过来的老脸推开：“这一个妈生的，硬要拆散一个有些残忍！我考虑考虑！” 现在李缺几人来到那扇汉白玉大门前，就见上面花纹精美，拱卫着最中间的七个不规则排列的孔洞。 王五用手画了画：“这几个孔很眼熟。” 李缺点头：“北斗七星。想来是这门的钥匙！” 胖子被老秀才缠的不行，赶紧挤了过来：“这下好了，咱们遇到个死胡同了。去哪里找钥匙，还七把！？” “大家让开，我用枪试试。” 说着王彪举起枪“突突突”地扫射了一通，不料门上一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彪子，别浪费子弹了。这门是昆仑山的原石所做，坚硬无比。”李缺伸手摸了摸孔洞，比乒乓球略微小一点，突然想到了什么。 “胖子把那几颗珠子给我！” “啊！你要干嘛？” “有用，快！” 胖子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很是不舍地把珠子递给了李缺：“你可要温柔点，别弄坏了。一棵一栋别墅呢！” 就见李缺拿起一颗珠子塞进孔洞里，果然大小刚好合适。 “看来这珠子就是门的钥匙！” 众人十分惊喜，唯有胖子有些恋恋不舍。老秀才还说着风凉话：“叫你抠搜，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吧！”把个胖子气得半死。 此时七具铜人的嘴巴里突然动了一下，流出一股黑水，可惜众人都围在铜门处，并没有发觉。 随着每一颗明珠放进去，就有一道金色的光芒把珠子间连接。眼看还有最后两颗珠子了，突然王五听到后面传来细微的响声。 等他回过头一看，大呼一声：“不好，有埋伏。” 大家往后一看，头发都要飞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池子里注满了黑色的水，像原生石油似的又黏又稠。 这黑水仿佛有智商，见众人看来突然掀了起来，迅速朝他们奔去。 “快散开，这是弱水。” 几人也顾不上什么弱水，强水，见它扑过来就知道来者肯定不善，赶紧逃了开来。 “我操你娘的，装神弄鬼，先吃老子的子弹！”王彪跳了出来，拿起枪又“突突突”地扫射，可子弹打进去如石沉大海。 “彪子，这是弱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别浪费子弹了。” “就没有对付他的东西吗？” “我想想……我想想……” 那弱水游走速度很快，众人已无他路，只能不断地往后退去。奇怪的是就它在离大家半步之遥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似乎在寻找着几个人。 几人呼吸为之一窒。 李缺看出了异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硬币往远处扔去，“咔嗒”一声刚落，就见弱水如猛虎一般扑了过去。 几人顿时心领神会，这弱水是靠听动静来找人的。于是几个人忙捂住嘴，放缓了呼吸。 时间紧迫，李缺搜肠刮肚地想着看过的典籍和术法。 这弱水为冥界望川河黑水之源。传说三界初开之时，冥界唯有一个泉眼，是为地狱母泉，孕育着阴气。后来随着地狱鬼魂越来越多，阴气越重，这母泉也越流越多，形成了河流，是为望川河。这泉水即弱水，较之铜鳞蛇血等三大阴物还要阴上几分。虽手段一般，却极难对付，通常从五窍，谷道等钻入人体内，三秒就可将人吸食殆尽。 现在李缺六人在一起，独有王彪一人在一处。等了几分钟，王彪见弱水安静了下来，就蹑手蹑脚地往李缺几人走去。 可他脚步刚落下，那弱水立马调转方向朝王彪冲去，很快就到了脚跟前。众人看了心都提到嗓子眼，忙给王彪使眼色。 王彪见弱水已碰到了自己的鞋子，那狠劲也起来了。他不愿坐以待毙，于是举起枪托就砸去。可那弱水像块橡皮泥，打上去软绵绵的，接着竟然从枪托底下钻了出来，继续往上游走。王彪拽枪，对方竟然也跟着拔，似乎跟他较上劲了。 李缺看的心急，有心过去帮他却自身难保。看来只能快点打开那扇门来，于是李缺赶紧往孔里塞珠子。 “彪子，快，快松手。”王少坤忍不住大喊了一句。 王彪立马松手，屏住了呼吸。 就见弱水突然朝着王少坤那边扑去，几人瞬间紧张了起来，赶紧散开保持不动，却忘了李缺还在放珠子。 只剩最后一颗珠子了，意外却发生了。一股弱水突然朝李缺背部袭来，李缺往前一倾身子，“滴溜溜”那珠子就滚落到了地上，瞬间所有人的心都飞了出来。 果然弱水又把矛头转向那颗珠子，扑过去抓住了珠子。眼看那珠子就要被弱水卷进池子里，突然王彪纵身一跃打了个滚，抓住了珠子。 “好险！” 几人还来不及擦汗，就见下一秒王彪就被弱水缠住了。弱水像只扑到肥羊的狼，一步步把王彪拉下池子。 王彪使劲挣扎，弱水更加疯狂。其余几人刚想上去救王彪，弱水就朝他们的方向猛地立了起来，像一堵墙一样拦在了面前。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李缺帮我带王少出去。”说着把珠子朝李缺扔去，李缺赶紧伸手接住。 几个眨眼功夫，王彪就被弱水拉入了池子里。接着弱水飞也似的从王彪七窍里钻了进去。 王彪痛苦地喊着，那血跟喷泉一样从嘴里涌了出来，很快就没了声音。 “彪子……” 王少坤在心里大喊了起来，他攥紧拳头，五官拧成了一团。 等弱水卷着王彪浮起时，一米九的大高个只剩一具森森白骨。那嘴巴大张着，可见极其死的很痛苦。 其余人心下也颇为复杂，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竟然惨死在眼前，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李缺微微叹了口气，赶紧把最后一颗珠子塞进了孔洞里。立马七星连珠，光彩夺目。那扇汉白玉的大门开始慢慢颤动。 第100章 雷池锁鬼阵 这门剧烈的颤动，立马引来了弱水的注意，于是整个池子里的水都沸腾了，朝几人席卷而来。 李缺眉头一竖：“胖子，对不住了！” “啊！什么？”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李缺就往他手指上一割，痛得他打了个寒颤。 李缺赶紧拿出五张黄符沾了这指尖血，然后往地上贴去。接着摸出二十八枚铜钱散落周围，掐诀念道：“五雷迷顿，紫雾腾升。金甲仙人，携星来助。二十八宿，天罗地网。急急如律令！” 接着拿着清刚匕首往地上一插，顿时火花四溅，刀刃竟然插进了几分。 就见墓里顿时卷起了一阵风，接着二十八枚铜钱立了起来，自动变化着位置，形成一个半圆挡在众人面前，与呼啸而来的弱水刚好相撞。立马空气中出现无数的电光，发生“噼里啪啦”的炸响声。 恰好，此时门也开了，一条宽敞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快，这雷池锁鬼阵阻挡不了多久，你们快进去。” “那你呢！？” “我随后就来。” 众人也不再耽搁了，赶紧往门里走去。 “噗噗”几枚铜钱飞了出去，直接插入石壁半寸有余，可见这劲力十足。李缺顿时胸口 一疼，吐出一口鲜血。 他回头看几人已经跑出几十米远了，稍微放下心来。立马冷笑着看着弱水：“有我在，你就别想追上来。” 胖子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去，见李缺还没来，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继续往前跑，我去找找老缺。”说着转身就往后跑。 “胖子……” 王少坤几人也叫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胖子远去。 韩冰看着那扇模糊的汉白玉门，心里很是复杂…… “噗噗”又是几枚铜钱飞开，李缺又吐了一口血，弓着身子，双手撑地。“噗噗——”他整个人都快趴在地上了，可手上还握着匕首。 今日他用了自己并不擅长的茅山术法——雷池锁鬼阵，这是专门用来禁锢恶鬼的方法。 按《周易》的理论，日属阳，夜属阴，恶鬼是只能在夜间活动的，古人观星时将整个夜空分为二十八个星区，称之为“二十八宿”，其中每宿包含若干个恒星，而“雷池”的布法，便是在恶鬼周围布上28个铜钱，人为划定一个假的“二十八宿”，铜钱数阳，所以便给恶鬼造成了越“雷池”一步，则入“阳境”的假象。 其实这个阵法对恶鬼没有什么伤害，只能起到禁锢的作用。至于禁锢的时间视恶鬼力量的大小与智商的高低而定。可是这弱水并不是恶鬼，而且阴气也比恶鬼要重上百倍。 李缺阳气不足，为了施展这术法，借了胖子的童子血，又把自己的真元给用上了。现在他与弱水一阴一阳僵持住了，脱不了手。只要他一脱手，必定被阴气穿体，死无全尸。可地上就剩五枚铜钱了，要是全没了，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此时李缺五脏六腑已是重伤，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他已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心道：“能帮胖子他们多撑一会就多撑一会。”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就听胖子的声音。 “老缺你真应该叫李大爱，或者李无私。我就知道你肯定又在舍己为人了。” “胖子，你他妈回来干嘛？还嫌不够热闹。” “回来干嘛？回来给你收尸！” “你……要气死老子吗……赶紧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我马上……”话没说完，又一大口血喷了出来，脸色已惨白如纸。 “行了，兄弟，别装了。你现在若是能站起来走一步，我就叫你亲爹。” 李缺深深看去，这生死之际胖子还能回来救自己，这份兄弟情义值一辈子了。 “好了，别婆婆妈妈，含情脉脉的了，赶紧说我该怎么做？是不是要用我的血？”说着就掏出匕首往手上划去。 “别……” 李缺还来不及阻止，胖子已经下手了，顿时胳膊上血流如注。 “胖子，你是嫌自己血多太多了吗？一个指头几滴血的事，你剐自己这么大口子，不疼吗！？” “我操，你咋不早说。斯，妈蛋，太疼了！”胖子一张脸皱成了包子，赶紧脱下外套捂了起来。 李缺见浪费也是浪费，于是强撑起一丝精神，拿出一张黄符，用血迅速画了符咒。 “维神常照天地，乾坤变化无穷。真是假来假亦真，地水火风假变真。赫赫扬扬，替身魄神来降，吾奉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一把把黄符拍在地上，拔起了匕首。 “胖子，走！这替身符可以蒙蔽几分钟。” 李缺踉踉跄跄，没走两步腿一软就要摔倒，就见一只葱白的手扶住自己，鼻尖是好闻的梅花香。 “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吧！？” 来人正是韩冰。 胖子看看李缺，又看看韩冰，露出一抹古怪的笑脸。 “哎，我说韩妹子，你对我兄弟挺上心呀！” “之前他在冥树那边救了我，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韩冰面不改色地解释起来，可她这么急匆匆的解释反而更引人注目。于是狠狠地瞪了眼胖子，转身就走了。 胖子捅捅李缺：“老缺，你这小媳妇有点难搞，以后有的你罪受。” 李缺皱起了眉头：“你胡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彭”的一声，弱水卷向那张黄符，李缺又一大口血水吐出来。 “快走，没时间了。” 胖子赶紧背起李缺就往前跑。 好在另外几人并未走太远，很快大家就汇合了。 “老缺，你没事吧？”王少坤问道。 李缺虚弱地摇摇头：“受了点小伤，死不了。大家快走，那弱水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几人闻言赶紧顺着通道走去。李缺这才四处打量起来，这通道到处是乱石，还有钟乳石从头上垂下，“滴滴答答”地流着水。应该就是山里的溶洞与那墓道打通了。 第101章 悬崖遇险 等几人走了十来分钟，一大群黑色的影子“呼啦啦”地从头顶飞过，吓了一跳。 “是蝙蝠！看来前面有出口。” 果然又走了十来分钟，出现了一缕亮光，众人心头一喜，加快了脚步。很快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黄泉山腹地的深谷或叫天坑，大约有两三个足球场大小，四面共有八座极高的山峰把这深谷围得跟铁桶一样。头顶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天空，阳光洒在上面，仿佛镀了层金。 谷中森林密布，最中间是一个巨大高耸的白色石台，足有二十来米高，上面建了一座豪华的秦汉时期的宫殿，飞檐翘角，古朴端正，气势磅礴，令人震撼不已。 “找到了，我们终于找到了！”秀才激动得手舞足蹈。 王少坤也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们王家二百年的努力终于快有结果了。 李缺自言自语：“以天为椁，以地为棺，以云霞为棺幔，呵呵，这赵高果然贼心不死呀！” “老缺，这话怎么说？” “这赵高可不止想长生不死，还想为王称圣。” 说着指着几座高山：“《葬经补录》里有记载，以天地为葬器可改其运道。不过要求极为苛刻！你看那八座大山环绕是为八王护驾，那云层呈龙状，日头若隐若现，是为银龙吞日。再者这里气温适宜，冬不积雪，秋无凉风，夏不酷暑，阴阳又已平衡……若无这些条件都无法做天地葬。” “你说他一个太监咋就这么能折腾！老老实实地埋土里不好吗？活该惹这么多盗墓贼惦记着。” 这话说得李缺和王少坤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可不就是盗墓贼吗！ 胖子也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你们可别对号入座，咱们可不算盗墓贼。我们顶多算是替天行道的侠客，坚决把不属于他的东西物归原主。” 得，好赖都是一张嘴。 这洞口在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离山谷底足有一两百米深，怎么下去呢？ 王彪的背包里本来带来了足够长的绳子，可是那包还在弱水池里待着呢！ 王五四周看了看，扯了扯崖边的藤蔓：“这藤蔓有手臂粗，应该可以拽着滑下去！” “这玩意牢不牢靠？” 老秀才拽了拽：“这要是掉下去，耶稣都救不了。” “绑上一根，拽着几根，应该……没问题。”王五的声音也没有多少底气。 几个人还有些犹豫，身后已传来“沙沙”声，回头一看脸色剧变——那弱水已如海水般涌来。 “别再犹豫了，留在这里只能等死。拉着这东西下去说不定还能活命，赶紧下！” 王五赶紧给王少坤绑好了藤蔓，其他几人也绑好树藤，抓着另一根藤蔓开始往下滑去，只有韩冰拽着藤蔓，咬着嘴唇站在崖边有些不知所措。 李缺正要往下滑，见状催道：“韩冰，赶紧下来。” 韩冰踟蹰了半天才说：“那个……我……我恐高。”说完脸红成了一片。 李缺不可思议地看去：“这么一个身手利落的暗器高手竟然怕高！那冥树那里……难怪她当时差点被树藤给伤了，想来是当时心里十分害怕吧。”想到这里不禁多了几分同情。 “那个……你把手给我！”李缺伸出手。 韩冰一双好看的眼睛眨了两眨，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李缺就拽过她的手，把她搂在怀里滑了下去了。 “对不起了，情况紧急！” 韩冰靠在李缺怀里，脸红的滴血。 李缺倒没有多想，可随着人往下滑去，韩冰干脆闭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李缺低头就能看到一截白皙的脖颈，随风飘起的发丝还撩拨着鼻子，这下就不得了了，心立马“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喉咙不由得有些发干。 胖子几人看到这一幕，嘴巴都张成了“o”形，这韩冰的冷淡一路上众人哪个不知？ 特别是胖子挤眉弄眼地坏笑着：“啧啧，还得是我兄弟牛啊，这出来一趟连终身大事都解决了，不像我毛都没得。” 李缺离胖子也就五六米远，他又说得大声，只能没好气地瞪了眼胖子。 胖子一脸得瑟，还准备开几句玩笑，一枚细长的银针就从耳边飞了过去，给他吓出了一头冷汗。 胖子打了下嘴巴，：“得，弟妹……哦，不，女侠——我闭嘴！” 李缺几人又抬头看去，那弱水只是在洞口边缘徘徊，并不敢越过雷池一步，看来这阴邪之物不论多厉害，白天还是不敢造次的。 等到众人下到一多半时，意外又出现了。刚才洞里的蝙蝠突然“呼啦啦”地全飞了出来，在天空盘旋，像一张黑色的大网遮天蔽日。 “我靠！这些飞老鼠怎么都出来了。”福建很多地区都把蝙蝠叫飞老鼠。 “想来是栖息的地方被弱水给惊扰了吧。别管了，快往下滑。” “你说它们会不会把我们当成敌人……” 话音刚落，就瞅见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朝几人看来，接着像利箭一般射去。 “胖子，你个狗蛋的乌鸦嘴！”老秀才现在恨不得一脚踹死旁边的胖子。 “这也太灵了吧，怎么买彩票就从来不中呢！” “快下……” “呼啦啦”，一阵腥臭的风吹来，上百只蝙蝠展开了攻击。这些蝙蝠比平日所见的足足要大上一圈，爪子就如刀子般锋利，一抓，连皮带肉就得去一块。很快几个回合下来，几人脸上手上都是抓痕，鲜血也流了下来。 大家只能一手拽着藤蔓，一手不停地驱赶着蝙蝠，整个人在半空中晃荡着。李缺这边蝙蝠还算少，主要是韩冰一手绝技让蝙蝠不敢靠前。 可他本就受了重伤，又要一手搂着韩冰，于是整个人就有些脱力。一个恍惚，两人径直往下直滑了五六米，好在李缺及时用脚撑住了石壁。 离地面还有约莫五六十米，李缺怕自己再次走神，只能用藤蔓绕了几圈手臂，强咬着牙抓着。不料屋漏偏逢连夜雨，那藤蔓往下陷了一小截，发出一阵“咔咔”声，不好，藤蔓要断了！ “李缺，你……你放开我吧！” 李缺坚定地摇摇头。 “再这样下去，我们俩个都会摔死。” “没事，至少两个人死不孤单。” 韩冰顿时不说话了，一股暖流却腾地涌了上来。他们唐门从明末张献忠血洗川地后，这三百年来十分低调，向来对外界很是疏离。这次要不是家主欠了王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她也不会被安派出蜀。再者韩冰是个孤儿，自小极其孤僻冷清，从未想过人与人之间还有如此情谊……一时间百感交集！ 第102章 櫰木之果 胖子几人愣由蝙蝠攻击，埋着头，缩着脖子，加快了速度往下滑。好在十来分钟后，蝙蝠全散了，就见每个人衣服抓成了一条条，头发更是乱糟糟的，狼狈不堪。 “呼，总算安全了。”胖子四人心也落了下来。 可抬头看去，李缺两人竟然不翼而飞，只有一根断裂的藤蔓掉了下来。猜想着两人可能摔了下来，于是几人赶紧在这片山崖底下地毯式地找了一圈，愣是没见到身影。 奇怪，他们人呢！ 原来刚才在藤蔓即将断裂之时，李缺看到了一步之外有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于是最后一刻赶紧往石壁上一蹬，荡了过去。 好在那石头足有张桌子大，两人坐下倒不是很拥挤。 考虑到韩冰害怕，李缺让她往里面坐，自己则坐在外头。他往下看了看还有十几层楼高，自己伤成这样下去还真够呛。 “休息下吧！” “好！” 李缺这才发觉自己真是又累又饿，肩膀一卸靠在了石壁上。他稍微运气，丹田处一阵发酸，看来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李缺，你怕死吗？” 李缺苦笑一声，还没把胖子几个安全带出去呢…… “以前不怕的，现在却怕了。你呢？” 韩冰摇摇头，脸上多了几分淡然：“那我比你优秀一点点，我可不怕死。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没什么牵挂。这个世界很好，却从不属于我。” “不，从今天开始，你还有我……” 李缺立马脸一红，飞快地解释道：“那个……我是说，你还有我和胖子。前二十年我都在武当山度过的，就像井底的青蛙。等出去后，我们一起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韩冰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李缺突然朝自己伸手过来，韩冰下意识地往后躲去，心道：“他想干什么？难道他的老实都是装出来的？” 正要生气，就见李缺拨开自己脑袋后面的藤蔓。 “咦，这个是？” 韩冰松了口气，心里略微有些怅然，也转头看去。 只见藤蔓掩映中赫然有一株小小的灌木，黄杆圆叶，却结了一个木瓜大小的鲜红色果子。刚才李缺看到的一抹红就是那果子。 李缺把果子摘了下来，断口处立马冒出一股乳白的浆液，闻了闻，芳香馥郁，把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引了出来。 李缺拿着那果子看了又看，霎时笑开了花：“咱们运气不错，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一株櫰木。” “鬼木？这是阴间的树？” “是櫰木！”李缺在地上把这字写了一遍。 “这东西极其稀有。櫰（gui）木最早记载在《山海经》的西山经中。说英鞮（di）山往西三百里处，有座山叫做中曲山，山中有一种树木叫櫰木，形状类似于棠树，但叶子是圆的，结出来的果实是红色的。所结的果实像木瓜大小，名叫櫰（gui）木果。这种果子每树只结一颗，要百年才能成熟。据说人吃了它不仅可以迅速恢复力气，还可以疗养五脏六腑的伤病。我也是在书上看来的，想不到在这世上还真有这东西。” “这世间总有这么奇多奇怪怪的东西。”韩冰若有所思。 “所以更要好好活着去认识这个世界。” 那櫰木果本就熟透了，李缺轻轻一掰，就分成了两半。就见里面是空心的，果肉金黄，一看就好吃。 “吃吧，补充点能量。” 韩冰摇摇头：“我不饿，你受了重伤你全部吃了吧。” 李缺想想自己还要带韩冰离开之鬼地方，也就不再推辞，赶紧猪八戒吃西瓜一般“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这櫰木果很是清甜可口。等全部下了肚子，李缺就觉得五脏六腑在拧巴，接着呕出一口黑血，把韩冰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会不会是果子有毒？” “没事，这是把体内的瘀血排出来了。”李缺试着运运气，丹田处果然慢慢浑厚起来。 短短五分钟后，丹田上的气就全补齐了，拍了拍胸脯也不再生疼。 “这果子果然是天地间的灵物，我的伤已经好了，力气也恢复了，咱们可以下去了。” “嗯。”韩冰美丽的脸庞也露出一丝喜悦。 李缺把一根藤蔓绑在两人腰上，以防藤蔓再次断裂，这次他拽着两根藤蔓往下滑去。 胖子几人已经望眼欲穿了，就见半空中有两个人影慢慢下落。 “是老缺他们。我就说他们肯定没事！” 等李缺落了地，胖子给了他一捶：“老缺，咱们几个都快急死了，你们两个还过两人世界去了。” “胖子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韩冰虎着脸看来。 李缺看胖子吃瘪：“行了，别跟个老太婆似的瞎打听。现在天色不早了，去那墓里头也不安全。咱们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一大早出发。” 众人看着丛林深处高高耸立的殿宇，纷纷点头。那里绝对不安全，若是夜里进去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而且大家一天没吃东西，确实又累又饿。 这天说黑就黑，几人刚在丛林边缘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就漆黑一片。山谷里温度有些低，于是升起了一大堆篝火，既保暖又可以防些毒虫蛇蚁。 胖子烤着香肠，王五分着压缩饼干，几人就着矿泉水喝了起来。 “彪子，给我根烟。”王少坤喊了一句，顿时现场一片安静。他这才反应过来，王彪已经不在了，声音顿时有些低沉了几分。 “王少你跟彪子关系很好啊！？” “彪子是个孤儿，五岁就到我家的，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其实我早已把他当成了家人……这些年，他前前后后救了我好几次，我欠他太多了。” 他想起十八岁那年从酒吧出来后，遇上一伙混混打劫，彪子帮自己挨了两刀，那伤口从胸口一直到小腹，连肠子都出来了……还有那次…… “王少……” 王少坤苦笑一声：“没事，我只是心里堵得慌。要是现在有瓶酒就好了！” “呐，酒没有，香喷喷的烤肠来一根吧！你平安出去，彪子才算死得瞑目。” 王少坤接过胖子的烤肠，咬了一口，很香，肉汁四溅，可却味同嚼蜡。 夜空深沉，万籁无声，大家想到未卜的前程，一时间心情都有些低沉，只有篝火在“噼啪”地烧着。 第103章 失踪 “得，气氛搞的有点忧郁了。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聊点开心的吧。” “对，胖子说的没错。都来到这里了，生死也不是你我能定的，想开点就好了。来，胖子你先打个样，让大家乐呵乐呵！”老秀才催促道。 胖子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行，我就跟你们说个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吧。有次我下乡去收东西。看到有个老大爷在路边卖杏子，你别说杏子还真甜。可更要命的是装杏子的碗竟是个康熙的郎红大碗。我当时眼睛都值了，就想着怎么把这大碗拿到手。于是把大爷的杏子全买了。大爷很是开心地帮我把半框杏子打包好了。我就说啊——大爷啊，那个我想去洗几个杏子吃吃，也没带盛的东西出来，要不你这碗也一起给我呗。你们猜大爷说了什么？” 几个人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来，纷纷猜测着大爷可能说的话。 胖子叹了口气：“都猜错了！就听他说小伙子这碗可不能给你。我在这卖了十来年杏子了，就靠这碗做生意的。” 胖子说完，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你们说气人不气人，合着那大爷就是明目张胆地摆了个局喂！” “胖子说到这个，我也有件事可以跟大家乐呵乐呵。那次我去商场逛来着，后来闹肚子去了趟卫生间。正蹲着呢，隔壁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一一会儿，那哥们说纸不够，找我要纸。我想着江湖救急也就给了他一半纸，哪料我这一扔把所有的都扔给他了……” 众人听了脸色极其古怪，这屎尿屁的东西也就秀才能说得如此清丽脱俗。唯有胖子听得一脸认真：“那你是怎么出去的？” 老秀才嘿嘿一笑：“好在那天我穿了袜子。” 得，众人一脸鄙夷。 就这样几人聊着天，倒也苦中作乐，冲淡了白日里的那份辛苦和忧伤…… 不料半夜事情就来了。 老秀才去方便后，就再也没回来了。几人本就累了一天，睡得也比较死，倒是没有发现少了人。 等次日清晨，大家才发现老秀才不见了。 “秀才一大早去哪了？” “我昨晚迷迷糊糊听他说要去撒泡尿……他不会一晚都没回吧？” “遭了！他肯定是遇到了事，大家快收拾东西。” 很快一行人就往丛林里走去。 这丛林虽不大却十分茂密，王五在前面拿着铁棍敲打着开路，于是很多花花绿绿的虫子立马爬了开来，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等等，这是什么？” 李缺眼睛尖，看到地上有个拇指头大小的玉葫芦。 “让我看看！”胖子看了两眼，“这是秀才的东西，我记得他一直戴在脖子上。” “看来秀才就在附近，大家仔细找找。” 很快一行人就看到了一个大坑，里面有大堆白花花的人骨，不过很多尸首分离。衣服早就烂光，可零星看到一些生锈的铁链和朽成粉末的麻绳绑在骨头上，看来都是这些人都是被绑着杀害的。 “这些人要么被砍了脑袋，要么身上全是伤口，应该是修建陵墓的工匠。看来为了守护陵墓的秘密，最后都被灭口了。” “老缺，你看那边！” 就见相隔两米外，又是一个同样的大坑，里面依然是累累尸骨。继续往前走去，这样的大坑竟然有十来个。 “赵高真是心狠手辣。这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啊！” “这古代的百姓在他们这些王侯贵胄里低贱得就跟根草似的，只能任人宰割。走吧，先找到秀才再说。” 没走几步，胖子脚下一陷，整个人就往下掉去。幸亏王五手急眼快，一把拉起了他。就见杂草树枝下是一个足有成人大小的洞，深不见底。 “这好端端的地上怎么会有个洞，吓老子一跳。”胖子心有余悸，后背惊出一身汗。 李缺蹲下来往里看了看，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秀才可能在这洞里。” “老缺，你是说秀才掉进这洞里了？” “你们看这里。” 就见洞口的泥壁上有几个指印，一看就是成年人的，想来是秀才掉进去时抓的。 李缺摇摇头：“不像自己掉进去的。这洞壁除了他的手印，还有拖拽的痕迹，应该是被某种动物拖下去的。” “会不会是那树藤？” “不可能，冥树的木珠都没了，早已死得透透的。” “那会是什么？” “别管那么多了。我先下去看看！” “老缺你伤还没好，别再呈英雄了，这次让胖爷去露露身手吧。” 李缺拍拍胸脯：“嘿，忘了告诉你们了。我在那崖壁上吃了櫰木果，五脏六腑的伤早好了。不信，你问下韩冰。” 说着三言两语把事说了一遍，韩冰点头。 “再说里面要是动物还好，要是妖魔鬼怪我怎么着方法也多点。好了，就这么说好了，我下去。再拖下去，保不齐秀才就被吃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李缺下去。王五和韩冰留在上面，他们身手不错，有他们在王少坤和胖子倒是安全几分。 很快李缺就绑了藤蔓往洞里下去。越往下，腥味越重，洞口也越来越小。大约五分钟后，李缺双脚才落地了。 打开手电筒，就见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地洞，地面很是泥泞潮湿，凌乱散落着一些树枝和发黄的人骨。 往里又走了几步，就看到最里头的一块石头上有一个白色的球状物正在动弹，似乎可以看到手掌的影子，李缺立马奔了过去。 这是一个足有一米来长的椭圆形丝茧，摸上去软软的。李缺拿起匕首一刀划开，就见秀才从里面滚了出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憋死我了。” 李缺赶紧过去扶起秀才：“秀才，到底是谁把你给抓走的……”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秀才脸色剧变，指着他身后长大了嘴巴。 第104章 多目金蜈蚣 李缺一个闪身，就看到一头足有水缸粗，三米来长的金色蜈蚣。这蜈蚣头上双鳌足有拳头大，左右长了六对眼睛，上百对细足攒动，令人头皮发麻。 “不好，这是多目蜈蚣！” 传说洪荒至凶生灵有“五虫七禽九兽”，五虫之中，就有多目金蜈蚣，多足，繁目，身若黄金铸造，水火无侵，无惧刀剑兵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堪称洪荒不死虫身。多目金蜈蚣喜阴，多匿于暗处，吞吐黄雾、目射金光，好袭杀生灵。 还有传说它曾拜在了金灵圣母门下为徒。在参加了封神大战和万仙阵之后，与其他的几百位散仙被鸿钧老祖遣散，随后便隐居山林，并化名为百眼魔君。更是自己修炼出了一套叫陨神金雾的本事，甚至连后来的孙悟空都被这本领打的落花流水。最后孙悟空还是受高人指点，请来了毗蓝婆菩萨这位古佛，才将多目金蜈蚣收服。 这多目金蜈蚣立起身子，足有两个人高，它飞快地朝两人奔来。 李缺把秀才推开，自己来了个驴打滚，就见那巨大的上颚一口就夹碎了一块脑袋大的石头。 好在洞里并不是十分大，蜈蚣身子长，转身时速度慢了下来。 李缺趁势拿着清刚匕首朝蜈蚣腹部划去，竟然与其身子擦出一连串火花。 “不行，这多目蜈蚣身如金铁，用刀子根本杀不死。秀才我缠住它，你赶紧上去把炸药扔下来。” “老缺你行不行？” “什么叫行不行？必须得行！这东西身子笨重，洞里又不大，不好转身，大不了我带着它绕圈圈。你快上！” 老秀才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增加李缺的负担，于是赶紧跑到洞口顺着藤蔓忙上爬。 “来吧，畜生！看你这身肥的，爷我带着你跑跑圈减减肥。” 李缺一溜烟跑去了它的身后。 不料多目金蜈蚣下肢一拍，直接把李缺拍洞壁上了。 “我靠，你不讲武德！”李缺就感觉自己这一摔，浑身都要散架了。 接着蜈蚣六对眼睛一闪，就像卡车一般朝自己冲来了。李缺赶紧身子往下一趴，迅速从它肚子底下爬了过去…… 再说这边洞口几人，看到藤蔓有动静赶紧往上拽。 见是老秀才，胖子赶紧问：“秀才，老缺呢？” “还在下面！洞里有一只这么粗的蜈蚣，老缺让扔炸药下去。”老秀才用手比划着，几人都是一脸惊讶，这蜈蚣怕是成精了吧！ 胖子赶紧从包里翻出出发前王彪往自己包里塞的炸药：“这洞口到底下足足有二三层楼高，这炸药扔下去说不定会摔坏了，我来送下去了！” “给我吧！”韩冰伸手。 “不行，这么多男的，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去冒险。”胖子不同意。 “等你打得过我在说。”说着拿过炸药，一个闪身就顺着藤蔓往下滑。 胖子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我去，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呀！” 李缺在洞里跟蜈蚣绕了一圈又一圈，早就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那蜈蚣也逐渐失去耐心了，下肢不停地甩动拍打，周围碎石一片。 李缺见无法再躲了，于是一个纵身直接骑在了它的身上，双手死死地环抱着它。 这下多眼金蜈蚣暴跳如雷，摇晃起伏着身子想把李缺掀下来。见甩不下来，直接使出绝 招在地上打滚，李缺就感觉后背被石块刮得血呼啦啦地疼，可他知道绝对不能松手。 突然蜈蚣蜷缩成一团，李缺就见一张丑陋的脸离自己只有一臂的距离。六对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里面没有半点温度。他想从背上爬下来，手却被几十条细长的爪子按得死死的。那乌黑的上颚张得大大的，腥臭的涎水滴滴答答地流着。 “把你的臭嘴给老子挪开，就算死，老子也不会便宜你这丑八怪的！”想到这里，李缺心里多了一股狠劲，拿着匕首就往它身上用力扎去。可扎上去跟扎在铁板上一般，对方毫发无伤。 多目金蜈蚣脸上似乎多了一层笑意，发出“吓吓”的声音，上颚猛地朝李缺脖子夹去，李缺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咻咻——” 破空声音响起，就见几枚银针闪过，射入了多目金蜈蚣的眼睛里，溅起一阵血花。对方吃痛，身子一扭，李缺就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道矫健的身影如燕子一般落在李缺身旁，把他扶了起来：“没事吧？” “韩冰，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想成为他嘴里的食物？！”说着韩冰晃了晃手里的炸药。 “我没那个意思……” 呼—— 一道腥风卷来，已经瞎了两只眼睛的蜈蚣暴跳如雷。它脑袋一摇，吐出一大团黄雾。 “小心，这黄气有毒！” 两人赶紧后退几步。 “忍着！”说着李缺朝韩冰的迎香等穴位用力按去。 “好了，这下闻不到任何东西了。不过只能维持两分钟，咱们要速战速决了。”即使如此，两人脑袋依然有些许昏沉。可见这毒气极其霸道！ “这畜生全身坚硬如铁，这清刚匕首竟然伤它不了分毫。看来只有眼睛是弱点了。这样我去吸引他的注意，你对着眼睛射针。” “好！” 接着李缺指着蜈蚣破口大骂：“你个破虫子要不要脸，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来欺负人。惹火了老子，放一群鸡吃了你。”说着还“咯咯咯”地学鸡叫了几声，又捡起石头砸向它的脑袋。 多目金蜈蚣本就伤了眼睛，这下更是怒火冲天，不管不顾地朝李缺冲撞而来。李缺赶紧闪开，前面一块大石头立马被撞得粉碎。这一撞有些猛了，蜈蚣似乎也有些晕乎了，不停地摇着头。 李缺趁机一跃而上，抓住了蜈蚣头部的两根触须。蜈蚣疯狂地甩着头，想把李缺摔下去。 李缺可不给它这个机会，抓得死死的，还抽空拿匕首扎了它几下。蜈蚣又故技重施想把身子卷曲起来，李缺哪能让它如意，使劲往后掰着触须，脖子上，手上的青筋全都蹦了出来。蜈蚣的脸面也因此全露了出来。 “快——我快坚持不住了！” 就在李缺要脱力松手的一刻，韩冰手一扬，十几枚银针朝蜈蚣面门射去。 “噗噗……” 血水飞溅，剩下的几对眼睛全都射中，多目金蜈蚣登时变成了瞎眼蜈蚣。 李缺抽空跳了下来，拉着韩冰的手退到了洞口。 第105章 四象雷雨阵 这蜈蚣现在是真发了疯，估计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受过如此侮辱，于是上窜下跳，把个洞里搅得天翻地覆。 突然它的腹部发光发亮，就见光亮一路上升到了头部，接着嘴一张，一股热焰便喷了出来。 可这火焰很奇怪，不似平常的火焰那般，而是幽蓝幽蓝的。虽烧得空气“噼噼啪啪”,可还没落地就已熄灭，还没烟气。 “看来这蜈蚣真是成精了，已经能喷幽火了。韩冰，小心点，千万别被这火碰到。”李缺赶紧嘱咐着。韩冰也是惊讶不已，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蜈蚣能喷火！ 这幽火是妖精用妖气幻化出来的火。虽比不上道家的三昧真火，可人若沾身，却能烧伤人的魂魄，一病不起。严重点魂飞魄散，一命呜呼。 “这样更不能让它活着了，不然迟早是个隐患。韩冰你帮我把这几根桃木射在洞的四个方位！”李缺拿出四根手指粗细的桃木交给韩冰。 韩冰眼睛一眯，手一扬，四根桃木分别插在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接着李缺拿出一张黄符，咬破手指快速画符，口中念念有词：“天门一道光，地有乾坤岗。雷光激电，霹雳威声，巽风速起，虎啸艮宫。震雷哮吼，雨阵如倾，吾今符到，天地举清，大震雷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然后把黄符往地上一拍，就见洞中刮起一阵狂风，接着电闪雷鸣，很快洞顶又聚起一片乌云，似乎马上就要下起倾盆大雨。 那多目金蜈蚣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于是猛地朝着洞口冲去。不料一张电网拦住了它，接着一道雷电直接炸在了它的前方，这让它更是紧张，毕竟还没有妖邪之物不怕雷电的。它焦躁不安，扭动得也更是疯狂，最后无处可去就在原地直打转。 这是茅山的四象雷雨阵，也是老头子上次教李缺的几个术法之一。以雷雨镇压幽火，最是好用。 “李缺，你真能把雷雨请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来。 李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道行可请不来，这最多就是个障眼法，吓唬人用的。快把炸药给我。” 呲—— 一阵青烟冒起，李缺大喊一声：“嘿，伙计，我在这！”多目金蜈蚣果然抬起身子，张大嘴巴朝李缺的方向嘶吼，李缺顺势就把炸弹扔了过去。多目金蜈蚣以为是有人跳了过来，直接朝着动静张嘴咬去，正好把炸药吞进了肚子里。 “趴下！”李缺把韩冰扑倒在地。 “轰——” 火光四溅，血肉横飞，整个地洞都摇晃了起来。待烟尘散尽，两人就见那蜈蚣已断成两截，肠开肚破，奄奄一息。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李缺跑上前去，朝着它的脖颈又补上了几刀，这下多目金蜈蚣总算死翘翘了。 “呼！咱们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走吧，这里太臭了。”韩冰转身欲走。 “等等，不能浪费了好东西。” 说着拿着刀扒拉着多目金蜈蚣的肠肚子。灰白的内脏混合着一股股血花涌了出来。韩冰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去。 “找到了。” 就见李缺用刀子挖出一颗紫色的珠子。李缺撕下一块布擦了擦，喜滋滋地摊在手心。韩冰就见这珠子龙眼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紫色的光晕。 “这是什么？挺漂亮的。” “送给你！这是蜈蚣丹，也就是蜈蚣的内丹。你看这蜈蚣这么大个，少说活了千来年了，体内早就修炼出了内丹。” “哦，这东西有什么用？” “怎么说呢？虽不能长生不老，却是疗伤解毒的好东西。你们行走江湖，免不了受伤，有这东西也算是一份保障！记得用时放在肚脐眼上，它自己会慢慢化开的。” 韩冰看着手心的紫色珠子，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暖暖的。 等两人爬上洞口，一伙人立马凑上来。 “老缺怎么样，你们没受伤吧？我听秀才说里面有一只水桶粗的蜈蚣精！” “嗯，还好，一点皮外伤。那东西确实成精了，不过已经被我们炸死了。” 老秀才赶紧拱手：“老缺，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条命就交代给蜈蚣精了。我秀才欠你一命，记在心里了。” “大家一伙的，别客气了，咱们收拾收拾，走吧！” 很快大家就离开了这里，往丛林中间的宫殿走去。在路上老秀才简单说了昨晚的事，他解完手正要回去，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他觉得奇怪往前走了两步。就被那蜈蚣一把卷住往洞里拽去…… 有人说话？这里几千年都没人来了，怎么会有人说话？ “你听到在说什么？” “听得不太清楚……我想想……”老秀才皱着眉头回忆着，突然一拍脑门：“好像是说什么……破布……” “破布？！！” 李缺正琢磨着，胖子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缺别瞎想了，这地方苍蝇都没一只，哪来的人呀！就算是有鬼那也是见人就害，哪里还能跟秀才说话。肯定是秀才听错了，说不定就是风声。” 老秀才也迷迷糊糊地摸摸头：“或许真是我听错了。” 李缺却暗暗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那座宫殿下面。真正到了眼前才知道什么叫秦汉气势。眼前的平台足有四五层楼高，上面高耸着恢弘雄伟的宫殿，很是震慑人心。一百多级汉白玉石阶，每块都雕龙刻凤。每隔十几个台阶，左右还各立了一个两米来高的金甲铜人。手持长矛，威武不凡。 “啧啧，大手笔呀！这做工，这材料，这尺寸……”胖子摸着那铜人哈喇子都掉了下来。 老秀才则仔细打量着铜人，在其足部果然发现了一行字，于是念了起来——秦故武阳候之护陵羽将！ 众人万分欢喜，这下百分百刚肯定赵高的尸骸就在那宫殿里头了。 第106章 昆仑玉胆为棺 几人拾级而上，足足走了好几分钟。 就见宫殿外的平台一尘不染，连片落叶都没有，也真是奇怪了。宫殿十二开间，一根根青铜立柱足有一抱之粗。二十四扇青铜大门全镂雕了上古二十四神兽，厚重而又古朴美观。重檐最中间的牌匾上写着“长生殿”三个大字。 胖子戏谑道：“看来这赵高是贼心不死啊！弄这么大的排场出来，还真想长生不死。” 老秀才满不在乎：“管他死不死，先进去再说！” 王五用力一推，“嘎吱”一声，尘封了两千年的青铜门打开了。 就见一阵金光顿时倾泻了出来，晃瞎了几人的眼睛。原来这大殿两侧摆满了一箱箱的金饼，金锭，足足堆到天花板高，因为有些箱子朽烂了，所以黄金像水一般流了一地。珠宝玉石更是俯首即是，闪烁着迷人的莹光。饶是王少坤家庭巨富，见多识广，此时也是瞠目结舌。可以毫不怀疑地说，要是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当个世界首富都轻轻松松。 胖子和老秀才已经咽了不知道多少口水了，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前者拿起一块玲珑剔透的玉环狠狠亲了一口，接着毫不客气地揣进了包里，后者则围着一个青铜鹤首大鼎转了起来，咋舌不已。 其余几人对这些黄白之物倒没有特别感兴趣，绕着大殿看了一圈，并未找到昆仑镜。于是都把目光投向那扇两米多高的红珊瑚屏风，那里垂着丝帘，肯定有后室。 “走，上后面看看！” 绕过屏风，果然内有乾坤。就见后殿有八尊等身金人分列两边，手里捧着一个个金丝嵌玉的黑檀盒子，最上头则有一口雪白的棺材。 李缺脖子上的墨玉环早在踏上第一级阶梯时就亮了起来，现在更加灼热，他知道这大殿里一定有自己要的东西。 “快看，这……这竟然是《易经》的原稿，我滴天爷呀！这可是文化瑰宝啊，拿出去都能当镇馆之宝。”秀才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个盒子，拿着一卷发黄的竹简，手抖个不停。 胖子本来还抱着那金人直啃，见状，也赶紧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朵两个巴掌大的紫灵芝，流光溢彩，药香扑鼻。 “老缺，又是这东西。不过比上次大了好几倍。果然这蓝道行只喝了点汤，这好东西都在他老板这里了。”说着也不客气，把这紫灵芝塞进了包里。 这时李缺心有感应地走到一个盒子面前，微微颤抖地揭开盒子，就见里面躺了五根玉白的九疑针。 “胖……胖子……”李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胖子赶紧跑过来一看，脸上全是喜色：“老缺，咱们终于找齐了，这下好了，可以做一辈子兄弟了。” 李缺强按捺住内心的疯狂，要不是这里没有信号，他都想赶紧飞个电话给武当山的两个老头了。 他认真而又小心地把五根九疑针放进了衣服内衬口袋，就见韩冰正看着自己。 “这东西对你很重要？” “嗯，没有它，我活不过明年冬天。” “所以你来找赵高墓，其实也是为了找它？” “嗯！顺路而行。这下好了，可以实现对你的承诺了。” 韩冰知道李缺指的带她游遍祖国大好河山那件事，不由得一愣，很快又恢复如常：“我这人很挑的，李导游！” 李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向前走去。 王少坤和王五急急地把剩下的几个盒子都打开了，还是没见到昆仑镜的踪影，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棺椁里了。 几人走上前跑去，就见这是一口极其漂亮的棺材，白的就跟天上的云一样，摸上去冰冰凉凉，比丝绸还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棺材里有一具人影，想来就是赵高的尸骸了。 下一秒，令人惊奇的是事发生了。 几人摸了摸棺材，顿时感觉浑身的劲都恢复了。最特别是几人脸上，掌上的伤痕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最后连疤都没有，完好如初。 “增五体之力，复肌肤之伤……莫非这是……”老秀才又摸了下，暖意盈满胸膛，让他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昆仑玉胆！” 李缺眼皮一跳，若真是昆仑玉胆，那可比以往见过的所有棺木加起来还要贵重无数倍。 “秀才，你确定这……这是昆仑玉胆？” 这昆仑玉胆他也只听过，从未见过，一直以为是前人杜撰的。传说昆仑山经过千万年的后会在玄冰中孕育成人身，五官四肢均活灵活现，这昆仑玉胆就是其中一部分。一般都是在昆仑山腹地几千米以下，现在的技术都能采集到，何况在两千年以前？ 昆仑山何等威武雄壮，那可是万山之祖，阳源之初。这玉胆如此贵重，是因为凝聚了昆仑祖脉的地气，最是浑厚刚正，所以有起死回生的效果。也就是说只要你有一口气在，往这棺材里躺上一时三刻，保准你活蹦乱跳。你若想成仙，这玉胆则是上好的修炼法器，可以事半功倍。 “啧啧，这可真是个极为难得的宝贝。”秀才还沉浸在玉胆的世界中。 胖子就直接多了，跑去那堆黄金珠宝中拿来个金锤子。 “别废话了，这好东西呆在这里太浪费了。咱们把它砸碎了，带几块出去。以后有个头疼脑热，伤筋动骨的都不需要去看医生了。” 秀才虽然有些不舍，但想到这玉胆的作用也就不再说话了。 岂料胖子连着几锤子下去，虎口震得发麻，那棺盖连个印子都没有一个。 “胖子你收收心吧，这可是万年玄冰所结，真正比金刚石还硬的东西，炸药都炸不开，你砸得开？”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正要把那锤子扔了，一看是金的又塞回了包里。 “王少，若是这里面没有那镜子……” “李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若没有，那也是我王家的命数。” “好！那我们开棺吧！” 昆仑玉胆棺被揭开，一股寒气升腾了起来，很快大家就看到赵高的真面目。说实话几人心中还是很激动的，毕竟这是秦朝时期极其有名的人物，指鹿为马的始作俑者，可以说是一朝枭雄！ 这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一米六左右的身材，无须，脸特别白跟敷了粉似的，脸皮松垮垮地往两边坠去，一双眼睛又细又长。 “这就是赵高！？长得真丑，跟个白姥姥一样！”胖子撇撇嘴。 “按史料里对他相貌的记载——面白眉长似狐狸，应该就是他了。” “你们看，那会不会就是昆仑镜！” 就见这赵高身着一袭衮龙袍，手中捧着一面花纹古朴的铜镜，身侧皆是各类稀世珍宝。 王少坤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了，他哆嗦着手去拿那面铜镜。 不料手刚碰到镜子，那双细长的眼睛就倏地睁开了。眼神阴毒，狠厉，愤怒，鄙夷，像块烙铁一般烙在众人心头。 大家一惊，赶紧散开。 第107章 混战 赵高倏地从棺里挺了起来，脚不沾地地飘在棺上。 “你等何人，为何来我长生府地？” 这声音又尖又细，让人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胖子悄声问道：“秀才，不是说他被子婴斩杀了吗，咋还活着？” “我咋知道这老怪物命这么长！” 李缺紧盯着他悬浮的身体：“你们别猜了，他不是人。” 众人哑然。 “不是人？那是什么？” 赵高看到王少坤手中的昆仑镜，眼睛如一只狐狸似的微眯，阴冷一笑：“原来是群鸡鸣狗盗之辈！敢闯本侯寝殿，罪该万死，该诛三族！” 说着手一摊，王少坤手中的镜子就飞到了对方手里。 “本侯的宝贝也是你等贱命可以沾染的。” 这一手隔空取物着实惊呆了众人，这哪是常人能做到的，难不成他真成神仙了？ “别看了，他已是万尸之身，我们对付不了，赶紧走！”李缺低呵一声，心里隐隐生出了担忧。 几人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料赵高冷哼一声：“闯了本侯的地方，还想走！”两手一挥，前殿重达几百斤的青铜门“彭”地关上了。 李缺大汗淋漓，心道：“完了，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了，还是三层的！” “老缺，还能走不？” “走不了了，一起上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李缺苦笑不已。 韩冰率先手一翻，一扬，上百枚银针朝赵高飞去。赵高连眼皮都没抬，大袖一卷，所有银针都落在了地面：“雕虫小技！” 韩冰脸色大骇，她这招“暴雨梨花”可是唐门绝技，百试不爽，想不到用在赵高身上如此不堪一击。 王五丹田运气，全身骨骼“咔咔”响，如一只灵活的猴子脚下一蹬，就来到赵高身前，挥棒劈去。这一棍少说三百斤的力道，说是碎石都不夸张。可赵高双手一翻，一股黑色的气流环绕在他周围，直接震开了铁棍。 王五并未放弃，一根铁棍挥得密不透风，可依然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他还在诧异中，赵高右手一伸，一抓，一米开外的王五就被吸到了手中，掐住了脖子。 随着赵高的用力，王五脸上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他一咬牙，暗暗用劲，脚尖朝对方下巴踢起，却如踢在铁板上一样。赵高下巴一压，“咔嚓”一声，王五脚骨碎裂，不由地吸了口冷气。 来不及了，李缺拿着匕首往手掌一抹鲜血淋漓，暗暗念诀，朝赵高刺去。 赵高不屑地用左手一挡，原以为匕首会即可震碎，不料匕首长驱直入，刺破了他的手臂。赵高眉头一皱，手一扬，王五就像破风筝一样摔在了地上，肋骨顿时又断了两根。 “你这刀上有道气，你是老庄后人，还是鬼谷一脉？” 李缺撇嘴一笑：“我谁都不是，我是你爹！” “老缺——硬气，干死这断子绝孙的老瓜怂。” 李缺说着挥着匕首又猛地刺去。赵高大手一挥，一股疾风呼啸而过，如利刃一般砍向李缺。李缺不敢轻敌，一个鹞子翻身，躲过这道劲风，可地面却留下一道深沟。 胖子几人目瞪口呆，这……这可是汉白玉地砖！得，既然跑不了了，那就跟他拼了。于是纷纷操起地上的东西朝那赵高砸去。 赵高就那般风淡云轻地看着，所有的东西还在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就自动化为粉末。突然他脸色一变，大手一挥，几股劲风化为利箭朝几人射去。 “小心！”李缺大吼一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韩冰离胖子最近，直接拉了他一把，那箭堪堪从胖子脑门掠过，在地上击出一个坑。 老秀才就没那么幸运了，一箭射中了胳膊，“啊呀！啊呀！”地叫唤着，疼得他大汗淋漓。 另一支箭眼看就要射中王少坤，王五突然飞扑了过去，挡住了这一箭。这下好了，王五伤上加伤，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王五，你怎么样？” 王五面如金纸，满头是汗：“还……还死不了！”说着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胖子气急了眼：“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跟你拼了！”掏出定尸针就朝赵高射去。 “钉钉钉……” 十几枚凌厉的定尸针就感觉刺在一层橡胶上，随着惯性往前冲了一会儿，却都在离赵高一拳的距离落了下来。 “混账东西，找死！”一掌劲风拍来，胖子飞出两三米远，砸在了金人身上，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韩冰再次火力全开，这次她把看家本领全使出来了，各种飞针暗器不要命地朝赵高射去，岂料赵高根本不放在眼里。张嘴吐了口气，所有暗器都飞射了回来。韩冰赶紧躲开，却依然腿上被射中了，顿时站不起来。 李缺趁刚才的时机，已画好了黄符，接着迅速掐诀：“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拜请本坛三恩主，列圣金刚众诸尊；玄天真武大将军，五方五帝显如云。神兵急急如律令！” 这正是下邳神人黄石公的秘技——五雷请神阵。 就见李缺指间符纸瞬间燃成灰烬，一阵狂风呼啸而来，殿里丝幔飘飞，接着他浑身像触电一般抖动了起来。 胖子对这一幕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对付血魃时李缺就是这样，立马出声阻止：“老缺你不要命了！你忘了上次用这个阵法差点见阎王了吗？快停下！” 可李缺根本没有理睬，依然闭着眼睛自顾自地掐诀，念咒，跺脚。 “夸嚓！” 一道金色的天雷迅速从下而降。赵高脸色一变，侧身躲开，与那道天雷擦身而过。地面直接炸出了一个小坑。现在整个殿堂里雷声回荡了起来，即使大家捂着耳朵，脑袋里也“嗡嗡”直响。 赵高瞳孔微缩，脸上也多了几分考究：“哦， 竖子竟然会圯上老人的阵法，好，我就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说着双手一举，头发瞬间崩散，随风变长。他摇头晃脑地尖叫着，这声音比刚才的雷声更加刺耳。 很快众人就看到那可怕的一幕。 那赵高白皙的脸上爬起一根根黑色的血管，一双眼睛也变得乌黑如墨，接着身上竟然长出了片片鳞甲，指甲有三寸之长，又尖又锋利。 李缺依然不停掐诀，再次引下一道天雷。不料赵高竟缩成一团，那天雷落在鳞甲上电光闪闪，最后竟然只炸出一缕青烟。 “竟然还可以这样，这老头难不成是只穿山甲精！” 赵高冷哼一声：“不过耳耳！接下来让你看看本侯的本事，受死吧！”说着一声暴喝，那黑色的头发瞬间全部崩断，就如一枚枚利箭射向众人。 “嗖嗖嗖——” 万箭齐发，势如破竹！ 第108章 双管齐下，同归于尽 “快躲开！”李缺声嘶力竭地吼道，随手举起身边的金人砸在胖子和韩冰身前，挡住了利箭。接着又抱起第二个金人砸向秀才几人前面。现在所有人都躲在金人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那头发丝跟钢针似的，刺入金人竟有半指之深。 “我看你们能躲到几时！？”大手一挥，金人瞬间掀飞。王五再次翻身，把王少坤扑在身下。 “扑扑……” 这是利箭入体的声音，王五身体颤抖了两下，鲜血不停地从嘴里流出，很快身子一挺闭上了眼睛。 王少坤捶打着地，眼眶瞬间通红：“王五……” 躲在金人后面的几人瞬间心里很不好受。这王五话虽不多，可有危险却总是冲在几人前面，最是面冷心热的一个人。想不到最终被万箭穿心！ 夸嚓—— 又一道雷声落下，李缺全身像镀了一层金光。神仙入体，力大无穷。他站起身子，飞快地拿着匕首奔向赵高。 “老缺！回来！” 就见发丝朝他射去时全被金光挡住。李缺趁机一拳砸向赵高，赵高吃痛，尖利的指甲反手一抓，直接抓下了一大块血肉。 可李缺并不觉得疼，拿着匕首连连刺去，赵高这下有些慌张了赶紧躲闪着，脚下明显乱了。 韩冰趁此时机，来了招“仙女散花”，上百枚银针朝他面目射去。赵高全力应付着李缺，哪有时间去理其他人，于是一只眼睛当场射瞎。 “混账！” 赵高抽出一掌拍来，韩冰赶紧躲开，但也来不及，肩膀直接击碎，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夸嚓—— 第四道雷落下，李缺知道第五道雷若是再拿不下这老东西，全部的人都得死。于是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匕首上，接着把匕首往地上一插，掐指念诀：“精精灵灵、头街甲兵、左居南斗、右居七星、逆吾者死、顺我者生、九天玄雷急急如律令！” 这是大天雷咒！ 双管齐下，果然天空轰隆作响，如战车滚动，万马奔腾。就见宫殿上方乌云灌顶！ 赵高见状终于有些怕了，他双掌一伸，一股黑色气海挡在两人之间。然后自己则往殿外奔去…… “想逃！没门！” 李缺一跃而起，从后面死死抱住赵高，硬把他拽回了大殿中。任凭赵高十指如刀地刺来、切砍，李缺就是不松手。 此时李缺七窍已是鲜血直流，眼睛已模糊不清，也已听不到大家的声音。 隐约看到胖子在大声喊着自己，韩冰也掉着眼泪，王少坤和老秀才这时一脸不忍…… “够了，有你们的牵挂，这一世不算白活！” “轰……” 屋顶破了个大洞，一道比胳膊还粗上三分的金雷击在了两人身上，瞬间两人全身被火焰包围。 赵高痛苦地嚎叫着，嘶吼着。 见黑云还未散尽，李缺咬着牙摸出一枚桃木钉插入他的百会穴，用最后一丝力气再次引雷。 做完这一切，李缺已无半点力气，松开手摔在了地上，胖子赶紧爬过去用外套把他身上的火给扑灭。 夸嚓—— 又一道雷声响起，赵高不甘地大叫了一声，随即炸成了碎片。 李缺现在全身焦黑冒烟，头发眉毛已全部烧没了。胖子颤抖着手朝鼻尖摸去，已经没了气息。 秀才也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摸了摸李缺的心口，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跳动。赶紧吼道：“他还有心跳，快，快把他放进玉胆棺里。” 于是几人手忙脚乱地把李缺抱到棺中，立马就有一层乳白色的雾气笼罩着李缺，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什么状况。 “秀才，有了这棺材老缺不会死了吧？” 老秀才有些恍惚：“不知道。玉胆棺的作用只是书中记载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那老妖怪能活那么久，想必跟这棺材有些关系。我们就……”本来想说“死马也当活马医”吧，可是话到嘴又用一声长叹吞了下去。 几人就这么静静地等了十来分钟，就见雾气慢慢散开，接着又开始聚拢。 李缺脸色依然如一张白纸，胖子颤抖着把手放到鼻尖，果然有了一丝气息。再看看身上烧焦的皮肤也开始结痂，立马满脸激动：“老缺活了，活过来了。这棺材太神了！” 韩冰等人听了也十分激动，毕竟如果不是李缺，大家早被那老妖怪给害死了。趁着此时，几人也轮流趴在玉胆棺上，很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好了七七八八。再敷了王少坤带来的药，基本也就无大碍了。 也不知道李缺要多久才能醒过来，于是大家决定先把王五抬到丛林里安葬了。他本是佛门俗家弟子，哪里都是归宿，想来不在乎这些。韩冰则留下来看着李缺。 王少坤看着那小小的土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个头：“王五，你好好安息吧！你和彪子的恩情，我王少坤记一辈子。你若在天有灵，也保佑我们几个平安出去吧！” 没有香，也没有蜡烛，于是老秀才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三根。香烟袅娜，久久不散…… 韩冰坐在棺材旁静静地看着迷迷糊糊的脸庞，叹了口气：“不是说好的去游山玩水，见见世面吗？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李缺还是像根木头一样躺着，一动不动。 等胖子几人回来，忙问道：“有动静没？” 韩冰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 老秀才凑上前去，用手扇开雾气：“看脸色好像没那么白了，呼吸也重了几分。想来这玉胆棺虽然有效果，但老缺伤得太重，需要慢慢蕴养吧。” “这简单，实在不行我们就把棺材抬出去。总有一天老缺能被医好。” 老秀才满面愁容：“这东西重达万斤，就我们几个人怕是不行。再说，我们也出不去……” 这是实话！那弱水还在原来那条墓道里等着呢，原路返回简直就是羊入虎口。一时间，几人沉默了下来。 胖子朝大殿四周看去：“你们看，这宫殿如此巨大，光这青铜柱都有一人粗。那条墓道并不是特别宽敞，建筑的材料肯定不只是从那里进来的。所以我想说不定其他地方隐藏了入口，下午我和韩妹子去丛林里找找。” 老秀才闻言眼前一亮：“胖子你什么时候脑袋这么好用了！” 胖子不开心地瞪了眼：“秀才，看不起人是不是！？” 第109章 醒来 黑…… 漆黑一片。 李缺仿佛在一条黑漆漆的道路上走啊走，周围除了黑色什么也没有。突然前方出现两个身影，一人长着牛头，一人长着马面，拿着粗粗的铁链子，朝自己唤 着：“尘世已去，何必留恋。冥路好走，重头再来！跟着走吧！” 这是牛头马面！？ “等等……我……我这是死了吗？” “你若不死，怎么可能见到我哥俩。快走吧，别再啰嗦，不然可要吃苦头！”牛头晃晃手里的铁链。 李缺自嘲地笑了一声，自己被雷击中，死了不是正常的吗？于是乖乖地跟着牛头马面走去。 等来到一个个高大的牌坊，就见上头写着“鬼门关”三个大字。 “进来吧！过了这扇门，与前世再无瓜葛。” 李缺不舍得看了眼身后，就要踏入关口。不料，一股浓郁的白气从远处喷涌而来，还来不及反应，自己就被那股白气拽着往后走去…… 李缺感觉好累，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似乎被胶水粘住了，怎么也睁不开。现在体内有一股极其舒服的气流涌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身体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他能听清楚胖子几人的话，想张嘴说话，可喉咙里就像卡了刀片似的，半个音节也吐不出来！ 折腾了半天也没用，只能再次沉沉睡去。 中午，几人把包里的食物拿了出来，就剩几包压缩饼干了。若找不到出口，也吃不了几天。简单吃了两片压缩饼干，胖子和韩冰就去了丛林。 这山谷本就不是很大，沿着山壁走一圈也就半个来小时。胖子从宫殿里拿了一把青铜剑在前面砍劈着杂草树丛，韩冰则四处张望。 这周围八座大山均有上千米高，呈九十度垂直，除了墓道那个洞口覆满了藤蔓，其余几座山都是光秃秃的崖壁，最多就有些青苔。 “我就不信，那些建宫殿的东西都是从山上扔下来的。” 很快两人就看到了一条瀑布，水从山涧上飞落了下来，虽不大，但颇有气势。瀑布下有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潭，大概八九个平方。 胖子想到郭家村的黑潭，于是把头埋进水中看了看，底下只有砂石，并无异样。 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水一甩：“韩妹子，走吧，这水潭底下没有入口。” 韩冰却盯着那瀑布看了好几眼，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 等两人回到殿中，老秀才急忙问道：“可是找到出口？” “鸟毛都没一根！” “哎呀，看来咱们要困死在这个山谷里了！” 王少坤抓着头发，心里很是不甘，好几代人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寻到了昆仑镜，却拿不出去，这不是要人命吗？ “王少，别气馁，待会我们再去找一圈。实在不行，咱们原路返回。” 胖子径直走到玉胆棺前：“老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吗？” “嗯。叫了好几遍也醒不来。” “其实老缺下山后，就没过过几日安生日子，说命运多舛都是好的。上次在雾霭村他就差点死了……” 反正也没事，胖子便把那次的事给说了一遍。 “那次他用的也是这阵法，叫啥五雷……对，五雷请神阵。老缺说这阵法是把身体当作油去点火，一旦耗尽了就没命了。” 几人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一路来李缺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他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善良人。 “胖子，你说那次是和尚的舍利救了李缺一命？” “对呀，那真是一位得道高僧，千年前就能未卜先知，留下了保命的东西。可现在咱们去哪里找高僧舍利子？” 韩冰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颗紫色的蜈蚣丹：“不知道这珠子有没有用？” 胖子赶紧拿过来看了看，满脸诧异：“这是什么？哪里得来的？” 韩冰就把蜈蚣洞里的事说了一遍。 “太好了，若真是千年的妖精说不定老缺有救。有次老缺受了重伤就是用那狐狸丹医好的。”说着颇有深意地看向韩冰，心想：看来两人进展的很快呀！是不是出去后就得摆酒了。 韩冰听了很是开心，王少坤两人也很是激动，李缺若是活了，大家出去的几率会大很多。 胖子赶紧掀开李缺的衣服，把这枚紫色的珠子放在他的肚脐眼上。就见这蜈蚣丹绽放出一道微光，接着有一股紫气流入李缺肚子里。紫气越流越多，蜈蚣丹一点一点地缩小，大约十来分钟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缺，期待着奇迹的到来。 李缺就感觉腹中多了一丝清凉，两股气流扭成一团撩拨着他的每一个毛孔，好舒服！ “快看，老缺的眼皮动了下。” 老秀才这一喊，几人赶紧呼唤起来：“老缺，老缺，醒醒了。” 李缺眉头皱了好几下，这才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几人正惊喜地看着自己。目光扫过韩冰，落在了胖子身上：“胖……胖……子……” 胖子一拍大腿，赶紧把李缺扶着靠在棺上：“兄弟啊，你可总算醒了。” 李缺还想多说几句，喉咙一阵刺痛。 “喝点水吧！” 一股清凉甘甜就流入口中，李缺就看到韩冰拿着水壶给自己喂水，眼里满是感激。 “别急，慢点喝。” 很快李缺就恢复了精神，也能说话了。 “老缺，你的伤全好了？” 他稍微运气，就发现五脏六腑的伤也在慢慢愈合了。 “还没，不过至少控制住了，可能恢复需要一段时间！胖子，我晕晕乎乎的时候，听到你们在讨论什么？” 胖子把他昏迷后的事说了一遍，李缺顿时陷入了沉思。 良久才说道：“等我再歇歇，明日早上我去看看。”这谷里明显是术法大师布的局，很多东西常人是看不明白的。 “那感情好！老缺说句良心话，你活下来了，我感觉自己也活过来了。”秀才两人脸上的颓色顿时散去了一大半。 第110章 还缺个土 “老缺，那赵高到底是人是鬼啊？” “胖子，你扶我出来。” 等李缺从棺中出来，就让胖子揭开身下那床金丝褥子。就见玉棺底部竟然有一扇暗门，可见与地下连着。 “胖子，你先把这道黄符贴在门边，再把它打开来。” 胖子照做，贴好符纸，猛地拉开了那扇暗门。 就见里面涌出一股浓浓的黑气，接着是极为呛人的是恶臭。众人赶紧捂着口鼻离得远远的，胃里却依然翻江倒海。 等了十来分钟后，那臭气才稍微轻了点。几人凑上前一看，就见棺材底下有一个巨大的空间，塞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一具堆在一具身上，数不清有多少。可见这二十来米的高台全是尸体垒成的。 大家顿时脸色剧变。自己哪里见过这么多尸体，这简直就是地狱！ “关上吧！” 胖子赶紧捏着鼻子把门给关了。 老秀才脑袋转的快：“我知道了，这些尸体应该就是那十万军队吧！？” 李缺点头：“不错。正是有了这么多尸骸，赵高才能疯狂吸收尸气，然后靠着玉胆棺修炼，成了尸魔。” “难怪那十万军队自进了黄泉山就再也没了踪影，原来都被赵高杀害了，还做成了地基，造孽呀！”。 “老缺，我想不明白，这么多人怎么就不懂得反抗呢？难道他们就情愿乖乖被杀吗？” “我想这赵高的背后应该藏有一个绝世的阴阳术士。那冥树，伏羲六十四卦，弱水，多目金蜈蚣，包括赵高成魔都是他的布局。其实力绝对不弱于我太师祖。” “会是谁？” “我不知道。而且……”李缺眉头皱得老高，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老缺，有什么事就说吧，都到这个地步了，生死就看老天爷了。”王少坤淡淡地说。 这件事其实李缺在玉胆棺中已慢慢想清了。 “冥树为木，青铜门为金，弱水为水，多目金蜈蚣喷焰为火，可见这墓里是按金木水火土来布置机关陷阱的。” “金木水火都有了，还缺了个土！老缺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还有土这一劫没过。” 李缺脸色有些难看，艰难地点点头。 顿时几人心中似乎压了一大块石头堵得慌，这还没出去呢，竟然还有一个大关在等着自己。哪能不糟心！ “这五行机关是为了保护赵高尸身的，现在赵高已魂飞魄散，尸骨无存，想来那机关早已启动。所以以防万一，咱们要赶紧找到出口！” 这话说完几人心里又是一沉，这感觉就似乎有人在暗处盯着，迟早会出来捅你一刀。 天再次暗了下来，几人在殿里升起了一堆火。 李缺想着要躺在万具枯骨之上，心里很是膈，也就没去玉胆棺了，反正自己的内伤也好了多半。 王少坤拿着那面铜镜翻来覆去地看着：“为了这面镜子，我王家五代人废了多少心血。想不到东西找到了，却可能带不出去，看来真是天意弄人。” “王少别气馁，还没到最后一步就有希望。”李缺宽慰道。 “王少，这镜子你看懂了吗？” 王少坤叹了口气，摇摇头。 一旁的老秀才补充了句：“你们去找出口时，这镜子我们都摸烂了，也毫无头绪。” “王少，把镜子给我一下。” 王少坤连忙递了过去。 入手微沉。这是一面两个巴掌大的铜镜，有一个长长的把手。镜子边缘雕刻了团云，镶嵌了五彩宝石，可镜身却黑乎乎的，毫无色彩，更别说照人了。把手尾部篆刻两字“昆仑”。在最上首有个金古篆——日字。背面花纹一样，不过却有个——月字。看来跟书中记述完全一样。 “日面能洞察天机，驱邪斩魔。月面则可洗净前尘，死而复生。可这开镜的天机又是什么呢？”李缺自言自语地念着。 突然感觉周围气氛不对，一抬头就见大家都看着自己。 “我也不知道怎么用这镜子。”说着把镜子递了回去。 王少坤接过镜子认真地藏进了包里，对着众人勉强一笑：“没事，这昆仑镜几千年来，也没几次被打开过。只要东西在手里，我王家总有破解它的时候。” 夜很安静，柔柔的风吹来，十分舒服。李缺枕着手看着破洞的屋顶，天空依然被云团遮掩，月亮星星没有一点影子。 “这最后的土劫会应在哪里呢？” 次日，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决定一起去丛林里寻找线索。 休息了一晚，李缺的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了，其余几人更是已经活蹦乱跳了。这更说明昆仑玉胆棺的厉害。要不是实在搬不走，胖子保准直接扛背上了。 李缺抬头看了看半山腰那个洞，也觉得胖子说的话十分有道理。这宫殿用料大气豪华，肯定不可能是从半山腰那个洞里运下来的。毕竟几百米的高度在古时候算是天堑了。 几人走着走着，又路过了老秀才掉进去的地方。 老秀才一脸唏嘘，李缺却情不自禁地看了眼韩冰，不料对方也正看过来，瞬间两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见李缺耳根子都红了。 胖子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赶紧过来搭着肩膀：“老实交代，你们在这蜈蚣洞里有没有……” 胖子撅了撅嘴，挑着眉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李缺懒得理他，快步向前走去。 “哎，老缺你等我下……还没说明白呢……哎呀……”胖子刚跑了几步，脚下一滑，摔进了一个坑里。 李缺几人赶紧跑了过来。 这是一个三米多深的坑，因为被路边的杂草藤蔓、枯枝败叶覆盖得严严实实，几人来回走了几遍倒是没有发现。 “胖子，你还好吗？”被杂草挡着视线，李缺根本看不到坑里的情景。 “没事就是屁股又遭殃了。” “行，那我现在拉你上来。” 说着李缺砍下一截树藤扔进了坑里。 胖子见树藤下来了，往手中吐了口唾沫，正要往上爬，突然看到洞的一侧似乎有扇铁门。 第111章 鬼门 “这是什么鬼东西？”胖子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手一拉，顿时一个个白花花的骷髅头如潮水般“哗啦啦”滚了出来。其中一个还瞪着空洞洞的眼窟窿看着胖子。 这下可把胖子吓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杀猪般尖叫着：“老缺，快……快救我……” 李缺以为胖子在坑里遇到了危险，把树藤扔给王少坤和老秀才，赶紧顺着藤往下滑了去。 等他看到胖子时，胖子正着急忙慌地扒拉着身上的骷髅头，于是赶紧过去把他拉了起来。 “老缺，这铁门后面全是这东西，太吓人了。” 李缺捡起一个头颅看了看，就见上面没有一丝肉，而且头顶左右明显有各有一个圆形的孔洞，立马想起了那头大蜈蚣。 突然他又看到骷髅中散落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布块，于是捡起一片打量了起来，上面是平织的花纹，看起来很眼熟。 胖子凑过来看了两眼：“这花纹跟布吉老头身上的很像。” 对，这是羌族的布料。瞬间李缺脑袋里闪过许多信息，他稍微琢磨了下，便把这事弄清楚了。 “胖子，走吧！” “这里不再看看，说不定出口就在这里。” “不用了，这里不会是出口。走，上去再说！” 很快两人爬上了坑。 “老缺下面有什么？” “一个地牢，里面全是骷髅头。”胖子心有余悸地说道。 “嗯，那些骷髅头应该是附近被抓来的羌族人。想来是用来饲养那头多目金蜈蚣。” “作孽啊！这活生生的人竟然拿去喂那么个玩意儿！”老秀才很是不忍地叹了口气。 “这他妈的赵高就是个祸害，他要是没有炸成碎片，我一定踹他两脚。拉泡屎在他头上。”胖子气呼呼地说道。 李缺却兀自发着神：“秀才，那日你就是在这边听到了有人说话。” “嗯，没错，就在这里。” “破布……破布……” 李缺突然莞尔一笑。 “我想我们找到出口的线索了！” 几人皆是一愣，接着露出一脸惊喜：“出口在哪？” 李缺转头看向胖子和韩冰：“昨天你们路过的瀑布带我去看看。” 在路上李缺向众人解释道：“那天晚上秀才确实听到了声音，那是惨死的羌族人留下的一份执念。羌族人口音不同于中原地区，破布其实是说瀑布。由此可见，当初他们是从瀑布那边进来的，临死前也想着从那里出去。” 这么一解释，众人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激动了几分。 等来到瀑布处，韩冰发现那水流竟然比昨日大了几分，潭水已经扩展了一半。 “我怎么瞅着这水好像大了许多。” “的确比昨天要大些。” 这水干净得像面镜子，李缺往潭底看了看，又捡来树枝往里面捅了捅，确实没有地洞暗门。 “水潭里没有蹊跷，大家往周边找找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几人就散开站了起来，唯有韩冰还一动不动地看着那道瀑布。 李缺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韩冰指着那几道分散开来的水流：“昨天那水流没那么大时，就分成几股。今天明显大了快一倍，还是分成几股。可你看，那里好像流不过去。” 李缺看向韩冰指的地方，是块磨盘大的石头。几股水流本来要直接流下，却从那地方分散开来。果真有些奇怪！ “我上去看看！” 李缺从那石壁的侧面往上爬了几步，伸手摸了摸，石头上面长满了青苔。等上下摸了一圈后，果然有了发现。 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微微凸起，李缺试着按了按，果然石头下陷了几分。再一用力，就听“咔咔咔”的声音，水潭上方突然裂开，出现一个大洞。 这下所有人都呆住了！ “老缺你可太厉害了，这么隐蔽的机关都能发现。” “是韩冰眼睛尖，看到了水流的不一样。” “韩妹子，牛！” “走，进去看看！”于是李缺打头，韩冰垫后，一队人马进了大洞。 这个洞明显是人工所建，是用一米见宽的条石修建的。洞里很是宽敞，可以并排走上三人，这也就解释了宫殿材料是怎么运进山谷的。地上还有些腐朽的麻绳，生锈的锄头之类，看来当初此地关闭的有些匆忙。 走了十来分钟，身后的光线只剩一个小点了。这时几人来到一个十分宽敞的石室，远远就见前方有一扇巨大的黑门。 走进了才发现这是扇黑色的铜门，最中间有一个大大的鬼面，龇牙咧嘴，怒目圆瞪，一看就是个凶邪的东西。额头上有个指头大的孔洞，想来是钥匙孔。哦，对了，旁边还立了一具身着青铜甲胄的尸骸。 胖子本想上前推推铜门，李缺赶紧叫住了他。 “胖子别轻举妄动，小心上面有机关，你忘了百尺村？” “不会吧，又来这招？合着这些古人防贼防到了脚底跟了。” 于是撇了门，又去那具尸骸上翻找了起来。胖子现在翻死尸熟练的很，一番搜寻下来，还真被他在尸骨的皮靴里找到一块用细银丝帛。 老秀才赶紧摊开读了起来。 “陵毕，主公得葬，以待成仙。君受恩于主公，自当效力。汝从内封闭羡门，以绝后患。” 从这信上来看，应该是有人命令这具尸体从里面把门给关上了。 “看来这死鬼还是个忠心耿耿的。” “这次咱们遇到难啃的骨头了。” 李缺终于发话了，那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众人不解。 “这是一扇鬼门！” “鬼门？阎王爷家那个鬼门关。” “是也不是！胖子你还记得蓝道行那口棺材吗！？” “记得，你说那是什么百眼鬼棺来着。” “这扇黑门就是用那石头里提炼出来的铜铁所做，不但坚固无比，而且里面凝聚了数以万计的阴魂，一旦是活人碰了，就会释放恶鬼把对方吸干。” “老缺这降妖除魔你不是老本行吗？” “先不说我现在道气没有完全恢复。就算平日道气不损的情况下，也就一次性能对付十来个恶鬼，可这扇门里的恶鬼多的令人不敢想象。” 老秀才：“看来这赵高真把每一步棋都算的妥妥的。” 王少坤：“那……那就没办法了？” 李缺顿时默不作声。 “我去他娘的，这一遭又一遭的西经都取回来了。得，出不去咱们就原路返回吧，能活几日算几日。”胖子一脚往墙上踹了脚，有些气狠地说。 不料此时地面微微地震动起来，就见那具尸骸晃荡两下，摔得七零八落。接着洞顶开始往下落石子，泥沙。 第112章 说谎 “不好，水潭那机关肯定是与山谷有关联。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山谷可能要塌了。天崩地裂，石破沙埋，果然应了土劫。” 众人脸色大变！ “咔咔……” 胖子指着身后消失的亮光。 “完了，后面的门也关上了。咱们现在是甑子里的老鼠——等死！” 李缺也有些焦急，拿出一张画符，掐诀念道：“三清御令，紫电玄光。行船阴界，莫问来方。急急如律令！”黄符飞快射向黑铜门，却还没靠近就化成粉末。 “果然阴气滔天！” 石室里开始晃荡了起来，掉下的石头越来越多。 “老缺快想想办法！难不成咱们真在这里等死！”老秀才面露惧色。 现在几人紧挨着墙角躲避着碎石。 “要想开这扇门，除了要防备被阴气所杀，还要找到那鬼面锁的钥匙。这钥匙想必在那大殿里头，可是现在去大殿的门已经关闭了，我也……无能为力。” “等等……钥匙对吧！我找找！”胖子突然把背包摘了下来，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众人就见满地的金玉之物，好家伙，零零碎碎的有好几十件吧。 “别这么看我行不？我想着那赵高做了那么多恶事，不能便宜他。所以早上出发时，把他棺材里的东西一股脑地淘来了。” 秀才恨恨地说：“胖子，你可真是个耗子精，太能搬了！” “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命都去了大半条，不得补偿补偿！再说那赵高也不是好玩意，我这么做是替天行道！！” 得，歪理还一大堆！ 李缺有些无语地扶了扶额头！ 话说着，胖子惊尖一声：“找到了，老缺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就见胖子举着一个龙形的金质钥匙。 李缺打量了两眼：“不是，也得是！司马也当活马医吧！” 说着就要上前去开鬼锁！ “慢着！老缺你不是说这门碰不得吗？你不会又想当大侠，英雄了吧？”胖子突然伸手拦住他。 “胖子，没时间解释了！再不开锁，我们几个都会死的。”李缺急道。 “那也不能每次都你去，谁的命不是命！不行，这次换我去！胖子咆哮道。 其余几人立马面色尴尬，韩冰正要走上前来，就见李缺朝她使了个眼色，微微地摇了摇头。 接着李缺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胖子……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你可别忽悠我！”胖子狐疑地看去。 就见李缺拿着黄符掐诀念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干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德长存。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李缺把黄符抛向那扇黑铜门，果真门上露出了一张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张大嘴嘶吼着，满脸狰狞，仿佛要从青铜门里往外钻出来。 “你看这些鬼已经被我暂时封住了！”李缺指了指门上。 胖子见这些鬼怪半天也出不来，心里的疑虑顿时消了大半，也就没再阻拦！ “兄弟，小心点！你只是下山，不是下地狱！” 李缺点头，赶紧拿着钥匙插进鬼面锁眼，往右边一旋转，立马传来“嘎啦嘎啦”的响声。他想抽回手，可手却被吸住了怎么也扯不回来，紧接着一股热气从身体里流了出来。心里顿时了然。 李缺突然回头朝胖子，韩冰几人看了一眼。 胖子和韩冰突然心生一股不祥的预感，正要上前。 “胖子，你们不要过来！” 就见一股黑色顺着李缺的手慢慢地涌了上去，很快全身就被笼罩了。 “老缺你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办法吗？” 李缺突然沉默不语。 “你是骗我们，对吗？！”韩冰突然问道。 “李缺德你够了！你就这么想当英雄吗？我跟你说，你想死就死吧。老子出去后就花天酒地，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不带一分地把你忘到脚跟后。”胖子瞪着眼珠子在那里吼着，可不停抖动的脸颊却出卖了他。 “胖子，你们听我说。我自小就被老头收养上山，除了老头、师伯和清风也没有什么亲人。可你们不一样，你们有父母，有孩子，有家人！你们的命比我更值钱。” 说着说着他的脸已经跟泼了墨一般变得漆黑无比，鼻孔里也流出了黑血。 “再说跟赵高打了那一架后，我的伤虽然好了，但我的三魂七魄其实已经受损了，以后三病五灾的少不了……所以与其病怏怏的活着，还不如来的痛快。” 也就在此时，青铜门打开了，一条地道出现在眼前。 “夸！”几块斗大的石头落下。 “快走，这洞要塌了！” “不行要走一起走。” “别他妈啰嗦了，留下了来只能白白送死。” 可胖子还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胖子，好兄弟，我已经走不了了，这净天地神咒维持不了多久。你好好活下去，有空去山上看看我师傅他们。代我跟他老人家说句话，我李缺不能给他养老送终了，千万别怪我。要是有下辈子，我还做他徒弟。韩冰，快带他们出去！” 李缺大喊了一声，深深地看了眼韩冰。 韩冰无声地落下了几滴眼泪，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李缺，就扯着胖子朝地道里走去。 “对不起，我食言了！” 李缺看着几人的背影喃喃自语。 突然他心口火辣辣地疼，很快一股强烈的灼烧感立马涌遍全身。他掀开衣服看去，那鬼脸似乎变大了一圈，延伸出来的黑色血丝像鱼网一样把上身全部覆盖了。 李缺心下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就见那铜门上的黑气突然全被那张鬼脸给吞了进去。它越吸越多，好像是个无底洞。很快那铜门上的黑气就越变越少，最后只有手指头粗细的一缕。 与此同时后背的十殿阎罗图金光闪闪，竟然一点一点被黑气吞噬。 “难不成这磅礴的阴气唤醒了自己体内的那股阴气，然后把这铜门上的阴气全给吞了。” 他试着把手从钥匙上拿开，又试着走了几步，果然自由无比。正惊喜着，他的脑袋变得晕沉起来，一股力量似乎在控制着自己的思想，体内也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这股力气极其霸道，他就快缴械投降了。 他赶紧用力朝铜门上撞去：“糟了，阴毒攻心，我不会要走火入魔了吧！不行，我是道家弟子，就算死也不能祸害他人。”想到这，他掏出一枚九疑针就往丹田处扎去，准备封住气海。 这九疑针本就是天地间至阳之物，一入气海，便与阴气胶着起来，脑袋也清醒了一丝。 李缺见有戏，又往丹田扎了一根。然后趁着这丝清明踉踉跄跄地往山洞里走去。 胖子几人失魂落魄地走出地洞，就发现这地方其实就是躲避尸蜂时藏的那个山洞。只不过出口在一块五米多高的，卡车一般大的巨大的岩石后面，当时里面光线不清楚，乱石又多，几人根本没发现。真是造化弄人！ “早知道这里也有入口，咱们就不要费劲千辛万苦从树妖那里进了，说不定阿彪，王五和老缺……” 老秀才还没说完，王少坤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老秀才顿时闭嘴了。 胖子直勾勾地看着洞口石头一块一块地落下，一脸绝望：“韩妹子，看来老缺这次真出不来了！” 韩冰没有回答，可嘴唇已咬得发白，舌尖多了一丝铁锈的味道。 现在整个黄泉山都在晃荡，这个洞里也起了连锁反应。 “胖子，韩冰，走吧！活着的人得为死了的人活着，才不会白费了他们的命。”老秀才叹气道。 就在胖子要踏出裂缝时，下意识地往后瞥了眼。突然看到那洞口多了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顿时嘴都张得能塞鸡蛋了。 接着他一边往里跑，狂叫道：“老……老缺！是老缺，他还活着。” 李缺见到胖子的一刻，终于放心地倒了下去。 胖子这一喊，韩冰赶紧冲了进来，接着是王少坤和老秀才。 等到了外面，众人才发现李缺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掀开衣服，五枚九疑针插在丹田处…… 第113章 惊变 一个月后，莲花峰峰顶。 李缺除去了上衣，玉阳子拿出一张金色的符籙。 “缺儿，这九疑针刺入九大穴位后，会扭转奇经八脉，极其痛苦！你且要忍着，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师伯，缺儿忍的住。” “好！师弟结阵吧！” 不虚子立马手掐阴阳诀，口中念念有词：“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今祝咒，扫尽不祥，遇咒者灭，遇咒者亡，天师真人，护我身旁，斩邪灭精，体有灵光。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立马就见远处云层涌动，席卷而来。接着这莲花峰顶多了一层白色的雾气，似玻璃罩一般盖在了平台上面。 玉阳子也突然掐玉皇诀，朗声道：“天地无根，混沌太虚。紫光电飒，我有本真。玉皇在上，万籁如生。急急如律令！” 就见金色的符籙化成了一缕金光流入了李缺身体，很快十殿阎罗图就金光闪闪，开始旋转了起来。 玉阳子拿起“乾”针就刺向了他的百会穴。 “夸嚓——” 一道天雷落下，击在了那层白色的气流上，立马出现一道裂缝。 原来这九疑针改命是逆了天道的，自然有天劫罚世。可不虚子脸上风云未动，他虽不能师祖相提并论，不过这区区几道雷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边李缺顿时就觉得脑袋上一阵滚烫，就跟烧好的铁直往里钻！他咬紧了牙，抓紧了双拳，那汗水立马流了下来。与此同时，体内的阴气似乎发现有危险，也开始蠢蠢欲动，接着上下蹿着。 第二根“坤”针扎入丹田，李缺体内更是气流涌动，撞击着他的五脏六腑，直让他想吐。 第三根就如同成千万只蚂蚁在骨头上慢慢地啃咬…… 第四根…… 每一根针都让李缺感受不同，却又与上面几针的痛楚交融。他嘴唇都咬烂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来的！ 山下大殿里等候的胖子像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坐立不安。 “韩妹子，你说老缺好了没有？” “好了，自会下来。你急也没用！” 胖子只能无奈地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 韩冰目视着远处的山峰，嘴角微微地抿紧了！ 那一日从黄泉山出来，一干人便赶紧把李缺送下了山。王家直接派了直升飞机要把李缺送到成都最好的医院，不料李缺幽幽醒来，直说要回武当。 众人知道这李缺受得可不是一般的伤，于是按他说的连夜送到了武当。 当不虚子看到李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带着他去了玉清宫。接下来玉阳子和不虚子关了屋门…… 直到三天后，李缺才被人抬了出来。不过看气色好了许多！ 听到李缺要静养一个月，胖子和韩冰干脆就在山脚下住下来了。而王少坤和老秀才则先回了王家。这期间王家五湖四海地寻找破解昆仑镜的方法，可都没有结果。不过还是时不时派人给李缺送来各种稀有的补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剩最后一针了。 玉阳子擦擦额头上的虚汗：“缺儿这最后一针下去，这九针就将连成一脉，必将比刚才痛苦百倍。” 李缺已是虚弱不堪：“恩，师伯你下针吧，缺儿挺得住。” 玉阳子颔首，拿起最后一根九疑针往大陵穴刺去。 李缺就感觉本来在体内顺行的阴气瞬间全涌了过来，朝着这穴道撕扯，李缺简直要爆体了，立马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玉阳子赶紧上前搭脉，眉头皱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 他突然看向这最后一根九疑针，面色剧变。赶紧输入一股道气，竟然被反弹回来。于是赶紧把它拔了下来，认真地打量起来。 “师弟你来！” “怎么了？师兄！” 玉阳子把那枚九疑针递给不虚子，不虚子微微输入道气，立马抬起头来，满脸不可思议。 “鬼针！？” 这根“兑”针竟然是假的！不仅是假的，还是枚鬼针。只是按着九疑针做成了一模一样。 “哎，是我等不够细致，险些要了缺儿的命呀！” 现在改命已过了大半，出现这种问题，李缺很容易走火入魔，气血逆转而亡！好在两个老头耗尽了大半辈子功力，才勉强封住了李缺体内的蓬勃肆虐的阴气。又给他服下了师祖传下的紫云丹，这才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雷停了，风散了，雨歇了，三人沉默不语地走下了上。 “什么？失败了！” “恩，有一根九疑针是假的。这次我侥幸没死，全赖师伯和师傅全力相救。” “那最后一根九疑针在哪？” “不知道。” 李缺看向远处，武当山万峰矗立，云雾缥缈，如真似幻…… 武阳侯府。 赵高寝殿，珠帘钟鼎，金碧辉煌，不亚于秦皇内殿。几十根儿臂粗的蜡烛兀自烧着，空气中多了一香气，原是蜡烛中添入了许多贵重的香料。室内燃了两个大铜炉，暖洋洋的。 一张紫檀嵌玉的矮榻上，铺着厚厚的丝褥，赵高正安详地睡着，身上披着一条毫无杂色的白熊皮。 “吱扭！” 一声轻微的门响。 “侯爷，醒酒汤来了！” 就见一道娇小靓丽的身影端着一个黄金托盘走了进来，上面的玉碗盛着汤，冒着热气。 “侯爷，侯爷……” 连唤了两声，赵高都没有反应。柳红赶紧放下醒酒汤，关了屋门。 很快她就来到了一扇雕花屏风后，那里摆了一张长几，上面摆着各种珍贵物品。轻轻转动其中一个铜鼎。 “卡擦——” 柳红微眯着眼睛看向床榻，好在今日这赵高宴请了几个大臣，喝得有些微醺，现在睡得死沉。 果然，长几旁边的墙面出现了一道暗门。 这赵高极其阴险小心，平日里所有的下人一旬之间必换一批。但凡奴婢们多说一句，必被秘密处死。贴身伺候之人，更是百里挑一。好在自己在侯府潜伏了五年，终于算是取得了他的信任，能进入其房间洒扫。不然就现在外殿还有十几个好手彻夜守着，院里上百弓弩手也准备着，自己就是插翅也难飞进来！ 至于这密室，也是有次洒扫时无意间发现的。 顺利进入密室后，里面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 “都说这老阉货富可敌国，原来钱财都藏在了这里！”成堆的金银珠宝晃花了柳红的眼。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欣赏，赶紧翻找了起来。终于在一张书桌的屉里发现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正是少主说的九疑针。 她随手抽出其中的一根针用帕子包好放入怀中，又快速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枚早就准备好的针，放了盒子中，然后赶紧出了密室。 柳红透过屏风看了看，赵高睡得正酣，不禁松了口气！ 出了内殿，柳红回到后院的下人屋中。 夜很深，月如钩，很快一道黑影飞上了墙头，几个错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谢谢各位友友观看，本卷完结！如有好的建议，欢迎来提，在此拱手相谢！ 第114章 老爷庙 xs7.com 九江。 都天巷。 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香味，那辣味更是呛得人眼泪直流。 这里是九江最有名的小吃街，啤酒撸串最好的去处。 “砰砰！” 两瓶啤酒被打开了，冒着丝丝白气。胖子拿起瓶子就“咕嘟咕嘟”地喝了半瓶。 “嗝——” 接着是一个老长的嗝。 “胖子，你在这么埋汰，小心以后没人跟你坐一桌。”李缺咬了口羊肉串，随手丢在桌上，皱着眉头说。 “大老爷们吃东西就得这么豪气，就你那三口两口地喝着吃着，娘们唧唧的，别让人怀疑你的属性！”胖子大言不惭。 李缺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自个看起了手机。 “这大热天，冰啤酒配烤串，简直爽到家了。老板再来五十串烤羊肉，十串烤腰子，十串香干子，记得多加点辣椒面和孜然粉。” “好嘞！” 老板立马扇着炭火忙碌了起来。 是的，眼前正是胖子和李缺。 几天前，李缺差点因为少了一根针而走火入魔，好在被玉阳子两人合力救了回来。 不过这次事情催动了李缺体内的阴气。现在那阴气增长迅速，十殿阎罗图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不虚子说若是三个月内还找不到最后一根九疑针，大罗神仙都救不回他的命。 可目前关于九疑针的线索石沉大海，那赵高墓已是垮塌，无法再次回去。于是胖子干脆带着李缺回武汉，一边摆着摊子，一边继续打听着消息。 刚好胖子有个发小结婚，于是带着李缺去了九江，而韩冰则要回门里把事情交代一下，先回了趟四川。 胖子一瓶瓶啤酒喝着，一根根烤串吃着，别提多快乐了。 正刷着抖音，突然听到旁边一群人聊开了。 “哎，听说没，老爷庙那边又发现好东西了。” 听到好东西，胖子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这次都有什么啊？” “听说是秦汉时期的东西，都是些老鼻子的青铜。其中有个金人，啧啧，这么大个，纯金的！”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比划起来。 “那你就孤陋寡闻了。老爷庙打它在起，就不知道沉了多少船，有这些东西也不奇怪。” “这次可不一样。我二姑父的小姨子的儿子在考古队里工作，他说这批东西可能是秦朝武阳侯的。” “武阳侯哪位？” “没文化真可怕！武阳侯赵高，秦末第一权霸，指鹿为马那货，这下知道了吧！” “哦，明白，史上最牛阉人！啧啧……那估计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那可不是。听说过几日会在博物馆展览……” 后面说的话两人一句也没听进去。倒是“赵高”“博物馆”这几个字眼却深深地烙进了两人的心里。 “老缺……” “过两天去看看！” 就这样两人又在九江市逗留了几天。 五天后，两人去了趟博物馆。上次从老爷庙水域出土的东西这次全部展览了出来。 “哎，老缺，你看那个！”胖子指着一处。 那是一个跪坐的金人，还真跟赵高墓里的一模一样，看来这批东西确实跟赵高有关系。 “老缺你说那湖底会不会有……” “不知道！就算有那地方咱们也捞不到。别看了，走吧！” 的确，这老爷庙又名龙王庙，是一片离奇神秘的水域，位于江西省都昌县多宝乡，是鄱阳湖连接赣江出口的狭长水域，有“拒五水一湖于咽喉”之说，南起松门山，北至星子县城，全长24公里。这块水域号称“中国百慕大”，千百年来无数船只在此折戟沉沙。 据说1945年4月16日，侵华日军“神户”号运输船装载着200多名士兵和大量古玩字画、金银珠宝在鄱阳湖上行驶，经过老爷庙水域时，海心突然“呼”的涌起一股巨浪，一刹那间巨浪排空，大雾迷漫，暴雨倾盆。 几乎与此同时，“神户”号莫名其妙断裂下沉迅速从湖面消失，之后立刻云开雾散依然一派风和日丽。整个过程不过5、6分钟。 日本驻九江海军部队闻讯，立即派出一支优秀潜水队伍赶到出事地点探查搜救。队长山下提昭大佐带着7个潜水员下水后久久不见一丝动静。 直到天黑时分才见提昭大佐一人浮了上来，他脸色苍白，神情呆滞，人们发现他精神已经失常。 仅从60年代以来，这片水域已有100多艘船在这里沉没，可见那地方极其邪门凶险。 进入八十年代后，开始不断有国内外专家去这地方调查，得到的结论分别是巨型未知怪物作祟，漩涡，地下磁场，甚至外星飞碟，可这些结论均站不住脚。因为每次事故的发生都是那么突然！ 胖子却眼珠子一转，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两天后，两人正要打到回府。胖子突然和李缺说要去找发小一趟，李缺不疑有他。可等了一天也没见到胖子回来。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他找到喝喜酒的地方，查到了胖子发小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 “喂，你好，你是哪位？” “是刀子吗？前两天，我和胖子来喝过你喜酒。” “哦……你是……李缺！你找我有事？”刀子很快就记起了对方是谁。 “胖子还在你那边吗？” “胖子！？他没来找我呀！” 李缺顿时一愣，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胖子没有去找刀子，那会去哪？还非要瞒着自己，不像他的作风啊！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李缺心下一震：“糟了！”他赶紧打开胖子的箱子看了看，那套星官定尸针果然不在了。 于是二话不说，收拾了几样东西就打了车往老爷庙奔去。 等李缺坐着船来到龙头山岛，已是傍晚时分，来老爷庙的人少了许多。 一上岛，抬头就看到花岗条石的地基上有一座高大的庙宇。庙内由上中下三部分组成，上部为正殿，中部为游楼，下部为万年台。庙内门窗梁坊雕刻花纹并涂以丹漆，里面供奉着“定江王”塑像。 这地方四面环水，夕阳斜照，波光粼粼，景色很是美丽。可李缺现在没有任何观赏的心思，赶紧去了岛上唯一的民宿客栈。 “你好！请问孙国超有住这边吗？” “你稍等。我帮你查查。” 很快客栈前台就查到了，胖子果真过来了，房间号是二楼212。 “谢谢了！” 李缺拔腿就往212跑去。 胖子正在房里摆弄着潜水服，就听到门被“哐哐”地敲了起来。 “来了，来了，别他妈敲了。谁啊？这么着急忙慌的，后面有狗呀！” 一开门，就看到李缺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第115章 星落葬 “老……老缺！你咋知道我在这里的？”胖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突然眼珠子一转，“对了，你们道门有寻人之法。” “寻你个大头鬼！你胖子撅个腚我都知道拉什么屎。说吧，来这里干嘛？” “没啥，我就是最近心情烦闷，想一个人静静。然后听说这老爷庙湖光山色美如画，就过来散散心，旅旅游。” “散个毛线。你散步还带着潜水服？说吧，你是不是想下水！”李缺拿着潜水服问道。 胖子不说话了。 “胖子，你脑袋生锈了吧！这老爷庙是魔鬼三角，水底下复杂异常。这么多年，多少国内外机构想下水探测都失败了，你单枪匹马地就敢下水，你以为你是哪吒呢！有几条命够活？” “老缺，我就是有些不甘心。你就差最后一步了，有这个线索我就想来看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三个月后死了吧！” 李缺突然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才说：“胖子，命这东西是天注定的，人很难去改变的。就算当年我太师祖那般厉害，还不照样只能以命换命。 有你这样一个兄弟，我李缺这辈子没白活。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就打算到处走走，该吃吃，该喝喝，当然一切消费，由孙公子买单。” “老缺，我们这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走到这一步，难道你……你真打算放弃了？” “也不说放弃，这世界多美好，谁嫌它呀！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这话说的轻松，却充满了无奈。 很快夜色降临了，两人倚在窗户上拿着瓶啤酒一边喝着，一边看着远处的湖面。 微风簇浪，星光点点，美得像画！可谁又曾想这平静的湖面下，千百年来，却成了无数人的坟堆，沉积了一具具枯骨。 “哎，你别说这里确实是个散心的好地方，你就说这满天星斗吧，多少年没见到了。” “你去武当山保准你看吐去。” 胖子突然指着天空：“老缺你看那几颗星好像特别亮，是不是你们常说的北斗七星？” 李缺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一颗、二颗……共计九颗星特别耀眼。其中有七颗确实是北斗七星，不过有两颗隐星分布一前一后。很快这些星星就连成一线。 “咦，竟然是九星连珠！” 他很快想起《撼龙经》将九星所结之正穴进行归纳：“贪狼作穴是乳头，巨门作穴窝中求。武曲作穴钗钳觅，禄廉梳齿犁鐴头。文曲穴来坪里作，高处亦是掌心落。破军作穴似戈矛，身傍左右手皆收。定有两山接护转，不然一水过横流。辅星正穴燕巢仰，若在高山挂灯样。落在低平是鸡窠，纵有园头亦凹象。” 杨公风水可定天下穴，无论山川河流湖泊皆在其中。 “胖子，我想那片水下有大墓！” “什么？大墓，埋水里？那先人骨头不得泡成渣渣！” “这是一处水墓。你看那九颗星，分别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正所谓，天有九星，地有九宫。山看风水，水看星晕。现在它们连成一线，似一条蜿蜒巨龙。你再看看水中！” 经李缺这么一提醒，胖子果然看到水中一道弯曲的光影，摇头摆尾，跟龙还真有几分相似。 “这墓正葬在这条九星光晕所化的水龙之上，名唤星落葬。这种风水格局十分稀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且落葬后除非水绝，不然保准固若金汤。你可知上一个这样安葬的人是谁？” “哪位大咖？” “陶朱公范蠡，也是初代财神爷。” “哎，那你说这里面会不会埋的就是他老人家？” “不是他。他的墓在山东肥城。不过能如此安葬，肯定也非富即贵。那天出水的东西也许就是他陪葬品的一部分。” 突然月亮的倒影落下，随着水面波动，游走在那条龙首前。龙衔珠，鬼驻足，顿时湖里光芒四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水下个黑乎乎的巨大影子。 “水下望仙山，仙人住几楼。仙府一觉起，世间已千年。你看那片黑影就是水中光线折射出来的，其实是水墓的封土。” “什么？水里还有封土？我还以为水墓就是把棺材往着水里一扔就完事了！”胖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这水墓起源于三千年前的藏区。古时候藏族认为水是生命之源，人死后应归其源，则功德无量的。后融入中原千年，逐渐形成一种独有的葬式。 真正的水墓工程极大，耗费的钱财可不止千万。当年明朝巨富沈万三据说也是水墓落葬。根据流传的文献记载先是在湖中选一处地势平坦，水势平缓的地方，用几十艘三十来丈的三层楼船围住，铁索相连，船中放满石头和巨木。凿穿船底，沉船入水。然后用巨石顺着船形成的圈围起来，填塞缝隙，开始排水修墓！” “原来这水墓是这样建成的。牛啊，湖中排水，这手笔一般人想都不敢想。”胖子看着那缥缈的水面。 “老缺，你可知道那处墓在我们现在的哪个方位？” “看那影子这处水墓规模极大，风水极好。这九颗星光晕各不相同，一白星，为贪狼坎卦，属水；二黑星，为巨门坤卦，属土；三碧星，为禄存震卦，属木；四绿星，为文曲巽卦，属木；五黄星，居中宫廉贞，无卦对应；六白星，为武曲乾卦，属金;七赤星，为破军兑卦，属金；八白星，为左辅艮卦，属土；九紫星，为右弼离卦，属火。这贪狼星望月，想来那大墓的方向在坎位，即这块水域的北边。” 第116章 风雨之夜 说话间，李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折成一只小船放进了湖水。 接着口中掐诀念道：“日月苍苍，水为阴脉。坐坤向艮，与地同修。以此神船，渡我过河。急急如律令！” 就见那小船如利箭一般射向那块水域的北边，然后在原地转悠转悠。一错眼间，猛地燃起了一团三尺多高的墨色火焰，把小船烧成灰烬。 胖子脸颊上的肉跳了跳：“老缺，这……这火的颜色这么怪，水里阴气很重吧！？” “黑，胖胖你很有慧根呀，要不要进我山门，做我的师弟呀！” “得，打住！我可守不了清规戒律。我这守身如玉快三十年了，不得开开荤。” “滚你丫的，谁说我道门都是孤家寡人，你没听说过双修吗！孤陋寡闻，井底之蛙！” 说完李缺又木木地看着那湖水，叹了口气：“天地间阴气分为五等，分别为墨，黑，青，绿，灰。那血魃为尸祖，赵高也临近尸魔，所以阴气极重，才为墨黑色。” “我滴乖乖，这么说来湖底的东西非比寻常。”胖子顿时一阵后怕，好在自己还没下水，说不然绝对已经尸骨无存了。 “不然呢？这地方千年来灾难就没断过，又怎么可能是凑巧！走吧，回去睡觉了。” 夜凉如水，湖中黑影渐渐散去。湖水深处，一扇青铜门若隐若现…… 很多事冥冥中自有安排！ 到了夜里二三点钟，原本繁星点点的夜空突然一道惊雷炸响，瓢泼大雨转瞬而来。狂风掀起十来米的湖水直往岛上灌。窗户上的玻璃全被打碎了，雨水倒进了房间。 很快客栈里的人全醒了，各个面色沉重，聚在大堂里商量着回岸上的办法。 “不行，风浪这么大，开船就是送死。”船老大把个光头摇个不停，众人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啪嗒”一声，眼前一黑。原来是电箱被烧坏了，现在到处黑漆漆一片。女人们开始惊恐地尖叫起来，孩子们则大哭了起来。 男人们赶紧掏出手机打救援电话，却发现信号全无。这下所有人都恐慌了起来。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我不想死，我……我还没结婚呢，我不想死。” “都怪你……我说了别住岛上，你就是不听……呜呜……” “妈……我想回家。” 大堂里乱成一团。 “胖子，按目前这形势天亮前这客栈保准被淹没了。咱们不能在这里等死，你帮我去找些绳子来！” 胖子赶紧拿着手电筒在客栈里找了起来，另外几个人也赶紧过来帮忙。 李缺又找到前台服务员：“平日这岛上哪里信号最好？” 服务员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半天说不清话。 “别急，你慢慢说。” “那老爷庙……的后殿……有……有个信号接收器……那里……那里的信号最好。” 这时胖子几人也从杂物间里找到一大捆绳子，足有好几百米长，想来是那游船替换用的缆绳。 李缺把绳子绑在腰间。 “胖子我去趟老爷庙，看看那边有没有信号。你帮我看着绳子！” 现在屋里水已经没过了膝盖，大人们已经把孩子们放在桌子，沙发上。外面风大雨大，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卷入湖里。所以没人敢出去！当李缺说要出去时，所有人都看向他，眼里是惊喜，是感激，是愧疚，是希望…… “老缺……你有把握吗？” “应该没问题，这客栈离老爷庙就百来步，你把绳子拽紧了，我就不能去湖里喂鱼。” “我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行，我开门了。” “老缺……一定要活着回来。” 李缺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打开被风吹得哐哐响的门。立马狂风夹杂着雨水卷了过来，李缺变成了落汤鸡，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风狂吼着，就像鞭子一般抽在身上，李缺站都站不稳了。他使出全力反手把门给关了，然后抓着栏杆一步一步往老爷庙走去。 与此同时，一个庞大的黑影从湖底慢慢地潜了上来。 百步的路，李缺走了半个多小时。老爷庙有三十级台阶没有护栏，李缺弓着身子往前走去，那飓风仿佛要把自己拦腰抱走，于是走一步退两步。 上了山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黑色的石兽，有澡盆一般大，跟乌龟很是相似。那一对朱红的眼睛在微弱的闪电下，格外诡异。 绕过石兽，就是供奉定江王的中殿。 李缺费劲全力推了半天，总算推开了殿门，奇怪的是里面一切如常。外面狂风肆虐，暴雨瓢泼，可神像一丈内半点雨滴都未溅入，衣襟冕琉纹丝不动。 电闪雷鸣间，李缺看到定江王神像威严肃目，安定如山。 “这湖里再是兴风作浪，也不敢在神爷面前搬门弄斧，也许这就是天道威严吧！” 李缺赶紧往后殿走去，掏出手机上下测试着，果然有些许信号，于是赶紧拨通了救援电话。对方告知一个小时后前来营救，李缺总算放心了下来。 客栈里胖子死死地抓着绳子不松手，他试着扯了扯，前面有拉劲，心里松了口气——老缺还在。 这时有人指着门外一声尖叫：“啊……有怪物！” 众人赶紧看去，那钢化玻璃门外果然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像座小山一样。站在门口，把整个大门堵的严严实实。只是天太暗，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 那东西拼命撞击着门，哐哐哐，很快钢化玻璃门就出现了道道裂纹。霎时间，女人孩子全都吓哭了。男人们只能捡起趁手的东西，站在女人孩子身前。 这老爷庙有水怪的故事已经流传了上千年。你若走进庙门，就可见一只巨鼋趴地，四趾伸展，背负丈余高、三尺宽、一尺厚的千斤大石碑，上面朱元璋御笔书写“加封显应元将军”7个金字，熠熠生辉。传说就是这只千斤鼋精兴妖作怪，搅得老爷庙一代鸡犬不宁。 为此，船只行经这里，船工们都要上岸焚香烧纸，杀牲畜祭奠。官府和民间如此抬举它，只为了不让它出来祸害百姓。 最后一次关于水怪的记载是在光绪三年，有茶商顺水路北上京师，途径鄱阳湖老爷庙水域，突然狂风大作，大雨倾盆，湖上掀起巨浪。就见一只巨大的猛兽撞击船身。那是还都是木船，很快船就翻了，上面五十二人全不见了踪影。有人说是淹死了，倒是更多人说是被水怪给吃了。 眼看那扇玻璃门就要四分五裂了，胖子急得满头是汗。好在那怪物似乎是撞累了，突然朝着西边走去。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胖子抹了把汗，心道：“好在，那东西走了，不然光看那体型，自己这些人还不够它塞牙缝的。说来也怪，这年头能三天两头碰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自己还真是踩了臭狗屎了，难不成自己真是招邪体质？” 他一屁股往地上坐去，呆呆地看着怪物离开的地方。 突然身子猛地一颤：“不好，它往老缺那边去了。” 第117章 水中黑影 等他拽了拽绳子，感觉完全不一样。他快速地把绳子拉回来，果然绳子断了。 再说李缺看着殿外呼啸的风雨皱紧了眉头，这雨太大了，天又黑，这一个脚下不注意，就得掉到湖里。得，自己还是暂时待在这里吧。 此时湖面与天空融为一体，茫茫无际，巨浪滔天。 李缺刚靠着神龛坐下，就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呼救声。原本以为是风声，可又侧着耳朵听去，这次更清晰了，果真是“救命”两字！不禁站起身来，难不成有人遇到危险了？ 他赶紧往山门跑去，在雷光中果然看见在通往客栈的路上有个影子扒着树。 那大浪一波一波卷去，眼瞅着对方就要坚持不住了，只剩一个头露出水面了，李缺赶紧跑了出去。 这边胖子傻愣愣地看着那截断绳子，其余人也一脸死灰，默不作声，心道：这么大的风雨，这么急的浪花，那年轻人十有八九是没命了。心下更是焦急害怕。 胖子突然从包里拿出潜水服穿上：“我出去找我兄弟。你们在这里等着，千万别出去。为了以防万一，你们把房间里的床柜子拿来堵住门口。” “兄弟，你不能出去啊！外面风雨这么大，掉水里就不得了了。何况还有那么个大家伙……” “对啊，对啊，别去了。” 胖子爽朗一笑：“没事，我妈小时候去五台山给我找大师说过命，说我能活到八十八岁，命硬得很！” 说着背上包不顾众人反对，打开门消失在夜色中。 李缺顶着风雨来到人影处，刚摸了把脸上的雨水，就看到那人只剩头发还漂在水面上，头发长长的，看来是个女人。 “你坚持住，别松手，我来救你。”说着一手抓着栏杆，一手就往那人脖子捞去。 不料那脖子就跟橡皮泥一样柔软，李缺只觉手上一阵黏黏腻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接着头竟然往后一仰，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借着手电光，就看到那是一张严重腐烂的人脸，很多地方已深可见骨。两个眼珠子连着残筋挂在眼眶处，随着水流左右飘荡。鼻子早烂没了，那窟窿里肥肥的蛆虫钻出钻进。太他妈恶心了！ 李缺赶紧推开那颗头颅。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喊救命！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突然一道强大的力量把李缺拽进了水里，李缺一个不妨连喝了好几口水，赶紧在水里挣扎起来。 他下意识地拿出匕首使劲地朝拽着自己小腿的黑影扎去，一下，两下，三下……足足扎了十来下，对方果然吃痛松开了自己的腿，不知去了哪儿。 浪花太大了，他在湖里上下起伏。四周又一片漆黑，若是被卷到湖中就只能喂鱼了。于是他使劲扯了扯绳子，提醒胖子赶紧把自己拉回去。竟发现绳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断了，呼——一阵浪花拍来，李缺呛了好大一口水，只能任由那浪花卷着自己朝湖里深处走去…… 突然腰上一紧，断绳那头被人拉住了。 李缺赶紧把头探出水面，贪婪地呼吸了起来。 很快一束灯光就落在了脸上，就见胖子惊喜地张着嘴说着什么，可是风太大他一句都没听到。 就在胖子使出全力企图拉李缺上岸时，突然远方游来一座“小山”。 “吼！” 震耳欲聋，排山倒海。 胖子灯光落下，这次总算看清楚了它的模样，这东西整体跟龟鳖长得极像。只不过长了个鸟头，布满了奇异的花纹，头顶有一枚极长的白色独角，最令人奇怪的是脖子处竟然生出一对手。至于背上的龟壳则看得不太清楚。 李缺自然也看到了那怪物，现在他已经靠到了岸边，胖子赶紧伸手想把他拉上来。 不料那怪物游得飞快，一把就拽住了李缺的脚。 “哗……” 李缺整个人又落入湖中，被拖着往远处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老缺！” 胖子急得不行，他看那绳子在水中快速漂着，想也没想就跳过去抓住了即将游走的绳子，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进了湖里…… “夸嚓——” 又一道惊雷响起，湖面突然风平浪静了。只是雨还在拼命地下着…… 李缺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眼前乌黑乌黑的，感觉肺都要炸了，整个人晕晕沉沉的，耳朵里面传来一阵阵“嗡嗡”声。 终于在手碰到一道青铜门后，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 一股气流冲上李缺的肺部，他不由得张大嘴吐了好几大口水，胸腔里顿时舒服了几分。 呼—— 突然他深呼吸一口，睁开了眼睛。 “醒了。” 哇，好胖的一张脸！ 李缺有些愣了神。 “咋，把你八拜之交的好哥们给忘了！我说老缺，你可千万别跟老子玩失忆，这鬼地方也没有啥女主角来把你亲醒。” “胖子……” “得，看来脑子没坏。” 李缺这才发觉后背一片冰凉，赶紧爬了起来。 “这是哪啊？我不是被那怪物抓走了吗？”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抓着你腰上的绳子一路跟到这里，就看到你躺在地上。也没见到那怪物的身影。” “那就奇怪了，咱们明明在水底呀！怎么会在这土坡上？胖子你把手电筒给我！” 李缺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去，自己和胖子正待在一个土坡上，下面是一汪浑浊的湖水。四周都是打磨平整花岗岩石头，可见这是人为建造的地方。再看地上趴着成百上千具枯骨，看衣服样式有古代的，也有现代的。难不成这是那怪物的老巢？ 这时灯光落在十米开外，就见那地方蹲着两头石兽，不过看不清样子。 “走，胖子去前面看看！” 两人朝石兽走去，见这是两尊似鹿非鹿的东西。头上是长长的分叉鹿角，大眼暴凸，眦着一口细碎的尖牙，一条又大又长的舌头涂得鲜红，恐怖狰狞阴森。最令人奇特的竟然有九个头！ “这镇墓兽九个头，又是哪家妖怪？不会是跟上次山谷里看到的蜈蚣精是同一家人吧？” “这倒不是什么妖怪。这秦汉时期的镇墓兽头部多为龙、鹿、狮等神兽、灵兽或土伯（霸）等其它怪兽，象征天帝或引魂升天、飞天成仙。以鹿镇墓多枝尖角双鹿头，多鹿头，还有的为双翼。 古人认为，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即胎光、爽灵、幽精。 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即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暗指喜、怒、哀、惧、爱、恶、欲。 因地极之数为九，所以通常说魂魄成九。即有三魂升天成仙，七魄入地成鬼。所以这镇墓兽为九头鹿也很正常。” “这些古人尽整些虚头巴脑的玩意！这玩意有什么恐怖的，还不如地上这些骨头。要我说在这墙上挂上一排白骨，绝对吓得人尿裤子。” 第118章 旋龟也 李缺摸了摸石墙，潮湿阴冷。暗暗运气，果真上面有一丝阴气，心里顿时清楚了。 “胖子，这地方应该就是咱们昨晚说的那座水墓。” “啊，咱们还真在水底啊？这……这不科学呀！这水里怎么会有空气？” 李缺没有回答，径直来到那汪湖水处，趴下身子把头埋进去，用手电筒照向前方。 果然十来米外隐隐有个高高翘起的坡道，看样子好像是用条石垒成的。而那坡与自己所在的高地之间，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钻出水面，李缺抹了把脸。 “胖子，你还记得郭家村那口黑潭吗？这里的地形应该跟那边一样，只不过那个是地壳运动自然形成的，而这个是人工堆叠而成的。 其实水中留有一定的空气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就是一个“n”字形的水道，由于大气和水压的原理，水无法流经第二段竖直的通道。不过这里位于湖底，困难重重，定是无数能工巧匠的杰作。” “哟，老缺，我还以为你在那山上只会念念经，打打坐，顺带驱邪抓鬼，想不到还懂科学奥秘呀，啧啧，你这该死的神秘气息！” 胖子挑挑眉头，一脸怪笑。 李缺哭笑不得：“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再说我只是待在山上，不代表我是个野人。这些气压什么是现代科学说法，其实我们老祖宗智慧超绝早就悟出了许多门道。 就我道门关于各类移山填海，布道行途都有记载，其中以九宫，二十八宿来布局最多。据说秦始皇陵别说进地宫了，光墓道都有八十一条，绕都能把人绕死。” “这么复杂的地形，那咱们怎么出去，原路返回？” 李缺看了看四周并没其他洞穴：“就是不知道那怪物是否在入口处守着。” “这下难办了！那玩意要是真他妈张着嘴等在门口，咱们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哎，老缺，我看那怪物跟郭家黑潭里那货长得不太像。我听当地人说这湖里生活着一只千年巨鼋，应该就是它吧？” 李缺摇头：“那不是巨鼋，鼋脖颈处有疣状的突起，也不是鸟头，我猜那是只旋龟。《山海经》中记载了一种生物，生于西北洛水，其体貌与普通的乌龟类似，但颜色为红黑，长着鸟的头、毒蛇的尾巴。它身长可达数丈，背上生有无数根坚固的螺旋角，宛如盘旋的山峰。 据说它的叫声像剖开的木头的声音，将其佩带在身上，耳不聋，还可以治疗足底的茧病。这东西寿命极长，可以活上数千年，想来明朝那帮人不认识，就把它当成了鼋吧！” “得，又是个绝种成精的东西！你说它好好生活在大西北跑来这南边干嘛？也不怕水土不服，把自个给拉死！”胖子恨恨地说着。 李缺想了想：“传说这旋龟是宝藏的守护者。” 这话一出，立马胖子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巨大：“啥？你是说这水墓里有宝藏！” 李缺有些无语：“我可没说？这只是传说而已！古书有言，旋龟者，天地之力也！也就是旋龟虽战斗力一般，但拥有奇特的力量，能够操控自然的力量，如风、雨、雷电等。它可以旋转自身或利用螺旋的力量，能创造强大的能量场。我想肯定是有人把旋龟从北边带到了这水墓来守护宝藏。”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难怪这地方千百年来只要有船经过总是风雨不定，大波大浪的，搞得船毁人亡的，不会就是这玩意弄出来的吧！” “嗯，应该是它。” 胖子立马贱兮兮地用手肘拐了拐李缺：“老缺，你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啊，要这么煞费苦心的埋在湖底，又安排这玩意看守？” 李缺立马就知道胖子打什么主意了。 “胖子，你又犯贱了！我都说这钱财是身外之物，不要过于执着了，你怎么就把持不住呢！咱们现在最要紧地是想想怎么出去？” 胖子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老缺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事吗？” “是什么？”李缺诧异地盯着他。 “最痛的事就是人活着钱没了！”胖子摊了摊手，做了个怪样子。 “胖子，我觉得不对。应该是人死了，钱却没花完。” 胖子愣了两秒，义愤填膺：“臭道士，夺笋啊！我不管，上次在那赵高墓好不容易塞了一包袱东西，临了全倒在了那门口。想想我的心到现在还是痛的。这次我可不能再空手而归了！” 李缺懒得理他。 现在那水道是福是祸也不知道，李缺只能把目光投向那两尊镇墓兽。 镇墓兽一般安放在墓门或者墓道的左右，可眼前除了一堵结结实实的石墙，什么都没有。 “老缺，这墙上连个墓门都没有，不会又有个什么星宿啊，河洛啊之类的机关锁吧！” “很有可能！” 李缺用匕首把柄敲了敲墙面，“咚咚咚”传来回声，可见里面确实是空的。看来线索还在这石墙上，于是一寸一寸地打摸索过去。 胖子百无聊赖，就摆弄着其中一尊镇墓兽。上次在鱼国墓吃了亏，这次胖子也精明了，过来时直接让李缺一针封了嗅觉。他上下摸着那尊镇墓兽，突然感觉手感有些不对劲。 “老缺匕首借我用用。” 李缺随手递去，胖子随手刮了起来。 “胖子你搞什么鬼？” 立马一抹金黄亮瞎人眼，就见胖子跟打了鸡血一样：“老缺这玩意是金的。我滴个妈呀，这东西少说百来斤。现在金价一克得五六百吧，一斤是五百克，一百斤……啧啧……光金价就得上亿了吧！” 李缺也过来瞅了眼，确实是黄金无疑。 “乖乖，这看门狗都是黄金做的，那里面得怎样的光景。老缺我决定了若是这宝库打不开，我就把这玩意搬回去。”说着上下其手，心里美得冒泡泡。 李缺虽对这水墓的大手笔有些震撼，还是打击道：“这百来斤的黄金你要是能抱走，我李缺二字倒着写！” 就见胖子的手突然跟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原来手掌被那锋利的尖牙划破了一个口子。 “嘶！这玩意还真狗，咬人！” 胖子皱着眉头，甩了甩手，血水四处飞溅，落在了…… xs7.com 第119章 墓门与石碑 突然金兽牙尖的那抹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了进去，两人正诧异间，那面石墙表面竟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纹。 原来这镇墓兽与那面墙之间有机关联系，胖子的血恰好触发了机关。 紧接石墙“刷刷”地往下掉着石块，泥土之类的，很快一扇紫红色的青铜门出现在眼前。果然不是石墙，而是障眼法！ 这扇门最中间雕刻着两条人头蛇身的怪物，尾部交缠。其中一条涂了白色的颜料，另一条则是青色。眼珠子还用红宝石镶嵌了，灯光一打，流光溢彩，似乎活了一般。 “我靠，这是白素贞和小青呀！” 李缺甩过一个鄙视的眼神：“胖子你又瞎叨叨了，这是伏羲和女娲。” “老缺，我胖子虽然读书少，但是封神演义还是看过的。那女娲可不长这样子！当年那商纣王都垂涎她的美貌。” “这是伏羲和女娲的原身相，《山海经》记载：雷泽中有雷神，人首蛇身，鼓其腹。所以伏羲和女娲也都是人首蛇身，成为华胥氏和雷神的子嗣。” “哦——”胖子这声音拉得老长，“搞了半天，我们都是蛇的后代。” “滚！不学无术！” 就见那伏羲和女娲上下左右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莲蓬状的圆环，里面又有3个圆孔。 李缺上手摸了摸，圆孔刚好一指大小深浅，可见是锁眼无疑了。 “这是什么锁？怎么从来没见过？”李缺心里暗自纳闷。 突然身后传来“哗啦啦”地声音，两人大惊失色赶紧转头看去。 就见那怪物从水中露出头来，嘴里还叼着一个人，少了一只手臂和一只腿，鲜血滴答滴答地流着，也不知是死是活。突然它头一扬，那人就落在了李缺刚才躺着的地方。然后那怪物又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等了片刻，见旋龟没有再出现，两人赶紧朝那人走了过去。 就见那人一动不动地趴着，翻过面才发现已经死了。看那手臂和大腿的伤口都是齐根咬断，肯定是拜旋龟所赐。 “老缺，这狗东西把人抓了又不吃，这是在存过冬粮食吗？” “我怎么知道！” 他又去翻看了一下地上的几具尸骨，身上都没有咬痕。 “奇怪，这些尸骨都没有咬痕。那这旋龟抓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突然灯光落在地面，李缺发现上面似乎有字。 “胖子过来帮我把这些尸骸挪开。” 两人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这几十具层层累累的尸骸搬到了一边，就见地面倒着一块石碑。石碑高一米有余，周边饰以卷草纹路，碑面刻满字迹，不过都被泥土和污渍给遮掩了。 李缺用手抹了抹，几个奇形怪状的字迹便跳了出来。他认真打量起来：“这好像是楚国的鸟虫书，胖子你去打点水来。” 胖子也没装水的东西，恰好在一个角落看到一片尸骸的头上戴着个像锅盖一样的帽子，于是连忙扒拉了一个下来，去那潭边打水。 来回泼了好几次水，终于把石碑上的污渍冲干净了。 “老缺，这字怎么跟鬼画符似的！得，我竟一个都看不懂，你来吧！” 李缺打着手电筒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出来。 “世出荆楚，百万之户，千里江山，国柞之福。然，八百载亡国之罪，为嬴姓马奴之后裔。秦，屠戮六国之人，自当受天谴之。此地乃幽王之孙武之陵寝，不离故国，以身守土。为免秦奴掘之，以水墓落葬，引古龟为之守陵。四季轮回，以人祭之。望吾大楚，重振山河，千秋万代。” 等念完后，李缺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原来这水墓埋葬的是楚怀王的孙子熊武，为了避免秦朝破坏，特别葬在湖底。然后抓来上古旋龟为其守陵。然后让旋龟每季在湖上抓人来祭拜墓主人。 “老缺，不对呀，这玩意一看就长得挺奸猾狂妄的，怎么会老老实实在这里看守陵墓，还二千年多年？” “胖子，这楚国在春秋战国之际还有一个名字叫巫楚。这楚国立国之初，长江和汉水又频发水灾，瘴气弥漫，蛇兽肆虐，阴森恐怖，因此人们对鬼蛇产生了畏惧心理，当人无法胜天之时，逐渐形成了鬼神文化。所以楚国巫术极其盛行。我想应该是用一种特殊巫术让这旋龟老实了。” “原来如此！难怪这些人它都不吃，原来是用来祭奠这墓里死鬼的啊！” 李缺突然看见胖子手上的铁皮帽子：“咦，这东西有些眼熟？” 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就见覆着一层鱼网，正中间是个铁锚。 “胖子，这是日本鬼子海军的头盔。” “啥，日本鬼子？” 胖子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跟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哪里找到的？” “就在那边，一大片死人都戴着这个。” 胖子带着李缺来到那处地方，果然有上百具带着这种头盔的尸体。 “果真是日本鬼子，看来当年神户号事件也是拜这旋龟所赐了。这老东西害人无数，也算是间接做了一件好事。走吧，咱们还有正事要办！” 胖子往那些尸骸上吐了口唾沫，踹了两脚，就跟了上去。 却没发现那累累尸骨中氤氲起了一股黑气，越聚越多，最后黑乎乎一大团。 两人又来到那扇青铜门前，依旧认认真真地打量了起来，可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突然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冰冷刺骨。 “小心！”李缺赶紧把胖子推开。 就见一股巨大的黑气如铁锤一般撞击在青铜门上，竟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这若是撞在两人身上，不死也残！ 胖子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团黑雾：“老缺这是什么鬼？” “什么鬼，日本鬼子！” 果然就见那黑雾慢慢化作了人行，越来越清晰，矮个子，罗圈腿，小胡子，一身黄皮军装，黑色长筒靴，拿着一把武士刀。 “这他妈的还真是个日本鬼子，看装扮还是个当官的。他咋出来的？” “咋出来的？还不是你干得好事。肯定是刚才你甩手把血甩到了鬼子尸骸上，吸收了阳气，能不出来！” “不会吧！这……这也太巧了吧！” 就见那日本鬼突然抽出巨刀大吼一声：“巴嘎！”一股寒气朝两人扑来，脑袋都有些发胀了。 接着他身后出现密密麻麻的鬼头，都是日本士兵的打扮，龇牙咧嘴，猥琐恶毒。似乎就等着那军官一声令下，要冲过来把李缺两人撕碎。 李缺大喝一声：“你们这些日本畜生死都死了，还敢如此嚣张跋扈。我乃道门弟子，信不信我将你们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第120章 日本鬼子 那鬼子头头似乎听懂了李缺的话，脸上的横肉跳了跳，有些复杂地看向李缺。似乎真被这话镇住了，迟迟没有下手！ “就是！给你脸了，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活着的时候欺负我们中国人，死了还想欺负我们，真当我们是泥捏的啊！啊呸，奶奶个熊，就算欺负也是我们欺负你，别忘了这是在中国！老缺，上，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胖子朝李缺使使眼色。 李缺尴尬地看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上毛线，啥都没带！”李缺这次出来是带了些东西，不过为了去老爷庙打电话，东西都在那客栈里待着呢！ “那你他妈还喊那么大声！老子以为你做好了准备。完犊子！” “滚！这叫输人不输阵，何况面对的还是日本鬼子。” 那鬼子头头等了二分钟，见两人没有任何实质性动作，武士刀往前一指，大吼一声：“脱次割ki！” 就见无数日本鬼头浩浩荡荡冲了过来！ “老缺，他们来了。咋办？” “我操！你们这群鬼子还真当我是只羊呢，任你们这群豺狼宰割！今天就让你们这些短腿畜生瞧瞧什么叫大国风范，什么叫马王爷头上长了几只脚！” “老缺你不是没带符纸吗？” “你真当我这一个月在武当山是光吃吃喝喝呀，好好看着！” 这一个月来李缺在观里无所事事，想着因自己道法低微几次都差点噶了。于是又挑着把上下两座藏经阁里的书给翻看了一遍，还有几位师祖留下的手札也好好琢磨了一番。加上时不时向不虚子请教，道力倒是增进了几分。今天刚好拿来试试手！ 就见李缺咬破指头，在地上迅速画符，接着把血弹向四周，一跺脚，开始掐诀：“太上老君，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语毕，“嗡”一声，一道金光从地面浮现，就见地上的符籙仿佛活了一般，接着化成成百上千枚金色羽箭朝飞奔而来的鬼头射去。 被射中的鬼头立马“噼里啪啦”地化成灰烬。想要逃散的鬼头也被利箭追着扎。 “老缺，这招好啊！百发百中了都！” “我也想不到这万箭金光阵如此霸道。若是用黄符施展，肯定效果更佳！嘿嘿，看来这糟老头子坏的很，藏了很多好东西嘛！” 那鬼子头头见鬼头损失惨重，仰天咆哮一声。接着嘴一张，脖子一抬，把剩余的黑气全吸入了口中。整个人瞬间变大了一倍，双目全白，脸色也变得通红。 “百鬼怨身！” 李缺脸色严肃了起来。 就见那鬼子头头拿着武士刀一砍，身前的金光瞬间暗了几分。再一砍，金光更是所剩无几，李缺胸口一疼，嘴里立马涌上一股铁锈味。 日鬼子头头再次劈来，李缺赶紧闪开，堪堪躲过刀锋！就见地面留下半掌深的裂缝。 李缺双手撑着地面，额头上全是冷汗，胖子赶紧过来扶住他：“老缺，还好吗？” “没有符纸那些东西，我布得阵都会打折扣，这万箭金光阵对付不了狗日的头头。 这鬼子头头剑身有金色菊花，应该是九菊一派的传人，难怪死后冤魂不散，还能炼成百鬼之身。胖子咱们这次小看人了！” “狗日的，我胖子输给谁都可以，还就是不能输给日本狗。今天就让你瞧瞧胖爷的厉害！” 说着从背包里翻出星官定尸针朝那鬼子头头激射过去。 这定尸针本就刻有定尸符文，有驱邪避鬼的功效，所以射在那鬼子头头身上倒是电光一闪，黑烟四起。于是对方皱起眉头，不再上前。 “胖子，这定尸针只能骗他一会儿，等他反应过来，就不管用了。” “不管了，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说着装模作样地大吼道：“狗日的鬼子有本事过来呀，你胖爷保准把你射成筛子。” 鬼子头头愤怒地咆哮着：“洗奈，洗奈！”就吐出一个个鬼头挡在身前。 于是接下来的几枚定尸针均是射在最前头的黑烟上。 “果然是个阴险狡诈的狗东西，竟然拿那些鬼头来垫背！”胖子恨急。 “嗖！”最后一枚定尸针射完了，两人只能往后退去。 那鬼子头头见胖子没针了，阴冷地笑了一声，拿着武士刀就劈砍了过来。 胖子就地打了个滚，躲过这一刀，不过手臂还是被刀锋的戾气给割破了。 闻着这血气，那鬼子头头面色更加狰狞：“哦衣洗！” 接着他挥舞着武士刀横砍竖劈，整个地面顿时泥沙飞溅，凌乱一片。 胖子和李缺也被这戾气割出了好多口子，鲜血淋漓！ “老缺有办法没？咱们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日本狗手里！” “胖子，我要五分钟，你帮我把他先引到一边去！”李缺咬咬牙，眼里全是狠劲！ “行，没问题，看我的！” 胖子说着捡起地上的一根骨头砸向鬼子头头。 “来呀！你这小日本人矮长得丑，一看就是个心理变态！快过来，胖爷我撒泡尿给你照照。” “巴嘎！” 那鬼子头头果然被激怒了，立马朝胖子砍去。 别看胖子一身肉，身子还是很灵活的，左右腾挪着，时不时还掏出定尸针吓吓鬼子。 再说李缺趁此时机，赶紧把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沾了沾身上的血开始画了起来。 很快一个大大的招鬼符画好了！ 此时胖子腿上刚被砍了一刀，要不是他随手捡了根骨头挡了一下，这腿估计就交代在这里了。不过饶是如此，那腿上也伤口也深可见骨。 “老缺好了没，这日本鬼子太厉害了！我不行了！” “胖子，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再坚持一分钟！” “我操！你他妈比周扒皮还狠！” 胖子一圈一拐地站了起来：“老狗不行啊，你不是吃了那么多小卡拉米吗，咋就这么点能耐？” 那鬼子头头面露得意之色：“洗奈！”又朝胖子劈砍去。 李缺也急得满头大汗，郑重地跪地上磕了个响头：“祖师爷在上，非是徒孙有意违背门规用这鬼门术法，实则是这日本鬼子恶毒无比，暴虐成性，今日徒孙为保全性命，才被逼用此术法！还请原谅！” “哎呀！”胖子后背又被剌了一刀。见李缺还在磕头，不由得急道：“老缺，别再拜了，再拜你就得给我拜了！” 第121章 请鬼容易，送鬼难 接着飞快掐诀念道：“阴阳一道坎，借我八百风。铜锣敲黄泉，三香绕金身。莲花塔，唢呐声，往来富贵一场空，不如奈何有东风。急急如律令！” 接着掏出清刚匕首往那符中用力一插！ “呼——” 这密室里凭空卷起一阵阴风，冷飕飕的，温度直接下降到了零度，地面竟然结起了冰霜。 风越来越大，大到两人都睁不开眼睛了。 那鬼子头头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四周。 就见那堆积如山的尸骸中突然飞出一个个黑红色的影子，漂浮在半空之中，男女老少都有。不过穿着打扮稀奇古怪，有穿着盔甲的，有书生打扮的，有商人衣着的，有一袭莲裙的……可谓五花八门！ 鬼影越来越多，很快这密室就挤得满满当当。 “老……老缺，这……这些鬼魂都是你叫出来的？” “恩！既然这鬼子头头能摇人，咱们也不能认怂！我把这地洞里所有的鬼魂全召唤出来了！” 左为阳，右为阴。在鬼界，鬼为尊，人为卑，所以李缺左手掌心朝上，右手握拳，大拇指竖起，朝这密密麻麻的鬼魂施了个鬼礼，语气温和地说： “众位前辈，我乃武当道门之人。今天冒昧把你们请出来，打扰你们安歇，小子也是迫不得已！还望海涵。” 说着话锋一转，指着那鬼子头头恨声道：“这狗日的日本鬼子，也就是倭寇乃是外族蛮夷，占我华夏国土，烧杀抢掠，无恶不做。今天还想在我华夏地界欺负人，真是太不把我华夏儿女放在眼里了。 还请各位前辈帮我解决了他！小子再此立誓，待事情结束后，必定帮各位做一场超度的法事，送各位前去投胎！！” 话音刚落，所有的鬼魂都激动了起来，他们冤死在这湖中，也投不了胎，只能日日受水淹之苦。现在有了李缺这道爷的承诺，顿时杀气腾腾，纷纷伸手朝那鬼子头头抓去。 日本军官最开始还有些不屑，拿着武士刀，“巴嘎巴嘎”地叫着。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逼到墙角。 这些人都是历朝历代途经老爷庙水域冤死的百姓，更多的则是当年朱元璋和陈友谅鄱阳湖大战时死去的士兵，已积怨了成百上千年了，那戾气自是极重。 排在最前面的几百人看衣着应该是明朝士兵，真正的百战之师。鬼子头头武士刀砍来，他们毫不畏惧。盾牌手立马上前形成一堵铜墙铁壁，任由对方劈砍也纹丝不动。接着盾牌收起，后排士兵举起长矛朝鬼子头头刺去或投去，立马对方身上出现了一个个窟窿。 鬼子头头又故施重计，大嘴一张，一股阴风狂奔而去。瞬间一些道行浅的鬼魂就被吹得不见了踪影。就见二百来个日本小鬼张牙舞爪地朝人群扑去！ 几百个士兵立马冲上前去，呼啦啦——两队人马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叫喊不迭，把李缺两人看得目瞪口呆，热血沸腾。 这些都是明朝精锐，自然不是倭寇矮奴可以抗衡的。还冷不丁几个百姓扑过来抱住鬼子，一杆长枪就刺穿胸脯。很快日本小鬼子就被赶尽杀绝了，只剩鬼子头头一脸恐慌地站在墙角。 呼啦啦—— 所有鬼魂都朝着鬼子头头涌了上去。 “打丝凯太！” 鬼子头头在喊出这句话之后，彻底被人群淹没。很快就传来撕咬咀嚼的声音。这是把日本鬼子生吞活剥了！！！ 待“风平浪静”后，所有鬼魂都浮在半空看着李缺两人。 “老……老缺，他们盯着我们干嘛？不会没吃饱，要……要拿我们俩填肚子吧！”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请鬼也是如此！ “各位前辈的恩情，小子记在心中，待我出去后必为各位做场法事！现在还请各位回去吧！” 可鬼魂们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两人，似乎不愿意回尸身。 李缺叹了口气，欠人的终究是要还的。于是拔起地上的刀往手臂上一划拉，那血就跟瀑布似的流了下来。 “老缺，你他妈疯了！” “胖子你也划一刀，快！”李缺把刀子递过去。 胖子知道李缺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这么做，只能一咬牙，往手上也剌了一刀！ 就见鲜血喷涌而出！ “胖子，这些鬼魂积怨太久，不信任我们。咱们只能立下血誓了。接下来我说一句你跟念一句。” 说着李缺大声念道：“乾坤之道，阴阳有源。吾用吾血，向众等盟誓。日月为鉴，天地可观。若我李缺言而无信，反诛不吝，身死不纠！” 胖子照着这话念了一遍。 两人刚念完，那数千鬼魂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就见他们手一伸，那血水竟然浮了起来。接着落在他们掌心，印下了米粒大小的两个印记。 “我俩以血起誓了，众位前辈这下放心了吧！主要是我俩受了伤，你们在这里阴气太重，我等魂魄受不了。” 没看到胖子脸色，嘴唇毫无血色吗！？ 话音刚落，就见所有鬼魂化成黑影，飞入了无数具枯骨之中。 “呼！总算是送走了！”李缺赶紧把地上的t恤撕成两半，一半扔给胖子，一半自己绑住伤口。 “老缺，若是咱们没有履行诺言……我是说万一，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就算咱们跑到天涯海角，这些鬼魂也能找到我们一寸一寸地吃了，而且可能会分成十天半月来进行，让你痛苦地看着自己被吃掉。最后一滴不剩，并且连魂魄都不放过。” “这么狠，这下玩大发了！”胖子嘬着牙花子，一脸后怕。 突然他一拍大腿：“遭了，咱们连他们名字都没有，怎么给他们超度？”这下他是真吓到了，脸色白得跟纸似的。 “这倒好办！咱们的血在他们掌心留下了印记，倒时放两滴血他们就能出来了，一起超度就行。只不过这么多人超度，我的道力是不行的，还得交给两个老头子。” 胖子这才舒了口气。翻开包，从里面拿出几瓶伤药。这伤药还是上次李缺受重伤回武当，王家特意送来的。有两个老头子在，很多都没用上，都被胖子卷包会了。 “果然是极好的伤药，估计是王家这些年费尽心思找来的。”李缺就见那药粉倒下，伤口的血立马就不流了，也不痛了，肉眼可见伤口在愈合，而且清清凉凉很是舒服。 两人正歇着，身后突然传来“啪嗒”一阵脆响，这动静在这密洞里特别清晰。 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难不成还有妖魔鬼怪！？可等了足有五分钟也没动静，于是两人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就见那二百多具日本鬼子骸骨已经碎成了渣渣！ “魂飞魄散，尸骨无存啊！” “我操，这该死的小日本吓老子一跳！老子给你拉泡尿降降火！” 胖子正要拉下拉链，就见那军官身上掉下了一个黑色的牛皮包…… 第122章 四柱璇玑锁 “这是什么东西？” 胖子一把捡了过来，见是个黑色的牛皮包。虽然过了七十多年，但还保存得很完好。 “这包鬼子头头随身带着肯定是重要的东西，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胖子咬着手电筒，打开包，就见里面是几张被泡烂的白纸和一卷用牛皮纸包裹严实的东西。拨开层层牛皮纸，一缕银光便射了出来。 就见里面是一块对折的丝帛，和几根手指粗细的白色玉柱。 李缺拿出那块丝帛摸了摸，又仔细看了看，里面果然嵌了银丝： “这东西好像是战国时期的银丝帛书。是用比头发丝还细的银线和天山冰蚕结的丝制作而成的，一般都是王公贵族用来记录重要的事情或者祭祀祖先天地所用。” 等他摊开丝帛看了看，心中立马波涛起伏。 原来这银丝帛书的主人是楚国末期大司马王显。里面详细记载了一件事，正是关于这座水下墓葬。 “楚王负刍五年，城破之际，命吾等佐众公子奔走。吾等率五十万军民，西进羌蜀，匿于山林。经十二载春秋，秦皇崩，天下乱。 公子大喜，携众秘归楚，欲举兵复国。然令秋骨疾犯，崩，实不命也。令尹于鄱阳围湖建陵！陵毕，秦兵至，令尹与众臣护昆公子南下夜郎躲避。 临行之际，以府库金银珠贝之物藏于陵中，以反秦奴之用。此陵为公输一脉密建，设以四柱璇玑锁。若强行开之，毒汁灌顶，火油灼之，元水倾泻，墓中所藏化为乌有。他日若复国，可取四钥开启取藏。于钥令尹，腾龙，弼左与吾等分藏之！” “胖子，看来当年这群日本鬼子是打着运输货品的名头来这老爷庙水域，其实是冲着这座陵墓来的。只不过千算万算，漏算水下有这么一只可以呼风唤雨的旋龟在这里！而这陵墓中藏有楚国八百年的库藏，原本是楚国王室做复国之用，想不到最终还是没能取出。” “老缺，那这上面有没有讲怎么出去？” “出去倒没说。不过倒是说了这墓门的秘密。” 说着拿出四根玉柱晃了晃：“想不到这鬼子够精明，竟然能把这四把开墓门的钥匙找到。可见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又挖了多少人的墓！” “你说这棍子是钥匙？怎么看着也不像啊！”胖子上下翻看。 “这是四柱璇玑锁。璇玑其实指的就是北斗前四星，《楚辞·王逸》中言“谣吟兮中壄，上察兮璇玑。” 补注：北斗魁四星为璇玑。所以应该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这四星。 即是我道门天枢贪狼星君、天璇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四位星君。所以把这四根柱子插入对应圆环和其中对应的孔洞即可！” “那……我说万一，要是插错了呢？” “这银丝帛上有交代，插错了或者强行打开，墓中会释放毒气，然后喷出烈火，哦对了，还准备了水银。” “我操，这是准备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呀！” “这璇玑锁防的就是秦皇。你想啊，楚国八百年，又占据的是江南鱼米之地，多有钱，秦国能不知道？那秦朝灭了楚国，肯定会找这批宝藏。两国本来就是深仇大恨，楚国怎么会把自己的宝藏拱手送给他们。至于一般的宵小鼠辈也没这个能力下到水墓中！” 这倒是实话！水墓中机关另算，就这偌大的湖泊中水流不多，烂泥成山，除非你把湖水抽干揭顶，不然保准你盗不走。 就如苏州虎丘山剑池底就有吴王阖闾墓，因池水不绝，躲过了盗墓贼二千多年的各种手段。 李缺来到那扇青铜门前，摸了摸上下左右四个圆环，自言自语道：“《玉衡黄道录》里有说过贪狼起风沙，巨门落沧渊。禄存映红日，文曲流三江。 这风沙起于塞外，相对于大楚在北。沧渊为海，南边才有海。红日从海升起为东居右，古代三江多指长江、黄河和澜沧江，都是自西向东流居左。” “老缺，什么沙啊，海啊，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胖子，我明白了，这四个圆环按顺时针分别对应天枢，天玑，天璇，天权。” 胖子听了也很开心，可看着圆环里的各有三个孔，又愁了起来：“老缺，这棋子还差一步呢！” 李缺笑道：“确定了四个星位，接下来的就容易多了。北斗七星的星位都是定数的，天枢行一，天玑行三，天璇行二，天权行四，才能组成魁！” 说着拿着那根刻有天枢的玉柱塞向最上头圆环中第一个孔。 就听得“咔嗒”一声，玉柱被完全塞进去了，只剩一个头。 胖子做贼似的左右瞄了瞄，好在周围没有任何动静。看得李缺一阵好笑！ 依次把剩下的三根玉柱塞进相应的孔洞后。为了安全起见，两人还是赶紧退了十来步。 就见四个圆环突然光芒大盛，璀璨如星。接着一道紫光如锁链一般把四个圆点连接，快速旋转。然后光如流水一般流遍了伏羲女娲，就听得门里一阵“嘎啦啦”的机括声响。 很快伏羲女娲交缠的蛇尾突然解了开来，门从中间慢慢向两边打开。 碎石尘土落尽，里面是一条宽大的甬道。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散了出来。 两人即使封了嗅觉，还是能闻到些许难闻的气味。 李缺用手电筒照了照两边，均是一米见宽的花岗石石砖，打磨得很是光滑，可见当年这墓是花了真功夫的。 “老缺，进不进？”胖子目光火热地看着前边，故意问道。 李缺翻了个白眼：“不进去咱们俩干嘛像个傻子一样折腾那么久？得，反正后路有那旋龟等着也出不去，进去看看吧，说不定里面能找出其他的路。” 胖子立马精神抖擞：“得嘞！缺爷您请注意脚下，小的给您先探探路去。” 就这样两人拿着手电筒走了进去。 甬道很长，空旷寂静，每走一步路都格外清晰……撞击着两人的心！ 第123章 巫祭 “老缺，你有没有感觉这里面越来越冷。” 李缺摸了摸石壁上渗透的水珠：“咱们估摸着在湖底十来米的地方了，温度自然低！” “这古人有一点是真得说说，你说建这么长的甬道有个屁用，劳民伤财不说，难不成盗墓贼还差这几步路！？” “胖子你又瞎说了吧！这古人地位越高，这甬道越长，这是规矩。特别是秦汉之前的古人，视死如视生，建墓规格和陪葬品都是有严格的要求。 通常侯爵以上甬道长约二十九米，即四十步，诸侯王以上长约四十九米，即七十步，若是帝王则为九十九米，则一百四十一步半。传说天帝御阶是一百四十二步，所以凡间帝王要少上半步。这是妥妥的身份象征！” “得，纯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连个死人路都有这么多门门道道，弯弯绕绕！”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间石室，里面很是宽敞，足有五六十个平方。应该是这墓的前室，左右各有两个耳室。灯光落下，隐约能看到一些青铜器具和漆箱之物。 前室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口极大的青铜大鼎。胖子两人这半年来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这么大的鼎还是头一次见到。足有一米四的高度，宽度超过一米五。这尺寸现代都能难制作，何况是二千年前！ “老缺，这大鼎要是能弄出去，能买下一个小国家了。” “嘿，胖子，你这喜新厌旧，朝三暮四还玩的挺溜的呀，妥妥的渣男的标配呀！咋，这么快就抛弃了你的那两头金鹿了？” “我说老缺德，这男人目光得放远点。有鸡腿，这谁还吃肉丝啊！？” 不过这大鼎很是古怪，表面的纹饰并不是常见的几何，动物，武斗纹饰，而是一张黑漆漆的女人大脸，瞳孔放大，嘴巴张得老大，似乎要把人一口给吞进肚子里。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还是少动为妙！ 等两人绕过青铜大鼎，胖子下意识往里面一照，这下可把他恶心得胃都要吐出来了。 就见大鼎里全是一块块白花花的人肉，泡在一滩蜡黄的油脂里。为什么说是人肉，没看到有块肉上还是一颗黄豆大的黑痣吗！ 李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茬，赶紧看了看那口大鼎底部，果然有焚烧的痕迹，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胖子扶着那口大鼎，昏天暗地地吐了起来。直到黄胆水都吐出来了，才一抹嘴巴，苦巴着脸埋怨起来： “老缺，又是这茬。这墓主人跟蓝道行那哥们一个德性，尽搞这些东西来恶心人。你说这古人是有毛病吗？是缺猪还是少羊了，怎么可着劲杀人。” “胖子，这你就不懂了！以人为祭祀之物，是秦汉之前的流行趋势。大多数人认为人有五识，有情感，用人祭祀可以更好地与上天沟通，所以奴仆，战俘或者穷苦百姓常被拿去做祭品了。 其中商代是人祭之风最盛行的时期。据说出土的甲骨文就出现一万多起活人被祭祀的记载。这楚国起于江汉一代很早就接触殷商，所以商代人风俗传统对楚国的影响很大，用人祭祀很正常。” 事实上，根据《楚史》记载：楚国祖先受到商朝巫风文化的影响，认为自己是火神祝融的后代，而祝融又是帝高辛氏的火正(早期巫师)，屈原就曾经在诗中写道：帝高阳之苗裔兮。 胖子瞠目结舌：“我滴乖乖，这么说来那时候穷人的地位价值还真不如猪狗了。” 李缺突然颇有兴趣地盯着胖子上下打量了起来：“胖子你别说，就你这一身肥肉，若是早出生个二三千年，应该会是祭祀中的上上之选。” “滚犊子！就我这体魄，要是穿越到古代，保准不是将军就是侯爷！” “得，别吹了。快走吧，这白花花的肉看着就恶心。” 两人刚走过大鼎。 “谁？给老子出来，别他妈的在这里装神弄鬼！” 胖子莫名其妙地一声大吼！ “胖子你有病啊，吓我一跳。” “老缺，这次我敢对天发誓，刚才真看到一个人从我身边跑过去。” 李缺看着黑洞洞的四周：“别自个吓自个了，这周围没人，可能是你眼花了！” “不可能呀，明明看到了。怎么会没人！？” 走了两步，灯光一闪，就见五米外出现一个圆形的石台，刚才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鼎上，倒没看到前面还有这东西。 胖子用手电照去，上首坐着个人如木头般一动不动。他身穿五颜六色的布条衣裳，头戴羽冠，白色的头发披散着，脖子上戴着一串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尖牙的项链。不过低垂着头，分不清男女，也看不清楚模样。对了，怀中好像还抱着一面皮鼓。 胖子指了指那人：“老缺，这家伙是干什么的？咋穿的跟个疯婆子似的。” “看打扮应该是个楚国的巫师。巫蛊这东西邪门的很，咱们小心点，别乱碰，赶紧过去。” 两人堪堪经过那巫师时，胖子情不自禁地瞟去，就见那人老态龙钟，布满褶子的脸上用各种颜料画了许多奇怪的符号。 突然胖子吓得满头大汗，腿都软了，原来那人也突然转头看来，光秃秃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深绿色的眼睛十分深邃，接着诡异地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色尖牙。 “活了……她活了……” 胖子指着那巫师，嘴皮子直哆嗦。 李缺一步上前挡在前头，就见那巫师像机器人一样坚硬地站了起来，“卡擦卡擦”脖子呈九十度转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两人。 三人六只眼睛就这么对视着，却没有一个人先动弹。 “老缺，这巫师看样子是个老娘们啊。也得是我胆子大，不然这乌漆嘛黑的突然来这么一出，保准吓死个人。那个她到底是死，是活呀？” “不知道。” “那咱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耗在这里？” “先看看再说吧！” 突然一缕湿答答，冰凉凉的东西贴着胖子脸边滑下。 “老缺你扔什么东西过来了？这都遇到格格巫了，还他妈跟我开玩笑。” 李缺不明所以：“开什么玩笑了？我没扔东西呀？” “不是你会是谁……”胖子撇开脸侧的东西，声音顿时戛然而止。这手感不对，他妈的这是—— 第124章 好多头发 头发！ 他赶紧拿着手电筒照去，顿时头皮发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石室顶部垂落下来无数的头发，一大片，像张帘子一样。 “这顶上怎么突然长了这么多头发！” 李缺也诧异万分，这种情况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见，不过也暗暗运起了气。 头发还在往下生长，这墓顶距离地面少说有三四米高，可眼下有些已经挨到两人头皮了。 突然前方传来动静，胖子灯光照去，那老巫婆不知何时开始扭动了起来。 这舞姿极其怪异，一会弓着背像只狗子一样晃荡，一会双手大展全身抖起来，一会单脚跳跃转着圈圈，一会摇头晃脑手上下拍着，两片嘴唇念念有词……因为离得远了些，倒是听不懂在说什么。 “老缺，这老巫婆是在做什么法？咋感觉不正常，像在发羊癫疯啊！” “不清楚，这么奇怪的舞蹈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不过，巫楚以向来以歌舞皮鼓祭祀，我敢肯定绝对没有好事。” 话音刚落，那些头发就跟活了一样，开始灵活地扭动起来，接着像长了眼睛似的，朝两人迅速攻来。 李缺两人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那突如其来的头发勒住了脖子，只能拼命往外扯去。 李缺见扯不动，拿着清刚匕首就割去，可那头发虽然只有手臂粗，却极其坚韧，半天也没割断。 此时台上的老巫婆又蹦又跳，还“咚咚咚”地敲起了皮鼓。 就见那头发勒得更紧了，眼看着两人都快窒息了，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李缺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一狠心，用刀子扎破手心，瞬间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匕首也被鲜血染红。 他赶紧掐诀，艰难地念道：“玄武大帝……在眼前，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玄武真君……急急如律令！” 这是玄武驱邪咒！ 瞬间手心迸发出一道红光，一只玄武的虚影仰天长啸。 李缺快速拍向头顶，“砰”一声，直接震散了缠绕在脖子上的的头发。他下意识地用刀子一挥，一缕长发就跟切豆腐一样掉了下来。 “沾血可断，难不成是……” 李缺来不及思考，赶紧拿着刀子朝胖子跑了过去。原来胖子脚已经离地了，脸上青紫一片，开始口吐白沫了。 李缺赶紧朝着头发砍去，头发果然断成两截！其余头发似乎触电一般，缩成一团，不再进攻。 “扑通！” 胖子如一块巨石落地，李缺赶紧去扶他。现在胖子还有些缺氧，整个人昏迷不醒。 李缺就在他的几个大穴上掐按了几下，胖子这才幽幽地吐出一口气，脸色也开始恢复了。 石台上的老巫婆见自己的巫术被破解了，表情无比狰狞。 她突然颇为挑衅地看向李缺，吐出舌头一口咬断。就见黑色的污血飞溅了出来，接着她朝空中张牙舞爪，嘴里发出一连串“咕噜呼噜……”的声音。 “扑”——老巫婆朝四周喷出一口血雾，那些头发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瞬间躁动起来，攻击速度凌厉又凶猛。 “还来这招！那我就看看你这老巫婆有多少能耐！” 趁刚才女巫做法的一会功夫，李缺已经用血快速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符籙。 接着他掐诀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帝独尊，体有金光，大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姓，侍诵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玉帝同迎，方神明礼，役使雷灵，妖怪丧胆，鬼神志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坛庭。急急律令。” 猛地一跺脚，一打手，直接把匕首往地上插去，“吭”——溅起一串火光。因为这地面是花岗石，李缺只能用手扶着。 这是金光咒！无论对付的是妖，是鬼，是尸都是好用的，可以说是道门千金方。 顿时一个旋风卷起，呼啦啦——这长长的头发全部飞扬了起来。这要是拍洗发水广告，绝对牛逼！ 李缺一米内已涌起了一股金色的气流，如火焰一般翻滚着。这是纯正道气，百煞不侵。恰好此时有十来股头发冲了过来。 “砰砰！” 头发竟然与这道金色的气流撞击在了一起，激起了电光。接着头发碎成两截。 老巫婆见状，气得满脸皱纹挤成一团，就像个放大版的枣核。她更加癫狂地晃动着手脚，那脖子更是扭到了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弧度，就见头发再次从四面八方朝两人袭来。 李缺不敢轻敌，使出全力抵抗着，气海火烧火燎的难受。这金光咒虽好用，但十分耗费道力。加上没有符纸等物，李缺催动的很是吃力，所以坚持不了几分钟。 胖子此时已经缓过气来：“老缺我来帮你！” 说着掏出星官定尸针！ 这定尸针有个好处，用完收回可以循环使用，可饶是如此，几次波折下来，除去损毁不见的，三十六枚定尸针也就剩二十五枚。 “咻咻咻——” 一阵破空声！就见三枚定尸针朝那老巫婆射去。 对方更加用力地敲着皮鼓，“咚咚咚”就见一大捆头发形成一堵发墙拦在身前。定尸针扎进去，就如扎入了泥海中，只冒起了一缕青烟，不过那气味极其焦臭。 “妈的，这老婆子贼的很，给老子来这招！再吃胖爷几针……” 于是又飞出几枚针！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李缺这边的压力明显小了很多，于是挥刀砍断了离得最近的几股头发。 “胖子你掩护我，我上去跟她斗斗！” 说着李缺朝那老巫婆冲了过去。躲在头发墙后面的老巫婆也察觉到李缺的意图，又“咚咚咚”地敲起了皮鼓，就见十几股头发向利箭一般射向李缺。 “噼里啪啦……” 头发与李缺身上的气流不停地撞击，那光晕渐渐弱了下来。李缺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趁着最后的符籙咒力，一个纵身扑向了头发墙。 立马整面头发墙火光四溅，电流涌动，头发直接击成粉末。整个石室内焦臭扑鼻，令人作呕！ 第125章 等身妖术 李缺拿着清刚匕首刚站定，就见那老巫婆目光如淬了毒汁，张开的嘴里流着乌黑腥臭的血。 “老妖婆，接招吧！” 李缺也不惯着她，直接刺了过去。对方极其灵魂地躲了开来。如此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两人谁也没占到便宜。 别看对方是个七老八十的婆子，这力气可是极大的。一双干巴巴的手上全是乌黑尖利的指甲，一抓一挠，就是一块皮肉。 不过刚才李缺也故意漏了个空隙，老巫婆兴奋地奔了过来，想要掐住李缺的脖子。 李缺身子一矮，躲过一击，双手快速抓住她竹竿似的手用力一拧，“嘎吧”一声脆响，断成了两截。 可对方却不知疼痛，现在晃荡着断手继续用另外一只手攻来。 “来呀，我看你有几只手够我嘎吧的！” 李缺挥刀砍去，对方再次迅猛地收回了手，颇有顾忌地看着那把刀！ 李缺心下明了：“不怕痛对吧？！那我就给你找点痛！” 他突然奸诈一笑，往掌心一挤，还没结好的伤口又涌出了鲜血，往刀子上一抹，就朝着巫婆刺去。 对方果然惊恐万分地躲闪逃避着。可她也诡计多端，时不时地敲两下鼓来催动头发从李缺身后攻击。 如此又纠缠了几个回合，老巫婆突然停下了脚步，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摇摆，然后吐出一口血抹了自己一脸。接着当着两人的面，扯开衣裳，露出肋骨嶙峋的胸脯，还有两坨快垂到肚脐的…… 胖子直接懵圈了：“老缺，这老婆子不会狗急跳墙，打算色诱我们吧！？” 李缺撇了撇头：“你是猪头啊！就那身鸡皮和骨头，用美人计有用吗！？” 说话间，老巫婆左手直接插入了心口，两人均是皱起了眉头。很快一颗皱巴巴的，大概只有桃子大小的心掏了出来，然后她高高举起，大声嚷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就见原本缩在石室顶部瑟瑟发抖的头发瞬间精神百倍，不顾一切地朝李缺攻来。 任凭李缺如何砍割，对方也没半步退缩。反而自己被头发缠住了双手双脚，动弹不得了。 老巫婆狰狞地笑着，嘴巴一张，一股黑气慢慢吐出，渐渐凝结成一团，然后慢慢朝李缺飞去。 “老缺小心，这老婆子嘴巴可臭了！” 命都在弦上了，李缺还不忘打趣道：“胖子你怎么知道是臭的，你亲过啊！” “得，老婆子……想你在这里呆了二千年了，也寂寞孤单冷了，这男人我做主送你了。哦，对了，他还是个童子鸡，你好好享受吧！” 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定尸针还是“咻咻”地射去，打断了那老婆子继续吐气。于是对方很是生气，手一扬，立马李缺身上分出几股头发朝胖子攻去。 就是现在！ 李缺趁此时机咬破舌尖，满满一口血喷向缠着自己双手的头发。果然那头发剧烈地扭动挣扎，然后变成灰白色，“噼里啪啦”地冒着青烟，很快就变成一摊灰烬。 李缺又往匕首上喷了口血，手起刀落，往脚上的头发砍去，立马断开。 那老巫婆直接愣住了！ 等李缺气势汹汹朝她走来，不管她如何摆弄，跳动，那头发都无力地垂着，不再听从使唤了。 这下她也急了，正要跳下石台逃跑。李缺飞扑过去把她扑倒在地。先是一大口血喷向老巫婆，就见对方头顶青烟直冒，拼命挣扎，惨叫。接着那头白发连着头皮掉了下来，露出白花花的头骨。李缺拿起清刚匕首从后背插入了她的胸膛。 “啊——” 老巫婆一声尖叫，整个石室都震动起来。稍顷，全身颤栗着，然后就像一个跑了气的气球干瘪成一团。 胖子忙跑了过来，瞠目结舌：“那么彪悍的老妖婆子，就这么没了？老缺你这口血堪比硫磺，鹤顶红啊！” 李缺刚才舌头咬得狠了，现在舌尖还一阵刺痛，所以说话瓮声瓮气。 “别瞎叨叨，这老巫婆并不是妖怪，应该是鬼邪之物。这东西最忌讳阳血，何况还是这真阳涎。” “早知道这血能对付她，老子喷不死她。” 李缺上前一步扯开她剩余的头发，扒掉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就见这老妖婆只剩一层青皮包裹着骨头，不过后背纹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和符号。 “这些图案应该是楚国巫术里的一类。这老婆子并不是活人，只不过是用巫术留了一丝魂魄在这肉身里。” “那这头发又是什么鬼……” “楚国巫师自认为自己是天地神灵的代言人，为保持自己崇高的地位和无敌的神通。通常会修一种术法，叫等身术。也就是会把身体的一部分拿来修炼，成为御敌制敌的武器。 还有一种是分身术，是用灵魂去淬炼一件死物或者动物。后来这类东西传到南洋那一代，经过改良完善，就成了降头术的一种。” “哦，看来这头发就是这老妖婆的修炼的东西了！” “恩，应该是。” 这边胖子仔细地捡起地上的定尸针，心疼地直摇脑袋。这次与这老巫婆决斗，又损失了二枚针，现在只剩二十三枚针了。败家子呀！ 这连续两场打斗下来，两人也累了。干脆把这老妖婆的尸体踹了下去，坐着休息了下。李缺检查了下身上，好在只是被抓破了几个口子。看血是红的也没啥毒，上些药粉也就没什么大碍！ 突然，石室里亮了起来。两人心下一震，一溜烟站了起来！ 就见那两口青铜鼎燃烧了起来，不过那火很是诡异，竟然是蓝色的。 李缺看向四周，好在没有任何动静。 第126章 石门上的画 李缺快步来到那两口青铜大鼎面前，就见蓝汪汪的火苗“滋滋”地烧着，可除去油脂灼烧的气味并没有其他味道。 他用匕首挑开几块肉，就发现一些类似的果冻的东西。挑起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竟然兀自烧着。 胖子也凑了过来：“老缺，这火怎么突然着起来了？” 李缺指着那层蜡黄的油脂：“想是这油层下面有白磷。刚才那老巫婆临死前的大吼震破了表面的蜡层，这白磷遇到空气自然就着火了。” 胖子好奇地看了几李缺两眼，啧啧有声：“老缺，你确定没骗我，你这前二十年都在山上待着？这白磷遇空气燃烧，我记得是我上初中那会物理老师说的。难不成这也是你道门书籍里学来的？” “不然呢？这用磷一事咱们老祖宗厉害的很，古代人把它叫火石，可点火，可为药。不过像这种巫师用得更多，常常用来愚弄百姓，制造神迹。” 胖子却直勾勾地盯着那滋滋冒油的肉块不说话。 “胖子，你不会想来一串吧！” “去你妹的！我就在想这些人太可怜了，死无全尸就算了，还得被这么烤着。哎，阿弥陀佛！” “得，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走吧！” 有了这火光，两人总算把这石室看了个清楚，果真离在圆台不远处有一扇高大的石门。这后头应该就是楚王公子熊武的葬身之地，也是楚国宝藏埋藏之所。 等两人来到石门处，就发现这石门上用颜料画了一幅幅图画。左右各三幅图，画得很精细，连人的眉毛胡子都画了出来。 首先是一个头戴羽冠的女人在篝火前又蹦又跳。十来个人跪在地上，里面有男有女，看模样都很年轻。想来那头戴羽冠的女人就是圆台上的老妖婆。 下一幅图男女全部砍了头，头颅滚落一地，还有红色的颜料染了血迹。不过四肢全都不见了。画面最后多出了两口大鼎，下面大火熬煮着，散发着热气，老妖婆在旁边眯着眼睛看着。 “老缺，看来锅里煮的就是这些人的肉！太惨了！” 李缺点头，继续往下看。 第三图是络绎不绝的人抬着箱子进了墓地室，几个穿着打扮颇为讲究的人指着墓室，和老妖婆在交谈着什么。 第四图是众人对一口巨大的棺椁磕头。老妖婆拿着一个碗朝棺材上淋了一碗血，棺椁中隐约可以看到棺中有一个人形。 第五图石门关闭，老妖婆端坐在圆台上，双眼紧闭，所有人给她下跪磕头。接着有人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是血淋淋的三颗心脏，然后所有人都退出去了。 第六图一个男人背着手，嘱咐几人安装着青铜门，然后把四根玉柱分给四人。画面的最后，墓道空无一人，只有一头像乌龟一样的东西蹲守在门口。 “胖子，看来这些图记载的是熊武入墓的整个过程。” “这个我也看懂了。可我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可以出去的地方。老缺咱们不会真困死在这里吧？” “胖子，我仔细想了想其实咱们还有一线生机！” 见胖子目光灼灼地看来，李缺娓娓道来。 “按史书记载，这秦汉之际的大墓通常会留有气道，就是不知道咱们运气好不好。毕竟这个墓是在水里面，不能按常理来论。” 的确，在现今发掘的大型秦汉墓中有些留有一个通往外界的气道，古人坚信灵魂可以由此升天。不过这类气道极其隐蔽，大小也不一。有的有一抱之粗，有的甚至只有拳头大小。 “嘿，这简直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胖子这一激动诗兴都大发了。 李缺被逗笑了，看来出不去这事是真把这小胖子给逼急了，瞧瞧，都出口成章了。 “不对！老缺你蔫儿坏，也不早说啊！？害老子担心了老半天，以为这百八十斤的肉就得交代在这里了。别说是气道了，就算是尿道，我也保准给它找出来。” “得，别吹牛了，进去吧！” 两扇石门并不重，两人合力一推，就开了半边。 顿时金光泄了出来，把那火焰的光都遮掩住了，两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胖子更是嘴张得老大，都可以塞下拳头了。 这后室竟然是个天然的地下溶洞，足有三、四百个平方，金锭金块像小山一样堆着，足有五、六米高，一眼看去这样的金山竟有十来堆。一尊尊一米多高的金兽，金人随意地倒在地上，二米来高的红珊瑚也有七八树，上面挂满了南海明珠，更别提那百来箱美玉珠宝，绫罗绸缎了……不过在里头最中间有一口青铜嵌百宝的棺材。 李缺心里叹道：“这楚国立国八百年，占据最富庶的地方，果真有钱的很！” 胖子的眼睛完全看不过来了，不停地吞着口水：“这么看来，赵高果真给楚王提鞋都不配了。” 等两人刚走进墓室，胖子立马趴在地上，又“我操，我操”地叫了起来：“老缺，真他妈没法活了，连这地砖都铺的是金子。美国金库都不敢这么玩，这楚国是壕得无法无天了！” “胖子，咱们能大气稳重点吗？别一惊一乍的，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 “稳重不了呀？这会谁稳重谁是王八蛋！得，我得先去感受一下什么叫金钱的海洋，什么叫快乐！” 说着扑向了最近的一堆黄金，跟只土拨鼠一样在里面滚啊滚啊滚…… 李缺懒得理他，径直走向最前头那口棺材。 这是一口青铜夔龙纹的百宝棺，上面镶嵌着珍珠，玛瑙，白玉，紫晶等各类珠宝，流光溢彩，耀眼夺目。 李缺静静地看着那口棺材，心道：“人这一生也挺矛盾的，哪怕活着再尊贵富有，到死了也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躺着。何况这熊武守着这金山银海，也没能复国，一定是死不瞑目了……” 胖子突然跑了过来：“老缺，你发什么呆啊！” 第127章 金乌盘 李缺看到胖子，差点笑喷了。 就见胖子头上戴着一个金冠，脖子上挂了七八串金珠链子，手上套了好几个大金镯子，几个口袋里也塞满了金块，后面的包更是鼓鼓囊囊的，拉链都要崩开了，整个人更是被压得背都驼了下来。 “胖子，你这是典型刘姥姥进大观园呀！那蝗虫过境都得让你三分。” “别瞎说，我就拿了一点点。” “是亿点点吧！胖子，我本着救死扶伤的美好品德必须告诉你一个事！先别说咱们还没找到出口，就算找到了，这么多金子有几十斤了吧，死沉死沉的，你确定你能背的出去。 别忘了咱们这是在湖底，你本来就胖得压秤，现在这样保准你永沉湖底，长眠不朽了！” 胖子顿时脸色极其难看，最后为了小命，只能愁眉苦脸地开始往下卸：“得，得，得，我扔了还不行吗？” 等身上的金冠珠宝卸了，背包拉链刚开了一尺，哗啦啦——金锭子就如流水一般滚了出来，也不知道这胖子是怎么塞进去的。 李缺看胖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有些不忍：“胖子，这金锭又重又不值钱，你不如去拿上几件玉器珠宝，又轻便，价值又高。” 胖子一听，眼珠子跟灯泡似的亮了起来，瞬间想起了蓝道行那块一千三百万的玉环。 一拍脑袋：“哎呀，我他妈就是猪脑袋。见了黄金就挪不开眼了，倒分不清好赖了。老缺，还是你有经验！”说着再也不心疼了，一股脑把背包里所有的金锭都倒了出来。 李缺哭笑不得，啥叫我有经验！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道门子弟难不成还专干这挖坟掘墓的活？无量天尊！ “行了！那宝贝又不会长腿跑了，待会你再挑吧。咱们先找出路吧，出不去，你就是拿了和氏璧也没用。” 听到这话，这下胖子还真老实起来，两人开始在这洞穴里四处找了起来。 可把这溶洞一圈找下来，别说气道了，半条裂缝也没看见。现在只有那具棺材没找过了！ “老缺，你说这棺材会不会和赵高墓一样！” 李缺知道胖子的意思。赵高墓里棺椁中确实有地道，不过那是尸气上涌的通道，并不是气道……得，就差这边没找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开棺前，为了以防万一，李缺先掐了探阴诀：“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永镇中位，护之仙成，脚踏七星,灵光永在。太上老君分三清，大日如来定三魂，天地三合三把火，赐我法眼观阴阳！急急如律令！” 李缺双眼红光飞快一闪，开了天眼。朝棺中看去，就见里面阴气虽有，却如若游丝，可见是死尸自身所带。 “棺里面并没有妖鬼之物。开吧！” “滋拉——” 这沉闷的声音在封闭的溶洞里回荡着，有些抓心挠肺的感觉。 青铜棺盖被慢慢推开，里面的人面色如生，并未腐烂。这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高八尺有余，相貌堂堂，一身锦衣华服静静地躺在棺里。 胖子已经对着尸体四周的陪葬品垂涎欲滴了。要说整个墓里最值钱的东西在哪里，那肯定在这棺材里。 果然，他拿起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珍珠，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老缺你看这么大的珍珠，真是太漂亮了，还是天然的，比英国女王头上那颗还大上几分，可不能错过。胖爷带你出去透透气。”说话间已经塞进了包里。 “我操！这玉壁的水色真是绝了，你看这就是一汪春水向东流哇……” 接着又吹了个口哨：“这玛瑙酒杯，有七色浮光，啧啧！这品质可是最上等啊！我记得那年刘光头有蚕豆大一颗七色浮光玛瑙珠，成色还没这个好都当了镇店之宝。我要这个拿出来，保准他眼珠子都要跳出来。”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拿着，一遍得意地哼着歌：“今儿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李缺对这些金玉珠宝之物从来都不感兴趣，倒是那尸体双手中的一个黑漆漆的圆盘引起了他的注意，连忙拿起来看了看。 这盘子入手很沉，应该是青铜材质。大小跟普通盛菜的盘子差不多大小，最中间有一只像凤凰一样的金鸟，翅膀收拢，鸟嘴张着，含着一根火柴棍大小的白色的骨头。 盘子一圈最上头刻了“天”字，下首对应为“地”，左侧为“日”，右侧则为“月”。每个字之间均用金漆刻了长长短短的竖线，每条竖线后都有一个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字。至于金鸟周围则分列了二十八星宿。 这不会是！？ “老缺，你眼瞎呀！这么多好东西不拿，你偏偏拿那么个铁盘子做什么？我跟你说，现在的行情这青铜器要不是极品也卖不上价钱，要是极品那多是枪子货，咱们千万不要沾。” 李缺嘴角微微翘起：“胖子你别小看它。咱们能不能出去，或许就看它了。” 胖子立马停下了手，目光如炬地看过来：“啥，这破盘子能带咱们离开？飞碟啊！” “去你妹的飞碟，这可不是破盘子。你看到这只鸟没，这是金乌神鸟，它口中衔着的是真身神骨。《玄中记》：“蓬莱之东，岱舆之山，上有扶桑之树，树高万丈。树颠有天鸡，为巢于上。每夜至子时则天鸡鸣，而日中阳鸟应之；阳鸟鸣则天下之鸡皆鸣。也就是说这金乌是住在太阳里的，是太阳的代表。 如果我没认错，这是上古巫咸的随身之物，名为金乌盘。” 这巫咸本是上古名医，却长于占星术，又发明筮卜，是当时神权统治的代表人物。尧帝敬之为神巫，并封为良相，封巫咸所住的地方为巫咸国。 当年不虚子两人就是用巫咸所创的北斗牵星术来帮八字无章，五行缺失的李缺卜卦。 “那这盘子有什么用？” “这金乌盘相传是巫咸九十岁后，入山闭关六年才打造出来的。盘刚好，巫咸开的第一卦，就是问自己何日能成仙？不料金巫盘卜算在三刻钟后。巫咸顿时大喜，沐浴更衣后，抱着金巫盘腿而坐。果然三刻钟后，羽化成仙。 所以世人皆传金乌盘占卜测算无一不准。原以为这盘与巫咸遗骸葬于巫咸山，竟然出现在这里。” “我操，这盘子这么厉害！这妥妥的预言大师呀。哎，老缺你说咱们要是拿这东西去预测股票，彩票，那不坐在家里都往里淌钱。” “好出息！用这盘来算彩票，你也不怕遭雷劈！简直掉钱眼里了。”李缺没好气地说道。心想：这巫咸要是知道自己的绝世之作沦落到这个下场，非得半夜从土里爬起来把胖子掐死。 “行行行，你清高，你伟大，我说不过你。” 第128章 起卦 突然胖子眼珠子又一转，“老缺，咱们也不知道这玩意是真是假，要不先拿它试试手。现在也出不去，测未来的事来不及，就测点以前发生过的事吧！这样我吃点亏，就算算我第一次摸女孩子的手是什么时候？” 李缺一脚就踢了过去：“摸你妹！这金乌盘一日只许起一卦！你他妈用来测试这玩意？暴殄天物！” 胖子连忙闪开，骂骂咧咧地嚷道：“我又不知道这破盘子规矩这么多？还每日一卦，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嘿，你别说这金乌盘还真有拽的资格。它以天地为盘，日月为枢，以二十八星宿为点。测算一次，等同于窥探天道一次。若强行测算，必遭天劫。胖子要不你来试试，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天劫是怎样的？” 李缺挑挑眉毛，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样子。 “老缺，我发现你这人道貌岸然，表面斯斯文文，其实一肚子坏水。得，这盘子我不打主意行了吧。那你打算测什么？” “当然是怎么出去了！不然还测我什么时候能娶妻生子？！” 启动这金乌盘的方式书里倒是有过记载，很干脆，以求卦者指尖血启之。 就见李缺拿匕首割了一下手指，血液就滴落在金乌鸟身上，很快就被吸干净了。 李缺大声问道：“神鸟，请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地看着金乌盘，也不知道这墓里是否真有其他出口。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只金乌鸟开始摇头晃脑，接着展翅鸣叫，清脆悦耳！ “呼噜噜～” 待这鸟儿唱够后，飞快地转起了圈，两人看的是一阵眼花缭乱。突然鸟儿脖子一缩，嘴里衔着的那根尖细的白色骨头快准狠地吐了出来。 李缺赶紧看去，白色骨头指的是“艮”，压住的星宿则是的“轸”。 “老缺，这什么意思啊？” “艮为山，旨在东北有信，可见这墓里确实还有其他出口，就在东北方向。” 胖子立马一脸惊喜：“还真有啊！哈哈，这鸟盘真是个神仙宝贝，我现在恨不得亲它两口。” 可看见李缺依旧皱着眉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李缺点头：“这轸为朱雀七宿之尾巴，有道轸水蚓，即为南方轸蚓星君、轸宿天阶星君，姓名胡道元。轸宿古称“天车”，“轸”有悲痛之意，所以为凶，而且是大凶之相。可见这条出路必是危险重重，九死一生。” 胖子听了这话脸上也阴晴不定，好半天才拍拍李缺的肩膀：“得，老缺我觉得咱们应该往好处想，说不定就全身而退呢！再说就算真把命丢这里了，也不算亏，你看啊有这么多金银财宝陪葬，堪比帝王了。” 李缺莞尔一笑：“嘿，胖胖，觉悟高了啊！行，那咱们就豁开胆子搏一回！” 两人说干就干，赶紧往东北方向找去。东北那块地方堆放的全是各类青铜器，什么鼎、鬲、甗、簋、簠应有尽有，各个造型优美，古朴大气，其中还有一套错金银的虎兽编钟，轻轻一敲，声音悠扬悦耳。 这些青铜器都死重死重的，两人这个搬搬挪挪，那个推推抬抬，没几分钟就累出了一身汗。 胖子靠在一个大鼎上，喘着粗气：“老缺不行了，咱们休息一会吧！” 李缺的手也酸了，用力甩了甩，看着眼前上百件青铜器也很是无奈：“这么找下去不是个办法，咱俩非累死不可。” 他盯着地面想了想：“这要是有暗道，出口多半在这地上和石壁上，这样我们拿东西敲击下，若是有空响再搬那处。” 胖子一溜烟从地上爬了起来：“哎，这方法好！我看那玩意刚好趁手！”说着把敲击编钟的锤子拿了过来。 “聪明！” 很快墓室里就响起“叮叮咚咚”的响声！两人这才发现这铺着的金砖其实只是青铜砖上镀了一层金而已，想想也是，那春秋战国黄金开采有限，哪里能壕到金子铺地！ 很快胖子那边就有了发现：“老缺，快来，有发现！” 等李缺过来时，胖子已经掀起了好几块金砖，就见下面是一根灰色的粗陶管子，足足有人的腰身那般粗，一直深向地底，不过看不到下面有什么。 “看来这就是地宫里的气道了！” 胖子用手在洞口比划了下，又在腰间比划了下，眉头都要夹死蚊子了。 “老缺，这洞口有些窄啊！” “胖子，现在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吧。你说哪次我让你少吃点，你他妈少吃了！得，看来你是罪没有受够啊！”李缺看着胖子高挺的肚子很是无奈。 胖子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干干地笑了两声：“老缺你知道的，我胖子这辈子最难戒的两件事，一是贪嘴，二是爱钱，你要我把这两个爱好去了，简直要了我的命啊！没事，这洞口就比我腰窄一点点，我吸吸气应该没问题。” “出息！” 李缺捡起一个青铜爵扔下去，好半晌就听到“扑通”一声闷响。 “看来这底下有水，想来是与这湖水连接的地下河。这洞少说有二三十米，下面也不知道有没有石头之类的，跳下去太危险了，咱们得用绳子垂下去。走，咱们准备家伙去！” 两人来到那一堆绫罗绸缎面前，正要捡起一匹绸布就见它迅速发皱，发干，最后黢黑一团，手轻轻一捏，碎成渣渣。 “这……这……刚才还好好的啊！？” “这丝织品放了二千多年，里面的组织早就坏了，刚才又见了风，氧化也正常！” 李缺又接连打开几个箱子，果然精美绝伦的丝绸都变成了黑炭。看来想用它们结绳，是不太可能了。 这下麻烦了！用什么下洞呢？ 胖子这人贼精，他整个洞里上下打量了一圈，突然视线落在了前室。 “哎，有了！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李缺就见胖子屁颠屁颠地跑向前面那石室，很快就抱着一大团头发跑了回来。 “老缺，你看这玩意行吧！” 李缺大喜过望，连竖大拇指：“胖子，我觉得有时候你这脑子还是很聪明的。” “我操！什么叫有时候，平日里我只是低调而已。我要认真起来，那诸葛亮都得靠边站。” 第129章 水银成河 李缺看了看这一大团头发，长的足有三米多，又扯了扯：“这玩意没沾血比绳子还坚固几分，可以放心用。我们把它们绑在一起，垂到那洞底应该没问题。” 说干就干，两人开始把头发接起来。这道门有许多奇特的绳结，李缺手指上下翻飞，很快两条头发就连在一起，绳结保证万无一失。 “好了，这里差不多有五十来米长，应该够用了！胖子搭把手……” 李缺见没人应答，一回头就看到胖子又去扒拉那口棺材了，顿时有些无语。他决定出去后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八个大字写下来裱好，送给胖子挂卧室。 李缺把头发绳绑在了旁边青铜编钟架子上。这架子加上编钟，好几千斤，承受两人的重量绝对没问题。 李缺拉扯了几下很是牢固，就把绳子往洞里扔去，扬声叫道：“胖子别拿了，走了。” “来咯！” 胖子又匆匆往背包里塞了两三件玉环，正要走时突然看到那尸体微张的嘴里射出一道绿光，晃得胖子眼睛一闪。 “咦，这是什么？” “胖子来了没！” “等等，马上就来。” 胖子直接上手抠了起来，搞了半天，一颗绿莹莹的珠子从嘴里滚了出来。 胖子也来不及细看，随手拿了旁边一块布把珠子一裹，塞进衣服口袋里，就朝李缺跑了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边前脚刚走，后头那具尸体的皮肉立马变色，转眼皮肉就干枯腐烂了。不到半分钟，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尸体一轻，腰部压着的一块石头立马凸了出来，整个地面发出“嘎拉”的声音，接着墓室中心就喷出了一股银色的液体，迅速往外渗去。 这边胖子过来了，李缺让他先下去。 “胖子老规矩你先下，我在后面给你把力。” 胖子已经有经验了，也不含糊拒绝，抓着头发绳就往下爬。可是身子下到一半，果然卡住了。无论胖子如何深呼吸，挣扎都没用。 胖子抹了把额上的汗：“同志，我这子弹卡膛了！” 李缺嘲笑道：“这回去那天晚上的小烧烤还来不来呀！” “我操，都啥时候了，老缺你还说风凉话！还不赶紧来帮忙。这次你尽管放手来，我要是喊一句疼，我是那个！”说着伸出小拇指晃了晃。 李缺哭笑不得，只得按着他的两只肩膀往下推。可好半天过去，汗出了一脸，胖子整个人才往下挪了不到一根指头的距离。 李缺一屁股坐地上，吐了口气：“胖子，没劲了，让我休息会。” 胖子现在半个身子在管子里，半个身子在外面，肥头大脑袋的，就跟钻出洞的土拨鼠一样，看的让人好笑。 突然李缺听到后面有动静，转头一看，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不知何时地面已经淌了一大片水银。朝墓室中心看去，那里仿佛有个泉眼，涓涓地往外涌着水银。 胖子见李缺脸色剧变，自己又看不到前面的情况，顿时有些急了：“老缺，怎么了？” “地里涌出水银了。按这速度，再过个十来分钟整个地面全会被水银淹没！” 水银何物？那可是有剧毒的。就算是现在科学医术这么发达的今天，中了水银毒也是很难痊愈的。 胖子听了心里一慌，自己堵在这里也下不去，再耽搁下非得连累了李缺。 “老缺，你拽我上去，赶紧走！咱们不能全死在这里，能活一个算一个。” 李缺不赞同地骂道：“你说什么疯话，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你丢命，那我是啥人了？” “老缺，你别犟了！水银这玩意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没沾到，它还会挥发，在这洞里呆久了照样中毒！” “我当然知道它的厉害！但也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我去你妹的，李缺德你又犯浑了！” 李缺看那水银离自己只有十来步了，赶紧跑过去掀翻几个箱子。里面各种珠玩器具“哗啦啦”地滚落了下来，水银流动暂时被阻挡住了。 “胖子，忍住！” 胖子使劲一吸气，肚子立刻瘪下去了几分。李缺这次可是下狠手了，使劲把胖子往里塞，额上、手臂上青筋全爆了出来，这次胖子总算往下滑了大半米，只剩个脑袋在上面。 李缺继续推着，胖子被陶管壁磨得龇牙咧嘴。 “老……老缺，停停停！我肚子磨破了，嘶，肋骨被挤住了，再推要断了。” 见胖子杀猪般的叫着，李缺也下不去手了，只能停了下来，焦急地想着法子。 突然他蹲下身子摸了摸那陶管壁，心道：“这管子太粗糙了，要是有油润滑下说不定就下去了。油……油……” 突然那两口青铜大鼎浮现在眼前：“对了，怎么把它给忘了。胖子，我有办法了，你等着！” 说着李缺往那门外跑去。 门口那片地方到处流淌着水银，李缺寻着空隙蹦蹦跳跳地走着。临出石门前，随手拎起两个海碗大金勺子。 那两口青铜鼎还在燃烧着，不过火焰明显小了一圈，看来这石室里氧气也越来越少了。两人就算不被水银毒死，也得憋死。 李缺舀起两大勺子的油脂，又一蹦一跳地往气道那边跑去。 此时地面已经全是水银，有的地方足足有半指头深。那银色的水似猛兽一般向前冲着。 李缺算了算离最近的落脚点有些远，若是平日里蹬蹬也能过去，可现在自己端着两勺油若是用力蹬过去了，这油保准洒一地。 “得有个垫脚的东西才行。” 他看了看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可用的东西了，唯有自己怀里还放着那个金乌盘。 “巫咸先生，非是小子对你老人家不敬，实在是迫不得已，保命要紧。” 说着掏出那金乌盘十分不舍地看了两眼，本来还打算出去后用它测测最后一根九疑针在哪里？现在看来全泡汤了。罢了罢了，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李缺想了想还是把鸟嘴里那根神鸟真骨收了起来，这东西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接着把金乌盘往前一掷，趁着盘子落地，赶紧踩了上去，跳到了安全的地方。 回头就见那金乌盘被水银慢慢包裹淹没，不由得叹息一声。 从此世间再也没有算无遗策的金乌盘了，罪过啊！ 第130章 摔进了湖里 听到脚步声，胖子忙仰着脖子问道：“老缺，你去干什么了？快说说什么办法？” “去舀油了！”李缺看着手里满满两大勺子浅黄色的油脂有些古怪地说道。 胖子立马明白了李缺的意思：“这主意正啊！不过这墓里面，你哪来的油啊？”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不可置信地问道：“不会是那青铜鼎里的油吧！？”声音都破了。 “胖子，特殊时期，将就点吧！” 胖子一脸死灰，他知道自己现在没得选，不然两人都会死在这洞里。 这尸油还很烫，两人焦急地等着它凉下来，李缺还特意找来一块木板扇了起来。 那水银流动的速度很快，尽管拦了东西，但还是有很多水银从缝隙里流向两人。于是李缺不得不这里缝缝那里补补，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等了小一会儿，油终于不烫了，李缺赶紧顺着管壁一圈圈倒了下去。说实在的，这油的味道有些腥臭很不好闻，好在两人进甬道前都封了嗅觉。 有了这油的润滑，胖子稍微用点力，还真往下落去。李缺再用力一推，胖子就抓着头发绳子往下滑去，很快就只剩一个头顶。 “老缺，我快到底了，底下果然有一条河。你快下来！” “这就来！” 李缺看看最近的水银离自己只有两步之遥了，赶紧抓着绳子往下坠去。为了避免两人还没到底就被水银盖了头，李缺下去前还把一块木板盖在了入口。 这洞的大小对李缺来说并不太拥挤，他正往下坠时就听到胖子的喊声：“老缺，这底下果然是条河，你快下来！” 等李缺落了地，发现这是一条足有五六米宽的地下河，四周高高拱起，到处怪石嶙峋，得，又是一个地下溶洞。 无数圆锥形的钟乳石从洞顶垂悬，有的如擎天柱一般连接着地面。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白色的钟乳石中竟然有点点荧光，如漫天的星斗极其漂亮，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整个溶洞的现状。这些是萤石，在郭家村那地下黑潭洞里倒也见过。 河水不算湍急却冰凉透骨，两人也顾不上脏不脏，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接着又就着河水清洗着身上的油脂。 “总算活过来了，那洞里面太憋屈了，跟个钻地的耗子似的。哎，老缺咱们现在还在湖底吗？” “嗯，而且在更深的地方。想来当年那伙人建水墓时发现这湖底的溶洞，就巧妙地利用了起来。” “湖里有河，还有空气，这也算是个自然奇观了！” “走吧，咱们往前看看。” 河流往下是个幽暗的洞口，又小又窄，胖子受够了当夹心饼干，于是坚决要向前走去。 一路上静悄悄，除了石头，偶尔也能看到一些烂木头。走了个把小时，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溶洞，最中间是一潭碧蓝的湖水。水特别蓝，而且没有一丝褶皱，就像一块纯净的蓝宝石。伴着周边石壁上闪烁的星点，美轮美奂。旁边还有一圈冲激而成的沙滩，沙子雪白，一看就很柔软。 “老缺这里太ok了，跟做梦似的。要是开发成旅游地，保准赚个盆满钵满。” “越安静的地方越有蹊跷，你先别进去，我看看先。” 李缺掐诀开了天眼，四周没有一丝阴气，难道真的只是个溶洞。但他总感觉有些怪，可就是想不起来。 “胖子这里虽然没有阴气，不过封闭了这么成百上千年，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咱们还是注意点。” 胖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老缺，我看你就是被吓破胆了，你看那湖边的沙子完好无损，怎么可能有东西来过。”说着跑向那沙滩四仰八叉地躺了下去。 “哎……胖子……” 李缺见周围也没动静，想着可能真是自己猜错了，也倒在沙滩上休息了起来。 “老缺，你饿吗？”胖子摸摸咕咕直叫的肚子。 “饿啊！从落水到现在一直都没吃东西。手机掉水里了，也不知道过多久了。” “不用看时间我也知道，现在肯定是晚上9点多了？” 李缺不解地看去。 “平常一到这个点我肚子就饿，然后夜宵搞起来。” “那这么说来，咱们已经在这地下待了快二十个小时了。” “饿啊！如果我胖爷饿死在这鬼地方，估计一千年都没人会发现。” 李缺没有接话，按金乌盘的卦相来看这条生路九死一生，是生是死，谁又知道。 许是太累太困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便都睡着了。 黑夜中，寂静的湖面突然划过一道波纹…… 等到李缺一觉醒来，感觉全身通畅，果然睡觉是治疗疲惫最好的药。要不是肚子里实在没东西，李缺保准来一套武当功夫。 胖子还在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里在吃什么好吃的，嘴巴“吧嗒吧嗒”地嚼着。 忽然水中划过一道身影，李缺一个激灵赶紧爬了起来，就见一张人脸一闪而过。 “胖子快起来！有情况！” 胖子转了个身，嘟嘟囔囔：“别吵，正吃着烤鸭呢！” 李缺很是无语，突然凑到他耳朵边上轻轻地说了一句：“胖子，水里有鬼！” 听到“鬼”字，胖子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立马嚷嚷了起来：“鬼在哪里！？” 李缺指了指水里。 胖子看了看风平浪静的湖面，有些怀疑：“老缺你是故意的吧！对，你肯定又骗我！”这个“又”字咬得极重。 “谁骗你了，那湖里真有东西。” 胖子走到水边，蹲下来看了看：“缺德李你要敢骗老子，我保准把你扔到水里做水鬼。你看水这么清哪有东西？就算有也是鱼虾之类的，刚好可以抓来……” “吃！”字还没说完，胖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结结巴巴地指着那湖水。 “老缺，里面有人！” “你也看到了？” “一张巴掌大的脸，惨白惨白，眼珠子黑漆漆的。” “可这洞里并没有阴气，那水里会是什么东西呢？”李缺捏着下巴想着。他突然明白了昨天的奇怪在哪里，就是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一条鱼。 胖子转身要走，突然水面“哗啦”一声，几道黑影直接扑向了他的后背。 胖子背后吃痛，脚下不稳，往后一仰摔进了湖里。 第131章 赤鱬 这一下发生得太快了，李缺根本来不及抓住胖子。 就见胖子在水里还没挣两下，就被黑影拖着往深处去。李缺想也没想，掏出匕首就跳进了水里。 就见水中一大团黑影围着胖子，看身形很像是鱼。胖子正在使劲拍打着身上的东西。 等李缺游过去才发现那些东西虽然长了张人脸，可身子跟鱼一模一样，每条约莫有半截手臂长，不过尾巴却有半米来长。 他拽着一条鱼的尾巴就是用力一甩，不料对方又迅速游了回来，张开嘴巴，里面是一排锋利的钢牙。 李缺匕首一横，那鱼咬在了刀身上，顿时手上一震，一股很大的力量扯着李缺往前扑。 这时一条怪鱼张着满口尖牙朝胖子面目飞快游来。胖子赶紧脑袋一歪，那鱼从脸颊边堪堪游过。 胖子心想一惊：这要是偏差个几公分，自己这张俊脸就毁了。于是这暴脾气立马上来了，直接抓着尾巴拽了回来。然后掐住它的头，张嘴朝它背后咬去，疼得这鱼拼命挣扎。 李缺这边顺势往前探去，伸出另一只手拽住了对方的尾巴。怪物松开刀身，想转身咬人，李缺翻了个跟头，拿着匕首就朝着它的肚皮捅去。 刀子往下一划拉，立马一股血水带着内脏流了出来，这下所有的鱼不再纠缠胖子了，疯了似的朝那条鱼游去撕咬着。 李缺赶紧拽着胖子往岸边游去。好在这湖不大，没游几步两人很快狼狈地爬上了岸。 “老缺，这湖里有怪物，那鱼还长着个人脸，真他妈恶心。”胖子背后被咬了好几个口子，这下反应过来，疼得龇牙咧嘴。 “嗯，我看到了。” “这怪物会不会是新物种，什么人面食人鱼之类的！？” “不，这不是食人鱼，这是赤鱬！” “赤鱬？” “这东西是上古凶兽，又名孩儿鱼。《山海经·南山经》：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这东西虽不算很厉害，但性格十分凶残粗暴，又善于隐藏，常常埋伏在湖泊河岸边偷袭各种猎物，吃得对方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李缺又看了看四周：“这地下河应该连接着鄱阳湖，多的是鱼虾，这地方又偏僻没人捕杀，这赤鱬活下来倒不成问题。” 胖子朝水里看去，现在清澈见底，波澜不惊，并不见任何赤鱬的身影。 他一拍手，满脸惊喜地说：“老缺，你看这些鱼一下子都不见了，可见这湖底有暗道之类的，说不定我们就能出去了？” “恩，我也想到了。胖子我突然发现你脑子每次一进水都特别好用！”李缺打趣道。 “滚你妹的。” “可是有那么多怪鱼守着，咱们也下不去呀！哎，烦死个人。” 李缺看着那片沙滩，突然笑道：“咱们不下去，就让它主动上来。” 很快两个人就在沙滩上挖起了坑。 “轻点轻点，没看到那里有块石头吗？”胖子拿着一个金面具刨了起来。他心疼地看着李缺手里那块玉璧。这几样东西都是在那楚国王子棺材里摸来的，绝对价值连城。 “老缺那玉老值钱了，你悠着点挖，别刮花了。” 李缺有些无语：“这出不去，它就是块石头。小气吧啦的！” “老缺这方法有用吗？” “这东西极其嗜血，可谓遇血即疯。等这坑挖好了，咱们挖一条渠通向湖里，把它们引到这坑里。 好在这沙滩十分松软，两人马不停蹄地挖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挖出了一个两米多深的坑。接着挖了一条水渠连接着湖里，就等着请君入瓮了。 “胖子，你先躲一边去。” 等胖子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李缺把拦着石块扒开，那水就涓涓地流进了坑里。 李缺拿着刀往手上一割，那些血就“滴答滴答”地掉进坑里。李缺想着一网打尽，又用力一挤，这下血流成河了。 等到血越滴越少，李缺也赶紧闪身躲在了石头后面。 还没等上一分钟，湖里就跟煮开的水一样沸腾了起来。接着一条条赤鱬跟吃了兴奋剂似的蜂拥而至，整个水渠被挤得水泄不通，真如过江之鲫。 等到最后一条赤鱬摇头晃脑地进了坑里，两人飞快地跑了过去，搬来石头把那水渠堵了个严严实实。 等到两人来到坑前，就见里面密密麻麻的人脸鱼身。 “嘿，老缺，这么多应该一锅端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这口吃的，哪怕是上古凶兽也挡不住诱惑。” “这玩意其实认真看，还是跟人长得不太像。没有鼻子，耳朵，嘴巴也太大了。” 现在几十只赤鱬已经发觉自己被困了，上蹿下跳，发出“哇哇”地叫声，十分愤怒。 “嚯，跟个娃娃鱼一样，还会学婴儿叫！” “这就是它迷惑人的手段之一。通常不知情的人以为听到河边湖岸有小孩子哭，都会好奇地去看看。结果会被这些货群起而攻之。” “真够阴险狡诈的。接下来怎么办，把它们都咔嚓了？” “不需要，它们在这里活了几千年说来也没碍着谁，放他们一马吧，说不定是这世上最后一群赤鱬。我看这湖有浪层，想来到了晚间会涨水，它们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敢咬老子没把它们剥皮剔骨，真是便宜他们了。”胖子有些不服气。 李缺看得好笑，走过去手起刀落，杀死了四五条赤鱬：“这下解气了吧！” 胖子看着那几条肥嘟嘟的赤鱬有些疑惑：“老缺，刚刚不是说放他们一马吗，你这是干嘛？反悔了，大开杀戒。” “按你说的，受了委屈总得收点利息。我看了看就这几条赤鱬最肥，刚好用来填肚子。” 胖子听了瞠目结舌：“啥？你要吃这些人脸鱼怪。” “胖子你有口福了！古书记载这赤鱬味道极其鲜美，在古时候又为帝王鱼。据说人若吃其肉，还可以不得疥疮。”李缺朝胖子挑了挑眉，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胖子身子一缩，头摇得飞快：“得，这就是神仙美味我也不吃，那张脸看得我瘆得慌。” “你可别后悔！” “我胖子是杠杠的纯爷们，说过的话一口吐沫一口钉。” 李缺就兀自把几条鱼拿去湖边处理起来。 这赤鱬并无鳞片，剖开肚子去掉内脏，再把头砍去，就跟普通的鱼没什么两样。 李缺又去附近走了一圈，在几个岔洞和石缝里找来几块树枝。打火机胖子的防水袋里有，然后就在沙滩上烤起了鱼。 第132章 后背有东西 火“噼里啪啦”地烧着，鱼肚上的油脂一点一点地滴落在柴炭上，散发着一股焦香味。 两人的嗅觉刚才已经恢复了。现在胖子闻着愈发香的烤鱼，已经不知道咽了多少口唾沫了。 胖子的小动作李缺早就看在眼里。他有意逗逗胖子，便拿起一条烤得金黄流油的赤鱬鱼眯着眼睛闻了闻：“啧啧，这鱼可真他妈香啊！！” 胖子本来是背着身子的，很快就侧过身子，刚好看到那鱼烤得金黄两面，油香四溢，肚子里就像有千万条虫子在爬来爬去，太难受了！ 李缺干脆咬了一口，故意大声地咂吧着嘴巴：“嘶，这鱼太鲜了，肉也嫩滑，咦，好像还有一丝回甘。” “得，李缺德算你厉害，我投降了！”说着拿起一条烤鱼大口一咬，那鱼立马去了三分之一。 “哟，胖子，你不是嫌弃吗？这是整哪一出啊！” “那个鱼……哦，不，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恩……这鱼香死我了！” 这赤鱬味道本就极其鲜美，加上没有什么骨头，胖子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没两下一条鱼就进了他的肚子。 胖子一抹嘴角的油，又笑嘻嘻地拿起一条吃了起来。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你还真别说，这东西丑是丑了点，味道是真好！”胖子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那是，这赤鱬在以前可是专门给王公贵族吃的。今天咱们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两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条鱼吃了个精光。 李缺打了个饱嗝，就见胖子站起身来朝那坑边走去。 “胖子你去干嘛？” “这点东西也就够垫垫肚子，要吃就吃个痛快，我再去杀几条！” 李缺有些无语了，一共五条鱼，各个都有两三斤重。自己就吃了两条，其余都是胖子吃的，这还只是垫垫肚子？果然这一身肉不是白长的。 下一秒，胖子就拎着五六条肥肥大大的赤鱬去湖边清理了，很快又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等鱼吃完，两人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简单收拾了下，就开始准备下水了。 “扑通！” 一声水花飞溅，两人向湖底游去。 其实这湖并不深，二米多点就碰到底下的沙子了。等两人往湖中心游去，水就深了起来。 李缺用手电筒照去，两人找了一圈，果然看到前有一块巨石处有个黑黢黢的洞。李缺跟胖子比了个“ok”，就上游去。 “哗啦啦！” 水面探出两个脑袋。 胖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老缺，那洞应该就是怪鱼的老巢了。” “胖子，那洞也不知道有多长，看来又是个挑战。我水性比你好，你记得紧紧地跟在我后头，坚持不住拉拉我的脚。”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别啰啰嗦嗦，婆婆妈妈的了，赶紧出发吧！” 等李缺把手电筒挂在脖子上，两人猛吸一口气，鼓着腮帮子往水下钻去。 入了洞，发现洞里并不算很宽敞，好在洞壁十分光滑，没有石头之类的伤人。水有些浑浊，灯光只能照清前面一米见方。李缺埋头向前游，胖子紧跟其后。 令人郁闷的是这条水道很长，一直向上走，巨大的水压让两人肺好似被人用力掐住了，然后挤啊挤，一股鼻血猛地冲了出来，耳朵里更是刀割般疼。 这时胖子似乎被人扯了一下，整个人都摇晃了下。这下不得了了，胖子一口气没憋住，忍不住张开嘴“咕噜咕噜”地冒起了泡，立马在水里挣扎起来。 李缺强忍着难受，伸手拽了胖子一把，对方身子这才稳住了。不过眼珠子都充血，变得通红。 绝望之时，两人感受到了水流的激荡，隐约还能听到水声，心下一喜，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朝水花处冲了过去。 “哗啦！” 钻出水面，两人都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活……活过来了！”胖子靠在水边，感觉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老缺，刚才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就要跟你说拜拜了。我那时都开始出现幻觉了，那肺就跟海绵一样吸满了水，又重又沉。我现在发现淹死真是太痛苦了……” “看来那金乌盘说的没错，咱们这一路果然是九死一生啊！希望后面顺顺利利的。” 李缺借着灯光看去，自己身处一个十来个平方大小的水潭，不远处是一个小型的瀑布。在瀑布的上头似乎有一豆微光。 “老缺，老缺那边有光！”胖子激动地大喊了起来。 “别嚷嚷了，我没瞎。” “有光就证明是通向外头的，咱们有救了。走，咱们现在就去上面看看。” 胖子立马从水潭里游向岸边。这瀑布的落差也就二三米，可两侧都光溜溜的石头并不好爬。 于是胖子蹲下身子：“老缺，快，我先把你驮上去。” “细狗，你行不行？” “废什么话，就胖爷这身腱子肉，驮你两个我都不带眨眼的。” 李缺也不矫情，赶紧跨坐在胖子肩头。胖子一咬牙，扶着石头站了起来。 “李缺德，你他妈看起来没几两肉怎么跟块石头一样。”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够到了。” 李缺伸手向上摸了一圈，总算摸到一处石缝，赶紧就着石缝爬了上去。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汗如雨下。 等李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胖子拖上瀑布时，手都脱力颤抖起来。 上了瀑布，那道光清晰了几分，两人惊喜万分。可没走两步便陷入了烂泥中。这烂泥足有膝盖深，好半天才拔出脚来。 “我操，这里怎么这么多烂泥巴？” “这里的河流应该是那个出口涌进来的湖水，口小里面平坦，这日积月累泥沙就沉积下来了。咱们得小心，要是碰到个窟窿掉下去，连埋土都省了。” 两人就这么一步挪一步地往前走着。百来米的距离足足走了快一个小时。 “老缺，歇歇吧，走不动了！”胖子气喘吁吁。 李缺也累出一身毛汗，这烂泥就跟个吸盘似的，你越用力拔它吸得越紧，只能先左右晃动脚板，待松弛了几分后再拔脚，很是费力气。 两人正站在原地休息着，突然李缺后背一阵痒痒的，正要用手挠去，胖子突然哑着嗓子喊道：“别动！” 李缺的手顿时顿住了，心里有些诧异：“胖子，怎么了！？” 就见胖子用力地拔着脚走到李缺身后。 “老缺把刀子给我，你不要乱动站着就行。” 胖子的话里有几分焦急、紧张，听得李缺心里一紧，自己背后到底有什么东西？边想着就把刀子递给胖子。 就见胖子先是在李缺后背一处地方狠狠地拍了几巴掌，那块皮肉都被打红了。接着用力掐起一团肉，然后拿着刀子一扎，李缺就感觉后背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接着胖子一挑，那东西就带着血花落在胖子掀起的衣摆里。 “好了！解决了！” 李缺转头就看见衣摆里有一条扁扁的，跟筷子一般大小长短的乌黑的虫子扭曲成一团，顿时有些恶心。 “这是蚂蟥！？” “恩，是蚂蟥，我们小时候去水田里插秧经常碰到，不过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这东西可别小看它，那时我们村里有头牛被这东西钻进了皮肉里。没一个月，七八百斤的牛被活活吸成牛干。刚才我看它的头已经钻进皮里了，你要是惊到它，它会赶紧钻进肉里去，那就麻烦大了。” 李缺一身恶寒，这么大的蚂蟥他也是头一次见。这要是真钻进身体里四处游走，想想就恐怖！ 胖子用刀子把那蚂蟥切成了好几半，流了好大一片血渍，可见已经跟了李缺一路。它的身子还在拼命地扭动翻滚着着，甚至挪动着。 李缺突然发现这蚂蟥腹部有一条白线，再看头部的吸盘明显更扁更大，立马用刀子把它翻过来看了看，果然看到一排比芝麻还小的细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这真是蚂蟥吗？ 第133章 六煞阴虫 有了蚂蟥这么一茬，两人走的更加小心。又走了十来的步，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灯光照去，就见前面河边趴着一具尸体，四肢早就没了，身子从肚子处撕裂开来，也只剩半节，灰白色的肠子流了一地。一大片黑色的蚂蟥趴在尸体上疯狂地噬咬，吮吸着，吃得津津有味。 胖子直接弯腰就干呕了起来。 “胖子没有退路了，咱们得从边上绕过去。小声点，千万别惊动了它们。” “老缺，你还是把我的嗅觉给封了吧，这味道太上头了。呕……”脸都白了。 李缺想了想也是，于是几个按掐下去，胖子顿时什么都闻不到了，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两人沿着洞边走着，很快就开到那具尸体旁边。 就见那密密麻麻的蚂蟥爬上爬下，发出“卡兹卡兹”的撕咬声。胖子甚至看到尸体旁有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珠挂着残筋，十来条蚂蟥抱着眼珠子猛啃，猩红的汁水喷了出来。不由得喉头一紧，头皮发麻。 李缺回头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胖子只能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刚刚走过那具尸体，突然声音停止了。就见一只只蚂蟥像蛇一样立起了身子，虽然没有眼睛，但头却纷纷朝向李缺两人。 “老……老缺，咱们好像被抓包了。”胖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话音刚落，蚂蟥一窝蜂地朝两人游来。那一条条软绵绵，黑黢黢的东西在泥浆上游走的飞快，两人一下子跑不开，只能往后退去。 不料两人背后突然一阵刺痛，胖子一摸，鲜血淋漓。 转头一看原来上面有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孔，跟个蜂窝似的，里面探出半截蚂蟥的身子，看样子比外面那些还要肥壮一些，足有小拇指粗细。这数以万计的虫子纷纷摇头晃脑，让人毛骨悚然。 “我操，这要是老子有密集恐惧症，保准当场膈应死。” 两人只能又往前走了几步，离前头的蚂蟥也就十来步了。现在石孔里的蚂蟥就跟倒豆子似的，“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最前面的几只已经游走到了腿边，胖子赶紧伸手拨开。不料对方吸住手指，张嘴就咬。胖子赶紧甩手，可对方一点都不松口。 胖子也火大了，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对着那蚂蟥就烧去。对方剧烈地拧动着身子，“滋滋”地冒着烟，很快就不甘地掉了下去。 胖子看着手指头上那个深深的口子直往外冒血，赶紧撕下一块布包裹着。 “嘶，这狗娘养的蚂蟥成精了吗，咋这么厉害！” “胖子别小瞧它们，吸盘上有尖牙。” 很快胖子腿上，胳膊上都挂了几条蚂蟥，咬得他“哇哇”乱叫。蚂蟥们疯狂地吸着血，那身子转眼大了一圈。 李缺身手灵活一些，往往蚂蟥刚爬到身上就被它挑了下来。见胖子龇牙咧嘴，叫苦不迭，赶紧过来帮忙。 好不容易把胖子身上的蚂蟥全给拔干净了，一大堆又来到了眼前，只剩三四步路了。 “老缺，这下糟糕了，前有恶狼，后有猛虎，咱们要被这些恶心的家伙包圆了。” 李缺也急出一身汗，跑又跑不了，手上又没工具，难不成活生生等在这里被它们吸干吃净！不……绝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这，他快速咬破手指在淤泥上化了一个符籙，最后一笔把自己和胖子包围在里面。没有黄符，以地为符已经效果大打折扣了，现在在这烂泥上也不知道还有几分效果！现在他心里半点底气都没有。 接着掐诀念道：“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急急如律令！”说着把匕首插入泥中。 这是六丁六甲护身咒。六丁属阴，六甲属阳。六丁都是女神，六甲是男神，都是真武大帝的部下，有“祈禳驱鬼”的功能，也叫“制鬼神”。 就见一点荧光随着符籙延伸，很快两人周边有一圈极淡的金色光芒闪烁着。 “老缺，这什么咒啊管用吗？我看这光明显比你之前那些弱了不止一点。”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这护身咒通常护的是鬼怪侵扰，可这是虫子，又没黄符借力……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成千上万的蚂蟥来到那金圈外面后就不再往前走了，有几条莽莽撞撞地扑过来，立马像触电一样蜷缩成一团，身上冒起了一阵焦烟。 李缺若有所思，他默默念诀开了天眼，就见周围一团黑气环绕着，这些东西果然不是普通的蚂蟥，而是阴邪之物。 他拔起刀子插起最近一条蚂蟥，对方愤怒地卷曲着身子，张着扁扁的嘴叫嚣着，腹部那条白线更加清晰了，顿时想起了什么。 “胖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老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卖关子，有屁快放！” “这不是蚂蟥，而是六煞阴虫，又叫土阴蛊。最初应该是某些虫卵寄居在尸体灵台之中，吸尸气，食尸肉所生。渐渐地演变成了极阴寒恶毒之物，无论活人死人都不放过。” “六傻虫？这虫子果然名字都这么不讨喜。这他妈又什么怪东西？你就跟我说厉害不，要命不？”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鱼国墓里碰到的那个三眼鬼虱吗？这东西与三眼鬼虱，还有乌腹尸鳖合称三大阴虫，各个阴毒狠辣。只不过这六煞地阴虫喜欢软刀子割肉！” “软刀子割肉！？” “恩，这东西阴阳同体，一旦进入身体，会迅产下数千枚虫卵，不到一天就将孵化。接下来的七七十四九天，是幼虫成虫期。到时数以千计的虫子会在你身体里的各个地方游走，一点点蚕食你的五脏六腑，接着是血肉骨头，直到把你吃成一张完好的人皮。 而且整个过程中你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它在啃嚼撕咬骨肉内脏，但你毫无办法。哪怕你想自杀，它也会控制你的意识让你生生熬满四十九天。最后还会把你母体的灵魂吃个干净，连投胎转世都没机会。哎，就这么恶心的东西，对有些妖道来说可是修炼的宝贝。” “我去他妈的傻子虫，简直惨无人道，没有天理了。这不就是把人当作肉罐头吗！”胖子一听这虫子会在身体吃肉喝血，心里就直发怵。又听到虫子还能控制思想不让人自杀，已经癫狂了。 “老缺，要是这虫子钻我身体了，你别客气，一刀把我解决了。” 胖子豪情万丈地拍拍胸脯，李缺有些哭笑不得。 胖子又催道：“老缺坏消息讲完了，现在该讲讲好消息了，是不是有方法解决这破虫子？” “刚才说的就是好消息，我们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至于坏消息是，我解决不了他们。” 胖子一张包子脸立马皱成一团：“得，你这好消息比坏消息还臭上三分。” 第134章 鸟骨之力 就在这时，两人耳边“沙沙”声更加响亮。 抬眼望去，四面八方的六煞阴虫如潮水般爬了过来。那么一大片，少说有上万只，看得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而眼前的光圈只剩一抹微光了，有些六煞阴虫直起身子，等着一扑而上。 “老缺，这么多虫子每个一口，咱们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李缺也急得满头是汗。想了想，拿着刀就要往手臂上割去，却被胖子一把把刀子抢了过来。 “老缺抓鱼你已经流了那么多血了，不能再挤了，没见到你嘴唇都发白了。别待会虫子还没来，你倒流血过多死了。要血是吧，我胖子多的是！” 说话间，胖子拿着刀子往手臂上一抹，血就飙了出来。 李缺有些动容，这才是真兄弟，时时刻刻都会为对方着想。李缺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让胖子滴着血绕了一圈后，重新掐了五丁五甲护身咒。 这胖子本就是童子身，于是那光芒果然亮了许多。有些六煞阴虫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被这金光烧成焦炭。 “老缺，看来我这血火力很旺啊！要不咱们把圈化画的再大点，直接一鼓作气出去。”胖子颇有些豪迈之意。 “你咋不画到宇宙去，这眼睛不大，口气倒挺大。这里离那口子还有好几百米，就是把你的血放光了也不够。再说你当画符是画线啊，这么大的符你得去把我太师祖请来。” 胖子尴尬地抽了抽嘴：“那这符能坚持多久？” “顶多十分钟吧！” 胖子听李缺这么说来，脸都绿了。这就是说十分钟后还得喇一刀。 李缺静下心来思考着那些学过的道术，哪些可以用在这种场景，毕竟这六煞阴虫虽然是由阴气孕育而生的，倒跟妖魔鬼怪还是有区别的。 “金光咒不行，在这烂泥潭里，又没黄符，凭我现在的道力明显吃亏。护身咒也不行，太温和了。驱邪咒的话，这里虫子太多了，作用不大。那还有什么可以用？”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咒术，倒没有地点符籙的限制，但是需要至阳之物作为媒介！可九疑针自己并没随身带着，这童子血效果有限，至阳之物，至阳之物…… 嘿，有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枚洁白的骨头，立马眼睛一亮。 “胖子咱们有救了！” 胖子还在那里神神叨叨地数着自己还有哪些事情没做过。 “哎，失败啊，这么多年连个女人的嘴都没亲过，遗憾呀！” “卡里余额还有……也没出去潇洒走一回。” 边说着，边满脸忧愁地摇头晃脑。 一听李缺这么说来，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快说，什么办法？” 李缺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它能救我们。” “这东西看着眼熟。诶，这不是金乌盘里的那枚骨头吗？” “恩。当初去舀油，回来时水银追得急，为了保命那金乌盘被我拿来垫脚了，便随手把这东西掰了下来。” “这么一小截当牙签都费劲，你确定它能救咱俩的命？” “这个东西虽不是法器，但比一般的法器更厉害。这是金乌鸟的真身骨！金乌鸟是什么，那可是传说中的太阳神鸟，其至阳之力一点都不弱于九疑针。得，你就等着瞧吧！” 说着李缺脸色一敛，双目一瞪，手指迅速变化着：“吾奉威天，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 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三十三天神 在吾法之下，使东即东，使西即西，使南即 南，使北即北。从吾封侯。不从吾令者斩首。急急如律令！” 这是威天大神咒，极有威力，一般是用来对付那些死皮赖脸，冥顽不灵的恶鬼，直接奉天地之令给予斩杀，狠辣果决。 不过这术法用起来比金光咒还麻烦，要么需要自身道法深厚，要么要有高深灵物或法器加持做镇眼，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被人使用。 就见李缺把金乌骨放在手心，输入一丝道气，那骨头立马炸开一股金光，顿时整个洞穴被照得亮堂了起来。 呼—— 接着山洞里卷起一阵龙卷风，地面也隐隐地开始震动了起来。那条小河更是水花翻滚，哗啦作响。所有的六煞阴虫仿佛被定身了，半步也不再挪动。 呖呖—— 突然一声清脆的鸟鸣声，就见那金乌骨中飞出一只巨鸟的光影，乌鸦的头，三只脚，身上长满了金黄色的羽毛。最神奇的是全身燃烧着赤红的火焰。 胖子直接看傻眼了！ 那鸟在空中盘旋一周，温度似乎都上升了几度。胖子就觉得泡在烂泥里半天的手脚不再冰冷，身上暖洋洋的。 再看地面上所有六煞虫竟然蜷缩成一团，似乎极其害怕，而石壁上的直接缩回了洞里，连脑袋都不敢露。 金乌鸟最后俯冲进了烂泥潭中，不见了身影。 很快地底和四周的墙壁似有岩浆要爆发出来，隐隐透出一阵金光。 那些六煞阴虫就跟被火烤了一样，纷纷在地上扭了翻去，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黑烟，很快就变得干巴巴的，奄奄一息了。孔洞里的阴虫也好不到哪去，大半截身子耷拉在洞口，一副身子被榨干的样子。 胖子摸了摸烂泥潭，并不烫啊，太神奇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龙卷风呼啸着打转，然后卷着满洞的阴气慢慢钻入了地下。很快又一声鸟鸣传来，就见那金乌鸟从地底飞了出来，环绕了一圈后，傲娇地飞回了金乌骨中。 光消气散，洞中恢复了平静。 胖子拿刀子捅了捅六煞阴虫，一动不动，早就凉透了。 “老缺，这鸟骨头还真是个宝贝呀！这些傻虫全玩完了。” 李缺开心地看着手中的鸟骨，这至阳之物大都是凝聚了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的宝物。如果连这些六煞阴虫都解决不了，保准被人笑掉大牙！ “走吧，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 没了六煞阴虫，两人也没了顾忌，加快速度向那洞口走去。 半个小时后，李缺和胖子总算来到了洞口。现在两人全身都是泥巴，就跟头在烂泥里滚了一圈的野猪。 洞口很大，外面的风光一览无遗。一阵凉爽的风吹来，感觉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跳跃。炙热的阳光落下，两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再睁眼，一汪绿色的湖水波光粼粼，远处白帆点点，一片祥和。 “活着真好！” 胖子由衷地说道。 李缺点头：“恩，活着真好！” 第135章 莫三娘 出了洞穴，两人发现自己在一个湖中荒岛上，四周全是湖水。岛不大，也就三十来个平方大小。上面除了无数黑乎乎的大石头和齐腰高的荒草什么都没有。出口在一块足有轿车大小的石头下面，一半都泡在水里，难怪这么隐蔽。 胖子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堆上顺便打了个滚，舒服地吐出一口气：“呼，终于脱离苦海，重见光明了。这个世界真他妈美啊！” 李缺也看着久违的阳光，全身轻松万分。这一路危机重重，九死一生，磨光了自己所有的精力。 很快附近打鱼的渔民发现了两人，和岸上通了电话后，就飞快地送两人去了岸边。 刚上岸，两人还没站稳，就有个描眉画眼、波浪卷的女人飞奔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两人，搞得李缺两人莫名其妙。 “我说，姐，你谁呀！？” 李缺举着手，又不敢推，只能一个劲地朝胖子使眼色。 这种花边的事，胖子就显得自然多了，打趣道：“姐，我这身上又脏又臭抱得不舒服，要不等我洗白白了，你再来抱，抱多久都没问题。” 莫三娘这才闻到一股极腥臭的味道，忙松开两人，细细的眉眼嗔了两人一眼，抹得红艳的嘴唇翘了起来：“这个胖弟弟挺能开玩笑的。自我介绍下，我是老爷庙那客栈的老板，附近一带的人都叫我莫三娘。这次得亏你们俩活着回来，不然我这客栈就玩完咯。” 胖子和李缺这才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女人，三十岁上下，面容白皙姣好，一头茶绿色的波浪卷配上一袭淡蓝色皮裙，还真挺好看的。 莫三娘见两人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红润的嘴唇笑了开来：“咋？姐姐脸上长花了！” “长啥花啊，姐姐本来就是一朵牡丹花。” “哟，这胖弟弟嘴真甜！”说着爽朗的笑了起来。 看着这个热情大方，风韵犹存的莫三娘，用手拐了拐李缺，舔了舔嘴唇小声说：“老缺这姐姐不错，跟个熟透的苹果似的，韵味十足啊！” “滚！贪财好色，胖子你完了。” “得，你不也对那韩冰山念念不忘吗。再说年少不知姐姐香，会错把青春插稻秧的。” 李缺瞪了过来！ 莫三娘见两人嘀嘀咕咕的，不由得挥手：“先别聊了，我已经把房间给你俩订好了，衣服也买了一身，你们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姐姐我带你们去吃鄱阳河鲜去。” 李缺两人心下大喜，心道：“这莫三娘心思是个妥帖的。” 很快两人在酒店里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河鲜馆的包间里。 “两个弟弟，这衣服还合身？” “姐，你这眼光是这个！”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我穿上这身衣服后，那颜值夸夸夸地直往上涨。” 莫三娘“咯咯”地笑着：“这胖弟弟小嘴巴挺甜的，也不知道哄骗了多少女孩子。” 胖子嘿嘿笑着：“惭愧惭愧，至今单身无人怜，也就是耍耍嘴皮子还算溜。” 现在桌上琳琅满目的都是各类河鲜，很多都叫不上名字。 “来，两个弟弟，感谢你们平安回来，我先来三杯。” “哐哐哐！” 莫三娘举杯一口气干了三杯红酒。 “这次要不是你们及时去报了信，那一屋子的人可都没了，那我也没了。来，姐姐我再敬你们三杯。” 说着又是举杯连喝三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说实话，莫三娘是打心眼里感激两人。那晚的事她也问清楚了，要不是李缺冒着生命危险去老爷庙里打了电话，要不是胖子舍身去引走了怪物，自己这下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胖子一拍桌子：“好，姐，爽快豪气！我就喜欢你这喝酒劲头，不像某些人蔫蔫巴巴的……” 李缺懒得理他，正悠哉悠哉地啃着一只大螃蟹。 “你们回来了，姐姐的心啊都回了位啊！这两天你们是不知道啊，你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都急得要跳湖了，你们看看这嘴里都长了好几颗燎泡。” 说着还真扒拉嘴皮子给两人看，李缺垂下了头，胖子还真屁颠屁颠地凑过去看了起来。 “姐，这两天你也辛苦了，来，我敬你三杯。”胖子举杯就喝了起来。 原来两人那晚失踪不久后，风雨就停了，然后救援队也赶来把人全接走了。当得知李缺两人去帮大家报信没回来，立马连夜搜救了起来。 可连续搜寻了两天也没找到人。就想着这两人肯定没了，于是沿着老爷庙一代找了去。 “吃菜，这都是刚刚从湖里打捞上来的鱼，味道很是鲜美，别处吃不到。”莫三娘不停地招呼两人吃菜。 “恩，这鱼好吃，刺也少。”胖子胡吃海塞，满嘴流油，跟个猪八戒似的。 “哎，胖子，姐姐问你们个事，那天晚上你们真遇到了水怪？”莫三娘一脸忧心忡忡地看来。若真有水怪，那自己的客栈就得重新设计了，不再留宿。 胖子和李缺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到底要不要讲呢？要是让人知道这世上还有旋龟存在，那片湖泊非得闹翻了天。以旋龟的能力，还不得死伤无数。得，这造孽的事还是少做吧！ 李缺思考了几秒：“姐，那晚天风大雨大天又黑，我们也没看清那是不是水怪，或许是个大树桩呢？反正那地方从千年前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多注意准没错，你说呢？” 莫三娘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心里顿时有了打算。她也不再多问，给两人各夹了一只油爆虾：“恩，姐姐心里有数了。来，吃，这油爆大虾用的虾可是这湖里的白虾，就这个季节有的吃，快尝尝。” 接着又朝门外喊道：“服务员，我的白浇雄鱼头好了没？” 李缺心里暗暗点头：“这莫三娘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 “咱们吃完饭后，你们先回房休息一下，晚上姐姐带你们去湖畔的夜场开开眼界，这几天保准给你们安排的妥妥的。”说着颇有深意地朝两人眨眨眼睛。 胖子一脸激动：“姐，你咱这么体贴呢？谁要娶了你，保准祖坟冒青烟。” 莫三娘一张大红唇笑个不停：“胖弟弟，多住几天，姐姐我体贴的地方多了去了！” 李缺却直接拦住了：“姐，不用麻烦了。我们明天就回武汉了，还有点急事要办！” “什么事先放放，也不差这两三天。”莫三娘劝着。 “哎，催命的事！”李缺摊了摊手掌看向胖子。 胖子顿时想起了洞里和群鬼的约定，背后一寒，赶紧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对对对，大事！不去办，下次陪姐姐喝酒的机会都没了。” 莫三娘见两人说得这么严重，也不再劝了，略带遗憾地说：“行，那明日中午我给你们送行。有空来九江，我再带你们去潇洒走一回。” 这边两人回到酒店刚躺下，救援队就打来了电话，让两人去做下记录。 这水墓里的事两人打死也不能说，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了也没人信，于是两人商量好，那晚胖子找到李缺后，就被海浪卷进了水里。落水后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那荒岛上。 对于这番说辞，救援队并没有多怀疑。毕竟鄱阳湖中分散着几十座小岛，还有些巨大的礁石，救援队没找到也很正常。 更何况两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打电话，是乐于助人的典范，于是在进行一番嘉奖表扬后，两人就回了酒店。 胖子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感觉这一切都在做梦。 “老缺，我现在想起那烂泥潭里，感觉这里就是天堂。” 另一张床上的李缺摩挲着那枚鸟骨：“恩，是挺糟糕的。就是可惜了那个金乌盘，不然咱们可以知道更多的事。” 事情到这里，李缺还是有些疑惑，如果出水的金人跟赵高有关系，那为会出现在楚国王子的墓里。难不成赵高和这墓主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很快他就知道了其中的秘密。 第136章 女娲玉魄 胖子突然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哎呀，把正事给忘了！” 李缺就见胖子兴冲冲地跑去沙发上拿起了包，然后像个宝贝一样抱着回了自个的床。 “胖子，你那包上都是泥就往床上放，你不嫌埋汰吗！” “埋汰什么？这里面可都是好东西。我跟你说这些东西要是都出手了，咱们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李缺当然知道那包里放了什么，反正现在也没事，就看看胖子从那棺材里拿了些什么好东西出来。 胖子乐呵呵地把手往包里掏去，笑容随即顿住了。接着各个角落掏了掏，脸色黑了下来。他把包整个都倒了出来，可里面什么也没有。 “东西呢？老缺，咱们屋子进贼了！”胖子咆哮了起来。他想到那赤金镶宝石的面具，通透水润的玉壁……急得面红耳赤，气得火冒三丈。 “贼？不可能，就你这么个破包谁看的上。你先别急！我问你这包你一直背在身上？” “当然，就是去吃饭那会我都带着，肯定是回来的路上被贼给偷了。不行，我得报警！” 李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胖子：“胖子你脑袋进水了，你去报警可别带我去。这丢的东西你怎么说？墓里面拿来的，我保准叔叔们送你银手镯一副，铁屋子一间。” 胖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妈的，哪个王八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非得把他扔去那洞里喂六傻虫！” 得，还六傻虫叫着！ 李缺知道胖子也就嘴巴狠点，其实胆子比芝麻还小，真让他杀人放火保准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缺拿着那包上下翻看了下，突然看到右下角有裂开了好大一个口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得，胖子你也不要睡觉了，趁着天还亮着再跑一趟那洞里，自个割肉喂虫子吧。” 胖子看到破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个洞？” 突然他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在那水道里我不是差点摔了一跤嘛，当时就感觉后面被人扯了一下，看来是在那里被石头勾破了！” “自己丢的，这下没话说吧。” 胖子一脸郁闷地坐在那里嘟嘟囔囔：“你说我咋就这么倒霉呢，百尺村一大包东西也就剩个金锭子，还欠了狐狸精一个人情，赵高墓都是宝贝又全都倒在了门口，这好不容易下了个水墓，去了大半条命，还空手而归……老缺，你帮我算算我是不是命里没有财运啊！？” 李缺白了他一眼：“算不了，这命里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强求不得，再说没拿出来也许是个好事吧！” “好个毛线！哪里好了？” “你看啊，那些东西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按你们行里话说都是枪子货。你说这要是哪天不小心透露出去，你有几条命可以活。” 胖子这么一听，心里好受了几分，嘴上还强硬着：“哪就有那么倒霉，再说我可以找琳琅阁出手。” “胖子，你记住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咱们钱够花就行。” 胖子只能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又白忙活了一场。”突然又一拍大腿：“等等，我还有个好东西。” 说着像只猴子似的跑去翻起了换下来的衣服。 本来从湖边回来，莫三娘就先带两人去酒店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这些衣服胖子是要拿去扔掉的，但莫三娘拉着两人就去吃饭，胖子就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好在咱们换了的衣服还没扔。”胖子从臭哄哄的衣服里找到自己的外套，摸到了口袋里的硬物，忙掏了出来。 “老缺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李缺就见一块花花绿绿的绸布里有颗绿莹莹的珠子，通体荧光，水色极润，很是漂亮。 “这是哪里来的？”拿在手上一股极舒服的气流涌入丹田，李缺感觉自己的道气在兴奋地波动。 “那楚国王子嘴里抠出来的。” 李缺闻言心下一惊：“胖子你把灯关了。” 果然就见那珠子立马散发出缕缕绿光，绿光中还渐变出一丝淡蓝，真如开屏孔雀一般美妙动人。最令人惊奇的是一米之内照得清清楚楚，连头发都能看清。 等开了灯，胖子忙问道：“老缺，这是什么东西？” “女娲玉魄。” “女娲玉魄？没听过呀。” “你肯定没听过，因为这东西在二千年前就不见了踪影。当年秦始皇可着劲搜遍了六国的宫殿府库也没找到，原来在楚国王室后人的棺椁里。这谁能想到呀！” “老缺，那这东西有什么用？” “相传周武王年间，有人在泰山之巅发现了一块会发光的石头，于是进献给了武王。待石头劈开后，掉出一颗绿色的圆珠子。 姜子牙卜卦推算后，得知此物是当年女娲娘娘见万民深受水灾所落之泪。因在泰山之巅吸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慢慢凝结成珠。孕养天地上万年，已化为玉魄，即为玉魂。 这东西后来被周武王随身佩戴，成了周朝王室的传承之物，想不到竟被楚国得到了。 胖子，书中有说，把玉魄常年佩戴身侧，百病可消，延年益寿。若死后含在口中，则尸身如睡，万年不腐，而且魂魄免受轮回之苦。若是术士，这东西简直是修仙的绝佳之物，事半功倍。这次，你真捡到大宝了！” 胖子已经喜不自胜了，拿着珠子就“吧唧”一口：“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李缺嫌弃地撇撇嘴：“我操，这可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还是个男的。胖子你也能下得了嘴！” 胖子也反应过来，忙“呸呸”个不停，最后很是郁闷地一摊手：“完了，我不干净了。” 第137章 遗表 李缺拿着珠子若有所思。 胖子正笑呵呵的，突然回过神来：“老缺，这珠子既然可以延年益寿，那对你那事是不是有帮助？”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刚才拿着它，发现道气确实增长了几分。” 胖子立马兴奋了起来：“那还等啥？来来来，你赶紧把它吸了。” 李缺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蚊子，哪能说吸就吸？” “不对呀，那狐狸，还有蜈蚣的内丹你不都吸了吗？” “这玉魄是先天孕育的灵珠，和后天修炼而成的可不一样。没有法门是很难为己所用的。而且这可是稀世之宝，世上仅此一枚……” 胖子直接一抬手：“别说舍不舍得，你李缺德是我胖子的过命兄弟，能救你的命，别说一颗珠子，就算你把一座金山放我胖子面前，我也半只眼睛都不看。” 李缺既感动又好笑：“行，那咱们明天先上武当山。刚好那超度的事也得赶紧找老头子去办了，久了麻烦就大了。” 两人正要收拾东西睡去，突然那块裹珠子的布引起了李缺的注意。 李缺拾起来看了看，这绸布一面是繁琐的几何花纹，一面竟密密麻麻都是字，还都是楚国鸟虫篆。 “胖子，这是哪来的？？” “哦，我怕这珠子磕了碰了，在棺材里随手拿来包珠子的。咦，这上面咋有这么多字？” 李缺摊开绸布，大概扫了几眼：“这应该是那楚国王子的遗表，也就是遗言。” “快看看这王子说了什么？说不定又在哪里藏了宝藏。”胖子兴致勃勃。 得，这胖子，俗！三句不离钱！ 李缺仔细地念了起来。 “臣知天命不可违，恨岁绝无以复国。无颜于列代祖宗。如今，贼秦兵壮器强，我等无法与之抗衡，只能退居山林，以待反秦之机。历经三载，兵甲已有十万之众，马匹两万余，粮草二十万。天若予吾十载，必出兵北上，直捣咸阳。 去秋，秦兵三十万出关。吾与司马等商议，南荒诸山千万，莽莽荒林，暂可避敌。故遣百万众至鄱阳旧地，再取道南下。 又托玉公子以金人十二，珠玉十箱贿贼秦武阳侯高，其诺不出兵伐楚。若贼宦无诺，司马可以玉公子之书信，告于天下。我大楚八百余载，必有天助，他日必汤覆恶秦，匡复楚之社稷。武顿首也！” “胖子，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楚国水墓里，会有和赵高墓里一样的东西，原来都是这楚国王子送的。可惜赵高不守承诺，最后还是派兵来赶尽杀绝。” “按我说啊，肯定是赵高这阉人看上了人家家里的宝藏了。你想想啊，这人一口气送了十二尊金人，十箱珠宝，哪能让人不眼红。” “恩，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这熊武也是个有能力的，短短三年就练了十万兵出来。可惜英年早逝，不然这秦末乱成那样，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复国。 “得，最后项羽还不是把大秦搅成一通浆糊。他可是楚国大将的后裔，也算是为楚国报了仇。” “胖子，才思敏捷呀！这可见冥冥之中，很多因果都是有数的。” 李缺又看了一遍文字，确实没有发现其他奇怪的地方。不过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玉照霄宫，精舍。 等到玉阳子和不虚子听完李缺讲的事情，两人均是一震，待拿起女娲玉魄和那枚金乌骨，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喜色。 “缺儿，这玉魄和金乌骨都乃上古神物，平常人听都没听说过，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福气找到它们。” “师伯，这东西对我这命格有用吗？” 玉阳子笑着点头，捋着胡须：“你这五阴身最忌阳性之物。这金乌骨与昆仑神木都是至阳之物，虽然效应不同，想来即使不能化去你的五阴身，也能控制一二。” 不虚子啧啧两声，摇头晃脑：“你这傻小子也是傻人有傻福。这金乌骨极其霸道，你这身体本身是承受不了。不过有了这玉魄，倒是多了几分借命的把握了。” 李缺听了这番话，心下激动不已：“师伯，老头，我若是用这金乌骨可以活多久？” 玉阳子和不虚子互相看了眼，颇为犹豫。斟酌了下，玉阳子伸出一根指头：“一年。” “才一年呀！”李缺略微有些失望，原以为会多个三年五载，想不到才多了大半年。 “臭小子，你以为我和你师伯是神仙呢？要能给你改命早就改了。就这一年时间还是有这金乌骨，不然门都没有！这世间多少人为了多活一个月都煞费苦心，你这有这一年时间，好好给老子去找最后一根针。”不虚子给了李缺一个脑蹦，吹胡子瞪眼的。 “缺儿，你本就是襁褓中就该命绝，全赖你师傅二十年来精心呵护才能至此。我道门中人，不论生死均是得道，你可明白？” 李缺揉了揉脑袋，赶紧摆摆手：“师伯，你们俩误会了。我不怕死，我就是觉得还有许多事没做，有点遗憾，有点遗憾。”说着傻笑了起来。 不虚子突然盯着他面容古怪地笑着：“臭小子，看来这下山一趟，多了几分尘心呀！来，跟老头说说，是不是有心仪的姑娘了。恩，让我想想，不会就是上次那个韩丫头吧。唔，那丫头面子冷是冷了点，长得还不错，配你吗还是绰绰有余的！” “啥叫绰绰有余？老头你把话说清楚！” “哎呀！” 李缺又挨了一个脑蹦。 “没大没小，逆徒！” “老头，你说就说，别动手呀！”李缺一脸黑线。 不虚子又兀自絮叨着：“我看你们上次眉来眼去的，实在不行早点弄个徒孙出来也不错，也算可以承接老头子我的衣钵了。” 李缺脸色有些微红：“老头你又胡说了，我跟韩冰清清白白……” “有白菜都不啃，废物一个！” 李缺无语了，小声嘀咕：“老不正经！” 玉阳子看着两师徒，一脸无语，心道：“师们不幸呀！” 第138章 借命三重 这天晚上，李缺几人再次来到莲花峰峰顶。 今夜群星璀璨，一轮明月如玉盘高悬，洒下冷冷清晖。 玉阳子两人抬头看了看天空，面上多了一抹喜色。 李缺还是坐在上次那个圆台中，不虚子拿出那颗女娲玉魄。 “臭小子，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今夜苍龙归宿，七星有护，对你用玉魄极有帮助。” 李缺抬眼看去，果然北斗七星护着一颗特别耀眼的星星。 其实七千年前，中国古人就早已经把星空划分成龙和虎两大区域。后来逐渐形成了四象，即“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后来又把四象的每一象各分为七段，每一段叫“宿”，共为二十八宿。 今夜这颗星居东方中位，是东方青龙七宿里角、亢、氐、房、心、尾、箕中的“氐”位。 氐星宿，为二十八星宿第三星，亦为青龙第三星，乃苍龙胸星之精，是龙心要害所在，全名氐土貉。氐星之精属土，形如狐狸，耳短小。氐星博学，知道万事万物的规律。按道教所言，修道之人遇到氐星修炼，往往能修为大进。 “缺儿，良机难得，你面东而坐。” 就见玉阳子飞快地在李缺身上几大要穴点去。李缺就感觉丹田像有个旋涡，在不停地往外吸着。 不虚子捧着女娲玉魄掐诀念着：“皇皇天宇，七星来照。灵身自取，万籁归心。急急如律令！” 接着眼睛一横，双指指天，大喝一声：“来！” 就见一缕星光从天而降，落在女娲玉魄上，很快那玉魄光彩夺目，层层绿光环绕着，竟有七层之数。接着一丝丝绿气从珠子里散发了出来。 李缺离了一步之遥，都能感受到它蓬勃的力量。自身丹田处更是疯狂，让他难以控制了。 接着玉魄表面出现发丝裂纹，“卡”一声轻响，碎成了粉末。就见一点点蓝绿的星光钻进了李缺丹田。 李缺立马觉得气海被一股霸道的气息填满了，接着体内跟烧沸的水一样，烫得难受。 李缺强咬着牙忍着，整个脸上全是汗，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那脖子上的青筋就跟皮筋一样弹跳着。 “师兄，这玉魄之力极为霸道。臭小子就那么点根基，要不要……” 不虚子有些不忍了。 玉阳子摆摆手：“师弟，这修为之苦不比寻常，只有自行参悟，顺应本心，才能得证大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李缺忍得愈发辛苦，那心肝脾肺仿佛已经被煮熟了，甚至脑袋都开始浑浑噩噩起来。 他突然试着把体内原有的道气运转起来，这火烧火燎的痛楚竟然减轻了几分。 咦？难道需要用自身道气炼化这东西。不管了，干了再说！ 于是他把所有的道气运转起来，竟然真和那股突如其来的灵气融合在了一起。渐渐地，两股气相互交缠，越来越顺，越来越丝滑…… 良久，他睁开了眼睛，脸上全是兴奋：“师伯，老头，我成功了，我把玉魄里的灵气吸收了。” 不虚子抓住李缺的手，微眯眼睛，几秒后点了点头：“臭小子，你这五阴体虽说修炼术法事倍功半，但是这归元养气倒是好用，跟那吸尘器似的能吸。嘿嘿……倒是东边不亮，西边亮了。” 玉阳子颔首：“天无定数，焉知非福！” 李缺也大概明白了，就是自己虽然修炼道门术法很费劲，但是道气孕养这块还不错。妈呀，这不就跟天龙八部里的“星宿老怪”一个样吗？ 呸呸呸，我一表人才，颜值爆表，正直有善，也是那恶毒的糟老头子能比的！至少我也是段誉呀！ “老头，那是不是以后我用阵法，符籙会比以前更厉害？”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吧！就跟程咬金的三板斧一样，招式不多，却刀刀入肉。” 李缺心里美滋滋的。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用金乌骨续命。 等李缺坐定，玉阳子和不虚子坐在李缺一前一后。 “缺儿，这金乌鸟本是太阳所孕化，脾气最是暴躁无比。入体后要经历三重痛楚，分别是焦肉之苦，噬骨之痛，沸血之难。这过程若是久了，会烧伤魂魄。所以我先把你的三魂引入这盏魂灯中。但七魄还在，你依然能感觉到疼痛。” “师伯，你放心，我能忍住。” 然后李缺一动不动地捧着一盏油灯，虽灯光如豆，在山风中却巍然不动。 就见玉阳子左手心摊着那枚金乌骨。这金乌骨早就一头削尖，并在三清祖师像前供奉了七日，已消去几分戾气。 就见玉阳子右手两指夹着一张紫色符籙，口中大念道：“天地玄生，万星摘引。金乌唱晓，万木逢春。去浊扬清，涤我宏宇。急急如律令！”接着那紫色符籙烧成灰烬，一缕紫烟环绕在金乌骨上，接着被骨头全部吸了进去。 立马金乌骨上缠绕了一圈紫色，如一条龙蜿蜒而上。 接着玉阳子快准狠，拿起金乌骨直接刺入了李缺的大陵穴。 李缺身子一颤，面容立马扭曲了起来。要说刚才玉魄是烧沸的水煮着五脏六腑，那现在就是用烧红的铁钎直接扎入了皮肉里。 他感觉现在自己就是只羊腿架在火上烤着，那油滋滋往外冒。 太痛了！ 不虚子摸了摸李缺的额头，滚烫如烙铁：“师兄，太烫了。这样下去，会烧坏脑袋的……” “师弟，再等等，这才第一重！我相信缺儿能捱过去。” 李缺把这话听进了耳朵里。 “我操，才第一重。” 李缺心里呐喊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这么煎熬了十来分钟，李缺全身是汗，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不过身上的温度总算降了下来，一阵山风吹过，他感觉舒服了几分。 可他还没来的及高兴，第二重痛苦就接踵而至了。 “啊！” 李缺大叫一声，脸色已煞白一片。身上的每一处骨头仿佛被人生生折断，接着又有如千万只虫蚁在噬咬。 眼瞅着李缺身子摇摇晃晃，进气多出气少，不虚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手掌按在李缺肩头，输入一丝道气。 李缺就感觉关节处的虫蚁啃咬得轻了几分，于是咬紧了牙，勉强忍住了。 等不虚子的手从李缺肩头移开，已是满头大汗，脸上全是疲色。一头白发兀自在山风中飘散…… 第139章 玄天符籙 “师弟，怎么样？” “没事，还能活个百八十年。”可是说话间，却多了一份疲惫。 李缺闭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他心里知道自己能过这一关，肯定是老头帮的忙。现在听他声音这么虚弱，心里顿时急躁起来。 他想张嘴说话，可没了三魂，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嘴唇微微地颤动着。立马气海又翻涌起来，一股反噬的余威冲上心头，嘴角流出一线鲜血。 不虚子一拍李缺脑袋：“臭小子，我好得很，保准能活到给你儿子张罗娶媳妇。你别瞎想，赶紧给我调整好气息。” “缺儿，莫要分心，马上就是第三重了。现在你听师伯的，按口诀运转道气。丹田冲虚分两线，灵台遥接百会心。神康接引太渊至，合谷一泻出涌门，如此这般循环。” 李缺知道这是武当“八脉气海术”，有次自己在太师祖的手札里见过。只是当时觉得自己道气弱用不上，也就没认真看了。师伯这是要让自己运气去抵抗金乌骨借命带来的反噬之苦，可自己能行吗？ 李缺试着运转丹田里的道气，立马一股沸血围攻了上来。好不容易等他冲上了太虚，身体里的血液就全沸腾了起来。接着周身就跟倒了汽油烧起来一样。 如果噬骨之痛是七级痛，那现在血沸就是准准的十级了。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突然所有血液似乎全部被吸走了，李缺就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口大铁锅里慢慢炸着，身体立马干巴得只剩一层皮。没有血液供应，李缺就像被人按进了水里，不断地感受窒息的痛苦！ 接着血液又迅速涌回，李缺又感觉自己像个气球在膨胀，眼珠子和五脏六腑都要挤出胸腔了。 如此循环几次，李缺已倒在地上瑟缩不已。 不虚子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起他。 玉阳子也抓住李缺的手，输入一股道气，却立马被反弹了回来，掌心焦黑一片，冒着缕缕黑烟。 “这金乌骨的灵气太霸道了。缺儿你听的到师伯的话吗？快按我说的运转道气。” 李缺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有人喊，他想回应，嗓子里却滚烫滚烫的，不由得喷出老大一口鲜血。他现在稍微动一动，就是割肉一般的疼痛。 “我就要这么死了吗？” 李缺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紧接着一个个人影闪过，有老头，玉阳子，清风，还有胖子，韩冰…… 不，就这么死了太丢人了。被胖子知道了，要笑不活了！ 不，我不能死，我还答应了带韩冰去外面的世界走走！ 不，我不能死，我还要给老头子养老送终！ …… 他借着最后一丝力，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运着道气。很快丹田处涌出一丝暖流，冲向冲虚，接着依次是灵台、百会、神康、太渊、合谷、涌门，最后流向四肢百骸，千筋万脉。 这下仿佛是油锅里滴进去了水，惹怒了那股灵气。于是滚烫的血液更加疯狂肆虐，直冲脑门。 李缺立马就感觉有一个锤子锤击着脑门…… 他双目赤红，流着血泪，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打开气海“阀门”。顿时一股澎湃的道气席卷而去，经八穴后，与那沸腾的灵气扭成一团。 “缺儿，别急。这道气归三元，咱们慢慢跟它耗。” 可李缺却再也不想忍受那千刀万剐，烈火烹骨的痛楚，于是暗暗咬牙，加大了力度，准备跟那股灵气拼个你死我活。 道气很快把那股灵气完全包裹住了，可就像一条蟒蛇咬住了野猪，却吞不进，吐不出。 最终，李缺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臭小子！” …… 等李缺醒来，就看到好大一张胖脸凑了过来。 “胖子！” “李缺德，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说，你他妈都睡了七天七夜了，要不是两位真人说你没事，我都以为你成植物人了。” 李缺听到这里，立马想起了不虚子和玉阳子，赶紧想要爬起来，可骨头就跟针扎了一般——透心的疼。 “哎，你别动！真人说你什么气血……什么涌，经脉……啥冲关的，反正就是差点嗝屁了。” “他们没事吧？” “没事。就他们那走路带风的样子，再活五六十年还真不是问题。” 李缺这么一听，稍微放下心来。他暗暗运转了一下道气，发现丹田处隐隐发疼。自己的道气仿佛被一张大网包裹得严严实实，半点散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七天前的夜里，李缺倒地不起，面色发紫，滚烫如火，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这已经是李缺第二次如此了，要不是他从小在道门长大，吞吐调息学了个遍，换做他人坟头草都老高了。 “臭小子！臭小子！” “师弟，你把他扶好。” 接着玉阳子从怀里抽出一张金面紫符。 “师兄，这……可是师祖留下来的最后一张玄天符籙了。” “师弟，先不说缺儿是你我看着长大的，就这东西师祖当年留下来本就是给人用的，难不成留在那里便宜了虫子。” 不虚子十分感激地看向玉阳子。 世间大多人只知武当紫符珍贵，却不知还有一种符为金面紫符，乃是武当宗门镇山之宝，只有历代掌教几人知道它的存在。 这金面紫符所画为玄天符，乃是栖云真人师祖清虚真人于乾隆三十七年，问道鹤鸣山时，经天谷洞发现道陵天师一揭崖刻，堪破其中奥妙，得一玄天符文。 后清虚真人回武当后，在紫云峰又参悟十载，此符籙才淬炼而成。此符不仅可呼风唤雨，降妖除魔，还可吸纳天地之气引为已用，有增加修为的功效。 清虚真人拢共也就练成三张。 道光二十四年，蜀东大旱半年之久，禾苗干枯，百姓食不果腹，清虚真人祭一符，天降甘霖，以解困顿。 清虚真人羽化后，剩于两符由太丰真人保管，后又传于栖云真人。 第二张即栖云真人为王家续命，得白银五十万两，买粮食药材赠济灾民。有人要问了，为何不下场雨解了干旱？一来实在是当年山陕两地牵连太广，二来多地疫病已成，光下雨也是无用。所以只能化来银两买粮药解救灾民。 想不到如今第三张即然用在了李缺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人身上。 玉阳子飞快掐诀念道：“北斗七元，神气统天。天罡大圣，威光万千。上天下地，断绝邪源。乘云而升，来降坛前。降临真气，穿水入烟。急急如律令！” 就见那张金面紫符籙飞到了半空，接着化为一拳紫色的烟云。 “夸嚓！” 一红，一紫，一金三道雷劈落在那团烟云上，立马电流在烟云中穿梭，金黄闪烁，璀璨夺目。 “师弟，准备好了吗？” “可以了。” “去！” 一声暴喝，那团烟云立马飞向李缺，与此同时，闷雷滚动，狂风大作。 烟云在李缺身侧缭绕，很快化作一条紫龙尽数钻进了李缺身体中。 李缺身子一抖，感觉那股乱窜的热气被一块布包裹的严严实实。接着一股清凉的风卷入胸膛，散进了每一寸皮肉之中。 好舒服，舒服…… 根本不想睁开眼睛！ 第140章 老少皆忽悠 又过了几日，李缺已经能蹦能跳，吃嘛嘛香了。而且发现丹田处的道气不仅可以自如运转，还足足充盈了好几倍，心里那是乐开了怀。 长生观，灶房。 “老头，这是我专门让胖子去山下买的三年老母鸡，还放了天麻，猪肚，炖得烂糊糊的，保准鲜掉你的舌头。” 不虚子手指敲着桌子，双眼觑着李缺：“臭小子，你撅个腚，我都知道你拉什么屎。有什么话就说吧？” 李缺很狗腿地给不虚子盛了满满一碗鸡汤，还有个大鸡腿：“老头你先吃着。咱就一点指甲盖点大的事，吃完再说。” 胖子也在一边起哄：“对呀，真人，你这徒弟其他本事不咋地，这炖汤做饭还是不错的。快尝尝这汤，啧啧，太鲜了！”说着“呼噜呼噜”地喝了起来，清风也啃着一只鸡腿吃得香喷喷。 其实不虚子已经偷偷吞了好几大口口水了，可他还是不为所动：“兔崽子，就你那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我要是喝了这碗汤，吃了这根鸡腿，保准给自己惹麻烦。不划算，不划算！” 说着起身就要走。 李缺和胖子哪里能让不虚子走，开玩笑，那成千上万的鬼魂还等着自己超度呢！ 于是胖子贱兮兮地抱住不虚子：“真人，给我胖子两分薄面，咱们坐下说，坐下说！”说着就把人按在了椅子上。 李缺也二话不说就把一根鸡腿怼在老头子嘴边。这下鸡腿喷鼻的香味直往不虚子鼻孔里钻，勾得他肚子咕咕叫。 不虚子忍不住了，直接张嘴咬了一口：“得得，就知道拿这些糖衣炮弹来忽悠我个老头子。说吧，什么事？要钱可没有！” “老头，就你卖了也不值二百块，我能找你要钱？再说我还有胖子这个财神爷在呢！” 不是要钱？那就好！ 不虚子干脆拿过鸡腿悠哉悠哉地吃起来，还真别说，这小子做饭的手艺真不错。他走了的这段日子，自己每天都是厚着脸皮去上院吃的，可师兄清修，每日都是些白菜萝卜笋子，自个嘴里都快淡出鸟味了。 看不虚子上套了，李缺赶紧搓手笑道：“老头，好吃吧！” “还凑活！味道淡了点，下次多放点盐！” “老头你要是能帮我们把这事给办了，我带你吃遍武汉城，咋样？” “别啰啰嗦嗦的，有屁快放。” “嘿嘿，是这样的，想让你帮着超度一个人。” “啪！” 李缺头上挨了重重一击，不虚子拿筷子指着李缺：“有出息没？跟了我二十来年，连超度还要我个老头子来。你出去可别说是我长生观的人，丢死个人！”老头吹胡子瞪眼的。 李缺龇牙咧嘴地叫着：“老头你手真欠，等我把话说完呀！实在是这次超度太特殊了，我真搞不定？” 不虚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虎着脸：“你说，给谁超度？？说不出个所以然，别怪我用鞋底抽你。” 李缺“嘿嘿”一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分别拉住了不虚子的一只手。 “老头，前几日我有跟你说老爷庙水墓里遇到一伙日本鬼，是我招来中国魂把他们给干掉的。” 不虚子侧着脑袋想想，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情况紧急，那个……我们答应了那些冤死的鬼魂，帮他们超度，早日投胎。” “几个人？把他们生辰八字报来！”不虚子不耐烦地狠狠咬了一口鸡腿。 “可能有上千人吧！” “上千人啊……什么？”不虚子直接被一口鸡肉卡在了喉咙里。 胖子赶紧给他拍着背。 不虚子烦躁地耸开两人，指着两人的鼻子，唾沫横飞地骂道：“得，你们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吧！上千人！！我老头子蹬脚了也度不完。这事我管不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去。”说着用手指抠着喉咙，“欧欧”地吐了起来。 “真人你干嘛？”胖子傻眼了。 “我把这鸡肉吐出来给你们，这事可跟我没关。” “别呀，师傅，我的好师傅，你就看着我俩被鬼魂天天追着跑吗！我好不容易多活了大半年，就这么凄凄惨惨地过日子不好吧！以后我还要给你养老，还要给你送……” “得得，打住！哼，没那个本事还到处惹事，该！” 李缺看向一旁干站着的胖子。 胖子立马回过神来，拉着不虚子，谄笑道：“真人，那武汉城新开了几家夜店，那里面的姑娘个个水灵，这次我安排妥当，咱们去唱唱歌，喝喝酒。还有呀，我已经跟山下的肉铺子说好了，以后每隔三天给你送鸡送鸭送肉，咱们换着吃，直到你吃烦了为止。” 胖子上次的金锭，还有从黑莲余孽身上掏来的珠宝全卖了，现在身家也有小千百万了，出手豪气万分。 “得，还是这个胖子实在，不像某些人就会耍嘴皮子，这回来一趟，连瓶酒都没给我带。” 这算是答应下来了！ 果然是富贵迷人眼呀！ 李缺开心坏了，忙朝胖子竖了个大拇指。对方头一扬，极其得瑟地“哼”了一声。 李缺和胖子又住了两天，就在清风不舍的眼光中下了山。 不虚子和玉阳子看着两人下山的身影，眼里十分复杂。 “师兄，这孩子能找到那东西吗？” 玉阳子脸上一顿：“师弟，这孩子的卦向迷而不乱，险而不绝，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有道是——顺天而行，自有生机！走吧！” 第141章 棺材菌 第二日，天气极好！ 不虚子背着手慢悠悠地上了玉霄宫，看道士们做完早课正要离去，赶紧从大门处闪了出来。 这些道士道姑们赶紧施礼问好。 “师叔！” “师叔祖！” “太师叔祖！” 不虚子身姿笔直地站定，点点头，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众人一头雾水，这不虚子是玉阳子唯一的师弟，平日跟个周伯通似的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今日怎么如此正儿八经，一脸严肃？ 玉阳子的大徒弟名唤玄诚子，也是个八十来岁的老头，胡子都白了，看起来比不虚子还老上几分。 忙躬身问道：“师叔可是有事？” “玄诚啊，我等学道所为何事？” 玄诚子立马答道：“修身修心，而后羽化登仙。” “不对！迂腐！终究是为己，世俗心太重了！”不虚子突然目光如电地看去，眼神里尽是失望。 玄诚子心下一窒，连忙拱手：“还请师叔提醒一二。” “我道门子弟虽讲究清净无为，但也遇难则济，匡扶微弱，有道是度人度己，才为神仙之道也。” “度人度己，神仙之道。” 众道士立马嚷嚷开来。 玄诚子斟酌片刻，满脸激动：“师叔一言，让我等醍醐灌顶，胜读百万经卷啊！” 其余人也纷纷朝不虚子深深一礼：“师叔（师叔祖）（太师叔祖），我等受教了。” 不虚子看时候差不多了，长叹一声：“前段日子，我下山云游遇见一无主坟地。哎，埋葬的均是无辜亡命的可怜之人。千百年来竟还未投胎转世，我心下实在不忍啊！我本欲以一己之力为其超度，奈何近日抱病在身，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师叔，度人度己，此事刚好可以磨练弟子修为，巩固道心，就交由弟子吧！” “师叔祖，您放心，这点小事徒孙们一定做好。” “好，好，不愧是我武当弟子！有我师祖当年以民为道的风范。” 不虚子所说的师祖正是栖云真人，是武当山近五百年来最风采的人物，真正是羽化成仙了。关于他的光荣事迹全镌刻在了玉霄宫后面的清心崖上，是所有弟子心中“道”的榜样。 所以被不虚子这么一夸，所有道士们一颗心都激动地跳跃了起来。 很快不虚子就按能力大小给这道士道姑把鬼魂分了下去，最多的人超度二十来个，最少的也有三四个。不到半天功夫，就把水墓中李缺欠下的债还的一干二净。 关键是这些徒子徒孙还都心甘情愿地去做了这事。 等玉阳子知道这件事后，不由得失神了片刻，接着叹口气道：“师们不幸呀！” 手中却端着一盏幽幽清茶啜了口，眉梢不由得轻快了几分。这茶正是李缺拖王家寻来的极品铁观音。 日子就这般平静了下来，转眼已到十月份，天气渐渐凉了下来，那树叶也换了一茬颜色。 这天李缺正百无聊赖地在地摊上刷着抖音，突然一道清冽的女声响起。 “老板，这玉佩多少钱？” “哪个玉佩呀？” 李缺就看到一双葱白的手上拿着玉佩递来。抬眼望去，一张娇美的脸庞出现在眼前，顿时愣住了。 “李老板，说好的旅行还作数不？” 李缺木木地点了点头。 恰好这时胖子从王老那边回来，老远看到韩冰，就张开手跑了过来：“哎呀，韩妹子，你来了！也不说声，我和老缺去火车站接你呀。” 韩冰浅浅地笑着：“欢迎不？” “美女驾到，我这摊子都冒金光了。” 胖子抱了抱韩冰，笑的嘴都快咧到下巴了。 他看了看木头一样的李缺，又看看白玫瑰一样的韩冰，小声地叹了口气：“榆木疙瘩一块。哎，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当天晚上，胖子就急吼吼地在海鲜吧定了一桌接风洗尘宴。 “来，妹子，他们家的鲍鱼超级肥美。” “对了，你是四川人，怕你吃不惯这海鲜。我点了几个四川菜，呐，花椒辣子鸡，冷吃兔头，还有这个叫……叫什么烧白，来，尝尝看，有没有家乡味道。” 胖子忙不迭地给韩冰夹菜。 李缺在陪吃陪喝这块就显得很生疏，一只大虾夹了半天也没敢放进韩冰的碗里。 韩冰看得好笑，直接把碗递了过去。李缺这才挠着脑袋，把虾给放了下去。 “韩妹子，你这回出来，你们门里同意？” 韩冰出自四川唐门一脉，门规极其严格，李缺两人在武当山时早就听韩冰说过。 韩冰脸上的笑容立马退去了几分上：“我跟他们摊牌了。” 胖子和李缺对视一眼。 胖子八卦地看去：“这事怎么回说？” 韩冰虽然看起来面上冷，相处久了会发现她其实为人很干脆利落。经历了瓦屋山的事，又在武当山住了一段时间，她早已把两人当作了知己，于是就把事情大方地说了出来。 原来韩冰回去后，就跟唐门门主说了要退出门派，过正常人的生活。可韩冰自小是孤儿，是唐门一手养大的。一身的手艺也是出自唐门。按现在的门规若是自请出门，需自断双手或双脚。 李缺两人听了这话，立马惊出一身冷汗。 胖子赶紧看向韩冰的手脚：“你这手和脚……” 韩冰笑道：“按我们门里规矩确实该如此，可是门主也是我义父，自小也算疼我。他让我办一件事，若是成了则放我自由。若是没办成，终身不得再提出门。” “韩妹子，什么事？你说说，咱们兄弟俩帮你参谋参谋。” “他要我找到血灵芝。” “血灵芝！？老缺这是咱们前两次碰到的那紫色的灵芝不？” “不是。血灵芝又唤尸灵芝，棺材菌。其实它已经不能叫做灵芝了，是尸身意外长出的一种菌类。” 韩冰点头：“这半个月，我一路从川西打探过来，根本没有消息。” 李缺也皱起了眉头：“这棺材菌的确极其难找。据《东京杂事录》记载，北宋年间，建州府有一农夫在挖地时，挖到一口楠木棺材，农夫害怕就上报了官府。等衙役把棺材打开后，发现墓主人并未腐烂，不过也只剩一层青黑色的薄皮包裹着。张着的嘴中长出一株血红的蘑菇，摸上去很是坚硬。衙役把这东西拔出来后，尸体瞬间化为粉霁。 这东西没人认识，还是一个云游的和尚说这叫血灵芝，也叫棺材菌。服之，可驻颜益寿，亦可解骨肺之痛。后来建州知府把这东西上贡给了宋英宗。可英宗得知此物是死尸口中所产之物，不敢食用。 恰好此时，朝中有大臣骨痛难忍，命在旦夕，于是英宗把血灵芝赐予这位大臣。大臣碾粉活水服下，果然三日后骨痛尽消。” 胖子眉头竖得老高，一脸嫌弃：“这死人嘴里长得东西也敢用，也真不嫌恶心。外顺没啥作用啊？你说要美容贴两个面膜不就好了，干嘛吃这么恶心的东西。还有骨头痛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啊！” “胖子，骨肺之痛是古代的说法，现在也就是肺癌，骨癌之类。” “我操，癌症也能治，这下玩大发了。” “门主的儿子名叫唐英，跟我一起长大。五年前发现是骨癌晚期，人就被送去美国治疗了。最近传来消息，活不过二个月了。” 韩冰想到那个从小处处维护自己的男人，眼里也划过一丝不忍和痛苦。 “原来是这么回事！韩妹子，你放心，我们连女娲的眼泪都能找到。这个血蘑菇胖哥俩就是挖地三尺也绝对帮你找到。” 李缺和韩冰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咋了你们俩？” “胖子，你可知棺材菌到目前为止一共发现过几次？” “几次？” “三次。宋代一次，明朝二次。” “我操，这……这几率比捡到陨石还难啊！” “这棺材菌本就生长在地下，不易发现。其次这东西极其邪门，生长出来的条件苛刻到令人发指。” 原来这棺材菌虽是从尸体口中长出来的菌类，但必须要满足以下条件。 首先必须是大富大贵的男人，死前有长期服用灵芝的习惯。这人死的时候要在两道坎上，七十三或八十四岁。还必须是含冤而死，因为口带冤气才能培育腹中的孢子。最后就是要厚葬，所用棺椁需是上好楠门。，以养阴气，利于棺材菌的生长。 胖子听完已是瞠目结舌，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 我去他妹的，还找什么？这明显就是个死局吗！ 第142章 唐门梅花烙 胖子突然一亮：“韩妹子，你现在出来了，干脆咱们就别回去了。地球这么大，我看他们往哪里找去。” 韩冰自嘲道：“胖子你小看这些古老的宗门了。其中有个天地局，专门负责追捕，搜集之事，全国各地每个县市都有唐门内门弟子或外门弟子。” “我操！这盘子下的够大啊！” 李缺对唐门了解不多，只知道唐门又称唐家堡，是个家族式门派。以「机关」，「毒药」和「暗器」雄踞蜀中的武林世家，行走江湖达千年之久，亦称蜀中唐门。其内部又以梅花易数分为十二局，各有其厉害之处。 “这还不简单！实在不行咱们就到国外住段时间。你放心，哥现在不差钱。”胖子牛气哄哄地拍拍胸脯。 “胖子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能找到我的。” 说着便卷起左手的袖子，就见关节处有一朵指甲盖大小的梅花印记。暗红色，配着韩冰雪白的手臂特别显眼。 “这是梅花烙，是川中唐门的标志。但凡唐门中人身上都有一个这样的印记。” “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入唐门后，宗主会给每人纹刺一朵梅花，用自己或长老的血和特殊的药粉调制印染。从此不管你身居何方，他都能有办法找到人。二十年前，有人逃亡阿尔及利亚，三年前，有人逃亡阿根廷，都被宗主派人抓了回来。最终废去一双手脚才把人放了。” “我去他妹的，这不就是妥妥的跟踪器吗？还监督起来，这是把人当成狗了啊，真是太霸道了！” 突然想到韩冰也是唐门子弟，忙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韩妹子，我没那个意思？” 韩冰也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事，你说的挺真的，人活着有时连狗都不如。” 李缺仔细看了眼那朵梅花，血红的花瓣中似乎有几个芝麻大小的黑点在移动。 “这应该是血蛊的一个变种，里面的黑点就是蛊虫。这唐门久居川蜀中，估计与云贵一代的苗巫早有联系。中了这血蛊，下血之人就是母体，可以通过子蛊了解客体的动态。胖子你还记得阴老九吗？他们不也远隔千里寻到我们了，只是手段不一样罢了。” “啧啧，这世间奇奇怪怪的事情让人猝不及防，眼花缭乱呀！得，既然跑又跑不了，这下只能找到那血蘑菇了！” “其实就算门主不以此为条件，吩咐下来我也会去做的。” 见两人疑惑地看来。 “我三岁就进了唐门，那时又瘦又小，经常有人欺负我。那些年，唐英挺照顾我的。” 韩冰想起那段往事，眉间多了一抹郁色。 青梅竹马！还有救助之恩！ 胖子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缺，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说：“看吧，多少虎狼盯着这妞，你再不行动，连汤都喝不到。” 李缺没好气地回瞪了胖子一眼，用口型警告他别乱说！ “我想在离开唐门前把这份情给还了，从此我就与他两不相欠了。” “还！必须还！还给干干净净！妹子你放心这血蘑菇我和老缺一定帮你找到。” “胖子这事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搭上你们俩，李缺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办。” “看不起人了是不？就凭咱们三人的关系，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老缺，你说是不是？” 胖子豪气万分地说道，还瞥了眼李缺。那眼神就仿佛在说：“机灵点，把人看好了，不然这漂亮老婆就要被抢走了！” 李缺定定地看着韩冰：“韩冰，我那事现在就如大海捞针，半点头绪都没有。先放放吧，反正暂时也死不了，咱们先去找棺材菌。” 韩冰看向两人眼神认真且坚定，心里一片暖和，不由得笑了。 既然要找这棺材菌，就要知道它的线索。这种地下之物，贵在一个可遇不可求。李缺直接想到了王家！ 王家这百年来为了解自家的怨咒之毒，耗尽了数不尽的精力和金钱寻摸了世间各种奇珍异物，天材地宝。说不定这棺材菌还真有呢？那可就省太多事了。 等三人来到王家，很快就被热情地迎了进去。 “王少，好段时间没见了，那事情可有进展？” 有了赵高墓那一趟，几人的关系融洽了不少。 王少坤眉头能夹死蚊子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哎，说来也郁闷。全国各地有名的专家全看了个遍，都认为这只是面普通的上古青铜镜，你说气不气人。 我爷又去五台，峨眉，终南山找几位大师看了，只说里面生机磅礴，也没有了下文。不过南普陀的慧明大师有说那镜子少了一把开启的钥匙。这不，这段时间忙着查找这镜子的信息！” “王少，只要这镜子在，解开它的秘密只是时间问题。” 王少坤苦笑道：“就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时候了。”突然又回过神来：“对了，你们怎么有空过来找我？”李缺的事，王少坤多少知道些。 李缺开门见山：“王少，你家有棺材菌吗？也就是血灵芝。” “这王家内库里的东西我还真不太清楚，得问我爷爷。” 等王几人找到王德源，听了这东西，老头一对白眉皱得老高。 “我王家各类稀有灵芝确实有不少，不过你说的血灵芝倒还真没有。不过这东西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几人全都眼巴巴地看着王德源。 王德源想了几分钟，突然指挥王少坤去屋里拿搬来一个檀木书匣，打开盖子，里面是十来本泛黄的线封古书，每本足有半指厚。 “我曾祖为王家之事游历大江南北，所见所闻均记录在这些手札之内，年少时我也一一阅览，似乎见里面提过此物，就是不知道在哪一处了。” “王老多谢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李缺几人如获至宝，赶紧翻看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胖子大叫一声：“老缺，你快来看看这个。” 几人闻言凑了过去，果然在一页中有以下记载： 光绪三年，余闻甘肃灵台刘家洼地龙作乱，后有村民几人在山坳发现一处古墓，里面亭台楼阁皆有，奢豪之极。 入墓室后发现金银遍地，有一黑棺无钉，村民合力推开，发现其中有一老尸，衣裳锦绣，口中有生一朵红菌。巴掌大，遍体生光。村人以此为宝，正欲取之，地动山摇，众人恐墓穴塌陷，纷纷逃之。刚出墓穴，大山垮塌，此墓尽数埋于地下。 “看来那具老尸口中的红菌就是棺材菌了。”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走呀！甘肃对吧，我现在就去定机票。” 韩冰和王少坤看着风风火火的胖子有些诧异，平日里干活也没见他这么积极呀！ 别人不知道胖子，李缺还能不了解。这货绝对是听到了金银遍地，又动了歪心思。 王少坤有些歉意地说：“最近家里有急事要出趟国，我就不陪你们去了。但凡需要我王家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王少不必客气，待我们寻回棺材菌再来感谢。” 于是次日，李缺，胖子和韩冰坐飞机前往甘肃。 第143章 黄龙观老头 三人一路先到了甘肃兰州，准备在这里采购些用品，再转道去灵台。 兰州简称“兰”“皋”，古称金城。自秦朝以来已有两千多年的建城史，自古就是“联络四域、襟带万里”的交通枢纽和军事要塞，以“金城汤池”之意命名金城，素有“黄河明珠”的美誉。兰州得益于丝绸之路，成为重要的交通要道、商埠重镇。 但对于李缺几人来说，兰州最有名的莫过于兰州拉面。这拉面据考证始于清朝嘉庆年间（1799年），系东乡族马六七从河南省怀庆府清化陈维精处学成带入兰州的，后经后人陈和声、马宝仔等人以“一清（汤）二白（萝卜）三绿（香菜蒜苗）四红（辣子） 五黄（面条黄亮）统一了标准。 所以走在城市的街头巷尾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牛肉香味。兰州这边有句老话“兰州人三天不来个——牛大碗，就心里七上八下，钢糨，钢糨的不是滋味”。由此可以说明了这边的人有多爱兰州拉面了。 很快三人就按着手机的指引找到了个老字号牛肉馆。嚯，好家伙还没到中午里面就已经人山人海了。 胖子要了三大碗牛肉面，又各种口味的牛肉上了一盘，还加了一道手抓羊肉，然后就大快朵颐起来。 “我去，这汤太鲜了。” “面条也很劲道，辣得刚刚好。” “牛肉大块，煮得软烂，一个字——香。” 这胖子吃饭也堵不上嘴，巴巴一顿说。不过三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等吃到手抓羊肉时，胖子眼球都要瞪出来了。 “哇塞，这羊肉太生猛了，嘎嘎香，嫩得滋油啊！” 旁边的一个老饕笑道：“兄弟，头一次来兰州吧。我跟你说，我们这牛羊都是临夏几个地方的走地牛羊，吃的都是青草玉米高粱杆子，所以肉不膻不柴不躁。原骨头大锅炖的，除了盐巴其他调料都不加，最是原汁原味。我每个星期都得来吃上一顿，不然这肚子就是不得劲。” 胖子连忙竖起大拇指：“大哥你真懂吃呀！这味道确实一绝啊！” 羊肉够味，连一向对吃食不太讲究的韩冰也赞不绝口。这一顿饭吃下来，三人皆是心满意足。 吃饱饭后，几人采购了些进山的东西，都是些手电筒，折叠铲子之类的，又去药店买了一些急救的药品，李缺还去金银纸铺买了一大叠黄纸。 待一切准备就绪，几人就坐上了前往灵台的大巴。 因是山路，车子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似的。车里大概坐了二十来个人，现在都各自忙着，睡觉的，聊天的，刷手机的……胖子几人也眯上眼睛睡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个干瘦如柴，贼眉鼠眼的老头拍了拍旁边哈喇子流了一嘴的胖子。 “施主，施主，醒醒。” 胖子擦了把口水，迷迷糊糊地看向老头：“大爷，你有事？” “贫道是附近黄龙观的住持，我看你印台发黑，青光浮面，这两日必有血光之灾。若想解灾，跟我去一趟观里吧。” 胖子正伸着懒腰，一口哈欠都没打完就笑了起来：“道长，你这是在给我算命？我有血光之灾对吧？” “施主可别不信，贫道空虚，坐修黄龙观五十五年了，算过的卦成百上千，没有不准的。”说着还捋了捋下巴下一丛稀疏枯黄的胡须。他心想着马上这人就该哭着喊着让自己给算上一卦，可今天却奇怪了！ 就见胖子很不客气地又笑出了声，边笑还边说着：“道长你这名字有意思呀，空虚，空虚，是一个人住寂寞空虚冷吗？呵呵，怎么不叫肾虚呢？” 空虚道长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后。胖子见这老头目光不善，也就收敛了笑意。 旁边一个大娘忙劝道：“小伙子，空虚道长十分灵验的，我大姑娘家生了个儿子，就是他掐算出来的。” “是呀是呀，去年我小姑子的婆婆去山里头遇了邪，吃不下，睡不着，整日整日睡觉，也是空虚道长给解的。” …… 人群里有认识空虚道长的，纷纷出来给他正名。 空虚道长很是得意地拱拱手：“客气了，客气了，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 胖子清了清喉咙：“那个肾……哦，不，空虚道长，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我身边也有高人。” “哦！不知小哥的高人是在哪座名山大川修道，说出来让贫道开开眼界。” 胖子牛皮哄哄地指着身边的李缺：“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空虚道长莫名其妙地看向李缺，见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芸芸众生何止千百万，哪是我都能算尽的。” 胖子立马胡吹海擂了起来：“空虚道长，这位可是武当大名鼎鼎的李缺道长，他可是百岁掌教玉阳子真人的师侄，也是长生观掌教不虚子真人的大徒弟，一手降妖除魔，卜算问卦在武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每天多少大人物排着队找他算命都等不到号。就那个孙国超，贾一点，王自编都是武汉地界跺一跺脚响当当的人物，也都对他毕恭毕敬。” 韩冰不知情呀，还以为李缺真这么牛逼哄哄，于是看向李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李缺一头黑线，飞快地在韩冰耳朵旁说了句：“胖子瞎扯的！孙国超不就他自己吗？那王自编可不就是他自己编的吗？贾一点不就是假一点点。” “这都可以！” 韩冰一双漂亮的眼睛瞬间睁大，心道：“胖子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太厉害了，这要是去缅甸，不知道多少人得遭殃。” 胖子声音本就大，这一通滔滔不绝硬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惊讶，疑惑，不信，期待…… 空虚道长在得知李缺也是道爷，还来自道教圣地武当山，立马就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哟，恕贫道眼拙，没看出小伙子还是个武当真人啊！” 李缺已经被胖子推出来了，再扭扭捏捏就该被人笑话了，于是大大方方地说：“真人不敢当，我只是武当山上一个普普通通的道士，前辈见笑了。有道是道者天下，皆为同门。小子给你见礼了，福生无量天尊！” “哼！” 面对李缺的作揖和问候，空虚道爷随手回揖，就撇开脸，一副别跟我套近乎，你不配的表情。 胖子平生最见不得人看不起人，不由得阴阳怪气起来：“果然越没本事的人脾气越大。” “你说什么！？”空虚道长瞬间满脸铁青，愤怒地瞪来。 胖子嘬着牙花：“咋？你是天，你是地，你是唯一的神话啊，管我说什么。” 空虚道长被怼得要吐血。 他眼珠子一转，轻蔑地说道：“我们这灵台县地处西北，平日里来的外人也不多。今日贫道有幸遇到武当山的真人，也想切磋切磋，学习一二。” 李缺三人诧异地看去，这意思是要跟李缺pk一场了。 李缺根本没有心思跟个老头闹矛盾，要是气出个好歹自己又惹一身骚。于是委婉地拒绝：“道长，我们本是同宗，只要一心向道，何论道法高低。何况道长年长我这么多，想必道法必是胜过小子。” 胖子急眼了：“老缺，你怎么可以就认输……” 第144章 面相十二宫 李缺伸手打断胖子。 按理说李缺已经给了这么好的台阶下了，要是其他人可能也就借坡下驴了。可是这空虚道长向来骄傲，十分目中无人，还特别记仇。 “我就说嘛哪来那么多云游的大观真人！这年头骗子真多，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打着这山，那山的旗号出来招摇撞骗。” 李缺还没火，胖子已经受不了了：“我看你才像个老骗子。老缺，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武当道法的厉害。” “哼，武当？我看是半罐子水——叮叮当当吧！” 李缺本来不想出这个风头，现在看对方说话如此刻薄不留情面，再不出声就显得有些怂了，传出去也有损武当名声。 只能叹了口气：“小子学道年岁尚浅，也不敢在前辈面前搬门弄斧。还就请道长指教小子一二，回头小子绝对回山里认真学习。” 潜在的意思就是我这么年轻也没学多久，就算输了也正常。回头我再回山里好好学习就是了。 众人见有好戏看了，都兴奋地凑了过来。不得了，这可是道长间比试，比听大戏有意思多了。连司机都忍不住往后车镜里多看了几眼。 空虚道长看了一圈，心下颇为得意，看来今日可以趁此给自己扬名了。 “这车上条件有限，咱们也不开坛做法了。我道门弟子均会玄学五术，山、医、相、命、卜。咱们今日就从车里找几人来比试看相卜卦。如何？” 李缺心下微琢：“相对开坛做法，阵法排列，这看相卜卦自己还算学的比较踏实。”只是看相卜卦一事属于窥探天机，轻易上手，容易遭祸！所以平日里李缺很少帮人看相卜卦。 胖子用肘推了推李缺：“老缺，有信心吗？” “胖子，你这张嘴稀碎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看咱们运气！” “运气！？”胖子有点诧异了。 那空虚道长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一位大婶就说：“咱们就先给这位大婶看相。看看谁说的最准！” 李缺点头。 这看相一术，起源于《易经》。民间通常观“面相”、“骨相”、“声相”、“手相”等等，来推测人的凶吉。其中“面相十二宫”最是好用，从宫位气色、光润度、纹路、痣相等来推断最是好用。 这空虚道长仔细盯着那大婶看了一圈，不住地点点头。 倒是把大婶吓得心里毛毛的：“大师，我哪里不好吗？” 空虚道长捋着胡须，很是得意地摇头晃脑说道：“命宫皱纹冲破，眉毛粗短上翘，最近可是诸事不顺，应在兄弟姐妹身上。” 那大婶立马眼睛瞪得溜圆：“哎呀，道长你可真是老神仙啊，太准了。” 空虚道长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轮到李缺了， 他上下扫了一眼，张口就来：“眉中有痣，有破财之征。左右眼睑均有黑影，祸在父母之宫。大婶可是与兄弟姐妹之间有父母遗产的争夺，而且失利了。” 这下那大婶简直就跟吞了只苍蝇一样，半天合不拢嘴：“哎哟哟……神了！小先生也是个高人呀！可不是吗？早年间我娘给我打了一对金镯子，前段时间我娘去世了，我那弟弟被我弟媳怂恿了，硬说这是我娘的遗产，应该平分。为了我弟不难看，我这不就给他送去一个嘛，哎哟，这给我气的哟！” 这可不就是兄弟姐妹间争夺父母遗产吗！立马一伙人的目光全落在了李缺身上。 看来这小伙子果然是出自武当山呀，年纪轻轻就这般好本事。 胖子在旁边眉飞色舞：“现在信了吧，我兄弟就是这么牛！而且刚才这道长可是看了半天，我这兄弟才看了一眼……” 胖子兀自说着，空虚道长一张脸黑得吓人。 “看来小真人有些本事，这一局咱们算平局了。接下来咱们摸手相！” 此时空虚道长也收了心神，不敢再轻敌了。平常大部分来找他算命的人，他都是随便敷衍几句，说些模拟两可的话。若是中了，他自然开心。若是不准，他也有另一番话术，想不到今天还真遇到了硬茬。 他随口问了句：“哪位愿意给贫道算上一卦？” 话音刚落，十几只手伸了过来。 “大师给我算！” “给我算，我再给你封个红包。” 空虚道长随手挑了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妇人，直接上手一通乱摸乱捏。为了公平起见此局两人只能看手，不许看脸。 手，蕴涵两仪三才之道，囊括太极五行之秘。故其大也，天地都在一掌之中；其小也，五脏六腑均历历在“手”。常观“三大纹”“八大丘”“五线纹”来得知对方信息。 就听老头摸了两分钟后，神神叨叨地说道：“不行呀，不行呀！”可把妇人吓得脸都白了。 “大师我……我……咋啦？” “手腕线上有横纹，却似秋水断断续续，你的性子过于鲁莽了。这人纹鱼尾凸起，似山峦骤起应在首脑，可见平时里多头疼，失眠。” 妇人听了这话，激动得浑身打摆子，这空虚道长算的也太准了。 “对对，我这一个多月都没睡好。今天就是去兰州看病的。我性子确实火爆，我家当家的都管我叫炮仗一个，一点就着。道长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哟。” 空虚道长那个下巴都快翘到车顶了。 轮到李缺了。李缺也不摸，就大概看了两眼手。 人纹鱼尾虽峰峦起伏，但内里多了一丝黑线。这是妖气入体的象征。加上太阳丘有针扎似的窟窿，这是应在动物之劫。 就脱口而出：“大姐你这头疼的症状应该是从上个月月初开始，每晚凌晨三点疼到六点，做梦的话是梦到……” 说着又叹了口气：“有一条花大蛇总是追着你，要把你给吃了。” 妇人已是冷汗涟涟，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空虚道长看妇人脸色不善，以为李缺算错了：“怎么样？算错了吧，我就说这年头骗子多吧。就算是武当山下来的又咋样？也不过如此嘛！学了一点皮毛也敢来给人算命，哼，自不量力。” 不料下一秒那妇人赶紧扑过去抓住李缺的手：“小真人，你可真是个神仙呀，这做梦的事都能算出来。还请小真人救我呀！”说着就要下跪。 李缺赶紧拽着对方不让跪：“大姐，你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妇人赶紧擦干眼泪站定了身子：“好好，小真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145章 一字测命 这一番操作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接着车里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闹开来了。这还有什么不清楚，这小道长算到人家心坎里了。 空虚道长只能吹胡子瞪眼，一脸的不服气。 李缺右手拇指与其他几根指头飞快掐算：“你会有此因果，应该是上个月有得罪过一条蛇吧！” 那妇人先是愣了愣：“啥？蛇？” 等她想了片刻，头就跟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小真人，你说的太对了。上个月我去田里锄地，看到一块老坟碑上趴着一条花纹斑斓的长虫在晒太阳，有棒槌那么粗，我当时怕的很，就喊人把它赶走了。我看它摔进了坎里很快不见了，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可不是就是那会开始做的噩梦。” 还有这么一茬！？大家顿时对李缺更是佩服——又算到了！ 李缺沉思了片刻：“那蛇本是山里修炼的，那日应该是出来喘喘气，刚好被你碰上给赶了，这心里就堵了口气。” 妇人又开始抹眼泪了：“小真人求你救救我呀！我这成宿成宿地睡不着啊！那蛇每次都追在屁股后面咬，每次就离那么一拳距离。真要把我给折磨死了！” 这追而不咬，明显就是在折磨人呀！ “这样你现在让家里人去看看，你住的那间屋子床底下，或者房梁、屋檐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好！” 妇人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起来，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那气势足足的，还真是个急躁粗狂的性子。 挂了手机没两分钟，那边就拨了回来。妇人一边听着，一边看向李缺，眼里全是敬畏。 等挂了电话就急冲冲地说道：“小真人，我男人说在我床顶的房梁上挂了一条蛇皮。” 李缺点头：“果然进了宅门。这样你让你丈夫把蛇皮请出去，然后烧上三柱香到门口给烧了，再抓两只大母鸡去发现蛇的地方，把家里的地方和你的名字报上一遍，跪下磕头说上三遍：蛇仙大人上次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谅，还请离家修行，必定早登仙班。” “这……这就好了！”妇人还有些不太相信。 “那蛇并不想要你性命，不然你也活不到现在。他只是恼你赶了它，给足了面子，又得了好处，自会离开。” 妇人一听喜上眉梢，赶紧就去掏口袋，拿出两张红票子要塞给李缺。 李缺眉头微皱，忙拒绝道：“大姐不用了，我武当弟子向来不捉金钱……” 接下来不管那妇人如何塞，李缺就是不收，这下除了空虚道长，所有人对李缺那是又敬又佩。 这边空虚道长看李缺这番作为，酸溜溜地哼道：“装模作样，沽名钓誉！” 胖子才不惯着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你个死胖子！” “我又没说错。这一局大家可都看着呢，谁输谁赢大家可都清楚。” 空虚道长恨得牙痒痒，可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发作，于是假装大度地说道：“这局算你赢了。咱们比试最后一场，测字！” 李缺不置可否。 这测字算命出自早期的占卜，是预测学的一种，就是利用包罗万象的八种符号（八卦）进行占卜算命的。测字方法广泛，如五行测字法、离合法、增笔法、减笔法、对关法、象形法 、会意法 、谐音法 、假借法、干支法 、六神法 、八卦法、九宫法、字体法、观梅法 、旋转法 、用神法 、易数法等。其中诸葛神算测字共三百八十四爻，谶语句法，长短不一，寓意深远。 测字最有名的故事莫过于明末“一字亡国”的传说。 相传闯王李自成兵困北京城，大明江山眼看大势已去，可是崇祯皇帝仍不死心，坚守不出，做最后的挣扎。闯王义军几次攻城都损失惨重，军师宋献策献了攻心之计。 这天，军师宋献策扮成个测字老先生，混入京城。在皇宫附近，摆下测字摊。崇祯皇帝十分迷信，常招些江湖术士进宫相面、卜卦。每日早起，必弃乾清宫中拜天求佛。 这天，崇祯皇帝带着太监王承恩穿着便衣溜出皇宫。见宋献策测字摊上的招牌写着“鬼谷为师，管格为友助”几个大字，便给王承恩使个眼色。 王承恩问道：“先生，我家主人想测一字。”宋献策抬头一看，便知他是太监，再看看坐在一旁的崇祯，心里也就明白了。忙笑问道: “不知客官想测何事?”王承恩答道: “想测测国事。”宋献策顺手拿起桌上的毛笔递给王承恩说:“请客官动笔。” 王承恩提笔写了个“友”字。 宋献策仔细端详了一下“友节字，思索片刻道:“客官，不妙啊，你看“友”字这一撇，遮去上部，则成‘反’字恐怕是“反”要出头了”。崇祯一听，大吃一惊。 王承恩见崇祯面色骤变，连忙摇手道: “不，不测这个友字，是这个“有”字。”宋献策又端详了半天，才轻声说道:“这个‘有”字，更是不祥。你看‘有，字上部是“大”字缺一捺，下部是“明”字，少半边。按此推测，这大明江山已去一半呀！” 王承恩一听，吓得直冒冷汗，忙说道: “我写错了，不是这个有字，是申酉戌亥里的酉，字。”宋献策不言语，不住摇头。 崇祯着急地问道：“先生请直言。”宋献策叹了一口气说：“此字大为不祥，不便多言。”崇祯听罢，心神不安，硬着头皮道： “先生不必隐讳，说吧。” 宋献策假装神秘地说道：“客官，切莫外传，看来大明江山亡在旦夕，你看这‘酉’字，乃居尊字之中，上无头，下无足。”宋献策的话还没有说完，崇祯只觉得头昏目眩腿脚发软，瘫倒在地。 至此，崇祯皇帝便有了心病。半个多月，便带着王承恩在煤山自缢身亡了。至今“崇祯测字亡国”的故事还在流传着。 虽这国运大事并非一个字能推算出来，但是常常能影响人的心境和运道。 经过大家地争论，最后是一个七十来岁的大爷写一个字，李缺和空虚道长需通过字来知悉他的家宅情况。 第146章 算的明明白白 这时胖子眼珠子一转：“等等，道长每次都是你先说，这要是你说完了，我兄弟再说，你说他抄袭你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样？”空虚道长现在掐死胖子的心都有了，要不是这个死胖子，自己怎么会跟李缺这块硬骨头撞上。 “要不然这样，咱们把测算的东西写在纸上。让这大爷自己来看哪个更准。” “哎，这个办法好！”身边的人都赞同。 很快大爷在纸上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吴”字，看来是写的是自己的姓氏。 空虚道长拿着这字左瞧瞧，右看看，用手指在手心写着，嘴里念念有词。 李缺看着那字，心道：“吴字拆为口与天，口在天之上，话高惊人，说明老汉家最近有口舌之争。口字与天字又黏连不断，看起来似一个炅字。炅为火燎东方，日出两道，可见这老汉有两个孩子。不过若看作炅字，日字却有些出头，是为月，证明应该还有个女儿，只不过这女儿是笔余，可见不在此家庭中。 “吴”字最后一笔“捺”迟疑生涩，空留白点，是游龙搁浅之兆，可见是池水被刮分殆尽，应该是争土之事。” 心中立马开阔，提笔写了下来。写到一半再看那字突然又顿住了。 原来那“吴”字的天被写成了上长下短，拆开为“一”和“大”，即家中老大。可见这事的争端在于老大。 心下叹然，如实写下。 等两人写完后，就该揭晓答案了，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就连司机都特意放慢了车速。 那老头本就识字不多，于是胖子自告奋勇地当播报员。 他先拿起了空虚道长写的字条念道：“最近家宅不宁，原因是两个儿子在争土地。” 话音刚落，老头子拼命地点头：“嗯嗯，老神仙说得对呀！我家确实是两个儿子，最近为了亩地在那争得不可开交，愁死我老头子了。” 见猜对了，空虚道长脸上松快了几分，逐渐有了笑意：“客气了，客气了，小小道技不足挂齿。” 胖子暗暗呸了口：“牛气什么，我这边还有没看完呢！” 摊开李缺的纸张，胖子大声念了起来：“家里有两儿一女……” 话刚出口，吴老头还没说话，另一个大妈就把头摇得飞快：“不对不对，我和吴大哥是同村的，这吴大哥只有两个儿子，可没有闺女，小真人这次算错了。” 空虚道长听了，笑的见眉不见眼，心道：“这次打平了，总算保住了脸面。” 它看向李缺眼中满是讥诮：“日出东方为正阳两道，明明就是两个儿子，哪来的女儿。连这都看不出来，可真是武当高徒呀！” 老头却已石化，那嘴唇抖个不停，接着老泪纵横…… “瞧瞧，你看把人家老大爷气的……”空虚道长火上浇油。 哪料大爷用手撇开空虚道长，一把握住李缺的手晃个不停：“小真人你可真是观音娘娘座前弟子下凡啊！老汉我确实有个女儿，不过三岁的时候就走丢了，再也没找到。不过我和老伴一直都当她在家里，逢年过节都会给她留双碗筷。” 胖子听他这么一说那底气“蹭蹭蹭”往上涨，清清嗓子又念了起来：“两个儿子最近在为了一亩地闹，主要是因为大儿子一家有喜事要建新宅子。” 这下吴老头真是一万个心服口服：“对对对，小真人说的准啊！也不怕真人笑话，这次家里两个孩子闹起来，主要是为了一块一亩多的菜地。 老大的大儿子要娶媳妇了，老大家就想拿这块地来盖新房子，老二不肯，说不能便宜都给了老大，让我一碗水要端平。其实我这老大也是个好的，本来想拿二万块钱给老二，就当买了这地。不过给大孙子娶媳妇钱花完了，一下子钱拿不出来呀！” 说着又向李缺恳求道：“先生帮帮老头子的忙吧，这事怎么解呀？” 这就是李缺最怕的事，你若算准了就得做好擦屁股的事。 李缺看着老头子一脸愁苦的样子，只能说道：“七天之内，事情就会有转机了，我只能说这么多！” 到现在众人如果还看不出谁更厉害，那就是妥妥的草包了，一瞬间李缺被这些三姑六婆，大爷大叔给围成了一团。 空虚道长看没人理自己，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刚好这时汽车到了一个站点，空虚道长不声不响地下了车。 李缺此时恨不得敲死胖子，这下真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为了脱身，李缺只能撒谎说师傅有交代，一日只能算三卦，多出的就不准了。 众人这才悻悻地坐回自个位子，不过心里都扎了根，那就是武当的真人很厉害。这一传十，十传百，相隔近千里的武当竟然在甘肃一带火了起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李缺三人现在是如坐针毡，车上二十来双眼睛直勾勾、火辣辣地看着自己，哪能心平气和地坐着。 好在很快刘家洼就到了。 胖子一下车就跑去远处的草丛方便了一下，接着抖抖腿，松松腰，吐出一口浊气：“四个小时坐下来，膀胱都差点都爆了。” “小真人，你们是到我们刘家洼？”竟然是测字的吴老头。 “大爷，你住这里。” 吴老头兴奋地点头：“我就这块人，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胖子就走上前去。 “大爷跟你打听个事，就是咱们这边是不是有个传说，就是有人在山里发现一颗红色的灵芝。” “红色的灵芝？”吴老头摇头，“我们这边山多，各种药材是挺丰富的，但是从没听过红色的灵芝。” 三人顿时有些失望。 “老缺现在怎么办？” 李缺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我们坐的就是最后一趟大巴车。咱们先进村找户人家先住下吧，多打听几个人或许有人听过。” 吴老头见三人没说话，总算找到机会了：“小真人，我们这村子住的散，你们一时半会也问不完人，要不住我家吧！” 第147章 刘家洼 这刘家洼是一个并不算太大的村子，村子座落在黄土高坡里的河谷盆地。几十座屋子靠山脚分散，家家户户都是平房，围着一个黄泥砖头的院子。 院里普遍种了几棵梨子枣子树，养着几只鸡婆子，正“咕咕”地四处叫着。 吴老头带着几人来到一座老院子。 院墙斑驳，黄泥砖头被雨水冲得坑坑洼洼。一连三间砖木平房，也很旧，木头椽子都掉了颜色。跟周围一圈瓷砖贴面的青砖瓦房相比，就是一只掉毛鸭掉进了天鹅堆里。 “老伴死得早，两个儿子也分家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住这老宅。家里简陋，你们别嫌弃，别嫌弃。”吴老头有些不好意地搓着手，把李缺几人请进了院子里。 “大爷，你真敞亮！” “大爷，你客气了。你能留我们几个住，已经很感激了。不然我们就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进了屋门才发现里面比外面更简陋，就几件笨重的桌椅，好在里外收拾得还算干净。 李缺几人刚坐下，吴老头就去厨房里收拾出几个碗，给三人倒了一碗浓浓的茶水。 “家里平时也没啥客人来，没啥好茶叶，你们凑合着喝几口解解渴。” 胖子看着黄不拉几的茶水没敢下嘴，李缺和韩冰却毫不犹豫端起来喝了个干净，胖子见状，只能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一入口，眉头就拧紧了，果然又苦又涩，还有股子土腥味。 放下茶碗几人就开始聊了起来。 “大爷，你们这年龄最大的老人在哪呀？我打算明天去问问他，看他听过那东西没有。” “哦，要说村里最大年纪的是我八婶子，有95岁了，就住村口大樟树旁边，明天我带你们去找她。” “谢谢吴大爷。” 几人还没聊上几句，一对面相老实的夫妇就端着两个老大的搪瓷盆走了进来。 “爹，怎么不把客人请去我们屋里坐坐。” 吴老头指着两人：“这是我家老大和老大媳妇，每天三餐都会送饭过来跟我一起吃。” 三人连忙站起身来：“吴大叔，吴大婶。” “哎，别客气，你们赶紧坐。我爹把你们的事跟我们说了，小先生可真是太厉害了。本来我说把你们带到我屋里住去，爹说这边宽敞点，我想想也是，那咱就在这老屋住着。可不要嫌弃。”王春芳很是大方爽利。 说着把搪瓷大盆放到桌子上：“这不集不节的，家里也没啥好菜。这鸡是自己养的，洋芋也是地里刚起的，凑合着还能吃。” 一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金黄软糯的洋芋（土豆）搭配上香嫩的鸡块，馋得几人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另一盆则是雪白的水捞面，上面撒了翠绿的葱花，也是好看的很。 妇人又熟门熟路地去柜子里拿来一碗蒜瓣，一碟辣子，一瓶山西老陈醋。 “婶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做饭的手艺粗得很，就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惯！”王春芳满脸堆笑。 “婶子这土豆炖鸡看着就好吃，简直是色香味俱全呀，可以去开个馆子了。” 被胖子这么一夸，王春芳笑得见牙不见眼。 接下来三人也不客气，夹了面条，用这土豆炖鸡拌一拌，也是香得冒泡泡。 正吃到一半，突然门被人大力推开。 “爹啊不好了，明子不见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跟吴老大很是相似的中年男人，想来是吴老头的二儿子了。 吴老头惊得站起身来：“咋回事？” “明子今天早饭后去山里套兔子，到现在都没回来。” “没去山上找找？” “去了！下午我们几个把他们常去的几个山头找遍了，附近几个村子也都去了，嗓子都喊哑了，就是不见人呀！爹啊，明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 这吴老头就两个儿子，老大吴富贵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吴大光在城里打工，女儿吴彩虹读高中寄宿。老二吴平安家就一个儿子，叫吴大明。 吴老头被这妇人嚎烦了：“老二家的别嚎了，着急忙慌得像个啥样。这附近几座山头没狼没虎的，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不见了？来，你把事好好跟给我说一遍。” 李燕花立马抹着眼泪说了起来。 原来今天下午二狗几个来找吴大明，说在后山发现了野兔子的粪便。现在农忙也过了，大家都闲得慌，于是决定进山套兔子打打牙祭。毕竟这时节的兔子最肥。 平日里这几个小伙子也常常去附近山里玩，野是野了些，不过也到点就回家，李燕花也就没放到心上。 可这次孩子一走就是大半天，午饭也没回来吃。李燕花就有些担心了，于是去另外几家走了一圈，其他几个小伙子也没回，这下一干人坐不住了，赶紧往山上寻去。 可一圈寻下来，半个人影子都没有。 “爹啊，我生明子时伤了身体，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哟……” 李燕花哭的伤心欲绝，王春芳赶紧过来安慰：“燕花别急。明子那孩子几聪明，可能是在哪处玩呢，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 “嫂子！”李燕花扑在王春芳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奇了怪，咱们刘家洼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能跑哪去？”吴老头绞尽脑汁地想着。 “这样老二你先去找那几家人来，咱们趁着天色还没黑，再上山找一遍！” 吴平安立马匆匆跑去找人。 李缺几个互相看了一眼：“大爷，我们几个也一起去找。” “小先生，那几座山头你们几个没去过，可不能去。这黑灯瞎火的要是再把你们丢了，可怎么办？”吴大爷直接拒绝。 李缺看向哭泣的妇人，两眉之间灰暗不明，子女宫微陷浮肿，这是应在子女有难。于是飞快地问道：“吴二婶，吴大明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李燕花被问的一愣，眼角还挂着泪珠：“啥？” 王春芳赶紧说道：“这是武当山下来的真人，很厉害的。快，快把大明的生辰八字给他。” 李燕花现在也是急得没招了，赶紧报了出来：“大明是1998年11月22日晚上8点出生的。” 李缺飞快地掐算着：“散花如星，分列其宿。十一月为朱雀北飞，双二为两仪化万物，五行属火。戍时出生，那么夜间火应是阴火。大爷，这附近有乱葬岗吗？” “乱葬岗！没有，我们这里祖宗都是埋地里的，没有乱埋人的道理。” “没有？不可能啊！？”李缺又解了一遍八字，并没有错。 这时吴富贵一拍巴掌：“小先生，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埋了许多死人。” 众人立马看向吴富贵。 “那年我去后山坳里砍柴，想着用来烧炭，就多翻了两个山头。等砍好柴下山时，肚子很痛，我就去找地方解决。跨了道沟，发现一个坡上全是坟包，也不知道是什么年头的，被那树枝杂草挡了个严严实实。” “是不是在北边！”李缺赶紧问道。 “你咋知道？对，就是在北边。” “吴大爷，咱们现在就往北边那处坟地去找。” 第148章 坟山变故 吴富贵带着七八人匆匆往后山赶去。 现在已经临近夜幕，就剩天边最后一缕金红。 这村子四面都是巨大的黄土高坡，约莫都有七八百米的，黄土裸露，坡上大多只有些低矮的灌木和枯黄的杂草。不过北面却有一座巍峨的大山，连绵几十里，影影绰绰，倒也葱茏。 等一行人来到北边那座大山脚下，夜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大家只能打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去。 吴富贵按着记忆带着几人左拐右拐，来到一处缓坡，指着不远处的草丛说道：“那片坟头就在那里了。” 众人用手电筒照去，荒草灌木中果然有许多高高矮矮的土坡。 “嘿，奇怪了。这北山里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啊！” “是啊，这附近几个山头我打小跑，闭着眼睛都能回家，还真没发现有这么多坟头。” 说话间，草丛里响起两声鸟叫—— “呀呀！” 吓得几人后背一身毛汗。 “这地方怎么感觉凉飕飕的，不会……有……有那个东西吧！”一个汉子突然结巴着舌头说道。 顿时另外几个人一脸警惕地朝四面八方看去，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这大晚上看到这么多坟包，谁能不害怕？ “这是上风口凉点也正常，别瞎想了，这世上清清白白的，哪有那么多鬼怪。咱们赶紧进去找孩子吧。”吴富贵硬着头皮说道。 于是一众人往土坡上爬去。 “胖子你和韩冰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说着掏出两张黄符。 “这地方都是死人坟包，你们拿好这黄符，千万别到处乱跑。” “放心吧，老缺！这要打架我第一个上，这要是打鬼我保准不往前走半步。” “怂！” “怂鬼，我认了！”胖子咧嘴呵呵笑着。 等李缺一上坡，就发现周遭的气温又是降了几度，可见这地方阴气极重。 他拿着手电筒照去，这些坟包很多都已经夷为平地，墓碑大部分也残缺不齐地倒在地上，长满黑色的苔藓，可见时间很是久远了。 “明子！” “二狗！” “铁坨！” 吴富贵几人大声地喊着几个小伙子的名字，可周围并没有任何动静。 再说胖子坐在地上掏出手机看了看。 “我去，想刷会抖音，这山里竟然没信号。” 韩冰叉着手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李缺几人远去的方向。 “哎，韩妹子问你个事？” 胖子无聊了，于是找韩冰聊起来。 “啥事？” “你觉得老缺这人怎么样？”口里不经意地问着，心里却激动万分——得，这牵红线还得靠兄弟。这要是成了，非得要李缺德给个大大的媒人红包，再洗一个月的袜子。 韩冰没想到胖子问这事，顿时愣住了，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好半晌才故作轻快地说道：“他……还不错。” 胖子一听就有戏：“对吧，我兄弟可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讲义气又细心，还会做饭抓鬼。哎，要不你嫁给他吧，我还能省一份份子钱。” 韩冰脸上爬起一丝红晕，正恼胖子问的是什么事，突然一道黑影从胖子背后掠过。 “谁？” 韩冰立马飞奔了过去。 “哎，咋啦？等等我……”胖子也追了过去。 这边李缺往前走着，扒开一丛草，就看到一个人蹲在一块墓碑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吴大明！” 对方没有回答。 李缺暗暗摸出一张符纸，往前又走了两步。 “吴大明！” 对方还是没动静。 只剩两步路了，李缺突然跃起，一掌把黄符贴在了那人身后。 “321……” 呲—— 黄符竟然烧成了灰烬。 “好强的阴气！”李缺暗自嘀咕。 这时吴富贵几人也过来了，看到背影又惊又喜：“大明！总算找到你了，快……快跟大伯回家。” 吴平安更是激动，上前一步就去拉人。 “明子，你这兔崽子跑这埋汰地方干嘛？你娘都快急死了，回家。” “别动他！”李缺还来不及阻拦，吴平安已经扳住了吴大明的肩膀，不料就像扳在铁板上一样纹丝不动。 下一秒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吴大明机械性的转过头来，瞳孔上翻，眼下全是淤青，满脸污秽，嘴里正“嘎吱嘎吱”地嚼着什么，嘴角全是鲜红的血沫子。 灯光落在他手上，是一只被啃了一半的乌鸦，羽毛凌乱，灰白的肠子掉了出来晃荡着。 众人看了脸色大白，一股惧意和担忧涌上心头。 吴大明傻笑着拿起乌鸦又要往嘴里送，吴平安赶紧去抢：“明子这东西吃不得，快扔了！” 不料下一秒吴大明如一头野兽一般低吼着，口水滴答滴答，抓住吴平安的手就要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缺捡起一根树棍往前一拦，吴大明就咬上了棍子。“咔”，三指粗的棍子断成两截。 接着李缺往吴大明风池穴用力一按，吴大明抓着吴平安的手就松开了。李缺又抓住吴大明两手往后一掰，膝盖顶在了吴大明背上，对方顿时动弹不得。 吴平安看儿子变成这恐怖的样子，瘫坐在地上，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缺掏出一张黄符，迅速掐诀：“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符纸上一道金光滑过，李缺贴在了吴大明额头。 吴大明如被抓住的疯狗使劲挣扎了两下，就身子一颤，扑倒在地上。 见吴大明不再有动静，几人才松了口气。 “小先生，这大明没事吧？”吴平安一颗心七上八下。 李缺沉思了片刻：“没事，只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把人带走吧！” 众人赶紧上前把吴大明扛走了，李缺看着身后浓郁的阴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再说韩冰两人追着影子才走了百来步，就看到两个身影背对着自个。 “你们是二狗和铁坨吗？” 对方不回话。 突然两人身子开始剧烈扭动，关节“嘎吱”直响，接着头已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转到后背，就见脸上全是烂皮，一个个黄豆大的疮疤流着脓血，眼珠子黑漆漆地看着两人。 “韩冰，这是人是鬼呀？看起来不好惹呀！” “不知道。” “现在怎么办？” “别惊动他们，咱们往后退！” 可两人刚往后迈了一步，那两人就龇牙咧嘴地飞扑了过来。 “咻咻咻——” 韩冰一手“飞针”射去，两人没有停顿一秒。 “快跑！” 这下两人没命地往前跑去，眼看就要追上，韩冰突然想到了李缺给的那张符。 “胖子快把李缺给的那符贴上。” 两人刚摸出符贴在身上，二狗和铁坨的手就抓到了背上。 “噼里啪啦——”立马手像烫到似的冒起了黑烟，空气中一阵焦臭味。 看二狗两人不敢上前，胖子又得瑟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对方后退了两步。 “来啊，不是要抓我挠我嘛？？老子有这东西保准让你灰飞烟灭。” 韩冰一脸无语，刚才是谁被追得哭爹喊娘，张牙舞爪的。很快李缺几人就寻着声音来了。 二狗爹和铁坨爹看到二狗和铁坨变成这样都面如土色，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二狗，爹来了，快跟爹回家。” “铁坨！你娘在家等着你呢。别怕，你只是中毒了，爹带你去省城看病。” 不料二狗和铁坨没有半点反应。反而在看到这么多人后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 二狗爹还想追，李缺拦住了，摇摇头：“二狗叔现在天太黑了，咱们追不上的。还有这地方很邪门，进了山……” 后面的话虽没说，但两人明白，进了山就是死路一条。 二狗爹看着那莽莽大山，只能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 夜色苍茫，万籁寂静，一声声的恫哭随风而散…… 第149章 驱鬼有术 吴大明被送回家已是夜半了。 李燕花看到吴大明耷拉着脑袋挂在吴平安的背上，唬了一大跳，哭喊着就扑了过去。 “大明，我的儿哟！” “别哭了，赶紧打点热水来。”吴平安交代了句。 李燕花正要出去，王春芳已经端了热水进了屋里。 “嫂子！” 李燕花感激地看去。 “都自家人，赶紧看看明子去。” 吴大明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瞪着眼，张着嘴，一副死鱼的样子，好在鼻尖还有口气在。 等洗去脸上的污垢，大家才发现他脸上多了几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十个指头全都磨烂了。 “我的儿呀，你咋伤成这样。”李燕花又抹起了眼泪。 吴老头见状，赶紧吩咐道：“老大，你现在赶紧去找下文才，托他辛苦点，咱们带明子去市里医院。” 村里就吴文才有一辆皮卡车。 吴富贵刚出去，李缺就走上前去。 吴大明脸上已经多了一片黑色的血丝，跟蜘蛛网似的到处延伸，眼睑下面是浓浓的黑青，流出的血也呈暗黑色。 李缺心道：“这明显是被阴鬼入体了！！”也就是鬼上身！ 吴老头静静地看着李缺，满眼期待。刚才在山上发生的事，吴富贵已经告诉了吴大爷。 “小先生，我孙子可是……可是被脏东西……给祸害了？”吴大爷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后，所有人都看向李缺。 李缺点点头：“嗯，确实是阴气入体，而且还不简单。” 吴老头一家人听了这话，心都凉了半截。 “小先生，明子可是有……有救？”这一个“救”字吐的极其辛苦。 李缺沉思片刻：“这样你去给我准备一碗米，三柱香，一只绑了嘴的大公鸡，还有一捆红线和一张黄纸。” 李燕花已经哭成了一滩泥，于是王春芳几个赶紧去张罗了。 很快东西就拿来了。 李缺开了天眼，就见吴大明两肩头顶三火微光如豆，知道不能再拖了。于是拿出一枚银针，在吴大明的百会，至阳，中脘，足三里，涌泉这五个生阳穴上扎下，激发人体本能的阳气。果然三火亮了几分，身子也有了些许热气。 接着掏出一张黄符，掐在指尖念道：“天逢门下，降魔大仙，摧魔伐恶，鹰犬当先，二将闻召，立至坛前，依律奉令，神功帝宣，魔妖万鬼，诛战无盖，太上圣力，浩荡无边，急急奉北帝律令。” 这是邪祟离身咒！ 果然等黄符贴在吴大明身上，对方立马跟条蛇一样扭动了起来，脸上冒出一根根粗黑的青筋，像蚯蚓在爬动。嘴里发出一声声奇怪的尖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后身子一挺，就跌倒在床上，接着口吐白沫。 “明子！”李燕花就要冲过去，被吴平安死死拦住。 “把香点起来，插在米碗里。” 这是道门常见的供鬼。这鬼也是需要吃饭的，其中最喜五谷为土，插香焚食。本来李缺有很多强硬的手段可以把吴大明身上的阴鬼赶走，可后来发现吴大明身上足有十来个鬼魂，也就打消了念头。 刚才施咒那些鬼已经被镇在了灵台，这要是一股脑驱出来，难免那些鬼魂会心生怨念毁了这具躯体。就算勉强留住了，以后也是大病小病不断。所以只能用比较温和的方法。 果然三炷香刚点起，那燃烧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往下消去。几个呼吸间，很快就燃到了末端。然后白花花的米就开始发黄。如若把这米拿去煮食，你会发现又霉又陈毫无香气。 李缺把红线绑在了吴大明的手上，接着又用黄纸折了一只船，把红线另一头绑在了船的一头，快速掐诀：“阴间自有路，莫来阳间行。六道有轮回，勿扰我家门。今送黄金船，送尔去黄泉。急急如律令，走！” 就见那红线前端上下波动，但后半段纹丝不动。 “不肯走！？胖子，把鸡的嘴巴放开。” 那只公鸡被蒙了嘴巴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一放开嘴巴，就“喔喔喔”地一连串尖叫，那红线果然波动得更厉害了，又向前走了几寸。 “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不属于你们的就别强求。 天都快亮了，你们还在这人间留恋什么？我现在送你们去地狱，运气好还能投胎转世。若是不知好歹，待会日头出来，就别怪我的手段了。”说着捻住红线，运进一缕道气。 这下那整条红线就跟被火烤了一般，剧烈地波动起来。一线线绿光全涌进了黄纸船里。 等到红线停止不动了，李缺双指碾着红线试了试，吴大明体内的鬼魂已经全部出来了。于是解开红线，拿着那只小纸船来到院子里，他记得右边有口水井。 小船放入井中后，李缺掐诀大喝一声：“走！” 就见小纸船在水面飞快旋转，然后“嗖”——沉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屋里响起了声音。 “明子，明子，你醒了！” “明子，你怎么不认得我了，我是你娘啊！” 等李缺进了屋，李燕花直接跪倒在李缺跟前：“先生救命啊，明子他……他不认得我们了。” 李缺赶紧让韩冰一起拉起李燕花：“李婶子，你别急，我先看看。” 来到床前就见吴大明直愣愣地盯着床顶，不管旁人如何叫眼里没有一丝光彩。 李缺不用看到都知道——这是丢了魂。 “他丢了一魂，所以认不到你们。” “那……那怎么办？”吴平安紧张起来。 “丢魂时间不长，你们拿件他常穿的衣服来，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回来。” 吴平安很快就去拿了件吴大明的衣服来。 “先生是不是要叫魂，我现在就去村口！”李燕花拿着衣服就要起身去叫魂。 陇东这边叫魂的方法李缺倒也知道。拿一件小孩的衣服到村口，嘴里不停地叫小孩的名字，说咱们回家啦。然后回家，路上不停地重复上面的话。等到家门口，喊小孩的名字，问回来啦吗?屋里有人代答回来了。如此三遍，进屋把衣服盖在孩子身上，魂也就回来了。 还有一种方法是找一根针(新针)。一根红线，一根香，把红线绑住香，再穿到针里，然后在孩子睡觉头的位置扎在墙上，把香点燃，直到有香灰掉落就好了。 方法倒是都简单，但是这些只能应对普通的丢魂和惊魂。 “李婶子，这大明是在乱葬岗丢的魂。那地方鱼龙混杂，阴气重，普通的叫魂效果不大。你把衣服给我吧！” 李燕花听到前半句一颗心坠到了谷底，听完后面半句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把衣服给了李缺。 “先生，求你救救明子吧，他还这么年轻。来世我给你当牛做马……” “李婶子你放心吧！” 李缺摊开衣服，咬破手指画了一个唤魂符。掐指念道：“太阳出来东方亮，山野田间稻花香；老君前面有令牌，三魂七魄快回来；西山山顶有灵猫，收魂取魄将他招；三十三天诸佛神，九霄云外喊魂灵；左手掌心向上放，神仙接魂送真经；右手掌心向上放，祖师作法把魂安。急急如律令！” “吴大明快回家！吴大明快回家！吴大明快回家！” 喊到第三遍，就见一阵冷风吹来，众人打了个哆嗦。李缺朝门外看去，黑暗里有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在远处来回徘徊。 “回来！” 那身影听到指令慢慢朝门口走来。 第150章 一股黑气 “吴大明，回去！” 李缺手掐莲花诀，大吼一声，那黑影就仿佛是一只风筝被飞快拽了过来，钻进了吴大明身体里。 “呕——” 吴大明身体一挺，倒下，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外吐。那些呕吐物腥臭无比，几人看去，竟然都是些癞蛤蟆、老鼠、甲虫之类的，吓得又是一哆嗦。 胖子被恶心得早就逃出了屋子，也在外面“呕”了起来。 吴大明吐了足有五六分钟，总算没啥东西了，肚子都瘪下去了一圈。现在整个屋子里臭不可闻，除了李燕花和王春芳在里面收拾着，其余人全逃到了院子里。 等了十来分钟，屋里就传来王春芳的叫声：“先生，大明子清醒了。” 吴大明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神里多了几分光彩。李缺认真看了看，三魂归位，确实没问题了。 “明子，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吴大明摇了摇头。 似乎想到什么，整个人突然爬起来往床里头躲去，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妈，那林子里棺材，有鬼，好多鬼！” “明子别怕，你爷请了阴阳先生来。鬼已经被赶跑了。” “先生！？” “对，对，就是这个先生把你救回来的。”李燕花指着李缺。 吴大明一把扑过来抓住李缺的手：“先生，你快去救救二狗和铁坨，他们被鬼抓走了。” 二狗爹和铁坨爹一听这话，赶紧冲上去追问道。 “明子，二狗他咋啦？” “明子，铁坨他咋啦？” 李缺伸手示意两人别再追问：“吴大明你别急，慢慢说。” 吴大明就一点一点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今日早饭后，吴大明和二狗，铁坨三人去山里抓兔子。 “大明，这次那兔子粪新鲜的很，颗粒又大，肯定是只又肥又大的兔子。咱们今晚吃烤兔子，嘶，一年没吃了，想想就流口水。”二狗一脸期待。 “是啊，是啊，说不定能一锅端。这样一只烤了，一只拿去给你妈红烧。你妈手艺好！”铁坨也咂吧着嘴巴。 “你们两个又放空屁了，兔子毛都没看到呢，就想着怎么吃！”吴大明笑骂道。 几人来到那兔子洞，果然洞口很大。吴大明趴了下来，伸手往里掏了掏，洞壁很光滑干燥，还能摸到几根干草。 “是个肥窝。二狗捡柴火去，我和铁坨在这里支口袋。” 陇东这边抓兔子很多时候都是用烟熏，然后外面支口袋，慌不择路的兔子往往会冲进口袋里。 二狗很快就捡来了干柴，刚点火不久，一道灰影就“嗖”的一声跑了出来。 “兔子跑了，快追。” 几人立马撵了上去。这兔子十分肥，三人都势在必得。 等跑到一处坟坡，就见兔子钻进了一个墓碑后面，不见了。 “大明，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坟包？” “你问我我问谁啊，北山这边别说咱们，我爸他们都很少来。” “要不……咱们回去吧，怪吓人的！”胆子最小的铁坨提议。 “怕个锤子。咱们刘家洼三虎要是被几个坟包吓跑了，传出去非得笑掉人的大牙。再说这青天白日的，哪个鬼赶出来晃荡啊！铁坨你那胆子也就比花生米大一丁点。” 二狗这么一说，铁坨就不好再说回去了。 几人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那兔子消失的地方。就见墓碑后面是个只剩一半的坟包，上面裂开了一个一米多宽的洞，有半人深，里面似乎还露出些青砖。 “二狗，这底下应该是埋死人的地洞子。这兔子跑进去了，咱们也抓不住了，走吧！”吴大明也劝说起来。 可二狗向来是个混不吝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咱们追了这么久，累出了一身皮毛汗，难不成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走了。” “可这洞里有死人。” “死人怕个球，你们忘了高中那会咱们老师说的，科学世界没有鬼神。再说老子火气旺盛得很，鬼见了都得给我跪下磕响头。” 说着有些不甘心地捡起一根树枝就往洞里捅去：“死兔子躲哪里了，快给我出来。” 许是那墓砖上了年头，又常年被雨水浇松了，竟然捅掉了一块砖头，露出了一个窟窿。 二狗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胆子大，又捅了几下，那一片的砖都掉了。这下里面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长方形的墓室正中央有一口朱红色的棺材，旁边的地上有几个瓦缸，里面的东西闪闪发光。 二狗探头一看，立马吱哇乱叫：“是金子，那缸里是金子，这下咱们发财了。” 铁坨和吴大明听后也极其兴奋。他们这村子地处西北，一家子的嚼用就靠几亩地，喂养些牲口，最是贫穷。如果能拿到那么多金子，肯定能去省城买房买车再娶个漂亮的老婆了。 二狗和铁坨立马用树棍把洞口扒大了一倍，就想往里头钻去。 吴大明想了想，还有些犹豫：“二狗，铁坨要不咱们报警吧！这墓里陪葬了这么多金子，可见埋的是个大人物。咱们要是拿了金子就算是盗墓了，这要是被警察知道了得吃牢饭的，说不定还会吃枪子。” 二狗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大明你傻啊你，这地方估计几百年都没人来了，咱们三个不说，谁知道这墓被盗了。” “可是……” “你也别可是了。你要不敢下，你就在上面接着，反正拿了东西，咱们三个平分。” 这时洞口“哗啦”一声，垮出一个很大的豁口，足够两人钻进去了。二狗两人喜上眉梢，立马钻了进去。 李大明趴在洞口往里看，就见两人搬着一缸金子往外走。 突然墓穴里传来“喀啦拉”的声音。 “铁坨你他妈放屁了？” “没有啊！” “那怎么这么臭。” “喀拉拉——” 两人不由自主地回头一看，立马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就见那棺材盖不知道何时揭开了一拳的缝隙，一股浓浓的黑气腾腾升起。 “不好，有鬼，快跑！” 二狗和铁坨扔下那口缸就往外爬，此时就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可已经晚了，那股黑气已经把两人笼罩了。就见两人立马掐着喉咙在地上翻滚，转眼就脸色铁青，口吐白沫，一动不动了。 吴大明吓得瘫倒在地，他看那黑气跑了出来，赶紧爬起来就跑……后面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听完吴大明说的话，二狗爹和铁坨爹赶紧朝李缺跪了下来：“先生，你救救二狗（铁坨）吧！” 李缺和胖子赶紧拉起两人：“大叔，你们别这样，这事我尽全力。” 好说歹说两个男人才站了起来。 胖子低声问道：“老缺，那口棺材里是不是有粽子？” “不知道。明天我们先去那地方看看！” 他心中也有些奇怪，按理说这青天白日的，那棺材里的鬼应该跑不出来啊？难道是中了毒？ 过了一会儿，吴富贵回来了，跟来的还有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 “文才啊，这三更半夜的还把你叫来，实在不好意思了。” 吴文才摆摆手：“七爷爷你甭客气了，大明兄弟伤得这么重，咱们赶紧把他送去县里吧！” 为了不让村里人心惶惶，大家对外都说孩子是追兔子从坡上摔了下来。 刚才李缺帮吴大明又检查了一番，魂魄虽有些损伤，不过已经没大碍了，年轻人养上个把星期就好了。现在就是这外伤有些严重，脸上和手上好几处骨头都露出来了，得赶快治去。 临出发时，王春芳把李燕花叫到门口，掏出一卷钞票塞到李燕花手里。 “燕花这钱你拿着，给大明好好看看。” “不行，嫂子，这钱我不要。我知道大光刚订婚，你们手头紧张着呢！” “再紧也不紧这些，孩子看病要紧。快拿着！” 李燕花感恩地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嫂子，你对我家这样我还总是难为你，我也是个浑的。嫂子实在对不住！” “说啥话呢？咱们是嫡亲的妯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放心，明子这孩子从小就有福气，绝对平平安安的。” 刚好出门的李缺听了这番话，不由得点头，家和万事兴，这吴家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第151章 煞毒 次日，吴富贵带着一众人再次来到那坟坡。 “富贵叔，你们在这坡下等着就行，我们三个上去就好！” “我们还是跟你们一起上去吧，也有个照应。”二狗爹和铁坨爹救子心切，一定要跟上去。 怕李缺不答应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先生你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的。你看这些都是村里人说可以驱鬼的宝贝。” 李缺三人看去，无非是些桃木挂饰，牛角梳子，鸡蹬子，还有几张清心火的黄符。二狗爹甚至还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最后一咬牙拿出一条沾了女人经血的内裤。因为在他们村子这代流传着这东西污秽，可以辟邪吧！！ 胖子对此都瞠目结舌了，韩冰更是一脸冷冰冰地转过了头去。 李缺哭笑不得地指着这一堆东西：“叔们，这些对付些不成器的东西还能吓唬一下，可这坡上少说有上百座坟头，那脏东西又都是经年的，光这些东西可是不能够的！” “那……那……”两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顿时说不出话了。 李缺想到这地方的凶险，人多帮不了忙说不定还会扯后腿，于是坚定地拒绝了两人：“叔，真不用了，那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人多了反而危险。而且那地方阴气重，现在虽是白天但是呆久了，对人也无益处。你们就在这等着吧！” 二狗爹嗫嚅了下嘴巴，最后还是咬牙说道：“先生，二狗摊上这事我也知道没法子，就靠老天爷给不给活路了。我……我就……求你……若是……他……真出了意外，一定帮我……我……把他带……出来。”说到这里，这个中年的汉子眼眶都红了。 李缺深知父母之爱莫过于子，只能安慰到：“二狗叔，铁坨叔，你忘了出发前我给两人卜过卦吗？除非你们信不过我！” 今日早饭后，李缺问来了二狗和铁坨的生辰八字，用金钱起卦其生死。得到六十四卦中的“困卦”，象曰：时运不来好伤怀，撮上押去把梯抬，一筒虫翼无到手，转了上去下不来。 这个卦是异卦（下坎上兑）相叠，为中上卦。兑为阴为泽喻悦；坎为阳为水喻险。得卦词：“龙落险滩巧风雨，枯木已倒又逢春”，可见两人还活着。 二狗爹赶紧摆手，还想再说几句，吴富贵拉住他了：“哎，你俩着急糊涂了，那地里埋着的东西哪里是我们能对付的，先生既然说二狗和铁坨没事那就没事。咱们上去也帮不了什么，就在这等着吧。先生你们也多当心呀！” 胖子拍拍胸脯：“富贵叔你们放心吧，我这兄弟的本事大着呢！那就是太上老君跟前的金童呀！等着吧，我们一定把二狗和铁坨带回来。” 李缺见胖子又在那里瞎咧咧，赶紧拽了过来：“别说大话了，走吧。” 三人上了坡，按着吴大明说的方向找去，果然发现有一条人为踩踏的痕迹。一路寻摸过去，竟然已经到了半山腰，不过周围坟包愈发密集。 等路过一棵大柏树后，果然看到一座颇为气派的坟墓。虽然没有石供桌，石象生这些东西，可墓碑很高大， 约莫有一米五了，外面还包了一层青砖。封土坡虽然垮塌了，不过看形迹以前足有半个篮球场那般大。在这一片坟包中算是鹤立鸡群了，独一无二了。要不是那棵老槐树枝繁叶茂的够大，挡了个严实，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李缺上前一步，扯去墓碑上攀扯的藤蔓，又用匕首刮去上面的苔藓。 “这墓碑这么高大，又是万年青石板，看来墓主人还是有些能耐的。” 这万年青石材产自河北灵寿县，因质地密实，光洁度高，花色纯正，纹理清晰，是墓碑中的上品，历朝历代都为达官贵人所用。 “让我来看看是何方神圣！”胖子看着墓碑上依稀剩下的几个字读了起来。 “x魏xx安东x军徐公x芳之墓！”胖子念完一脑门疙瘩。 “这是个爪子嘛！？安东军？难不成是个当兵的？”还跟着韩冰学了一句四川话，惹来韩冰一个大白眼。 “应该是安东将军……”李缺琢磨了几句，“这墓应该是三国时期曹魏一位姓徐的安东将军的。” “哦豁，牛逼啊！竟然是曹操那厮的手下？官大不？” “安东将军，我要没记错应该是正三品吧！” “我操，那还是个高官啊！那墓里宝贝肯定少不了。”胖子嘿嘿干笑着，心里的小算盘又拼命打了起来。 等三人转到墓碑后头，就看见好大一个洞敞开着，俯下身子看去，最里边的墓室里果然直挺挺摆着一口朱红色的大棺，不过有些昏暗，看不太清楚。 胖子的目光则落在了洞口撒落一地的金锭子上。 “老缺还等什么，赶紧下去呀！” 李缺一把抓住胖子：“胖子你找死啊！你忘了二狗几个。” 胖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就嘴上说说，嘴上说说。不急不急，李神仙你先请，你先请！” “德行！” 李缺拿出银针给自己和两人封了嗅觉，照例给了一张黄符。 “这符记得不要丢了，遇到危险握在手心。还有，胖子特别是你，下墓后别毛手毛脚的。” 胖子不干了：“干嘛光说我？” “就你打什么主意，我和韩冰还能不知道。你撅个屁股，都知道你要拉干的还是稀的。” “噗呲！”韩冰被这话直接逗笑了。 很快三人就由那个破洞钻了进去。胖子一爬进洞里，就拉开背包拉链，马不停蹄地往包里塞着金锭子，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李缺和韩冰则观察着墓室。 墓室约莫十来个平方，除了中间那口大棺材和左右几坛子黄金，再无它物。 穹隆顶，没有耳室，墓墙上没有像同时期的墓葬那般刷白画壁画，甚至有些地方还有些青砖没有打磨干净。就连那封门也是用碎砖块垒成的，根本不符合一个三品大将的身份。 “看来这安东将军下葬得很匆忙啊！”韩冰走了一圈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这曹魏时期武将最值钱，按理来说不该这么含糊，只有三种可能，一来这人死的太突然；二来这人获了罪；三来就是这墓只是个障眼法。不管原因如何，咱们看看再说。” 正说着胖子突然摸到一只软绵绵，冷冰冰的手，立马吓得结巴了起来：“有……有死人。” 李缺和韩冰赶紧看去，原来在棺材的另一侧的拐角处趴着两个人。从衣着去和二狗铁坨家人描述的一样。 “是二狗和铁坨。” 李缺赶紧摸向两人的脖颈，还有一丝热气，看来自己没算错！ “没死，还有气。” 等把两人翻过来，三人都吓了一跳。两人整张脸黑紫一片，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黄色脓包。每个脓包里似乎还有几根头发丝一样细长的丝线在摇摆蠕动，流着黑臭的脓血。 “我操，这哪里是脸上长了脓包，这分明是脓包上长了个脸。还有那脓包里是啥鬼东西，还会动……太恶心了。” 李缺开了天眼，仔仔细细看了两遍，两人除了眉心有一团黑气，三魂七魄倒完好无损。 “他们俩倒是没有被鬼上身，看样子应该是中了煞毒。” 《苍梧阴阳诀》里有云：尸体成僵后，体内会形成尸毒。可经历千载后，就会产生煞毒，比尸毒更为凌厉，凶猛数倍。中煞毒者不仅活不过三日，还会在三日之内，肉体化为一滩脓血，三魂七魄也被完全吞噬。 “既然人找到了，咱们就赶紧走吧。这地方太阴了，对他们俩没有好处。” 两人刚把人扛在肩膀上，那棺盖就“卡啦”一声推开了。 第152章 棺材里 三人赶紧转头看去，果然见一股黑色的烟气散了出来。接着像长了眼睛似的朝几人涌来，好在几人早就封了嗅觉，倒也没闻到。 李缺掏出一张黄符，掐诀默念：“玄武大帝在眼前，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玄武真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黄符飞落，立马腾地烧了起来。随即那黑烟似乎被一道电网包裹了，“噼里啪啦”地溅着火花。它化成一个人形张大嘴巴嘶吼着，挣扎着想要逃出去，却怎么也撑不破那层电流包围圈。 最终“砰”的一声炸响，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完了！？我还以为要恶战一回呢！家伙都掏出来了。”胖子不可思议地眨巴着眼睛。 “煞气本就是尸体所化之气，除了毒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 安全起见，几人稍微等了几分钟，可棺木中再无动静。 “走，过去看看。” 就见棺材里躺着一具古尸，身材高大，头戴将军盔，身披鱼鳞甲，露出的皮肤上长满黑色的毛发。 “竟然是具毛僵。” 前文有交代僵尸通常分为了八个等级，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不化骨，伏尸，游尸。 按《尸谱》记载，这尸体身上长出毛发，是出了名的铜皮铁骨，修为越高，身体越结实。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开始不畏惧凡火，甚至还不畏惧阳光。 “老缺，这玩意跟上次鱼池底下的红毛僵尸比，哪个厉害点？” “这毛僵只能算是那血魃的徒子徒孙吧，充其量是个中等选手。” “那就好，那就好！”胖子松了口气。 李缺捡起棺中陪葬的铁剑往尸身捅了捅，果然除去那股黑气，这毛僵并没动静，看来是具“死僵”了。 在道门，这僵尸也有死僵和活僵的说法。僵尸死而不僵，年岁越久阴气越重，可并不是自身可以起尸，当然除了血魃那类的妖孽。一般起尸都要经过特定的条件，比如起了惊雷，猫鼬沾了尸，脸朝下安葬或碰到了活人的阳气。 所以活僵就是能行动的僵尸，死僵说白了就是一具特殊的尸体。 “这具僵尸还在沉睡中，只要咱们不动他，就起不了尸。这也是难怪二狗两人只是中了毒，却没丢了性命的缘由。” “老缺你早说呀！！搞得我大气都不敢喘，就担心这货突然坐起来杀个出其不意。”胖子拍拍胸脯，吐出一口浊气。 “胖子你这么大块头，原来挺怂的。”韩冰取笑了一句。 “韩妹子，我个钢铁男儿会怕这些东西，就是嫌对付起来麻烦。”胖子试着挽回形象。 韩冰也不说话，含笑看着对方，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 “韩冰别听胖子胡扯。走吧，咱们先把人带出去后，然后一把火把尸体给烧了。这东西留在这里迟早是个祸害！” “行。走吧！这趟咱们也不亏。”胖子拍拍沉甸甸的背包。 于是李缺和胖子各扛着一个人往洞外走去，韩冰垫后，突然她发现那棺材里有些异样。 “等等。” “韩妹子，怎么了？” “你们看这里。” 韩冰指着那具男尸的大腿处：“我们门派有机关局，也研究过一些古代的葬法。这人的姿势很是奇怪。” 原来为了让这具男尸两腿并拢，竟然用一条绸带把男尸的双腿像麻花一样绑得紧紧的。 “这也没什么啊？不就是两条腿绑在了一起吗？可能是一种习俗吧！” 李缺摇摇头：“胖子你不懂。这古代的丧葬习俗可有很多讲究。魏晋之前，有个说法是男不绑尸，女必裹身。这具男尸还是三品武官，按理会更加讲究丧葬之事。如此做法只有一个原因……” “为了掩盖什么！”胖子兴奋地想到。 “嗯，有可能。咱们等会再来研究吧。先把这两人弄出去！” 等李缺三人扛着二狗和铁坨下了坟坡，早就等的不耐烦的二狗爹几个激动地跑了过来。 “救回来了，救回来了，先生你们可真是活菩萨啊！” 接着就上手去接二狗和铁坨。 “狗子，狗子！” “铁坨，铁坨！” 任凭两人如何叫喊，对方都瘫软成泥，一副死样。 “二狗叔，你们别叫了。二狗他们中了阴毒，一时半会醒不来。这样你们先把人带回去，我们还要去处理点事。” 看着一脸死气的两人，二狗爹有些担心地说：“先生，他们这样会不会？” 李缺摇头：“二狗叔，你放心，我已经封了他们几个重要的穴位，那阴毒暂时压住了。然后这个你拿着，回去后放在心口。” 说着拿出两个叠好的黄符交给二狗叔。 “你放心，我回来就给他们俩解毒。这是阴毒，夜晚来解会更好些。” 二狗爹和铁坨爹虽然心急如焚，但听李缺这么说，只能不住地点头：“好，好！我们回去等先生。” 看着吴富贵几个背着二狗和铁坨往山下走去，李缺几人又往坟坡上走去。 再次来到墓室，胖子就想上手把尸体掀开。 “让胖爷我看看这尸体底下有什么好宝贝！” “胖子先别碰他！” 胖子诧异看来，手顿在了半空中。 “你忘了我说的？这一动他就沾了阳气，该起尸了。” 胖子就见那尸体的脸果然抽动了一下，手顿时跟触电一般缩了回来：“那该怎么整！？” 李缺想了想，拿出三张黄符，咬破手指，龙飞凤舞地画了三张遮阳符。 “大小巫山均是山，乾坤一转有云烟。暂借地气过黄泉，回头仍是坛前人。急急如律令！” “这是茅山的遮阳符，放在身上可以暂时把身上的阳气遮住，不过我这也是头一次用，可能时间不长，几分钟吧！” “哎，把尸体搬开时间足够了。” 果然三人贴上这样符后，再去搬尸体，对方就没任何反应了。 “我操，这死人可真重。”胖子抬着肩膀，李缺抱着腿。 “你没听过一句话，人死如山压秤砣！” “这哪里是压秤砣，这是压磨盘！老缺我喊一二三，咱们就扔了呀！” 3，2，1—— 两人一发狠，直接把人扔到了一边。 “轰——” 那尸体像石头一般落地，砸起一片灰尘。突然一个东西“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 “这是什么？” 胖子弯腰捡了起来，见是一个青铜虎面圆牌。 “看样子是这人的令牌。” “也不知道值不值钱。”随手就塞进了口袋里。 现在棺材里空空荡荡，只铺了一层锦被。 “这人说他穷，有这么几罐子金锭子。说他有钱吧，你看这棺材里半点油水都没有。”胖子撇撇嘴，有些失望。 “这是个武将，自然没有文官那一套讲究。至于那几罐金子，我想是这墓主人拿来钓鱼的。” “钓鱼？” “你想要是有盗墓贼看到这么多罐金子，非得开棺瞧瞧。那不正好撞上了煞气，或者把这毛粽子给叫醒了。” “有道理，够鸡贼的呀！” 李缺掀开锦被，果然在下半身的地方有一道暗门，上面有两个铁环。 “还真有密道啊！老缺，你说这底下有什么？来，扔个铜钱算算呗！” “算你个大头鬼！想知道打开就是，还不过来帮忙。” 于是两人分别拉住一个铁环，深吸一口气，往上一提。 这铁门许是上千年没开过了，有些地方已经锈在一块，两人废了老大的劲才揭了开来。立马一股冷气呼呼吹了上来。一个八角垒叠的隧道出现在眼前。 第153章 独龙地火 再说吴富贵一行人带着二狗和铁坨回了村，为了方便李缺回来治疗，干脆都去了吴富贵家。 刚把人送去屋里，二狗和铁坨娘就闻讯来了。这二狗娘本就是个泼辣的，一看到自家孩子弄成了这副模样，也是哭爹喊娘。 这时二狗娘指着二狗爹骂道：“儿子都成这样了，咋还不送去医院呀？你是不是嫌弃我们母子，想重新找一个啊！？” 二狗爹赶紧把李缺的话说了一遍。 二狗娘这才稍微消停了点，可这时二狗和铁坨突然从嘴里不停地呕出黄色的黏液，把众人吓得面无血色。 二狗娘又急又怕，忙不迭地哭喊着：“快去把先生找来呀！我儿子要死了。” “可……可先生还在坟坡上啊。” 二狗娘抹着眼泪急道：“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听别人说那黄龙观的道长也厉害得很，你现在去把他请来看看。” “这……这不好吧！李先生说了，咱狗子没……” “我呸！有什么好不好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离婚。” 二狗爹被骂得狗血淋头，只能赶紧骑了电动车去了黄龙观。 安东将军墓室里。 “韩冰，你记得咱们在王家看过的故事吗？” “你是说……” 李缺点点头，指着棺材下的隧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当年那两个村民去的地宫就在这底下！” 胖子一拍手：“哎，还真有可能。毕竟这荒山野岭还出了个三品武将，说不定就有个王爷，侯爵之类的。可那手札上不是说那墓穴塌了吗？” “当初他们并不是从墓门进去的，而是因为地震山里裂开了口子。他们直接进了后室，可后来那裂口又被埋了。虽然过了一二百年，但我想这地方如此偏僻，那地宫应该还存在。” “来都来了，咱们下去看看吧！说不得咱们几个还就真瞎猫碰着死耗子。” 韩冰脸上也多了一份期待。 很快胖子把刚才为了装金子扔到一边的绳子给捡了来，李缺把它绑在棺材上，拽了拽，十分结实。 下隧道前李缺拿黄纸折了一只鸟，掐诀念道：“行龙背上点一穴，一半逃亡一半绝。天地阴阳我尽观，化为黄鹤走人间。急急如律令！” 接着指头一点鸟头，轻叱一声：“去！”那只纸鸟竟然抖抖翅膀飞了下去。 胖子两人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耐心地等待着。没过两分钟，纸鸟又飞了回来。 李缺捻住它眯着眼睛感受了下：“这隧道里没有探到阴气，可以下去了！” 接着李缺打头，胖子垫后，三人就顺着绳子下了这隧道。 等到了底部已经是十来分钟后了，前方果然有一条青砖墓道，黑漆漆，空洞洞的，墓顶渗出了水珠，“滴答滴答”地落着。 “老缺这是墓道啊，看来底下还真有大墓。我觉得咱们这次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肯定就是手札里说的那地方了。” 三人心中都多了几分兴奋。 “走，往前面看看。” “等等，让我先看看墓道里有没有机关。” “还是韩妹子想的周到。” “咻——” 一条铁链带着铁坨飞落了出去，正是唐门的缠丝铁坨。接着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向远处滚去，不一会儿，“隆隆”的声音又传了回来。 等了二、三分钟，铁坨收了回来。 “路面和两壁没有机关。” “韩妹子你这东西可真好，简直就是下墓的神兵利器呀！” “咋，你想要？我那里还有一幅多余的送你。” “得得，这东西我可招架不住，别待会甩得自己满头包。” 墓道不宽，三人打着手电筒径直朝里头走去。走了三十来步，突然出现一个汉白玉的门券。左右各有两只奇怪的镇墓兽，最中间是一扇青铜门。 青铜门高有三米多，也不知道有多重，反正胖子蹬着脚用背顶了半天，一毫米都没有挪动，想来重达万斤了。门上左右各雕有两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仰天长啸。 “这铁疙瘩太重了，想要推开根本不可能。老缺你来看看，我估摸着又是什么八卦啊，星宿之类的机关门，古人一点聪明才智全用在这地方了，伤脑筋。” 李缺仔细瞅了瞅，又摸了摸：“胖胖这次你还真猜错了，这就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铜门。” “啥？不可能吧，我来看看！” 果然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都没有特别之处。 “奇了怪了，还真没有坑坑点点，这上面雕刻的老虎也是死的。得，那这个圆孔应该就是钥匙孔了吧！”胖子指着门上正中间巴掌大的圆孔问道。 “应该是！” 胖子抠了抠锁眼：“这下好了，咱们去哪里找钥匙？” 一旁的韩冰仔细瞅了瞅那老虎和圆孔，突然想起一个东西：“胖子，你下来时不是捡了一个令牌吗？我瞅着它好像也是圆的，而且上面也是一只老虎。” 胖子赶紧从口袋里摸出那块令牌：“你是说这东西是钥匙！？” 李缺接过令牌比对了下：“大小合适，图案相同，或许还真是钥匙。你们走开点，我试试。” 李缺把令牌对准圆孔按下，果然下一秒听到里面“咚”的一声闷响，接着青铜门开始剧烈抖动，石块泥土纷纷掉落下来。 “嘿嘿，这还真是芝麻掉进针眼里——合适。” 很快青铜门大开，可里面依然是一条甬道，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手电筒照去，前面依稀有个房间，想来应该是中室。 他正想让韩冰用缠丝铁坨试一试有没有机关，胖子就大踏步向前走去。 就见胖子刚刚踩的半块地砖突然迅速往下陷去，接着“呼”一声，一股一人高的蓝色火焰猛地喷射了出来，把整个甬道都照得清清楚楚。 这炙热的火花瞬间爆开把胖子惊呆了。要不是李缺一把把他拽了回来，胖子就算没烧死，一双眼睛也得烧坏了。 胖子心有余悸地看着这簇熊熊燃烧的火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我操，老子差点变成烤串了。” 三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火苗越烧越高，把空气烧的“噼啪”作响，最后一直燃到了墓顶，延伸出了二米多的范围。可想而知要是人不小心踩上去，真是直接火化了。直到五分钟，那火焰才熄灭了，刚才下陷的地砖也恢复了原状。 “老缺，这火是墓里的机关？” “这叫伏火，也叫独龙地火。一般是用在南方墓葬，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于是便把这伏火机关说了一遍。 所谓的“伏火”就是“飞焰赫然”，具有烧死盗墓者的效力。这种古墓被称做“火坑墓”，是南方地区特有的一种墓葬。据现代专家分析“火坑墓”出火的原因，可能由于墓室里埋藏的有机物分解，形成一种可燃气体——沼气所引起的。 据说神秘的马王堆汉墓就是一座着名的喷火古墓。1971年，长沙附近的驻军正在挖掘战备工事，在工程进行到一座防空洞时，当用钢钎插进去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气体正从土壤里向外喷射。有人觉得好奇，尝试着拿火柴去点，没想到一点就烧起来了，并冒出蓝色火苗，而且火力很大。当时有人以为遇到了传说中的什么妖怪，不过在场的老人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玄火洞”，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它叫火坑墓。 而根据史书记载，早在王莽大军打开丁太后之墓后，墓中突然冒出十多米高的火焰，这也使得丁太后墓中的诸多珍贵陪葬品毁于一旦。可见丁太后的墓里用的也是这“独龙地火”的机关。 听了李缺的解释，胖子和韩冰心下很是震惊。想不到二千年前古人就知道运用“沼气”来设置防盗陷阱，果然是牛逼他妈给牛逼开门，牛逼到家了。 “我想这条甬道底下应该连接了沼气池子，咱们踩上去就启动了机关。直到地砖恢复隔绝了空气，火才熄灭的。” “难怪我说这墓里安安静静的，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们。墓主人真够阴险狡诈的！” “李缺，那咱们怎么过去？”韩冰问道。 第154章 八门金锁阵 李缺蹲下来摸了摸地砖：“要设置这样的机关就是现在来做都不简单。我就不信每一块砖头都能喷火。这样韩冰你用铁陀砸一下第二排那几块地砖，咱们看看情况。” “好！” 韩冰手一扬，那铁陀便滚向其中一块地砖，没有动静。韩冰收回铁陀，加大力度砸去，火花都蹦起来了，可依旧没动静。于是再砸向旁边两块，还是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这设计机关的人心思极其巧妙，他肯定也想到了咱们会用东西来测试。想来这铁陀只有十来斤的重量，还不足以触发机关。” “娘西皮的！看来用这铁陀去探路是行不通了。”胖子狠狠地骂了一句。 李缺起身：“这样胖子你拉着我去试试。我若踩中了，你赶紧把我拉回来。” “老缺，你这是打算当小白鼠以身试险呀！” “我试到第二排就好了，你可要拽好了。要是老子就这样英勇就义，我做鬼都赖着你。” 不料韩冰站了出来：“我来试吧。这里我体重最轻，身手也比你们敏捷一点。” 李缺和胖子想了想，韩冰去还真是最妥当的安排。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你平安。” 韩冰则笑道：“我要是缺胳膊少腿的，可就摊上你一辈子了。” “哦——”胖子一脸坏笑地拉长了音调。 李缺还有些愣神，韩冰已经跨了出去。胖子和李缺连忙打起十万分精神，一个拽着她的手臂，一个环着她的腰。 这每一排都有三块青砖，刚才胖子踩的是左起第一块。于是韩冰先朝中间那块落脚，“呼”——火焰喷出，胖子和李缺手急眼快把韩冰拽了回来，但是依旧把韩冰耳际的一缕碎发给烧没了。 “没事吧？” “没事，再来！” 等第一排剩下的两块砖踏完，发现第一块和第二块会喷火。借着第三块不会喷火，韩冰试了第二排。最终得出的结果是是第二块安全，第一块和第三块有喷火。 “好了，不用试了！” 三人已经是大汗淋漓，疲惫不堪，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特别是韩冰衣服被烧破了好几处，小腿处还烫伤了好大一块，起了一溜的水泡。 李缺这次来带了许多伤药，于是给韩冰涂抹了起来。 “怎么样，还疼吗？” 韩冰莞尔一笑：“没事，这点伤对我来说不值得一提。” 李缺也知道韩冰在唐门经历了许多，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 等伤口处理好后，几人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胖子，有笔和纸没有？” “啊，下墓谁会带纸和笔。” “我看看！” 韩冰在自己的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包餐巾纸和一支口红。 “那个……只有这个！” 韩冰有些不好意思。 “也……可以！” 李缺接过口红拔了半天也没拔出来，胖子戏谑地看着，也不说帮忙。 “这……这个东西开不开！” 韩冰轻笑着接过口红。轻轻一旋，就露出半截舌形的红色。 李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只能赶紧埋头在纸上画了起来。 “第一排一二有火，三无火，为坎的变卦。第二排一三有火，为兑卦。奇怪了，这也不像是八卦阵啊？到底是什么呢？” 胖子干脆靠在青铜门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金锭子仔细地擦拭着：“啧啧，金子就是金子，瞧瞧这色泽……百分百纯的。” 看李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不由插嘴道：“老缺看出点名堂没，啥八卦阵，九卦阵，难不成是诸葛亮他老人家布的局。” “胖子，你有毒吧，这诸葛亮会帮曹操的人设置机关，也亏你想的出来。等等……诸葛亮……诸葛亮……” 李缺迅速在纸巾上画了起来。 “这八卦要是翻过来看，横三竖列，就成了一个阵法。这第一排三个点分别是伤门，杜门和景门，第二排的三个点又分别是惊门，死门和开门，生伤死是按规律排列的……我明白了这是八门金锁阵。” 八门金锁阵相传是鬼谷子根据奇门遁甲中的八门方位，星象，地形等因素所制定用于古代战场上的战阵，是为了使占星术更加方便。后来诸葛亮在此基础上还进行了变通，创造出了八阵图，让吕蒙吃了大亏。 此阵主要分为九个阵壁，八道门。所谓“门”就是此阵的入口，又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道，将敌军引入门，就可人为调控阵型，击杀敌军。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 “我操，这阵来历这么大嘛！又是鬼谷子，又是诸葛亮，哎，老缺那这八卦阵你能解吗？反正你说完那一通，我听得一脑袋疙瘩。” “这甬道太小无法阵变，应该是只取了八门金锁阵的一部分，说白了也就是缩小版的阵列，咱们只要找到生门就好了。” 胖子看着那延伸到远处的上百块青砖头皮就发麻：“不会要一块一块地趟地雷吧？” “胖子你脑子瓦特了，要是还像刚才那样试，那咱们三人保准烧成灰。说实话这阵要我解也解不开，不过嘛已经有人告诉我们答案了。” “得，别卖关子了！” “嘿，当年《三国演义》电视剧中已告诉了我们答案。” 原来八门金锁阵的破解之法，广为人知的是徐庶在新野破解曹军的布阵。在《三国演义》第三十六回中就有明确写道：“今八门虽布得整齐，只是中间通欠主将。如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这也就是说不喷火的地砖就是生门。你们看第二排是不喷火的地砖是不是刚好在第一排生门的正西方。” 胖子赶紧比划了一下，就乐了起来：“哎，还真是！” “所以咱们以每一排的生门为锁眼向西，依次顺行就可以了。所以第三排应该是第三块地砖不喷火。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试试！” “还是我去吧！” 李缺拉住韩冰：“不用，这第三排已经不好拉人了，稍有个差池两个人都有危险。我在前面探路，若是踩对了，会用这口红画上一道，你们留心看。” 的确这地砖有半臂长，却不是很宽。要是胖子在后面拽着自己，那地砖根本站不上两人，那是连退路都没有。 “那你小心点！” “老缺，兄弟，稳住！” “放心吧，咱死不了。”李缺就朝甬道里走去。 第一排和第二排刚才都试过了，李缺很快就来到第三排。按第二排生门的正西方指向，第三排的生门应该是左起第一块地砖。 他深吸一口气，用脚尖探向第一块地砖。 韩冰和胖子都揪紧了心。 随着脚尖踩下，李缺的额头已经全是汗珠。好在那块砖头并没有反应，李缺心中舒了口气：“赌对了！” 接下来按着这方法往前走，果然顺利到了甬道的一半。 “嘿，真有老缺的。韩妹子咱们走吧！” 两人顺着地砖上的口红印子向前走去，果然一路顺风。 等三人跳过最后一块地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现在来到的是不大的中室，左右两边分别有个耳室。胖子用手电筒照了一圈，都是空空荡荡的，只在最前方有一扇紧闭的青石门。 “老缺！”胖子看向李缺。 “走吧！是骡子是马就看咱们的运气了。” “喳！小超子前面给您老人家带路。”胖子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倒把韩冰逗笑了。 第155章 皮傀 两人合力把石门推开，一阵冷风呼啸而来。 顺着手电筒的灯光看去，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后室，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令人惊奇的是墓里面果真建有一座缩小版的汉代宫阙，还有亭台分列左右。 “在墓里修一座宫殿，啧啧，这手笔可真大。看来这墓主人身份不一般啊！到底会是谁呢？嘶，不会是许褚、庞德这些三国猛人吧。” 胖子小时候也是看过《三国演义》的，自然也认识其中一些牛人。 “应该不是。那些猛人历史上都有记载埋在何方，倒是没有埋在灵台这块地界的。走吧，别猜了，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从石门到宫殿大约有十来步的距离，李缺看石阶两旁立着一排青铜人佣灯盏，摸了摸里面，油脂还没有干涸。 “胖子，打火机给我。” 等点燃了几盏青铜灯后，几人勉强把四周看清楚了。 这宫殿左侧有三分之一垮塌了，碎砖残瓦洒了一地。墓墙上还有条巨大的裂缝，不过已经被巨石堵得严严实实。 有宫殿，有裂缝，那么说来这里确确实实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了。 “是这里没错了。你们看那边，当年那些村人应该就是从这条裂缝直接进了后室的。” “我们的运气简直好到了极点，韩妹子，恭喜你离自由又近了一步。” 韩冰也很是开心地点头。 “走吧，进大殿看看。” 几人走上台阶，就见一块巨大的青石碑立在门口。 只见上面写着大大的五个汉篆大字：“进此殿者死。” 胖子往那石碑上吐了口唾沫：“啊呸！虚头巴脑的玩意。敢诅咒老子，信不信老子一把火把这里烧光。” “算了，这种吓唬人的东西理他干什么。咱们拿了东西赶紧出去吧。” 胖子还有些义愤填膺，可一进了大殿立马所有的仇啊，恨啊全都烟消云散。 果真大殿里如书中记载摆了十来箱金银珠宝，因为年代久远，箱子腐朽了，金玉之物流了一地。胖子又走不动路了，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恨不得全背回去。 李缺和韩冰却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处大红棺材上。没有盖棺，看来跟书里记载的一模一样。 一想到那棺材菌就在里头，两人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两人刚要上前，李缺脚下被绊了一下，就见地面铺着一层黑漆漆的东西，踩上去不像地毯，又很是柔软，而且鞋底微微有些粘粘的。 “这是什么东西？” 李缺弯下腰发现这块“地毯”展开来足有圆桌一般大。摸了摸很是韧劲油润，有些像皮革。他翻了个面，顿时瞠目结舌。有乳头，肚脐眼，有头皮，这他妈是一块人皮。不过毛发剃光了，连眼球牙齿之类都摘了。 “你们俩研究啥呢？” 胖子见两人蹲在那边嘀嘀咕咕也跑了过来。 “我操，这……这是人皮？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人皮。这人得三四米高了吧。”胖子用手丈量后，发现人皮的手掌竟然比自己大一倍有余，不由得啧啧有声。 三人又仔细观察了一遍，确实是一个人的人皮，并不是拼接而成的。 “小时候，我听门主说过很久以前在山东那边有个巨人国，不论男女，都有三、四米高，这人皮会不会就是来自那里。” 一言点醒梦中人。 “是了，是了！在春秋时的《左传》里，就记录了一个叫“长狄”的部族，分布在当时的山东和河南的边界地带。 之所以称其为“长狄”，是因为这个民族的人身材十分高大，据说其首领有两三丈高，男女皆孔武有力，曾以雇佣兵的形式参与了春秋诸国之间的战争。“长狄”的祖先叫“防风族”，这是个三皇五帝时期生活在江淮一带的氏族，其族人都是巨人，被大禹招揽参与了治水活动。防风族的首领防风氏参加大禹祭神典礼的时候迟到，被大禹处死后分尸，而他一根骨头就能装满一辆车。 防风族的后人一直生活到周朝，最后在战国年间被消灭，其土地被齐国鲁国瓜分，族人或死或逃。防风族遂灭国，在这之后，巨人的记载又出现在秦汉时期的史书中。 “你说这墓主人得有多变态，熊皮虎皮不铺，偏偏要铺张人皮，多瘆人啊！ ” 胖子嫌弃地把人皮掀了回去，不料被人皮上的发茬给扎破了手。 “嘶——” 胖子赶紧把手指放嘴里吸了吸。 一滴血落下，半个呼吸间就被这张人皮吸了个干干净净。 “我操！它……它动了。” “胖胖你又惹祸了。”李缺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人赶紧散开。 就见那人皮开始像蛇一样扭动着站起来，可又薄又扁，怎么看都怪异别扭。 “老缺，不会又有鬼吧？” 李缺开了天眼看去，人皮虽然被一股黑气笼罩着，可阴气并不是特别重。 “不是鬼妖之物。” “老缺，你看他手肘和脖子那里。”韩冰指到。 李缺眯着眼睛看去，果然那张人皮的关节和关键的穴位上都有一个奇怪的符号。有些类似道门符号，却有不一样的地方。 待人皮站定，竟快有4米来高，突然他转了过来，五官只剩窟窿，所以两个空洞的眼圈直勾勾地盯着三人。 “啪”的一声人皮朝胖子扑去，那速度快如闪电，就像蛇一样缠绕着胖子的身子，把胖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头。人皮再一用力，胖子就杀猪般地尖叫了起来。 “疼，疼，疼……肝都要挤出来了。” 李缺赶紧拿刀子划去，不料割在上面柔柔软软，连口子都没留下。那人皮反而抬起脚来用力一踢，李缺只能往后翻了个跟头。 关键时刻还是韩冰给力，那暗器“咻咻咻”地朝人皮面门射去，虽作用不大，倒也激起了人皮的怒火。于是他抽出身子，手一扬，把胖子扔到了三米开外，像堵墙一样朝韩冰扑去。 “快让开！” 韩冰已经来不及躲了，李缺赶紧飞扑过去，抱着她就地打了一个滚，躲过了这一击。 韩冰还被压在李缺身下，李缺这时就感觉胸前一阵柔软，鼻尖也满是好闻的香气。 “快起来。”韩冰咬着唇飞快说道。 李缺这才回过神，赶紧爬了起来，不过两人脸上都染上一抹红色。 那人皮伸手朝李缺掐来，李缺不停地用匕首砍割着，可就像砍在烂泥上，毫无用处。 这时人皮手一抓匕首，李缺就感觉有上千斤力气拉着自己，很快就被拉了过去。一个不妨，人皮腿一伸，踢得李缺五脏六腑都要挪位子了。 “呕！”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嗦！” 一条铁链从李缺面前飞去，缠住了人皮的双手，韩冰赶紧把缠丝铁陀的另一头绑在了柱子上。 人皮使劲地挣扎着，那力气极大。一人环抱的青铜包柱被扯得“嘎吱”响。 好在这缠丝铁陀的链子是用殒铁和十几种金属打制的，又坚固，韧性又好，倒是一时半会困住了人皮。 胖子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刀子从后面捅了上去。 “不行啊，老缺，这东西就跟硝过的牛皮一样太软了，又滑溜溜的，根本捅不破。” 李缺揉着还有些隐隐发痛的胸口朝人皮走了过去。 人皮盯着几人，龇牙咧嘴地摇晃着脑袋，那柱子又是一阵晃荡。 李缺认真看着人皮身上的符号：“这些符号好像是尸文。这个好像代表的是火，这个应该是水……” 还没等他认完，就听“绑”的一声，铁链断成了两截，人皮愤怒地朝三人袭来。 三人脸色大变，只能飞快散开。 “老缺快想办法！”胖子在后背挨了一拳后，疼得叽里呱啦地叫着。 李缺也急得满头是汗，心道：“这人皮身上的符号若是代表的是五行，那么会是什么呢？五行控尸……他也不是尸啊……” 他再次看向那人皮，脸上空洞洞的两个大窟窿根本没有眼珠子，却好像能看清一切。他对视着胖子的眼睛，胖子往哪里看，他也跟着往那个方向看。 这……这人皮会跟着人的眼睛看？再想想他除了攻击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就像是个傀儡！？ “傀儡？” 一道灵光闪过，李缺大喊道：“它是皮傀，大家快闭上眼睛。” 胖子和韩冰也不疑有他，赶紧闭上眼睛。果真在离胖子只有一拳距离之时，人皮停住了脚步。然后茫然地看向四方，再也没有攻击。 第156章 三骨蛇 这皮傀，又名尸傀，阴皮偶。是西汉末年，邪门歪道特别流行一种术法。 制作一个皮傀既残忍又复杂。首先得选一个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日所生的男子或女子，此时生的人皮所含阴气最足。 接着从南疆找来一种叫噬骨虫的虫卵让此人吞下。接下来的一个月，噬骨虫会在母体里孵化，一步步啃食母体的骨肉血液。此时这人一到夜晚，就会感受到断肠剜心的疼痛。 直到最后一个月圆之夜，噬骨虫把双眼吃尽就钻了出来。这样身体内里没有一丝多余的骨肉内脏和脂肪，形成了一具完整的人皮。这种方式得到的人皮比灌水银的方式更为妥当，毫无破绽。 接着术士们会用各种秘法淬炼人皮，做到韧而不折，软而不皱，直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然后会在人皮各关节或者重要穴位倒刻唤尸符，并找到“金木水火土”的阴地，各埋藏地底一年。 当然这其中还有许多环节是李缺也不太明白的，毕竟这是道家禁术，只是只言片语地介绍了一下。总之，没有个十年功夫是很难做出一具合格的皮傀。 这皮傀万般皆好，唯一的弱点便是一对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以前的术士会抽出一缕魂魄寄养在皮傀上来来弥补缺陷，用以对付他人或做事。可眼前这具皮傀身上明显没有魂魄，所以皮傀在看到人的眼睛后，会立刻被激怒。 胖子朝李缺喊道：“老缺，难不成咱们一直闭着眼睛。” “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就行了。” “哎呀，你早说呀！” 胖子赶紧朝地面看去，果然不对视他的眼睛，那皮傀就跟个蒙头葫芦一样四处瞎转悠着。 “有法子对付这鬼东西不？” 李缺不说话了，这皮傀属于尸术一种了。在以前通常是被妖道拿来对付他人的工具，不过在汉末之际却是拿来干一行“正事”——盗墓。 “难不成这墓主人是个盗墓贼？” 联想到上面安东将军的身份，李缺脑中顿时浮现四个字“摸金校尉”。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李缺心道：“五行制不了你，我就引天雷灭了你。” 说着掏出五张黄符，埋着头在人皮五个方位摆上一张，接着摸出二十八枚铜钱摆成雷雨星宿的图形，用匕首一剌指头，鲜血滴落在每一枚铜钱上。掐诀念道：“五雷迷顿，紫雾腾升。金甲仙人，携星来助。二十八宿，天罗地网。急急如律令！” 接着拿着清刚匕首往地砖缝里一插，顿时就见墓里卷起了一阵风，接着二十八枚铜钱“嗡”的一声立了起来，发出一道红光。整个周边的空气变得闷热起来，仿佛一场雷阵雨马上就要降落。 许是感觉到了危险，人皮开始漫无目的地东逃西蹿。可是很快二十八枚铜钱发挥了作用，形成了一道红光满满的网把他牢牢困在里面。 人皮每次想出来，保准烫得它五官扭曲，皮上也多了一道焦烟。 接着李缺掐诀指向人皮。 “电来！” 就见凭空出现了一道手指粗的天雷正中人皮身上，那人皮痛苦地张着空洞的嘴巴仰天长啸。他像一头疯牛一样冲撞着，可都被红光弹了回来。李缺不给他反应，继续引着雷。 五道天雷结束后，人皮已是缺胳膊少腿，身上也到处都是破口，惨不忍睹。 “一二三！倒！” 果然踉踉跄跄的人皮突然四分五裂，如一件破衣服一般倒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李缺心道：“这茅山的五雷锁鬼阵可真好用。这次的威力好像比上次又大了几分。看来体内吸收了女娲玉魄后，道气增长了不止一星半点。 胖子朝李缺竖了个大拇指，又上前踩了两脚：“老缺你老牛逼了。这丑东西应该死得透透的吧？” “这皮傀虽不是鬼，但也算是阴物，阴物哪有不怕雷击的东西。” 韩冰递来一张纸巾：“擦擦汗吧。” “谢了！” 李缺拿过纸巾，果然还是那股好闻的味道，心下不由得一动。擦掉额头上的汗：“胖子别踩了。咱们赶紧去看看棺材里有没有棺材菌。” 这下三人不再逗留，朝棺材走去。 棺材虽打开了，可里面的人并未腐烂。这是个布满皱纹的老头，干巴巴的像颗枣干，宽衣大袍，看样子有七十来岁，一把花白的胡子齐胸。此人面色紧绷，眉峰上翘锋利，可见生前是个严肃果决之人。 尸体紧抿的嘴巴上长出了一朵巴掌大的血色灵芝，透着淡淡的红光，于是脸上似乎多了几分润色。 “是棺材菌！” 胖子脸上惊喜不已，伸手就去拔，不料那棺材菌和尸体的嘴巴早已融为一体，胖子一拽，尸体半个身子都立了起来。 就见他脑门下的龟形头枕突然往上浮起半寸，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几秒钟后，“嘶～嘶～” 一个乌黑的三角形蛇头露了出来，像烙铁一般，两只绿豆大的眼盯着众人吐着鲜红的信子，一看就是剧毒无比。 第二只，第三只……很快棺材里扭动着十来条毒蛇，拼命往棺外游走。 “我操！哪来的这么多辣条。” 看着那些蛇在棺材里如麻花一般缠绕成一团，几人头皮发麻。 “别看了，赶紧拿了东西走人。” 胖子一发狠，把棺材菌连同那老头的两颗门牙一起拽了下来，塞进了口袋，拔腿就跑。 一行人刚跑到大石门处，后面传来排山倒海的“窸窸窣窣”声响，转头看去，就见那些黑蛇已经跟了上来。 韩冰手一抖，几十枚银针疾射出去，瞬间最前面的十来条毒蛇被钉死在地面。可令人想不到的是，所有受伤的蛇竟然“吧唧”一声，炸成一团黑色血气散在空气中。 “这蛇也太变态了吧，竟然会……爆炸。”胖子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三骨蛇！相传是地府忘川河铜鳞蛇的后代，最是心高气傲。一旦受伤或者激怒会自爆，其血气剧毒，见血封喉。”李缺边跑边解释起来。 再说三人已来到独龙地火处，小心翼翼地踩着脚下的石砖，速度立马就慢了下来。可蛇身子轻，根本触发不到机关，所以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韩冰的暗器不停地倾泻着，空气中的黑色血气越来越多了，好在移动的速度并不是十分快速。 等李缺跨过最后一个石砖，那三骨蛇已经离众人只剩三步之遥了。 它们把嘴巴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两枚锋利的毒牙。甚至有几条蛇身子一弓，就弹射了过来。 韩冰眉头一皱，脚连往石门上一蹬，凌空跃起，“嗖嗖”就是几枚飞刀射了出去，那几条蛇立马斩为两截，掉在地面上，接着自爆成粉末。 胖子正在使命抠着那块令牌，想着把这扇青铜门给关了。可抠了半天，那令牌就跟被胶水粘住可一样，急出了一头的汗：“奶奶的，这令牌抠不出来。” 李缺想着若是不把这蛇挡住一波，爬那隧道时肯定会被追上。看着密密麻麻的三骨蛇，他心里有了个主意。 “韩冰你的暗器还能坚持多久？” “不多了，大概二分钟。” “好！时间够了！你帮我掩护一下。” 第157章 小七关 这边李缺从口袋里掏出七枚铜板，摆了一个小七关。 武当阵法大多是修持真身，超度为主，对付阴邪之物往往比较温和。可茅山阵法对付这些阴物鬼怪却十分好用，所以李缺花了些时间去研究茅山术法。这武当全真道与茅山上清道本就相通，倒也不算违背祖训了。 今日这小七关是指云垦关、尚冂关、紫晨关、上阳关、天阳关、玉宿关和太游关，分别与北斗七颗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相对应。 接着李缺咬破舌尖朝小七关喷出一口血雾，低喝一声：“起！” 七个铜板直愣愣地立了起来，瞬间一条红光把铜板连接起来，形成了一道光墙。 “能量不够，手来凑。胖子过来割手指！” “啊，又要割？能不能不割？”胖子脸皱成一团。 “不割，你就别想出去了。” 胖子连忙割破手指，把血也撒进了小七关里，果然那道光墙更亮了几分。 李缺赶紧掐诀念道：“八方聚气，阳龙飞天。聚宝一域，其道大光。急急如律令！” 口诀刚念完，七颗铜板间慢慢凝结了一个气团。 是的李缺用的正是茅山的阳怒阵。 这阳怒阵不比寻常，其原理是释放身体最大阳气，用小七关将这些阳气聚集起来形成气场，避免外散，然后利用宝刃的煞气破掉身体周围的阳气。虽然只是一瞬间的爆发，但足以吸引周围所有恶鬼的注意，甚至能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那些三骨蛇已经围在了光墙之后，越来越多，足有上百条了。它们各个扬起头，吐着舌信子跃跃欲试，眼看着就要把光墙给压破了。 李缺又往清刚匕首上喷了一口血，那浑厚的煞气呼之欲出。随即他拿起匕首往下一插，“吭”一声，刀刃顿时折断了尖，不过也勉强插进了地砖之中。 “好了。快走。” 几人刚顺着隧道爬上安东将军墓里，就听“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整个墓室都在晃动。 许是连锁反应，穹窿顶上的砖石开始往下掉落。 “不好，墓穴要塌了！跑。” 等三人灰头土脸的爬出安东将军的墓室，就见那坟包已经往下陷了三四米深，想来墓中已经垮塌了。 胖子突然一拍脑门，一张胖脸全是肉疼：“哎哟喂……要命了，要老命了。”说着捶天喊地，要死要活。 “胖子这都出来了，你怎么还哭爹喊娘的？”韩冰看他一脸沮丧有些奇怪。 李缺笑道：“还能怎么样？那装金锭的包忘拿了呗。” “老缺你别说了，这是在割肉啊！苍天啊，大地啊，你杀了我吧！” “不对啊，胖子！我记得你口袋里还有几个呀？”韩冰提醒道。 胖子赶紧朝口袋摸去，硬邦邦的几个，瞬间脸色好了几分：“得，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得——知足！” 等三人下了山，一路来到吴老头家，吴富贵几人赶紧围了过来。 “先生，你们几个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我爹就要上山找了。” “有点事耽搁了。对了，“大爷，平安大哥没事吧？” “没事，没事，好着呢。”吴老头一愣，连忙说道：“刚打电话问了，身上几处伤口都缝针了，医生说没啥大事。再过个把星期人就可以接回来了。” “嗯，没事就好，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了，二狗和铁坨在屋里呀，他们醒来过没？我去看看。” 不料吴老头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那个先生，他们没在我家。” 李缺看吴老头眼神闪烁，立马猜到有事瞒着自己。 “大爷，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吴老头歉意地看了眼李缺几人，叹了口气：“二狗他娘看二狗那副模样，一定认为是被鬼给迷了，就……就去黄龙观请了道爷来看，现在那道爷正在二狗家。” “黄龙观道爷？这名字怎这么耳熟？”胖子挖了挖耳朵。 “就是大巴上遇到的那人。” 胖子一拍手：“是那老头！？我去，这二狗家有毒吧，放着正儿八经的高手不用，去请了个二脚猫功夫的老头，这脑袋保准生锈了。” 吴老头听胖子这么一说更是自责了，怪自己没拦下几人。可是那是孩子的爹娘，自己又怎么拦得住？ 李缺看出了吴老头几人的心思，忙笑道：“大爷没事的。只能说我和二狗两人没有缘分。胖子，咱们收拾东西走了。” 心下也道：“那两人只是中煞毒，那黄龙观老头能当观主，再不济总能解了这毒吧。得，不相信自己，自己就哪凉快哪呆着去呗！ 见李缺不怪自己，吴老头父子几人立马放了心。可听他要走，那是一百个不同意。 “先生，你是我吴家的恩人。我们都没好好招待你，怎么就可以走！必须得住几天。”吴老头吹胡子瞪眼，拽着李缺的胳膊不撒手。 “是啊，先生。你要不住下，就是看不起我家了。” 在几人好说歹说下，李缺几人只能答应再住一晚，明日一早出发。 这顿晚饭，吴家是把所有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李燕花去市里照顾吴平安了，所以掌勺的仍旧是王春芳。 四四方方的枣木桌上摆满了农家菜，有土豆炖鸡，清炖羊肉，酸烂肉……吴老头还从地窖里抱出一坛封了二十年的高粱酒。 “来来来，这是酸烂肉，我们这地方的特色菜。他们都说我做的还不错，尝尝怎么样？”王春芳忙着给几人夹菜。 李缺三人吃了一口，眼睛一亮。 胖子大快朵颐：“这肉搭配这酸菜，又酸又香又辣，好吃！” “这高粱酒也很醇厚，好喝！” 就这样一大伙人有说有笑地吃着，也是别有一番光景。 这大西北的夜晚黑得晚，一行人吃到八点了，天才堪堪黑了下来。月亮出来了，点点星光围着边转，让这黄土高坡多了几分美妙。 李缺三人已是累了一天，匆匆洗漱后和吴老头几人打了招呼就要去睡觉，不料此时院门被敲得“哐哐”响。 “谁啊？” 吴富贵赶紧去开门。 就见二狗爹几人扑倒在地上，泪流满面。 “李先生救命啊！” 第158章 没救了 等李缺三人到了二狗家，看到二狗俩也是吓了一跳。 只见二狗和铁坨并排躺在一张床上，脸色发青，上面已经没有一块好皮，全是指甲抓挠的伤痕。先前看到的脓包已经炸开了，淌着红黄的血脓。那里面一团团的线虫已经爬出了半个身子，正跟只铁线虫一样蠕动着。就连嘴角流着的涎水都是黑的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腥臭，那味道就跟小时候在河边看到死猪一模一样。 “我操！这也太他妈恶心了。这些脓包和虫子比那蛇婆还埋汰。”胖子捂着鼻子，下意识脱口而出，还伸出手臂：“你们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缺看二狗爹娘几人脸色更是差了几分，立马骂道：“胖子，管住嘴，别乱说。” 说话间，他凑上前去摸了摸二狗和铁坨的脉搏，如风吹蛛丝，极其微弱。又翻了翻眼皮，就见眼珠上翻，不见一丝黑色。悄悄输入一缕道气，果然床上的人就像被油锅烫到了，翻滚扭曲起来。 咦，这明显是恶鬼占了身子的征兆。奇怪，明明在安东将军墓里发现他俩时，只是中了尸煞之毒呀？ “儿啊！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跟娘说啊！”二狗娘冲上去抱住二狗，儿啊，心肝宝贝地乱叫了一通。 李缺看向二狗爹：“他两人下山后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原原本本说一遍吧。” 二狗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李缺，可为了儿子能活下来还是喟然长叹一声，厚着脸皮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二狗和铁坨从山上带下来后，在二狗娘的强烈要求下，两家人就迫不及待去找了黄龙观的铁云道长，也就是在大巴车上和李缺比试的那个老头。 铁云老道来了二狗家后，才看了一眼就说两人是恶鬼上身，要做法事给两人驱鬼。 他先是让人去找一只三年生的公鸡，还必须是红冠金羽的公鸡。光这找鸡两家人都走断了腿。 鸡找来就杀了，画了一张黄符在鸡血里，然后老道把鸡血抹在两人身上和额头上。哪料这鸡血上身还没一分钟，二狗两人就口吐白沫，痉挛了起来。 铁云老道得意地说这是恶鬼害怕了，在做挣扎，可把二家人高兴坏了。 接着老道拿着桃木剑刺着黄符绕着两人驱鬼，又是蹦又是跳，又是摇铃又是念咒，足足大半个小时后，烧了一张黄符给两人喂了下去，两人确实安静了下来。 铁云老道大言不惭地说两人身上的鬼已经被赶跑了，两个孩子没多久就能醒了。 其实这还真不是铁云老头撒谎，谁让他平日里遇到的大多都是些游魂散鬼，泼上些公鸡血，桃木剑舞两下也就吓跑了，了不起就是祭上几张符纸。 得知两个孩子得救了，两家人是千谢万谢个不停，赶紧好吃好喝地招待铁云老道，临走时又给封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 哪料临近傍晚，二狗娘去屋里看孩子，这一看吓得腿一软，直接坐在了门槛上。 只见两个孩子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原本脸上几个黄豆大的脓包变得有鸡蛋大，就跟那癞蛤蟆鼓起了腮帮子似的。 二狗和铁坨听到动静，机械性地转过头看向二狗娘，眼球上翻，嘴里“桀桀”笑着。突然他们伸出手猛力地抓挠着皮肤，那脓包一个个爆炸开来，一团铁线虫一样的触丝也散了开来，这下就像脸上长了一朵海葵。 这哪还是个人？ 这下二狗娘再也忍不住了，“啊！”的一声尖叫引来了众人。大家看了这情景也是吓得两腿直打颤，只能再次去把铁云老道请来。 铁云老道连门都没进，就远远地看了两眼，吓得话都说不清了：“哎呀……这……这是千年恶鬼占了身子……贫……贫道法力低微……解不了啊，你们快去请别人吧。” 说着抬脚就要走。 两家人哪里肯让他走，又是哭又是缠又是拖的，最后铁云老道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子。 等他掏出黄符还没靠近二狗，就听到二狗喉咙里发出一声苍老的咳嗽声，接着那黄符就自个烧了。 这下铁云老道真是吓得大汗淋漓了：“你们瞧瞧，这是上了年岁的恶鬼， 我是真对付不了。我劝你们也别折腾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说着拍拍屁股，一溜烟地逃走了。 这下两家人傻眼了。没办法，总不能等着两个孩子死啊！于是他们也去县里，镇里请了好几个医生来，可医生们一看人就摇头：“哎，别浪费钱了，没救了。” 看着医生们一个个走了，两家的妇人那是哭得死去活来，院里一阵鸡飞狗跳…… 恰好这时二狗爹听到李缺几人回来了，于是便硬着头皮上门求救了。 李缺听完二狗爹的话，眉头也竖得老高，他开了天眼看去，两人双肩和头顶的三火确实只剩黄豆大小的一簇了，再有个把钟头，等三火一灭，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一旁的胖子插着手，抖着腿，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让你们等等就等等，非得瞎折腾。这下好了吧，还得让我兄弟给你们擦屁股。” 一众人被说得头都不敢抬，脸上红去一大片。 李缺本来心里也有些气，毕竟自己辛辛苦苦把人找回来，又千叮咛万嘱咐的，到头来还不相信自己。可他也知道二狗爹他们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地道，但也是人之常情。再说见死不救，历来为道门不齿，李缺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死去。 于是他交代两家人道：“你们现在去找一碗朱砂，然后二副香烛元宝，再去取……要快。”一切交代完后，除了胖子和韩冰，李缺把其余人全赶出了屋子。 “老缺，这两人寒碜成这样子，真是鬼上身了？” “他们俩不仅中了尸煞之毒，还招惹来了两个厉害的家伙。咱们要是再晚点过来，就只能给他们俩收尸了。” “哟嘿，还真有鬼上身啊！我瞅着和吴大明也不一样啊。这么看来，那老道还有两把刷子啊！” “哼，刷子个头！那老头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他差点就惹上了生死官司了。” 原来红冠金羽的公鸡又叫金鸡，鸾鸟，被认为是凤凰的配偶或者说是凤凰的一种变形。它的血阳之气比一般的朱砂更炙热，所以以公鸡血涂身确实有驱邪的效果。 不过这两人中的是千年尸煞之毒，公鸡血对它来说就是洒洒水咯。这么一做反而激起了煞毒之气，所以蔓延的速度变快了。 若是能祭一张金光咒之类的符纸还是可以压制煞毒的，可好巧不巧的是这老道就用了最简单的辟邪符和桃木剑走了几圈。 这下好了，两人本就被煞毒折磨得奄奄一息。这辟邪符一祭出，就是变相地告知周围的鬼怪这里有人被上面保护着，识相的不要过来招惹。不成气候的小鬼自然躲得远远的，耐不住一些大佬就喜欢寻求刺激，凑这种热闹。 等看到两人病恹恹的样子，铁云老道又拿不出更强的手段，这下大佬们欣喜如狂，赶紧去占据了身子。有句话在鬼界现在挺流行的——趁你病，要你命。毕竟任何鬼怪只要夺舍了原主的魂魄，可是对修炼极有帮助的。 听李缺这么一解释，胖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操！我还以为这老头有些斤两，原来就他妈是猪鼻子插根葱装大头象啊，合着绕了一圈，这恶鬼还是他给招来的，到最后还是我们给他擦屁股！！下次看到他，你们别拦着，老子保准把他屎都打出来。” “李缺，你有把握吗？”韩冰关心道。 李缺摇摇头：“呼——不知道，就看这两只鬼的道行！不过他们俩中毒太深，身体内已是千疮百孔了，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第159章 与鬼摊牌 很快二狗和铁坨的家人就把李缺交代的各种东西准备好了。 以防万一，李缺从包里拿来一块八卦镜。这东西还是在兰州城淘来的，晚清的。虽不是什么值钱货，倒还是个开过光的老物件，拿在手里，也不怕那东西冲着了。 “你们捧着这个镜子站在院子外面。我没让你们进来都不允许进来，否则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任。” “先生……我……我可不可以留下来看看，我怕狗子就这么走了呀！”二狗娘还想留下来，苦苦哀求道。 “啪！” 二狗爹给了她一巴掌：“先生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你这婆娘怎么拎不清呢？还想不想让儿子好了。” 二狗娘只能捂着肿起来的脸颊“呜呜”地哭着。 李缺对二狗爹的做法有些不喜：“二狗叔下次别随便打人，婶子担心孩子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人。” “好好，我再也不打了，先生你尽管救人。你放心，二狗他们就算真走了，也是他们的命。叔发誓绝不会赖着你们。” 铁坨爹也忙表态：“对对，我家也一样。” 这二狗爹算是个拎得清的老实人，他也不想给李缺几个留下心理负担。 李缺几人对他们的保证很满意，毕竟这年头农夫与蛇的故事还是很多的。 等众人出去后，李缺就让胖子从里面关上了门。 冷冷的月光下，一行人捧着面镜子等在院外，期待着，盼望着…… 再说院子里李缺一脸认真地吩咐起来：“胖子，韩冰，今晚咱们恐怕有场硬仗要打了。” “嗨，我当什么事呢！老缺，这一路什么妖魔鬼怪，刀山火海咱们没见过，可怎么样？全都玩完了。说明啊，咱们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事情你尽管安排吧！”胖子拍拍胸脯，豪气十足地说道。 韩冰也点头。 李缺笑道：“大家别紧张，其实驱鬼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主要是这两人现在身体底子太弱了，我们又不知道对方的斤两。我怕下手重了，把那玩意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就不美丽了。” “管他呢，干就是了，我胖子也该报报仇了！”胖子对上次红牡丹上身还是耿耿于怀。 “不对啊，胖胖，你不最怕这些东西吗？” 胖子虎着脸：“有你这个降妖除魔的武当真人在，怕个毛线。难不成你会见死不救啊！” 说干就干，几人开始忙碌起来。 “胖子你把这捆红线在鸡血里泡了，注意要泡均匀，然后在院子里绑上一圈，记得绑紧了。” “行嘞，等好吧！那上面要不要！？”胖子指指头顶。 “当然要。你搬了楼梯去把几个屋檐角也拉上，多拉几层，绳子管够。然后把这些铃铛每条绳子系上一个。” “韩冰，你把那碗朱砂洒在院子地上，不要错过每一个角落。” 接着李缺拿出八枚一头削尖的桃木钉，在院子里用脚步丈量着方位。每到一个卦点，则埋下一枚。 大半个小时后，几人总算忙完了。 “老缺，咱们这是搭了个舞台给那两只老鬼唱大戏呀！”胖子看着头顶红线纵横打趣道。 “这是天罗地网阵，那两个鬼要是知难而退，这事咱们就算了。要是死性不改，咱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漂亮！杀它个魂飞魄散，身不由己，身败名裂，上吐下泻。” “别胡扯了。走了，去跟两只老鬼商量商量吧！” 进屋前，李缺眼睛一闪，拦住两人。然后他在门口用八十一枚铜钱摆了个大大的图形。 “老缺，这是啥玩意？跟个勺子一样，不会是北斗七星吧？” “这是茅山泄阴符。” 茅山术有云 “人为阳，鬼为阴，畜牲于阴阳之间，至阳则灵，至阴则孽。”这泄阴符的原理也正在于此，不管你有多厉害，只要“泄”掉你的阴气，恶鬼变野鬼，孽畜变善畜。 “我说老缺，你个武当真人现在怎么净用茅山道爷的手段，不怕你师傅知道敲你？” “敲个屁，这些都是他教的。按他的话说，道门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一家人，只要好用，管他武当，茅山，天师，拿来用就是了。” 胖子顿时对不虚子这个不要脸的强盗行为心服口服了：“嘿，这老头有头脑，海纳百川啊。” 接着，李缺又在胖子和韩冰眉心几个穴位点了几下，念诀道：“万无极法，阴阳同轮。开！” “我给你们开了天眼。你们看看能不能看到我身上的阳火？” 胖子和韩冰果然看到李缺肩头三火熊熊燃烧着，点头。 “那没问题了，走吧。” 三人进了屋子，发现里面凉飕飕的。 等关了门，李缺搬来一张条椅，摆上三碗白米饭，每碗一柱香。接着让韩冰两人在盆里烧上几挂纸钱。于是青烟直上，立马弥漫了屋子。 果然床上原本躺着的两人“倏”地坐了起来，仰着头，鼻子耸着，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不知道是无视还是没看到，二狗和铁坨没有理会李缺三人，像狐狸一般踮着脚尖来到那张条椅前，张大嘴巴头一抬一抬地吸吮着烟气。两人越来越疯狂，越来越用力，转眼屋里的烟气少了一半。 “韩妹子，这就是鬼吃东西，没瞧见过吧？”胖子压低声音问道。 韩冰摇摇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瞪得老大，就跟见了鬼一样。不对，她不正在见鬼吗！ “我跟你说我第一次见也是吓一跳，原来这鬼也是要吃东西的。不过他们不吃而是吸，老缺说吸的是食物里的精气，元气，也就是能量。还有那米饭你是不知道，表面看起来没有变化，可你要是去吃一口，保准是又馊又酸。” “你吃过？” “这倒没有。不过你想想啊，这鬼住在地下，棺材里，这些地方叫一个酸爽，能不沾上吗？” 胖子还在那胡扯八扯的，李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他抽出二张黄符掐诀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果然这净身神咒一念完，那两人身体一顿，立马停下吸食烟气。接着面目狰狞地朝李缺低吼着，就像一只发怒的豺狼龇牙咧嘴地准备冲来。 “去！” 手指一扬，那黄符就飞到了两人身上，立马一阵焦烟冒起。 两只恶鬼被激怒了，伸手就想要拽掉黄符，却每次都似被电给击了一样，气得仰天大叫，那脸上的脓血“蹭蹭”地往外飞蹦出来，黑色的触丝扭得更剧烈。 胖子拉着韩冰往后退了两步。 “我操你妈的，打不过人，就埋汰人。” 李缺双手朝二狗、铁坨拱了拱：“两位，想来你们也是上了年岁的前辈，必是心中宽广之人。这两人是我朋友，还请放过他们。” 不料“二狗”冷冷喝道：“哼，臭道士，就凭你两张破符纸也想让我出来，没门。”这声音苍老又沙哑，明显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一旁的铁坨也发话了：“老头子，别跟他们啰嗦了，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得，这干脆是一个老太婆的声音。 “我去，原来这两老鬼还是一公一母啊！” 第160章 天罗地网 就见“二狗”肚子一缩，一挺，立马吐出一大口黑气，那张符纸立马被黑气割成了碎片。接着，“铁坨”身上的符纸也同样被割碎了。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我们俩面前搬门弄斧。臭道士，这两具肉体我夫妻俩看上了。你若不再揪扯，他日老头我清醒之日还能与你交个朋友。不然，我就让你们几个今天出不了这扇门。”声音里满是威胁狠厉之意。 “老缺……”胖子有些惴惴的。 李缺朝他微微摇头。看着碎成渣渣的黄符并没恐慌也没发怒，他这么做本来就是为了测试一下两人的道行。 这净身咒并不是极厉害的术法，今日两老鬼废了一番功夫才把符咒化解，可见道行并没有当日蛤蟆坳红牡丹那般厉害。 他猜测两鬼应该是“黑、灰、白、黄、青、红”中“青鬼”上下的道行。一只青鬼并不可怕，可是若是两只就有些麻烦了，好在自己屋外做好了准备。这么一想心下反而更加安定了几分。 “两位，拿把苕帚就想当大尾巴狼啊！你们只不过是修炼不到百年的青鬼，也敢肖想借尸还魂。真是癞蛤蟆骂天——本事不大，口气倒挺大的！我还告诉你连红袍厉鬼我都收过，会怕了你们！？” “二狗”听了李缺的话脸色有些不自然，眼中闪过一丝退意。 “老头子你跟他啰七八嗦什么？这臭道士就是满口胡话，他要真有那本事刚才就该把我们俩给收了。”“铁坨”的声音很是尖利刺耳。 “对对对，老头我差点就着了他的道。你这杂毛道士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好了，老头子我让你早点去见祖师爷。”说着手一拧，骨头“咯咯”作响。 李缺摸摸鼻子，声音毫无温度：“哼，就凭你们俩这副不要脸的德行和三脚猫的道行也想杀我！本道最后问一次，你们俩走不走？” 胖子转头和韩冰说道：“这两个老鬼要倒霉了？” 韩冰疑惑看来。 “老缺这人有个习惯，每次生气就会摸鼻头。你等着瞧吧，那两老鬼惹怒了他，肯定吃不了 兜着走。” “臭道士，你要我们夫妻俩走也可以，你和那姑娘来做我俩的肉坛子，咱们福祸共享咋样？”“铁坨”阴恻恻地说着，眼里精光四射。 “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大得很啊！连我的身体都想霸占，那就看看你们俩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不待两人反应，李缺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咬破舌尖喷上一口血：“七星映月，八方聚气。”就捏起一枚铜板朝二狗身上掷去。 二狗本就不把李缺看在眼里，也就没躲开。等铜钱打在身上，冒起一阵金光，二狗立马尖叫起来。 “烫死我了！” 他感觉皮肤上烫穿了一个洞，气得咬牙切齿。伸开双手，整个人像枚火箭似的朝李缺扑了过来。 李缺一个鹞子翻身，躲过这一击。二狗那跟小刀似的乌黑指甲立马在墙上捅出了五个窟窿。 胖子眨巴着眼睛，心跳如麻：“我操，这……这效果跟大理段氏的一阳指有的一拼啊！” 这叫声成功引起了“铁坨”的注意，于是也朝两人扑了过来，瞬间三人胶着在一起。 这边李缺手一扬，一枚枚铜板就打在二狗身上，跟烙铁一样“滋滋”地响着，二狗又是一声惨叫。李缺又接连掷出几枚铜钱，二狗只能不停地往后退，最后远远看着李缺不敢上前，满眼愤恨。 “老缺……别……别站着呀，快来……帮忙啊！”胖子已被铁坨压到了墙角，脖子上掐着一只乌黑的手，脸涨得跟猪肝似的。韩冰正死命地拧着他的另一只手，可对方毫不在意。 李缺见状直接撒了一把铜钱过去，“铁坨”身上就像绑了爆竹一样“噼里啪啦”响，他只能松开了胖子。 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妈的，这老婆子是吃了黄金钙吧，力气比牛还大。” “铁坨”见李缺伤了自己，气急败坏，像只猛虎一样挥舞着利爪。李缺拿起那条长椅一挡，“夸擦”，椅子竟然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李缺一个不防被抓住了手，“铁坨”张嘴就要咬，李缺只能抬脚顶住他的肚子，韩冰赶紧捡起椅子腿砸向铁坨。李缺趁机身子一翻，抽出了手臂。 “铁坨”嘴一张吐出一大股黑气。李缺把韩冰拨到身后，手指间抖出一张符纸，飞快掐念静心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立马那符纸金光大盛，黑气尽数被他吸得干净。 “臭道士，我要杀了你！”“铁坨”已经面目狰狞。 “刚才挺能折腾的呀，现在该轮到我了。” 李缺掏出一串用红线穿好的铜钱，像鞭子一样朝铁坨抽去，对方立马“哇哇”直叫，那叫声别提多凄惨了。没几下，他就赶紧退到了二狗身边。接着两只鬼脚下生风，不管不顾地冲向门外。 胖子和韩冰早就把门打开，二狗和铁坨一出门就冲进了泄阴符里，瞬间八十一枚铜板立起来，接着飞快旋转形成一波金光笼罩了两人。 就见两人痛苦地嘶吼着，周身散发着黑气，等铜板落下，眼神里的戾气也散了几分。 “老婆子！这臭道士太卑鄙了，损了我们几十年的道行。咱们别再跟他耗了，赶紧走吧。” “哼，臭道士，这个仇我刘二婆迟早要报回来。走！” 马上二狗和铁坨身子一抖，两道红光闪了出来。二狗和铁坨就如一滩泥般倒在了地上。李缺和胖子赶紧把两人扶到一边。 两道红光飞向院外，却碰到红绳被弹了回来，铃铛也响了起来。 接着两道红光上下逃蹿，一时间铃铛乱响，可见都被挡了下来。两个鬼这下是真没脾气了，显出了原形。 就见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头和老太婆，满脸褶子，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看装扮，男的身穿长衫却没留辫子，女的有发髻抹额却有一对小脚，很明显是民国时期的人。 他们恶狠狠地盯着李缺几人。 “臭道士，我们已经出了这两人的身子，为什么还不让我们走？” 李缺双手抱胸：“让你们走没问题，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想反悔？你们道门之人最讲因果，你出尔反尔可是要损修为的。”老婆子十分不满。 “我没说不放你们。只要你们发誓，以后不去害人，现在立刻马上就可以走。” “啊呸，管天管地你还管老婆子我吃喝放屁啊！我看你就是诚心跟我们过不去。老头子咱们跟他们拼了！” 两只鬼身子一横，如两枚利箭一般朝李缺射去，速度快如闪电。 李缺掐诀大喊：“起！”立马地面抖动起来。 眼看鬼爪子离眼睛和心脏只剩半根手指头的距离，突然八个角落射出一条金色的光线，如绳子一般直接绑住了两只鬼拉到了院子中间。接着无论这两只鬼怎么挣扎，撕咬，都无法逃身。 “嘿！两位，我送的礼物喜欢吗？别挣扎了，以你们现在的道行根本咬不断这八卦锁。” 原来李缺在院子里阳气最足的八个点插下了八根桃木枝，排列的顺序按八卦方位进行，是早就算好有这么一出的。 “你作为道门子弟，竟然使诈，真不要脸！” “不好意思，把你们抓住就是我最长脸了。” 两个老鬼顿时无语了。 “说吧，把我们抓住想干嘛？想杀就杀吧，我刘二婆保准不皱一下眉头。”婆子的气势明显比那老头子厉害多了。 “降妖除魔本就是我道家的责任，不过我这人心善，不忍心看你们魂飞魄散，自然是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什么？你要把我们送去那里！”两老鬼青色的脸庞瞬间白得跟纸一样，嘴唇都开始抖动了。 第161章 屁股擦干净了 两个老鬼再也坚持不住了，赶紧跪下来给李缺磕头。 “道爷，道爷，求你放过我们两个老的吧。我们生前也是好人，只是被恶人害了后在这深山老林漂泊了快一百年了。” “你看我们俩一把老骨头，怎么能受得了地狱里抽筋扒皮那些苦啊，求你发发慈悲吧！” 原来李缺打算送两人去地狱。 “因果有报，你们俩在害这两人时就该想到结局了。”李缺不为所动。 “道爷，仙人，还请你开开恩吧。我们夫妻俩保证以后再也不害人了，若是害人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得，你都已经是死人了，还怎么死？ 说着两个老鬼不停地流着黑色的眼泪，倒把一旁的胖子韩冰看得心软。不过李缺没说话，他们也不好插嘴，毕竟这些神神鬼鬼的事自己也不明白。 “这孤魂野鬼哪有不愿意回地狱再度轮回的，除非你们俩前世是大恶之人，深知自己没有轮回的可能，所以百年来躲着阴使拘捕。”李缺目光如炬地看去。 似乎是被李缺看破了心思，两人的眼睛飞快转动，一看就是心思狡诈之人。 “说实话，我还能饶你们一命。” 两个老鬼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名堂来。突然他们身子瑟缩起来，摇摇欲坠，身影也变得淡了几分。 “道爷……求求你先把这八卦锁……撤了吧，不然……我们俩就要……魂……飞……魄散了。” 李缺抬眼看去，两人神色痛苦，心道：“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手上掐诀：“收！” 立马八条光线收了回去。 恢复自由的两个老鬼立马露出开心的笑容，装模作样地朝着李缺拜去。 突然两人猛地抬头，吐出一股黑气。好在李缺早有提防，立马往后跳去，大喝一声：“两个老鬼还敢使坏！看来留不得你们了！” 两只老鬼立马抱在一起，合成了一股红光朝院外扑去。那红线再也拦不住了，“砰”一声断裂。 “老缺，他们要逃走了！”胖子急得大喊。 李缺几个呼吸间已经把眼前的黑气给解决了，冷笑道：“逃不了。” 果然红光刚透出门，还没来的及兴奋，就被二狗爹手里捧着的八卦镜照了个正着。 就见八卦镜发出一道强光，直接把两人打回原形重重地摔在地上。 跟着出来的李缺随手抽出一张黄符，掐诀念道：“天雷奔地火，破除世间邪。急急如律令！” 随着黄符飞到两人身前，立马一团火焰熊熊燃烧起来。两个老鬼挣扎打滚，撕心裂肺地叫嚷着，最终烧得魂飞魄散。 二狗爹几人虽然看不到，却也感觉到周边一阵刺骨的阴凉，身子不由得抖了下。等看到李缺掷出一张黄符，一团火焰凭空烧起，几人甚至听到了两道苍老的声音在大喊大叫，特别凄惨可怜，心里顿时毛毛的。 “夸！” 八卦镜突然迸出一道裂缝，接着四分五裂，碎成好几瓣。 “李……李先生！”二狗爹试着喊了喊。 “好了，该走的也走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等二狗爹几人惊喜万分地跑进了院子，就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明显是经过了一场搏斗。 可当众人看到二狗和铁坨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心里又害怕起来。 二狗爹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二狗他俩……他俩……” “放心，活着呢！他们俩身上的脏东西已经赶走了，接下来我要给他俩去煞毒。这样你们先去找来松枝，柏枝，桃枝煮上一大桶水。然后再在村子东南角供上三炷香，先去做这些吧！” 李缺心道：“这两人被煞毒伤了这么久，又被鬼上身了，阳气已经落到了极点。等自己帮他们解了毒，用这三阳木泡澡，可以尽快恢复一些阳气和祛除体内残余的阴毒。至于东南角烧香嘛，现在也夜里二三点了，马上就要凌晨了。东南之位是日出破晓，烧炷香，倒是可以借上几分日神的阳气。” 二狗爹几个连忙点头去办。 这边李缺让胖子把二狗和铁坨剥了个精光，只剩一条内裤。韩冰把头微微侧向一边。 李缺用朱砂沾了鸡血在两人头腹手足几个大穴一点，接着在前胸和后背画了个大大的驱邪符。 指间又夹了一张黄符，掐诀念道：“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黄符烧起，一股烟气顺着两人鼻孔钻了进去，接着两个人身上的符籙便散发着一层晕光，纷纷化入体内。肉眼可见皮肤下一股黑气被一道金光赶着往前跑。等到了胸口位置时，两人就跟被电击一样，身子直挺挺地弹了起来。 如此几遍，所有的黑气都淤积在了头上。现在两人的脸比碳还黑上十倍，那些黑色的虫丝更加疯狂地拧成一团，脓血也黑如墨汁。 就是现在！ 李缺拿出两粒清心丹给他们分别喂了一颗，两人的脉搏明显松弛了几分。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左右手各拿出一根牛角针往两人百会穴刺去，就见一股黑血喷了出来。 李缺继续全神贯注地捻着针，这个环节十分紧要，一点差错都不能出。针若下去多一毫，对方都有可能气血逆转暴毙。若是少一毫，黑煞之气又无法排出。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 “胖子，韩冰，开始吧！” 胖子和韩冰各拿着一根黑驴蹄子，用打火机烧了起来。可等外面一圈黑毛烧光了，火竟然灭了。 胖子又试了两次：“老缺不行啊，这驴蹄子太他妈硬了，根本点不着。” “那就想办法把它们点着。” 胖子正抓耳挠腮，韩冰出了门。很快就捧着个油罐子走了进来。 “胖子，把驴蹄子在油里泡泡再点。” “这是菜油能行吗？” 李缺飞快地瞥了眼：“胖子别磨蹭了，他们两个等不了了。” 胖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把两根驴蹄子用油泡了泡，接着打火机一点，一股绿色的火焰“呼”的一声就烧了起来，“噼里啪啦”直响。 “着了，着了，还真行。” “快！把火灭了，用烟熏他们的头。” 胖子直接捡起两人的烂衣服把黑驴蹄子一裹，火灭了，接着一股冲天的焦臭味扑鼻而来。 两人的头被这驴蹄子烟一熏，脸上，头发上也开始往外冒烟。那味道极臭，就跟三伏天里泡胀的尸体。再看那些脓包里的虫丝也拼命地撕扯着，各个绷直了身子，似乎想出皮肉里逃出来。这么一看来就像脸上扎了几个海胆。 几个回合后，胖子眼睛已经熏得红彤彤的，眼泪直流。他一边抹眼泪，一边指着二狗的脸：“老缺，他脸好像没那么白了，那些虫子好像也不动了。” “别停下，继续熏。” 直到半个小时后，一根黑驴蹄子被烧了个精光，二狗和铁坨总算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 李缺摸了摸脉搏，虽然跳得极轻，但持续不断。又运了一股道气进入体内，果然清清白白。煞毒全解了！接下来的伤痛就不是自己能治得了！ “老缺咋样？”胖子眼巴巴地看来，脸上被熏得东一块黑，西一块黑，像只花狸猫。再看，韩冰也好不到哪去。 李缺不由得笑道：“煞毒全部除干净了，他俩总算是在鬼门关里捡了一条命回来。不过他们现在阳气极弱，很容易再次招惹妖邪，所以今晚我们得守在这里。等到天亮了，送去医院就没咱们事了。” 胖子听到人救回来了，也是松了口气。他伸了个懒腰：“哎，这屁股总算擦干净了。” 第162章 清清楚楚 恰好这时，二狗爹几个烧好了三阳木水过来。看到二狗和铁坨两人脸色已经有了一点血色，又听李缺说死不了了，那真真是三伏天里吃了根冰棒，于是一伙人连声道谢。 “你们别急着谢，还没算全好。你们现在把人带到隔壁屋子里泡澡，记得要不停添水，等泡到太阳出来了，就可以送去医院了！” 一行人连忙点头。 二狗爹想了想，还是问道：“先生，我儿子以后……以后的身体……” “他们俩这次又是中毒，又是被脏东西祸害，元气大伤，三火微弱，这次好了后，最起码得休养个三年五载了。” 两家人听了，脸上都有些怅然。不过跟生死相比，在家待个几年又何妨。于是便不再啰嗦，各自忙去了。 眼看着还有二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李缺几个干脆就坐在院子里聊起了天。 二狗爹很有眼力见，还端来了一盘花生米和几瓶啤酒可乐。本来二狗娘几个还要去杀鸡宰鸭，炒上几盘菜，被李缺拦住了。 “老缺，那两老鬼到底什么来头？”胖子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嚼得嘎嘣脆。 “不知道，不过他们生前肯定不是个好人。” “我操，你现在牛逼大了呀！连鬼也能看相！！” “那倒不是，直觉而已。怎么说呢，这鬼有鬼道，人有人途，他们出来害人就是死罪。” 这时刚好二狗爹娘路过，李缺想了想便叫住了他。 “二狗叔，问你个事？” “先生你问啥？” “你们刘家洼这一代有没有关于土匪恶霸地痞流氓之类的故事或传说？” “土匪恶霸？地痞流氓？”二狗爹捏着下巴想了起来。 过了半晌，他才摇摇头：“先生，我们刘家洼地方偏，跟其他村子隔得有些远了。就这么百十口人，世代世代都住在这里……村里人都相处得挺好的，至于其他村子有没有，就不太清楚了。先生你可是要找人？” “哦！没事，随口问问。” 这时一旁的二狗娘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哪没有，那刘烟泡的故事你忘了。” “刘烟泡！？哦，对对对！”二狗爹一拍巴掌：“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听我爷说，我们村百年前确实有那么两个恶人，用现在的话说叫村霸。” 于是二狗爹就把那故事说了一遍。 原来一百多年前村里有个地主，叫刘大头，这附近村里一多半的地都是他家的。可香火传到他这代就只生了一个姑娘。这姑娘叫刘香长得难看，性子又别扭古怪，拖到快四十岁还没嫁人。 于是刘大头招了个姓白的女婿上门后，自个没翻过年就驾鹤西去了。 这刘香在闺房里就染上了吸大烟，所以也没生出孩子。随着年龄越大，刘香愈发刻薄刁蛮，大家背地里都叫她刘烟泡或刘老虎。他丈夫是外来入赘，本来就是个混子，于是两人在村里作威作福。 那几年，刘家光放租子都不知害了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早被人恨得牙痒痒。 有一年大旱，地里庄稼全干死了。可刘婆子还是逼着佃户交租子，家家户户只能卖尽各种东西来筹措。有一个杨老头实在交不出来，刘二婆子就让人把他唯一的女儿芳姑抓走抵债。 不料这白老头最是好色，看芳姑漂亮就惦记上了。 当天晚上白老头伺候刘婆子吸饱了大烟睡去，就偷偷去了柴房。芳姑才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哪是这个膘肥体壮的半老头子的对手，最后被糟蹋了。 等白老头走后，芳姑一时没想通就吊死在了柴房。 等第二天众人发现人死后，刘婆子直接让下人把尸体用破席子一卷给杨老头送去了。 杨老头看到女儿满身的伤痕和冰冷的尸体，最后也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这件事成了导火索，村民们联合起来去找刘烟泡讨说法。刘烟泡也不惧，花钱找来了镇里的地痞流氓把几十个村民打得奄奄一息。又毫不讲理地把地租从原来的七层提到了八层，村民们苦不堪言，再也不敢闹事了。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 杨老头有个侄儿，早年丧父丧母，是杨老头拉扯大的。长大成人后去外地闯荡，后来阴错阳差成了老龙坡的土匪头子。 等他回来接杨老头回去享福时，才得知自己叔叔和堂妹被刘烟泡给害了，人都死了快二十年了。当夜就率领了土匪攻进了刘家。 最后土匪们把刘家洗劫一空，又把刘婆子和白老头在后山坳里点天灯了。 “这老两口的心真是黑透了，该！” “那不是，当初我太叔爷爷一家都是被那老婆子给逼死了。拢共就欠了二斗米，到年底要还五担粮食。还不起，那老太婆就要把两个女孩子卖去了城里的窑子里。最后我太叔爷爷一家晚上喝了毒药全死了。”二狗爹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十恶不赦，罪孽深重。难怪宁愿在人间飘荡，也不愿意下地府了。” “老缺，就他俩这尿性，要是去了地府得受老大苦头了吧？” “一重罪，二重恶。就他俩犯下的事，那些酷刑估计都得轮一遍，并且永世受罚，不得超生。” “我去，那他们现在连渣渣都没了，果真是便宜他们了。” 李缺看韩冰在一旁魂不守舍：“韩冰你怎么了？” 韩冰莞尔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能这么快拿到棺材菌好像跟做梦似的。老缺，胖子，谢谢你们！” “谢啥，咱们可是革命战友。再说，未来说不定还是一家人……” 李缺赶紧给胖子灌了一杯酒：“别瞎说，喝酒。” 胖子觑着眼睛，一脸怒其不争：“活该你单身。” “滚！喝酒吃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韩冰自然明白胖子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耳朵红红的。 李缺赶紧打破僵局：“那个……胖子这张臭嘴乱说，你别……别放在心上。” “没事！”韩冰抬起头，眼里星光璀璨。 “韩妹子，等你把棺材菌送到唐门后，你就来找我们。来之前我在古玩城买了个店面，也买了间大房子，以后咱们一起混。” 李缺有些好奇地看去：“胖子你什么买店，买房了？一声不吭地瞒了这么久。” “嘿！出发前两天，拖王少坤去看的。你放心，可没让他出钱。” 李缺有些不信。 “真的！”胖子掏出手机：“不信你打电话问去？不过嘛那房子就是王家的，倒是沾了光，打了个折。咱们跟他也是朋友了，朋友间互帮互助也不算占便宜。” 李缺还在碎碎念念：“这人情最不好欠，下次少开口。” 胖子怕李缺唐僧念经个不停，赶紧转移话题：“老缺，我一直忘问你了，就是后山那墓里的粽子是谁？” 李缺一愣，随口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摸金校尉的头头！” “我操！盗墓祖师爷的坟头让咱们几个给端了啊，啧啧，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可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了，说不定可以自立门派了。” 这几年拜各种电视电影的宣传，大多数人都认识了“摸金校尉”这个，更能脱口而出一句：“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你要说出去，明年咱们就得吃免费的牢饭。” 胖子摸摸脑袋：“玩笑话，玩笑话。太牛逼了，摸金校尉的头头啊！想想都兴奋，老缺快把这事说说。” 李缺见两人颇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也就把知道的事说了个大概。 相传当年曹操为了扩充军费，就打起了汉代王公贵族墓葬的主意。这汉代视死如视生，贵族陪葬之物堆积如山，数不胜数。当年汉武帝的墓里，成百上千的赤眉军搬了几十天，才搬空了一半不到。 曹操暗地里特设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军衔，打算组织了一支军队，专司盗墓取财。 可这挖坟掘冢，毁尸夺宝一事在当时是受人唾弃的，曹操是不好出面的，于是派了心腹专门负责这件事。而这个心腹名叫陈寿，曹操曾对他有知遇活命之恩，最是忠心不二。 陈寿虽在带兵打仗一事上并不出彩，可是盗墓一事颇有天赋。他网罗了大江南北盗墓高手，然后从死刑犯里挑出一批人，组成了最初的一批摸金校尉。 在他的努力下，汉王室墓葬十室九空，积累下的财富让曹操在军备上如鱼得水。 可最终这事还是败露了，袁绍趁此大肆宣扬，一时间人心浮动，万民讨伐，汉王室宗亲更是气得跳脚，要举兵与曹操拼命。 为了稳住人心，曹操对此事坚决否认。当夜与陈寿醉酒当歌，回忆过往…… 最终陈寿出面承认是自己贪慕墓中钱财进行盗墓。曹操只能忍痛鞭责了陈寿，把他关进牢狱三年。三年后，被曹操“发还”回乡，从此遗臭万年，直至死去。 “看来那一夜的酒喝的不简单啊，这锅有些重啊！” “以曹操对陈寿的恩意，想来陈寿是愿意的。只不过这心里还是埋着一份委屈，不然也不可能长出这棺材菌了。 再说曹操也算仁义，不仅保下了他的命，而且晚年也让他富贵到死。我猜想那坡上的坟头应该就是第一批的摸金校尉，最终都陪着他，也算是一种殊荣了。 这故事也是我偶然在一本宋代的残记里看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那虎纹令牌确实是当初摸金校尉的，估计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管他真假，反正棺材菌也拿到了。” 三人点点头，到现在为止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第163章 王少坤出事了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几人迷迷糊糊地醒来。 红日破晓，霞光遍地，一夜平安。 二狗和铁坨很快被送去了医院，李缺几人也和众人打了招呼，踏上了归程。 临出发前，吴老头那是激动万分：“先生你太厉害了，不仅救了我孙子的命，卦也算得灵到根了。经了这次事，我家老大和老二那感情更好了。老二已经不争那块菜地了，一个劲地说要拿来给大侄子建婚房。” 胖子和韩冰对视了一眼，想起来三天前李缺在车上给吴老头卜卦的事情，果真又被李缺算准了。 “家和万事兴！吴大爷，你今后的福气还长着呢！” 火车站里，韩冰和李缺两人告别直接回四川交差，李缺和胖子也回了武汉。 高铁在黄土高坡上“呼啸”而过，李缺看着一片苍黄，神思不由得飞荡了起来。 “哎，老缺，你发什么呆呢？” 突然又心领神会，挑挑眉头：“不会是在想韩妹子吧？啧啧，这才分开几分钟啊。哎，爱情让人琢磨不透啊！”说到后面还“哼”了一句歌词。 李缺白了他一眼：“胖子，你这脑子里怎么成天想着这档子事啊？” 胖子苦着脸，一摊手：“我有啥法子，我又不像你那么骚？能勾搭上漂亮妹子。”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哎，你还真别不承认，你和韩妹子就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你敢说没有？” “滚滚滚！我睡一会儿，你别吵我。”李缺干脆身子一窝，眯上了眼睛。 “得，死鸭子嘴硬。我看你……”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响了。 “喂……”胖子拿起电话没两分钟，神色大变。 李缺已经睁开眼睛：“谁打来的？” “老缺，王少坤出事了。” 等两人一下火车，一辆劳斯莱斯就把风尘仆仆地两人带往了王家。 半山别墅里。 王德源靠在圈椅里，整个人十分憔悴焦急，王少乾一声不吭地陪在一边。 等见到李缺和胖子，王德源激动地赶紧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跑向李缺，眼眶发红地握住他的手：“小李，你来了。” 李缺和胖子看向王德源两人，不由得嘘唏不已。原本红光满面的王德源现在满脸皱纹，一头白发也有些凌乱，正愁容满面地看着自己，似乎老了好几岁。身边的王少乾也好不到哪去，人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的。可见王少坤的事给两人影响极大。 “王老别急，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慢慢说。”说着便把王德源扶回了位子上。 “小李，今天我舔着这张老脸把你叫来，是实在没法子了呀。求你救救少坤吧，不然我王家就断根了。”王德源说到这里竟然老泪纵横。 这王家的事李缺和胖子也是知道一些的。王少乾早年车祸伤了下半身，已经无法生儿育女。所以王家的血脉延续都寄托在王少坤身上，要是王少坤也出了事，王家的香火就彻底断了。 一旁的王少乾拍着自己的断腿，又是后悔又是自责：“都怪我没用，没有拦住少坤。李缺这次拜托了，一定把少坤救回来，少坤是我王家的未来啊！” “乾少，把你知道的事说一遍吧。” 原来就在李缺几人去兰州时，王少坤这边关于昆仑镜的事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半个月前，河北冀州有一伙民间考古队挖到了一个战国时期的大墓。看了墓志铭才发现墓主人竟然是燕国太子姬丹的师傅司康。 众人都知燕太子姬丹的师傅是鞠武，乃是智者一位，忠心辅佐其左右。可姬丹还有一位师傅，却鲜少有人知道，其人正是司康。 司康何地之人，何时出生不详，可在《燕国志》中却有寥寥几笔记载：太子之内师康也，行走于府而少出。康出于云梦之山，腹有陈兵列阵之术。 由此句话可知道司康与鬼谷一派关系匪浅。 可惜那墓早些年就被前辈们翻了个遍，连棺材板板都没剩两块。不过现在这些民间考古队可是把高科技玩意用了个透透的，怎么会轻易放过任何一座古墓。用金属探测器那么扫了几遍，果然在棺材下方有了发现。 等一行人挖了两米，果然挖出一个大铁箱子。里面出了几样精美的铜货，还有十几卷保存完好的竹简。 这事本来王少坤也不知道，巧就巧在这伙盗墓贼的把头曾经是从琳琅阁出去的，想着北方出货不安全，就直接把那箱东西拿去琳琅阁寄卖。 琳琅阁黄老在检验货物时，翻看了一卷竹简后，立马给王少坤去了电话，原来其中有“昆仑镜”的记载。这几个月来，王少坤五湖四海的打探昆仑镜的事，业内无人不知。 后来王家请来专家分析，这十几卷竹简是司康晚年的日记，把日常之事洋洋洒洒地记录了下来。 燕王喜二十九年，为消除秦国的怨气，太子丹被斩杀后献给了秦国，其后人多数被贬谪杀害。司康买通狱卒，以死刑犯代替了受刑，把太子丹最小的儿子救出来并秘密送回去了云梦山。此少年年仅十岁，名叫姬玉。后自己改名为复玉，立志要恢复燕室江山。 十五后，复玉一身本领出山，恰逢秦始皇沉湎于长生之术。于是复玉成功混进了秦宫，最终因解密昆仑镜的秘密，成为了武阳侯赵高的座上宾。 复玉暗中招兵买马，培养死士，并与南方楚韩齐等国的王室后裔暗中商谈反秦事宜。 可惜天不逢时，秦亡后紧接着刘邦的大军入城，复玉计划泄露。在汉军追赶中带着一众人一路西逃去了姑墨古国，后来的事就没有记载了。 事情就坏在这里，王少坤听到复玉曾经解密过昆仑镜，于是和众人前往新疆寻找复玉。三天前通了最后一通电话后，就再也没消息了。 “还有这么一茬！王老会不会是沙漠那地方没信号？”胖子问道。 “不会的，少坤用的是最新的定位设备，我们试过在沙漠，深海都能收到信号。”王少乾很是颓丧。 “少坤是个稳妥的孩子，每日一定会发信息回来告知平安。我担心他……他已经遭遇了不测！”王德源闭上眼睛，悲叹一声。 李缺想了想：“王老，你把少坤的生辰八字给我。” 王德源赶紧报了出来。 李缺从口袋里摸出三枚光绪铜板，随即抛向空中，这是六爻铜钱起卦法，源于《易经》。 铜板落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上面。 只见2个为字面，1个为花面。 第二次是3个为花面，为老阴。 …… 6次结束后，王德源按捺不住了。 “小李，这是何卦？” “本卦上卦为乾，乾为天，下卦为艮，艮为山，天下有山，天高山远，为遁卦的卦象，所以是天山走遁卦。” “老缺，那这卦怎么样？” “卦辞为浓云遮日不光明，劝君切莫远出行。山困猛虎池囚龙，风卷红旗断水流。” “那少坤他？” “这卦相虽是下卦，却又不完全是死卦，王少应该还活着。” 听李缺这么一说，众人都舒了口气。 王老抓着李缺的手颤抖着说道：“小李只要你能把少坤救回来，我王家愿意奉上全部的财产。” 胖子瞠目结舌，王家可是富得流油啊！这要是……啧啧，那是躺着花几辈子都花不完。于是目光火辣地看向李缺。 不料李缺摇头：“王老，我道门之人不捉金钱。我与王少相识也算有缘，我会尽全力去救他。” “好好，武当真人就是我王家世代的恩人啊！他日必定重修观宇，登门道谢。” 事不宜迟，李缺和胖子让王家准备了些东西，又马不停蹄地前往新疆。 一个小时后，李缺和胖子就坐上了前往新疆的飞机。 现在头等舱里空荡荡的，只有李缺和胖子，原来被王家给包了。要不是距离太远，王家直接就私家飞机送过去了。 “有钱真好啊！你看这头等舱要啥有啥。”胖子躺在柔软的椅子上舒服地叹口气。 李缺没有回答，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嘿……老缺，你干什么呢？” “胖子，我总感觉复玉这个人名在哪里看过。” “哪里看过？咱们好像没有接触过姓复的人啊，你不会记错了吧。” “不会。感觉就在脑海边，可就是想不起来。” “得，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这家伙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第164章 阿克苏 等李缺两人到了阿克苏已经是晚上八点。可下了飞机，才发现外面依然白亮如昼。 这就是新疆与众不同的地方。因为靠近北极，所以新疆会出现白昼时间特别长的现象，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白夜”。据说时差最大的地方是新疆的喀什，晚上11点才天黑，很多人是晚上12点多才吃晚饭。 王家早安排好了，一个迷彩装的男人早在vip出口等着。 “你好，李先生，孙先生。” “你好，你是？” “是王老派来接你们的，你们叫我山子就行。咱们现在先去酒店吧！” 眼前的人三四十岁的模样，身材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子，左脸从眉头有一道指长的疤痕，还有半只耳朵没了，给他平添了几分粗狂狠厉。 山子带着两人向飞机场外走去。 胖子用手拐了拐李缺，压低声音：“老缺，这人脸上的疤痕比我还深，耳朵也只剩半喇，看起来是个狠角色。” “这西北地界本就民风彪悍，加上跟中亚几国离得近，有很多做国际生意，自然少不了国际保镖这些业务。” “你是说他是保镖？” “不知道。不过王老安排的人准没错。别瞎猜了，走吧！” 出了飞机场，一辆车把李缺两人送到了阿克苏最好的酒店。 “李先生，孙先生，你们的房间在501，你们先去休息，待会客房服务会给你们送去晚餐。明早咱们五点出发，可行？” “可以的。山子这地方我们也不熟悉，还得麻烦你了。” “李先生客气了，王老都交代好了。这是我的号码，有事给我电话。”说着把一张纸条递来。 “好，多谢了。” 这一夜李缺睡得并不好，四点不到就醒了。胖子还在睡，抱着个枕头亲个不停，得，肯定是梦到姑娘了。 李缺拉开窗帘，一缕微光已经悄悄来临。最远处是隐隐约约的大山，山顶有皑皑的积雪，像戴上了一顶白帽子，在阳光洒下变得圣洁无比。 王少坤到底遇到了什么？他又在哪呢？这天下如此大，复玉为什么一定要跑这么老远？一个个问题涌上心头。 复玉！？ 复玉！？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赶紧把胖子叫醒：“胖子别睡了，有事找你！” 胖子迷迷糊糊地翻身起来：“咋，要出发了？” “还没。你上次在鄱阳湖水墓拿的那块丝帛带来了吗？” “湖底水墓，哦，你说那个呀？”胖子随即就明白了。 “搁家里躺着呢。咋，你有用！” “恩，想起个事，没带就算了，回去再说吧。” “嘿，没带来不代表不能看。”胖子掏出手机，翻看相册，找到了那丝帛的照片。 李缺有些惊喜：“胖子，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心细，牛！” “那当然！想当初我……”李缺也没空听胖子吹牛，赶紧认真看了起来。 “……又托玉公子以金人十二，珠玉十箱贿贼秦武阳侯高，其诺不出兵伐楚。若贼宦无诺，司马可以玉公子之书信，告于天下……” “胖子你看，玉公子！” “老缺你是想说这个玉公子就是复玉？” “那司康竹简中说复玉结交齐楚王室后裔，商谈反秦的事，我想这玉公子就是他。” “嘿。这哥们还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才，哪哪都混得开。” “胖子，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复玉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刘邦大军一到就土崩瓦解。这中原地区哪个地方不好藏，非得逃到几千里外的新疆？” “你是怀疑这里面有猫腻？”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复玉来姑墨这么偏远的地方一定有他的打算。” “老缺别想了，都过了二千年了，管他阴谋阳谋都跟咱们没关系。” “咚咚……”有人敲门。 “谁啊？” “是我，山子。李先生，孙先生，咱们该出发了。你们收拾一下，我在楼下等你们。” 李缺两人快速穿好衣服，随便洗漱了下便下了楼。 山子见两人来了，便迎了上来。 “李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那地方有些偏僻，有一段路很不好 走，咱们不早点出发就得晚上到了。” “没事。早上空气好！”李缺笑道。 “还有咱们随意点，不要叫我们先生了，听着别扭，直接叫名字吧。” “可你们是王老的重要客人。” “戏文里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们怎么舒服怎么来！行吗，哥们！？”胖子插嘴。 山子想了想，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行，兄弟走吧！车子在外面等着。” “你看，这交流方式简直是无缝对接呀！” 等李缺两人出了门，就看到两辆黑色的酷路泽越野车。前面那辆车的司机是个头发染成了红色的青年，脸又瘦，恰好脖子很长，胖子偷偷说像只火烈鸟。 李缺差点笑喷。 “这是阿文。”山子向两人介绍道。 李缺两人礼貌地点点头，对方也点点头：“李缺兄弟，我听王老说过你的大名，有空帮我算上一卦呗。” 李缺一愣：“好说，好说。” 车子很快启动了，一路向西郊奔驰而去。 阿克苏地处新疆中部，天山山脉中段南麓，塔里木盆地北部，地理位置很是优越，可以说是乌鲁木齐通往西亚几国的交通要道。这里历史悠久，最出名的地方就是有三分之一的城区覆盖在姑墨古城的遗址上。不过这是东汉后建的新城，李缺一行人要去的是姑墨国故城。 这姑墨古国，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来源于梵语，“跋禄迦”或“婆楼迦”，汉代先后属西域都护和西域长史。三国时属魏，附于龟兹，人口最盛时期也才二万多人。军队也才四五千人。但在西域这块地方可不能小瞧，在汉朝时期却是西域诸国里排得上前十。 姑墨国故城据说在临近塔克拉玛干沙漠地带，经过二千年的战火和风沙肆虐，地表几乎没有什么遗迹了，连专业的考古队都找不到。 车子很快出了城，植被就越来越少，沙丘却越来越多，最后入眼处只剩一片金黄。 这时山子递来一个袋子。 “李兄，这地方的羊肉包子味道不错，来，尝尝。” 李缺打开塑料袋，一股热气喷了出来，里面是雪白的包子，拳头大小，散发着诱人的肉香味。 胖子早就饿了，拿起一个包子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 “恩，这包子香，一点羊膻味都没有。” 李缺也吃了一个，确实肉很嫩，汁水很鲜美，可以说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 “好吃！” “那是当然。咱们这地方的牛羊都是天山脚下吃草长大的，那肉嫩得很。”司机阿文突然开腔了。 这下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了，胖子顿时来了兴趣：“阿文，你是这边人？” “恩，算是吧。我老家安徽的，二岁老头子就把我带来这里了！” “那你说说这地方有没有啥好玩的？我听说咱们这边五步就能碰到个热巴娜扎那般的美人，可是真的？” “嘶！兄弟你是懂的，这边的姑娘确实很漂亮。这样等这边事情结束了，你跟我去喀什，哥们让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中亚五国汇！我跟你说那才叫一个……” “咳！”山子突然咳嗽了一下，阿文立马撇了撇嘴：“得，老大要我闭嘴了。” xs7.com 车子飞快地开着，李缺干脆又摸出三枚光绪通宝给王少坤算了一卦，依旧是“山困猛虎池囚龙”。 “老缺卦相有变吗？” 李缺摇摇头：“没有变化，人还活着。” 山子听了赶紧给王家拨去电话。电话那头，王德源明显松了口气。 胖子看李缺依然皱着眉头盯着几枚铜板：“还有事？” “这卦相虽没有变，可我试着推算人的大概方位，就好像陷进了漩涡里，稍微看上几秒，眼睛都发花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推卦。怎么会这样？想不通啊！” “这有什么想不通。你昨晚只睡了3个多小时，脑袋能不重，眼睛能不花？小伙子身体虚啊。你看我同样熬夜吧，身体倍棒，精神抖擞！”胖子拍拍胸脯，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 李缺露出一个看白痴的表情：“我是个道士。” 胖子突然想起李缺曾跟自己说过道士打蘸有时需要二三天不合眼，一巴掌蒙住了自己的脸。 “得，算我胡说八道了。不过你让我打个妖怪我还能搓搓手，这种算卦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你慢慢想吧。” 胖子干脆往后一靠，又呼呼大睡起来，留下李缺兀自在那里掐指，嘟嘟囔囔推算。 车子大约开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在一个村子口停了下来。 “李兄弟你们在这里等下，我去找个人，咱们这次进古城还得靠他带路。” 这是去找向导了！ 看山子下了车，大踏步朝村子走去，胖子也蠢蠢欲动。 “阿文这是哪里啊？” 阿文指着那村子说：“这是麻扎村。过了这村子咱们再开上一小时就进了塔克拉玛干沙漠了。你们瞧见远处那几座石头山没，那就是分界线。” 胖子伸长脖子看去，果然在热气蒸腾下有几座逶迤的黑色山峦在起伏。 “我去，搞了半天咱们还没进沙漠啊？” “这才哪到哪！新疆这地方大大小小的沙漠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不过只有到了塔克拉玛干才能叫真正到了沙漠。” 胖子和李缺在车上窝了几个小时，早就腰酸背痛了，于是跟阿文打了个招呼。 “阿文我们在这村口附近走走，松松筋骨。” “行。那你们俩别走远了，这沙漠里到处是沙窝子，当地人都不敢随便走。”沙窝子是当地人的叫法，也就是流沙。 一路上，阿文已经给两人普及了很多关于沙漠的事，如流沙，坎儿井之类，两人听了大为吃惊。想不到平平无奇的沙漠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秘密。 两人下了车，发现这村子靠着一个胡杨林。现在已是十月中后旬，胡杨满树金黄，像镀了一层金。不远处还有一堵矮矮的沙墙足有几百米远，刚好把几个沙坡挡在外面。 眼前的村子并不大，大概就二、三十户人家。房子都是平房，主要是用胡杨、红柳、芦苇和淤泥搭建的“芭子房”。 这种房子是用较粗的胡杨枝干做桩柱和房梁，细的红柳枝条扎成排墙，房顶铺上芦苇。卧室通常用取自河底的淤泥涂抹一周，挡风保温。而做饭的房间通常不涂抹淤泥，以便更好地通风采光。当然四周还用胡杨和红柳枝条围了个小院子，能看到些羊在里面吃着干草，咩咩叫。 李缺和胖子来到一棵大腿粗的胡杨树下，胖子点起一根烟吞云吐雾了起来。 “老缺，你看这地方满地是沙子，河也没一条，地也没一亩，就这片有个胡杨林，看来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啊！你说这里的人怎么不往外走呢？”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吧。这里虽然条件艰苦，但住在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市侩吧，舒服吧！” 胖子认真想了想，再看去果真觉得这地方确实安静悠哉，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这时山子领着一个穿着维吾尔族长袍和皮靴的男孩走了过来。 “这是我们进姑墨故城的向导。” 李缺和胖子都有些诧异，这男孩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吧，又瘦又小，就能在这茫茫大漠中当向导了？ “丫喝西姆斯赖!”男孩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低头，抬头后还朝两人眨眨眼睛。 “他在朝你们问好！”山子翻译道。 李缺和胖子赶紧说了声：“小朋友……哦，不，小兄弟你好，你好。” 哪料那男孩朝众人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叫阿迪力，你们呢？” “我去，你会说普通话啊！”胖子有些傻眼。 “看不起谁呢？我今年刚初中毕业了。”虽然还有些地域音调，但已是正儿八经的普通话了。 李缺觉得这男孩挺有意思的：“我叫李缺，他嘛，你看他这身肉，叫他胖子就好了。” “我胖我骄傲，我这可是为了给地球增加重量啊，不然保准这球会翻个面，咱们就得掉南极圈去。” 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笑。 等阿迪力上了车，胖子突然把山子拉到一边。 “山子，这阿迪力还是个孩子，靠不靠谱？这沙漠可不是开玩笑的，地表温度六七十度，走错了咱们别说救人了，自己都得晒成干。” 山子笑道：“放心吧，胖子。这附近还真没有比他更合适当向导的人了。你知道他爷爷在这一代叫什么嘛？” “叫什么？山神，土地公，还是牛魔王？” 山子没好气地拍拍胖子的肩膀：“他爷爷是阿克苏这一代最好的向导，也只有他去过十几次姑墨国故城，我们这边人都叫他活地图。” “那干嘛不直接找他爷爷？” “苏力大爷两年前去世了。” 胖子和李缺顿时说不出话了。 “不过最后一次去姑墨故城苏力大叔把这孩子带去了。” “这是为什么？” “穷呗。这阿迪力父母早年去放牧遇到流沙埋沙子里了，家里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要养活。我想苏力大叔这么做也是为了给阿迪力找个活路吧。” 确实在这沙漠里最贵的不是金银财宝，是水和向导。沙漠面积大，很多地方几乎是全无信号。这时就得靠走沙人，也就是沙漠向导了。 一个优秀的向导那双眼睛跟沙狐一样尖锐，耳朵跟骆驼一样灵敏。他们能通过沙漠里一株梭梭草辨别方向，可以根据一棵倒地的胡杨找到水源……所以进沙漠旅行探险的的人百分百会请当地的向导。 一个好的向导报酬不菲。特别是这些年古城遗迹热门起来了，向导更是炙手可热。 听了这么一茬，两人再看向那具瘦弱的身体，眼里就充满了同情与怜惜。特别是胖子想到自己也是初中毕业就出去混生活，心里更不是滋味…… 第166章 别动他 车子又开了一个小时，眼前出现了连绵的黑色石山。山不高，只有百来米，如倒插的扇子一般耸立着。山之间有一道峡谷，隐约能看到尽头黄灿灿的沙丘。 车子停在山前，阿迪力从车里跳了下来，指着那山道：“我爷说这是铁盾山，像盾牌一样守护着附近的大小村寨。过了这道峡谷，就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了。” 李缺却觉得这山更像是一道关口，古时候只要姑墨人派兵守在入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 “阿迪力，到了沙漠还要走多久？” “那姑墨故城就在这铁盾山的左边，那地方没有路全是沙子，车子过不去，走路去的话得2个多小时。” “啥？2个小时！得，今天这双腿得废在沙漠里了。” 于是两辆车就停在这山谷前，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李缺和胖子这才看到另一辆车上除去阿迪力，还有五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各个戴着墨镜，人高马大，孔武有力，腰间还别着大麻花军刺，手上更是人手一把ak47。其中还有两个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现在更印证了他们的身份——国际走货的保镖，也算是雇佣军里的一类。 “老缺，那几人都带着真家伙真带劲，咱们要不也问几把来防防身。”胖子一对眼睛跟黄鼠狼似的亮晶晶。 “那东西你会用？再说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咱们别凑太近。” 胖子想想也是，于是打消了要枪的念头。 山子留下一个人看着车子物资，接着大家都朝峡谷走去。 这是李缺和胖子第一次见到祖国最大的沙漠。远远看去，那优美逶迤的沙山就像是大海掀动的波澜卷起千堆雪浪，蜿蜒起伏、雄姿奇伟。 特别是现在是正午时分，眼前的沙漠呈现一派金色，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 “这沙漠太他妈壮观了，就像遍地铺了一层金子呀！”胖子赞道。 “别急着夸，等你领略到了它的危险就不会这么认为了。”阿文露出一抹苦笑。 “就这鬼地方，这些年折了我们十几个弟兄。” 李缺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沙丘也眯起了眼睛。他深知这世界越是美丽迷人的地方，越是危机四伏，出人意料。 “走吧！” 阿迪力带着路，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茫茫沙漠，入目只有金黄，就连刚刚踩下的脚印，很快就被黄沙覆盖。可阿迪力一双眼睛就跟沙狐一般十分灵敏，一块石头，一棵枯草都成了他的指南针。 “阿迪力还有多久？”胖子已满头是汗，一张胖脸即使蒙了面纱也晒得通红，于是“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水。 沙漠里的气温常年高达四五十度，地表更是达到恐怖的六七十度，所以沙漠里遇难最多情况就是暴晒和缺水。 “快了，爬上前面的那个沙丘就到了嘛。胖子，你少喝点水，这地方可没有绿洲。” 胖子一口水呛进肺管，“咳咳”了两声，尴尬地笑骂到：“嘿，老缺你看这小子胆子贼大，连胖爷都敢管！” 都说“看山跑死马”，半个小时后，几个总算站在那个沙丘顶端。 前方果然出现古城遗址。一堵破破烂烂的泥墙延伸到很远。泥墙后面是零零散散的一些房子、树枝栅栏之类的。 “快看，有城墙，有房子，咱们找到了姑墨古城了。”胖子惊喜万分。 众人脸上也轻松了几分，找到了姑墨故城就离拯救王少坤又近了一步。 等一众人进到古城，发现这里十分破败荒凉。 沙地上散落着一节节烧焦的木头和破碎的陶罐碎片，残损的木门和窗户半埋在沙子里。至于所剩不多的几所房子，李缺进去看了看，里面沙子已经灌到屋顶了，原来屋顶就剩几根房梁了。 这姑墨故城当年盛极一时时也有几万人，所以这城还是有些大的。 一众人一路喊一路查看，走了十来分钟，依然没看到王少坤等人的身影。 等来到古城最里边，就看到了一个椭圆形的建筑，足有三四百个平方大，被沙子埋得只剩一个顶。从上面的痕迹来看，以前是有好几层的，不过后来全坍塌了，碎石残砖满地都是。 “我爷说这是以前姑墨国王的宫殿。” 阿迪力走到一处，有些遗憾地指着说：“上次我从这里进去过，里面很宽敞，凉快，但是现在入口被沙子埋了。” 几人听了，眉头一动，赶紧来到阿迪力说的那处地方，发现沙子把门洞堵得严严实实。可看痕迹是沙子随风从外面堆积的，若是有人在里面不可能坐以待毙。 李缺则绕在这宫殿四周走了一圈，在一处角落发现一枚亮闪闪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个铭牌。 “老缺这是什么？？” 山子闻言看去，立马变了脸色，他从衣服里掏出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上面也有一块铭牌。他们这支组织，最核心的十几个人，每人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铭牌。 他拿过李缺手中的铭牌看了看：“这是阿七的铭牌，他们来过这里。” “山子，你说王少他们会不会困在这里面。”胖子指着那宫殿说。 “挖开来。”山子一招手，立马那几个手下从背包里拿出折叠铲子开始挖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那门洞就慢慢地露了出来。大家就见那门洞两侧分别雕刻了一只巴掌大的动物，被风沙洗得看不清模样，跟螃蟹有几分相似。 这是什么？ 正想着，一股黑烟突然蹿了出来，直直地冲上青天，半天都不散去，吓得一众人赶紧退开。 阿文闻了闻，突然激动了起来：“山哥，这是野狼烟，小七一定在里面。” 野狼烟李缺倒是知道，传说是把长白山野狼的粪便阴干后，加上雄黄，沙棘等十几种东西秘制的。此烟风吹不散，雨淋不灭，一小捧可以燃烟好几天，古时候军队里常用来报信。这沙漠地广人稀，信号基本为零，用这狼烟十分合适。 接下来几人更加疯狂地挖了起来，很快那洞口就可以容纳一人进出了。 阿文拿着一把手枪，匍匐着爬了进去，不一会儿里面就大喊了起来：“山哥。”声音里带着一丝慌张和遗憾。 山子立马钻了进去。李缺和胖子对视了一眼，也爬了进去。 里面空间确实很大，跟个篮球场似的空空荡荡，就连温度也比外面低了好几度。地面是一层厚厚的沙子，已经快到屋顶了，所以人只能弯着腰向前走。 最里头山子和阿文坐在一边，身边躺着个人，也穿着同款迷彩衣。 李缺和胖子赶紧加快速度走了过去。就见那人早死了，全身干巴得只剩一层褐色的皮。眼珠子不见了，从留下的残筋和眼角的伤口来看，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剜了出来。嘴大张着，似乎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恐惧和伤害。左手还握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是一团灰扑扑的东西，正散发着黑烟，想来就是那野狼烟。 “咱们来晚了一步，阿七已经死了。” 山子摸了摸他的肚子和四肢：“奇怪！身上没有刀枪伤。袋子里有水和压缩饼干，也不是饿死、渴死的。” “那可真是活见鬼了！”胖子满脑袋疙瘩。 李缺也上前认真看了看，发现下巴处有个破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你们看这里！”阿文突然指着尸体的一侧，有三个歪歪扭扭的血字“北——墓——人”。 “北墓人？这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指北边墓地有人。阿七是想让我们去北边墓地救人。”李缺解释道。 “那么说王少他们就困在那里。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救人吧。”胖子火急火燎地就要爬出洞去。 “走吧。” 山子看着还在发呆的阿文说道。虽阿七是生死兄弟，可做他们这行早就看淡了生死，刚才一瞬间的惋惜已经消失了。 “等等！头，兄弟一场，让阿七入土为安吧。”说着阿文捡起一旁的铁揪挖起了洞。 山子知道平日里一帮兄弟中，阿文和阿七处得不错，两人还约定再干两年金盆洗手，去库尔勒买房买地娶老婆过日子。他心里长叹一声，一项强硬的他破天荒地过来帮忙。 李缺和胖子见状，也过来帮忙。这沙子本就松软，没个几分钟一个浅浅的坑就挖好了。 阿文伸手就去搬阿七的尸体，李缺眼尖看到腹部有东西在爬动，赶紧喝道：“快松手。” 第167章 九尾狐狸骨 xs7.com 阿文被李缺这声大吼吓了一跳，手一松，尸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就见阿七肚子上下起伏，很明显有东西在移动。 很快阿七下巴下面那个破洞被撕扯得大了一倍，接着探出一对红色的钳子，上面的几根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头，泛着一层金属光泽。头两侧是一只浓黄的眼珠子。 众人还没看清楚它的模样，就见一道红光一闪，那东西扑向了阿文。阿文本就在发呆，直到脸上被几只爪子抓住这才慌张了起来，本能地就想去把它拉扯下来。 “别动，那是红尾蝎子，被扎了会死人的。”洞口探进来一个脑袋，正是阿迪力。 阿文的手立马顿在了半空，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和脸上的不适，额头上渗出一层汗水。 李缺三人就看见那红尾蝎子长着倒钩的尾巴高高翘起。那尖钩弯曲如镰刀，红得发紫，似乎渗出了一些晶莹的液体。就这副尊容，一看就是个毒物。 现在几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这蝎子把阿文给蛰了。这蝎子一双钳子在阿文脸上探索着，最终落在了他的眼睛上。阿文闭着眼睛感受到眼睛上的冰冷，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大家也急得不行，从阿七眼睛的惨状来看，罪魁祸首就是这蝎子。 “咔咔……” 洞口传来轻微的声响，只见阿迪力从随身的羊皮袋里摸出一根手指粗细长短的米白色的东西，接着用小刀刮下了一些粉末，然后点了起来。 很快一股奇香溢满了宫殿。大家闻了，就感觉有根羽毛在挠心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人闻了还想再闻上几口。 那红尾蝎子似乎很喜欢这味道，激动得尾巴翘得老高，似乎都要捅破天了，接着“啪嗒”一声掉在了沙子上，屁颠屁颠朝着阿迪力爬去。 那速度真是飞快，几个眨眼工夫就来到阿迪力眼前。 阿迪力咽了口口水，心跳如狂，脸上却强撑着。他见粉末快烧完了，又赶紧刮了一些。 李缺飞快地朝山子眨眼睛，用手做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山子领会，掏出手枪瞄准红尾蝎子“砰”的就是一枪。 乌黑的血水四溅，那只红尾蝎被子弹打得稀巴烂。可至死脸上都是一副享受的模样。 胖子吐出一口浊气，抹了把汗：“这破虫子吓死老子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阿迪力惊恐地指着几人身后，嘴巴张得能塞下拳头了。 “他……他……起来了……” 谁啊？这里哪还有人？突然众人意识到一件事。 “呼——” 一道腥风扑来，几个人连忙侧身躲开。不过阿文离尸体最近，来不及躲避还是被扑倒了。 等其他人转身看去，就见阿七面目狰狞地掐着阿文的脖子。 无论阿文如何用手肘去捶击阿七的肚子，对方都不松手。阿文干脆抽出刀子朝阿七扎去，可身子都扎透了，对方还没松手。现在阿文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可见对方有多用力了。 山子正要上前帮忙，这时阿七又张开嘴，一只红尾蝎子爬了出来，钳子张扬，就要顺着阿七的手往阿文脖子上爬去。 李缺手一扬，寒光一闪，匕首直接从阿七嘴里射去，把那刚探出头的蝎子扎得透心凉。紧接着阿山抬手就朝阿七的头上开了好几枪。 “砰砰砰……” 整个宫殿里沙子簌簌落下，因为空间封闭，几个人脑袋里“嗡嗡”直响。 阿七的脸被打成了筛子，接着头往后一垂，滚落在了地上，这下掐着阿文的手总算松开了。 “快走！” 几人再也顾不得尸体埋不埋了，匆匆往门洞外钻去。 好在直到大家都出来了，也没有红尾蝎子追出来。 “阿文，快，咱们把这门洞给埋了。说不准待会又跑出几只毒蝎子。” 阿文摸着脖子，有些惊魂未定地说了声：“对，对……埋了它。”这汉子什么刀枪火海没见过，可今天却在这里接连两次吓破了胆子。 就这样胖子拿过一把铁揪就和阿文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门洞给封了。 山子来到阿迪力面前：“阿迪力，你认识那蝎子？” “我爷说那红尾蝎子是姑墨国的守护神。” “哦，这话怎么说？” “在我们这一代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据说在二千多年前，姑墨城那时还没迁都，就在这地方。当时东边龟兹国总是来侵扰姑墨国。姑墨国国小兵弱，只能选择依附龟兹国，每年送上许多牛羊女人和小孩。直到有一年从东边来了一群人，其中有个法师法术很是高明，带来了这红尾蝎子帮助姑墨国王赶走了龟兹国的军队。后来国王就封这法师为国师，蝎子为姑墨国的守护神。” 听完了阿迪力的话，李缺几人心里波澜起伏。想来东边来的那个法师就是复玉本人了，毕竟复玉在云梦山学习了那么多年，又能混迹秦宫成为座上宾，想来是颇有些本领的。 “这蝎子剧毒就算了，可是那尸体为什么还能掐人，难道也跟这毒蝎子有关？”胖子看向阿迪力。 对方一脸迷茫地摇摇头：“我爷没说，他只让我见到这红尾蝎子就赶紧跑。” “跑？不对啊，小鬼，我看你对付它们挺有方法的呀。” “你说的是这个？”阿迪力从口袋里掏出那根米白色的东西。 “能借我看看嘛？”李缺开口。 阿迪力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递给可李缺。 东西入手一阵油润，李缺又摸了摸，确实是某种动物的骨头，可会是什么呢？这时鼻尖也涌入一股熟悉的味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是我爷爷临死前留给我的。他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让我遇到沙狼这些猛兽时，就刮粉末燃烧，说这样可以救命。” 胖子感到稀奇，也凑过来看了看，立马捏紧鼻子跳了开来：“我去！又是这股子骚味！老缺，这味道与百尺寸那些狐狸一模一样啊！” “你确定是狐狸味！？” 胖子翻了个白眼：“我被那玩意折腾得鸡飞狗跳，我就算化成灰也闻的出它的味道。” 李缺握紧那骨头，暗暗输入一股道气，果然那截骨头上竟然出现了一条条金线，像蜘蛛网一样散开。 胖子也看到了：“嘿，这东西还会发光，怪漂亮的，到底是什么？” “金骨焚香，迷惑百兽，这是九尾狐的骨头。” “九尾狐？就三生三世里那个？” 李缺点头：“《山海经》记载，九尾狐居住在青丘国，长有九条尾巴，因此有九层修为，其声音像婴儿一样，喜欢吃人。其最擅长蛊惑人心，传说商纣王宠姬妲己就是九尾狐所化。 据汉代《百兽谱》所述，其狐丹可活死人，狐皮与尾披于身上可以隐身，狐肉可治疮毒，狐心可解顽疾，狐骨焚香可迷惑百兽。 不过九尾狐这东西见过的人极少，秦朝之后更是没了踪迹，想不到这么偏远的地方竟然有它的骨头！” “我操！感情这九尾狐狸全身上下都是宝贝啊！难怪那破虫子闻到那香味跟狗见了屎一样痴迷。”胖子再看那半截九尾狐狸骨就有些眼馋了。 “胖子我见你也挺享受的。” “滚犊子！” “李兄弟，按你这么说阿七变成那样，也是这九尾狐狸骨头粉末搞得鬼？”阿文很客气地问向李缺。 对于李缺的身份，阿山几人早就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血海里闯出的，对这妖妖怪怪的事倒是没有很在意。不过刚才李缺救了自己一命，阿文倒记在了心上。 第168章 遍地枯骸 “不是，阿七攻击人跟这狐狸骨粉没关系。那红尾蝎子并不是普通的毒蝎子，它是幽冥鬼蝎。”李缺解释道。 “幽冥鬼蝎，这又是啥品种的东西？！” “这幽冥鬼蝎子是种十分阴毒的东西，生活在楚地乱葬岗中，相传是冥界尸气所化。每当母蝎子要下崽时，便会寻找一具尸体，把小蝎子生在肚子里，靠吃尸体的腐肉和阴气长大，所以这东西剧毒无比。 这东西日常以人和动物血肉为食，一旦它盯住了目标猎物，就会从对方下巴处钻进身体里，先吸血液，后啃内脏和肉。不过它有个非常厉害的手段，可以把动物尸体像傀儡一样控制着。想来是当年复玉从中原带过来的。” “不怕疼痛，行尸走肉。”山子一锤定音。 “可以这么说！阿迪力说过的那个故事，当年姑墨国用蝎子打仗终究是不靠谱。我猜想来当年姑墨国打败龟兹国，用的就是被鬼蝎子来控制人来打仗的。” “嚯，虫控傀儡。老缺，我发现这蝎子比咱们看过的那些虫子，蛇婆要厉害呀！” “咋滴，你还想养几只。” “得，说说而已。我光那群狐狸精都快应付不过来。” 李缺把那九尾狐狸骨还给阿迪力：“阿迪力这是个好东西，看来你爷爷对你很好！收好。” 胖子马上凑了过去，一脸讨好：“那个小鬼，这东西你有那么长一截，能不能割一段给我防防身。” 阿迪力看都没看胖子一眼，就把东西收进了口袋里。 “哎，我不要多，就一点点。不行，我用钱买可以吧。五千咋样？” 阿迪力转过身子。 “别那么小气嘛，我就要一点点。五万总行了吧？” 阿迪力直接走开了。 李缺几人有些无语，这胖子脸皮也太厚了。 “阿迪力，这附近哪里有墓地啊？”山子向四周看去，全是茫茫沙漠。 阿迪力立马变了脸色：“墓地！你们要去那地方？” “你知道它在哪？” 阿迪力摇着头：“那地方真不能去，我爷说那里面全是妖魔鬼怪。” 李缺和阿山对视了一眼：“阿迪力，你把那地方说说。” 阿迪力想了想：“前几年我们村来了一伙人，找我爷爷带路去姑墨城。他们在古城里四处翻找了一圈后，掏出一张地图，让我爷爷带路。等我爷爷到了那地方才知道那里安葬着姑墨古城历代国王。 那些人见到古墓就拿出铁揪挖，原来是一伙盗墓贼。我爷劝不听，嫌晦气就自个回古城里等。 不料半夜那地方火光冲天，鬼哭狼嚎。等第二日我爷再去那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死了，而且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得粉碎。我爷吓得赶紧跑，也是那一次我爷腿都摔断了。” 听了阿迪力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结合阿七的遭遇，可见那地方绝对凶险万分。 好半晌，阿文才说道：“阿迪力带我们去吧，我们出双倍的价格。” 阿迪力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不是钱的问题。赚了钱我得有这个命花呀，不去，不去。我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呢！” “嘿，你这小家伙还拿乔了。信不信我……”阿文挥了挥拳头。 山子瞪了一眼阿文：“阿迪力，我和你爷爷也算老相识了。这次来姑墨城就是为了救人。这大漠变化无端，我们不怕虫蛇虎豹，就怕走错路。这样钱我们还是给你双倍，你只需要把我们带到那地方，我就派人送你回来，怎么样？” 阿迪力听山子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犹豫了。家里穷，要是有了这笔钱就可以搬到镇里去了。 “说好的，钱双倍，到了地点就必须送我回来。” “荷！小鬼你这心眼比这阿克苏的葡萄干还小。我们老大说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子，在这新疆谁不知道，他能诓你！” “行，那咱们走吧。那墓地在北边，我也没去过。不过有次我爷喝醉了倒是随口说了几句，从这边一直向北走上个把小时，有一片胡杨林，穿过胡杨林就到地方了。” “阿文，吩咐下去，出发。” 一行人立马朝北边走去。 就在快出城时，远处吹来一阵狂风，黄沙立马铺天盖地地卷来。 阿迪力伸手在风中感应了下，突然眼睛一缩：“不好，这是沙尘暴！很危险，咱们快找地方躲去。” 胖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堵半人高的墙：“那有堵墙。”大家赶紧朝那堵墙后躲去。 几个眨眼功夫，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满天黄沙狂舞。头顶不停地往下灌沙子，大家匍匐着身子一动不动。 李缺眯着眼睛看去，黄龙腾起，天地之间混沌一片。耳边声如牛吼，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这时一块石头从墙上砸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到阿迪力了，李缺赶紧抓着他的腿往下扯了过来。 石头堪堪落在阿迪力的脑门前，把这小伙子吓了一跳。想张嘴说声谢谢，却一开口灌进了大把的沙子。只能继续匍匐在地上。 大半个小时后，风停了，沙子把几人埋得只剩个头。 胖子第一个爬起来，抹去脸上的沙尘，刚“呸呸”了几口，就大喊大叫起来：“老缺，你们快看。” 就见一座破败的城市出现在眼前。黄泥红柳的屋子一排排，足有百来间，不过都只剩断壁残垣。最令人心惊动魄的是在宫殿后头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具白骨，裹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有大有小。他们死相惨状，有的头没了，有的胳膊少了半截，有的直接断成两半……一看就是被利刃杀害的。 “阿迪力，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 “我……我也不知道啊！”阿迪力毕竟还小，哪见过这阵势，现在吓得脸色发青。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李缺说着走向一具骸骨。 从骨骼来看，眼前应该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女性。肋骨被击得粉碎，身下还残留了一些衣服碎片。 李缺捡起一块碎片，就见上面有缠枝葡萄纹的样式。丝绸里还掺入了驼绒，可见这具骨头的身份不一般。 他又接连查看了几具骨头都穿着丝绸或毛料，还在一具尸骨的大拇指上找到一个硕大的黄金戒指。上面盘踞着一只飞鹰，眼睛竟是两块红宝石点缀着，心下立马有了答案。 “老缺有什么发现？” 李缺把戒指扔给胖子，胖子一看是金的，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老缺哪里找来的金疙瘩，这做工，这宝石，啧啧，值老鼻子钱了。” “那具尸骨上找到的。” “胖子，能给我看看嘛？”阿迪力问道。 胖子有些不舍地递给阿迪力：“看可以，不过说好了，这东西可是我的。” 阿迪力拿着戒指看了几眼，自言自语道：“我爷说姑墨王室的象征就是飞鹰。” “恩，我猜这些人都是姑墨王室的成员。” “看他们样子都是被虐杀的。连王室都敢杀，难不成是两国交战。”山子疑惑不解。 “哎，按我说老缺的推断有问题，这些人不是王室成员。你们别忘了姑墨国后来可是迁到了阿克苏建了新城。” “胖子，你能确定那迁都的人是姑墨国王？” “不是他还有谁？”胖子突然提高声音：“老缺，你是怀疑！？” “还不知道。不过那人野心极大，怎么可能只做个国师。” 第169章 姑墨王陵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阿迪力口中的胡杨林。 现在正值深秋，胡杨林美得异常。一棵棵粗壮的胡杨就像一个个娇媚艳丽的新娘，美得出奇，美得诱人。远远望去，似一簇簇金色的火焰在燃烧，似一片片黄色的云朵在缭绕。可是现在大家并没有心情浏览景色，而是四处寻找着蛛丝马迹。 果然大家在一棵腰粗的老胡杨树下发现了一些人为留下的痕迹，比如矿泉水瓶，烟头之类。 “这林子挺大，阿文你带着弟兄们在这附近找一圈，有消息鸣一声枪，注意安全。”山子交代。 “好勒，头！” 很快四五个男人就在胡杨里转悠了起来。 “李兄，麻烦你再给算算。” 李缺明白山子的心思，当即拿出铜板进行测算，还是天山走遁卦，人活着，却依然测不出任何信息。 即便如此，几人也略微放下心来，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十来分钟后，阿文就带着人回来了，周围并没有找到王少坤等人。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胡杨林深处，现在所有希望都在姑墨王室墓地了。 当一众人来到胡杨林的尽头，眼前出现了大大小小十几座小山丘似的坟包，就如金字塔一般屹立在沙漠中。从规模看，王陵当年应该比较豪华，可现在连块墓碑都没有。最外围还有用红柳枝条混合着泥巴做了矮矮的墓墙，不过大多坍塌了。 “山哥，这就是姑墨国王陵。地方我带到了，我该回去了。” 山子倒是个爽快人：“行，谢谢你了阿迪力，等回去我把钱打你卡上。阿昌，你把阿迪力送姑墨城等着。” “这倒不用。这条路我走过一遍就不会忘记。”阿迪力有些傲娇地抬起下巴。 “那小心点。”山子知道这小子在沙漠里的本事，也就随他了。 阿迪力来到李缺面前，往他手中塞了一块硬物：“李缺这个你先拿着，希望你们平安归来。” 李缺一愣，还不待他说话，就看到阿迪力转身离去。 “老缺，他给你什么了？”胖子眼尖。 李缺摊开手，正是那枚九尾狐狸骨。 “我操，这小鬼还看人下菜嘛？我死皮赖脸都没要到，凭什么给你啊？”胖子有些吃醋了。 “凭什么？凭我长得比你帅呗。” “我去，你他妈真不要脸。” 等几人进了墓地，发现地面倒了两尊石兽，像狗又像猫，反正被风蚀得看不清模样了。最前头的一个王陵封土堆边角被挖得坑坑洼洼，满地都是凌乱的骨头和破碎的衣服。一阵风吹来，甚至有一个惨白的骷髅头还像皮球一样“咕噜咕噜”地滚了过来。 “看来这些人就是当年那伙盗墓贼了。” “该！挖坟掘墓，活该有这个下场。”胖子往地上啐了口，他倒忘记自己也去过好几个陵墓的事了。 “这些人尸骨凌乱，破碎不堪，身上又没刀斧痕迹，可见不是人为所致。也不知道当年他们遇到了什么？大家要万分小心了，别乱碰东西。”李缺友善地提醒道。 “李兄弟，你会不会太谨慎了点？现在可是大白天，太阳还高高挂着呢，哪个妖魔鬼怪敢出来。再说要真有妖怪，我这玩意也不是吃素的。”那个叫阿昌的男子拍拍ak47不以为意地说了两句。 “阿昌，你怎么和李兄弟说话呢！你眼瞎，地下这些骨头没看到？大家给我提起精神来，这地方邪里邪气的，小心点总没错。”山子皱眉斥道。 “没事。这位兄弟也是无心的！胖子我们去那边看看。”说着李缺和胖子朝边上一个坟包走了过去。 这个坟包足有五米来高，两米来宽，表面的黄土被风刮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的柳枝麦草。坟圈的右手边有一个明晃晃的盗洞，足有一人大小。 胖子趴着朝里面看了看：“老缺这墓不深，墓室好像就在下边，里面看起来挺大的。你说王少坤会在这里面吗？” 李缺直勾勾地盯着那洞口，没有说话。 山子走过来也看到了盗洞，一挥手：“阿昌你下去看看。” 阿昌瞥了眼李缺，毫不犹豫地钻进了盗洞。 “扑通！” 下一秒钟阿昌就下到了墓里，外面的人焦急地等待着。 大概五六分钟后，盗洞口就露出了阿昌脑袋。阿文赶紧把他拉了出来。 “里面什么情况？” 阿昌拍掉头发上的沙土：“里头除了些破铜烂铁，还有具木棺，里面躺着具干尸，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个消息让众人有些失望，原以为王少坤几人会躲在墓穴里等待救援的。接下来大家又去了几个陵墓都没有找到王少坤。 直到来到最中间那座坟墓，大家发现它比周围的坟包要大上一圈，就连墓圈也是用的雕花青石，看起来身份特别不一般。不过照例有一个黑霍霍的盗洞。 阿文突然蹲下身子，在盗洞口扒拉了一下，手心就多了一个烟头。 “头，你看！” 山子拿过烟头看了看，这牌子是自己队里人常抽的烟。 “阿文准备绳子，下墓。” 很快第一波人就下了墓，接着就传来兴奋地叫喊声：“头，快下来，有发现。” 于是剩下的人全下到了这个墓里。 等李缺看到墓室时，也不由得咋舌。这墓室极其宽阔，四周墙壁用的都是打磨平整的昆仑石，墙角放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器具，青铜，木陶都有。墓室四个角落各有一具青铜兽，中间是一石棺材，棺盖被掀开了一半。不过因为石台很高，几人倒是一下子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景。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这不是新疆游牧民族的落葬风格，这是明显的中原葬式。”李缺心里暗自说道。 山子拿着一件皮夹克走了过来：“这是王少的衣服，他们来过这里。” 李缺闻言迅速朝墓室看了一圈，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山子，你让大家在这墓里一寸寸地找过去，墙面，地面都不要放过。” “你怀疑有暗道！？” “不知道。先找吧。” 就在大家分开行动时，胖子指着中间那具石棺：“老缺，你说里面躺着的会不会就是复玉？” 李缺还没说话，阿昌就上前一步：“管他是谁，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 说着就去掀石棺盖。 “等一下……” 李缺话音未落，棺盖已轰然落地。 “轰！” 灰尘四起！ “咳咳，你他妈毛手毛脚的，想把大家害死啊！”胖子吼道。 “不就一个棺材瓢子吗，也能被吓到。还是不是个爷们！”阿昌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操！你有本事再狗叫一声。”胖子气得要死。 “你骂谁是狗呢！老子废了你信不信？” “来啊，胖爷我怕你是这个！”胖子晃了晃小拇指。 阿昌一步就跨到胖子跟前抓着胖子的领口，眼看着两人就要杠上了。 “阿昌！”山子发话了，阿昌这才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山子歉意地说道：“两位兄弟不好意思，阿昌脾气有些臭。” 李缺点点头，拉了拉气鼓鼓的胖子，小声说道：“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还咬回去。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起内讧了，救人要紧！” 胖子这才勉强咽下了这口恶气。 既然棺盖已经被打开了，李缺几人也不再犹豫，纷纷围了过去。 石棺里还有一具彩绘的木棺，不过早被劈得稀巴烂。里面躺着一具干尸，戴着毡帽，五官四肢俱在，只是干巴巴、灰扑扑的，像根枯木头。胸前盖着一条五彩斑斓的羊毛织锦的毯子。 李缺伸手把他的毡帽摘下，果然是汉族的发髻。 “这人是汉人。” “汉人？那他怎么躺在姑墨国王的墓室里。” 这时胖子指着干尸头顶：“你们看，这里有字。” 李缺用手电筒照去，上面依稀有几个汉字：“燕国上将军梁公生，往生极乐，金蝉再鸣。” “燕国……上将……梁生。我没猜错，这人应该是当年复玉的心腹大将之一。” “把自己的人葬在国王墓里，鸠占鹊巢啊，这哥们还真是一肚子坏水。”胖子嘲讽道。 一旁的山子却愁眉苦脸，他不管棺材里是谁，他只想快点找到人。 第170章 四象天机 胖子把棺材里里外外摸了个遍，连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可惜里面确确实实没有什么猫腻。 再看墓室里面，几个人敲敲打打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 “李兄弟，这墓室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没有机关暗道。” “会不会王少他们只是来了这边，却又走了。”胖子提出自己的怀疑。 “如果不在这里，还能去哪？” 这王陵后头是茫茫的无人沙漠，连阿迪力爷爷都没去过。王少坤他们进去就是自寻死路。 李缺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那四座青铜雕像上，心里愈发疑惑了起来：“这镇墓兽通常不用四大神兽，毕竟神兽威力太大，天天盯着死者也不好安息啊。可为何这座墓要用这些神兽？等等，以四兽守墓，这阵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一边想着，一边径直来到最近的青龙雕像，摸了摸，又仔细地看了看。 “老缺，这玩意我刚才看过了，全身上下没有洞，也没有按钮之类的，应该没问题。” 李缺没有理他，直勾勾盯着那座青龙雕像，捏着下巴，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四神兽为四象，四象……四……象……” 下一秒，他一拍巴掌，终于想起来了。他曾经在一本明代手抄本里看过一段野史。唐朝安史之乱末期，安禄山被内侍李猪儿一刀剁开了大肚子死了。 从这天起，策划此事的晋王安庆绪夜夜做噩梦，用尽各种方法都没用。最后派人去西华山请来一位老道士。老道士说安禄山杀孽太重，又死于意外，已化为厉鬼，待十五日后将来索命。 若要镇压其戾气，需用黄山柏木为棺材，然后在棺材四个方位安置四大神兽，以四象天机锁来镇压。安庆绪立马答应。于是把安禄山挖出来重新用黄柏木安葬。果然等老道安好四座神兽，安庆绪再也没做过噩梦。 想到这里，李缺喊到：“胖子，你试着推一推。” “好嘞！” 胖子抱着那半人高的青铜龙，稍微一用力，青龙雕像果然微微移动了一点。 “好了！”李缺喊住胖子，心下了然。 “老缺难不成这雕像底下藏了一条路，这好办，咱们一起把它搬来。”山子几人看过来。 李缺摇头，指着这几座雕像：“这是四象天机锁，古时候的人用来镇压恶鬼的，不过它也可以作为一种机关锁。这锁变化多端，要求极严，强行用外力是打不开的。” “嘿，我阿昌行走江湖几十年，靠着这把枪什么没打开过，哪里没进去过，我还就不信这个邪。”说着也不等几人反应，举起枪就“砰砰砰”地朝青铜雕像射去。 可一波子弹打完，虽然子弹一颗颗陷入铜皮之中，可那青铜像依然屹立着。 山子一巴掌就朝他脑门拍去：“你他妈找死啊，好在那是铜器，要是钢的，你他妈死一百遍了。” 阿昌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就看看这东西有没有他说的那么牛。” 山子瞪了他一眼：“闭嘴！” 阿昌这才拧巴地跑一边去了。 “老缺，跟大家说说这东西吧！” 原来这四大神兽是现代人对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叫法，实际并非神兽，而是神明，在古代又叫作四象、天之四灵，属于远古星宿崇拜的产物。 四兽融入了五行和方位，以不同颜色代表：东方青色为木，西方白色为金，南方赤色为火，北方黑色为水，中央黄色为土。而这四象天机锁利用的就是天地间的四方灵力，互为相克，又互为相连。当一方出现问题，另外三方则会合力对抗。唯一解锁的方法就是中间——“土”行这个锁眼。 经李缺这么一解释，大家或多或少明白了几分。 “既然少了土，那咱们往这棺材里放一把土不就ok了？”胖子眨巴着眼睛，一张胖脸红扑扑的，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 “扑哧！” 李缺伸手捏了捏胖子的脸：“胖胖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若是有这么简单，何必大费周章做这玩意儿。” 在大家一头雾水中，李缺径直来到棺材前： “这四象天机其实运用的是阴阳五行的原理，这每一个神兽代表着方向和时辰。正如水属性的时辰为子，亥。火属性的时辰为午，巳。木属性的时辰为卯，寅。金属性的时辰为申，酉。土属性的时辰为未，戌，辰，丑。现在我们只要找到未，戌，辰，丑时出生的人，我就有方法可以引发这个机关。” 这十二时辰现在人压根不用，所以等李缺说完众人自然一脑袋疙瘩。 “老缺你还是说简单点，子丑寅卯这些东西我一个都听不懂。” 李缺笑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大家认真听，符合以下出生时辰的人走出来一步。” 大家虽然有些迷糊，但也知道此时只有李缺能为大家解惑了，就连和两人不对付的阿昌也竖起了耳朵。 “夜间1点至3点出生的有吗？”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吭声。 “下午1点至3点呢？” 依然一片死寂。 “早上7点至9点。” 还是没人应答。 李缺暗暗说道：“不会真那么巧，自己几个都不是“土”时出生的。”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紧张，吐出一口浊气，最后问道：“晚上7点至9点呢！” 又是一片安静，五六双眼睛互相看去，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李缺眉头紧皱：“难不成真这么巧，咱们这些人就没有一个人在这几个时辰出生。” 这时阿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山子直接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扭扭捏捏得像什么样！” 阿昌摸了摸屁股：“老大，你怎么老动手。其实我不太清楚自己几点生的。” 这时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其实我也记不到自己出生时间。”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 “想知道几点出生倒是容易，就是你们几个要吃点苦。” 阿昌立马抬起下巴：“说吧，我们都是提着脑袋干活的，什么刀山火海没见过。” 李缺会心一笑，你们说没事最好。 他摸出七枚铜板，在棺盖上摆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接着两指夹着一张黄符念道：“天苍黄道，定御星芒。寻根溯源，定心灵台。急急如律令！” 黄符瞬间烧了起来，这一手把山子等人唬住了，纷纷不可思议地看去。 胖子又开始得瑟了：“这算什么？我兄弟本事大得很，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火一烧尽，李缺右手双指并拢，大喝一声：“起！” 丁零丁零…… 那七枚铜板竟然猛地立了起来，而且笔直不倒。 这下所有人的眼珠子瞪得溜圆，这简直太神奇了。立马所有人都收了小看李缺的心思。 “你们不知道出生时辰的过来，用手指摸着其中一枚铜板。” 几人又开始你看我，我看你了，阿昌脾气大，第一个上前。他偷偷呼出一口气，把就手指按到了最近的一枚铜板上。 “滋！” 光芒四射，立马一股电流从指尖往上流过。 “啊！” 阿昌大叫一声，整个手臂就像被针一寸一寸地扎了一样。 等光芒落下，那铜板竟然散落开来，李缺立马看着铜板掐算起来。众人都没吭声，静静地等着答案。 第171章 虚掩的石门 阿昌就见李缺不怀好意地看过来：“咋？有问题？还是算不出来？” 李缺笑道：“好了，其他人不要测试了。他的出生时辰应该是夜里2点，符合要求。” 阿昌有些惊讶，他沉思了几秒，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我妈说我是后半夜出生的。” “李兄牛逼呀，这都能算出来！”阿文竖起大拇指。 “这算啥！？我这兄弟要不是长得没我帅，都能上天把嫦娥勾搭下来了。”胖子一脸与有荣焉。 “这个也没什么，每个人一出生，三魂里都刻有八字印，正常修行的道长都能掐算出来。” 有了“土”属性的人，李缺开始了解锁操作。 其实解这四象天机锁并不算太复杂。虽四兽可借天地灵力护阵，其坚固连炸药都炸不开，可这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只要找准锁眼引进天雷，把阵给破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李缺让阿昌坐在地上，然后用红线一头绑在四座神像上，另外一头分别绑在阿昌的双臂和双腿上，现在他就像一只大螃蟹。 接着李缺让每座雕像旁站了一个人。 “大家听好了，我喊到哪座雕像的名字，你就按我的要求去推那座雕像。可明白？” 众人点头：“来吧！” 李缺又掏出四张黄符，口中念道：“天地一线，阴阳五行。四方为网，其道大光。急急如律令！”快速地在四座神像上贴了一张，立马每座雕像红光乍现。 这是捆仙符，如此一来，就泄去了四座雕像一大半的灵力。 “青龙，顺时针半圈。”青龙位刚好是胖子，他赶紧抱着青龙雕像转了半圈，此时他发现这雕像比之刚才轻了不止一半。 “白虎逆时针转两圈。”山子赶紧按要求转了起来。 “朱雀向下移动半步。” “玄武顺时针一圈半。” 等四座雕像全部动过后，大家就发现它们竟然全部面朝阿昌。那神兽雕像本就雕刻得栩栩如生，特别是一双眼神点了白，极其有神。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阿昌被八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心里竟然毛毛的。 这就是神之威压！ 天地人三界，唯有凡人灵力最弱。每个凡人身有三魂七魄，哪里经得住这般气势！ 李缺看阿昌一脸别扭却又故作镇定，也是好笑。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截木头。这木头一半黄色，一半焦黑，正是一截历经多次雷击的雷劫木。 “阿昌你把这木头拿在手中，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掉了。” “你放心吧。” 等所有人退到一边，李缺脚迈太极步，开始掐诀念道：“雷来八方土为钥，解我红铃一线香。起！” 陵墓上空突然云层扭转，乌黑遮天蔽日。 一个娇俏的身影看了看远处密布的乌云，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阿迪力，那地方是哪里？” “哦，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奇怪了，这地方十几年都没下雨了，难不成今天要下雨？” “夸擦！” 一道闷雷在陵墓上方炸响，震得墓室晃荡了起来，碎石沙土纷纷落下。 大家立马就见四座青铜雕像全身闪着电流，“噼里啪啦”作响，然后电流顺着红线朝阿昌流去。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这……这雷电是什么时候来的？ “别紧张，拿着那根木头我保准你毫发无伤。”李缺宽慰道。 阿昌看着电流涌来，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把手中的木头握得更紧了。 果然电流从他身上瞬间滑过，涌去了木头之中，阿昌就感觉身上一阵酥酥麻麻，腿都有些发软了，不过手心却十分烫，就像握着一个刚出锅的水煮蛋。 就是现在！ 李缺飞奔了过去，迅速在地上画了一个引雷符，接着抓过那截冒着火星的木头直接往符中一插。 “轰！” 震耳欲聋！ 四座神像剧烈颤动，然后自己“咔嚓咔嚓”地转动起来，阿昌身上的红绳也寸寸断开。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中，那座巨大的石棺移了开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震动也转瞬停止。 李缺朝那洞口祭出一张黄符，掐诀探阴，火为红光。 “没事了，大家过来吧！” 一行人立马围了上来。就见洞里有一条二尺见方的石阶一直延伸到深处。 “这墓室里果然有别有洞天，这样我打头，你们在后面跟着。” 于是李缺打头，一行人下了石阶。 越往下走，越是阴凉，那石壁摸上去跟冰块一般。周围死一般寂静，唯有六人的脚步声。 走了十来分钟，胖子回头看了看身后漆黑一片，不禁问道：“咱们这是在地下多深了，感觉都快走到阴曹地府了。” 阿文从包里拿出一个深度探测仪，惊讶地说道：“地下158米。” “我操！这么深。” 众人心里也是极其震撼，这古代没有大型机械要挖这么深，得费多少人力？何况还是西域边陲小国。 终于又走了一会儿，手电筒的灯光落在了一扇半掩的石门上。 这时胖子突然脸色煞白，拍拍李缺的肩膀，把灯光移向门缝最底下。 那里有一只瘦削的手！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一只爪子，只剩一层皮包裹着骨头，且白得不像话。看样子是往外扒拉着门，这是想逃出来？ 此时后面的几人也看到了那只手，心里五味杂陈。 这门后幽幽直冒着冷气，到底藏着什么？ 阿文突然结巴道：“那……那是……耗子的手。” “你没看错？！” “是他，一定是他。你们看那手背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疤，那是去年我们几个烧烤时，阿七递给他火钳子时不小心烫到的。” 听阿文这么一说，阿昌几个也想起来，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光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山子朝一个手下一摆手，对方举着枪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去。阿文和阿昌也拿着枪瞄准了门口。 一步二步三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里就跟装了面鼓一样，“咚咚”地敲响了。 好在人终于到了门口。他拿着手电筒朝门里看了看，就面带疑惑地转头朝众人摇了摇头。 难道什么都没有？ 几人正准备过去，突然灯光一晃，那人就被什么东西扯进了门里。紧接着发出一声惨叫，再无动静。 这速度太快了，几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老……老缺，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李缺脸色一滞：“不知道。肯定不是善茬，大家小心点。” 阿昌拿着枪对准石门吼道：“谁？别给老子装神弄鬼，赶紧出来。” 可是门后面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突然一个手下喊了起来：“血，地上有血！” 大家低头看去，那石门底下流出了一淌的鲜血，立马明白刚才那人已遭遇了不测，心不由得一紧。 突然传来“嘎嘎”的挠门声，几人抬头看去，门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乌黑的爪子，每根手指足有筷子一般长，上面圈是尖利的鹰钩指甲。 “去你娘的！”阿昌对准那爪子就开枪扫射，可是子弹打在上面就跟打在钢板上一样砰砰地弹开，毫无作用。 “咻！” 一道黑影如蝙蝠一般从头顶掠过，很快最后那个黄毛蓝眼睛的外国人发出一声惨叫。 众人赶紧转身，拿着手电筒照去…… 第172章 奢比鬼尸 “杰森！” 山子大喊了一句。 就见一个裹着破烂黑袍，披头散发的人背对着几人，正埋头啃咬着什么。 听到声音，黑袍人微微侧了脸，嘴角“滴答滴答”地流着鲜血。 众人虽然没看清他的模样，却看清了他怀里的杰森，那个红发蓝眼的外国人脖子上被咬了一大块肉，血管里的血跟喷泉一样喷涌出来。 “吧哒吧哒！” 黑袍人贪婪兴奋地吮吸着，空气里全是血腥味。 “欧！”胖子干呕了一声：“我的天老爷，生吸人血，这……这不怕是青翼蝠王韦一笑吧！” 杰森虽被黑袍人钳制得死死的，但还活着。剧烈的疼痛让他“呼噜呼噜”地叫了两声，嘴角直往外淌血沫子。他颤抖地伸出手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很明显他是想让大家结束他的生命。 黑袍人看杰森伸手了，直接嘴巴一咬，一拽，半截小臂就断了下来。白剌剌的骨头茬子，猩红的肌肉刺痛了大家的眼睛。 可接下来令人作呕的事情发生了，黑袍人竟然捧着断臂津津有味地啃嚼了起来。 “嘎嘣！嘎嘣！”这是牙齿咀嚼骨头的声音。 他简直是个魔鬼，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了这句话。 阿文几人再也受不了了，立马拿起枪“砰砰”射击。可那背影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行了，别浪费子弹了。” 山子一抬手，几人顿时停止了射击。现在空气中硝烟弥漫，那咀嚼声，吞咽声像锤头一样砸在几人心里。每个人心里无比慌张，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连子弹都不怕！ 黑袍人把一根手臂吃完似乎并不过瘾，又趴在杰森脖子上吸了起来。杰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脸和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紧缩…… 众人无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指却微微颤抖着。 还没两分钟，这个一米八多的壮汉被吸得跟截干枯的木头一样。 “彭！” 杰森的尸体被扔在一边。 黑袍人慢慢地转过身来，大家顿时面如土色，心跳都忘了节拍。 那是一张红彤彤的人脸，尖嘴猴腮，长着一对细长的绿眼睛，下半身却是鹿马这类动物的四肢。最奇特的是耳朵足有巴掌大，上面挂着两条吐着信子的青蛇。 “不好，这是奢比鬼尸！” 李缺这一声喊，众人更是胆战心惊。子弹又是鬼？又是尸的？ “桀桀……” 奢比鬼尸伸出足有半米长的舌头舔了舔乌黑的爪子，瞧着众人的绿眼睛精光四射，里面满是兴奋，贪婪，鄙夷。 “什么傻逼鬼尸？”胖子后知后觉。 “没时间解释了，大家快往后退。” 奢比鬼尸饶有兴趣地看着五六人往后退去。他也不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表情就像猫在审视一只东逃西窜的老鼠。 “老缺，我怎么感觉这货看着咱们几个，就像只狗看到肉包子，不会还没吃饱吧！？” “你说呢！要不你学学佛祖割肉喂鹰。” 这时阿昌一抹额头的汗：“妈的，老子跟你拼了。我就不信这么多铁家伙还干不过你！阿文，比尔一起开枪。” 其余两人也知道眼前那家伙不好对付，事到如今已无退路，于是纷纷开枪扫射。后来，就连山子也加入了队伍。 接下来的时间，洞穴里就跟炒豆子似的，“砰砰砰”地响个不停。可奢比鬼尸根本不躲不藏，任由子弹扫射。等一轮扫射后，奢比鬼尸嘴巴竟然咧到了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弧度。 “糟了！他生气了，大家小心。” 李缺赶紧掏出一把朱砂往众人面前洒去，于是地面落下浅浅一层朱砂。接着掏出一把古旧的铜钱交给胖子：“胖子这鬼尸不比那血魃弱，我要布个连环阵争取逃走。他若过来了，用这铜钱砸他。千万记住，省着点用！” 胖子看着手里一把锈迹斑驳的铜钱有些怀疑：“老缺那玩意ak47打在身上就跟玩似的，这铜板子能有用吗？得，还都是生锈的。” “我说有用就有用，你忘了我干什么的！” 果然话音刚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鬼尸就如闪电一般蹿了过来，一伸手就掐住了阿文的脖子。 几人一愣，赶紧拿着枪就朝鬼尸狠狠砸去。 李缺心中大震，这东西果然不怕朱砂！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又掏出一把铜钱，在地上摆了个茅山的释艮阵。 这“艮”，是八卦之一，代表山，也有坚强或坚硬的意思。在《众阁真言》中，山是很特别的东西，即为纯阳，又纳至阴，虽说山中的阳气要远远大于平原地区，但山中的阴气也要比平原地区要强上不少。 释艮阵顾名思义，便是稀释山中恶鬼力量的阵法。此阵布局不难，最大的关键处是需要一样极阳之物来做阵眼。而且阵法一旦启动，宝物也将灰飞烟灭。 李缺掏出那截雷击木。 这次前来新疆过于匆忙，李缺来不及准备东西。于是王德源干脆打开了王家的三宝阁让李缺挑选能用上的东西。 前文有交代这三宝阁中的“天字阁”本就收藏了王家历代最珍贵的东西，绝大多数是佛道两派的法器，至宝。李缺想着这趟绝对危机重重，于是毫不客气地选了好几样东西，这截雷击木就是其一，把个王老头子心疼得嘴角直抽抽。 据李缺观察，这是一棵已具有灵识的千年崖柏，从雷击的程度来看，足足被雷击了十来次。但凡从妖成仙都躲不过渡劫这道关卡。其中草木成仙更比动物成仙难上百倍。 可惜这树妖最后渡劫还是失败，千年修行毁于一旦。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东西至死都具有灵力，是世间极难寻的宝贝。那啥桃木剑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配。更何况这截木头明显有道门之人蕴养过，纯阳道气更是锦上添花，也因此解那四象天机锁才会事半功倍，如此轻松。 李缺略带不舍地把那截木头插进铜钱中，立马铜钱全部立起，木头上出现一丝白气，越聚越多。 这边阿文都被掐得口吐白沫，翻白眼了，可鬼尸就是不松手。 “胖子快用铜板砸他。” 胖子死马也当活马医，赶紧拿起三枚铜钱就朝奢比鬼尸砸去。“乒乒”一声，鬼尸手臂和胸前击出一抹火花，冒起一缕极臭的黑烟。 鬼尸吃痛，用力一甩，阿文就砸在了后面的石门上。摔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胖子见状乐开了花，又扔出两枚铜板，鬼尸果然退回了朱砂圈外，颇为顾及地看着胖子手中。 “嘿！老缺，这铜板子好用，快，再给我一把。” 李缺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这是花生瓜子呢！这把铜板有多珍贵你知道吗？供奉在观里三清祖师像前足有五十来年了，又被老头蕴养了二十来年，这次临下山被我偷偷拿来的。拢共就这么十来枚！要是被老头知道了，非得敲死我……哦，不，敲死你。”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我就一枚一枚玩了。”胖子心疼地看着洒在地上的铜板。 李缺无语地拍了拍脑袋。 那奢比鬼尸本就是有思想的，吃了亏也不急着进攻了。仰头朝着天大吼一声，立马周身散发出一股黑气。 “老缺，干嘛呢他？” “干嘛！？放大招呗。快后退，他在释放鬼气。这东西剧毒！” 大家听了这话，又往后退去，直到后背都顶在石门上了。 第173章 释艮阵 李缺赶紧掏出六张黄符，一抛，飞快掐诀念道：“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急急如律令！” 就见六道符纸落地的瞬间出现了六道金光，随即六个身穿金甲的古人虚影出现。不错，这就是六丁六甲阵。 山子几人已不能用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来形容了，嘴巴张得能塞下拳头。 “他……这……是……是请来神仙啊！” “这是变戏法吧，这世上真有这东西……这神！” 李缺恭敬一鞠：“道门弟子清色恭请六位神将助我斩妖除魔！” “清色？” 空气寂静了三秒，就听胖子不合时宜地笑出了猪叫声：“哈哈，老缺，难怪我问了你好几百遍都不肯说自己的道号，原来是这名字啊！啧啧，这名字好啊！清～色～哈哈，果然是清一色。” 李缺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劲，踹死胖子的心都有了。 此时那奢比鬼尸周身已环绕着厚厚一层黑气，里面还不时“噼里啪啦”地溅出火花。耳朵上的两条青蛇也陡然变长了一倍，现在正盘绕在鬼尸脖子上，阴毒地看着几人。 接着尸鬼一张嘴，满嘴交错的尖牙，朝着众人就大踏步地走来。每走一步，青石板地面就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散发着黑气。 “我去他奶奶的，这鬼东西连石头都融化了。”胖子看着地面，眼睛瞪得跟只斗鸡眼似的。 六位神将见鬼尸来了，脚下如风，举着神兵利器就朝他奔去。 就剩二步之遥时，“吼！”鬼尸大喝一声，冲天的阴气如暴风一般卷来。李缺了几人就感觉一股强劲的冷风扑面而来，冻得骨头都在打颤，眼睛也睁不开了。就连身后的墙面竟然结了一层冰晶。 果不其然，才刚照面的六位神将虚影就被吹散了。 “这……这……神仙都打不过！？”阿文结结巴巴地说道。 李缺心下一凛，看来这东西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 现在鬼尸脸上全是得意之色，他伸手一抓，站在最后那个叫比尔的外国人就被一道黑气拽了过去。 “help me……啊！”比尔话还没说完，众人就听到“卡巴”一声，那是骨头被咬碎的声音。原来鬼尸直接咬断了比尔的脊椎，现在比尔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瞅着进气多出气少。 鬼尸只是用爪子掰扯撕拉了几下，比尔的身体就四分五裂了，白花花、热乎乎的内脏流了一地。那颗圆滚滚的头也滚到了一边，一双蓝眼睛睁得极大，死不瞑目。接着这厮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又啃又吸，不亦乐乎。挂在耳朵上的两条青蛇也溜了下来。 恐怖的事发生了，一条青蛇咬着比尔的头不断张大嘴，最后整个头都被蛇嘴吞了进去。另一条直接吞噬着比尔的肠子，随着它的下咽，就看到肠子一截一截地缩短，红白之物洒了一地。 短短十分钟不到就死了两个人，大家心里一片悲哀和绝望。现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道：“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振作点，魔高一尺，咱们就道高一丈。没到最后一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李缺打气道。 “李兄弟说的没错！阿昌，阿文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个没死过几次。” “头，我不怕死。我就是不想死得那么惨！”阿文苦着一张脸。 “要不趁这东西吃得欢，咱们偷偷进去，然后把石门从里面给关上。”胖子提议。 “猪脑袋嘛！你就知道里面没有这怪物。要是里面有，咱们这就是羊入虎口，自请上门。”阿昌嘲笑道。 “抬杠是吧！行，你说怎么办？” “好了，别吵了。胖子说的没错，进去咱们还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只能等死。这样山子你带着他们先走，我垫后。” “老缺，这太危险了。” “别说了，我会没事的，你们快走。” 几人也知道此刻不该矫情。 毕竟这奢比鬼尸枪弹不怕，也只有李缺能对付一二。 不料四人刚转身，那鬼尸突然抬头，大叫一声。两条青蛇就像箭一般射了过去，几人只能赶紧躲开。于是青蛇守在石门前，吐着信子。 阿昌正要上前，那青蛇喷出一股黑色的液体。山子眼疾手快地把他拽了开来。黑色液体落在地上，“滋啦”一声冒起了烟。 众人立马明白这液体是剧毒！ 阿昌劫后余生，后背全是汗：“马勒戈壁的，那怪物对付不得，还怕了你这辣条。”操起枪就向青蛇“突突”扫射。 诡异的事发生了，两条青蛇竟然慢慢模糊了，最后成了透明的虚影，射击的子弹全部穿体而过。 “阿昌，别白费力气了。那是霍阴蛇，与奢比鬼尸共生。只要鬼尸不死，它也不会死的。” “好，这下真完蛋了，前有鬼，后有蛇，咱们又被包饺子了。”胖子郁闷极了。 鬼尸也不再拖沓，袍子一掀，就跃到了众人跟前，刚好落在“释艮阵”中。顿时铜板飞快转动，散出一团红光，把鬼尸包裹其中。 鬼尸有些惊讶，伸手就抓，不料一股电流直接击来，烫得他缩回了爪子。 此时那雷击木上已经运出了拳头大小的一团白气，中间张开一个口子，开始往里吸收鬼尸身上的黑气。 看着一股股黑气被吸进雷击木，鬼尸在那里咆哮发怒，胖子竖起个大拇指：“老缺牛啊，这木头好用啊！” 可还没高兴两分钟，那鬼尸仰天长啸一声，一股强大的劲力倾泻出来。地上的铜板全都崩飞了，个别直接插入石门半指厚，可见其力道极大。接着雷击木从中间裂开，“砰”一声，碎成渣渣。 释艮阵被破了！ “糟糕，释艮阵只泄了他一半的阴气。大家别聚在一起，快散开！” 说话间，那奢比鬼尸镰刀一般的五指抓向最近的胖子。 “躲开！” 胖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爪子堪堪从他肚皮滑过，在墓墙上留下五个深深的沟，惊出他一身冷汗。 “大家小心点，千万别被抓到，咬到了。” 山子三人不甘心等死，又操起枪射击起来。鬼尸就迎着子弹往前走来！一伸手把阿文吸了过来。 “快把枪扔了。” 阿文赶紧松手，那枪就被吸到了鬼尸手中，他一拧，直接成了一团废铁。接着脚下一跺，整个地面晃荡起来，几人立马东倒西歪。 他张嘴猛地一吸，一股黑气喷涌而出，几人的身体就被黑气缠绕着，不由自主地向他移去。任凭大家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只剩一步之遥了，李缺干脆掏出匕首，顺着吸力猛地刺去，正中其胸口。不料仅仅只是擦出火花，对方半点伤害都没有。也是对方连子弹都不怕，怎么会怕匕首。鬼尸抬脚一踢，李缺赶紧来了个沾衣十八跌，堪堪躲了过去。 趁此时机，胖子也拿出定尸针射去，“乒乒乓乓”都被弹了回来。 “他妈的，还真是刀枪不入。那我就射你脑袋！”直到定尸针射完，也没伤到鬼尸的皮毛。 这时李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红色的粉末朝那鬼尸撒去。红色的粉末一沾身，就在鬼尸身上炸开，对方吃痛往后退了几步。 这下他被彻底激怒了，龇牙咧嘴地朝几人冲了过来。 首先一拳捶到石门上，直接破了个大洞，大家都吓傻眼了。 第174章 天降女侠 李缺赶紧掏出一张黄符，正要掐指念诀，哪料对方像猜到李缺的想法，撇开胖子几人就朝李缺冲来。 “吼！” 一股黑气汹涌而来，李缺赶紧蹲下身子往另一边滚去。就见黑气所到之处，凝成一片寒冰。 “不行，再这么耗下去自己非死不可，可这鬼尸咬得紧根本来不及念诀。要是能把他困住……”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缠了金丝的红线，一个大胆的计划孕育而生。 “来啊，丑八怪，大变态，有本事抓住你道爷。” 这奢比鬼尸本就是半人半兽的僵尸，自然没有人类那么多弯弯绕绕。被李缺这么一激，脑子一热，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李缺却凭借着武功更快地躲开了。 山子等人看李缺和那鬼尸纠缠着，不由得好奇他要干什么？ 这边李缺一个侧身，耳边堪堪一阵劲风吹过，后面的墓墙留下一个拳头大的坑。好险！差点就被打中了。李缺一阵后怕，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趁机把红线一拉，鬼尸身上总算缠上了一圈红线。 就见红线勒进鬼尸肉里，金光闪闪，散发着一股焦臭味。 这东西也是王家宝库里拿来的，道门唤作符绳。它是用金丝和棉麻揉搓而成的，里面每隔一指头的距离就包入了道门真人亲自画下的黄符，共计一百零八张。最后又用五彩凤凰鸡的血混合紫晶朱砂，在里面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并在泰山之巅日晒三年，所以符绳是极阳之物。这东西往家里一摆，方圆十里的妖魔鬼怪还真不敢靠前。 这符绳果然有几分作用。奢比鬼尸被绑后，身上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了，撕心裂肺地疼。他左右剧烈摇晃身子，又用爪子撕扯了半天，愣是没把它挣断。于是头一低，想用牙齿去咬。 李缺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往墓墙上一蹬，就跃到了鬼尸后头，抓住他的头发就往后使劲扯着。 奢比鬼尸立马就没法咬了，气得抓狂，“嗷嗷”直叫。 “老缺我来帮你！” 于是胖子，山子贴着墙从鬼尸边上跑过去，一起拽着他的长发。 李缺趁机拿出一张黄符，掐指念道：“天地一线开，我把鬼魔裁。黄符有灵境，镇山镇水镇元玑。急急如律令！” 李缺转过身子，把黄符贴在了鬼尸头上。又咬破手指在鬼尸背后画了个“镇尸符”。 对方顿时不再挣扎，如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呼！” 胖子松开手，用脚踹了鬼尸屁股一脚：“你不是屌吗？来呀，咬我呀，看把你能的……” 可还没等胖子多高兴两秒，鬼尸头上的符纸竟然冒起了烟，接着烧成了灰烬。 胖子踹第二脚时，那鬼尸不顾身上的符绳，飞快转身抓住了胖子的脚，使劲一甩。胖子就跟只冬瓜似的砸到了墙上。这下摔得够重了，胖子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我操！这个老六不按常理出牌。老子今天非剁了他不可。” 李缺本来还想过去看看胖子，看他这么中气十足地骂人也就算了。 见山子还愣着，鬼尸眼看就要咬到脖子了。李缺赶紧抽出山子裤袋里的手枪往对方嘴里一塞，“咔嚓”，直接断成两截。 山子反应过来，心跳如狂：“李兄弟多谢了。” 与此同时，两条青蛇迅速游走过来，爬上鬼尸身上张嘴就咬绳子。 这符绳本就是专门用来捆妖鬼尸怪之物，对蛇这些动物倒没啥特别作用。 “想咬断绳子，没那么容易！”李缺拿起匕首就朝青蛇刺去。 可这青蛇灵活的很，不仅躲过这一刀，竟然哈哈想缠住李缺的手臂喷毒液。李缺只能把刀一抛，赶紧趁机退后。一时间人蛇对视，竟然僵持住了。 眼看青蛇就要咬断符绳了，几人急得不可开交。阿文两人干脆照着蛇瞄准开枪，不料子弹一来，青蛇就化为虚影，根本奈何不了它。 “咻咻咻～” 破空声响起。 一条青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钉死在墓墙上，使劲地扭着身子，“嘶嘶”叫着。 众人愕然，抬头看去，就见奢比鬼尸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 “韩妹子！”胖子兴奋地叫嚷了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李缺也颇为意外。 韩冰翻了个白眼，语气冰冷：“哼！李真人，这地方是你家的呀，我来还要通知你一声。” 胖子听出来了，这女人明显生气了。 李缺干笑道：“那……那不是。就是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该来。” 李缺鬼使神差地说出这么句话。 “该不该来是我的事。我现在可是自由身，想去哪就去哪。你管我！”韩冰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李缺顿时尴尬地愣在原地，心里很是奇怪：“自己是怎么得罪她了？” 关键时刻胖子凑了过来，小声说道：“老缺，这女人明显生气了。我猜肯定是因为咱们来这里没有叫上她，让人家觉得咱们没把她当自己人。刚才你还埋怨人家来！哎，你真是比金箍棒还直，活该你单身二十年。” 李缺总算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正想着怎么和韩冰解释，就看到另一条青蛇愤怒地昂起头，朝着韩冰张大嘴巴。 李缺就一个跨步挡在韩冰身前。 “畜生！还想伤人！” 这边胖子提醒道：“韩妹子小心，那货的口水连石头都能化掉。” 韩冰听了这话，见李缺不顾一切挡在身前，心里顿时好受了几分。 “你让开，我来对付它。” 韩冰也不怂，双眼微眯，手一扬，几枚飞镖射去，百发百中！ “啪嗒！” 这条青蛇就从鬼尸身上掉了下来，扭了两扭，就不动了。 “奇怪！这蛇子弹扫射都没用，还会怕这小小的飞镖？”胖子几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李缺眯着眼睛看了看蛇身上的镖：“别瞎说，这应该不是普通的暗器。” 许是看到两条青蛇被斩杀了，奢比尸鬼暴跳如雷，身体“咯吱咯吱”地扭动。他大嘴一张，两条青蛇就化为一股黑气吞进了肚子，很快肚子就跟个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于是符绳也跟着鼓胀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涨断了。 “糟糕，符绳要断了。”李缺借来阿文的匕首，往手心一抹，鲜血淋漓。接着脚下一点，拿着匕首就冲了过去，可尸鬼直接吐出一口黑气。 “不行！近不了身。” “让我来！” 韩冰手一翻几枚飞镖就射了过去。果然尸鬼疼得“嗷嗷”直叫。 “韩妹子，你这东西太好用了！哪来的？”胖子又眼馋了。 “门主给的。” 李缺见这镖能伤奢比鬼尸，赶紧说道：“我有方法了。韩冰你配合我，往我说的地方射去。” 韩冰点头。 “脖下三寸，也就是锁骨之间。” “咻～” 飞镖正中锁骨之间，一分不差。 “胖子，你这朋友厉害呀！这不仅长得漂亮，手上功夫还这么火辣。哪个门派的人？”阿文对韩冰颇为欣赏。 胖子觑了眼阿文：“咋？你想挖墙角啊，那可是老缺心尖上的人。兄弟妻不可欺，别瞎打听！” 阿文只能撇撇嘴，满脸遗憾地看着女神大战妖魔鬼怪。 “下一个肚脐眼的位置。” “咻～” 又中！ “双眉之间！” …… 很快七枚飞镖均射在了李缺所说的穴位上。 奢比鬼尸本就被符绳绑着，现在又中了这么多镖，身子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等他不甘地怒吼一声后，倒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老缺，那货死了。” 李缺摇摇头：“他是奢比鬼尸，半尸鬼王，是杀不死的。我只是封了它的阴脉，让他昏迷了而已。” “没事，动不了就好，这玩意太难对付了。头，咱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阿文长长地舒了口气。 山子看了看死状极惨的杰瑞和比尔，过来拍了拍李缺的肩膀：“李缺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咱们这一百八十斤的肉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李缺舔舔嘴巴：“好在韩冰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韩冰扭头，看都不看他一眼。李缺挠挠头，心想：这女人生气真是麻烦，老半天了怎么还没消停？只能无助地看向胖子。 胖子有些无语，自己还单着呢，还要管这根榆木疙瘩的感情事，真是造孽呀！ 他眼珠子“咕噜”一转：“韩妹子，话说你咋知道我们在这里？” “王老说的。” 第175章 古老的传说 原来韩冰拿到棺材菌回唐门后，唐门门主大喜，果然兑现承诺给了她自由。 韩冰一出唐门，就连忙打电话给李缺分享喜悦，可没人接。打给胖子，也没人接。实际上那时李缺两人已进入了沙漠，信号极差，自然没有接到电话。 韩冰心思细腻，立马怀疑两人出事了。她本就与王家熟稔，于是准备托王家去看看两人。不料得知了此事！当下收拾东西，就搭上了去往新疆的飞机。 “临出门时，门主把这东西送了我，说是给我留个念想。”韩冰把剩下的几枚飞镖递给李缺。 李缺接过镖看了两眼，这镖并不是铜铁之类打造的，表面却散发着暗光。摸上去极其温润光滑，仔细看似乎是某种动物的角质打造的。 他拿到嘴边舔了舔：“味苦有麝香，到底是什么呢？”暗暗往里面运了一道气，结果被吸收殆尽。就见那镖的表面金光大盛，露出一丝丝红色的血脉。瞬间恍然大悟，脱口而出。 “我知道了！这是玄武神镖。这可是个好东西，可惜用一次少一次。” 原来这镖的材料竟然是用玄武后背的甲壳所做。玄武乃是四大神兽之一，是由龟和蛇组合成的一种灵物。用它的甲壳做的飞镖自带天地灵气，是镇妖除魔的利器，被后人称为玄武神镖。 不过这东西有一个bug，只因玄武天生爱洁，飞镖见了血后就失去了灵气，不能再次使用。所以李缺才会说用一次少一次。 胖子摸着下巴，脑袋飞快转动：“韩妹子，你们门主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什么都没说？” “没有，他急着拿药去救人。我想就如他说的留下来做个念想，毕竟我与他师徒一场，在唐门也呆二十年……”韩冰目光有些怔怔的。 胖子暗暗“呸”了声：“狗屁的情义。要真讲情义，干嘛非要为难人小姑娘去找那破菌子。保不准送这东西是为了给他儿子牵线呢！？”说着又看了眼身边榆木疙瘩。老子真是操碎了心！ “好了，胖子别再问了。这玄武神镖虽厉害，但对付的是奢比鬼尸，也不知道能管多久？咱们赶紧上路。” 说话间几人推开那扇半掩的石门，就见后面果然趴着一具干巴巴的尸体，眼珠暴凸，嘴巴长得老大，很明显被这鬼尸吸干了。 阿文上前确认了下，朝山子点头：“头，果真是耗子。” “回去记得给他家里打笔钱，我记得他家姑娘今年刚出生。” “好！”阿文说着就脱了身上的外套盖在尸体上。 处理完耗子，几人这才打量起周围。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除了最左边靠墙有一具竖起来的棺材，然后就是最中间有一条长长的墓道，深不见底，黑不隆咚的。 几人先走向那口棺材。 棺材已被打开的，棺盖倒在一边，里面空空如也。许是年代久远，早已看不清原来的色泽。木头腐朽不堪，一掰，木头屑子就纷纷往下掉。 “看来这口棺材就是奢比鬼尸的老巢了。” 胖子听闻，用力踹了两脚：“妈的，狗东西，差点让胖爷折在这荒山野岭了。” 李缺见众人一脸疲态：“胖子你要有力气折腾去把那石门关上，咱们几个坐下来歇会儿。这都大半天了，一滴水都没喝。” 听李缺这么一说，大家才发觉真是又渴又饿又累，于是干脆坐在地上歇息起来。 等胖子和阿文两人把石门关好，李缺拿着个面包正吃得津津有味。 胖子也拿起根火腿肠吃了起来。 “老缺你说外面那这玩意到底算是僵尸，还算是鬼啊！” 这话一问，几个人都看了过来。那玩意可是连子弹都不怕！？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东西说来也稀奇。人点烛，鬼吹灯，传说这是的老祖宗与僵尸定下规矩。所谓僵尸，不入轮回，不入五行，超脱于天地之外，不死不灭。僵尸传说的渊源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山海经》中对僵尸的六大始祖及诞生就有记载，外面那玩意就是六祖之一，名唤奢比鬼尸。 《海外东经》有说“奢比尸在其北，兽身、人面、大耳，珥两青蛇。一曰肝榆之尸，在大人北”。 意思是相传在海外的东方，有一个奢比尸国，这里的国民即使死后仍然不会消失，而是会变成一个半人半兽的怪兽，他们人面大耳朵，长者野兽的身子，两条青蛇挂在大大的耳垂上。 但道门却更信另一种说法。 “奢比鬼尸”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人，它长着又细又长的眼睛，一开一合闪着滢滢的精光，就像是灵魂通过眼眶再向外看。据说“奢比鬼尸”是人死后把灵魂寄托在野兽身上，再和自己已经腐烂一半的尸体结合在一起，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它有一双大耳朵，依靠青蛇传递鬼神两界的信息，时间长了，青蛇就成了它身体的一部分，看上去就像是挂在耳朵上的耳环。 “奢比鬼尸”后来就被派往冥界管理鬼国，后人称它为“奢比尸神”。每当夜幕降临，“奢比鬼尸”就会拖着僵死的身体在人间游荡，捉拿孤魂野鬼，以免人们都变成那样。这些没有自觉回到地域而是贪婪人间的鬼魂就没有它那么幸运了，大都会被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投生，直到地狱空虚，至此“奢比尸”就成为唯一一个鬼王，只有它可以光明正大地以僵尸的身份活着。 “看来这玩意身份还挺硬的啊！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啊，老缺按你的话说，这种级别的鬼怪可不是三两根棒棒糖就能收买的。” “我猜应该还是复玉搞出的鬼。”李缺断言。 “我操！他真有这么厉害！？” 一时间，众人心下微沉，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墓室里安静了下来。 胖子看大家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忙打起哈哈：“嗨，多大点事。都放松，别太紧张，咱们来都来了，管他是谁，只要舍得一身剐，皇帝都敢拉下马！” 李缺笑道：“胖子这话说得还真没毛病。” 看韩冰一声不吭地吃着面包，胖子就把话题扯到她身上：“韩妹子，你怎么知道来这王陵的。不会又是你唐门不传之谜，什么千里追音，百里闻味之类的。” 韩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是狗啊，还百里闻味。是阿迪力带我来的。” “我猜就是那个破小孩。那他……” “我是骑着马来的，带我来这里后，他去古城那边了。哦，对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掏出一个小纸包。 “他说我们往回走时，把这个烧起来，他就能看到来接我们。” 李缺接过纸包，认真地收到口袋里。 “真是个聪明的小鬼！” 休息片刻后，大家开始往墓道里走去。李缺故意放慢脚步和韩冰挨在一起。 “那个……对不起。” 韩冰没好气地看来：“李真人，这话怎么说？” “这次来新疆确实很突然，我想着你门里有事，就没告诉你。下次有行动，一定跟你说一声。” 韩冰看着李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好笑。 “得，姐姐我大人有大量，这事就算了。你若嫌弃了我，跟我只会声，我立马跟你离得远远的。大不了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那不会，那不会……”李缺憨憨地挠着头。 胖子耳朵竖得老高，见李缺全程被韩冰牵着走，不由得叹了口气：“得，什么英雄本色，我看是英雄好色。这完蛋的家伙以后绝对是个妻管严。” 这事就算了了，李缺整个心思就都放在了墓道内。 第176章 浮生石 一行人约莫走了十来分钟，眼前就亮了起来。只见这是一个圆形的石室，墓墙上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闪烁着幽幽、冷冷的光芒。这亮度可以达到25瓦的灯泡了。 大家还在稀奇那些璀璨的夜明珠，胖子就叫唤了起来。 “你们看那是什么？” 就见石室最中间有一个八角青石台，上面立着一块白色的晶状体石头，五十来公分，足有脸盆大小。在周边一众星光掩映下，五彩斑斓，流光四溢，美轮美奂，一看就价值不凡。 胖子几人已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一边打量着，一边啧啧称赞。 “这是什么石头啊，太漂亮了，五颜六色的，跟酒吧里的摇滚灯一样。” “看起来很像钻石啊！摸上去也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若真是钻石就发了！这有几十斤了吧！那英国女王王冠上才多大？我瞅着倒像块陨石。” “哎，你们看，那石头中间好像还有一团云霞在飘动。” “哪里，哪里……” “在那里，看到没？现在飘到这边了。” “哎，还真是。太神奇了！老缺快来看看，比咱们上次碰到的云停石还牛逼。” 李缺和韩冰远远地站着，两人并未像众人那般新奇，反而有些疑惑。 “这石头一看就不是凡品，怎么会摆在这里？” “别是个陷阱吧！” 果然想什么就来什么，下一秒就出事了，胖子几人突然不说话了，一动不动，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胖子！胖子！”见对方没有应答，李缺有些担忧，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看了，咱们赶紧走……” 就见胖子目光呆滞，“嘿嘿”傻笑着。再看另外三人，同样如此。 “不好，他们中邪了！” 韩冰也赶紧跑了过来。 接着四个人毫无征兆地往后面的墓道里跑去。 “胖子快回来！”韩冰大喊道。 可对方就跟没听见似的，跑得更快了。“哒哒哒！”……很快脚步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怎么会这样？老缺，咱们得赶紧追！”韩冰有些着急。那里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要是再有个奢比鬼尸，胖子这么莽莽撞撞地跑去，非得丢了小命不可。 “等等！得先把事情弄清楚。” 李缺来到那块石头面前，他掏出一张黄符：“这是替身符，你拿着。千万别碰这石头。” 韩冰不疑有他，紧紧握着那道黄符。李缺开了天眼，凑近那石头看去。果然石头里面多了几个红点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这是浮生石。胖子他们几个的魂魄被吸进去了。” “浮生石？” “嗯，据说长白山天池最深处有个幽窟，里面有一种五彩晶石。相传是魔祖罗睺身消魂灭前留下的一滴骨血所化。此晶石用来摄人魂魄最是好用。当年高句丽一族臣服大唐，为表诚意特献上过这种石头。” “这种邪门的东西也敢敬献给大唐天子，他们这是找死吧！” 李缺摇头：“不，这块是原石。等解开了石头，用特殊的方法祭炼才能真正称为浮生石。你听过浮生一梦吗？” 韩冰点头。 “相传握着此石睡觉，可以日日都做美梦，还可在梦中强身健体，祛除病痛。所以美名其曰为浮生石。” “这么说来，这东西我倒好用了！”韩冰苦笑一声。 李缺疑惑地看去。 “从孤儿院出去后，这些年我总是睡不踏实。”韩冰有些患得患失。 李缺也能猜到一些，小小年纪没有双亲疼爱，又寄人篱下，又去的是那么一个古老的宗门，日子肯定过得不容易。 他想了想：“这样等咱们回去，我教你几个道门吐纳之法，绝对能让你睡上三天三夜。” 韩冰莞尔一笑：“行，那我等着你的催眠大法。”川妹子的爽朗在韩冰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我先把他们的魂魄引出来，不然找到他们也是具行尸走肉。再说魂魄在浮生石里久了可不好，很容易伤了根源，人就彻底痴傻呆残了。” 接着李缺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白色玉佩。这玉佩并不算晶莹，反而还带有许多杂质。正面是一幅八卦图，背面是日月同辉。这东西是上次下山从老头手里骗来的。 只见李缺把玉佩贴在浮生石以后，那玉佩也光芒四射。 接着李缺右手掐天师诀，口里念道：“日月星华，幽灵浮游。胎光放形，我引其道。急急如律令！” 就见一股紫光在玉佩周围扩散，把那浮生石的光芒都给遮住了几分。接着一道紫光射进了浮生石里，那几个小红点就顺着紫光慢慢地飘了出来，直至进入了那块白玉之中。 “好了，魂魄收回来了。咱们赶紧去追人吧！”当下两人飞快地朝墓道里跑去。 殊不知，就在两人离去的一瞬间，那浮生石由上而下裂成无数块。一缕黑气随之飞了出来…… 一座豪华的宫殿中，一道挺拔的背影伸出手，就见一缕黑色在掌心萦绕，很快钻进了手中。 “终于来了！” 李缺和韩冰跑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地下山谷，足有二、三个足球场大。虽然深处地下百来米，却白如昼夜。原来崖壁上镶嵌了拳头大的夜明珠，成千上万，愣是把这山谷照亮了，令人称奇。 山谷中间建了三层石台，上面是一座巍峨高耸的宫殿，雕梁画栋，气势恢宏。仔细看跟赵高墓很是相似，应该是出自同一人手。 宫殿周边环绕着一条黑水河。奇怪的是河水流动十分缓慢。而过河的桥是一条狰狞的青铜龙。龙头在墓道这头，尾巴在宫殿那头。 李缺心道：“想来这里就是复玉的葬身之地了吧！” “老缺，胖子在那里。” 李缺就看到胖子在洞口左边空地上。那地方堆着成山的金银珠宝，现在胖子像头野猪一样正在里面打滚，头上耳朵上手上脖子上都是各种珍珠玛瑙的链子。 “胖子！” 李缺跑过去拉起他大喊了好几遍，胖子傻愣愣的无动于衷。 “好多金子，好多珠宝，带回去，带回去。” 胖子甩开李缺的手，流着哈喇子又扑过去抱着一个金壶“吧哒吧哒”地亲了起来。 “老缺他……” “没了魂魄，但脑子里还留有一丝执念。韩冰，你抓着他！” 等韩冰把胖子压在地上，他也不急不闹，就一个劲地往怀里搂金子。 李缺掏出白玉佩，燃起一张黄符环绕一周后，猛地一拍胖子额头。 “混元江边玩，金刚列两旁。千里魂灵至，急急入窍上。 急急如律令！” 果然那白玉佩里飞出一丝红线，钻入了胖子的眉心。很快胖子身子一抖，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可还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摇头晃脑地醒了过来。 “韩……韩妹子，你压着我干嘛？” “干嘛，救你的命。”说着三言两语地把事给说了一遍。 “这么说，我被那破石头给迷了。难怪我说头咋这么晕晕乎乎。” 胖子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等看到满地珍珠、玛瑙、金银后，两眼冒金光，又兴高采烈地扑了过去。 “这……醒来和没醒来没啥区别呀！” “他就那副德行，别管他。找找其他人吧！” 很快两人就在那条黑河边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山子和阿文，李缺用同样的方法让他们苏醒了。 “你们看到阿昌了嘛？” 山子和阿文迷迷糊糊地摇头。李缺知道他们丢魂后是没有记忆的。 五人把河边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只能把目光都投向了那座宫殿之中。 “老缺，阿昌会不会已经遇害了。”阿文脸上一片颓意。 “别瞎猜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走，咱们去那宫殿里面看看。” 这黑水河足有十米来宽，过河只有那座青铜龙桥。 李缺捡起一个金锭子往河里扔去，“彭”，河面没有溅起半点水花，倒更像是一片淤泥。 “这到底是不是河啊，水花都没响一个。白瞎了我那么大个金锭子！”胖子有些不甘心。 “这河水乌黑如墨，迟滞不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安全起见，我先过去。要是没事，你们再一个个过来。” 第177章 阿昌之死 等大家上了桥，才发现桥身椭圆光滑，走起来颇为困难，稍微不小心就会掉入河中。 走到一半时，阿文下意识地往水里看了一眼。突然大叫一声，整个身子摇晃了起来。 眼看阿文就要掉下去了，走在后头的胖子眼疾手快，赶紧拉住了阿文。费了好大劲总算让他身子稳定了下来。 等过了桥，胖子埋怨道：“阿文，看你挺大胆的一人啊，怎么过个桥反应这么大的？要不是我拉着你，你就掉泥潭里美容去了。” 阿文脸色还有些发白，心有余悸地看着河面：“刚才，刚才我好像看到了阿昌。” “阿昌！在哪里看到？” 阿文指着黑水河：“就那河里。” 胖子看着跟滩烂泥一样的河水：“会不会是你眼花看错了。” “不可能！我真看到了，他还朝我笑呢。” 李缺听了这话若有所思，他来到黑水河边，掏出一张黄符，掐探阴诀。黄符随即落下，快接近河面时猛地烧起。 看着那团火光，李缺纳闷地说道：“这河没啥大问题啊！” “我真看到了阿昌……”阿文见大家不信自己，有些着急。 “谁！”韩冰大叫一声。 众人赶紧回头看了一圈，并没有人。 韩冰指着那座宫殿：“刚才有个黑影跑进了宫殿里头。” “会不会是阿昌？” “有可能。老缺不是说咱们丢魂了吗？那就不认识人，跟个木头人一样到处跑。” “别猜了，咱们进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刚踏上台阶，李缺锁骨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心下一惊，赶紧停下了脚步。 韩冰和胖子见李缺不走，有些诧异。李缺指了指胸口的墨玉环，两人顿时喜上眉梢。 “是那黑东西有反应了？” 李缺点头。 “看来最后一根九疑针就在里头了。李缺，这下你有救了！”韩冰也满脸欣喜。 李缺看向高高耸立的宫殿，心里猛地生出一股力气，这次管它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也要为自己的命搏一搏！ 进了宫殿，大家发现偌大的殿里面空空荡荡，除去几座鹿角灯盏兀自燃烧着，再无它物。不过最前头垂着一面厚厚的帷幔，看不清后面有什么。 “老缺，你看那！” 就见右边靠墙角处站着一个人，低垂着脑袋，背对着大家。不过从衣服颜色来看，很像是阿昌。 “阿昌是你吗？” 对方没有回答。 李缺朝几人摆摆手，自己慢慢地朝他走去。 一步，二步，三步…… 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肩膀了，李缺心里莫名地跳跃起来。 “呼啦！” 对方转过了头。 就见脸上坑坑洼洼，烂肉翻开，露出惨白的骨头。五官也扭曲变形，就像被高度硫酸泼过一样。一双白喇喇的眼睛向上翻着。 他抓住李缺的手臂“呵呵～呵呵～”地傻笑。那声音就跟被石磨碾压过，特别细小难听。 “你是阿昌！？” 对方不接话还是傻笑，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竟然双手抓着自己的头，使劲地掰了起来。 “咔嚓！” 这是脖子与头骨断裂的声音。阿昌脑袋重重地垂向一边，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痛苦。 可他并没停手，用手指不停地抠着挠着脖子与头连接处的皮肉，很快就血肉模糊一片。只剩最后的气管，食管之类了，阿昌拿着头使劲一扭，头就彻底与身体分离了。 最后阿昌就捧着自己的脑袋笑呵呵地砸在了地上。 胖子几人早在李缺说话时已经围了过来，见阿昌变成这副模样，惊恐交加。 “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们看～是那黑水！” 果然阿昌的七窍里流出了一股黑水，又黏又臭，跟黑河里的一模一样。 “那这么说来，我在水里真看到过阿昌。我……我当时应该救他的。”阿文很是懊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山子抓住阿文的手：“这不怪你！” 看着地上的尸体，几人心里有些堵得慌，这阿昌虽然脾气暴躁，说话难听，但也一路共同走来，竟然死得这么惨。 李缺心下了然，想必阿昌是失了魂魄后，掉进了那黑河，然后变成了这个样子。但那河水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还有王少坤会在这宫殿里头吗？ 他带着满腔的疑惑看向那厚厚的帷幔：“阿文把枪给我。” 李缺拿着枪走向帷幔，本想先挑起一角看看，不料一阵冷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帷幔翻飞中，众人看到里面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好像是……王少！” 这下几人顾不得其他了，一把扯下了那面帷幔。 随着帷幔落下，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帷幔后也是一间宽阔的殿堂，布置颇为豪华。四面墙壁均装饰着金龙，垂挂着明珠。左边墙角还有一排鎏金的龙凤编钟，右边则是一条黑漆漆的长几，摆上了各种奇珍异宝。 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石台，齐腰高。石台后前方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众人，一袭青衣，长发至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至于地上躺着的确实是王少坤，微微起伏的胸膛告诉大家他还活着。 “王少！”山子和阿文赶紧跑了过去。 李缺三人却紧盯着那个青色的背影不放。 “老缺，那人是死是活啊？” “你说他会不会就是复玉？” 李缺皱着眉头盯着，没有回答。他现在心里也乱成一锅粥，这人到底是不是复玉呢？ 这时胖子朝他眨眨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缺赶紧摇头。 胖子有些无语地摊了摊手，一副接下来怎么办？ 李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人，做了个走的手势，意思是我上去打探一下。 胖子两人秒懂！ 李缺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向前走去，胖子几人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文和山子也端起了枪瞄准。 等来到石台时，李缺眼睛猛然睁大。 这石台上有一个墨晶石盘，刻有二十八星宿和三幅图，分别是三个相貌奇异的人。仔细看去正是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代表着天地人。 “天皇氏”处空空如也，而在“人皇氏”处放着一枚核桃大小的石头，晶莹剔透，通体散发着紫光，极其漂亮。最引他注目的是“地皇氏”，上面放着一根玉白色的东西，这不正是自己苦苦找寻的最后一根九疑针！？ 他激动地朝胖子比划了一下，胖子立马忘了李缺的交代，兴高采烈地走了上去。 “老缺，这玩意果然在这里。”胖子上手就要去拿九疑针。 “本王的东西岂是你等可以动的。” “谁？谁在说话。”胖子左右看了看。 其他几人脸色均是大变，纷纷看向那青衣男子。下一秒就见那人转过身来，相貌端的是英俊温雅，不过脸色略显苍白，一双眼睛布满寒霜。 就见他轻轻一摆手，“彭”的一声，胖子就像只破风筝一样摔出了五米来远。 “胖子！” 韩冰赶紧跑过去。 李缺又惊又惧地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右手偷偷摸向了口袋。 不料他还没来得及拿出匕首，青衣男子一抬手，自己就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抓了起来。 李缺在半空中使劲地蹬着脚，扭着身子，却发现手脚根本动不了，就像被铁链牢牢锁住了。 第178章 复玉之谋 “放开他！” “咻咻咻”一阵破空声响起，几枚玄武神镖射向青衣男子。 那人面不改色，可等镖离自己只有一圈距离时，眼睛一横，玄武神镖竟然碎成两半。 这可是极坚固的玄武神镖！竟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折断，这人难不成真是地上神仙。 其中一枚还被反射了回来。尽管韩冰反应速度快，最终还是没得逃脱，被射中了手臂，顿时鲜血淋漓。 胖子捂着胸口想爬过去，却半步也动不了：“韩妹子你没事吧？” 韩冰脸色煞白，她清楚自己手骨已断。为了不让两人担心，她咬着牙摇了摇头：“手受了点皮外伤，还好。” “我操！他到底是不是人？武功咋这么厉害。” 青衣男子闭上眼睛，一道白光从李缺额头闪过。 呼吸间，青衣男子又睁开眼来，嘴角露出一抹笑：“果然是你，我等了你二千年，该把东西给我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李缺挣扎无效，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 “蝼蚁之人，何须多言。” 说着手一拨，李缺的上衣碎成渣渣。这一幕看呆了几人。 “他这是要干什么？不会看上老缺了吧！我听说古时候有些富家公子就喜欢相貌清秀的男子。”胖子脑回路很是强大。 韩冰无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胡扯！” 接着青衣男人五指隔空抓去，李缺后背立马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他不禁叫嚷了出来。这痛苦就像拿着刀子在生生割肉。 “还愣着干嘛！再看下去人就没命了，快，一起上。”胖子瞧着李缺痛苦的样子，大吼一声。 山子和阿文举起枪就朝青衣男子扫射，可子弹在离对方一米处就跟豆子似的“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这……这近不了身，还怎么打？ “就凭你们也敢跟本王做对，不自量力。也好，本王千年未食人间烟火，今日就拿你们开开荤。”被打断的青衣男子很是生气，手掌一翻，阿文也被吸到了半空中。 “本王先拿你祭祭肠胃。”接着青衣男人嘴一张，阿文身上的血气就源源不断地流进他的口中。 很快阿文的身体就干瘪了下来，然后跟只扭断脖子的鸡似的，四肢耷拉了下来。 “住手！复玉！” 青衣男子一顿，嘴里停了下来，立马绷紧了脸：“何来复玉？我乃堂堂大燕王室后裔。” “果然是你！你竟然活了二千年！”李缺不可思议。 “二千年算什么？本王想活，一万年又何妨。”说着一甩手，阿文就如件衣服一般摔在地上。 山子赶紧跑过去，阿文已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枯皮瘦骨，看起来像是个八九十岁的老头了。 阿文嘴唇抖动了半天，才说出个“走”字，就脖子一歪，一命呜呼了。 山子悲从心来，阿文打小就跟着他，他老早就把他当弟弟看了。这下他死了，山子彻底的疯狂了。 “操你妈的，老子跟你拼了！啊，啊，啊！”山子大叫一声，举着枪“突突突”地朝复玉射去。 复玉瞥了眼山子，那眼神像看蝼蚁一般。 李缺拼命喊到：“山子快住手！” 果然话还没说完，一道凌厉的掌风直接拍向山子。 “彭”山子像个气球一样弹了出去，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韩冰快步上前查看，人虽还有气，但是肋骨断了七八根，内脏也严重受损。 “好了，这些贱奴全部收拾干净了，现在轮到你了！”复玉声音清冷。 “复玉，你要的是我体内的金乌骨吧！”李缺已经想通了，自己全身上下与常人无异，只有这金乌骨是外来珍贵之物。 复玉眉头一挑，颇有些惊讶：“想不到你还是个聪明的。” “你要这骨头干什么？” “本王与你云泥之别，何故与你说道。” “我现在已是你的阶下囚。你堂堂燕国王室，不会连这点事都不敢说吧。” “哼，黄口小儿，激将之技。”说着就要动手。 “哼，你要敢动手，我让你永远都得不到金乌骨。你别忘了，我也是道门子弟。你若强行取金乌骨，我便用道气自爆元神，让你永远也得不到这骨头。” 复玉脸上出现一丝动容：“好，勇气可嘉，却愚昧至极。本王要取你金乌骨，手段何止千百。不过念在你马上就要变成死人了，本王就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一指墨晶石盘上的珠子：“你可知这是何物？” 李缺说不出话。 “阳隧入顶，九疑重生。”复玉微微动了动嘴唇。 “这是阳隧珠！人皇至阳之物！” “让你等卑贱之人见此宝物，也算三生有幸。” 原来这世间三界至阳之物有三宝，分别为金乌骨，阳隧珠，九疑针。金乌骨为红日之一所以是天阳代表，阳隧珠是伏羲大帝额顶珠是为人阳代表，九疑针是昆仑之木所化，起于龙脉，自然是地阳代表。 “你要这三样东西有何用处，莫非是想长生不老？” 复玉不屑地冷笑道：“本王已是半仙之体，不死不老，长生又与我有何用。” “那你到底有何目的？” 复玉却似笑非笑地看来。 李缺脑子飞快转动着，突然他想起了丝帛上的话，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了。 “你……你想复国。” 复玉不置可否！ “你要借用这三界至阳之物扭转乾坤，恢复大燕国运。” “不错。本王在云梦山蛰伏了十来年，受尽苦楚欺凌，等的就是这一天。”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 “鬼谷先生大才，留下这旷世奇阵。只要寻得三界至阳之物，可启动混沌大阵，就可重树国脉，让我大燕百世昌盛，一扫寰宇。” “我呸！做你的千秋大王八梦吧！你燕国不过就是战国七雄里最弱的一个，还想咋滴？再说都灭了二千多年了，你的子民早就成渣渣了。我还不怕跟你吹，咱们现在那核弹一个就把你的国家炸成灰灰。”胖子大声地叫嚷着。 “大胆！找死！” 胖子一席话，让复玉恼羞成怒。他手一扬，一股气波朝胖子汹涌而去。胖子傻眼了，呆在那里不知所措，韩冰赶紧用脚把他踹开了半掌。 “彭！” 胖子脑袋边炸出一个碗大的洞，碎石划破了他的脸。这要是打在脑袋上……吓得胖子双腿一夹，汗都流下来了。 “乖乖，咱闭嘴！” “复玉，胖子说的没错。这天下大势分分合合本就是顺应天道。你大燕国已经亡了，何必在执着？现在老百姓的日子比二千多年前好了多少，你自个出去看看。” “闭嘴。什么分分合合？什么顺应天道？我就问他秦马夫凭什么灭我燕氏，欺辱我子民。为了复我大燕，这些年我受尽了多少苦，你们知道吗？ 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二千年。你们别在跟本王啰嗦，我要让你们看看我大燕是怎么复国的。”说着手心一翻，李缺立马感觉身子一紧，疼痛又席卷而来。 “你……你休想得到金乌骨，我……” 李缺本来已经做好了自毁元神的准备，毕竟那混沌大阵若是成了，绝对天翻地覆。 可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道气被另一股气流压住了，不管他怎么运气都无动于衷。 “糟了！他控制了我。”李缺脑海中闪现这么一句话。 随即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体内有股灼热的气流张牙舞抓地撕咬着李缺的皮肉。这金乌骨早已化入李缺体内，复玉这么做简直是抽筋剜骨。 “啊！”李缺闷哼一声，咬着牙硬生生地忍受着。 韩冰见状，不顾受伤的右手，左手猛地一扬，几枚飞刀就飞向了复玉。 复玉眼睛再次一瞪，飞刀瞬间碎裂，而韩冰也被这股余力拍倒在地…… 很快一道炙热的金色气流从李缺体内流出，慢慢飘向复玉掌中。 此时的李缺浑身无力，面白如纸，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老缺……老缺……你怎么样？” 李缺无力回答，微微地摇了摇头。 复玉把那股金色的气流抓在手心，嘴角是忍不住地笑。 “天佑我大燕啊！父王你的临终之憾，儿臣这就来实现了。” 说着他手一挥，李缺跟个破麻袋一样摔落在胖子身边。这下好了，死了一个，四个都伤得一塌糊涂。 第179章 巅峰一战 复玉托着那缕金光来到墨晶石盘处，手一翻，金色的气流瞬间钻入“天皇氏”的图像中。立马图像闪闪发光，眉眼流动，仿佛活了过来。 接着金乌骨散发着金光，阳隧珠散发着红光，九疑针散发着蓝光，这一金一红一蓝连成一线，呈三足鼎立之势。就见三道光直直冲上空中，整个地下山谷都亮了起来。 稍顷，墓顶风云涌动，二十八星宿变幻其中。与此同时沙漠上空电闪雷鸣，狂风肆虐，那沙浪铺天盖地翻滚而来，整个地面都开始震动起来。 这震动连绵千里，昆仑山巅雪落冰消，无数野牛野马狂奔逃散…… 不虚子正在打坐，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他睁开眼看向西边，群星暗落，月缺虚影，有帝星浮动。 他掐指默算后，脸色剧变：“不好，七脉交替，有人逆转乾坤，非遭来大灾大难不可。” 于是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匆匆上了玉霄宫。 墨晶石盘的三道光突然聚在一起形成一颗光华四射的珠子。 珠子四周电流涌动，云雾缭绕，透过里面竟然可以看见山川河流，鸟兽鱼虫和千千万万的人…… 复玉满脸得意，张嘴就要把珠子的乾坤吸进嘴里。他心道：“只要把这珠子化为己用，他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重新建立大燕。” 此刻趴在地上的李缺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碾断了，每一寸肌肤都如针扎一般痛。他想呐喊两声，喉咙就跟被炭烧焦了。 突然心口处一热，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逃出来。腹部很快涌上了一股股阴寒的气体，于是刚才桎梏自己道气的那道屏障摧枯拉朽一般瓦解。 “不好！没了那金乌骨，阴气压不住了。”还没等他想完，体内的阴气果然已膨胀了一倍。 他只能咬着牙，使劲地运转少得可怜的道气来控制。 抬眼间看到复玉的举动，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既然老子控制不住这阴气，就让我们一起毁灭吧！什么狗屁的大燕，见鬼去吧！” 于是他收回道气，不再抵抗。这阀门一开，蓬勃的阴气就毁天灭地一般席卷而来。 复玉正吸收着珠子里的力量，不料身侧突然涌起强烈的寒意，不禁诧异不已。直到见李缺浑身散发着黑气，如魔鬼一般飞升了起来。 “本王竟小看了你，原来你是五阴身！能活到你这个年纪的，也算稀有。不过小小的五阴身，本王可不惧。” 说着也不再吸收珠子能量，右手掐诀，默念几声，立马周身卷起银白的气流如炮弹一般击向李缺。李缺不甘示弱，身子一挺，一道黑色的气流也席卷而去。 黑白相遇，分外分明。两道气流撞击出巨大的电流，如两条魔龙缠斗在一起。于是整个山谷震耳欲聋，狂风肆虐，很快碎瓦，横梁纷纷落下，最后连屋顶都掀飞了，地面随即裂开了一丈宽的缝。 风太大了，韩冰几人死死扒拉着柱子，不然都要被吹跑了。 此刻李缺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只知道自己体内有无数力量在往外宣泄，自己想控制一二，却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动动嘴唇，艰难地喊道：“毁……毁……” 胖子没有听清楚，朝韩冰问道：“韩妹子，老缺说什么水啊？” “不是水，是毁。” “毁什么？” 韩冰看向那三束光，抵着风，躲着落下的砖瓦艰难地朝那边爬去。五分钟后，终于到了石台边上。 许是察觉到了韩冰的意图，复玉眉头微蹙，手一挥，一道气流如箭一般凌厉射去。 韩冰身负重伤根本逃不了，只能闭着眼睛等死。不料一道黑气在最后一刻拦住了白色气流，只听“轰！”的一声炸响，韩冰被余威掀翻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现在的李缺脸色赤红，头发全竖立了起来，一双眼睛跟灯泡似的亮晶晶的，身上到处是伤口，裤子破破烂烂，就像在太上老君炼丹炉里浴火重生的孙猴子。 原来就在刚才韩冰遇险的一瞬间，李缺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冲破了阴气的桎梏，救下了韩冰。可李缺知道自己这是强弩之末，并不能维持多久。到时自己就将被阴气完全吞噬，走火入魔。 “舍得用元神来当筹码，本王倒是小看了你。” 李缺才不听复玉啰嗦，趁着自己现在清明，直接朝他进攻。于是两道气流扭成一团，你上我下，你来我往，把整个山谷搅得天翻地覆。 这边韩冰再次爬起来，终于踉踉跄跄地挪到了那墨晶石盘。她左手已断，只能用右手去拿那九疑针，不料墨晶盘上多了一层光，手刚伸进去，一股灼热直接袭来，手心立马烫出几个水泡。 她想了想掏出一把飞刀刺去，不料飞刀竟然断成两截。 拿不了，这可怎么办？ 复玉和李缺斗得正激烈，抽眼看到韩冰在墨晶盘边不知所措，不由得哼了一声：“此等神物，也是你等卑劣之奴可以触碰的。不自量力！”于是便全心全意地跟李缺斗了起来。 他突然歪嘴一笑，从掏出一张紫色符籙，掐诀念道：“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立马一道金光闪现，紫色符籙化成一条鞭子，复玉拿起来直接朝李缺甩去。 “他……他不是师承鬼谷吗？怎么会茅山杀鬼咒术，而且道力如此磅礴醇厚。”李缺内心十分惊讶。 “啪！” 这阴气经了这么一鞭子，果然瑟缩了下，散去了些许。李缺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身子。 “你是五阴身怎么样，你能从地脉中汲取源源不断的阴气又怎么样，本王就用这杀鬼鞭抽得你魂飞魄散。” 这边韩冰见复玉掏出符籙，突然想起了李缺给自己的替身符，赶紧拿了出来。 她看着李缺不停躲散，身上的黑气愈发稀薄，十分焦急。于是深吸一口气，把符捏在手心，再次伸手。 令她惊奇的是，一股股电流从她指尖流过，却安然无恙。不过手心的黄符却冒起了一缕黑烟。 她不敢再耽搁，那金乌骨已是虚影拿不到，就拿了阳隧珠和九疑针。 堪堪拿出来，墨晶石盘上的光芒瞬间灭去，山谷中、沙漠上空顿时风平浪静。 韩冰摊开手心，符纸只剩一撮灰烬。好险！ 复玉看到韩冰拿走两样东西，目眦欲裂。 “贱人，把神物给本王放下。”说着一鞭子抽去。 李缺突然飞身上前，把韩冰护在身下。 “啪！” 这一鞭子直接打得李缺深吸一口冷气，汗如雨下，那护体的黑气更是被撕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于是他整个人朝地面砸去。 复玉高高在上地看着：“你阻碍本王成事，今日就让你灰飞烟灭。”说着双手合十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股两三米粗的白色烟流如巨蛇一般朝李缺冲去。 “轰！” 巨大的声响过后，地面炸出一个五六米深的坑。李缺浑身是血地躺在里面，感觉自己被五马分尸了，连呼吸都是疼痛的。他能清楚地意识到一点点的阴气飞出体内，自己全身所有经脉已断…… 这下自己要死了吧！！！ 第180章 身死 迷迷糊糊中他来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前，藤蔓掩映，符籙被风雨侵蚀破破烂烂……这里怎么如此熟悉！？ 他正要进入洞中，突然，一缕星光飞快划过。 李缺瞬间惊醒，他强忍着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的剧痛试着运转丹田，果然发现残存着一丝道气正在翻滚挣扎。 道气没有完全消散，那就说明我的元神还没散。 猛然间他想起刚才梦中去的山洞，那地方不正是长生观后那个山洞。 那年他八岁，贪玩误入了山洞。洞外贴着各种颜色的符籙，他认得都是用来镇压妖魔鬼怪的。他本来想离开，冥冥中却有一道声音在呼唤自己进去。 等他忐忑不安地走进了洞里，发现洞里并没有妖魔鬼怪，只有一具身穿道袍的白发枯骨。可令人奇异的是头骨是红色的。在枯骨旁边的石壁上画了一个修炼法门，年幼的他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只是觉得那法门极其有趣，名字又霸气，叫乾坤一袖。 后来他也问过老头那山洞里封着谁？老头说那山洞里的人是他的师叔祖，也就是栖云真人的师弟，道号碧霞真人。因为晚年修炼走火入魔，为了不伤害众人，以灵符自封于山洞中。并留下口谕，不让外人踏足半步。最终更是自毁元神，以全道心。 李缺本想再问问那阵法的事，老道就不耐烦地走开了。 现在李缺脑海里一片清空，这阵法却出奇的清晰，每一个穴位，每一个经脉，每一个阵眼都浮现在眼前。 他按着阵法的步骤一步步把道气引入奇经八脉，重树根骨。接着手中掐诀引来天灵地精。渐渐地，体内道气开始蔓延膨胀，很快气海里又翻滚起来。本想一鼓作气引入中枢，可自己元神受了伤，道气供应不足。 怎么办？去哪里补充气海？ 突然他想到体内那磅礴的阴气，试着把道气运入其中。果然阴气一点一点被道气引入气海，哈哈，竟然真的成功了。 他疯狂地吸收着阴气，在气海中又转化为道气，很快中枢已满，体内充满了蓬勃的力量。 果然是“乾坤均可用，一袖在自身”。太师祖这招夺舍太霸道了，管他黑的，白的，红的都能化为己用。只可惜自己道基一般，这融合而来的道气不够纯正，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复玉把韩冰吸了上来，正要给她点教训，不料李缺突然猛地挺起身子，浑身散发着黑红的光。 “你没死？” “你这妖孽都没死，我怎敢死。” 复玉放开韩冰，微眯着眼睛看去：“想不到短短几息时间，你竟然道气充盈，看来有些手段。不过，本王依然看不上眼。这一次就让你灰飞烟灭！”说着双手一张，一股白色的气流猎猎而来。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说大话容易噎着。”说着掏出贴身所藏的一张金色符籙，这是下山时，玉阳子给的。李缺知道其重要性，非身死而不能用，所以这几次遇难都没舍得拿出来用。 复玉看到金色符籙后脸上多了一分慌张和疑惑，现在他想先下手为强，除了李缺。 白色的气流化成上万支气箭疾速朝李缺射去。可均被李缺周身环绕的红色道气所阻挡。 只见李缺掐诀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吾身）。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 ，光照十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之祭出金色符籙，立马沙漠上空黑云翻滚，狂风怒吼，雷电交加，天似乎要塌下来了。就连沙子都如水花一般喷涌起来，足有十来米高。 原本李缺用这金光咒并不算厉害，可今日道气充盈，又有金色符籙加持，这下威力足足大了五六倍。真可谓是毁天灭地了！ 玉霄宫掌教精舍灯火摇曳。 不虚子看着西边再次惊呼：“师兄，这阵法是叔祖的绝技！怎么会……” 还没等他说话，天边立马一片紫光浮现。 “紫符！看来那臭小子遇到麻烦了。” 玉阳子点头：“这小子一路坎坷却也机遇颇多，百死之身却又多一线生机，可见福祸相依，就看这小子能否过了这一劫难。师弟，咱们也该准备些东西了。” “哎！都是命啊！”不虚子叹了口气。 很快一道两指粗的紫雷就在复玉身边炸响，把车子一般大的山石直接击得粉碎。 复玉轻松躲闪着：“雕虫小技！就凭这雷电之物也肖想伤本王！” 李缺也不说话，嘴角微微上翘，好戏还在后头呢。他一伸手，墨晶石盘上那缕金乌气息全飞入了掌中。 “混账，把金乌骨还来。”复玉立马飞身过来抢夺。 李缺一不做二不休全化进了体内，这下不得了，体内道气“蹭蹭蹭”地往上又增长了一倍不止，若是再不释放必将爆体！ 李缺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复玉，开始了狂轰乱炸。那天雷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山谷里碎石飞溅，硝烟弥漫。 这时他一口气引来十二道天雷，形成了一道雷网扑向复玉。复玉费了老大功夫才脱身，谁料李缺又开始了新的攻势。 “扑！” 在由一百零八道天雷凝结成雷墙撞向复玉时，对方终于招架不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李缺并未手软，两指一点，两道紫电如利箭一般分别射中了复玉的左右手，顿时复玉的两条手就废了。 接着用天雷封了他全身的大穴，然后凝聚周身道气，一拳重击其气海。 “啪！”复玉腹中传来一阵闷响。丹田已碎，灵气无存，这下他是彻底没招了。 不肖片刻，复玉青丝成雪，面容枯槁，垂垂一老头也。 “复玉，你怨愤太重，执念太深，我必须除了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这次换李缺居高临下地问道。 复玉嘴角淌着血，身子却依然笔直地挺着，冷笑一声：“即便本王败了，我大燕后人也必将重宰山河，千秋万代！” “痴心妄想，冥顽不灵，那就去地府重建你的大燕吧！” 说着手一抬，一道劲风呼啸而去，刺穿复玉的心脏。复玉登时瞳孔一睁，带着不甘与遗憾毙命。 眨眼工夫，他就血肉消散，变成了一具白骨。 敌人已死，李缺紧绷的心弦立马放松，身上凝聚的道气飞速散去。 现在他已是油尽灯枯了！ 他一步三摇地走向韩冰，把阿迪力留下的纸包递给韩冰：“复玉已经死了。刚才那动静太大，奢比鬼尸必将逃回阴间。你们赶紧出去！” “那你呢！”韩冰咬着嘴唇。 “我不行了。我透支了太多元神之力，五脏六腑已是破碎了。一旦道气散尽，阴气必将卷土重来，我必死无疑，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不可以，要走咱们一起走。”韩冰不舍地看去，落下了泪水。 李缺苦笑着摇摇头：“我走不出去了。”说着他抓住韩冰的手，调动最后一丝灵力把她的骨头接好了。 然后掏出一张黄符：“王少阴气入体，不能拖了，你……你……把这张符……烧了给他……喂……喂下。” 说完，李缺再也支持不住了，“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韩冰赶紧把他抱在怀里。 “对不起……我又要……爽约了。要有来世……我一定……一定……陪你走遍大江……大江南北。” 他最后不舍地看了一眼韩冰和边上的胖子，闭上了眼睛。 好累啊！真的好累！全身都累！ 韩冰使劲地拍打着李缺的脸，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第182章 完结 接下来的日子李缺带着胖子两人把武当山逛了个遍。 转眼还有个把星期就要过年了，胖子还没玩够，大手一挥决定年后再走。韩冰本就一个人，自然也不反对。李缺更是求之不得，往年过年观里就他们师徒三人，冷冷清清的。 这日，不虚子看着胖子在餐桌上胡吃海塞，那鼻子都气歪了。 再想想这些日子，米缸里的米都添了好几回，一半都进了这胖小子的肚皮里，心疼地直抠脚。所以现在看胖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边胖子刚把筷子伸向最后一条炸鱼，不虚子眼疾手快，直接用筷子压住了那条鱼。 “小子，尊老爱幼懂吗？老头子我才吃了几条，全都进你肚子了。看你胖的跟个球似的，还好意思吃。” 说着把鱼拨拉出来，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还像个小孩一样故意吧唧嘴巴，看得李缺和韩冰一阵好笑。 好在胖子是个有眼力界，也不恼，也不气，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摞红票子塞进不虚子怀里。 “瞧我这记性！真人，我的好师傅，这钱你拿着。就当是我和韩妹子的伙食钱了，不够吭一声哈。咱，不差钱哈！”豪气地胸脯拍的“彭彭”响。 胖子前几次本就赚了个盆满钵满，现在也小有积蓄。李缺醒来后又听韩冰说，从那山谷出来时，胖子哪怕肋骨断了好几根，也还是一步一摇地去那金银堆里拿了好些东西出来。要不是韩冰阻止，非得再压断两根肋骨。真正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 这下可把这老头乐坏了，一张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胖小子，我瞅着就是心眼善良的。来来来，这山里没啥好菜，多吃点。臭小子还不再去炒个鸡蛋，就知道吃！没看到人家都饿瘦了吗？” 李缺看着肚子都要顶翻桌子的胖子，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老头你太现实了！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虚子瞪了李缺一眼，忙不迭抱着钱往外走去。 “老缺，真人他不吃饭了？” 李缺往嘴里夹了口木耳：“别理他，这会绝对是回房里数钱去了。” 果然没几分钟，不虚子的卧室里就传来了一声郁闷的喊声：“错了……错了……又白数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老缺过完年咱们仨该回武汉了吧，我那房子老早装修好了，都打来好几个电话催收房了。”胖子扒了一大口饭。嗯，这山里的柴火饭可真香。 “嗯，是要回去了，顺便去王家看看！也不知道王少坤怎么样了。” 胖子翻了个白眼：“得，你死床上那会王少坤就送来消息，人家早好了。不过那镜子的事还是无解。这次折了那么多人，王家也够呛的。” 说到这里韩冰停下了筷子：“对了，老缺，有样东西给你。” 说着去自己房间拿来一个布袋。 李缺打开来一看，竟是一卷泛黄的竹简，最上面有一个鸟篆“鬼”字：“这是？” “你还记得复玉对付你时拿出过一卷竹简吗？就是这个。咱们出去的时候我顺手拿来了。”韩冰咬着筷子头说道。 李缺听闻赶紧打开竹简，上面果然是楚国鸟篆，于是认真看了起来。他 他越看心下越是惊讶，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化无常，一会儿惊喜，一会儿忧郁，一会儿无奈，一会儿叹息……搞得胖子抓心挠肺。 十分钟后，他才一脸凝重地把竹简放下了。 胖子和韩冰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老缺刚才你那变脸的速度都可以申遗了，咋，这竹简里说了什么？” “这是鬼谷子晚年的札记之一，里面记录了复玉使得那个大阵，同时也说了昆仑镜的秘密。” “昆仑镜！？快说说怎么回事。” 原来鬼谷子在晚年曾在梦中去过昆仑之巅，得到了打开昆仑镜的秘密。昆仑镜分日月两面，只需找到阳隧珠和烛阴胆便能开启昆仑镜。 “巧了，阳隧珠咱们刚有。可那烛阴胆又是什么？” “烛龙之胆！” 原来在古代浊九阴又被称为烛阴，或者烛龙。《山海经·大荒经》中是这样记载它的，\\\"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也就是传说中，它长了两只眼睛，一只是本眼，一只是阴眼，阴眼连接着地狱，只要被它看一眼，人就会变成人头蛇身的怪物。它长期生活在北方的严寒之地，法力极其强大。 这东西每天蜷缩在自己的老巢中，不吃也不喝，就连觉都不能睡，因为它一睡着就会忍不住呼吸，就会让世间大雪纷飞、长风万里，会带来难以承受的灾难。所以《海外经》则认为，它乃是钟山之神。 “我操！这又是个bosss级别的怪物呀，也不知道王少坤那小子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这是他王家的宿命，推不了，逃不掉，放不下。哪怕刀山火海，我想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去的。” “那倒也是！说来他家也挺可怜的，那破事就是个定时炸弹呀！” 韩冰默默地想了想：“李缺，有个事我很困惑。那复玉说等了你二千年。你说他怎么知道你会来，难道也是昆仑镜告诉他的……” “不可能吧！” 李缺点头：“应该是。胖子你记得咱们在百尺村时蓝道行说的话吗。当年赵高取得昆仑镜后是交给复玉等人研究的。 想来那时复玉曾开启过昆仑镜，从镜子中得知了金乌骨的下落，自然可以知道了二千年后的事！” “我操！如果这是真的，那可太神奇了！比章鱼保罗牛逼万倍了。” “这算什么，我华夏大地隐藏了不知多少秘密，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 “那这么看来，那赵高墓也是出自复玉之手了？” “没错。我与他交手，发现他的阵法和咒法运用比我精湛太多了，完全有能力布局一座陵墓。而且我敢肯定这阳隧石也是他从赵高陪葬里调包的，还记得那个紫晶盒子吗？” 胖子和韩冰立马想起赵高右手那个的紫晶盒子，里面只是块普普通通的玉石。要知道墓中任何一件物品都价值连城，这太蹊跷了！ 这么一推敲，一联系，所有的疑惑都解了。 当年复玉为了复国只身去云梦山求学，得知了混沌大阵秘密。后来混进了赵高的门客里，并从赵高那边偷了一枚九疑针和调包了阳隧石。可还没等他找到金乌骨完成复国大计，刘邦就派人追捕。于是只能匆匆一路西逃，然后就是姑墨国的事了。 “啧啧，这复玉还真是厉害，一人下了一盘耗时二千年的棋。” “嗯，是个妖孽。” 过完年，三人告别不虚子等人，踏着雪，迎着风，飒飒地往山下走去。 晨光美好，落在雪峰之上，熠熠生辉，折射出七彩光芒，似瑶池仙境…… 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呢？ 插曲： 玉霄宫。 “师兄，臭小子阎王锁门的命格算是解了。可那魔骨终究是个隐患。” “师弟，你记得师傅临终说过的话吗？” 不虚子长叹一口气，脸上全是挣扎与不舍。 “这孩子我也养在身边二十来年了！本想让他承继了衣钵……” “缺儿解了五阴身，可咱们依然推不出他的命数，可见师傅说的对。若他真是命定之人，咱们就顺其自然吧，这是天道不可违。” 顿了顿，玉阳子眼中多了一抹敬意与傲色：“也许我们武当又将出现像师祖那般风华绝代的人了！” 本书完结！ 感谢所有书友们一路支持。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剧情，纯属巧合之心心相印。不足之处，还请海涵。愿所有人心想事成，顺风顺水！ 第181章 凤血丹 一个月后的早晨，武当山下了第一场雪。危峰、树林落满了雪花，白茫茫一片，如精灵的世界，神仙的后院，美得像一幅画。 长生观里。 “两位真人，老缺怎么还不醒？”胖子急得抓耳挠腮。 玉阳子叹了口气，眼角全是疲惫之色。 自从上个月，遍体鳞伤的几人把仅存一息的李缺从沙漠里带回来，不虚子和玉阳子没日没夜地守在房中，已经用尽了各种方法。可李缺就如石沉大海，依旧昏迷不醒，堪堪吊着最后一口气。 “缺儿全身经脉都断了，丹田虚耗过剩，连元神都破裂了。要不是有这阳隧石护着心脉……”玉阳子无奈地捋了捋胡须。 下面的一句话在座都明白——要没那石头，李缺早就连阎王爷去了。 “那……那他会不会一辈子都这样。”韩冰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 “时也，命也，贫道也不知道！” 玉阳子刚说完，韩冰的眼眶立马红了一片。 “难道真没办法？” “我和师兄已经翻遍了历代祖师留下的札记……也去问了五台山的老和尚了，难啊！难！这臭小子折腾死我老头子了。若是我师祖，师叔祖还活着，倒还有几分把握，可现在只能靠他的造化了。” 突然不虚子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师兄……”说着跟个炮仗似的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留下胖子两人一脸疑惑。 次日，不虚子和玉阳子来到长生观后面的山洞前。洞口依然是藤蔓网罗，两边的各类符籙早已被风雨撕得破破烂烂，零零碎碎。洞口上方刻有三个字，依稀可辨——涵虚洞。 “师兄，那日西边的迹象明显是师叔祖的绝技，加上那女娃的描述，怕是臭小子早就进了这洞。”不虚子指着那洞里说道。 “师弟，时光如水，转眼已经过了快百年了。当年师叔祖自封在这涵虚洞中，我们还是个小道童呢！” “嗯，当年师傅羽化之际，特别交代了此洞不可进。看来今日咱们要违背师命了。” “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师傅必能体谅我等。救人要紧，走吧！” 一个小时后，两人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不虚子自言自语，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玉阳子径直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师弟，此地福祸难知，未免有人闯入。今日便让人把它 封了吧。” 没有人知道两位真人进洞后发生了什么，直到许多年后李缺再次进洞才解了心中疑惑。 不过这一趟虽然让两位真人愁眉不解，也带来了好消息。不虚子从洞中带回一截红色的骨头。用了最后一张栖云真人留下的金符，在玉鼎中炼化成一红丸。 “真人，就这玩意能救活老缺！”胖子盯着这颗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丹丸，心里满是怀疑。 “这是凤血丹。当年我师叔祖飞升之际，不慎走火入魔，于是自封洞中。这东西是我师叔祖羽化后留下的血骨，里面有我师叔祖毕生的修为精元，又用我师祖留下的符炼化而成的。非天时地利人和等条件合适，是做不成的。 这东西有起死回生，修复真元的功效，而且世界仅此一枚。”不虚子颇为得意地介绍着。 “骨头也能拿来炼药？这……这口香糖都没你能扯。”胖子很是怀疑。 “你懂啥！”不虚子牛眼一瞪，伸手就敲来，“胖头胖肚就是不长脑子，我还能害了他！” “可是……这啥真人不是走火入魔了吗？我这不是怕老缺吃了穿肠烂肚，一命呜呼吗！”缺胖子不怕死地支吾了两句。 不虚子睁着眼睛有些走神，好半晌才说：“他本就五阴体，现在又服了凤血丹，也算是以毒攻毒吧。至于以后的事，自有他的造化。” 胖子和韩冰对视了一眼，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事。可接下来不管胖子如何死缠烂打，韩冰如何做乖讨好，不虚子就是含含糊糊不再提这事。 果然服下凤血丹后，李缺吐出一大盆黑紫色的血，脸色也不再那么青紫，就连呼吸都重了几分。只是还是昏迷不醒！ 玉阳子摸了摸脉搏，露出一丝惊喜：“阴毒已经除了，现在气海干净了。奇经八脉和五脏六腑也在慢慢愈合，这凤血丹果然是奇药。” “真人，他怎么还不醒来？”韩冰有些焦急。 玉阳子和不虚子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笑道：“不急。等给他换了命，绝对还你一个活泼乱跳的人。” 再笨的人也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韩冰虽是个爽朗的姑娘，但毕竟也没谈过恋爱，于是一张脸红的能滴血。 胖子在一旁嘀咕：“这老东西平日里看起来一本正经，竟然也会打趣人家。难怪老缺一肚子坏水，这是师风传承呀！” 七日后，莲花峰顶，李缺一动不动地躺在石台中间。 玉阳子探完天象后，两人就布起了太虚灵武阵。 很快山顶风雨大作，万松齐鸣。雷霆万里，紫电盘旋…… 等九枚九疑针依次插入李缺体内，玉阳子和不虚子一前一后向李缺体内输入道气。 李缺体内本来杂乱无章的道气慢慢被一股浑厚的道气引入了奇经八脉，中枢大穴。而另一股道气则霸气地压制着蓬勃欲出的阴气。 等道气循环了一个周天，就开始逆转穴位和经脉。这是极痛的！比之断骨、剜肉更胜几分，让昏迷中的李缺“嗷嗷”直叫，最后干脆疼醒了…… 次日，李缺醒来了！ 可把胖子几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李缺得知自己被救活了，连带五阴之身也逆改了，心里的喜悦蓬勃而出！他再也不是等死之人。他也可以有自己的追求，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一刻，他才算真正活了！ 到年底，李缺已经能吃能喝，生龙活虎了，与常人无异了。 玉阳子给李缺把完脉后，脸上也轻松了几分。 “缺儿，你已经痊愈了。” 胖子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嘿，老缺，你这鬼门关走了好几趟了，愣是把阎王爷耍了个火急火燎呀！” 不虚子弹了他一个脑壳，胖子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连冥界阎君的玩笑也敢开，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嘶，又敲头，这智慧都被你打光了。我就说说而已，反正他老人家住在地下几万米也听不到。”胖子嘟囔了两句。 “那要不要我请他出来和你一起喝茶聊天或者陪你去泡个澡。”不虚子作势要掐诀。 胖子唬了一跳，赶紧打打嘴巴：“得得，我嘴贱，再也不胡说了。就不劳烦他老人家了。” 这怂样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