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云重生之杨门虎将》 第1章 前世尽头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 我一直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没了命、没了心、没了万千思绪，也没了诸多的恩怨情仇。 所以跪在死刑台上的时候，我心里坦然了许多，我既选择投案，就已经想到了如今的结果。 毕竟—— 死 对我来说 是解脱。 当潘仁美将手中斩立诀的令牌扔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得意和恨意。 他的恨意不难理解，毕竟我将之前与他交往的信件都交给了大宋的皇上，以此来证明潘仁美通敌。 而他的得意，我也一清二楚，他还是赢了，大宋的这个皇帝还是信了潘仁美那所谓自己清白的说辞，没有对他采取什么措施。 毋庸置疑 潘仁美是个小人，是个贪官，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可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将伪造的所谓杨家与辽国通敌的证物交到了他的手上，任凭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大宋皇帝面前陷害杨家。 自己的罪也是罄竹难书的了。 在刽子手的刀举起来的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一丝恐惧。 死亡只能控制贪生之人，而我对这世间，早已没有眷恋。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想我去死之人，这些人，都是大宋的子民。 而他 也是大宋子民 就是不知 他是否也如眼前这些人一般，想要我死。 若真是如此 我不怪他。 细作 本就是人人得而诛之。 更何况自己害了他爱的杨家，害了他爱的朝廷，害了他爱的大宋子民。 当刽子手的刀高高扬起的时候，我以为我的眼前会看到黑白无常，却没想到最后眼前浮现出的却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五哥 今生，终究是对不起了 若有来世 我只愿与你相遇时 没有算计，没有阴谋 唯有 真心相予，一生不负 刽子手手起刀落。 我是闭着眼睛的，我害怕自己要是睁着眼睛，头被砍下来，眼睛要是睁得老大，会吓着这些百姓。 刽子手应该是老手，动作干脆利落，比起我这个武功高强的细作，速度也不遑多让，总归死得不痛苦。 只见等我人头落地以后，潘仁美像是解决了什么心腹大患一样，面上竟露出了一丝喜色，随后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他确实该高兴，又死了一个同他作对之人。 人群也渐渐散去了，而我的头和身子被人放在了一辆破旧的车子上，想来是要将我的尸体运到乱葬岗去埋了吧。 不对 我是细作 怕是连被埋的资格都没有。 我看着自己的尸体随着车子逐渐往城外走去，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的尸体还在车上，自己的的确确是死了。 可为什么自己还能看见、能思考、甚至能走路。 我看着自己的样子，除了脑袋和脖子是连着的，其他的和拉出城的自己一模一样，还是一身囚服。 旁边一直有人从我身边走过，却像看不到我似的，我的脑中霎时有了一个猜想。 为了验证，我直直地站在他必经的路上，眼看着就要撞上了，我反倒是睁大了眼睛，一如我的料想，那人不仅看不见我，还从我身上穿过去了。 第2章 魂游人间 自己这是 变成鬼了？ 可鬼怎么会在大白天出现呢？ 还有， 不是说， 人死了，魂魄会被黑白无常带到地府嘛 为什么自己还会留在阳间。 我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好一阵儿后才接受了自己现在只是个魂魄的事实。 当我接受了自己能看见别人，而别人却看不见自己的情况后，我第一时间想的是再去趟天波府，见见那些熟悉的、喜欢的、在意的、愧疚的人。 可望着前面走的越来越远的马车，我还是决定先去看看自己的埋骨之地，就这样，我幽魂一般地跟在了马车的后面，没多久就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我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运送尸体的人，一脸厌恶嫌弃地将我的身子丢在了地上，将草席往上一扔，嘴里还呸了一声，说了句‘奸细就该暴尸荒野’后就离开了，却把我嘴里的那句‘起码把我埋了吧’梗在了喉里。 我站在自己的尸体旁边久久不离开，虽说自己罪大恶极，可死者为大，我不求一副棺材、不求一个牌位，我只求能入土为安，这都不行嘛。 甚至我自己都在想，自己说不定还能亲眼见到自己被蚕食的场景呢。 看着一旁的‘自己’，联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我想着，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入土，所以魂魄才留在了阳间，自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一直在乱葬岗等着，守着自己的尸体，想着能不能遇到一个好心人把自己给埋了，让自己入土为安，毕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暴尸荒野。 我原本以为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起码得等上好几天，可没想到，自己没等多久，就感觉到有人向乱葬岗走来。 我赶紧在心里祈祷了一番，希望来的是个好心人，随后迎上了来人，待看到对方的脸以后，我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 来人 是杨延德 杨五郎。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愿望会这么快应验。 是啊 好心人 杨家个个都是好心人， 更何况还是，半是俗人半是僧的杨家五郎 他不仅有一颗好心，更是有一颗佛心。 若非如此，也不会和自己有这种种纠葛…… 只是，他来干什么， 为了自己嘛？ 这个念头一出，就被我直接否认了。 他昨天来牢里看我的时候，我还说了很多伤他心的话，虽然我自己知道，那些话是言不由衷，只是为了让他不要心怀愧疚才说的，为了让他光明正大的恨她才说的。 可那个傻子怕是信了吧。 不然离开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痛苦。 自己也是奇怪 明明是想让他信的，可现在他信了，自己却有些难过。 望着杨五郎越来越近的身影，我已经顾不上去想他到底因何而来了，赶忙跑到一边的一个树丛里躲了起来。 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一个游魂，他们这些在人间的人看不见我，可面对杨五郎，我只觉心虚，所以，就算是掩耳盗铃，多此一举，我也要将自己藏起来。 第3章 入土为安 我清楚地看到杨五郎在‘我’身边停了下来，久久不曾动过，像是入定了一般。 我忍不住从草丛里出来，蹑手蹑脚地站在了杨五郎的身后，可他仍旧没有反应，我壮了壮胆子，慢慢地往前移，一步一步，就这样，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我走到了他的身边。 果然 他没有任何察觉。 于是，我大着胆子直接站在了他的面前。 只一眼，我便心疼了。 眼前的杨五郎是我没有见过的模样。 印象中，他温润如玉、谦和有礼，待人宽厚，有着一颗慈悲心肠，比那些出了家的和尚更像出家人。 而此时的他，双目猩红，眼中含泪，悲伤不已，这样的他，丝毫没有出家人的模样。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就在一边看着，看着他颤颤巍巍地收好‘我’，看着他带着‘我’找到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看着他将‘我’埋在了这个地方，看着他将找来的木牌，用小刀刻上了我的名字，看着他在我的碑前，为我念往生咒…… 我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当然，就算我说话，他也听不见，我也只能静静地看着。 我忍不住地想， 他这样做， 是因为他是出家人， 慈悲为怀； 还是因为他是杨五郎， 只为漪云。 而这个答案， 想来， 我是得不到了。 当杨五郎为我收尸立碑，念完往生咒后，我就知道，自己在这世间也是待不了多久了。 尸已收，碑已立，咒已念 一切终究圆满 自己也该去，该去的地方了。 我看着他做好这一切以后，在原地默默了许久，随后选择了离开。 而这一次， 我没有跟上去。 即使，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多看看他。 我现在已是幽魂，跟在阳间的人身边，不免会给他带去一些灾祸。 迷信也好，杞人忧天也罢。 我不想五哥因我受到任何不妥。 我就站在自己的墓碑前，等待着离开这人世间的那一刻——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 自己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似的，朝着杨五郎离开的那个方向飞了过去，我眼瞅着自己离墓碑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脚连地都没有办法碰到。 正当我选择放弃，任凭身体移动的时候，我却发现，我的身体慢慢停了下来，脚尖也能够到地了。 我惊喜之余，却瞥见前面不足十米处有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杨五郎。 我一时有些不解， 可随着五哥继续往前走，我的身体隐隐又有了起飞的架势，我赶忙往前跑了几步，身体才停住了。 多年做奸细的经验告诉我。 现在我身体的这种情况，与五哥有关。 验证了几次，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和五哥之间有固定的距离，一旦我们之间的距离过长，我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朝着五哥靠近。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我猜想，这与五哥替我超度有关。 这下得了，天波府怕是非去不可了。 第4章 杨府牌位 望着眼前熟悉的门厅和街道，我一时有些唏嘘。 自己出入天波府的那些日子，是她这么多年来最舒心的一段日子。 我跟着五哥进了天波府，一进门就迎上了前来迎接的杨七郎，杨七郎喊了声‘五哥’，随后带着他进了杨家的祠堂。 我自然一直跟着，心里还有些纳闷，杨七郎为什么要带着五哥来祠堂，等进入祠堂以后，我才发现，在祠堂里的不仅是杨七郎和五哥，除了杨三郎、杨四郎，杨家的其他人都在。 我仗着自己是个魂儿，走到了人群的最前头。 这时我发现，佘赛花正在给一个牌位上香，脸上除了止不住的难过外满是遗憾和可惜，杨业看着自家夫人如此神情，却也只能出声安慰一句：夫人别太伤心了。 佘赛花看着牌位，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的命跟她娘一样苦。 随后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也罢，就让她们娘儿俩在地下见吧。 我意识到什么，随后猛地将看向牌位，果然，牌位上写着：漪云之灵位 他们竟 还给我立了牌位吗？ 我的眼角不免湿润了起来，心里也五味杂陈了起来。 对佘赛花 我一直是矛盾的 我对她有过亲情、有过仇恨、有过信任、有过背叛。 到底是她欠我的，还是我欠她的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再去纠结 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还在感慨之余，佘赛花随即转过身对着五哥他们兄弟几个语重心长地说道： 漪云也算是救了我们天波府，大家拜一拜吧。 杨家几个兄弟一起上前，对着我的牌位，抱拳作了个揖。 而五哥，却是双手掌心相对， 更显虔诚。 也是 这才符合他半个出家人的身份。 其他人拜完以后，佘赛花就让他们出去了，她和杨业看着仍旧在原地站着的五郎，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对方此时心中所想。 杨业走上前伸出手抚了抚五哥的肩膀，又转过身，选择同五哥一样双手合十地向我的牌位鞠了一躬，随即转身离开。 这时的佘赛花也走到了自己儿子身边，作为母亲，她很清楚，儿子现在心中有多难过，痛失所爱，不是一句‘别伤心了’就能够抚平的。 她看着儿子悲伤痛苦的样子，心中同样不忍，她开口劝慰道： 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就在五哥面前， 我亲眼看到，在听到他母亲这句话以后，看着眼前的灵位，他再难隐藏心中的悲痛。 一向清澈无波的眼中，此时却被泪水充斥着，神色也痛苦了起来，手中的佛珠被他紧紧地抓在手上，他再一次双手合十，像一个信徒般，虔诚地在我的牌位前闭上了眼睛。 我一直在五哥旁边，陪着他，直到深夜。 在他母亲的多次的催促下，五哥回了自己的房间，我也跟着他回了他的房间。 或许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五哥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看着五哥好容易休息了，我也才安了心，正准备离开时，却发现五哥睡梦中的神情有些不对。 第5章 梦中相会 我以为五哥身体不舒服，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五哥嘴里喃喃地喊着什么，我凑近了听，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漪云，漪云—— 五哥他在喊我的名字。 五哥他， 梦到我了嘛 我将手覆上他的脸颊，虽然我触碰不到他，可我能感受到他，想着在牢里见他的最后一面，想着在牢里对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我再一次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五哥， 现在，漪云终于可以跟你说说自己的真心话了。 “五哥，我骗你说，我是妓女你不介意，在你的心中，我的身子虽然脏了，可我的心好干净，可事实却是，我的身子好干净，而我的心却是脏的不得了，五哥，我好想变成那个父母双亡、凄惨无依的漪云，可这一切终究是我的奢望”。 说话间，我早已泪流满面，五哥像是有感应般，睡梦中的眼角竟流下了眼泪。 望着这一幕，我更加心疼和后悔。 傻子，真是个傻子 我明明告诉过你，我对你是虚情假意 怎么就不信呢。 见五哥面色逐渐恢复了过来，我也放下了心，为了平复情绪，我离开了五哥的房间，出了门，看着寂静无声的天波府，我的思绪回到了处斩前一天，在牢里的时候。 在牢里，我原以为我就这么一个人等死就行了，却没想到他会来。 当我听到熟悉的那声‘漪云’的时候，我恍如从梦中醒来，呆滞的眼中像是看到了光亮一般。 我猛地转过头，看到他穿着狱卒的衣服，手中拿着食盒，像我这样的死刑犯，还是辽国的奸细，想来他能进来也是费了不少周折的。 我赶忙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可眼泪拼了命地往眼眶里涌，嗓子干涸地厉害，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我颤抖着出声问道： “五哥——，竟然来看我”。 五哥看着这样的我，随即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双手，出声询问道： “漪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从五哥的脸上能够看出他此时的担忧、心疼和难以置信。 可事到如今，对于他的询问，我却无法回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终究还是只能说一句： “对不起” “你一定有苦衷的，你在公堂上所招认的一切，都不是事实”。 可笑到现在，他还在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我知道，他希望我这么告诉他，这样他就能自欺欺人地接着对我好。 可我怎么会如他的愿呢？ 我马上就要死了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 “不，这是真的” 我狠了狠心，对上了他的眼睛，语气格外坚定。 “不是” 五哥直接出声否定了我刚刚的回答。 他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我是害他杨家的恶人，不愿意相信我是辽帮派来潜入杨家的奸细，不愿意相信我与他之间经历的种种都是处心积虑。 这次，我不敢再看着他的眼睛说了，因为我没法看着他的脸告诉他，我到底对他家做了些什么，我转身，双手抓上了牢房的柱子，将自己做的恶事一一告诉了他。 第6章 牢房话别 “我是辽帮探子营派来潜入天波府的奸细，楚楚几乎病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还打算杀了你三哥六弟，你们杨家通敌的证据也是我派人找辽帮探子营捏造出来的，还有，我——” “够了，你撒谎” 还没等我说完，五哥就直接出声制止了我的话。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事实就摆在你面前，难道你还自欺欺人嘛？山贼屠村是假的，我做妓女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明不明白？” 我近乎崩溃地说着这一切，明明都是假的，可我的心却越说越痛。 可痛的人不止我，还有他。 “别说了，你不要骗我，那你哀伤的眼神呢，你对我关切的眼神呢，这也是都假的嘛？啊？” 我在心里默默地回答道：哀伤是真的，关切也是真的。 可我不能说，说了也毫无意义，更何况， 我要死了。 想到这里，我的神情变得冷漠，语气也嘲弄了起来。 “虚情假意这四个字，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吗” 果然如我所料，听到这句话的五哥身形都为之一动，他没有再看我，眼睛飘向了别处，像是难以接受一般。 我轻轻抚上五哥的脸，神情温柔，说出的话却句句带着刀子，割着他的血肉骨髓，也割着我的心肝脾肺。 “原来木讷的你，早已对我动了心，人家说杨家五郎是半个和尚，枉我一直还担心，不能让你心仪于我，在杨家失去一个最可利用的靠山，原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傻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我嗜笑了几声，眼睛瞥到了一旁放着的食盒，随即将里面的食物拿了出来，看到盘子里放着的是我最喜欢吃的点心。 “这些都是我最爱吃的，你果然为我费了点心思” 我低头望了一眼身后，说罢了话便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你刚才看到我的时候，你是那么的高兴，也是装出来的嘛？” 五哥还是不死心，他似乎一直努力想要从蛛丝马迹中找出我在骗他的证据，可他终究是失算了。 我拿着点心，换了个方向走了过去，边走边回答他的话。 “在这个天牢里面，呼天不应，呼地不闻，有人来看我，终究是件好事，就算来的不是你这半个和尚，而是是一个真和尚，我也乐的有人跟我发发牢骚” 说完以后，我又没忍住自嘲地大声笑了几声，不只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 “为什么要击鼓自认自己是奸细呢，你们的计划不是很成功嘛，我们杨家几乎被满门抄斩，为什么你还要——” 五哥没有说完，但我知道他没说下去的话是什么。 我停下来吃东西的动作，转过身慢慢走近他，再一次对上他的眼睛，像是生怕他不相信一样。 “你以为是因为你吗？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我在公堂上都已经说过了，你们杨家一个个都是大笨蛋，大傻瓜，让我赢了你们也太没趣了，而且我也累了，我简直累死了” 第7章 见证悲剧 说到最后，我崩溃地将手中的点心盘子扔在了地上。 我靠着牢房的柱子哭喊，诉说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和多年的痛苦。 “了结完杨家，又得去了结其他的人，没完没了，像我这样的死士，最后就是一个死” 我哭着哭着反倒是又笑了起来，对自己的选择释然了许多。 “既然如此，我就给自己找一个死法，这样死很好啊，可以赢尽你们的心，说不定你们在我死后还会给我立个坟，不错啊，你明白了吗？” 等我说完，五哥选择了离开。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疑问了。 起码， 他的疑问不再需要我来解答了。 我回忆了好一阵，却因此，没有听见此时五哥房间里的喃喃自语。 漪云，漪云，跟我回去，我不嫌弃你， 漪云，我要给你一个家…… 就这样，我在天波府开始了游魂般的生活。 我不知自己现在这样算什么，要说我是鬼，可我可以在白天出去，要说我不是鬼，可没人看得见我。 而且，我现在不需要睡觉、不需要吃饭。 唯一一点好又不好的地方在于，我不能离的五哥太远。 我之前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固定的，可慢慢地，我发现这个距离也不是固定的，到底受什么因素影响我还没有明白，不过这对我也没有影响，因为五哥这段时间都会在天波府。 毕竟，杨家马上就要出征了。 我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见证着他们的结局。 没多久，杨三郎回来了，还带着他喜欢的人，是飞沙寨的少寨主叫毛小英，我看过了，是个正直善良，古灵精怪，有侠义之心的女孩儿，倒是和木讷老实，一根筋的杨延庆，杨家三郎很是般配。 后来，杨家四郎杨延朗也回来了，也带着喜欢的姑娘，这个她生前就知道，是潘仁美的女儿，说起这两个人的感情，也是一波三折，毕竟自己之前就能感觉到辽帮公主对杨四郎的感情也是很不一般的。 因着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别的不说，听个墙角确实方便的很，所以自己大概从他们的交流中知道了他们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杨家出征之日在即，杨家准备给杨三郎和杨六郎完婚，天波府的人这就忙了起来，出征日在即，大家准备的很快，但婚礼很隆重。 我以一缕游魂的样子，陪着五哥在婚礼现场观礼，看到两个新人成双结对地站在一起拜天地地时候，我看向了一旁的五哥。 他还是有些喜色的，只是好像有些出神，这样热闹喜庆的场合，他在想什么呢？ 皇帝要御驾亲征，这无异于给杨家又添了很大压力，杨家出征那天，一派浩然正气之景，杨家军浩浩荡荡地排列在一处，俨然一支正义之师。 当我知道潘仁美要陪着皇帝一起出征时，我的心头猛然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我说不上来。 我从未想到，我会在战场上见到那样的场景，也未曾想到，我竟亲眼见证了杨家七个儿郎的生死。 第8章 痛彻心扉 ‘七子去六子还’的预言我听到了，虽然我成了一个魂，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这也是我来战场的原因。 无论五哥结局如何，我终究是想以自己的方式陪着他。 但我真的没想到，我看见的是那样惨烈的场景，体会到的那样锥心的痛。 金沙滩一战， 杨家大郎杨延平穿着龙袍为保护宋主而被乱枪刺死， 杨家二郎杨延广被辽兵的马活活踏死， 杨家三郎杨延庆和杨七郎杨延嗣一起被潘仁美射杀， 杨家四郎杨延朗假意投降，最后却被自己人射杀，魂断长城， 只有杨家六郎杨延昭活着回了天波府， 而五哥，在得知这一切以后，选择了出家。 而我作为所有人死亡的见证者，我看得见他们的痛苦，却没有人看得见我的痛苦。 看着生前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的在我面前死去，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能为的感觉，像是将魂魄撕裂般痛苦。 我甚至觉得，老天将我留到今日，就是为了让我看到杨家如今的下场，老天这是在惩罚我， 对， 这是在惩罚我 可为什么要用杨家来惩罚我。 他们，有何错啊？ 我疯了一样的质问老天，可到头来，我连自己的回声都得不到。 我想结束这种痛苦， 可谁能告诉我， 我现在这样，要怎么办。 在变成这样之后，我都怀疑是不是阎王爷派来的小鬼玩忽职守，才让我在这人间逗留了这许多日子。 一开始，我总期待着小鬼来，带我去地府，可后来，我又不想让阎王爷想起我这个人，不，是我这个魂的存在。 可现在，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再在这世间停留一秒钟。 我迷茫了很久，当我想到当初‘七子去六子还’的预言时，我像是抓住了一丝救命的稻草。 智光大师是佛门高人，他既有本事预言杨家的结局，一定有办法让我彻底地死去。 当我来到寺门口的时候，我发现智光大师竟已站在门口。 “佛门之地，施主不可再上前，恐伤其身” 看到他，我像是看到了自己死亡的希望，我跪在智光大师面前，声泪俱下。 “大师，漪云生无可恋，魂无归处，请您大发慈悲，超度于我”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贫僧此番就是为施主而来，贫僧会为施主超度，救你于苦海” “漪云多谢大师” “施主不必客气，只是——” “大师，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天机不可泄露，以后如何发展便是看施主的选择了，阿弥陀佛” 我一心求死，对智光大师的话并没有太过在意。 紧接着，智光大师便开始为我超度，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身体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智光大师的身影在我的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周身也感觉越来越热，像是要烧起了一般。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迎接自己的结局，我恍惚间睁开眼睛，依稀看到了天波府的那些熟悉的人朝我走来。 第9章 一朝重生 有楚楚、杨延平、杨延广、杨延庆、杨延朗、杨延嗣，最后，我还看到了五哥，此时的他们仍是我刚入天波府时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想着他们惨死的悲剧，我不由得生出一丝希冀。 若有来生，愿杨家众人平安顺遂…… 随着智光大师最后的一声‘阿弥陀佛’落下，我的一切都趋于黑暗。 当我再次睁眼看到这世间的万物时，我心中的滋味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疯狂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又一度以为我还在这世间游荡，看着杨家最后的结局却无能为力。 我在房间里呆滞了许久，直到有人敲门，我还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男人，看着他的脸只觉熟悉，却一时没有想起来，直到对方出声。 “杨五郎已到客栈，你可以行动了” 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真的回来了。 眼前的这个人是探子营的人，是公主留给我的帮手，而他的这句熟悉的话也让我明白，今天就是我上辈子计划和五哥相遇，再跟着他回天波府的日子。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让我连点儿准备和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我朝他点了点头，告诉他我即刻就去，他离开以后，我关上房门，逼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事情。 我不敢信，但眼前的一切确确实实就出现在我眼中。 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竟有重生之事，而且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可是 为什么是我呢 或许 是老天在给我机会赎罪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得回天波府，可要回天波府，就还是得跟着五哥。 哎——， 看来还是得跟上一世一样色诱五哥。 可是，上一世自己完全是利用五哥，自然为了达到目的，有些事情可以不在乎，可现在的自己是爱着五哥的漪云。 一想到要在五哥面前，呃，怎么说呢，搔首弄姿，自己就别扭。 可别扭归别扭，为了进天波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定了定神，还是熟门熟路地去了五哥所在的房间。 我在门口没有立马进去，反而是往里面望了一眼，只见五哥正闭着眼睛坐在床上休息。 再一次看到五哥，我开心之余还有些心疼，我暗暗发誓。 五哥，今生，我绝不会再让你尝亲人逝去之痛苦，我要让你过上父疼母爱，兄友弟恭的生活。 想到这里，我换上了跟前世一样的妩媚笑容，衣着暴露、婀娜多姿地走进了五哥的房间。 “小哥哥” 我靠近五哥，盯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用极具诱惑的声音，出声喊了一声。 五哥的反应还是跟上一世一样，惊讶还不足以表达，应该说是惊吓。 “姑娘一定进错房间了吧” “没错，我找的就是你” 我挑了挑眉，没忍住抚摸了一下五哥的脸，触摸到的那一刻，我感觉手都在颤抖。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一定是认错人了” 五哥意料之中的躲开了，站起了身。 第10章 调戏五哥 我看着五哥这一副良家妇男的样子，偷偷地在笑，可为了进天波府，这戏还是得演下去，我忍下笑意，继续诱惑道。 “我叫漪云，涟漪的漪，浮云的云，你看，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嘛，萍水相逢即是缘，小哥哥，孤枕难眠，不如让奴家陪你消遣寂寞，岂不快乐逍遥”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没少对五哥动手动脚，占五哥的便宜。 我承认，虽说我是为了将上一世的过程重演一遍，但不得不说，我体内的邪恶因子在心里肆意窜逃，对调戏五哥这件事情，我有些上瘾，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了啊。 “姑娘请自重，在下并无此意，请姑娘速速离去” 五哥又躲开了，眉头都紧锁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哟，还害羞了，莫非嫌弃奴家长相丑陋不成” 五哥见我不肯离去，直接双手合十，又念起了‘阿弥陀佛’。 “原来还是位小和尚，出家人普渡众生，不如今晚就渡一下奴家吧” 说完以后，我将外边披着的一层轻薄的纱也脱了下来。 说实话，在那一刻，我的脸烧的厉害，心也跳得厉害，眼神有些躲闪，只是五哥比我还害羞，他躲都躲不及，自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姑娘如此作贱自己，你想过没有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吗” 果然，又是熟悉的台词，好吧，按照上一世的情节，现在该到了生气的时候了。 “父母？我的父母早就死了，这兵荒马乱的，不就是为了讨口饭吃嘛，你不做就不做吧，哪来那么多大道理，听了就烦” 我驾轻就熟地说出这么一大段话，然后佯装生气地将衣服穿上，大步走出了房间。 一出门，就碰到了那个印象中的男人。 上一世为了逼真，我让人提前就找到了这个人。 这个人本来就是个人贩子，专干逼良为娼的勾当，随后我化装成无家可归的人，果不其然就被他看上了。 他看着我出来，就直接走上前来问我。 “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钱呢？” 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的五哥，惊慌地说道。 “钱——，没有” “没有？没有。” 听到我说没有，那个男人直接给了一巴掌，将我打在了地上，五哥见状，赶忙来到我身边，查看我的状况。 “姑娘，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没事’。 脸上火辣辣地痛感刺激着我的感官，我发誓，要不是还要靠这个人渣演戏，我真想把他胖揍一顿。 我漪云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 那男人凶狠地对五哥说道。 “哼，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竟敢白嫖？” 五哥听到，自然路见不平。 “你是逼良为娼，胆大包天” “呦吼，今天来了个打抱不平的” 那男人作势就要上前想要跟五哥动手，我赶忙站起来出声制止。 “大爷，你别理他，他这人就是个木头桩子，我刚才跟他说了半天都没用” 第11章 戏做全套 这声‘大爷’喊得我隔夜的饭都要吐出来了，可为了能遵循上一世的轨迹，让五哥答应带我回天波府，我也只能忍着。 我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是，毕竟上一世，这个办法确确实实是让五哥答应了的，其他的办法，我不能保证。 我必须要进天波府，所以只能保险起见，用上一世的老办法。 所以，上一世受过的罪，这一世还是得受。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竟帮着别人说话” 那个混账见我为五哥开脱，抬起脚就向我踢来，我没躲，也不需要躲。 如上一世一般，五哥将他的腿挡了下来，还反过去在他胸口处踢了一脚，将他踢得倒在了地上。 那人倒在地上，‘你，你’喊了几句，认怂地先跑了。 “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见他被揍，我心里默默为五哥拍手叫了个好，可面上还得压抑着，不能表达出来。 见那人跑远，我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准备给五哥跪下，只是这一次，我留了个心眼，动作慢了一些。 不知为什么，这次回来，每次装柔弱骗五哥的时候，我总是会感觉不自在。 我不喜欢自己在五哥面前总是一副涕泪横流，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 果然，这一次，我还没来得及跪下，就被五哥给搀了起来。 “姑娘快快请起，姑娘言重了，赶紧回去吧” “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 “因为还有其他的姐妹跟我遭遇相同” “那就让她们跟你一起走吧” “这兵荒马乱的，人海茫茫，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又能上哪去，再说我们逃离了这个虎口，不知道又会落入哪个火坑”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可我也能肯定，自己现在的样子落在五哥眼中，不知是多么的楚楚可怜呢。 “姑娘——” “恩公，你快快离开此地吧，此人在这里颇有些势力，听我的，恩公，你再与他纠缠下去，恐怕对恩公不利” 不论是上一世的我，还是这一世的我，让五哥离开的这句话，都是糊弄他的，可不论是上一世的他还是这一世的他，都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选择了离开。 “那姑娘多保重”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他这就要离开，还是一时有些愣怔。 五哥离开以后，我眼瞅着刚刚逃走的那个人渣又气势汹汹地跑了回来，随即又拉着我回到了他的住处。 我知道，接下来，他就要当着其她被他拐来的姑娘的面把我吊起来抽打。 只是这一次，我一直计算着时间，估摸着五哥快返回来了，才任由他将我吊了起来。 我原以为自己得挨上几鞭，没想到那人刚一举起鞭子，五哥就踢门进来，看见我被吊起来，随即夺过那人手中的鞭子，踹了他一脚，那人额头正好撞在了墙上，脑袋瞬间被磕出了血。 将我放了下来，随后去查看那人的鼻息，发现他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 第12章 一路同行 知道那人没有死，我心下松了一口气。 如果让五哥为了我，手上沾上人命，那我就没脸去天波府了。 “漪云，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你们赶紧离开，各自逃命吧” 五哥将绑着我的绳子解开，又让其他姑娘们离开。 “恩公，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这个附近有我熟悉的农家，我们先在那里暂时落脚，以后的事情再想办法吧” 就这样，我跟着五哥去了农庄。 第二天，我在桥上送他离开。 我知道，接下来他会走，而我会拿出手中的刀准备割手腕，他会及时回来阻止我，但这一次，我不想这么做了，我想直接问他。 “恩公，我能跟着你吗？” “姑娘，你我孤男寡女，这怕是不方便” “恩公可是嫌我累赘？” “漪云姑娘多虑了，这里是一些银子，你拿着好好生活吧” “我明白了，恩公保重” 我打断了他接下来说的话。 话已至此，我自然明白他的意图。 我佯装接受，看他转身离开，随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刀。 五哥，我不想骗你，但我必须跟着你回天波府，所以，对不起了—— “姑娘，你——” 果不其然，随着声音，我手中的刀被夺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拦我，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姑娘说的好好的，何必自寻短见呢” 五哥对我这样的行为格外不解。 “小女子生无可恋，留在世上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倒不如死了算了” “姑娘何必这么说” “五年前有一天，一群马贼抹黑入村，大肆搜掠，到处杀人，我爹我娘就死于马贼的刀下，就连我那五岁的弟弟他们都不放过，他们还把我，还把我——” 我边哭诉，边抱着自己的双臂，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激起五哥的悲悯之心。 好吧，我还是说不出那两个字，好在五哥已懂我言外之意。 “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 “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处” “姑娘你跟我回天波府，那里的人人都会对你好的” 终于听到我想听的话了，我心里都要放鞭炮了，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都憋了回去，我忍着兴奋出声准备欲拒还迎一下。 “漪云高攀不起” “姑娘，天波府上下除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姑娘的过去，至于在下请姑娘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透露一字半句，那里至少也是一个栖身之所” 五哥还是一脸严肃地跟我保证。 “公子，你待漪云如此宽厚，漪云一定为奴为婢，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为了展现我现在感激之情，我特别干脆的给五哥跪了下来，我把头低了下来。 因为我现在脸上开心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生怕被五哥看见。 穿帮了就尴尬了。 “姑娘请起，姑娘何必如此呢” 五哥不是赶紧扶我起来，才傻登登的站在那里念‘阿弥陀佛’。 就这样，我们一路同行，没多久就到了客栈。 待店小二把我们带到一个房间以后，我们才发现我们要了两间房，现在却只有一间了。 第13章 夜间交谈 五哥开口询问，小二还以为我们是夫妻，我急忙开口解释。 “小二哥误会了，这是我家少爷，麻烦再给我们一间房吧” “可是，小店现在只剩一间房了，就连大杂院都住满了” 听到小二的回答，我有些犹疑地望向五哥。 五哥听到我的回答，也知晓了现在只有一间房了，说话间看向了我，像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天色已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倒无所谓，只是不想五哥感到不舒服罢了。 晚上，五哥将床让给了我，自己睡在了地上，我没有推辞。 五哥那样一个心善之人，怎会允许自己让一个姑娘睡在地上。 半夜，我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当我转过身看向五哥时，发现他也没有睡着。 想着他现在正躺在地上，虽然已经铺了被子，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 “少爷，你冷不冷” 听到我的询问，五哥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看着我，笑着跟我说。 “不冷，漪云姑娘以后不要再叫我少爷了，管我叫五郎” “五郎” 上一世，五哥也是让我这么叫他的，只是我觉得太过亲昵，从未叫过，后来一直跟着楚楚，喊他五哥。 这喊了一声，心里却酥酥麻麻的，感觉我和五哥之间更亲近了。 五哥听到我这么喊他，面色一喜，开始向我介绍他家里的兄弟。 “我们家里有七个兄弟，我排行第五，不过你放心，我们家的那些兄弟为人都特别好，除了我那个四哥有些稀奇古怪之外，其他的兄弟都特别和善，你要是见了我那个混世魔王七弟的话，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头疼了” 想起上一世他那些兄弟的模样，尤其是惹祸的老七，觉得五哥的描述真的很对。 “有那么多的兄弟，一定很幸福罢” 看着五哥谈起兄弟时脸上幸福满足的表情，那是我这辈子都要守护的笑容。 “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嗯，我会的，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快休息吧” 爱屋及乌 这一世，只要是你在乎的，我都会保护好。 一夜好眠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床上，我的意识也逐渐清晰，朦胧中，我感觉有人在动我被子，我赶忙睁眼，却发现是五哥在我床前。 常年练武功的原因，即便五哥动作很轻，我也能感觉出来。 五哥见吵醒了我，再加上我的反应可能有些大，赶忙向我解释。 “别误会，我是看到被子掉下来了，帮你盖一下，别误会，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离出发还早着呢” 说完便离开了，却不小心撞到了房间里摆放着的洗脸盆，我下意识提醒五哥小心，五哥赶忙扶好了，然后才离开。 看到五哥这傻愣愣的样子，我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我洗漱了一些奥，随后下了楼，五哥已经点好了菜，正坐着念佛。 “五哥早” 我跟五哥打了招呼，随后坐了下来。 “漪云早，我吃素，如果你需要别的话，我也可以吩咐他们” 第14章 重回杨家 五哥见我下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佛珠，看着桌子上的菜出声道。 “不用了，我也准备吃素，我希望我佛慈悲，能够我家人在天之灵，也希望能够洗刷一些我身上的罪孽” 这话说的是实话，我希望母亲能够在天上好好的，也希望能洗刷一下上一世对杨家犯下的罪孽。 “一定可以的，漪云你是个好女孩儿，我佛一定会眷顾你的” 五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满是笃定。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五哥，上天已经很眷顾我了，不然怎么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这一次，我一定拼尽全力，让你，让杨家，都好好的过完这一辈子。 没多久，我就和五哥回到了京城，来到了天波府。 望着牌匾上‘天波府’这三个字，我心里的滋味说不清，也道不明。 上一世活着的时候，上一世死了以后，再加上这一次回来，我已经第三次来了。 第一次，我是带着恨来的， 第二次，我是带着悔来的， 而这一次， 我是带着爱来的。 我要保护好天波府的每一个人，大家一个都不能少。 我心里装着事情，所以一时有些出神。 五哥看到我直愣愣地盯着牌匾，以为我会因此而心生自卑，故而赶忙出声安慰道。 “漪云，你放心，我娘一定会喜欢你的，我们进去吧” 我点了点头，随即迈步进了门。 我记得，上一世来天波府的时候，只有杨家大郎杨延平在，是他来接的五哥。 而且当时他就说，现在天波府是特殊时期，让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带进天波府，有些不妥，还是我装晕才糊弄了过去。 想来，应该就快出现了。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我听到的不是杨家大郎喊得‘五弟’，而是杨家那个混世魔王杨七郎喊得‘五哥’。 我在杨家也生活了很长时间，再加上多年练武功养成的听力，我能分辨出杨家人的声音。 我的心里立时一咯噔。 怎么跟上一世不一样。 我有些慌张，却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冷静。 毕竟，这一次，自己不是来报仇的，就算是身份暴露，让赛花姨娘知道了，也不会让我离开的。 说起赛花姨娘，上一世，是自己误会了她，才会对她，对杨家造成那么多伤害。 想到这里，我不再慌张，反倒是坦然了许多。 “五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出家不要我们了” 混世魔王杨七郎一把抱住五哥，嘴上还开着玩笑。 “怎么会呢，父母健在，身为人子又岂敢出家，更何况还有你，我要是出家了，家里岂不是又少一个管你的人，怎么，最近没少闯祸吧？” “我那是除暴安良、伸张正义，可不是闯祸” “没闯祸就行” 兄弟两个聊着天，我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只是五哥这个弟弟眼睛还是很尖的，看到在五哥身后的我，眼睛都放了光，说话间就跳到了我面前。 第15章 再见众人 “五哥，你身后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啊，不给我介绍一下” 我下意识躲了一下，下一秒就发现五哥挡在了我身前。 “七弟，不得无礼” “五哥，你干嘛这么防着我，这姑娘不会是你给我找的五嫂吧” 杨七郎将胳膊盘在了胸口，眼睛里燃烧着八卦的火苗。 我正要出声解释，没想到五哥先我一步。 “胡说什么，她叫漪云，无依无靠的，我想留她在天波府生活” 我略一上前，对着杨七郎行了个礼，出声道。 “七少爷好，我叫漪云，路上遇到歹人，是五少爷救了我，五少爷看我可怜，便带我来府上安身” “漪云，七郎比你大，你以后管他叫七哥便好” 我点了点头。 五哥看着我说道，说完后又看向了杨七郎。 “七弟，母亲和其他兄弟在吗？” “大哥跟大嫂回娘家了，四哥还是泡在军营，其他人都在，这样，你带着漪云姑娘慢慢走，我先去给母亲报信” 杨七郎说罢便兴冲冲地跑远了，边跑还边喊着‘五哥回来了’，搞得没多久院里就多了好几个人给五哥行礼。 五哥带着我一路朝着正厅走去，等我们到了以后，大厅里已经站了几个不少的人。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正是杨家的几个儿郎，他们分散在两边，见五哥进来，纷纷围了上来，一个接一个地问候，五哥便和他们寒暄了起来。 “娘来了” 随着杨七郎的声音响起，杨家儿郎都纷纷站直了身体，给母亲让开了道路。 佘赛花还是印象中那样的温柔大方，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一点都不像生了七个孩子的女人。 如果说上一世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很痛苦，那佘赛花无疑是最痛苦的。 她失去的不仅有六个儿子，还有她的丈夫。 可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现在的她一定很幸福。 “五郎，你回来真是太好了，这次在家多待些日子吧” “母亲，我接到书信，杨家既出征在即，五郎又怎能再待在寺里享那片刻安宁” “是啊，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五哥这一回来，我们出征就更有把握了” “什么叫更有把握了，那是更加所向披靡了，我们杨家将出马，肯定打的辽军屁滚尿流” 说话的是杨家六郎杨延昭和七郎杨延嗣。 当然，大言不惭的那个自然是杨七郎的风格。 “你呀，别给六哥他们拖后腿就好了” 听罢，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 只有七郎杨延嗣恼羞成怒，冲着一旁的一个女孩儿发脾气。 “楚楚，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拖后腿了，你给我说清楚” 杨七郎的一声‘楚楚’使得一旁暂时置身事外的我心里泛起了波澜。 又一个我对不起的人。 上一世，我给她下了慢性毒药，虽说后来阴差阳错解了，但终究是我害她。 想到她上一世的结局，我只觉无辜。 楚楚是这天波府中最为无辜的人，她待人真诚，美丽善良，对杨七郎一片真心，对杨家上下尽心尽力。 第16章 志改结局 就连当初我进杨家的第一天，也是她为我煎的药。 后来我们两个一起下厨，一起聊天，也是开心。 却为了杨七郎毁在了潘豹的手上，最终落得个跳楼自尽的下场。 所以这一世，我不会再让楚楚落得个那样的下场，我要助她得偿所愿。 正当我出神之际，却终有人注意到了一旁的我。 “这位姑娘是？” 说话的是楚楚。 杨家人的注意力随即全都被楚楚的这个问题吸引了，随即看向了我。 许是大家见了五哥太高兴了，以至于现在才发现我这个外来人。 见大家都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大方地上前一步，向大家做了个礼。 “漪云见过诸位” “起来吧，不必多礼，五郎，这位姑娘不给为娘介绍一下吗？” 佘赛花笑吟吟地叫我起来，随后转头问五哥。 看着她的笑容，我总觉得她是误会了什么。 “娘，漪云她身世可怜，我想让她在天波府里生活，望娘亲答允” 佘赛花闻言，心下一思忖，随后慢慢走向我这边，盯着我看。 “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 确实 我与母亲长相有几分相似。 她觉得眼熟，也是正常。 “漪云不曾见过夫人，夫人为何会觉得面熟？” 我否认了，毕竟现在不是相认的时机。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是福如的女儿，就会对自己多加照顾，这对我以后做事会很不方便。 “许是咱俩有缘分吧，噢，既然无处可去，便留下吧，就算是与我做个伴儿” “漪云多谢夫人” 见佘赛花答应，我上前答谢。 “孩儿多谢母亲” 五哥听见母亲答应，兴奋地上前，向佘赛花道谢。 杨家为了迎接五哥回家，特意吩咐厨房摆了宴席。 楚楚他爹以前是跟着佘赛花的，现在是天波府的管家。 所以楚楚自小在天波府长大，与杨家儿郎青梅竹马。 楚楚的厨艺很好，基本上都是她负责天波府每日的膳食。 大摆筵席，楚楚自然少不了忙活，我放下东西，便找到了厨房，想要帮些忙。 楚楚一开始不想让我刚来就干活，我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我们边干活，边开始聊天。 “漪云姑娘，辛苦了” “楚楚姑娘哪里话，五哥是我的恩人，又给我一个栖身之地，这是我该做的，也是我的心意，我没有别的长处，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厨艺了，希望到时候，大家不要嫌弃就好” “漪云姑娘，不知为何，我一见到你，就很喜欢你，总觉得很熟悉、很亲切，像是以前见过一样” 听到这话，我手中切菜的手顿了一下。 难道这一世的感情也会受到上一世的影响吗？ “是嘛，刚刚夫人也这么说，可能是我和大家有缘分吧” “对，漪云姑娘，我们一起生活在天波府，肯定是上辈子的缘分” “楚楚姑娘，我——” 我还未说完，就被楚楚打断了。 “漪云姑娘，我们年纪相仿，又同在天波府，以后你就直接叫我楚楚，我叫你漪云，你看好不好” 第17章 精致素食 听到她的话，我心下一阵哽咽，看着她满是笑意的脸，我笑着应了声。 “好” “真的，太好了，噢，漪云，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我们再这么聊下去的话，夫人和少爷他们怕是要饿肚子了” “对对对，聊的太激动，差点耽误，要是耽误了，七哥肯定是最闹腾的，说不定又要说我” 刚刚一激动，我差点脱口而出。 ‘楚楚姑娘，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楚楚，你跟七少爷关系很好吧，他怎么会说你呢？” “我们确实从小一起长大，可他，他总是和我吵架，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算什么” 果然，不论是上一世的杨楚楚还是这一世的杨楚楚，都爱着那个杨家最爱闯祸、最没心没肺、最不懂得负责任的杨七郎。 说实话，除去楚楚喜欢，我真是觉得杨七郎配不上楚楚的一番深情。 毕竟要不是他跟潘豹争来抢去，结下一个又一个的梁子，也就不会害的楚楚受到伤害，还有四哥跟潘语嫣，也就能少一些阻力。 我心中暗暗思忖。 看来，要想解决问题，首先就得从杨七郎和潘豹身上下手，别的不说，这一次，我不会让潘豹死，只要潘豹不死，杨家和潘家就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楚楚，你人这么好，老天一定会保佑你一生平安，得偿所愿的” “会吗？” “会的，一定会的” 就算老天不会，我也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半个小时后饭菜也都做好了，我们将饭菜端上了桌子，让大家品尝。 楚楚看了我一眼，我们相视一笑，她便弄了个巧心思。 “今天的菜是漪云和我一起做的，大家尝一尝，看看能不能尝出来哪些是我做的，哪些是漪云做的” “哎，这个好，不过，杨楚楚，要是你做的不如漪云做的好吃，看你以后还怎么吹嘘自己厨艺精湛” 听到这话，我立时心中翻了个白眼。 说这种不中听话的，又是那个二愣子，杨七郎杨延嗣。 要不是我现在只是一个丫鬟，我真想给他一拳头。 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可算是见识到了。 楚楚听到这话，更是生气，她面有怒意，朝着杨七郎怒嗔道。 “你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好吃，那你以后就别吃我做的菜” “七弟，你又惹楚楚生气，快向楚楚道歉” 说话的是杨三郎。 循着声音，我看了一眼杨三郎，虽说后来他是和飞沙寨的少当家毛小英在一起了，可在那之前，杨三郎是喜欢楚楚的。 怪不得，他是第一个出来维护楚楚的。 哎，又是三角恋 “是啊，七弟，你就不能好好跟楚楚说话吗？” 附和的是杨六郎。 “我没说她做的不好吃啊，行，是我的错，我有口无心，我向楚楚道歉” 杨七郎说完赶紧站了起来，跟站在佘赛花旁边的楚楚作了个揖。 “楚楚，是我说话不对，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楚楚侧了侧脸，没理他。 第18章 素食胜者 “哎呀，你别生气了，你做的饭是最好吃的，谁都比不上” “我可不敢生七哥的气，七哥还是赶紧坐下吃饭吧” 我看见楚楚脸上的怒意倒是没看见，倒是笑意隐约爬上了脸。 “好啦，都坐下好好吃饭吧” 佘赛花看着这两个从小斗嘴斗到大的人，也是有些无奈。 不同于其他人的热闹，五哥倒是安安静静地一直在一边看着。 佘赛花动了筷子以后，其他人才开始吃。 其他人荤的素的都吃，唯有五哥遵守佛门戒律，不吃荤食。 大家都动了几筷子以后，见他们的神情，应该是在仔细品味。 “怎么样，怎么样，觉得谁的手艺更好” 杨七郎将桌子上的菜都尝了个遍，心下有了自己的评判，就立刻出声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我觉得楚楚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就像这个红烧狮子头和粉蒸肉，火候刚刚好，感觉比以前做的更好吃了” 第一个表达自己想法的是杨三郎。 “我也这么觉得，尤其是这道红烧狮子头，尝着跟以前有些不同，楚楚，你是改良了嘛？”杨六郎也尝出了其中的不同。 “我就是改变了肉馅和其他食材的比例，还加了一种西域那边传来的调料，大家喜欢就好” 楚楚见大家喜欢吃自己做的菜，自然欢喜，还解释了一下自己改良方法。 “怪不得味道更好了，楚楚真是心灵手巧”这时杨家二郎也插了一句，夸赞楚楚的手艺。 “是啊，是啊，楚楚一向很聪慧” 我听着杨三郎这没有技术含量的夸赞楚楚的话，着实有些让人着急。 怪不得楚楚对他没有男女之情，这简直就是榆木脑袋，笨嘴拙舌的。 “我倒觉得，剁椒白菜、口味茄子和豆腐煲这几道素菜烧的很不错” 一旁一直未答话的五哥尝完以后，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听到他列出的这几道素菜，我很是开心，居然都是自己做的。 楚楚一听，竟然比我还开心，拉着我的手像是求夸奖一般。 “五哥说的这几道可都是漪云的手艺” “嗯，我也觉得漪云的这几道素菜烧的很好” 肯定的是佘赛花。 “娘说的对，漪云的素菜做的确实好，比楚楚强些，不过荤菜还是楚楚略胜一筹” 杨六郎给出了一个中肯的答案。 “那这算谁的厨艺更好啊？”杨七郎还是不死心，愣是想分出个胜负来。 “各有千秋，何必非要比个高低” 五哥说话总是这般有道理。 “好吧，分不出胜负便罢了，不过五哥，漪云烧素菜的手艺那么好，你以后可是有口福了”杨七郎又插了一句。 “要我说，是我们大家都有口福了，好啦，快点坐下来一起吃吧” 佘赛花让我和楚楚一起坐着吃，楚楚坐下后，我倒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 毕竟，我还没准备好和他们一起吃饭，所以，我正要推辞，就被佘赛花拉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许是看我有些局促，所以给我夹了好几道菜，笑着让我吃。 第19章 公主密信 佘赛花的举动，有一瞬间让我想起了我娘，我娘在去世之前，也是这么给我夹菜的。 大家心满意足地吃完饭后，就各忙各的事情了。 晚上，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正想着这一世该怎么替杨家消灾挡祸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杀手的直觉是异常敏锐的，我赶忙追出了门，发现屋顶上闪过一个黑影，门框上却插着一只飞镖，飞镖上还定了一张纸条。 我心里大概猜到飞镖上写的是什么了，当我打开纸条，看到内容的第一眼，果真如我所料。 跟上一世一样，去刺杀杨业，不一样的是，上一世我还没有来到杨家。 我将纸条点燃，看着它慢慢化作灰烬，丝毫不担心这次的行动。 因为这次的行动，必败无疑。 上一世根据辽人特务营的情报，杨业明晚会从军营中回来，带的人也不多，这也是他们当时动手的原因。 可事实证明，杨业武功高强，一手杨家枪法使得出神入化，他们一行十个人竟都败在了杨业的手下，唯有她一人逃离。 既如此，她便按着之前的计划进行，毕竟，自己现在还是辽人特务营的一员，能得到不少辽人的情报，而杨家与辽人交战多年，这些对他们定有帮助。 夜幕来临之后，我换上夜行衣，将房中的蜡烛吹灭，待到天波府众人都睡下之后，小心翼翼的翻出了天波府。 杨家众人大都武功高强，由不得我一点马虎。 我到达特务营安排好的见面地点以后，便随着他们一起在杨业必经之地埋伏。 跟上一世一样，我戴了面具，只是这次，我不会再给杨业挑破我面具的机会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杨业的轿子便从远处慢慢地出现。 我用手中的弓箭，射向了杨业的轿子，随后便带着人冲了上去。 其他人正和杨业身边的人打，而我则直接来到轿子前查看杨业，其实不用查，我也知道杨业在轿子里正等着我出手。 可是，该演的戏还是得演。 我伸手去撩轿子的帘子，杨业随即与我打了起来。 我往后一撤，杨业用真气将整个轿子爆开，这样更方便他施展拳脚与我打斗。 此时杨业身边的其他人都已被特务营的其他人杀了，我们一同上与杨业交手，杨业一人竟扛得住我们十人的共同进攻，且还处于上风。 我一边动手，一边心中在暗暗惊叹，杨家枪法，果真名不虚传。 随着特务营的人一个又一个被杨家枪刺死，我开始准备溜，直到除了我的最后一人死于杨家枪下，我果断地转身离开。 那速度，怕是杨业都反应不过来。 天波府还是那么安静，我再一次翻进了府，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摸黑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后，将其藏在了房梁上，随后才回到床上睡觉。 这一觉，便到清晨。 许是好久未曾安心睡过觉了，我醒来时，竟比往日晚了两刻，想到自己还要准备早饭，赶忙起身梳洗，随后便赶去了厨房。 第20章 成为姐妹 等我到厨房的时候，楚楚和几个小丫鬟已经在忙了，我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刚来就迟到。 我上前正准备跟楚楚打招呼，再向她道个歉，岂料楚楚眼尖，先看到了我。 “哎，漪云，你来啦，快来看看我做的这道醋藕味道怎么样？” “楚楚，我早上起晚了，不好意思啊，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忙活” “不妨事的，以前不也是我一个人给大家做早饭嘛，这都是习惯了的，再说了，还有他们这些小丫头给我打下手呢，你刚来天波府，自然需要时间适应” “楚楚，谢谢你” “谢什么，快帮我尝尝我这道酸藕做的怎么样？你素菜做的好，给我点意见”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尝了一口，品了品味道，随即点了点头。 “楚楚，你是不是放了什么新的调料了，比之前做的好吃多了” “调料还是原来的调料，只是啊，我把顺序换了一下” “楚楚，你真聪明” “漪云，这还得多谢你呀，那天我们一起做菜的时候，我看到你做那道醋芹的时候，与我之前放调料的顺序不同，我当时就留了一个心，下来以后自己研究了一番，这才有了这道改良后的醋藕，你不会怪我偷师吧” “怎么会?你这最多是举一反三，再说了，我还想多跟你学一些荤菜的做法呢，你愿意教我吗？” “当然了，漪云，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一起做好吃的饭菜给夫人他们吃” “好姐妹？” “对啊，你都不知道，夫人给老爷生的都是男孩儿，我从小就跟他们一起玩儿，可是我毕竟是个女孩子，有些事不能总跟他们一起做，有些话也不能跟他们说，所以，我真的很希望有一个姐妹，漪云，你愿意和我做好姐妹吗？” “我愿意”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楚楚是多么好的姑娘，这一世，我拼死也要让楚楚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幸福地活在这个世上。 “太好了，漪云，饭菜基本上都好了，我们准备准备给大家端过去吧” “嗯” 早上吃饭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下，杨四郎还是不在，没想到杨四郎对家里人的心结这么深，竟连坐在一起吃早饭也不愿意。 其他人是无奈和担心，杨六郎是愧疚，杨业是一脸地不满。 说实话，我真真是不喜欢杨业这个人，与他的智勇双全无关，与他的精忠报国无关，就是不喜欢他的性格，总是黑着一张脸，好像天波府的人都欠他二百块钱似的。 尤其是对杨四郎，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别说杨四郎了，换了是我，我也不想大早上地受他闲气，怕这才是杨四郎连早饭都不在天波府吃的原因吧。 早上忙完以后，我们便开始准备午饭了，和早饭不同，午饭是正餐，自然会更丰盛。 我和楚楚一边切菜，一边聊天，楚楚跟我说了很多关于天波府的事情，我就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抛个问题，时不时和她打闹两句。 第21章 当众责骂 楚楚说的最多的还是她和杨三郎、杨七郎小时候的事情，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杨七郎的事迹是最多的，说起来时，笑容也是最多的。 其实，若不是楚楚喜欢，我真不想让楚楚把幸福寄托在杨七郎的身上。 杨家众兄弟，我最不喜欢杨七郎，可能因着他是家里最小的，所以行事最是没有规矩，惹是生非，经常与潘豹争强好胜，没少惹出风波来，不然上一世，楚楚或许不是那个结局。 “对了，我听说老爷今天心情有些不好”楚楚突然转移了话题。 “老爷心情不好，为什么呀？” 不是我八卦，能让杨业心情不好的，应该是朝中的事，而我现在确实要时刻就关注朝中的事情，也方便自己找准机会改变杨家的命运。 “好像是和潘丞相在朝中吵起来了” “知道因为什么吗？” “好像又是因为辽人，总之老爷的脸现在黑的很呢” “噢，可我觉得，老爷的脸好像一直都很黑” “哈哈哈，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楚楚偷偷望了一眼后边洗菜的那些小丫头们，嬉笑着说道。 晚上，我瞅准时间，将消息递了出去，让探子营的那些人去查今天朝上发生的事情，还让他们盯着潘仁美。 第二天中午，他们就把消息打听到了。 看完纸条上的消息，我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 这皇上终究是皇上，哪怕是明知杨业忠心耿耿，可还是对杨家心存芥蒂。 消息上说，皇上在散朝以后，还特地将潘仁美召到了御书房，还跟潘仁美说什么，杨业是北汉的降臣，而潘仁美却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熟亲熟远，他心里清楚。 可我觉得，历代皇帝都深谙制衡之道，无论是潘仁美还是杨业，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一个被他用来打江山，退辽兵，一个被他用来制衡，防止其拥兵自重。 总的来说，就是将他所谓的皇位看的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下午的时候，我正好给夫人送茶，却看到夫人在练武功，她的武功确实不弱，不愧是最后名扬天下，皇帝亲赐龙头拐杖的佘赛花。 正在这时，杨家众兄弟回来了，当然，五哥不在，五哥喜欢安静，不喜被人打扰，除了吃饭时间，其他时候，都在房间里看书、打坐，然后就是在院子里练练他的五郎八卦棍。 难得的是，杨四郎也回来了，夫人问清了原由，这才清楚他们兄弟们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潘豹在街上欺负一个卖唱的女孩儿，杨七郎出来打抱不平，起了冲突，杨七郎又打不过潘豹，然后杨三郎就帮忙，最后杨四郎也掺和了进来。 结果被杨业不分青红皂白地训了一顿，让他们回来等着受罚，他们就跑来找夫人了。 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楚楚也在场，不会就是今天这件事情让潘豹注意到楚楚的吧，要真是这样那可麻烦了。 第22章 袭击皇宫 这几天一心想着辽帮的公主要来的事情，竟忘了提醒楚楚让她躲着点儿潘豹，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让潘豹对楚楚死心。 至于杨业训斥杨家兄弟这件事，我可管不了，也不没心思管，反正有佘赛花在，他们又是见义勇为，杨业没法拿他们怎么样的。 只是，辽帮的公主也不知什么时候到，如果她来了，亲自插手这边的事情，我的一些举动怕是瞒不过这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到时，再想利用探子营查消息，就很难了。 我没想到，我没有等到公主来，却先等到了她的消息，竟还是让我安排马车绑上炸药闯进皇宫，意图炸死皇帝，或者是杨业甚至其他大臣，总之就是不吃亏。 上一世，我已经这么干了，火药量十分足，最后虽然没有炸成皇宫，但还是让杨业受了不轻的伤，最后还让杨业被皇帝猜忌。 这要是以前，那她一定开心地大笑几声，可现在，她要想办法，怎么才能既不让公主怀疑，又不让杨业受伤。 随后，在准备的时候，我偷偷减了将近一半的炸药量，如此，以杨业的身手，大概是不会受伤了。 其实，我还想过另一个方法，那就是给杨业下点药，让他不能去上朝，这样那辆装满火药的马车就直接按计划闯进皇宫，炸死那个皇帝，倒也是解气。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了，毕竟现在宋朝外忧内患不少，皇帝一旦出事，朝局就会大乱，到那时，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所以，即便他再昏，再轻信奸佞小人，再防备杨家，他也还不能死。 第二天，自杨业离开天波府，我的心就七上八下的，按情理来说，杨业应该是不会受伤的，可我还是忍不住地担心，他是大宋的忠臣良将，是杨家的主心骨，还是，五哥的父亲，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他出事。 我的不安连楚楚都察觉出来了，还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我赶紧去休息，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说自己昨晚没有睡好，有些头昏，但也没回房间休息。 我手里做着事情，心里会好一点，起码还能分个心。 在我的焦急等待下，杨业终于回府了，我赶忙凑上前去，看杨业走路的步伐，还是那般苍劲有力，想来应该是无恙。 只是，杨业很是能忍，就怕他一直在坚持，怕被人知道他受伤，从而引发军心动荡。 我想去看看杨业，查看一下他的情况，却也想到，自己刚到天波府不久，在我面前，他们怕是不会说实话，只得偷偷去打听。 好在，杨四郎和杨六郎都回来了，我仔细观察了他们的脸色，倒没有一丝担忧的神色，想来是没有受伤，这下，我可算是放下心来了。 只是，杨业没事，皇帝也没事，我怕是马上就要有事了。 辽帮的这个公主，骄傲、聪明，心也够狠，在她的眼中，命令高于一切。 第23章 公主驾到 为了让探子营的人完全遵从这条指令，她竟下令让探子营的人去杀她自己，而那个怕伤了她的人，及时停手，却因此受到了处罚。 这次，她没有完成任务，怕是也会被责罚，只是，她不后悔，无论什么惩罚，她都能接受。 果不其然，几天后的晚上，我正在房间里铺床，门外便传来了声响，我立时出门查看，门框上又插着一支飞镖，我翻开内容，心下一顿。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来了。 我烧了纸条，换上夜行衣，随后便去了纸条上的地点，我一到那里，便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我赶忙上去拜见。 “属下参见公主，属下来迟，请公主恕罪” “恕罪？你要本公主恕罪的怕是不止这一条吧” “属下失职，此次行动失败，全因杨业从中阻扰，致使马车未来得及闯入皇宫，请公主责罚” “说到底还是你计划不周，你可知因为这次行动失败，国主很可能直接与大宋开战，到那时，怕是会为辽帮带来灭顶之灾，这后果，你能承担地了嘛” “公主放心，属下既已潜入天波府，定找机会重创杨家” “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去讨论意义不大，既如此，你便在杨家继续潜伏，要找准机会，让大宋的皇帝不再信任杨家，那个潘仁美不是一直和杨业不对付嘛，我们就利用他来对付杨业” “属下遵命，属下定按公主计划行事” “对了，那日闯入皇宫的探子营的那几个人身上带着的是刻有北汉字眼的兵器，若是能让宋主疑心杨业，我们这一趟也不算一无所获” 兵器？ 说到兵器，这时我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不让杨业受伤，竟忘了还有这个后患，按皇帝的性子，再加上潘仁美这个小人的中伤，杨业怕是没那么容易洗清怀疑。 “你为何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刚刚想得出神，竟忘了眼前这个心思缜密的公主，我赶忙回话。 “启禀公主，属下只是在想，光是一个刻有北汉字样的兵器，怕是还不足以让宋主疑心杨业，毕竟杨业为他们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你不必担心，自古哪个皇帝不是害怕臣子功高盖主，这一个小小的兵器一时之间或许撼动不了杨业，可它会成为宋主心中的一根刺，只要这根刺不拔，宋主心里就永远会有芥蒂，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把这根刺扎得越深越好” “公主果然深谋远虑，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便好，既如此本公主就先走了，京中探子营的人马暂时还由你调遣，有什么消息立刻传信给我，知道吗？” “属下明白，属下定会办好此事，请公主放心” “退下吧” “是” 回到天波府，再一次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却有些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那个辽帮公主说的话。 她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正因如此，我才思虑重重。 宋主疑心本来就很重，更何况旁边还有个潘仁美，如果辽帮的人再添上一把火，那杨家的劫难怕是不会少啊。 第24章 月下谈心 一时之间，我有些烦乱，这一世我来到杨家的时间虽然提前了，但是上一世我来之前杨家发生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除了策划刺杀，其他的真的不太清楚，楚楚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 要想帮杨家改变结局，就要做到两点，一是要扳倒潘仁美，二是要阻止大宋和辽国开战，可这两件事情，无论哪一件做起来都是难如登天的。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装着事情实在是睡不着，便起身披了件衣服，出了房间，想要散散心。 我走到院子的一处廊下，看着高挂在夜幕中的明月，心里的烦闷也消散了些。 望着天上的明月，想着自己此世的责任，心中有太多的话却只能埋在心里，那种感觉憋闷地很。 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它，忽然有些想知道，月亮高高挂在空中，是否也有烦恼呢？ 许是觉得夜晚没有人，心里想的话也就那么顺口说了出来。 “月亮，你高高在上，却也是孤孤单单，跟我一样孤身一人在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懂我此时的苦恼吧” “月亮并非孤单地在天上，它的身边有数以亿计的星星在陪着它，就像你在这天波府中，有这么多人把你当一家人一样” 说话的人是五哥，他一出声，我便听出来了，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心下第一反应是自己刚刚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好在，没有。 我转过身，对五哥行礼。 “五少爷，您怎么在这儿？” “漪云，我跟你说过，不要叫我少爷，叫我五哥” “五哥” 我试探着唤了一声，见他面色喜悦，心里也没来由的开心，毕竟我一直只是在心里这么叫过。 而且，我除了利用五哥进天波府外，不想跟五哥有太多牵扯。 这一世，我想替他好好守住那份出世之心，让他清清静静地过完这一生，这也是我入了天波府这么久以来，没有单独去找他的原因。 “这就对了，漪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我睡不着，出来散散心” “漪云，你若是有心事，可以跟我说，月亮离你太远了，就算它知道你的烦恼，也帮不了你，但是我可以” “五哥想多了，漪云只是一时感概罢了” “漪云，你莫要糊弄我，我能看得出，你有心事，是我把你带进天波府的，我把你当朋友，当妹妹，你有难处若不说与我听，又能说与谁听呢？” 五哥的这番话让我有些动容，鼻头竟还有些发酸。 自从成为杀手以来，我已有多少年未曾哭过了，可他却总是能三言两语便让我破防。 可我心中藏着的秘密，是注定这辈子要烂在肚子里的，便是他，我也没有办法说出去。 没办法，我只得又编了个理由，当然也不算是编的。 “我想我娘了” “原来是这样，思念亲人是人之常情，其实当你思念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在思念你” “怎么会呢，我娘都已经死了” 第25章 皇帝疑心 “就像你在这个世界上思念她一样，她也在另一个世界思念着你” “五哥，你在佛门待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人有前世今生吗？” “自然，佛门中所谓因果循环，道法自然便是如此，前世种的因，定会酿成今生的果，人人都是如此” “那如果好人前世被害死了，还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嘛？” “这倒未曾听过，不过世间多的是世人难以想象之事，若真是有，那定是老天的赏赐” “是啊，老天是眷顾杨家的” “为何说到杨家？” “我的意思是，杨家精忠报国、锄强扶弱，心存善念，老天一定会眷顾的” “杨家人做事，问心无愧是最要紧的，其他的自有老天去评判” “是啊，老天还是很公正的” 我盯着五哥的脸有些出神，五哥似是有些疑惑，我竟和他聊起了这些。 “夜深了，快去休息吧” “好，五哥，你也早点回去吧” 我回了房间，和五哥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心里的那种迷茫也消散了很多。 五哥说的对，因果循环，既然老天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那我说什么都要将杨家从死门关拉回来。 想着杨家以后一次又一次被陷害的事情，我心中渐渐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杨家不能总是见招拆招，一味地防守，这样只会一次又一次将天波府推到风口浪尖上，既如此，不如将计就计，破釜沉舟地拼一把，说不定反倒能一击制胜，再无后顾之忧。 只是，这其中的细节还需要细细谋划。 这一世我减了药量以后，杨业没有受伤，可佘赛花还是让他在家休息几天，杨业自然拗不过她，便答应了下来。 我猜想那些刻着北汉字眼的兵器既已落到了潘仁美的手里，他就不可能不做文章，所以我一早就派了人，将宫里的消息打探了出来。 我收到消息和柴王来天波府告知杨业的时间不过一前一后，我在信里知道了消息，柴王也在客厅跟杨业说着朝堂上的事情。 不出所料，潘仁美得到刻有北汉的兵器后，立马奏明了皇帝，还一口一个‘奸臣’‘忠臣’的挂在嘴边，听着惹人厌烦。 好在八贤王一直在旁边据理力争，说证据不足，可即便如此，皇帝也是一脸的不信。 最后还是柴王赶了回来，直接替杨业作保，二人一同担保，这才让皇帝明面上说了一句什么—— ‘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忠臣，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奸臣’ 谁是忠臣，谁是奸臣，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借着给杨业和柴王送茶水的时间，偷摸地听了一会子。 杨业知道皇帝还是相信他的，乐得一个劲儿地谢谢八贤王和柴王，压根没意识到皇帝的话里有话。 柴王走后，佘赛花直接浇了杨业一头冷水，说他心大，说皇帝明明是话里有话，让他不要掉以轻心。 听到佘赛花这般想法，我心里默默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佘赛花，看待问题一针见血。 第26章 我的身份 果然，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厉害的女人，这才是贤内助的典范。 佘赛花身为女子便已是远近闻名了，她若是男子，怕是就没有杨业什么事了，佘家军的名号说不定比杨业的杨家军还响亮呢。 只是杨业还是不以为意，觉得是佘赛花多心了。 听到这里，我直接朝天翻了个白眼，忠心自是臣子的本分，可也不能愚忠啊，我刚想偷摸地在心里说杨业两句坏话，却被佘赛花接下来的话给惊地噎住了。 “其实这还不是最让我担心的，最让我担心的是那个孩子回来复仇了” “什么孩子？” “还能是什么孩子，那个丢了的孩子，福如的孩子” “她？不可能吧” 杨业扶着佘赛花坐了下来，又说道， “当年在那种情况下，那个孩子能存活下来，机会是小之又小，这么多年以来，你几次三番寻找，都没有她的下落，我看她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了” “那如果她还活着呢？如果她活着的话，今年应该二十岁了，作为北汉唯一的后人，只有她才可能一心复国，而且她是满怀仇恨而来，业哥，我真的很担心” “别担心，这些都只是猜测，无法证实，不要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白担心” 杨业如此安慰着佘赛花，我在门外听得心惊胆战的。 不得不说，佘赛花这是什么逆天的第六感，怎么就能联想到我呢？我这还只是刚刚出手，身份就已经被猜出个大概了。 我叫刘漪云，是北汉皇帝刘崇之女，我的父亲是皇帝，可他暴虐无能、刻薄寡恩，甚至为保权位向契丹献媚，出卖大好河山，致使大汉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这才使得杨业带着全家投身于大宋朝廷。 那时我只有七岁，我母亲带我离开皇宫的时候，告诉我，刘崇不是我爹，赛花姨娘会来找我。 可佘赛花没有来，母亲也离开了人世，我也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以致最后落入辽人之手，成为辽国探子营的细作。 我曾一度以为，是杨业和佘赛花阴谋害死我娘，作为报效宋主的晋身之资，以为他们卖友求荣，无信无义，可等我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已经做了太多伤害杨家的事情了。 于是我怀着愧疚的心，投案自首，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杨家众人的安全，只是没想到在行刑前的那一晚，我见到了五哥。 五哥托了柴王爷帮忙，打扮成狱卒前来看我，手中还带着我喜欢的点心，只是，那个时候，我说了很多很多的混账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在了五哥的心口上。 可那时的我，早已别无选择。 佘赛花说的这些是事实，不过，她有两点说错了。 第一，我不是北汉的后人，那个奸贼刘崇根本不是我爹，这还是我娘临终前告诉我的，所以我压根不会复国； 第二，我不是满怀仇恨来的，上一世确实是如她所说，可这一次，我的心里有愧疚，有忏悔，有感激，有恩情，可独独没有恨，没有一丝恨意。 第27章 玉钗损毁 我能感觉到，她因为当年没有救下我，一直陷在深深的自责里，那种愧疚是装不出来的。 不然在上一世，我被拆穿了以后，她也不会放我离开。 赛花姨娘，上一世是我误会了，做了那么多伤害你，伤害五哥，伤害杨家的事情，可是，这一世不会了，我会用性命守护杨家，守护天波府众人的安全。 听到杨业让赛花姨娘去准备小菜，我赶忙离开，未曾想还是惊动了他们，好在我溜得快，倒没被发现。 天波府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静，这段日子，我在脑海里一步一步地完善我的计划，计划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弄巧成拙，可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就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我想到了皇帝，想到了潘仁美，想到了辽国的公主，可唯独漏算了天波府还有一个混世魔王在惹是生非。 原来杨业和佘赛花成亲的纪念日快到了，所以杨业就提前给佘赛花准备了礼物，放在了书房。 结果，杨七郎知道以后，偷偷潜入杨业的书房，想要拿那个礼物，还让杨三郎给他把风。 没想到被楚楚察觉了端倪，楚楚猛地打开书房的门，没成想打开的门正好把杨七郎撞了个正着，杨七郎的鼻子立时就红了。 楚楚和杨三郎看着杨七郎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多笑两声，就看见杨七郎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玉钗，准确的是断成两截的玉钗。 看着断成两截的玉钗，杨七郎立时就和楚楚吵了起来，怪楚楚吓他，不然他也不会把玉钗弄断，楚楚也是冤枉，在一旁边反驳边委屈。 杨三郎喜欢楚楚，自然是将楚楚的情绪都看在眼中，立刻出来打圆场，说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是怎么去解决，杨七郎和楚楚这才不吵了。 楚楚来找我，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以后，我简直想冲上去先把杨七郎这个惹祸精给揍一顿。 我知道这算不得是什么大事，也不会把天波府置身于危难之中，可我现在确实有点草木皆兵，生怕又会因此生出些别的事端。 随后，楚楚提出想去店里给夫人再买一支玉钗，赔给夫人，我便同她一起去了。 我们在店里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楚楚没多久就看中了一支玉钗。 掌柜的说，这支玉钗是古时候项王送给虞姬的信物，是千金难买的稀世珍宝，价值连城，要价一千两。 听到价格，我和楚楚都怔住了，我们俩的钱加起来连十分之一都买不起。 我倒是能从探子营的活动经费里拿出这笔钱，但是免不了会被察觉，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怎料这时，潘豹竟也来到了店里，这还是我这一世，第一次看到潘豹，跟他爹比起来，潘豹确实罪不至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作恶。 潘豹看到楚楚便上前拿过楚楚手中的玉钗，见势不妙，我立马将楚楚护在了身后。 潘豹询问掌柜的玉钗的价格，掌柜的看样子认识潘豹，知道他是丞相的儿子，家中有钱，报出的价格直接翻了一番，两千两。 第28章 店遇潘豹 潘豹听到价格倒是眼睛都没眨，还说自己什么时候买东西嫌贵，不贵的东西他还看不上。 我心里冷笑一声，可不是，潘丞相贪污的钱怕是养几个你这样的败家子都不成问题。 潘豹直接让店家将玉钗包起来，还在那儿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女，只要楚楚喜欢，他愿意将玉钗送给她’ “楚楚也是你叫的？让开” 楚楚听着潘豹这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话，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便出声制止，不让他喊她的名字。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潘豹，将身后的楚楚护得更加严实了些，心中思忖，看来果真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楚楚被潘豹盯上了。 “我不让，我不让，我就不让” 潘豹一边说话，一边还往楚楚跟前凑，听着潘豹这贱贱的话，我抬眼冷冷地问道。 “你到底让不让？” “你是谁啊，我在和楚楚说话，你插什么嘴啊，让我让开，你才要给我让开” 我冷笑一声，立时决定给他个教训。 好，不让是吧，行，我治不了你爹，我还治不了你了？ “你会让的” 我说完这句话，眼见着潘豹和他手下脸上都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只是下一秒，潘豹的脸上就被痛苦的表情取而代之。 没错，我用尽全力，重重地踩上了潘豹的脚背。 潘豹登时疼得抱着脚跳，瞅准时机，我直接拉着楚楚溜了。 说实话，要不是现在不能对潘豹下手，我真想直接给他下点药，让他在床上好好待个一年半载的，这样楚楚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和楚楚一回到天波府，迎面就碰上了杨七郎和杨三郎，他们也在想办法，只是也没什么成果。 楚楚将我们在店里遇到潘豹的事情告诉了杨七郎，杨七郎听完以后竟说楚楚应该收下玉钗，说反正潘豹有的是钱，总比他们被发现以后，被杨业揍个半死好吧，还说楚楚横插一杠子，让楚楚少管他的事。 杨七郎一说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的瞅了他一眼。 听听这话，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个女孩子能随便接受一个男子的礼物吗？ 更何况对方还是潘豹，明知潘豹对楚楚有企图，他竟还说得出这种话来，这把楚楚置于何地？ 本来我就不同意楚楚和他在一起，杨家七个儿郎，随便拿出一个，都要比眼前这个杨七郎要强上百倍。 要不是潘豹人品不好，光是看他对楚楚的心意，起码比眼前这个杨七郎要强。 可谁让楚楚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杨七郎的妻子呢？ 算了，看在楚楚的面子上，先给他些时间，他若是以后还做出伤害楚楚的事情，我一定让他知道太阳为什么是圆的。 好在，杨三郎还是个脑子清醒的，这一次并没有站在杨七郎一边。 如今，那只玉钗落在了潘豹的手里，想要拿回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需要赶紧想个办法，不然按杨七郎的性子，定会再生事端。 第29章 楚楚做赌 我想了一圈，最后还是觉得去潘府把玉钗偷出来，反正自己上一世没少去潘府，也算是熟门熟路。 虽然偷东西有些不光彩，可自己上辈子更不光彩的事都做过，也不怕这一件。 毕竟，别说没有办法告诉赛花姨娘和杨业，就算是告诉了，也不一定会花钱买下这钗子。 去要那便是更不可能了，潘豹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么一个机会，指不定会提出什么要求呢？ 所以，偷，是解决这件事最简单的办法。 可是，杨七郎连这个机会都没给我。 当杨三郎回来跟楚楚说的时候，我正好在一边，楚楚自然生气，我也没好到哪去。 原来杨七郎去找潘豹，本来是想跟潘豹好好说说，看看能不能用较少的钱将玉钗给买回来，可被潘豹伺机戏弄了一下，还说他文不成、武不就，就知道靠几个哥哥在逞威风。 结果最后两个人决定比一场，通过比赛，两个人便从对方那里要一样东西，杨七郎要的自然是那根紫玉钗，潘豹要的是楚楚，杨七郎竟直接答应了，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杨三郎第一个不答应，这才赶忙回来跟楚楚说，看看能不能一起想办法。 好你个杨七郎，竟拿楚楚做赌注，真不是个东西。 “三少爷，七少爷他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去军营了，应该是去找四弟了” “好，我知道了，多谢三少爷” 得到了杨七郎在哪儿，我转头便冲着大门走去，每走一步路，我心里的火气就往外冒一分。 刚决定多给他些时间，没成想，他这么快就挑战我忍耐的极限。 我还以为得到了杨家军的军营里才能揍他一顿，结果刚到门口就碰到了杨四郎和杨七郎。 看见杨七郎那张无所谓的脸，我的火气真的是控制不住了，我发誓，我活了两世，都没这么生气过。 我冲到杨七郎面前，阻了他的去路，就用眼睛盯着他，杨七郎看着我这副样子，还有些莫名其妙。 刚回来的杨四郎，看这情形不对，随即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俨然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杨七郎被盯着有些发毛，恼羞成怒地质问我。 “你不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漪云的做饭的丫头嘛？干什么拦着我？” “七少爷记性不错啊，我就是您说的那个叫漪云的做饭丫头，我拦着您，自然是有话要问您啊” “没看我四哥回来了，有什么话以后再问，我们着急吃饭呢” “七少爷还想吃饭，您把做饭的人都用来打赌了，还想让人家乖乖做饭给你吃，七少爷好大的脸呐” “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杨七郎，你跟潘豹打赌也就罢了，凭什么把楚楚当赌注，你是她什么人啊”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做饭丫头来质问我了，你管我什么意思，我是楚楚的七哥，我怎么就不能让她帮个忙了” 第30章 痛骂杨七 “少在这儿冲大辈儿，帮忙？帮个屁的忙，你还好意思说是楚楚的七哥，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算她哪门子的哥哥，凭什么拿她当赌注?” “我和楚楚从小一起长大，她喊了我这么多年的七哥，我怎么就不能算是她哥哥了” “呵，你还知道你和楚楚从小一起长大啊，你还知道楚楚叫了你这么多年的七哥啊，你把楚楚当赌注跟潘豹打赌，这是一个哥哥该做的事情吗？” “我——” “我什么我，杨七郎，你不是不知道潘豹对楚楚不怀好意，楚楚现在躲他还来不及呢，你倒好，上赶着把楚楚往潘豹那里送，你说，你安的什么心” “我就是一时气急了，才答应的，我当时也是很后悔的” “哟，从进门开始，我们一直在说这件事情，我可没听见七少爷您说过一句后悔的话，也没听见您有一句话表示过对楚楚的歉意，现在被我说的没脸了，你才在这儿跟我说什么后悔之类的屁话，鬼才相信呢”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跟楚楚道歉” “七少爷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别忘了，您明天还得去赴潘豹的约呢，楚楚哪有您的面子重要啊” “哎呀，不是这样的，你要相信我” “我告诉你杨七郎，赌，你已经打了，明天你赢了还有机会跟楚楚道歉，要是输了，你别说道歉，你连见她的资格都没有” 别说，看着杨七郎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心里畅快多了，楚楚这时也过来了，旁边竟还跟着杨三郎和杨六郎。 原来楚楚看我怒气冲冲地问了杨七郎的地址，怕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就赶忙跟着我，路上遇到了杨六郎。 杨六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随着楚楚他们一同跟着我，三个人便一起来到了门口。 本来是准备出来的，只是听见我质问杨七郎，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问在了楚楚的心坎上，楚楚他们这才躲在一边没有出来。 “漪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文静的女孩子，没成想，你竟如此率直，我还是第一次见老七被人说的如此哑口无言呢” “不愧是能让五哥带回来的女孩子，果真与众不同” “二位少爷谬赞了，楚楚是我的好姐妹，漪云不过是不想，楚楚被人欺负而已，算不得与众不同” 夸我的是杨三郎，附和的是杨六郎，就连一直就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的杨四郎也罕见地开口称赞了我一句。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为楚楚鸣不平，正说明你重情重义，是我见过的第一，不，是第二个有正义感的女孩儿，就冲你刚刚的这番话，你这个朋友，我杨四郎交定了” “对对对，我也要交你这个朋友” “我也要交” “我——” 最后这个声音是杨七郎的，只是他刚说了一个‘我’字，就收到了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的死亡凝视，果断选择了闭嘴。 “多谢各位少爷抬举，漪云何德何能与各位少爷做朋友” 第31章 认作义妹 “哎，漪云，我们天波府从来都不在乎身份地位这些外在的东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性格，也欣赏你的人品，若你不做我们的朋友，那便做我们的妹妹吧” 杨四郎见我拒绝，便又开口劝说。 “妹妹？”我一时有些惊讶，做朋友还说得过去，这做妹妹，也太突然了。 “这个好，我们家都是男孩儿，整个杨家也只有楚楚一个女孩儿能跟我们玩到一起，现在再加上漪云，那我们可就更热闹了” “可不是，漪云人漂亮，心也很善良，重情重义，做饭还好吃，有这样一个妹妹，那可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果然，杨三郎和杨六郎又是一阵称赞加认可，他们三个这一唱一和的，搞得我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不知该不该答应。 楚楚察觉了我的情绪，拉住了我的手，笑着宽慰我。 “漪云，你就答应吧，我们本来就已经是姐妹了，要是再有七个哥哥，那我们就是真真切切的一家人了，只有成了一家人，才会一直在一起呀” 一直在一起吗？ 说实话，我心动了。 “好，我答应，小妹漪云见过三哥、四哥、六哥” “哎，漪云，还有七哥呢？” 楚楚以为我漏了杨七郎，特意在一旁提醒了我一声。 “漪云可不敢认七少爷做哥哥，免得有一天自己也被当赌注输了出去，到那时，漪云怕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这句话一说完，杨七郎气的脸都红了，其他人包括楚楚在内，都笑了起来，杨四郎还伸手拍了拍杨七郎的肩膀，摇了摇头，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不过杨七郎还是死鸭子嘴硬。 “哼，我才不稀罕呢” 众人也没理睬他这句话，大家一起相跟着回了院子，一路上说说笑笑的，甚是开心，只留下杨七郎一个人在门口郁闷。 我和楚楚回了厨房，接着准备午饭，今天的午饭准备的很丰盛，因为杨家大郎，杨延平回来了，所以这顿饭也算是接风。 客厅里，众人齐刷刷地喊着 “大哥、大嫂”。 “三弟，六弟、七弟，楚楚，娘，我们回来了” 杨延平夫妻俩先是和佘赛花打了招呼，唠了几句家常，杨延平看见四哥在后面坐着，便朝他走了过去，问他为何不在军营。 四哥起身回答，说是专门回来给他接风洗尘的。 杨延平夸赞四哥在军营中的表现，四哥正好想问一些关于兵法上的事情，两个人见势就要讨论起来，幸得被佘赛花阻止，说军务上的事情等回了军营再讨论，在家里，就好好唠唠家常。 一家人如此便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五哥这才出现，不得不说，五哥在府里的存在感是真的低，要不是他来吃饭，怕是都不知道他大哥回来了。 “五弟，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晚才出现” “大哥，我去接你，没成想错过了，刚刚才赶回来，风尘仆仆的，便先回房间洗漱了一下，故而有些来迟了” 第32章 命中克星 “乖乖在府里等着大哥就好了，何必去接呢？多辛苦啊” “大哥，不妨事的，我不累” “是娘让五郎去接你的，五郎每天待在府里都不出门，我都替他闷得慌，这次啊，就是找个借口，让他出门散心罢了” “原来如此，娘，您这是何必呢？您想要孩儿多出去走走，孩儿一定遵命，何须您费心找理由呢？” “呐，这可是你说的噢，下次我再让你出去，你可不许找借口搪塞我啊” “孩儿不敢” “好啦，快坐下吃饭吧，你不是很喜欢吃漪云做的素菜吗？这么多天馋了吧？快尝尝” 五哥笑着应了一声，随后便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在碗里吃了起来，我手中端着碗，心却莫名的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今天的素菜没有做好，五哥不喜欢。 因此在五哥吃的时候，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好在五哥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很好吃，漪云的手艺越发地好了” 听到五哥的评价，我笑着低下了头，很是欢喜。 “好吃就多吃些” 佘赛花一脸的幸福，是啊，对一个母亲来说，有什么比和儿女们坐在一起吃饭来的开心呢？ 可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不会说话，还不知道闭嘴，譬如，杨七郎。 “五哥，出家人不是忌口腹之欲嘛？我看五哥这口腹之欲怕是与日俱增啊” 杨七郎这话一出，我下意识地瞥见五哥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才又夹了一些在碗里，只是那感觉跟之前不一样了。 刚刚心中的那点欢喜，也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 如果说之前我讨厌杨七郎是因为楚楚，那么现在，我讨厌杨七郎是因为—— 他真的很讨厌。 他们都不知道，重来这一世，除了改变杨家的命运，我没有奢求过其他的东西，包括五哥的感情。 我只想让他在他喜欢的佛门里安安稳稳地度过此生，所以我一直跟五哥保持距离，我们之间，之前是恩人的关系，现在是兄妹的关系，绝不会有其他的关系。 所以，做五哥喜欢吃的饭菜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也是我能为五哥做的，为数不多的一件事。 可现在，全被那个没有脑子的杨七郎给毁掉了，我这才明白，杨七郎这一世怕是来克我的。 “去去去，五郎还没出家呢，忌什么口腹之欲” 佘赛花一听就不高兴了，瞅了一眼杨七郎，对方自然乖乖的闭嘴了。 可我和五哥的心里，都莫名地被这句话给影响了。 “娘，我们刚回来，还没见过漪云姑娘呢” 杨延平的妻子，也就是大嫂，感觉出五哥的情绪不太对，便换了个话题。 “也对，你们回来为娘太开心，竟忘了介绍了” 随后佘赛花将视线转向了我。 “漪云，这是我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你跟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认识认识你” “漪云见过大少爷，大少夫人” “漪云姑娘快坐吧，我们天波府向来不拘这些繁文缛节” 第33章 认干女儿 我按规矩对着杨家大郎和他妻子行了个礼，杨延平说完，我便准备坐下了，哪成想屁股还没挨着凳子，杨四郎就出声制止道。 “小妹，礼数没有问题，可称呼错了，怕是得重来一遍” 听到四哥的话，我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竟是真的想认我做义妹，不然不会在这么多人，尤其是佘赛花在的情况下喊我小妹。 佘赛花有些茫然，看了看我，又看向了四哥询问道。 “四郎，你刚刚叫漪云什么？是为娘听到的那个意思嘛？” “娘，您没听错，我叫漪云小妹，我们几个已经认了漪云当妹妹了” “是啊，娘，漪云都喊过我三哥了” “也喊过我六哥了” 四哥说完，三哥和六哥也站起了身回道。 “是啊，夫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楚楚可以作证” 楚楚冲我笑了一下，随后也站了起来。 佘赛花有些疑惑，望着站起来的四个人。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就上午的时候，我们看漪云很合眼缘，就认她做妹妹了”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这一句大家回答地格外统一，看来大家都还是帮着那个讨厌的杨七郎隐瞒玉钗的事情。 杨七郎也知道大家的心意，所以识趣地一直在低头扒饭。 “娘，你不会生气吧？” 杨六郎试探着问了佘赛花一下，毕竟，认义妹这种大事，还是得提前告知父母才是礼数。 “你们真是？让为娘怎么说呢？” “娘，你真生气了？” “是啊，我很生气，我非常生气” “啊，为什么呀？您不喜欢漪云啊？” “谁说我不喜欢漪云？漪云又漂亮又能干，心灵手巧，她一来我就觉得像是似曾相识似的，我很喜欢她” “那您怎么还生气呀？” “你们说我为什么生气，我可是一早就想着收漪云做干女儿的，本来想着等她在天波府熟悉了，我们感情再近一点就跟她提这件事，结果你们倒好，先认了漪云当妹妹，为娘反倒是落后了一步，你说，我能不生气嘛？” “娘，您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您刚刚都吓到我们了” “是啊，娘，我还以为您不喜欢漪云呢，您看漪云妹妹的脸色都不好了” 一旁站着的我，一直听着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说实话，我确实也被吓到了，吓得还不轻，听到最后才松了一口气。 佘赛花看我确实脸色有些不好，便起身走到我的身边，拉起了我的手，对着我说。 “漪云，不知怎的，一直以来我都对你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如今，你既已认了四郎他们做兄长，那可否认我做干娘呢？” 看着赛花姨娘的眼睛，我像是从中看到了我娘的身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久违的母爱。 或许，老天真的是在补偿我，我的眼中含着泪，不自信地又问了一遍。 “夫人，您说的是真的吗？我，我真的可以吗？” “傻孩子，自然是真的，你可否叫我一声干娘？” 第34章 醉倒在地 “干娘” 我难掩心中的激动和喜悦，像小时候抱着娘亲那样，抱着赛花姨娘，不，现在应该是干娘了。 干娘拍了拍我的肩膀，拉着我的手，带我面向饭桌上的其他人，宣布道。 “从今天起，漪云就是我佘赛花的干女儿了，是我们杨家的一份子，你们大家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随后又对着自己的几个儿子说道。 “你们几个现在可是有妹妹的人了，要多关心她，不可再像之前似的只顾自己贪玩胡闹” “既如此，我们几个敬漪云妹妹一杯吧，正式欢迎她加入杨家” 杨六郎拿起酒杯提议，见状我赶忙举杯。 “应该是小妹敬诸位兄长一杯，小妹先干为敬” 话音一落，我一杯酒下肚，喝的有些猛，辣的胃里有些烧的慌。 毕竟，作为探子营的探子，是不允许喝酒的，喝酒难免会误事，所以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我几乎滴酒不沾，酒量委实算不上好。 其他人见我这般豪爽，也纷纷干了，随后大家便一起坐下吃菜。 对了，五哥一直以来都是喝的山楂茶，他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了。 吃完饭，在回房间的过程中，我渐渐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脚步虚浮，看东西都是七倒八歪的。 我知道，定是那杯酒的缘故，不得不说，这酒量还真是得练，这不练就是一杯倒，自己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我暗自思量，现在得赶紧坚持着回房间，不然我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了。 我终究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也低估了酒的后劲，在原本就醉的睁得不大开的眼睛里模糊地看见面前的路上出现了一双鞋子的时候，我终是闭着眼倒了下去。 倒下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那人身上的味道只觉熟悉，大脑却实在没有力气去想这个怀抱属于何人，就那么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饭后了，我刚坐起来，楚楚便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见我醒来，很是开心。 “漪云，你醒啦，太好了，你要是再不醒啊，我都准备去给你找个大夫了” “我酒量不太好，喝一杯就醉了，不妨事的” “没事就好，夫人刚刚还问我你醒了没有呢，你先洗脸，我去给夫人回个话” 楚楚作势就要走，我急忙喊住她。 “楚楚，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申时了吧” “那岂不是比赛快开始了？” “算时辰，已经开始了” “那你怎么不过去看看，你不想知道杨七郎能不能赢吗？” “你醉成这样我不放心，再说了，输也好，赢也罢，我只需知道个结果就行了，何必去看过程呢？” 闻言，我翻身下地，抓住楚楚的肩膀，义正言辞的告诉她。 “楚楚，你必须去，杨七郎把你当赌注，你就要亲眼看着他为你拼尽全力，反之，他若是没有做到，你也能死心，不是吗？” “漪云，我——” 第35章 女扮男装 “楚楚，你放心，就算潘豹赢了，我也有办法让你全身而退，这一次，你不如就当是考验他，你不想知道，你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吗？” “好，我去，可是你刚醒，还需要人照顾” “哎呀，我就是喝醉了，又不是生病了，更何况现在我已经醒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快去吧，再晚的话，他们比赛可就要比完了” 楚楚离开后，我立刻开始洗漱，换了衣服以后也离开了天波府，赶到了比赛的地点。 等我过去的时候，第一场已经开始了，但好在还未分出胜负。 按照比赛规则，比赛共分三轮，第一轮比马术，第二轮比拳脚，第三轮比兵器。 第一轮的要求是，比赛者骑马去云来酒店，取一坛酒，先到者为胜，但酒必须一滴都不能撒，否则无效。 当杨七郎拿着一坛酒回来的时候，我心下松了一口气。 杨七郎还算争气，起码第一局赢了。 楚楚更是开心，和杨七郎又是鼓掌又是拍手的。 裁判宣布第一轮杨七郎胜。 看着台上的裁判，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思索间余光瞥见了四哥，脑中一瞬间就认出了那个裁判。 潘仁美的女儿，潘豹的妹妹，也是四哥的心上人，潘语嫣。 怪不得那天在门口，四哥说我是他见过的第二个有正义感的女孩儿，原来第一个在这儿呢。 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认识了，潘语嫣女扮男装和四哥结交，两个人定是在这个过程中产生感情的。 四哥的心思细腻，定是知道潘语嫣是女儿身了，只是我看潘语嫣还不知道四哥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事了。 也对，像潘语嫣这种小白兔，怎么能瞒得过四哥这个狡猾的狐狸呢？ 要真是如此，那四哥对人家的心思，怕是早就昭然若揭了。 不过，因着潘家和杨家两家的隔阂，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根本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 想着他们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他们的感情却更为坚固，这份生死相依的感情，是那么地令人羡慕。 这一次，我非要让四哥将潘语嫣风风光光地从潘家给娶回来，让她名正言顺地做我四嫂，不过这件事怕还是得好好想想，潘豹最是疼他这个妹妹，或许他会成为促成这件事的关键。 此时潘豹正骑着马也赶了回来，手中没有酒坛，想来是路上打碎了，不过，第二轮比拳脚，潘豹的武功和杨七郎比起来是略胜一筹的，所以第二轮的胜负还未可知呢。 潘语嫣再次承担起裁判的任务，宣布第二轮的规则。 “第二轮，拳脚比赛，规定不许使用武器和暗器，现在开始” 潘语嫣话音刚落，杨七郎和潘豹便扭打了起来，几个回合之后，杨七郎被摔倒在地，紧接着三哥和六哥赶了过来，在台下给他加油。 许是杨七郎知道自己在拳脚上占不到什么上风，所以就换了战术，不跟潘豹硬碰硬地打，而是选择了摔跤的方式。 第36章 玉钗到手 没两下，两个人都是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挟制着对方，还互相掐对方的脖子，就这么一直干耗着。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累的够呛，可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谁都不肯认输。 对杨七郎来说，他赢了，不仅不用将楚楚输出去，还能拿到紫玉钗，而他输了，他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对潘豹来说，他输的起，可他必须赢，输了他也就输个紫玉钗，可赢了，他就可以得到楚楚。 两个人一直僵持不下，潘豹的手下先是给他喂水，后又给他喂饭，杨七郎这边也没亏着，三哥给他喂水，六哥给他扇扇子，吃饭的时候，三哥喂牛肉，六哥喂米饭。 眼看着太阳就快落山了，台上台下好多人都犯了困意，打起了哈欠，更有一些已经睡着了，尤其是台下的观众，几乎都离开了。 潘语嫣看着自家哥哥身体已经僵硬地不行了，直接命令手下人分开他们，带潘豹去回春堂看郎中，楚楚和三哥他们也赶紧带着杨七郎去看郎中。 两个人分开以后，竟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那个样子别提有多滑稽了。 潘语嫣随后便也准备离开，却不想此时听到了四哥的声音。 四哥一直在台下的一个柱子后观察着比赛的情况，所以台上的人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他的。 不过，我选的位置比四哥的还要隐秘，不仅能看清台上的情况，还刚好能看到柱子后的四哥。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于是，我果断地选择留下来听听墙角，再说了，我得知道他们感情发展的程度，才能更好的帮他们不是吗？ “比赛还没有结束呢，就想走啊” 四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倚在柱子后面，出声道。 潘语嫣自然是不甘示弱。 “我可没想走” “那我们把比赛继续下去” 好家伙，我一直以为是朝夕相处的感情，没成想还是打架打出来的感情，四哥喜欢一个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两个人站上了擂台，潘语嫣先开口。 “第三轮比兵器，你代表杨家，耍你的杨家枪给我看” 四哥没有作声，转身就去一旁摆着的一排枪里，选了最称手的一根，潘语嫣选的是惯常用的剑。 兵器一拿在手里，两个人就打了起来，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比试，几个回合过后，终究是四哥的杨家枪占了上风。 只是两个人，赢有赢的开心，输有输的开心。 四哥询问比赛的奖品是什么，潘语嫣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盒，扔给了四哥。 四哥一打开，果然是那只紫玉钗。 我以为这就完了，没成想，四哥却开口询问自己的玉佩呢？ 潘语嫣没有回答，直接跳下擂台，边跑边告诉他，让他晚上到云来酒家就知道了。 我眼瞧着，四哥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还别说，看了这一场比赛，起码我知道，四哥和潘语嫣在一起一定很开心。 因为即便是在打斗过程中，我都能感觉到，四哥对潘语嫣的那种宠溺和纵容。 第37章 四哥苦闷 那种止不住的开心，才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样子，无论做什么，哪怕是切磋武艺，都洋溢着幸福。 四哥望着潘语嫣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开，这种神情，是我从未在天波府见过的。 想到杨七郎还在回春堂里看大夫，我虽懒得管他，但三哥和楚楚他们都在，我得去告诉他们紫玉钗已经到手的事情，免得他们担心。 回春堂不远，我又用了轻功，所以没多久就到了，只是刚到门口，就听见楚楚着急地说。 “糟了，今天是老爷和夫人的成亲纪念日，这七郎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办哪？” 我正想现身，没成想三哥直接扛起了杨七郎，三个人匆匆地往家里赶，我想着既然他们已经准备回去了，我便先一步回府，毕竟纪念日总得赶紧准备宴席啊。 我一回府里，就直接去了厨房，赶紧开始准备饭菜，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干娘庆祝，自然不能误了时辰。 没多久，楚楚就回来了，我们一起忙活，楚楚说他们背着杨七郎刚一进府，就被干娘给撞上了，吓得三哥直接把杨七郎给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倒把连大夫都弄不醒的杨七郎给摔醒了，杨七郎一睁眼就看见自己母亲大人那张威严的脸，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乖乖地跟三哥他们站在了一起。 以干娘多年的经验，她心里清楚，他们肯定又犯什么事了，只是今天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她没心情同他们计较，随后便回了自己房间，留下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楚楚看了他们几个一眼，想到自己还没有准备饭菜，就赶忙来厨房准备宴席了。 我和楚楚都是干惯了的，所有饭菜的材料、火候、时间长短我们都一清二楚，再加上有其他的一些小丫头帮忙，宴席很快就做好了。 我去找干娘，想要询问一下，什么时候开席，结果正好碰到四哥来找干娘，我就在一边等着，本想着等四哥和干娘聊完以后，再过去，却听到了四哥和干娘的对话。 离得有些远，具体的没怎么听清，只是大概知道是四哥和杨将军又起冲突了，说是两个人意见不合，却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对方是错的。 干娘一直在开解四哥，只是四哥的脸上仍旧是颓废的神色。 临走之前，将赢来的紫玉钗交给了干娘，说是干爹送她的成亲纪念日礼物，还说干爹一向不懂得当面表达自己的情感。 佘干娘自然知晓自己丈夫的性格，不由得又想到三哥，说三哥的性子是最像干爹的。 四哥将紫玉钗交给干娘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干娘在院子里正准备回屋，结果发现杨七郎又在一边鬼鬼祟祟的。 她告诉杨七郎，等干爹回来就可以开饭了，让他消停点儿，哪都不许去。 既知晓了什么时候开席，我便不需要再过去问干娘一遍了，转身回了厨房，将开席的时间告诉了楚楚，心里却一直想着四哥苦闷的样子。 第38章 矛盾由来 “楚楚，我有点事得出去一下，我这里还有两个菜在灶上，你帮我看一下” “行，交给我了，你去吧” 我离开厨房，径直来到了四哥的房间，我敲了敲门，出声询问。 “四哥，你在嘛？我是漪云，我有事找你” 我听见房间里面传来了起身的声音，没多久，四哥就把房间门打开了。 “漪云，是你啊，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四哥，当然是重要的事，方便的话，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 我和四哥并排走着，四哥还是那般心绪不宁，一脸忧愁的样子。 “四哥，你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如果有的话，不妨跟小妹说说，小妹说不准可以帮你呢” “是军营里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能帮什么忙啊” “四哥这便是小看人了，女子怎的就不能帮忙了，远的不说，干娘不就是一代巾帼英雄嘛，漪云虽比不上干娘的智慧与谋略，但是听一听总还是可以的吧，四哥如此苦恼，必定身处其中，既如此又怎么跳到局外来看待事情呢，而漪云本就在局外，就算不能给四哥解决问题，说不定可以给四哥提供新的想法呢？” “你呀，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也罢，此事确实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你若是有更好的主意，我定是要感谢你的” 四哥将事情说了一遍，还问我，他这样做，是否做错了？ 我这才知道他和干爹发生矛盾的原因了。 原来军营里有些老兵为杨家军，为大宋奉献了一辈子，如今年老体弱，无妻无子，孑然一生，没有办法再上阵打仗了，便留在杨家军里做些后勤之类的工作。 但是按照大宋律例，这些人是不能领军饷的，而且不能在部队继续服役，应当让他们离开军营。 所以四哥就向干爹提议，让那些人离开军营，结果遭到了干爹的强烈反对。 干爹说那些老兵当兵当了一辈子，没有一亩三分地，离开军队就没有了唯一的经济来源，要是让他们离开军队，无异于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四哥说那些老兵按照大宋律例是不能领军饷的，说干爹这么做是假公济私，是违反大宋律例的。 结果从大哥的口中知道，那些老兵所谓的军饷都是干爹用自己的军饷补贴给他们的。 听完四哥的叙述，我第一反应是—— 怪不得天波府这么穷，连买个簪子的钱都出不起，就干爹这么个贴补的办法，能维持杨家这么一大家子人的生计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干爹的这种重情重义的做法确实值得敬佩。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四哥，不论从军法上还是从大局上，你做的都是对的，可是从情感上，干爹做的也是对的” “那到底谁错了？” 说实话，这个问题在上一世看见他们离开人世的时候，我也问过自己，他们有何错，竟要遭此灭顶之灾。 我叹了口气，以活了两辈子的经验跟四哥分析起了这件事。 第39章 柳暗花明 我叹了口气，以活了两辈子的经验跟四哥分析起了这件事。 “四哥，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能光用对错两个字来衡量，若凡事都是非黑即白，那人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和遗憾” “对错无法衡量，那情与理呢，这二者真的就无法兼顾嘛？” “四哥可想过兼顾的法子嘛？” 面对我的问题，四哥有些挫败。 “想过，但我想不出来” “四哥一向心思缜密，怎得这次如此冒进，你想兼顾的法子是在你向那些老兵说明前还是说明后？” “说明以后啊，就是因为我说了他们不同意，所以才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啊” “那四哥想过没有，如果你在说明之前就想出了兼顾的法子，既能成全情，也未失了理，到那时你再去说，是否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了” “你说的对，此事是我太过心急了，可如今后果已经造成，我不想寒了杨家军众将士的心，又不能不为大局考虑，真是进退两难啊” “四哥不必如此苦恼，漪云有一法子，可帮四哥解决眼前困境，既能保住情，又不失了理” “你真有法子？” 四哥的眼中冒出了欣喜，我一见四哥情绪大好，便顺势卖了个关子。 “若是我帮四哥解决了这件事情，四哥可想好怎么谢我？” “若你真能帮我解此困局，四哥定有重谢” “一言为定” 我狡黠一笑，凑近四哥的耳朵，将办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听完以后，四哥立马就像是换了个人，之前愁云惨淡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漪云，还是你聪明，四哥甘拜下风” 看着四哥这少见的欢喜雀跃的模样，我心中也一阵高兴。 “四哥说笑了，漪云不过是置身事外，看事情客观一点罢了，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四哥只是身在局中，一时看不破罢了” “无论如何，这次真的多谢你了，既如此，那四哥就先去办这件事了，等事情解决了，四哥再好好向你道谢” “可是一会儿就要开席了，不如明天再去吧？” “娘亲肯定是要等爹回来才开席呢，我速去速回，不会误了的” “那便好” 四哥走后，我在院子里又坐了一会儿，心里也很满足，能切切实实帮上四哥的忙，也算是不枉我又来这世上一趟了。 到了饭点儿，我和楚楚将菜端上了桌，只是等了好久，就连出去办事的四哥都回来了，干爹还是没有回来，干娘的脸色也有些不悦。 其他人都在宽慰干娘，说已经让大哥去找干爹了，干爹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就杨七郎在一边说干爹铁定在军营有事，不回来吃饭了。 在场的除了干娘，其他人都知道他不敢等干爹的原因，不就是还以为紫玉钗没有拿回来，怕被干爹揍一顿嘛。 楚楚在一旁一边给干娘揉肩一边安慰干娘，干娘也不想大家一直等着，怕到时候饭菜都凉了，干爹也回不来，随后便准备和大家先吃。 第40章 宴席聚首 话音刚落，干爹和大哥就一起回来了，众人见状立刻起身。 干爹径直开口跟干娘道歉，一点都不含糊。 “赛花，实在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你说你哪次不是回来晚啊” “军营里实在是有些事情，我是脱不开身呐” “反正你每次都是有理由的” “赛花，今天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 这时，大哥也开口替干爹求情，说干爹确实在军营里有事。 我在一旁看得分明，干娘在看到干爹回来的那一瞬间，嘴角的笑意是掩盖不住的，只是因为干爹迟到，所以跟干爹耍性子呢。 干娘也知道自己丈夫的品行，肯定是有事，不会欺瞒她的，便松了口，随后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 干爹先是给干娘夹了一个干娘爱吃的虾，然后才开始吃饭，一家人动起了筷子，很是热闹。 晚上吃完饭，我和楚楚在院子里散步，结果发现三哥和六哥又跟杨七郎在干爹干娘门口鬼鬼祟祟的，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紫玉钗的事情呢。 要是只有杨七郎一个人，我才不说呢，可总不能连累三哥和六哥一起被骂吧。 我拉着楚楚上前，准备跟他们说清楚，结果还没等我们走过去，他们就跌进了房间。 我暗叫一声糟糕，快跑着过去，发现干爹干娘正看着地上齐刷刷倒下的三个人。 三哥他们也顾不得疼痛，拉着干娘就往外走，美其名曰给干娘准备了惊喜，结果被干爹拉住了，说是应该是他先给干娘礼物的。 干爹走到原先放礼物的地方，却找不到自己准备的礼物了，正奇怪呢，干娘却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四哥给她的那个锦盒。 干爹一看见盒子，以为干娘已经找到了，便让她打开看看，干娘打开锦盒，将里面的紫玉钗拿了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三哥他们一看见，瞬间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了，都纷纷擦着自己脸上由于紧张冒出的汗。 从一开始地想方设法拒绝干娘打开，变成了一个劲儿地夸干爹会选礼物，夸干娘戴着好看。 尤其是杨七郎，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护住自己那个挨揍的屁股了。 我和楚楚在门外将屋里的情形尽收眼底，见事情已经解决，也替他们松了口气，我们相视一笑，便准备一同回房间。 结果在路上碰到了四哥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我心想事情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四哥为何深夜在院中，四哥的状态楚楚也看出来了，还问我知不知道四哥为何事发愁。 我摇了摇头，想着，难不成筹钱的事情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不一会儿，我们就看见干爹来到了五哥身边，这一次，他没有疾言厉色地斥责五哥不通情理，而是称赞他做得对。 五哥也知道自己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有些鲁莽，也表明自己认错的态度。 父子二人心平气和地谈论着老兵的去留问题，他们父子二人都心知肚明，那些老兵必须得走，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第41章 假紫玉钗 那么如何安置老兵，便成了最重要的问题，安置自然要有安置费，可天波府现在的经济状况确实不容乐观，实在拿不出钱来，这也是四哥苦恼的原因。 不过，我已经将筹钱的办法告知了四哥，四哥应该这两天就能拿到钱了。 “现在老兵要走，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多给他们一点儿遣散费的，可是军队上的钱不能动，府里又拿不出多余的钱来，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爹，你放宽心，我已经想到筹钱的办法了，不出三日，我就能拿到钱，这样就能安置那些老兵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四郎，你想了什么办法能在三日内筹到需要的钱？” “爹，您放心，这办法绝对不会违反军纪，您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那些老兵安安心心先在军队住着，我怕他们因为不想拖累您偷偷离开，那我们就真的是愧对他们了” “这一点你放心，交给爹了” 这时干娘走了过来，对他们父子两人说道。 “你们父子两人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们也是，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好在总归是想到办法了，我们杨家绝不能亏待那些老兵” 说话间，干娘拔下头上的那只紫玉钗，将它递给四哥，说是让把它当了，换成钱分给那些老兵。 见干娘要当掉紫玉钗，我觉得事情可能要败露，倒不是杨七郎弄坏玉钗的事情，而是，我大概猜到，杨七郎弄坏的那支玉钗很有可能是假的。 毕竟，照干爹的性格，自己的军饷怕是都补贴那些老兵了，手里可不像个有钱买真的紫玉钗给干娘的。 只是，若是让干娘知道了，免不了要生干爹的气，我来不及思索，就跑到他们面前，楚楚也紧随其后。 “漪云，楚楚，你们两个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怎么会在这儿？” 干娘见我们突然出来，有些奇怪。 “呃，干娘，我和楚楚睡不着，就出来散散心，说说姐妹之间的悄悄话” “嗯，对，夫人，我们就是正好走到这儿的，见你们在说话，就没打扰” “那你们现在出来是？” 我看了干爹一眼，脑中迅速想出了说辞。 “干娘，是这样的，刚刚我和楚楚大概听到了事情的全过程，筹钱的事情确实刻不容缓，但是四哥不是说了嘛，他已经想到筹钱的办法了，这紫玉钗毕竟是干爹送您的纪念日礼物，意义重大，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要当掉为好” “是啊夫人，这毕竟是老爷的心意，就这么当掉岂不是太可惜了？” “楚楚她们说的对，娘，您还是先留着吧，我有把握在三天内筹到钱的” “是啊夫人，这也是为夫的一番心意，你就收着吧” 我们四个人都在劝干娘不要当掉紫玉钗，干娘拗不过大家，便收了起来，但也跟四哥说好，一旦筹到的钱不够，立刻把紫玉钗当掉，四哥也答应了。 随后，干爹便扶着干娘回房间了，我和楚楚也正要离开，已经和四哥道了别，走了有三四步。 第42章 云来酒家 脑中忽地一个激灵，顿时停住了脚步，想着想着这个时辰，立刻转身朝向四哥着急地问道。 “四哥，这个时辰，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云来酒家赴约嘛？”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潘小雨还等着我呢，漪云，多谢你了，我得先走了” 四哥着急赴约，也未曾怀疑，我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漪云，你怎么知道四哥有约啊，刚刚四哥说什么，潘小雨还在等他，潘小雨是谁啊？” 楚楚疑惑地问我，我狡黠一笑，冲着楚楚挑了挑眉。 “你不好奇四哥是怎么拿到紫玉钗的吗？”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七郎和潘豹都倒下了，紫玉钗是怎么到四哥手里的？” 我拉着楚楚往回走，路上跟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告诉楚楚，在她离开以后，我也去了比赛地点，只是我到的有些晚，等我到了以后，就看见她和三哥六哥他们扛着杨七郎去回春堂。 本来是准备走的，哪承想看见四哥也在那儿，我就留了个心眼，没立刻离开，这时才知道四哥居然和那个裁判认识，好像还很熟的样子，那个裁判就是潘小雨。 潘小雨代表潘家，让四哥代表杨家跟他比试，四哥赢了，所以潘小雨便把紫玉钗给他了。 然后我就听见潘小雨约四哥晚上在运来酒家碰面，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给他，所以我看见那么晚了，四哥还在府里，再想到那件事情，就提醒四哥了。 我没告诉楚楚，潘小雨是女儿身，也没说潘小雨就是潘语嫣。 毕竟，现在连四哥也还只是知道潘小雨是女儿身，还不知道她是潘仁美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四哥刚刚那么着急的样子，他一定很看重潘小雨这个朋友” 想到他们俩的关系，我跟楚楚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对，很看重，说不定以后我们有机会能和潘小雨朝夕相处呢” 意料之中，楚楚对这句话有些不甚理解，但也没有再问。 三天后，四哥按照我说的方法，筹到了不少的钱，分别发给了那些老兵，那些老兵有了这笔安置费，就算是离开军营，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事情解决以后，干爹和干娘也放下了心，一家人轻轻松松的在一起话家常。 干爹谈起此事，对四哥大加赞赏，说四哥此次做的很好，其他哥哥们也在夸赞四哥，我在一旁很是为四哥开心。 岂料四哥站起来，手中拿着茶杯，对着在座的大家开口。 “这次妥善安置老兵，最大的功臣不是我，而是漪云，办法是漪云告诉我的” 听到四哥突然提及我，我就知道自己又得被迫出一次风头，我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强颜欢笑四个字来形容。 “你喝不了酒，四哥在这里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感谢你的锦囊妙计” 看着四哥这一副感激的样子，我实在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第43章 乱点鸳鸯 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感觉这茶比以往的似是苦了许多。 四哥呀，我单独告诉你解决方法，就是不想出面嘛，我出的风头越多，得到的关注就越大，这样我以后暗自行动很不方便的啊。 不过转念一想，四哥的心气那么高，那么骄傲。 是他的功劳，他会心安理得的接受称赞和表扬，可若其中不单单是他的功劳，他也不会占为己有，这才是杨四郎的真性情。 想明白这些，我也就大方了起来。 “四哥，你过奖了，我只是提出方法而已，真正为那些老兵去做这些的是你，再说了，我这哪称得上是锦囊妙计，顶多算是雕虫小技，四哥可不要言过其实噢” “漪云，还是你出的主意好，你说得对，光是给他们安置费还不够，发布军文，让各地的保甲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妥善安置他们的生活，这才是保证他们以后生活的重中之重，这一点，你比我想的周到” “原来是这样啊，漪云，你帮了四郎就是帮了杨家，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你” 干杨业话说的倒是没错，但是我听着怎么有些不是滋味呢？ “干爹不必客气，干娘既认了我做女儿，几位哥哥也待我极好，既成了一家人，便当同忧共虑，不是吗？” 没错，我这话就是说给杨业听的，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了，杨七郎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遗传的杨业。 干娘自是听出了我的话中之意，也知晓自己丈夫不会说话，便出来打圆场。 “是啊，本就是一家人，何须客套，再说了，漪云也是因着四郎帮的忙，要感谢，也是四郎自己感谢才有诚意，你就不要跟着操这份心了” 杨业被干娘说的，赶忙开口称是。 “漪云，这次你真的帮了四哥一个大忙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准备一份礼物作为答谢” “那漪云就等着四哥的谢礼了” 我和四哥相视一笑，真真是有种知音般的感觉。 只是，在我坐下以后，我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大家都在打量我们似的。 尤其是我的眼神触及五哥的那一瞬间，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我向四哥投去疑惑的目光，四哥与我一样，也是茫然。 我们眼神交流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莫名其妙。 若是我此刻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一定大喊着： 冤枉啊—— 我们的茫然没多久就得到了解答。 “四哥，漪云，你们其实可以收敛一点儿，真都当我们是傻的，看不出来啊” 杨七郎那个瘪犊子玩意儿，半张脸都埋在碗里了，居然还能捋直舌头蹦出这么一句话。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两两相视一笑，像是察觉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一样，就剩我和四哥面面相觑，两张脸上都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和四哥之间眼神的交流，在他们看来竟完全变了味道。 碍于干娘他们在场，我不得不忍住自己的脾气，不然我非得直接上去揍他一顿。 第44章 心有所属 “七弟，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四哥，你和漪云之间的事情就不要瞒着了，我们早就看出来了好嘛，你们之间的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真的是让我们好生羡慕啊” 看出你个头。 含情脉脉你个头。 羡慕你个头。 “你们误会了，我跟漪云就是普通的兄妹之情，没有其他感情的” 四哥一开始还只是怀疑大家误会了，所以出声又问了一遍，现在他已经是确定是大家误会了，赶忙站起来澄清。 “是啊，我和四哥之间清清白白，我发誓，我对四哥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我也发誓” 我和四哥两个人在大家面前各自举着手，像极了小孩子做保证的样子。 但也是没办法，我怎么跟他们解释，我和四哥都各自心有所属了啊。 好家伙，这哪是话家常，分明是审犯人，被告还是我。 “好啦，你们不要闹了，尤其是你，七郎，越发地没规矩了，连兄长的玩笑都开” 干娘是过来人，看着我们两个这种生怕别人误会的样子，也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其他情意。 “娘，我没开玩笑，你不信你问大哥，问三哥，问六哥，他们都看出来了，对，还有五哥，五哥肯定也看出来了” 杨七郎还在那儿辩解，觉得自己没看错。 我没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握紧了拳头，但凡现在没有其他人，我铁定上去揍得他，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是谁。 杨七郎连自己的感情还看不明白呢，还在这儿大言不惭地乱点鸳鸯。 尤其是，他还提到五哥，我这才想起刚刚坐下的时候，五哥看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了。 敢情他和杨七郎那个傻蛋一样，认为我喜欢上四哥了？ “我没看出来” 五哥扔下这一句话，便继续转他手中的佛珠了，仿佛未曾开口似的。 听到五哥否认，我心下一松，可杨七郎还不死心，给五哥找借口。 “五哥一心都是佛法，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没有看出来，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三哥和六哥他们都是看出来的，三哥、六哥，快告诉娘，你们明明也是看出来的” 除了杨七郎，其他人都已经意识到，现在不适合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不然就是徒增尴尬，所以都是在下意识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被杨七郎突然拉出来的三哥和六哥，只能硬着头皮，支吾了半天，说了两句模棱两可的话。 “我好像也没有那么看出来” “我也是，主要我没怎么注意看啊” 这次轮到杨七郎跳脚了，也顾不得干爹和干娘还在，就冲着三哥和六哥质问道。 “你们怎么这样啊？你们刚刚还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啊，这么现在一个个又都不认了” 杨七郎，闭嘴吧你—— 我觉得，大家现在心里和我想的是一样的，都希望找根针线，把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给缝起来。 “够了，在这里胡说八道，大放厥词，没完没了，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啊” 第45章 不做四嫂 不愧是一家之主，这气势到底是不一样，干爹这话一出，杨七郎瞬间就跟鹌鹑似的，乖乖站直了，等着挨训。 “你爹说得对，这件事既然四郎和漪云他们两个当事人都否定了，那自然就不是真的，漪云作为女孩子，名声何等重要，岂能胡乱污蔑，七郎，还不快跟漪云道歉，身为兄长，你看你哪有个做兄长的样子” “我才不道歉呢，再说，她也没叫过我哥，我算哪门子兄长” 杨七郎小声反驳。 好在，在座的大都是习武之人，听力总是比一般人要强些，所以，他的嘀咕，大家也听的一清二楚。 “你还敢顶嘴，你道不道歉？” 杨七郎最怕他爹了，眼瞅着干爹就要发脾气，随即也顾不得面子了，冲着我就鞠了个躬，还言不由衷地跟我赔罪。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向你赔不是” 当着干爹干娘的面，我自是不能拒绝他的道歉，我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七少爷的道歉，漪云收下了，七少爷放心，漪云绝对没有做您四嫂的打算，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老七，还有我呢，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嘛？” 果然，四哥也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主儿，这不？都不用秋后，有账现在就算了。 “四哥，咱俩可是亲兄弟，跟我就别计较了吧” 杨七郎自是不敢跟四哥硬碰硬，只得服软求饶。 “我计较，我要再不计较，由着你胡说，我怕是明天连孩子都有了” 听到这话的人，大家都没忍住笑了。 说实话，还真不是四哥信口开河，以杨七郎这捕风捉影的性格，保不齐真的哪天凭空冒一个孩子出来，那真真是吓死人了。 在天波府的日子过得就是这么简单而充实，没多久，我就听闻杨家开始招兵了，告示贴在城门口多日了，已经有不少人报名了，而负责训练这些新兵的就是四哥。 自从上次杨七郎闹完那一场乌龙以后，我已经有好多天没见过四哥了，一方面是我自己刻意避免和四哥碰面，另一方面是四哥最近在军营训练新兵，确实很忙，几乎都回不了天波府。 怎么说呢，无风不起浪，我确实前段时间跟四哥走的有些近，虽然我们知道是没有任何僭越的，但别人看见就保不齐会添油加醋，比如杨七郎。 再者，我总觉得五哥最近也怪怪的，他虽然之前说过并没有误会我和四哥的关系，但我总觉得那件事影响到了五哥对我的印象，所以，还是跟四哥保持一下距离比较好。 军营的训练确实辛苦，再加上小时候四哥为了救六哥受过伤，有几年身体一直不好，这就使得干娘格外关心四哥的身体，生怕他再生病受伤。 这几天眼瞅着他训练新兵都没时间回家，干娘的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心。 这天，她把我叫到房间里，让我带着她亲手做的饭菜和一些点心给四哥送去。 我一时不知该不该答应，干娘与我解释了让我去的原因。 第46章 营外相见 干娘说本来是想自己亲自去看看四哥，但如果自己去的话，作为杨业的夫人，免不得要被请到军营里，又浪费时间，还可能会打搅到四哥训练新兵，反倒是我去好些。 干娘见我有所迟疑，心中大概猜测到是因为什么了，她宽慰我说。 “漪云，你知道嘛？其实相较于你做我女儿，我更想你成为我的儿媳妇，这样的话，你便能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听见干娘这么说，我下意识地澄清。 “干娘，我跟四哥之间真的是清白的” “我知道，干娘是过来人，岂会分不清，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眼神，我知你对四郎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意，同样，四郎也没有，可是我能感觉到，你很欣赏四郎的为人和能力，同样四郎也是如此，你们之间有一种相交恨晚的感觉，那种感觉更像是知音” “干娘，您说得对，这就是我和四哥相处时的感觉，坦坦荡荡地开心。 “既然坦坦荡荡，又为何要躲着四郎呢？” “干娘，您都看出来啦” 心思被拆穿，一时之间有些窘，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你说呢？漪云，干娘希望你知道，人一生中遇到爱人和知己是最难也是最可贵的两件事，你既把四郎当知己，就该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莫要为了那些误会去放弃这段友情” “干娘，我明白了，您放心，这食盒，我一定亲手交给四哥” 本来我最大的顾虑也不是其他人的想法，而只是五哥的想法罢了，五哥既没有反应，想来是未曾放在心上，那我还纠结个什么劲儿。 想着确实好多天未曾见过四哥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望四哥一趟，跟四哥把话说开。 我来到军营，让门口的军哥给四哥递了话进去，军营有规定，不许女孩子进入，我就乖乖在营外等着。 可能四哥正是忙的时候，所以我等的时间有些久，我来来回回地在外边打转儿，时不时探着脑袋看军营里面的情形。 恍惚间，我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像是潘小雨，我心下一惊呼。 潘语嫣这胆子确实大，她女扮男装同四哥来往也就罢了，竟敢入军营，这要被发现了，那是要受责罚的。 看着手中的食盒，我突然意识到是自己杞人忧天了，有四哥在，他怎么会让潘语嫣出事呢？ 百无聊赖中，我终于望见了四哥的身影，我欢喜地迎了上去，唤了声。 “四哥” “漪云，你怎么过来了？” “四哥，你忙完了？” “嗯，还没有，现在是将士们的休息时间，刚刚有人禀报说有个女孩子在军营外等我，我一猜就是你，但我一直忙着训练新兵，中途不好离开，等很久了吧？” “还好啦，再说等着的这段时间，能听听军营的操练声，感受一下杨家军的威武，多少人巴不得的机会呢，这时间花得很值啊” “你啊，就会说好听的，对了，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47章 戳中心事 我抬了抬拿着食盒的胳膊，递给了四哥。 “呐，这是干娘让我带给你的食盒，里面都是她亲手做的菜和点心，你拿回去吃” 四哥接过去以后，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语气却有些无奈。 “军营里有饭，还能饿着我不成” “你都好几天没回过家了，干娘担心也是正常”， “军营确实最近比较忙，但是我没回家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啊？” 我下意识觉得应该跟潘语嫣有关，哪承想从四哥的口中听到了我自己的名字。 “因为你啊” “因为我？为什么？” “你说呢，你敢说从七弟误会咱们俩开始，这段时间里，你没有躲着我？” “这个嘛？说来确实是小妹不对，我就是一时之间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所以啊，我这段时间没有回家，就是给你时间想，现在看来，你是转过弯来了” “说来惭愧，刚转过来，不过四哥，要是干娘知道你是因为我才不回家的，说不定会怪我的” “放心吧，娘不会怪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你来给我送吃的啊” “干娘说是怕耽误你训练，才让我来的” “你还真的相信娘的这套说辞啊，娘一向有分寸，就算是真的来也不会耽误爹和我执行军务，她这是故意制造机会，让你我兄妹好好谈谈的” “原来干娘什么都清楚，是我愚笨了” “愚笨倒谈不上，就是四哥觉得，按你的性格不该如此在意这种谣言啊，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有的话定要告诉四哥” “四哥想多了，哪有什么其他原因，我这不是怕别人误会吗？到时候影响到四哥给我找四嫂可怎么得了啊” “我总感觉你没说实话，再说了，什么四嫂，都是没影儿的事儿” 我眉毛一挑，心里跟明镜似的看着四哥嘴硬。 “没影儿嘛？不见得吧，那你军营里的那个潘小雨是怎么回事啊？” “她？她能是怎么回事？就是来参军的一个新兵罢了，一个男人想要投军保家卫国，很正常啊” 果然，我猝不及防提到潘小雨，四哥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四哥，你还说我，你不也没说实话吗？” 看着四哥这佯装平静的样子，我心下决定扔给他一个重磅炸弹。 我看了看四周，目测这个距离还算可以，但为防止被人听到，我凑近了四哥，还压低了声音。 “四哥，军营可是有规定，不许女人进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潘小雨是女孩子啊？” 我本想着说完以后，会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四哥慌乱的样子，哪承想四哥也太慌乱了，明明我已经够压低声音了，我确定我说的话，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可还是被四哥捂住了嘴巴，差点儿没给我背过气去。 四哥一边捂着我的嘴巴，一边还在四处张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良久，四哥才松开了手，我‘呸呸’了两声，不满地控诉。 “四哥，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嘛？你都快要把我捂死了” 第48章 楚楚画像 “你怎么知道的？” 四哥也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惊讶和着急。 “知道什么？”我故意逗他。 “你别装傻啊，你是怎么知道潘小雨是女孩子的？连我都是偶然间发现的” “四哥，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潘小雨一个女孩子在军营里待着，不方便不说，要是被发现了，可是有惩罚的，你忍心让她受到伤害吗？” 说到这里，四哥面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也不想，但她是通过自己的实力进入军营的，又在艰苦的训练下一直坚持到现在，我总不能不由分说就把她赶出去吧，那样岂不是太过分了” “也是，说起来，我还挺佩服她的，也罢，那你自己定吧，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放心吧，我会的” “那四哥，我先回去了” “好，一个人回去，路上小心啊” 走了没两步，我又转过了身，笑着对准备回军营的四哥喊道。 “四哥，相信我，你俩肯定能成，我等着你把她以我四嫂的身份介绍给我的那一天” 我看到四哥听到这句话以后，脸上下意识地露出了羞涩而幸福的笑容。 任务完成了，我又和四哥把话说开了，还为四哥和潘语嫣的感情助了一把力，心情格外地好，一路溜达回了城里。 杨家军的军营在城外，回城自然要经过城门，我出去的时候，城门口还是一如往常，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城门口就大变样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不是出入的高峰期，可现在城门口却有很多人聚集，我有些奇怪，但也没多理会。 直到我看到城门上高高悬挂着的画像时，我惊讶地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那画像上画的人不就是楚楚吗？ 谁把楚楚的画像挂在这儿的？ 别说，画的还很传神，没辱没楚楚那张漂亮的脸蛋儿。 我的视线往画像下一移，在人们围着的桌子上，看到了潘豹和他的手下。 看样子是潘豹的杰作，潘豹这是搞什么鬼？这么大张旗鼓地要干嘛这是？ 我随手抓了一个刚从潘豹的摊子上拿了两锭银子的路人，询问他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潘豹在城门口挂了楚楚的画像，跟百姓放出话去。 跟楚楚打一次招呼得十文钱，夸奖一次得二十文钱，楚楚在摊位上买的所有东西都由潘豹付钱，摊主拿着账单来城门口领钱就行。 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这十几二十文钱，对潘豹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能维持好几天的日常开销呢，怪不得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挤在城门口领钱。 一时之间，我竟还有些佩服这个潘豹，小伙子不仅有钱还很有魄力啊，从这点上来看，比杨七郎强多了，毕竟人家这是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哪像那个杨七郎，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对楚楚的感情，但凡他爹不是潘仁美，我都想站他一边了。 第49章 拐弯骂人 不过这也是我一时的气话罢了。 毕竟上一世要不是他欺负楚楚，楚楚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想到这里，刚刚对潘豹的那一点好感，瞬间就没了。 等等，既然有这么多人来领钱，那岂不就是说，他们已经跟楚楚打过招呼了，还夸过楚楚了，那楚楚现在岂不就是在街上买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我赶忙往回走，想着先赶紧拉着楚楚回天波府，要是撞见潘豹，除了让他纠缠，没半点好处。 只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下一秒，我就看见楚楚被我的克星杨七郎拉着来到了城门口。 我真是无语了，这个杨七郎他怎么就意识不到，潘豹闹这出的目标就是楚楚，现在保护楚楚最好的方式不是和潘豹硬碰硬，而是尽最大的努力远离他。 我来到楚楚身边，见她正盯着那张画像看，别说我了，就楚楚本人都被那张放大的画像给惊艳到了。 “漪云，你怎么在这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我刚从军营见过四哥，一回到城门口便见到这副景象，我问过了，是潘豹所为”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一下聚集上来很多人，我和杨七郎第一次默契地将楚楚护在了中间，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让这些人离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不能使用武功，就算能用，对方也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也不能对他们出手啊。 潘豹这时也看见了楚楚，见楚楚被围着，直接对着人群高喊： “都给我听好了，但凡是吓到楚楚小姐的，一人打五十大板” 别说，潘豹的这句话比任何劝说都有用，身边的人立刻散了个干净，仿佛刚刚围堵地水泄不通的是一场错觉。 人群一散开，潘豹自然也就来到了楚楚的面前，杨七郎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或许这就是情敌天生的不对付吧。 不对，记得听楚楚说过，他们两个人从小就是冤家对头，三天两头打架，看来他们是天生的八字不和。 “潘豹，又是你” “是我，楚楚姑娘，久违了” 潘豹没理会杨七郎，径直朝向楚楚打招呼，楚楚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你挂的？”杨七郎指着那张画像，咬牙切齿地问潘豹。 潘豹还一脸的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像是想要讨赏一般。 “对，我挂的，怎么样，不错吧” 杨七郎哼了一声。 “不错，不错，俗话说得好，刀枪棍棒你不练，你偏偏要练贱，铜剑铁剑你不练，你偏偏要练淫贱，武当剑峨眉剑你不练，你偏偏要练最贱，结果你就成了天下第一的——最淫贱” 一旁的我听见杨七郎一口气不换，直接输出这么长的一段话，忍不住在心里给他鼓了个掌。 我发誓，我第一次觉得杨七郎居然也这么有才华，以前是小看他了，不，是小看他骂人的本事了。 不过，更搞笑的是，潘豹一门心思都在楚楚身上，居然没听出来杨七郎在拐着弯儿骂他，还问他身边跟着的那个下人，杨七郎说的是什么俗话？ 第50章 一臂之力 那个下人告诉他，是杨七郎在骂他，骂他最淫贱，他这才开始跳脚，出声质问。 “你敢骂我最淫贱？” “我的儿，骂你是为你好”杨七郎嘴上功夫确实了得，光明正大地占潘豹的便宜，潘豹自然被激怒了。 “你个手下败将，还敢这么嚣张？” “上次胜负未分” 杨四郎一听立刻反驳道，还没等杨七郎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潘豹一拳，口中还喊着。 “今天就做个了断” 杨七郎突然被揍也在我意料之外，我下意识地去看他的伤势，好在楚楚已经将他扶了起来。 杨七郎没管自己被揍，更没在意脸上的伤，又冲到潘豹跟前，非要让他把楚楚的画像给撤下来。 这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看来在他心里，下意识地还是在维护楚楚，虽然他还没意识到，楚楚比他的面子重要。 只是潘豹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若是能听杨七郎的，那才是见了鬼了。 “我不摘，我不摘，我就不摘，我挂我喜欢的人的话，合情合理又合法，你管得着嘛你” 他身边的下人还跟着附和了一句‘就是，你管得着嘛你？’ 潘豹怼完杨七郎，又将视线落在了楚楚身上。 “楚楚，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啊” 我在一旁听着，怎么说呢，潘豹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但配上他那个放荡不羁的样子，确实让人难以相信他是真心的。 由此可见，一个人的风评还是很重要的，起码他会直接影响到别人对自己的第一印象。 “就是，你不能剥夺我们家少爷喜欢你的权利” 潘豹身边的那个下人，充分发挥着自己狗腿子的特性，一直在旁边附和潘豹的话，这下可把杨七郎惹毛了。 “你给我闭嘴” 那个狗腿子一被骂，立刻朝向他的主人寻求安慰。 “少爷，他骂我” 潘豹作势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在安慰他，其实是说给杨七郎听的。 “没事儿，大家都知道，杨小七嘛，只会骂不会打，骂了你没事，骂又骂不死” 这下可彻底把杨七郎激怒了，直接跟潘豹动起了手。 “现在是你哭着喊着要挨打，我成全你” 面对杨七郎这种冲动的性子，我只能用‘幼稚’两个字来形容，我心知杨七郎拼拳脚根本不是潘豹的对手，打起来铁定要吃亏。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我再烦杨七郎，也不可能看着他被人揍。 我观察着他们出手的动作，在潘豹正准备一脚将杨七郎踢倒时，我将手中一早拆下来的珠子，用手指弹到了潘豹的腿上。 只一瞬间，潘豹那条踢向杨七郎的腿立时就变了方向，随后就见他抱着腿大呼，杨七郎看准时机，一脚踢在潘豹的胸口处，潘豹没有防备，倒在了地上。 潘豹身边的那些人立刻冲到了潘豹身边，一个劲儿的询问潘豹的伤势。 杨七郎以为是自己打赢了潘豹，眼中的激动和兴奋不言而喻，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难以置信。 第51章 愿赌服输 “潘豹，你输了，乖乖把画摘下来，不然你七爷我可就不手下留情了” 潘豹倒在地上，看着自己那条还泛着疼痛的腿，面上满是不解和气恼，我瞅着他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丝毫不亚于一旁洋洋得意的杨七郎。 可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得作罢，命人将楚楚的画像给摘了下来。 杨七郎从潘豹手下的手中，拿过了楚楚的画像。 看着上面的人，得意洋洋地跟一旁地楚楚炫耀，还对潘豹说，画像是他的战利品，自然是归他。 潘豹憋着一口气，带着下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杨七郎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真真是让人受不了，要不是为了帮楚楚把画像拿下来，我怎么着也得让他多挨几拳头。 许是赢了，杨七郎的心情大好，便请我和楚楚到一家茶楼喝茶。 我们刚坐下，小二就很热情地招待我们，也没问我们喝什么茶，就直接将店里最好的龙井茶给沏了上来。 杨七郎正在兴头上，还夸这小儿有眼色，知道用好茶招待贵客。 哪承想，小儿沏上茶的第一句就是， “楚楚小姐好” 第二句是， “楚楚小姐请用茶” 第三句是， “我要去领赏钱了” 看着店小二这一系列的操作，再加上杨七郎瞬间晴转多云的脸色，我实在是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楚楚身为局内人，又闹了这么一场风波，心情也不好。 更主要的是，她看着杨七郎冷着一张脸盯着我，那种眼神跟看潘豹的眼神也差不了多少，她伸手拽了拽我，示意我别笑了。 “楚楚，哈哈哈，我也不想，哈哈哈，但我忍不住，哈哈哈哈” 我边回答边笑，反倒是把楚楚也弄得笑了起来，听到楚楚笑出声的那一刻，杨七郎的脸更黑了，甩下一句话就准备离开。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先回府吧” “你要去哪儿啊？天色也有些晚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楚楚见杨七郎要离开，立马没有了笑意，担心地出声询问，岂料杨七郎生起气来竟然无差别攻击。 “我去哪儿干嘛要告诉你啊？少管我的事儿” 是我惹怒了杨七郎，结果连累楚楚挨骂，我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杨七郎，楚楚这是在关心你，别不知好歹啊” “我跟楚楚说话，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在这儿摆出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你又不是我亲妹妹，凭什么管我？” 楚楚怕杨七郎说这话会伤到我，对杨七郎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重。 “杨七郎，你说话太过分了，快跟漪云道歉” 相比较楚楚的维护和在意，我倒是显得很是冷静，杨七郎这话说的没错，我又不是他亲妹妹，何须看他眼色。 我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品了一口，一副享受的表情，举着茶杯朝着杨七郎示意。 “七少爷，天大的事儿，您喝完这壶茶再走也不迟啊，这可是上好的龙井茶，平时在天波府也不是经常能喝到，更重要的是——” 第52章 楚楚所求 “它还是免费的” 最后那句‘它还是免费的话，我特意拉长了声音，我就是特意拿潘豹来气杨七郎。 我不得不承认，杨七郎确实骂人骂的很有水平，但我可以做到让他气得骂都骂不出来。 果然，我这话一出，杨七郎彻底爆发，扔下一句， ‘要喝你自己喝吧’ 然后就气鼓鼓地离开了。 楚楚见状有些急，冲着杨七郎离去的背影喊了好几声，可对方未曾停住，她看了看还在悠闲地喝茶的我，又看了看离去的杨七郎，最终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儿，选择留下来陪我。 楚楚虽然坐了下来，但她可不像我这么淡定和悠闲，还有心情品茶，看着我一脸丝毫未被影响到的神情，楚楚开口问道。 “漪云，你干嘛故意说话气他啊?” “谁让他尽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我这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楚楚也觉得杨七郎那句话过分了些，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凡事以杨七郎为先。 “刚刚那句话确实是七郎说的不对，我在这儿替他向你道歉，只是他这人最是受不住气的，现在指不定去哪了呢?” “他能去哪儿，不回府，那自然是去军营了，而且很大可能是去找三哥了，再说了，他受不住气，那是我能受住，还是你能受住?没有人生来就要受别人的气，除非——” “除非什么?” 楚楚疑惑地望着我，等着我的解答。 看着楚楚这—心为了杨七郎委屈求全的样子，我有些不忍，我放下茶杯，看着楚楚的眼睛，正色道。 “除非，你对别人有所求的时候，那你就不得不受气” “什么意思啊?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决定跟楚楚把话说明白。 “那我就说的再明白一点，杨七郎这性子，怕是从小到大没少让身边的人生气，可偏偏你和三哥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 你们能玩到一起，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杨七郎从不在你和三哥面前发脾气，另─种呢，是你和三哥都能忍受杨七郎的脾气。 但就从刚刚的事情来看，第一种可能直接被排除，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那就是，你和三哥都能忍受住他的脾气。 三哥呢，是杨七郎的亲哥哥，再加上三哥老实，待人和善，他能受住杨七郎的脾气也不奇怪，那你呢，你受他气的理由是什么?” “我受他气的理由是因为，因为——” “说不出来?那我替你说，因为你对杨七郎有所求” “我对七郎能有什么所求啊?” 楚楚下意识地在反驳，只是她这句话说的自己怕是都没底气。 “你当然有，我说过，当你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心甘情愿地受他的气，而你所求的，是杨七郎的爱，杨七郎的真心” 听到我说出来的话，楚楚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住了，那是一种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发现时的紧张和慌乱。 “我，我——” 事已至此，我非得逼着楚楚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帮她。 第53章 顾虑多多 我不想看着楚楚一个人孤单而执着地陷在那个叫杨七郎的男人编织的情网中，出不来又进不去，苦苦地挣扎。 “你敢说，你最大的心愿，不是做杨七郎的妻子?只要你否认，我立刻去军营找杨七郎，向他道歉，可是楚楚，你想否认吗?你舍得否认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楚这么一问，便是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我当然是看出来的啊，你以为我是杨七郎那个傻子啊” 楚楚听到我说杨七郎是个傻子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意。 “他确实是个傻子，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竟一点都没看出来” “你没想过直接告诉他，你对他的心意吗？” “我想过，可是我不敢，起码现在，我还能陪在他身边，还能和他拌拌嘴，我怕我一旦告诉他了，他会躲着我，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待在一块儿了” 楚楚的眼中满是伤感和心酸，我能看的出，她是真的很怕失去杨七郎。 可是楚楚把对杨七郎的感情藏得太深了，上一世要不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就快死了，怕是也不会袒露自己的心意。 “可万一，他也喜欢你呢？或许他也不敢先开口呢？” “会吗？他会是喜欢我的吗？” 因着上一世的发展和这一世的观察，我很确定地给了楚楚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很确定，杨七郎是喜欢你的，只是——” 楚楚因为我说的前半句话，眼中露出了一种光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笑意还未舒展，便随着‘只是’两个字凝结在了眼角，小心翼翼地问我。 “只是什么？” 楚楚一系列的表情在我面前展露无遗，就这么一会儿，就因为杨七郎这个人，她已经展露了太多的情绪了，这样的楚楚让我心疼，我伸出手握住了楚楚的手。 “别担心，我想说的是，只是他们男孩子没有咱们女孩子心细，再加上杨七郎从小野惯了，他现在怕是还没意识到，他对你的感情是男女之情呢，你得给他点时间” “我愿意给他时间，多久我都愿意，可是他若是一直都意识不到呢？” “别人我不知道，杨七郎嘛，或许还真的一辈子都意识不到” “啊——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了，我就是看你太紧张了，让你放松些罢了，你放心，他自己意识不到，我们就想办法让他意识到就行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啊，怎么才能让他意识到呢？” “这个嘛，需要一个契机，到时候你就按我说的方法做，我保证让那个杨七郎先忍不住表达自己的心意” “好，漪云，我听你的，谢谢你漪云，谢谢你这么帮我” “我们是姐妹嘛，虽然我挺烦杨七郎那个家伙的，但就凭他能让楚楚你这么好的姑娘喜欢他，他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好啦，天都快黑了，我们还是赶紧先回去吧，不然干娘要担心了” 第54章 四哥心思 我将茶钱给店家放在了桌子上，毕竟，他去潘豹那里领钱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我们一路走回府，楚楚路上一直在说话，这倒是与她以往的性格不太一样，我能感觉到，她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好。 楚楚一个人守着自己的心意太久了，如今起码有个人能倾听，能理解，还能帮她，她确实开心了许多。 自从和三哥他们混熟了以后，我们就经常在一起聊天儿，大哥三哥他们还会跟我们说一些军营里的事情。 这天大哥回来，说是四哥不肯回来吃饭，还说‘离了军营就活不成了’，我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回家吃个饭而已，怎么就上升到离开军营和活不成这么大的事情上了。 我询问原由，大哥便跟我们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大哥去军营叫四哥回家吃饭，但由于四哥之前因为训练新兵的事情跟干爹立下了军令状，如果通过不了就要回家念书了，所以一门心思地将注意力放在了新兵的训练上。 听完大哥的讲述，我倒是理解四哥为什么说离开军营就不能活这种话了。 “漪云，你和四郎一贯聊的来，要不你去劝劝四郎吧” 开口的是大哥，虽然我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但我还真不想替他们当这个说客。 “我不去” 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许是我拒绝的太过直接，大哥有些意外，但身份摆在那儿，也没有跟我这么一个小丫头计较，倒是一旁同样在听的杨七郎忍不住教训起我来了。 “哎，你这人，你不是平时跟四哥关系好得很嘛，怎么真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指望不上了” 我斜眼看了他一眼，还是给了大家一个解释。 “我不去是因为，我懂四哥这么说的原因，也理解四哥这么做的理由” 我这话一出，杨七郎就白了我一眼，嘴里还振振有词。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四哥似的，装模作样” 我之前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了，所以跟杨七郎总是不对付，不过我现在懂了，杨七郎这就是跟我打嘴上擂台，打上瘾了，不呛我两句他不会说话了。 既然他不想好好说话，那我就更没必要在大家面前给他留面子了。 “我起码比你了解”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和四哥的关系比你和四哥的好，就凭我和四哥这些日子说的话比你和四哥二十年说的都多，就凭四哥见了我，第一反应是开心，而见了你第一反应是，你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去找他给你善后” “你——，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杨七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大哥喊住了。 “好了，小七，你就别跟漪云吵了，漪云，你刚刚说，你知道四郎这么说的原因，你能告诉我们嘛？我们实在是不知道四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我，等着我给他们答疑解惑，那一双双期待的目光，真是让我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第55章 分析透彻 我轻咳了一声，定了定神，便跟大哥说起了这件事情。 “大哥，别的暂且不说，就先说你和四哥的谈话中你犯的错误吧” “错误？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你要是没说错，四哥或许还说不出‘不活了’这种话” 看到大哥仍旧是一脸茫然，我只得继续解释道。 “四哥说他立了军令状，如果他的训练没有通过，他就要回家念书了，很明显他就是不想回家念书，就想待在军营，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辛苦地训练。可你呢，你跟他说什么，回家念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让四哥怎么回答你，他不得把话说的严重些，好让你知道他留在军营的决心嘛？” “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我不想他那么辛苦” “这便是你们的通病，也是事情的症结所在了，我知道，四哥小时候受过伤，生过好几场大病，你们担心也是正常，可你们总不能把他当个纸片人，像是一刮风就会被吹倒似的照顾吧。 而且，据我所知，四哥的身体早几年前就已经好了，别说生病，我来天波府这么长时间，连他打个喷嚏都没见过，你们不能还是用七八年前，甚至是十多年前的方式去对待现在的四哥。 你们这样总是打着为四哥好的旗号，却从来没问过他需不需要，想不想要，送礼物还讲究个合心意呢，更何况是四哥从军这种关乎他一辈子的大事。 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关心，恰恰是他最不喜欢被人对待的方式，他需要的是家人的支持和认可，而不是劝阻和怀疑。 四哥是一个大人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像现在，他想要的就是训练好新兵，通过考核，在干爹面前证明自己。 所以啊，也不能怪四哥不愿意同你们讲话，跟不懂自己的人说话确实是一件很累的事” 说完这么一大段话，我扭头就看向了略有深思的杨七郎，我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地反问了他一句。 “现在，还说我是装模作样嘛？” 杨七郎确实被我刚刚的分析给震住了，面对我揶揄他的这句话，破天荒地没有再反驳。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太过小心了，我们过度的关心和保护，怕是给四郎带来很大的压力吧” “是啊，这些年四哥在家里越来越闷，话也越来越少，我还以为是四哥不喜欢我，原来是我自己不懂四哥” “尤其是我，四哥小时候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我一直很愧疚，所以跟四哥说话的时候总是怕四哥生气，可我越这么做，四哥就越生气，我现在才明白，四哥其实要的不过是跟大家一样罢了” “作为兄长，我也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 先是大哥，再是杨七郎，然后是六哥，最后是三哥，这一个个的，挨着反省，还反省的挺深刻，我算是给四哥记下了，哪天到军营里找四哥的时候，定要将这些话告诉他。 “既如此，从今以后，我们就把四哥当正常人一样对待，该吵架吵架，该打架打架” 第56章 查探虚实 “什么叫把四哥当正常人对待，四哥本来就是正常人，会不会说话” “是我说错了，应该说，跟四哥用正常兄弟间的方式相处” 六哥出声纠正了杨七郎的说法，大家知道了四哥的想法，也明白了四哥想要什么，不用再对四哥搞特殊待遇，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还都想着去一趟军营，跟四哥彻底把话说开。 我也很是替四哥高兴，毕竟四哥的性格比较含蓄，不像大哥的成熟，二哥的干脆，三哥的率直，五哥的温和，六哥的直白，还有杨七郎的跳脱。 所以这么多年都被其他几个兄弟误会着，连个能说话的人的没有，事事都憋在心里，这样憋下去，就算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好在今天过后，四哥也一定会开朗起来的，毕竟，我和四哥在一起的时候，四哥的笑容就蛮多的，不过，四哥跟潘语嫣在一起，怕是笑容会更多吧。 想到潘语嫣，我其实还蛮想知道她和四哥进行的怎么样了，毕竟女扮男装进军营这件事情一旦被发现，后果真的是很严重的。 老天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我对着干，我越怕来啥，就越来啥，上一秒我还在想潘语嫣的身份不要被发现，下一秒就听见大哥就说起了今天去找四哥时，发现的一件怪事，而这件怪事正是我所担心的事。 “噢，对了，我今天去军营找四郎的时候，发现四郎的房间里好像有一个女人？” 大哥刚一说完，我的心就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为了替四哥守住这个秘密，我佯装镇定，试着去否认这件事情。 “大哥，军营里怎么会有女人呢？你怕是看错了吧？” “我就不相信，我的眼睛会花到这种地步，产生了错觉” “大哥，一开始你真以为那个人是女的？” 三哥也再一次向大哥确认了一遍。 “千真万确，当时我一推开门，吓了我一跳，结果出来了一个小兵” “我看不是你眼花，而是那个小兵有问题” 杨七郎一副发现什么大秘密的样子，在那里装老成，虽然他确实是快发现一个大秘密了。 我刚想再说两句，结果他们兄弟已经决定一起去军营探个虚实了，眼见着已经阻止不了他们去军营的决心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提出也要跟着他们去。 “漪云，军营是不允许女孩子进的，你跟着我们去了也没用啊？” 大哥的性子是最像干爹的，视军法为宗旨，自然不会同意，不过我既铁了心要跟过去，自然在脑海中想出了说服大家的方法。 “怎么没用，虽然我进不了军营里面，但是我可以在外面给你们把风啊，再说了，你们刚刚不是还想让我劝四哥回家吃饭的嘛？反正都是要去军营，正好跟你们一起去啊” “可你刚刚不还说不想去嘛，拒绝的那么干脆，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意料之中，杨七郎的反对声。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我现在又想去了不行嘛？大哥还在这儿呢，轮得到你反对我去了？” 第57章 针对语嫣 杨七郎每次跟我对上，每次都在我这儿讨不到便宜，却偏偏每次都要来这么一出，真真是，他不嫌累，我都嫌累了。 我也懒得再搭理他，冲着其他几个哥哥说道。 “大哥、三哥、六哥，你们现在知道究竟怎么跟四哥相处了，从这一点来说，你们是不是都要感谢我呀，既如此，那我现在就向你们讨要谢礼，我要你们带我去军营，这个谢礼，你们给不给呀？” 我知道这是在为难他们，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这可都是为了四哥，跟他们带我去军营比起来，语嫣的身份被发现这件事更大，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也罢，我就带你进军营，若是父亲要惩罚，这个责任我来担” “大哥” “大哥” “大哥” 三哥、六哥，还有杨七郎，一人喊了一声，不知道的人以为杨延平出什么事了呢，一个个一惊一乍的。 “小妹多谢大哥，大哥放心，若是干爹发现，小妹一力承担，绝不牵连大哥” “说什么傻话呢，大哥既答应了你，就会好好护着你，断没有让你受过的道理” 然后，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到了军营，以给四哥送贵重物品的名义进了军营，不过也只能待一小会儿。 一进军营，杨七郎拉着三哥直接去找四哥了，仗着自己认识路，竟然想甩开我，我要是那么容易让他得逞，那我在辽帮探子营的那些年岂不是白待了。 等我们到四哥所在屋子的时候，四哥正和他训练的那些新兵做战术推演，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刚好结束了，除了四哥和潘语嫣，其他人都去到院子里了。 杨七郎一进屋就直接开门见山，说潘语嫣是潘豹的朋友，说是潘豹输了比赛所以让他来探听情报，还说为了加强军队建设，不能让什么娘娘腔、柳条腰的人滥竽充数、鱼目混珠，这话直接惹恼了四哥，四哥出面维护潘语嫣。 三人立时争执了起来，杨七郎为了验证潘语嫣的身份，提出要和潘语嫣比武，潘语嫣没有搭理他，直接跟四哥告了辞，就离开了。 潘语嫣前脚刚出门，后脚三哥就收到杨七郎的眼神示意，跟了出去。 直觉告诉我，三哥要有危险了。 杨七郎一进门就针对潘语嫣，惹得四哥心烦，以至于四哥一阵儿才看见我，看见我以后，直接越过了杨七郎，询问我来的原因。 “漪云，你怎么来军营了，你怎么进来的？” “我求大哥他们带我来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来是给你报信的” 我压低了声音，确保杨七郎听不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洁地说了一下，让他当心。 我们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杨七郎就又凑上来了。 “四哥，我就是不喜欢不男不女的人” “你也觉得她像个女人？” 四哥边研究作战地形，边无意地问道。 “不但像，比女人还娘娘腔” 四哥没搭理他这句话，杨七郎就自顾自地扯了起来。 第58章 殃及池鱼 “四哥你要是有这种爱好，我也不管，只可惜了那些美女，要不然你把她们都介绍给我” 见四哥还不说话，杨七郎又接着东拉西扯。 “怎么？舍不得啊，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也不怪杨七郎这么说，四哥是杨家众儿郎中长得最为俊美的一个，女儿缘儿自然是少不了的，不然不会连辽帮的那位高傲的公主也对四哥情根深种，只是四哥一直对这种事情避而远之。 直到，潘语嫣的出现——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三哥去哪儿了，刚刚不还在这儿吗？” 四哥终于发现了问题，算上我刚刚可是有五个人呢。 “我让三哥去跟踪那个奸细去了” “哪来的奸细，叫他快回来吧” “这么紧张，你是不是担心小雨被三哥给欺负了？” 四哥难得的正眼看了杨七郎一眼，告诉他。 “我是担心咱们的三哥被小雨欺负了” 一语成谶。 等我们赶到三哥那里的时候，三哥身上挂着烂菜叶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样子好生狼狈。 潘语嫣和其他的新兵就在一边哈哈哈地大笑，见我们过去，这才敛起了笑意。 杨七郎看了四哥一眼，四哥一副‘我早知如此’的表情，杨七郎在四哥那里下了面子，就将火气又对准了潘语嫣。 “你果然是潘豹的奸细” 潘语嫣不服气，声称是三哥自己的问题。 “我可没动手，是他自己走进去的” 杨七郎情绪一上来，又跟潘语嫣动手，好在没打两下就被四哥及时拦下来了。 “在军营里打架，按照军法是要打三十军棍的啊” 杨七郎还强词夺理。 “我们没有在打架，是我打他，你们谁看见我打架了？谁看见了？” 那些新兵知道杨七郎的身份，纷纷表示自己没看到。 “对啊，我也没看到，我只看到有的人打不过就耍赖，真是让人瞧不起” 潘语嫣回击道。 果然，自己这个未来的四嫂也不是个口下留情的人，也是专往别人的肺管子上戳，尤其是杨七郎的肺管子。 “好，今天不和你计较，以后再跟你算账” 杨七郎这才消停，丢下这么一句威胁的话就愤愤地离开了，三哥自然也立刻跟了上去。 随后四哥一脸宠溺地看着潘语嫣，还仗着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吓唬她。 “你惨了，你可知道，你得罪的是天波府的少爷” 潘语嫣可不怕，她还特意昂了昂头，一副自己不在乎的模样，作势就要离开，然后就看见在门口还未离开的我，随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四哥身上，四哥自然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四哥走到我们面前，将我介绍给潘语嫣。 “对了小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漪云” “潘——大哥好” 我差点直接脱口而出，潘姐姐好，好在及时收住了话锋，不然潘语嫣就知道四哥已经知道她的女儿家身份了。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对对方坦白，我就管不着了，我只要保证我这里不出问题就行了。 第59章 未来四嫂 “你还有个妹妹？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你不是说家里都是兄弟嘛？” “漪云是我认的义妹，她刚来我家的时候，我们就很投缘，所以就做了义兄妹，也算是缘分” “噢，是这样啊” “你好，我是潘小雨，我跟你哥哥是朋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潘语嫣也是一个豪爽的女孩子，直接笑着跟我打招呼。 “多谢潘大哥” 别说，这对着一个女孩子一口一个‘大哥大哥’地叫着，还真有些别扭。 女孩子不能在军营多待，刚刚没跟着三哥一起走就是想跟潘语嫣打个照面，现在招呼也打完了，自然是得赶紧离开了。 “四哥，女孩子不能在军营多待，我先回家了” “好，我送你” 四哥本想送我出军营，没想到手下人来报，说有事情需要四哥处理，我知晓军务的重要性，便告诉四哥我自己离开就行。 可是四哥不放心，这时潘语嫣提出要替四哥送我出军营，我自然是喜闻乐见的，这样我还可以试着替四哥套套潘语嫣的话。 “那好吧，那麻烦你了，小雨”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 四哥出门去处理军务了，我和潘语嫣也离开了屋子。 军营不小，所以到门口也有一段距离，我便找机会和潘语嫣聊天。 “潘大哥，你和我四哥在军营里朝夕相处这么久，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你哥啊，他这个人呢，长得不错，武功也不错，虽然话少了些，还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但是心里却很有主见，也很重感情，你有这么一个哥哥真的是很有福气” 见她如此了解四哥，我更是觉得她很适合四哥，我点了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潘大哥，有一个人一定比我更有福气” “谁啊？” “我未来的嫂子啊” “嫂子？” 潘语嫣对这个答案有些诧异。 “对啊，嫂子。虽然我是他妹妹，但我又不跟他过一辈子，所以啊，最有福气的是我未来的四嫂” “是啊，如果一个女孩子能嫁给你哥，确实很有福气” 果然，潘语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甚至露出了向往和羡慕的神情。 我佯装叹息，装出一种忧愁的样子。 “哎，可惜我这个哥哥从来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到现在心里怕是也只有他的那些军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带个嫂子回来？” “那你知道，你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我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潘语嫣，装着思考的样子。 “我觉得，我哥应该喜欢那种性格洒脱，嫉恶如仇，能文能武，不拘小节，伶牙俐齿，聪明大方的女孩子” 听完我的描述，潘语嫣的嘴角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不过，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世上也没有几个，哪能那么巧就被我哥遇到了呢？” “或许，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百分百确定，现在的潘语嫣已经喜欢上四哥了，接下来就是我推波助澜一把的时候了。 第60章 喜欢四哥 “说起来啊，潘大哥你就挺符合我哥喜欢的类型的，你要是个女孩子那该多好，这样你就能嫁给我哥，做我嫂子了” “你胡说什么，我是男人，怎么嫁给你哥？” “潘大哥，我问的是，如果你是女孩儿，你会喜欢我哥吗？” “我不知道，或许会吧” 说这话的时候，潘语嫣脸颊都微微有些泛红，跟她的不好意思比起来，我现在的心情那可真是晴空万里，异彩纷呈。 “真的吗？潘姐姐，你真的喜欢我哥啊？” 这下，潘语嫣的脸更红了，却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因为激动和惊吓。 “你知道我是，我是女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自然不会告诉她，我不仅知道她是女的，我还知道她的真实姓名，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当然是观察出来的，潘姐姐，你忘了，你耳朵上可还有女子的耳洞呢，这可是一个漏洞噢，你刚刚在我面前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再加上这走了一路，我能闻到你身上那种淡淡的体香，那是女孩子身材才会有的，所以我就确定你是女孩子了” 听完我的解释，潘语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好意思，承认这确实是个问题。 “那你四哥呢？你都知道了，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潘姐姐，你也看到了，我可没时间告诉他，他知不知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四哥可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就算他现在不知道，我看你也瞒不了多久了，而且，潘姐姐，军营有规定，是不允许女孩子进入的，你是女儿身的事情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要受到重处的，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早点跟我四哥说清楚，然后离开军营吧”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尽快跟他解释这件事的” “那我就放心啦” 潘语嫣斟酌了一些时间，然后跟我说起了之前的事。 “其实，在进军营之前，我就想告诉他，我是女孩子了，我约他去云来酒家那天晚上，换了女装，本来是想跟他坦白，结果等了好久，他也没来，所以，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噢，你那天是准备跟我哥坦白的啊，我替我哥解释一下啊，那天晚上我哥去云来酒家赴约了，只是他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他那几天正想方设法安置军中的那些老兵，这才耽搁了时间” “原来是这样，他怎么都不跟我解释一下呢？” “我四哥的性格就是这样，说好听点儿，是内敛，说难听点儿，就是别扭，宁可被人误会，也不愿做过多的解释，这样一来就更容易被人误解，这样很吃亏的”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我却觉得他这样子挺好的” “这个我懂，情人眼里出西施嘛，现在有了姐姐你陪着他，他一定不会再吃亏的” “我们说了这么多，都是我一厢情愿，你哥是什么想法，我还不知道呢？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了” 第67章 势在必得 “不许你乱说，那个潘小雨不是个娘娘腔，她本来就是个女人” “女人？你别开玩笑了，四哥，难道大宋出了个花木兰啊？” “我懒得跟你解释” 四哥不想与杨七郎再在这件事上纠缠，想要离开，却被杨七郎挡住了去路。 “你懒得跟我解释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现在终于又恢复正常了，要不然我总是担心，你是娘从外边捡回来的” “你说什么啊” 四哥被杨七郎搞得有点不耐烦，正愁着呢，结果六哥过去了。 “哎呀，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 “小七，不许你这样说四哥” 六哥可是四哥的忠实迷弟，在六哥看来，四哥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四哥喜欢的女孩子那一定是最特别最好的女孩子。 “我刚说两句，你看你帮凶又来了” “你这张臭嘴真该好好修理一下”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对，四哥，我开玩笑别当真啊” 六哥搭上了四哥的肩膀，一副护兄狂魔的样子。 “谁要是敢说我四哥，我杨六郎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行行行，四哥，你拿不拿我当兄弟” “你说呢？” “什么你说我说，是不是啊” “当然是了，除非你不是娘亲生的” “你才不是娘亲生的呢，那要是的话，我就问那个潘小雨是怎么回事啊？” “不说” “是不是兄弟啊？” “是” “那说不说？” “不说，我从来没问过你的私事，你也别来问我” “谁说你没问过，你要是问我的话，我一定全部都告诉你，我第一任女朋友，是在六岁的时候” “别提你的桃花艳史了” 六哥和四哥相视一眼，有些无奈，六哥直接出手拍了杨七郎的后脑勺，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大家交流一下嘛” “不用了，我还是那句老话，我的私事，你最好别过问” 四哥指着杨六郎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直接离开了，六哥也立时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兄弟之间这般互相打闹的样子，我比任何人感触都深，眼前的三个人上一世，一个生，一个死，一个生不如死。 “我的好奇心上来了，谁也挡不住，走着瞧” 看着杨七郎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立马知道他又要搞事情了，心下立即决定，这几天定要好好盯着他，断不能让他搞出什么幺蛾子，尤其是不能让他干扰到四哥和语嫣的感情。 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就让我确定，我盯着杨七郎的这个决定是多么地正确。 四哥第二天一如往常地出了府，这倒是没什么奇怪之处，可重点就在于，我看着杨七郎偷偷跟在了四哥后面，为了以防万一，我也跟了上去。 果然，看见语嫣姐和四哥在一起时的那一刻，我就懂了杨七郎的行径，一个大男人，竟如此八卦。 原以为他是要听墙角的，没成想待了一会儿就走了，看着四哥这边情意浓浓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当电灯泡，便也随着杨七郎下山了。 第66章 等候消息 “重点当然是，你为什么要把语嫣姐的画像贴在城门口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给你们带来多大风险吗？” “我挂她画像是因为我找不到她，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来找我喽，这样做能有什么风险，其他人也不知道捉拿的潘小雨是潘语嫣啊？” “旁人自是不知道，可语嫣姐的家里人肯定能认出来啊，这样语嫣姐女扮男装进军营的事情不就露馅儿了嘛？” “这么说来，确实是我莽撞了，不过语嫣已经来找过我了，我们已经谈过了，我提出想让语嫣做我杨四郎的妻子” “做你妻子，她答应了？” “她有些犹豫，说她不能，但不是不愿意，想来是怕家里人反对，所以我打算正式地去拜访一下她家人，请他们同意语嫣嫁给我” 她当然不能啊，她是潘语嫣，你是杨四郎啊。 “四哥，你听我说，你先把这个念头给我掐掉，我告诉你，现在绝对不是谈婚论嫁最合适的时机” “漪云，你怎么这么大反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四哥，你别忘了，语嫣姐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天波府的杨四郎呢，她还以为你是军营里一个叫阿朗的小文书呢，既然要在一起，便应当坦诚相待，你不觉得应该先跟语嫣姐把身份说清楚嘛？” “这我倒是忘了，确实，我应该先将身份说清楚，再向她求亲，不过我们已经约好了，明天在郊外的树林见面，到时候，我就跟她坦白身份” “这样最好” 或许，等四哥坦白的时候，语嫣姐也能如实相告。 所以，在这之前，他们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他们两个的爹，杨业和潘仁美，想想就让人发愁。 这天，经过经过院子里的时候，看到四哥在走廊上坐着，手中拿着一个荷包，不用想也知道是语嫣送他的，我在想着四哥不是去见语嫣姐了嘛，怎么又这个样子。 正在想是过去问问四哥有什么难题呢，还是让四哥一个人静一静，就看见杨七郎一把抢过四哥手中的荷包，还一脸八卦地询问荷包的事。 “怪不得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原来是春心动了啊” 四哥作势就要去抢，只是杨七郎眼疾手快躲了一下。 “还给我” “不给，什么样的女孩儿能让你这么着迷啊？” “快还给我” “不给，这么私人的东西都给了你，你怕不是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别人，噢，是不是把玉佩给别人，你私定终身了？” “你别乱说话” 四哥指着杨七郎，语气中略带一丝威胁的气息。 “我乱说话，把你的玉佩拿出来看一看” “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来过问” “呦，又在摆你的臭架子了，四哥我告诉你，追女孩子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这么东躲西藏的，我反而觉得很不正常，是不是那个叫小雨的娘娘腔” 四哥瞅准时机，一把将荷包夺了过来，听到杨七郎说语嫣是娘娘腔，还特地跟他解释了一下。 第61章 小雨离开 “潘姐姐，相信我，四哥待你和待别人完全不一样，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其他的，我也不能说太多，毕竟感情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推波助澜可以，但不宜掺和太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漪云，谢谢你” “要是真想感谢我的话，就尽快搞定我四哥，做我嫂子” “你真是，怎么又说这种话” 又走了好一阵，潘语嫣才反应了过来。 “你既然在屋子里就发现我是女的，那你还一口一个潘大哥叫着，敢情是故意试探我呢？” 我暗叫一声不好，随即赔上了一张笑脸。 “潘姐姐恕罪，我这不是想着先了解一下你的心意嘛，若是你对我四哥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我贸然撮合你跟我四哥，岂不是太过冒失了，请潘姐姐看在四哥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好吧，下不为例啊！” “多谢潘姐姐，还是潘姐姐大人有大量，有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喜欢我四哥，简直是我四哥上辈子烧了高香” “你呀，越说越夸张了，好了，已经到门口了，你快些回家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嘛？” “潘姐姐放心，我会的，我先走啦” 当天晚上，四哥便找语嫣喝酒，美其名曰，感谢。 云来酒家，潘语嫣看着面前的一坛子酒，向四哥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干嘛突然请我喝酒啊？” “就当是感谢你替我送漪云一趟” “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止这个，其实，我就是单纯地想找你喝酒罢了” “直接说嘛，这个理由我接受” 说话间，潘语嫣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顺势就去倒第二杯，结果被四哥制止了。 “不是说只喝一杯嘛？” “一杯怎么能够呢，不是说你请客嘛?我当然得多喝点” 潘语嫣坏笑着，再一次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喝多了” “我可没有喝多，我的酒量啊，很大的” 结果两个人就你来一杯，我来一杯的，那一壶酒很快就被两个人给喝完了。 当然，这些都是四哥第二天中午回家告诉我的，因为，潘语嫣不见了，准确的说，是潘小雨不见了。 四哥回府就是为了问我知不知道她的下落，我自然只能回答不知道。 虽然我知道潘语嫣现在最有可能是在她自己家，但是对于她突然离开军营的原因，我确实不知道。 直到四哥说起他们昨日发生的事情，他们喝的有些醉，勾肩搭背，醉醺醺地回到军营，结果到门口的时候，正好被干爹撞个正着，两个人都被训了几句，但也没受到处罚。 只是潘小雨当时就被干爹留下了，还不让他在场，结果第二天新兵早操的时候人就不在了。 听完四哥的叙述，我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四哥。 “四哥，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是干爹，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语嫣是女儿家的身份被干爹发现了，所以就让她离开了” “我当时猜的跟你一样，所以我已经找过爹了，可他根本不肯正面回答我，小雨为什么离开，我没办法，只能来问问你了” 第62章 融情于戏 看着四哥担心忧愁的样子，我在想，要不要告诉四哥，潘小雨的真实身份，或许直接去丞相府找能找到语嫣，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在开口之前，我还是想着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四哥，你和小雨相处了这么久，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喜欢去哪些地方？” 四哥静下心来一想，果然找到点儿眉目。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们喝酒的时候，我跟她说，如果她是女孩子，我就娶她为妻，结果她说她有个妹妹和她长得很像，我知道她这是借口，所以我便问她，她妹妹喜欢去什么地方，她告诉我，她妹妹特别喜欢去街口看皮影戏” “这不就是线索嘛，四哥，我们立刻出发，去街口找” “好，我们立刻就去” 我刚迈出一步，就被四哥拉住了。 “无论找得到找不到，晚膳时分都要回天波府，知道吗？” “哎呀，我知道的，我们快走吧，要是把这个嫂子丢了，那你可亏大发了” 出了门，我和四哥兵分两路，寻找语嫣的身影。 只是中途，我转道去了一趟丞相府，跟门口的下人打听了一下，结果他们说，语嫣吃过午饭就和潘豹出去了，好像是去野外狩猎了，至于去哪个野外，他们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都凉了半截，这京城周围的野地和树林要多少有多少，没有线索，找人跟大海捞针似的。 我叹了一口气，想着，看来四哥今天是见不到语嫣姐了。 本想直接打道回府，我突然意识到，既然语嫣姐去了野外，那么回来一定会经过城门口，那我直接去城门口等她就好了呀。 想到这里，我立刻往城门口赶，到达街口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了四哥，四哥正站在一处铺子旁，那铺子好像在演皮影戏。 对啊，语嫣姐不就说自己喜欢看皮影戏嘛，四哥这怕是在睹物思人了。 见四哥看的入迷，我没有喊他，悄悄转到他身后不远处，也跟着看了起来。 那个铺子的老板吆喝着说，今天的戏目是花木兰，台下有人问是替父从军的巾帼英雄花木兰嘛？ 那个老板否认了，说不是那个花木兰，这个花木兰很特别，说着就演了起来。 戏目演着演着，我就觉出了不大对，这出戏好像说的是，潘语嫣和四哥之间的事情吧，那刚刚的那个女声是——，语嫣姐。 我视线转到四哥的脸上，此时的四哥哪还有半分着急担忧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愉悦，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看这样子，四哥一早便听出了语嫣姐的声音了，他们的戏可比演的好看多了。 我在他们身后，听着两个人在那里以戏勾忆，以戏传情，以戏寄思，好不令人羡慕。 直到最后，语嫣姐一身女装，亭亭玉立地从幕布后出来，那动人的模样，让我都自愧不如，怪不得能让一向骄傲内敛，自视甚高的四哥爱的死去活来。 第63章 潘豹真心 看到这里，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若不出所料，这一次，两个人应该是互通心意了，那就暂时没我什么事了。 功成身退，打道回府。 在天波府门口看到潘豹的那一瞬间，我严重怀疑，我才是那个跟潘家最有缘分的人。 上一世，跟他爹狼狈为奸，这一世好不容易想好好做个人了，结果前遇潘语嫣，后遇潘豹，兄妹两个还偏偏分别看上了我最珍视的两个人。 语嫣姐也就罢了，她和四哥是两情相悦，可楚楚又不喜欢潘豹，这个潘豹居然堵楚楚堵到天波府门口来了，真真是让人头疼。 楚楚每次这个点儿都要去市场上买食材，潘豹肯定是知道了这一点，才在掐着时间在这儿蹲点儿。 天波府门口的下人被潘豹带来的下人堵着，腾不出手来帮楚楚，只能任由楚楚势单力薄地躲避潘豹。 “楚楚，我来帮你拿” 潘豹伸手抓住了楚楚手中拿着的空篮子，楚楚自然是不愿意同他有任何接触，一口回绝。 “我不用你帮我拿” 见楚楚如此排斥，潘豹一脸受伤的表情，就这还不忘跟楚楚表白。 “楚楚，我对你是真心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嘛？” 说话间竟还将手搭在了楚楚的手上，楚楚一恼，扔下一句，‘我不去了’就返回了天波府。 只剩潘豹在原地，兴奋地看着那只和楚楚有接触的手，还自言自语，说什么，总有一天一定会让楚楚知道，他对楚楚是真心的。 我走上前，立刻泼了潘豹一头冷水。 “你想要楚楚知道你的真心，可你知不知道，楚楚的真心从始至终都不在你这里” 潘豹一看见我立刻换了张面孔。 “我见过你，上次在古玩店，就是你踩了我一脚，还把楚楚从我身边带走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教训起我来了” “潘少爷果真如传言那般没有风度，这件事算来也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您居然还记得，怎么，要在天波府门前跟我一个小女子算账吗？” “本少爷算账什么时候分场合了，不过，看在你和楚楚关系还不错的份儿上，本少爷可以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你踩本少爷一脚的事，但你要保证从今以后，不许再拦着我和楚楚见面，还要在楚楚面前说我的好话” “你想的美，那一脚是你活该，谁让你纠缠楚楚” “我喜欢楚楚，自然希望每天都能见到她，我有错吗？” “你当然有错，纠缠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就是你最大的错，不仅错，还特别没有风度” “你少在这里跟本少爷谈什么风度，本少爷玩的就是放荡不羁，要什么风度，我只要楚楚” “潘少爷说喜欢楚楚，可却不管她喜不喜欢你，也不管她跟你在一起会不会开心，我看你不是真的喜欢楚楚，只是想让楚楚成为你打压杨七郎的战利品” 我这话一出，潘豹立时就急了。 “不许你侮辱我对楚楚的感情？我对楚楚是真心的，我是要娶她为妻的” 第64章 杀人诛心 潘豹这话一出，我就知道，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要保证楚楚这一世不受到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潘豹主动放弃。 而我的筹码就是，潘豹对楚楚的真心。 我知道潘豹是真心喜欢楚楚的，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潘豹和楚楚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让他死心，对楚楚，对杨七郎，对他自己都好。 “噢，是吗？那潘少爷做得了主吗？” “本少爷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 “潘少爷，不是我打击你，你是堂堂丞相府的公子，而楚楚只是天波府一个管家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的，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本少爷从来不在乎楚楚的身份，本少爷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潘少爷这话说的便是异想天开了，重点不在于，你在不在乎楚楚的身份，而在于你根本给不了楚楚任何承诺” “我是丞相府唯一的公子，怎么会给不了楚楚承诺？” “潘少爷不要急着反驳，先听我把话说完，先不说楚楚不喜欢你，我们先假设楚楚喜欢你了，可你能给她什么，你刚刚可是说自己是要娶楚楚为妻的，既如此，那就不是你和楚楚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丞相府和天波府两家人的事情，丞相府和天波府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你觉得丞相大人会让你娶天波府里的一个管家的女儿嘛？” “我——我会说服我爹，让我娶楚楚为妻的” “潘少爷，不是我小瞧你，令尊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个做儿子的怕是最清楚了吧，难道你喜欢楚楚就是为了让她跟着你受委屈的不成，这还是在假设楚楚喜欢你的前提下，你都有这么多的阻碍，更何况，楚楚压根就不喜欢你，人家都说攘外必先安内，你既说服不了丞相大人，别说楚楚了，就是任何一个平民家的女孩儿，你都没法娶” “当然，你是谁啊，丞相府的公子啊，你想要女人还需要娶嘛，你可以直接纳。纳妾的话，凭你的身份，纳多少个都不是问题。可潘豹，我告诉你，别说杨楚楚不喜欢你，就算是她喜欢你，按她的性子，也绝不会给你做妾，要是你逼急了她，她是宁可死给你看，更何况，潘少爷不是口口声声是真心喜欢楚楚嘛？那你是想让她做妾，还是想让她死啊？” “潘少爷，想要娶楚楚为妻，第一，你得征得丞相大人的同意，第二，得楚楚愿意，可现在，这两点你都做不到，所以，现在你告诉我，你还要在这儿纠缠楚楚嘛？” 终于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接连输出这么一大段儿，我还真有些口干舌燥。 俗话说，杀人诛心。 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要让潘豹意识到，他喜欢楚楚可以，但是想娶楚楚为妻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娶不了楚楚，他就没有资格追求楚楚。 因为，他是真的喜欢楚楚，所以他不愿意楚楚受委屈。 第65章 城门告示 “你，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想过，我，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潘少爷请便，您想多长时间都可以，只是，要是您想好了，还是先将结果告诉我吧，毕竟，楚楚是真的不想见你” 看着潘豹那副落寞的神情，我竟恍惚间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是，对潘豹仁慈，就是对楚楚残忍。 既然注定有人要受到伤害，那也只能是潘豹了，谁让他上一世对楚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间接害死楚楚，他现在再痛苦，也不及楚楚当初跳楼时万念俱灰的痛苦，这是他欠楚楚的，该是还了。 说完以后，我就径直回了天波府，在门口，我停留了一会儿，看到潘豹在原地愣愣地站着，最后在下人的呼喊中，才回过了神，但他仍旧没有说话，还是那副呆呆的表情，只是迈开了腿，慢慢往回走，那步伐沉重地跟灌了铅似的，莫名让人唏嘘。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潘豹消停了不少，就算在大街上也没有看见过他，想来我的那一剂猛药没白下。 潘豹不上街了，楚楚倒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去街上肆意地逛街了，这天我们在街上买东西，见城门口又贴了新的告示，我和楚楚便上前查看，看到画像上的人，我一眼就认出了是潘语嫣。 楚楚因为只在那场擂台比赛中见过潘语嫣一面，所以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并未认出来。 我心里暗暗想到，这是谁把潘语嫣的画像挂在这里的，还捉拿，不对，既然是捉拿潘小雨，那应该是四哥的杰作，可是四哥不是已经和潘语嫣互通心意了嘛？怎么突然搞这么一出。 想到这城门口人来人往的，万一被潘豹或者是潘仁美看见了，那事情就糟糕了，来不及过多思考，我上前将所有的告示撕了下来，楚楚见状立刻阻止我。 “漪云，这可是军营里贴出的告示，你就这么撕了，会受到惩罚的” “事急从权，受罚就受罚吧，楚楚，我得赶紧去军营里一趟，你也赶紧回家吧” “这么着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我回去再跟你说” 我边跑边回道。 我一路跑到军营，结果军营中的人说，四哥出去还没回来呢，我有些着急，怎么这个时候不在呢？可现在除了等着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我只好在心里祈祷，四哥能赶紧回来。 我在军营门口念叨了许久，才看见远处慢悠悠回来的四哥，我赶忙上前，四哥看着我一脸着急的样子，先开了口问我。 “漪云，你怎么又来军营了？” 我无奈道。 “四哥，但凡你做事头脑清醒一点，我也不想这么远跑这一趟啊” 四哥有些疑惑，进而问道。 “我做什么事不清醒了？” “四哥，城门口潘语嫣的画像是你贴的？” “是我啊，对了，你知道她叫潘语嫣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四哥，这是重点嘛？” “那你说，重点是什么？” 第68章 来势汹汹 刚到山下的时候，杨七郎就撞上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像是也要往山上去，杨七郎为了不让别人打扰他四哥的约会，所以就告诉对方，他哥和一个女孩子在山上呢，阻止那个女子上山。 那女子一开始不愿意，非要到山上去看一看，直到知道杨七郎是杨家的人以后，就返回了。 看着那个女孩儿的背影，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原本想跟着杨七郎回府，可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再返回去看看四哥他们。 在我返回去的时候，在路上，我看到了潘仁美，他身边就跟着之前见过的那个女子，我猜想，是跟着语嫣姐来的，最后回去通报了潘仁美。 潘仁美这边，我还没想到办法阻拦他们上山呢，结果我发现，干爹也从另一条路上上来了，身边跟着的是三哥、六哥和杨七郎。 这下好了，这要是让两家看到四哥和语嫣他们在一起，事情就麻烦了，也不知道四哥他们有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 不过，事已至此，我唯一能确定的一件事就是，他们两个绝对不能被撞见，眼看着两家人都气势汹汹的，我撒腿就往山上跑，拼了命地跑，终于赶在潘仁美和干爹前面见到了四哥他们。 等我赶到的时候，四哥和语嫣正你侬我侬地依偎在一起，跟我这一旁跑丢了半条老命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四哥，语嫣姐，我——” 我喘着粗气，想要把话说清楚，但心有余而气不足。 “漪云，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你跑的这么着急，是有什么急事嘛？” 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勉强能说得出来话了，就朝着四哥说道。 “四哥，干爹来了” 四哥听闻有些吃惊，随后我又对语嫣姐说道。 “语嫣姐，你爹也来了” “什么？我爹爹也来了？” 语嫣姐的反应比四哥的大。 我确定地跟他们点了点头。 “语嫣，这样也好，我正好跟你爹说明我对你的心意，让他同意你嫁给我” “不行” “不行” 四哥这话一出，我和语嫣姐就双双否定。 四哥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语嫣姐着急的说道。 “阿朗，我爹他在朝堂做官，他怕是不会同意我嫁给一个文书的” “这样啊，语嫣，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不叫阿朗，我叫杨延朗，我爹是杨业” “什么？你是天波府的——杨四郎？” “对啊，现在好了，你爹在朝堂做官，我爹也是大将军，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如此，你便不用担心你爹不会同意了” 语嫣姐震惊之余，面上出现了比之前更为无助和绝望的眼神，她缓缓出声。 “你若是天波府的杨四郎，那我们才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语嫣，我不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我是天波府的杨四郎，我们才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阿朗，我告诉过你我不叫潘小雨，我叫潘语嫣，对吧？” 第69章 李代桃僵 “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我这个潘，是潘仁美的潘” 这下，终于轮到四哥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表情了。 “语嫣，你说什么？你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我叫潘语嫣，是潘仁美的女儿，是潘豹的妹妹，这下你明白了吧，我们注定是有缘无份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两个人再难相信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他们表明身份的这段时间，我终于缓了些气力出来，望着面前这两个可怜兮兮的痴男怨女，我本想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去消化，但一想到后边气势汹汹的两只狼，就算再大的打击，他们也必须接受。 “四哥，语嫣姐，我知道你们现在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其他的之后再说，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你们的爹都来了，两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这要是被他们看见，你们以后都别想着见面了” “那我们怎么办，现在马上下山？” “怕是来不及了，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那我们躲起来吧”语嫣姐开口。 “怕是也行不通，且不说这山上视野开阔，根本藏不住人，就算能藏住，我看到你爹爹带了不少人上山，要是来了山上见不到人，必定会搜查，要是搜出来，那就更说不清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难道就真的只能任由他们逼我和语嫣分开吗？不，我不接受，我绝不要和语嫣分开” 四哥再一次握住了语嫣的手，深情地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语嫣，我们刚刚还说过，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我们都珍爱彼此，绝不分开，我杨四郎爱的是你潘语嫣这个人，我不怕面对长辈的压力，你呢？你愿意和我一起守护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四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 他们两个真是一点儿没把我当外人，就不想想我在一旁看他们卿卿我我、山盟海誓的感受嘛？再说了，事情还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四哥，语嫣姐，你们先别担心，其实，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倒是想好了一个应对之策，只是这个办法怕是要语嫣姐受点委屈，四哥做点牺牲，但是我事先说好哈，这个全凭你俩自愿” 两个人都看向了我，我随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 听完以后，他们有些犹豫，语嫣姐倒是没说话，四哥倒是一口回绝了，他说，他不能让别人以为，就算是要分开，他也要别人知道，他杨四郎喜欢的是潘语嫣，爱的也是潘语嫣。 反倒是语嫣姐觉得这个办法还不错，起码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四哥自然是拗不过语嫣姐，再加上事态紧急刻不容缓，四哥也就答应了。 随后，语嫣姐就按照约定好的方法，从干爹那边的方向下山了，而我和四哥则在山上等着他们上来。 果然，语嫣姐走后没多久，潘仁美他们就先到了，他们来到山上，却没看见语嫣姐，便询问身边的那个丫鬟。 第70章 舌利如刀 “你不是说看到小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吗？小姐呢？那个男人又在哪儿啊？” “老爷，我确实看到小姐来了这个山上，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肯定就是他” 那个丫鬟指着四哥说道。 我当然不会在一旁干看着，我上前两步，对着潘仁美反驳道。 “潘丞相，你看清楚，这里可没有你的女儿，再说了，什么叫那个男人就是我四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证据，我们杨家可也不能随随便便被一个丫鬟诬蔑吧” “你到底有没有亲眼看到小姐和谁在一起？” 潘仁美的语气有些严厉，那个丫鬟立时就有些心虚，颤颤巍巍地回答潘仁美的话。 “我，我没有，但是老爷，是他弟弟告诉我，他哥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我为了赶紧回去报信，所以才没有亲自上去查看的” 果然，还是把杨七郎拿出来说事，只是，语嫣已经往干爹他们上山的方向去了，想来已经和干爹他们遇上了，希望语嫣能阻止干爹他们上来，只要杨七郎不在场，事情就好说得多。 “这么说，你并没有亲眼看到你家小姐在山上，那怎么就确定那个所谓的女孩子是你家小姐呢？又怎么敢信誓旦旦地说，你家小姐是和我四哥在一誓的呢？别忘了，我也是个女孩子啊？” 还没等潘仁美说话，那丫鬟就急着反驳。 “他弟弟说的时候一副刚知道的样子，可你口口声声喊他四哥，既是杨家的人，那人怎会不认识你，又怎会露出那种表情？” 不得不说，这小丫鬟观察还挺仔细。 “这话说的，都是杨家的人，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我只是到山上来找我四哥说些事情罢了，至于旁人看到可能误会了，这也碍着你什么事了？” “来这僻静的山上说事情，谁信呢？定是来约会的” 这话一出，潘仁美的脸色瞬间就黑了，只是那个小丫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其实就是在肯定和四哥在一起的人是我，而非他家小姐。 “姑娘，你说对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无论我是来说事情，还是来约会的，那也都是我，可跟你家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噢” 其实这个办法也是我在看到潘仁美身边的那个丫鬟想到了，我联想起之前杨七郎见到她的时候，跟她说的是，他哥和一个女子在山上，却并没有说是谁。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潘语嫣，其他人都行。 这话一出，那个丫鬟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再加上看到潘仁美的脸色铁青，反应更加强烈。 “老爷，我没有撒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看到小姐来这个山上了，现在山上也只有杨家的这个男人，他们定是来约会的” “住嘴，潘丞相，我奉劝你好好管管你家丫鬟，一个下人竟随随便便往主子身上泼脏水，岂不是以下犯上，再说了，同是女子，私会这种事情对女子来说，可是有损闺阁名声的，若传出去，别说是对潘小姐，就算是潘丞相你，怕是也脸上无光吧” 第71章 潘老狐狸 “你胡说，我——” “闭嘴” 这次可不是我喊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潘丞相，他黑着脸，看了我和四哥一眼，随后离开了。 我心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别说，潘仁美不愧是做了这么多年丞相的人，身上那种气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漪云，这次，真的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就凭杨家和潘家现在的关系，我和语嫣怕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四哥，我们是家人，我自然会尽全力守护你和语嫣姐的感情的” “也不知语嫣那边怎么样了？我真是担心的很” “四哥，干爹他们既然没有上山，显然是语嫣姐已经阻止了他们，想来是没有问题的，我反倒担心潘丞相” “他？我们刚刚不都将事情掩盖过去了吗？为何还会担心他？” “四哥，潘仁美说他是只老狐狸，不为过吧，就凭他在朝堂多年，以他的本事，你觉得他会相信我们的说辞吗？他之所以没有再追究下去，一是因为他没有证据，二是因为他不想落得个教女无方的名声，所以才将此事揭过” “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白费了？尤其是语嫣，她回家会不会受到惩罚？不行，我得跟过去看看她” “四哥，你冷静一点，我们做的一切不会白费的，我跟你保证，语嫣姐不会出事的，你别忘了，语嫣姐还有潘豹这个哥哥呢” “潘豹？他能保护语嫣吗？” “四哥，语嫣姐应该跟你说过，她和她哥之间的关系有多好吧” “嗯，语嫣确实说过，他说她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这不就是了，潘豹这人人品虽不怎么样，但对自己的妹妹那是真心实意的好，有他在，语嫣姐不会吃苦的” 见四哥的神色放松了些，我将自己的顾虑一并告诉了他。 “只是，四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为了更长久的未来，你和语嫣姐，怕是暂时不能见面了” “这是为何？” “我担心潘仁美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就动了让语嫣姐嫁人的念头” “他好歹是语嫣的父亲，就一点儿都不关心女儿的幸福吗？” “潘仁美是个父亲，但却不算是个好父亲，相比较语嫣姐的幸福，他更想要用语嫣姐的婚事去帮他在朝堂稳固势力” 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上一世的时候，四哥和语嫣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是被潘仁美和干爹逮了个正着，然后语嫣姐就被潘丞相求皇上下旨，赐婚给了柴王的儿子，柴不凡。 要不是最后干娘设了个计，阻止了这场联姻，那四哥和语嫣姐就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这还是当初我到了府里以后，偶然听到杨七郎和六哥的谈话才知道的。 而这一次，虽然改变了很多，但是潘丞相绝不会听信我们的一面之词，他怕是还会选择将语嫣姐给嫁出去，而人选怕还是柴王的儿子，柴不凡。 但这一次，我不会阻止他请赐婚的这个主意，相反，我还要阻止干娘他们破坏这次联姻。 第72章 干爹态度 因为，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潘仁美完全无法阻止语嫣姐嫁给四哥。 只是在此之前，潘仁美定会非常关注语嫣姐，所以，只能劝说四哥暂时忍一忍对语嫣姐的思念，不去见她。 四哥见我神思良久，想到我之前听到语嫣姐身份时的表现，再加上刚刚这一系列的操作，心里也产生了一些疑惑。 “漪云，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语嫣的真实身份了” 听到四哥这么问，我也没有隐瞒，毕竟，在这件事上，我并没有做错。 “是”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呢？” “四哥，假如你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潘仁美的女儿，你还会喜欢她吗？” “我会，或许过程可能不一样，但结果绝不会因她的身份而改变” “四哥，你和语嫣姐之间的感情，说到底还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们都对对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若说出来，那对方便成了故意欺瞒，我没有告诉你语嫣姐的身份，正如我没有告诉她，你的身份是一样的，你们自己说清楚才是最好的方式，我若横插一杠，百害而无一利” “也罢，事已至此，何必再去纠结之前的事，既如此，我们先回府吧，看看爹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就对了嘛，四哥，我们得朝前看，努力去解决眼下的麻烦，而不是去纠结过去的问题” 一回到府里，杨七郎和三哥六哥他们就直直地迎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我们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言语间都透着兴奋，但我们更着急，让他们先把今天语嫣姐和干爹见面的过程一五一十地道来。 杨七郎一开始还撑着不愿意回答，反倒是六哥将事情如实说了出来。 语嫣姐从那条路下去的时候，意料之中的遇上了干爹他们，当初语嫣姐的女儿身就是干爹挑破的，干爹自然能认得现在女儿装扮的语嫣姐。 三哥、六哥和杨七郎原本就见过语嫣姐女扮男装的样子，也能认出来，这也不算奇怪。 干爹自然会询问语嫣姐来山上的原因，现在干爹还不知道语嫣姐是潘家的女儿，所以，只要不让干爹和潘仁美碰面，也就是说，只要阻止干爹去山上，那么事情便好解决地多。 语嫣姐按照计划跟干爹实话实说，她是来见杨四郎的，还说他们已经许下了相守一生一世的承诺，干爹却说，语嫣姐不论是相貌、才华、品行都是出类拔萃的，而四哥只是军营里的一个小小文书，觉得他们两个是不般配的。 语嫣姐回答说四哥日后的成就是不可限量的，还义正言辞地告诉干爹，他们刚刚已经决定，会竭尽全力在一起，希望杨将军能够答应。 干爹的态度明显松动了很多，只是一时间对语嫣姐的来历有些不清楚，就开口询问语嫣姐家里的情况，说是如果可以的话，想要带夫人去拜访语嫣姐的家里人。 回这个问题，语嫣姐一时有些紧张，她本不想欺瞒干爹，但也确实没有办法，一旦干爹知道了，她和四哥之间就又隔了一座山了。 第73章 完美说辞 所以她用之前商量好的说辞，说我突然来找四哥，说好像是四郎的母亲也就是杨将军你的夫人知道了什么，玉钗是假的，然后很生气什么的。 果然，听到玉钗是假的的事情被发现了，干爹也顾不得打听语嫣的家世背景了，赶忙转头回去了。 干爹把干娘看得那么重，怎么会舍得让她生气呢？想必是赶紧回家道歉去了。 杨七郎听到玉钗的事情也很紧张，却被语嫣姐找机会拉住了，示意让三哥和六哥他们先陪着干爹回去。 语嫣姐告诉他，他弄坏的那只干爹送给干娘的紫玉钗是假的，但是他从潘豹手中赢回来的那只紫玉钗是真的，所以让他不要担心，不会大祸临头的。 只是关于那只真的紫玉钗，还是要给一个说法出去，说完语嫣姐就告诉了杨七郎如何应对的办法，杨七郎听完以后，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灿烂而兴奋的笑容。 他拉住语嫣姐的手，就是一个劲儿的感谢，丝毫没有意识到在此前不久，他还跟语嫣姐闹了不小的矛盾呢。 所以，等我和四哥回到家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 “四哥，你还别说，那个潘小雨真的很聪明，本来是我的错，可按照她教我的方法一说，我瞬间就变成了功臣，刚刚爹和娘都夸我了，尤其是爹，他可是很少夸我的，四哥，你放心，我现在百分百支持你和这个潘小雨在一起” 杨七郎这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下一秒都要四哥去娶亲一样，这模样，我和四哥相视一眼，都没忍住笑了。 其实，我说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让杨七郎和三哥六哥他们串好口供，就说，看出了干爹卖给干娘的玉钗是赝品，知道干爹确实没有钱，但他们作为人子，又恰逢父母的纪念日，也应懂得替父亲分忧，让母亲开心。 所以跟人比赛，正大光明地将真正的紫玉钗给赢过来了，为了顾及干爹的面子，这才隐瞒下来，如此一说，任干爹和干娘谁也挑不出错来。 “她真正的名字叫潘语嫣，再说，这个说法也不是语嫣想出来的，是——” “当然是四哥想出来的” 四哥正准备解释，我连忙接上了四哥的话，又冲四哥示意了一下，没有将自己这个真正的杨七郎口中的‘聪明的人’暴露出来。 四哥虽不知是何意？倒也没有再解释。 “我就知道，还是四哥聪明，这样一来，我这次在爹面前可是大大的露了脸了，四哥，我决定了，从今以后，你不论要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二话不说答应你” “真的？”四哥眼皮一挑。 “当然是真的，我杨七郎堂堂男子汉，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这可是你说的，小心到时候反悔啊” “才不会呢” “不行，我得去跟楚楚说一下这个好消息，她一定会为我开心的” 说完，杨七郎就又兴奋地去找楚楚了，三哥也跟了上去，倒是六哥还停在原地。 第74章 加入阵营 “四哥，这办法，真的是你想的嘛？” 面对六哥的疑问，四哥淡然一笑，回道。 “当然不是啦，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爹之前给娘准备的那只紫玉钗是假的” “看来又是漪云的主意” 六哥将目光移到了我身上，一副早已猜到的表情，四哥也是，跟着六哥打趣我。 “除了她还有谁能想出这么妙的主意啊” “两位哥哥，我知道你们想夸我，那就尽情夸吧，我洗耳恭听” “你呀，什么时候也跟小七一样，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脸皮厚？” 我象征性地眉眼一挑，嘴角一撇反问道。 “六哥不是这个意思” 六哥可能怕我生气，赶忙解释，我随即瞪大了眼睛，‘义正言辞’地告诉六哥。 “六哥，你说我脸皮厚可以，但你不能说我跟杨七郎像，你不觉得这才是对我智商的侮辱嘛？” ‘扑哧’ ‘扑哧’ 我这话一出，四哥和六哥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漪云，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小七，那个紫玉钗的主意是你出的，如果小七知道了的话，可能就不会总跟你过不去了” 我知道四哥觉得说出来是为我好，但我还是觉得不说对四哥更好。 “杨七郎因为这个主意，这么看好你和语嫣的这段感情，他不是还保证，以后无论你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嘛？这对我们来说，是很好的机会，你想啊，要是有一天，语嫣姐的身份被干爹知道了，起码杨家多一个站在你们这边的人，那岂不是多一层把握？” “确实，小七虽然闹腾，但他从小就油嘴滑舌的，很讨娘的欢心，有他的帮忙，确实更好” 我没告诉他们，我不说出来，还有一个原因，跟杨七郎对着干习惯了，一想到他要因为这个而感谢我，我就哪哪儿都觉得别扭。 所以，保持现状，最为妥帖。 “四哥，你们刚刚说，潘语嫣的身份，她的身份有什么特别的吗？” 六哥一向观察仔细，这就抓住我们话中的重点了，四哥轻呼了一口气，对六哥说明了语嫣姐的真实身份。 “四弟，潘语嫣是潘丞相的女儿，是潘豹的妹妹” “什么？那你们岂不是？” 六哥很惊讶，说实话，除了我，他们每个人在听到对方的身份以后，都很惊讶，这样显得我很不合群啊。 “所以这件事情暂时需要保密啊，六哥” 我一副‘这件事很大，说出来会天下大乱’的表情。 其实，这件事本来就很大，天下大乱不至于，但让天波府和丞相府大乱却是一点都不夸张。 “可是总有一天爹会知道的啊” “那就等他知道的时候再说，四弟，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你是选择帮我还是选择去爹那里揭发我” 四哥一出口，就是这么地——直白，都跟他说了，六哥是众兄弟里面最向着他的，所以他一点也不用担心，六哥会反对。 一听自己最喜欢的四哥不相信自己，六哥立马就表起了忠心，一副‘四哥最大，我只听四哥’的样子。 第75章 行动名称 “四哥，我怎么会去揭发你呢，我当然站在你这边了，我相信，能让你喜欢上的女孩儿，一定很特别” “你看，我就说吧，六哥是你的迷弟，在他心里，四哥是顶顶重要的，所以我丝毫不担心，六哥会反对” “是啊，六弟，四哥谢谢你，愿意站在四哥这边，愿意帮四哥” “四哥，我们是兄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对啊，这就是所谓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太好了，我们的‘狼烟’行动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狼烟行动是什么东西啊？” “啊，狼烟行动是什么？” 见四哥和六哥一脸疑惑地等着我解释，我只好给他们小小地说明了一下。 “嘿嘿嘿，四哥，我这就是临时起意，用你和语嫣姐的名字想了个行动代号，你看啊，杨延朗的‘朗’取谐音，潘语嫣的‘嫣’取谐音，这合在一起不就是‘烽火狼烟’中的‘狼烟’吗？这么样，‘狼烟’这名不错吧，又霸气又有意义，还能彰显出，你和语嫣姐的这场爱情保卫战的实际意义” 我解释完，就发现四哥和六哥看着我的表情怪怪的，没有了刚才的疑惑，反倒是有些一言难尽。 见这二人这种表情，我一时也有些尴尬和心虚，我试探着问了问。 “二位哥哥觉得我这名字——不合适？” 四哥立时反应了过来，摇着头赶忙否认。 “不不不，合适，非常合适” “是啊，漪云，这名字起的，多么——有内涵，六哥也觉得很合适” “那你们——？” 这奇怪的表情？总不能是佩服我的表情吧，我暗暗思忖。 “是这样啊，漪云，我刚刚忘了说了，娘说了，让四哥一回府就去见她，我这就带四哥去啊” 六哥一说完，拉着四哥就走，四哥也没反抗，还特别顺从，二人一同忽略我的喊声，留我一个人在原地郁闷。 “哎——” 至于嘛？ 被一个名字弄成这样？ 可我觉得很合适啊。 不叫‘狼烟’叫什么？ ‘杨潘’？，不行，天下姓杨的和姓潘的那么多，不够有特点； ‘延语’？，不行，有点绕口，给人留不下印象； ‘言语’？不行，听着就觉得叽叽喳喳的，显得话多； ‘言喻’？，不行，虽然取自‘不言而喻’倒是有涵义，但是总不能大家在一起商量行动方案，都靠心领神会吧，总还是得为杨七郎考虑一下。 ‘烟雨’？，不行，太诗情画意了，四哥是军营之人，语嫣姐也是豪爽的女孩儿，他们又是在军营里培养的感情，形容他们太不合适了。 ‘谚语’？，不行，听着跟要背书一样，太死板了； ‘腌鱼’？，这也不行，听着就觉得咸得慌； ‘艳遇’？这就更不行了，听着就让人觉得这段感情太过孟浪。 还是‘狼烟’好，对，就叫‘狼烟’。 我沉浸在想名字的世界里，丝毫不知，在四哥和六哥眼中，我已是被杨七郎传染的重度病人了。 第76章 语嫣的信 四哥这几天没有办法见到语嫣，神色愁苦了不少，本来就跟谁都不爱说话，现在更是谁都不爱搭理了。 四哥有心事，胃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做了一些开胃的小菜和点心，端到了四哥屋里面。四哥一看见我来，也是勉勉强强赏了我一个差点没看见那一点弧度的笑脸。 我有些无奈，但也理解，毕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嘛。 “四哥，我给你做了一些开胃的小菜和和点心，你尝一尝吧” “漪云，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真的是没有胃口，你端下去吧” “四哥，这可是我精心做的，你好歹赏个脸嘛？你要是不吃，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那我可能就想不起语嫣姐写的信被我放在哪儿了” “漪云，你刚刚说什么，你有语嫣的信，是写给我的嘛？” “四哥，你这话问的好没水准，不是写给你的，难不成是写给我的？那要这么一说，我就更不能给你了” “漪云，四哥拜托你了，快把信给我” “把信给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以后要按时吃饭，一个大男人搞绝食这套，你还是我认识的四哥嘛？” “好，四哥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吃饭，一会儿，四哥就把你做的这些吃的都吃掉” 憔悴苍白与激动欣喜两种对比强烈的情绪在四哥的脸上交织着，足以显示出他此时内心欣喜若狂。 我也实在不忍再这么吊着四哥，立马从背后将语嫣姐写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四哥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急切而小心翼翼地打开，待读完信上的内容以后，四哥心安了不少。 见四哥读完了信，我上前询问四哥语嫣姐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语嫣报了平安，说她在府里很好，只是他爹没有关她，也没有询问她出去干什么了，这有些不同寻常，所以她近期不太方便出来，只能拜托潘豹捎一封信给我，让我不要担心” “四哥，语嫣姐这么做是对的，她不能公然跟她爹作对，否则吃亏的肯定是她，有句话不是说了么，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们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减弱一下自己在家里的注意力，等事情过去了，你们俩见面就容易的多了” “漪云，你放心，这个道理我懂，我会一直等语嫣的，别说一段时间，就算是一辈子，我都愿意等她” “四哥，你和语嫣姐这种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感情，真让人羡慕，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帮你们的” “漪云，你也是个好女孩儿，你也一定会遇到这样的一份感情的” 我想会的，但—— 我不能要。 对四哥的这番祝福，我没有说话，只是不达眼底地笑了笑，很是敷衍，四哥倒是没看出来，他反倒是想到了信上。 “对了，漪云，语嫣将信交给了潘豹，是潘豹把信给你的吗？” 说起这个，我真真是要被杨七郎这个混球给气死，但凡他嘴上有个把门儿的，或者他就是个哑巴，我都不至于被气得脑壳儿疼。 第77章 兄妹之情 我整个一脸无语地跟四哥说了我拿到信的经过，四哥听完也是一悬，毕竟他差一点就没有办法拿到语嫣给他的信了。 今天我特意去潘府溜达了一圈，在门口待了许久，本来想着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到语嫣姐或者是传个口信儿进去，但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傍晚的时候，潘豹出了门手里还拿着一封信，有了前几次的碰面，再加上我与他彻谈的那番话，想来问问他关于语嫣姐的情况，应当是可以的。 所以我就跟在了他后面，潘豹走得挺快的，像是很着急的样子，街上很热闹，潘豹正好看见了杨七郎，喊了他一声，结果那小子就当没听见还自顾自地逛街。 潘豹追了上去，问他为什么听见喊声不理人，结果杨七郎居然说。 “我还以为哪家的狗在后边乱吠呢？原来是潘大爷呐” “你怎么说话呢，会说话吗？” “对人嘛，自然说人话，对畜生，说人话他也听不懂” 我看着潘豹脾气已经上来了，可不知想到什么，又将脾气压了下去，反而是跟杨七郎说，让他叫杨四郎出来，说有事找他。 我一猜肯定是语嫣姐要潘豹给四哥带什么消息，便上前准备一起听，结果刚走近就听见杨七郎那个混球出言不逊。 “我四哥没时间听你瞎比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话听得我是心头火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身边，朝着他后脑勺就来了一下。 “杨七郎，你给我闭嘴，我要你立刻马上为你刚刚的话跟潘少爷道歉” 潘豹刚要准备动手，结果因为我的加入，反倒是一脸莫名。 毕竟，在他看来，我们都是天波府的人，自然属于同一阵营。 杨七郎摸着自己的疼痛的后脑勺，大声地质问我。 “我跟他道歉，凭什么，再说，这又关你什么事儿，你凭什么打我？” “我打你算轻的，我要不是刚好碰到，就你这张嘴，你就要闯祸了你” “我闯什么祸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闯祸了？” “算了，我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你多说” 我努力压制心中的火气，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追究他责任的时候，我转过头，客客气气地给潘豹行了个礼。 “潘少爷，我替他向你赔不是，若是您不解气，也骂他两句，只是，我想你已经知道我四哥和语嫣姐的事情了吧，刚刚听到你找我四哥，是有语嫣姐的消息嘛？” “我是语嫣最亲的哥哥，这么大的事情，她当然告诉我了，呐，这是语嫣给杨四郎的信，本来啊，我是答应语嫣亲手交给杨四郎的，但是——遇到这个杨老七，要不是你出现，就冲他刚刚的那些话，这信，我说什么也不送了” 我接过信，收在了衣袖中。 “多谢潘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信我收着了，我保证一定会亲手交给我四哥的，您也回去跟语嫣姐说一声，就说信被我拿走了，语嫣姐知道我，她会相信我的” 第78章 长命百岁 潘豹瞟了一旁的杨七郎一眼，到底还是没再同他吵架。 “行，那就这样吧先，语嫣因为杨四郎现在还没吃饭呢，我得回去告诉她这个消息，好让她赶紧吃饭” 我想，这便是潘豹懒得跟杨七郎争辩的原因吧，只担心妹妹还没有吃饭，哪里还有心情同别人吵架呢？ 潘豹走出去已经有几步了，我也不知是哪根筋突然蹦哒了一下，竟然大声地脱口而出。 “潘少爷，你是个好哥哥，这一次，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听到我的喊话，潘豹有一丝的愣怔，侧身看了我一眼，快步走回去了。 看着潘豹离开的背影，我想的是，潘豹活着，潘仁美暂时还不会孤注一掷，潘豹活着，语嫣姐就不会遭受丧兄之痛，潘豹活着，这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所以潘豹一定不能死。 我一直盯着潘豹离开的方向，杨七郎觉得奇怪也是正常，可怎么就能扯到感情这方面上。 “喂，潘豹人都走了，你干嘛还一直盯着他看，我的天呐，你不会是喜欢上潘豹了吧” 这话一进我耳朵里，我真是想立刻给他下点药，毒哑他那张胡咧咧的嘴，为了克制这个念头，我没理他，结果他得寸进尺，没完没了。 “我告诉你啊，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潘豹，潘豹从小就恃强凌弱，盛气凌人，你喜欢他是没有好下场的” “七少爷的意思是说，潘豹恃强凌弱，盛气凌人，而您锄强扶弱，平易近人喽” “那当然，本少爷天生就是惩恶扬善，爱打抱不平的个性，潘豹怎么能跟我比？” “可我怎么就觉得，盛气凌人这词儿用在您身上好像更合适呢” “漪云，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杨七郎，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被宠得任性了些，可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天真，天真得愚蠢，愚蠢至极，你行事永远都是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想过自己的一言一行会对天波府造成什么后果，你说潘豹这不好那不好，我告诉你，潘豹再不好，可他今天却为了自己的妹妹，愿意放下面子，找你帮忙找四哥，可你呢，你还好意思说是四哥的兄弟，你还口口声声要守护四哥和语嫣姐的感情，你为了跟潘豹逞口舌之快，差点毁了这封信，没有这封信，四哥和语嫣姐对彼此的情况一无所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让他们怎么办？这个责任你担待的起嘛？” “我也是才知道，潘语嫣是潘豹的妹妹嘛？再说了，潘豹是个坏蛋，想来他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人，四哥跟她成不了，我倒觉得才好呢” “杨七郎，我告诉你，潘豹有一句话说对了，你就是杨家儿郎中最差的，整天惹是生非，不想着怎么为天波府撑起一片天，反倒是让天波府为你惹的祸承担后果，你说潘豹不好，那你比他还差” 说完我想说的，我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杨七郎，拿着那封信就回府找四哥了。 第79章 巨大作用 想着四哥还没吃饭，我就转道去了趟厨房，做了些饭食，一起给四哥端到了房间里。 待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以后，四哥 “漪云，你这话说的便有些重了，小七他是家里最小的，从小就受尽宠爱，现在你这么打击他，他怕是会接受不了” “四哥，杨七郎再小，今年也二十二岁了，都是能成家的年纪了，你没发现嘛，他现在行事越发地乖张，就由着自己的心意，想干嘛干嘛，惹祸了就叫你们这几个哥哥帮他擦屁股，他要是连这几句不疼不痒的话都接受不了，那还真的是枉为杨家儿郎了” 不是我说话残忍，而是上一世就是因为他说了那些话，结果潘豹没有拿出语嫣姐写的那封信，还彻底地反对四哥和语嫣姐在一起了，回去只能编谎话骗语嫣姐，为了取信，还发誓，结果一语成谶。 “也罢，小七他确实该好好改改他的脾气了，放眼望去整个天波府，也就你能敢这么教训他了，希望他能知道自己的问题，日后也能为天波府扛起些担子来，不过我们和潘豹一向是看不惯彼此的，我和他也有过不少冲突，他居然会帮我和语嫣传信？” 其实，潘豹也不能算坏，起码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跟他父亲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潘仁美心思都在肚子里，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这几个词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倒是潘豹虽然仗势欺人，但也摆在明面上，反倒是让人心里踏实些。 “四哥，他帮的不是你，是他亲妹妹语嫣，潘豹真的很疼语嫣姐这个妹妹，为了语嫣，他可以暂时放下对杨家的偏见，平心而论，他是个好哥哥”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为了语嫣，我想和潘豹缓和一下关系，我不想让语嫣难做” “四哥，你这么想就对了，如果能让潘豹支持你和语嫣姐的感情，那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他起到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 “那你怎么把信给潘豹啊？” “四哥，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把信送到潘豹手上的，你现在就赶紧把你想对语嫣姐说的话写下来吧，你越早写，语嫣姐就能越早看到，心里也能越早踏实一点啊” 四哥听完就去书桌那边写信了，我等着的过程中，拿起给四哥做的点心尝了一口，不由得在心里小小地赞叹了自己的手艺一下。 毕竟还是给四哥做的吃的，吃了两块，就停住了嘴巴，又喝了一杯茶，茶喝完了，四哥的信也写好了。 拿着信我就出了门，来到了潘府溜达，这一日之内来了两次，这一次，我直接跟门口的人说我要见潘豹，有事找他。 丞相府的人也算有礼数，先是进去回禀了主人，我也很坦然，我相信潘豹会出来见我的。 果然，等了没几分钟，潘豹就从大门口跑出来了，跨出门槛之后还整了整衣服。 我心想，这大少爷还真是，不论什么时候都这般在乎自己的形象。 第80章 充当信使 “你怎么来丞相府了，不是刚刚才见过面嘛？” 我将手中的信举了起来，悠然一笑，语气也是带着些无奈。 “潘少爷，您的任务是完成了，可我的还没呢，这是我四哥给语嫣姐的人回信，请您帮忙交给语嫣姐” “行，我一会儿回去就交给语嫣” “那就多谢潘少爷了，我先回去了” “哎，你——” 刚一转身，我就想到事情还没说完呢，又回了头。 “哦，对了潘少爷，这段时间语嫣姐和我四哥之间不能见面，所以我们俩得当一段时间的信使，不知潘少爷愿不愿意？” 我的眼里透露着殷切的希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潘豹神情有些呆滞，想来是在考虑。 “噢～，这样啊，那——，我是语嫣的哥哥嘛，看在语嫣的面子上，我自然是愿意帮的” 得到潘豹的承诺，我自然笑逐颜开，嘴巴也是争气，夸奖的话张嘴就来。 “果然，语嫣姐有您这么一个好哥哥，真是好福气，那如果语嫣姐再有话要带给四哥，就请潘少爷直接派人去天波府找我，我来贵府拿就行，如此安排，潘少爷觉得可行吗？” 总不能让潘豹直接去天波府找我吧，万一他碰见楚楚了呢，好不容易让他暂时熄了对楚楚的心思，要是再趁这么个机会燃了起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的意思是，我直接派人去天波府找你，你就会过来？” “对，我一个小丫鬟也没人关注我，所以我来丞相府拿比您去天波府送要方便的多，这样也省的潘少爷跑一趟了，您说呢？” “好，就这么办” 见潘豹答应的如此果断，我着实心里轻松了不少。 跟潘豹行了个礼，我就拜别了，不是我非要搞这套，潘豹高人一等惯了，跟他说话就得捧着，这要是换了杨七郎，直接上手才符合他的作风。 接下来的几天，四哥每日都会与语嫣传信，我便日日都得借着出门买菜、买东西等理由去丞相府。 楚楚每次要跟着我一起去街上的时候，都被我搪塞掉了，次数一多，楚楚自然发现了端倪，我也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楚楚说了一遍。 楚楚知道以后，倒是表示支持，谁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呢？ 只是，她觉得我最近和潘豹接触太过频繁，让我小心一些，我懂她的担忧，便劝慰她说，自己不过是去丞相府门口，给了潘豹信以后就走，没什么事儿的。 说起潘豹，想来确实是我去的频繁了些，我一到丞相府门口，都不用同门口的人说话，他们就自己跑进去通知潘豹了。 每次潘豹出来的也挺迅速，像是跑着出来的，想来是语嫣姐想赶紧收到四哥的信，催着潘豹来的。 而且，每次跟潘豹见面，我都会跟潘豹打听语嫣姐的情况，还时不时地说四哥几句好话。 毕竟语嫣姐以后嫁给四哥，那潘豹就是四哥的大舅子，这层关系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第81章 皇上赐婚 因为有潘豹跟我们里应外合，所以这段时间里四哥和语嫣虽然没有办法见面，但一直保持着通信。 算算时间，也有将近一个月了。 眼看着风声快过去了，我正考虑是否可以让四哥和语嫣姐见面的时候，干爹从朝上带回来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对四哥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干爹退朝后，从八贤王那里得到消息，说是皇上将潘丞相的女儿赐婚给了柴王的儿子，柴不凡。 说起这个柴不凡，我印象很深。 上一世，金沙滩一战，四哥受干爹临终所托，打入辽邦做内应，但辽邦岂会轻易轻信与他，柴不凡当时奉命戍守边关，辽邦便要求四哥交一个投名状，而这个投名状就是柴不凡的人头。 记得当时，四哥故意装作失手，让柴不凡挟持他离开，二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四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柴不凡，让他赶紧离开。 柴不凡知晓以后，竟自刎以全大义。 四哥痛心之余，却也只能拿着柴不凡的人头回了辽邦，交了那所谓的投名状，获得了辽邦中人的信任。 这才是大宋男儿该有的铮铮铁骨，若非语嫣姐和四哥定情在前，柴不凡也确实是一个好归宿。 干爹暂时还不知道潘小雨就是潘语嫣，所以只把这件事当一件普通的事情跟干娘闲聊。 我不在场，这个消息是楚楚告诉我的。 按照惯例，每次干爹下朝，楚楚都会准备一些茶点送到干爹干娘的房间，而正因如此，楚楚才有机会听到这个消息。 楚楚是知晓内情的其中之一，自然赶忙就将消息告诉了我。 我虽然有些惊讶，却并不意外，毕竟和上一世的轨迹一样，只是事情发生的时间有些不同罢了。 我没有太多慌乱的神情，毕竟，潘仁美的这个操作，既在我意料之中，我又怎会没有应对之策。 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还是得先把消息告诉四哥。 四哥在知道的那一刻，惊讶、不解、迷茫、痛苦这一系列的情绪都化作一句难以置信的询问。 “皇上赐婚？” 我轻缓而坚定地点了点头，而在得到确定答案的四哥，面色终究是慌乱了起来。 “没想到那潘姑娘也和她爹一样只知道贪图富贵，真是看错她了” 四哥还未开口，三哥就在一旁为四哥不平。 “看她那狗屁哥哥，就知道她也好不到哪去？” 杨七郎还在一边火上浇油。 “既然皇上已经赐婚，四哥便也不要再想着她了” 六哥这次也投了反对票，劝四哥放弃语嫣姐。 “是啊，追求四哥的美女那么多，干嘛要看上她呀” 杨七郎这话一出，登时收到我一记凶狠的眼神，果断选择了闭嘴。 “是啊，大丈夫何患无妻” 三哥背着手，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说着大道理。 三哥这话一出，我心里默默问候了三哥一句： 三哥，希望等你知道楚楚喜欢的人是杨七郎，到那个时候，你也能这么安慰自己。 第82章 四哥醉酒 “潘家是爱攀附权贵的，断然看不上我们杨家这样的清廉之家” 六哥这话说的有水平，一褒一贬的，非常直白地表现出了潘家和杨家的差距，简单地来说就是，门不当，户不对。 “语嫣不会这样的” 四哥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跑了出去，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找语嫣姐了。 我赶忙追了出去，若是四哥直接跑到潘府大闹，那后果可就严重了，其实在告诉四哥之前，我就已经猜到四哥的反应了。 本来想着三哥、六哥、杨七郎都是知情人，要是四哥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还能帮我阻止一下四哥，所以就当着大家的面直接说了。 哪曾想，他们一个个的反对的倒是快，有了他们的那番言论，四哥肯定是着急想要找语嫣姐要个说法，他们反倒是帮了倒忙了，但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必须阻止四哥。 天波府去丞相府的路不止一条，我不确定四哥会走哪一条，索性直接施展轻功，直接来了丞相府。 等我赶到的时候，丞相府门口还是一如往昔，看样子，四哥还没有来过。 胸口的气还未出完，心口的石头也还未放下，我就看见四哥摇摇晃晃地朝着丞相府大门走来，我心一惊，赶忙迎了上去。 还未近身，就闻到四哥身上浓烈的酒味。 出门比我早，到的却比我晚，敢情还在路上买酒喝了，如今这醉鬼一般的样子，要是真让他到了丞相府，那岂不是要撒酒疯了。 “四哥，大白天的，你喝酒喝成这个样子，要是让干爹看见了，铁定是要罚你的” 我上前搀扶着四哥，不由得出声说道。 “我不在乎，我只想要语嫣，我不能没有语嫣，我要去见她，我要亲自问她” 看着四哥这副难受痛苦的样子，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情’字愁煞多少人。 “四哥，我知道你想要见语嫣姐，可难道你就以这副醉醺醺的模样去见她吗？如果语嫣姐知道，她那般喜欢倾慕的杨四郎遇到事情只知道喝酒来麻痹自己，她会怎么想？就算她不在乎，可四哥你自己呢？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杨四郎吗？你自己又看得起自己吗？” “可是，我的心好痛啊，漪云，你知道吗？我真的不能没有语嫣，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只想和她生儿育女，共度一生，可是，可是圣上将她赐婚给了柴不凡，我该怎么办？” 四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对语嫣姐的矢志不渝的感情，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他不是。 “四哥，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有办法让这婚结不成” “你说什么？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漪云，你一向主意多，你帮帮四哥，四哥求你了” “四哥，我们是一家人，我当然会帮你，你放心，我已经有应对之策了，绝不会让语嫣姐嫁给柴不凡的” “你说真的？” “四哥，你认识我这么久，我答应过的事情，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第83章 不省人事 见四哥还是有些犹豫，我接着劝解道。 “四哥，我们先回去，你现在这醉醺醺的模样，确实不适合去见语嫣姐，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和语嫣姐见一面，你们把话说开了，再大的难题也得两个人一起面对啊” “好，漪云，四哥信你，我听你的” 我搀着四哥回了天波府，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三哥和杨七郎正在门口张望着什么，我们一走近，三哥他们就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四哥给接了过去。 身上的重量瞬间消失，我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和胳膊肘儿。 四哥喝的着实不少，尤其是回来的路上后劲儿上来了，四哥的腿使不上劲儿，我苦哈哈地承受了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 虽然我有武功在身，可我到底还是一个女孩子，男女体力本就悬殊，更何况天波府和丞相府之间的距离委实算不上近，真真是累坏我了。 “四哥” “四弟” “四哥” “四弟” 三哥和杨七郎接过四哥，一人一句地朝四哥喊，想要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四哥给喊起来。 “四弟真是，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灌成这个样子” 三哥看着四哥这般伤害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以前还不是一样” 杨七郎补了一句，三哥叹了口气，望着熟睡的四哥感慨道。 “哎，感情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说，任凭是谁，都很难控制自己” “知道就好啊” 杨七郎最后这话声音有些大，我赶忙出声制止。 “杨七郎你小声点啊，要是让干爹干娘听见了，担心不说，四哥怕是要受责罚的” “漪云，还是你考虑的周到，那我们先把他抬进去” 三哥招呼着杨七郎，两个人就将四哥抬回了他的房间。 “小心点儿” 嘱咐完三哥他们，我直接去厨房熬了一碗醒酒汤，端到四哥房间里的时候，三哥和杨七郎还在照顾四哥。 为了能让四哥第二天不会头痛，三哥将醒酒汤直接给四哥灌了下去，又给四哥盖好了被子，我们这才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丞相府找潘豹了，准备和他商量，让四哥和语嫣姐见面的事情。 毕竟四哥现在这种要死要活的样子，多耽搁一天，四哥就多伤心痛苦一天，我也得跟着多受累一天。 我到丞相府的时候，正好赶上潘仁美坐马车准备去上朝，我避开了他，等到潘仁美的马车走远了，这才出现在丞相府门口。 跟之前一样，门口的看守见到是我，就进去通报潘豹了。 只是我等了一刻钟，也没等到潘豹出来，那个进去报信的看守也没有再回来。 我心中有些捉摸不定，看着门口的另一个看守，随即将自己身上的钱袋解了下来，走上前，悄悄递给了对方，请对方进去看一看是什么情况。 那个看守颠了颠钱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着就要进去查看情况，只是他还未将钱袋捂热，钱袋就被人给夺了过去。 第84章 钱惹风波 我和那个看守一同望向来人，映入眼帘的是潘豹那张脸，只见潘豹手中拿着钱袋，一脸气愤地就冲着那个看守训斥道。 “谁让你收她钱的啊？本少爷平时是亏待了你们不成？” 那个看守见此情景，吓得赶忙给潘豹跪了下来，嘴上还忙不迭地讨饶。 “少爷恕罪，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少爷饶小的一命，求您饶命啊” 那个看守抖若筛糠，不停地给潘豹磕头求饶，可想而知，他有多害怕潘豹。 作为‘行贿人’，我着实心有不忍，斟酌了一下语言，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潘少爷，不是全是他的错，钱是我非要塞给他的，我这不是看您一直不出来，有些着急，就想着请这位大哥帮个忙，看看情况，请潘少爷见谅” 潘豹将钱袋递还给了我，声音也缓和了许多。 “跟你没关系，丞相府有丞相府的规矩，若是任由他们见钱眼开，透露我丞相府的消息，那我丞相府岂不是有危险，他既然不守规矩，那就不能留在我丞相府了，来人，让他收拾东西滚蛋” “潘少爷顾虑的是，是漪云的错，漪云考虑不周了” 我嘴上应着错误，心里却对潘豹这波操作有些意外，竟然还能想到这一层，长本事了啊—— 眼见着那个看守一脸悔不当初、生无可恋的被人架回了府，到底是因我而遭受无妄之灾，我没忍住还是多了句嘴。 “潘少爷，丞相府的规矩自是不能破，那能否劳您将这些钱交给他，终究是我连累了他，这钱便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说话间，我双手捧着钱袋，递到了潘豹面前，岂料潘豹又推了回来。 “你一个小丫鬟，在天波府那穷地方攒这些钱肯定不容易，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别人呢？这钱你自己收着，我丞相府还不至于亏待一个离开的下人，我会给他一些傍身的钱的，这样你放心了吧” 确实，钱袋里的钱是我入天波府以来所有的积蓄。 不过，我平时没有用钱的地方，攒下来这些钱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我现在还是辽邦探子营的人呢，活动经费都由我调配，起码现在钱还不是问题。 只是潘豹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总该是想些赚钱的法子了。 天波府有多穷，上次买紫玉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肯定是指望不上的，辽邦探子营那边也不是长久之计，且不说活动经费有限，支出也要有详细的记载。 最重要的是，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以后要用钱的地方绝不会少，有钱能使鬼推磨，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我接过了潘豹递来的钱袋，微微福了福身，表示感谢。 “潘少爷果然大人有大量，如此处置甚好，漪云也就心安了” “你不惜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吗？” 潘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竟夹杂着些期待和雀跃，只是我心里装的都是四哥和语嫣姐的事情，没有过多的去想，便回了他。 第85章 消息泄露 “是的，潘少爷，我一早就来了，就希望能跟您见上一面，我有很着急的事情要请您帮忙” “你说，在京城里还没有我潘豹做不到的事情” “有潘少爷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是这样，我四哥得知皇上将语嫣姐赐婚给了柴不凡，很是难过，日日借酒消愁，醉的不省人事的，嘴里一直喊着语嫣姐的名字，我特意来找您，就是想请您帮忙，看看能不能安排他们两个见一面” 我将来意说明，潘豹脸上的骄傲逐渐被失望取代。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噢，没什么，我就是，就是——，哎呀，算了，你刚刚说安排他们见面？” “对啊” “这怕是不行” “潘少爷是有什么难处吗？” “语嫣自从知道皇上赐婚，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着就憔悴，作为哥哥，我是真心疼，可我——” “潘少爷有话直说，我们一起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 “哎呀，就是传信的事情，被我爹知道了，我爹还问我，对方是不是杨四郎，那我又不能说实话，我就只能骗他说，语嫣认识了天波府的一个小丫鬟，两个人成了好朋友，只是碍于潘家和杨家的关系，两个人不好经常见面，所以偶尔写个信，说说女孩子间的事情” “几天不见，潘少爷越发聪明睿智了啊，那我就是那个天波府的小丫鬟，信也是交给我的，这样一来，丞相大人应该信了吧？”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参半，在编谎话这一点上，潘豹还是蛮有天赋的。 “我爹，半信半疑吧，这不，这几天我爹让那个翠儿，噢，就是语嫣身边伺候的那个丫鬟，每天看着语嫣，搞得语嫣现在就跟坐牢似的，心情更不好了，心情一不好，饭就吃的更少了，哎呦，我这个心里呀，难受” 听完潘豹的话，我立时脑中就开始思考解决办法，只听见潘豹接着说道。 “我本来还纳闷呢，是谁把消息告诉我爹的，这些日子我算是看出来了，肯定是翠儿那个贱丫头，她是语嫣的贴身丫鬟，肯定是她将事情泄露出去的，我非得找她算账不可” 潘豹咬牙切齿地说着，那样子像是要把那个叫翠儿的丫鬟给生吞活剥了，不过他说的也没错，上次带着潘仁美去山上想要揭发四哥和语嫣姐的也是那丫头，看来得想个法子，支开那个翠儿，当然，要是能让她离开潘府就更好了。 “潘少爷不要冲动，如果是翠儿告诉丞相大人的，那您去找她算账，岂不是公然和丞相大人作对，潘少爷若是因此受到责罚岂不得不偿失” “说的就是啊，那这样的话，语嫣和你四哥根本没机会见面的” “那潘少爷可有办法支开翠儿？” “支开？哪有那么容易，翠儿她现在听了我爹的命令，寸步不离地守着语嫣，也就我过去跟语嫣说说话，她才离开一会儿，拿着鸡毛当令箭，连我这个少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第86章 不知所措 潘豹这般喜怒形于色的性格跟杨七郎还真有的一拼，眼看着潘豹暂时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我就只能先回天波府了。 我恭恭敬敬地跟潘豹道了谢，然后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天波府，直奔四哥的房间，却在门外和五哥碰了个面。 “五哥，你怎么在这儿？” 对于大早上在四哥门口碰到五哥这件事儿，我还是相当意外的，毕竟，我都好一阵子没见过五哥了。 五哥打量了我一眼，幽幽道。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这大清早的，你就来找四哥？” 面对五哥的询问，我忙不迭地解释。 “我找四哥有急事，倒是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五哥” “自从你来了天波府，好像每天都忙的很，自然是没有时间见我的” 不知怎得，我从五哥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幽怨，我自顾自地‘呵呵’了一声，企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就连潘豹那样难缠的人，我都能和他心平气和地相处，可每次遇到四哥，脑袋就跟糊住了似的，舌头也打了结，笨嘴拙舌的，好生难为情。 五哥许是看出了我的窘态，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回答了我一开始的问题。 “我听六弟说四哥因为感情问题喝的酩酊大醉，所以便来看看四哥” “这样啊，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我在门口喊了两声，没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 四哥还是昨天那副样子，只是人清醒了许多。 “漪云，五弟，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我下意识看了五哥一眼，跟四哥解释了一下刚刚的事情。 “四哥，喝酒伤身，以后还是少饮酒为好” 五哥一贯滴酒不沾，所以比常人对酒味更加敏感，四哥身上的酒味一夜都未散去，五哥自然闻到了，于是才出声劝说。 “我知道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五弟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四哥同五哥聊完，便将视线移到了我这里。 “对了漪云，你刚刚说有要紧的事情找我，什么事啊？是不是语嫣有消息了？” 四哥有些激动。 “四哥，你别着急，你听我说，我今天一早就去了一趟丞相府，找过潘豹了，潘豹说潘仁美发现语嫣和人传信的事情了，好在被潘豹给搪塞过去了，所以潘仁美还不知道跟语嫣姐传信的人是你，我来找你就是想趁着潘仁美现在上朝不在府中，跟你一起去丞相府，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进去” “那好，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吧” “四哥，时间还得及，你要不还是先洗漱一下吧，难不成，你要以现在这个样子去见语嫣姐吗？” 虽然我知道说出来，四哥会不好意思，但这个口我还是得开，如今的四哥头不梳脸不洗，衣服也没有换，胡茬都冒出来了，比流浪汉也差不了多少了。 四哥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便让我和五哥出去等他一会儿，待他收拾好自己以后，再跟我们会合。 我和五哥出了四哥的房间，便在院子里一处景色不错的地方坐了下来。 第87章 随心而活 每次跟五哥在一起，我都会下意识地紧张，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两个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那个潘语嫣和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许是我对家里的事情关注的太少了，如今大家的情况，我竟都不太清楚了” 五哥说这话时，眉眼低了下去，自嘲地一笑。 “五哥，你别这么想，没有人会怪你的，再说了，若是你想要知道大家的情况，我跟你说不就好了嘛？” 我知晓五哥的意思，他是觉得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家里人的了解太少了，关心也不够，觉得身为天波府的一员，有些失职。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便由你同我说这府里发生的事情” 五哥对我的答案很满意，面色一喜。 “好，那我先跟五哥说一下四哥和语嫣姐的事情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我就将四哥和语嫣姐相识相知相恋相爱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说与了五哥。 五哥听完以后，也是一阵唏嘘。 “怪不得一向意气风发的四哥竟这般颓废，原来竟是遇到了钟情的女子” “是啊，四哥和语嫣姐的这份感情来的不易，守的艰难，所以我更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在一起” “漪云，原来你这段时间跟四哥经常在一起是因为他和潘语嫣的事？” “是啊，我这也是没办法嘛，我都怕再这样下去，再传出些什么谣言，那我可真是冤枉地很了” 我也不想这样，所以更要帮四哥赶紧把语嫣姐娶回家来，这样就算有谣言也都不攻自破了。 “漪云，人这一生很有限，随心而活方不负生命的意义，也是世人活着的最终追求，谣言也好，诋毁也罢，不必放在心上，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不必在意他人眼光” “五哥，谢谢你，我知道了” 五哥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用几句简单的话消除我的顾虑，让我安心。 五哥虽然一副世外之人的样子，却并不清冷，也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感，说话做事都是一贯的温柔和谦让，这样的五哥，让我总是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在匆匆的对视中，我在五哥的眼中看到了我自己的身影，那一刻，心中由内而外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神奇，就好像是在饥饿中获得能量一样，瞬间让人感觉到世界的美好。 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般的安静和祥和，这样晴朗的天气，这样优美的环境，这样好的五哥，太容易让人沉溺其中了。 随着四哥的一声呼喊，我和五哥都匆匆别开了眼，我抽回了自己的思绪，五哥也回过了神，我佯装镇定，站起来朝着四哥招手示意。 四哥一过来，便拉着我跟四哥告辞，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语嫣姐。 或许是四哥拉着走的太快，又许是我还没有从刚刚的思绪中缓过来，所以这一次，我未曾和五哥道别。 在去丞相府的路上，我脑海中频繁地回忆着刚刚的情景，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感受那种旖旎而又克制的氛围。 第88章 潜入潘府 直到我意识到，五哥的志向是成为智光大师那样的精通佛法，普度众生的高僧，而我要做的就是帮他天波府，让他能心无旁骛地追求自己心中的道路。 我定了定神，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漪云，你不能只顾你自己的感情，你不能再毁掉五哥的未来了，他已经心许佛门，你绝不能毁了他的修行，不能成为他的阻碍，绝对不可以。 在我脑子混乱的这段时间里，任由四哥拉着走，待我回过神来，俨然已经到了丞相府门口了。 我们躲在了潘府后门的一个角落里，确保没有人看得见我们，两双眼睛仔细地观察着来往的人，像是森林中的猛兽在盯着自己看中的猎物，找寻时机，一击而中。 等待的过程总是最煎熬的，好在不一会儿，潘府后门驶来了一辆运菜车，下来几个人往丞相府里搬菜，四哥看到以后，便提议化妆成了运菜的小贩，混入潘府。 我想了两秒，同意了四哥的建议，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这样，我们化装成运菜的小贩，混入了丞相府。 我们跟着其他人到了厨房，虽然已经进了丞相府，可丞相府着实不小，我们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语嫣姐的房间在哪，我上辈子也只是去过潘仁美的房间，还都是在晚上，避着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府里闲逛其他人的还真不太清楚。 我和四哥对视一眼，正准备溜走的时候，厨房外传来了潘豹的声音，我和四哥赶忙转身，装作收拾菜的样子。 “我来看看今儿做什么好吃的了？” 岂料，潘豹走向四哥那边，看起了篮中的白菜。 “这个白菜好像不新鲜啊” 指点完白菜又看向了一旁的鱼。 “这鱼好啊，我跟你说，把这鱼烧成辣的，辣的下饭，听见没有” 我正在为四哥担忧，脑中也在想着四哥要是被发现，该怎么跟潘豹解释，结果厨房里跑进一个女孩儿，看样子是潘府的丫鬟，只是不是那个翠儿。 丫鬟一进门就着急地对潘豹说。 “少爷，少爷，小姐又不吃饭了，您快去看看吧” “你们这群废物” 潘豹骂了那个丫鬟一句，就赶忙去了语嫣姐的房间，四哥见状，便也跟着去了。 我正准备也跟着出去的时候，却被一旁做饭的人给喊住了。 “哎——，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是啊，从老爷老家过来的刚刚过来的” 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还好他们也未曾过多询问，便给我安排了活。 “噢，这样啊，那你去烧火吧” 我自然是不会去烧火的，只是有这段时间的耽搁，怕是跟不上四哥了，那怎么去语嫣姐的房间就还是一个问题。 就在这时，刚刚那个丫鬟又回来了，她径直走到那两个做饭的人面前说道。 “快送饭菜到小姐房间里” “春香，我们这正忙着呢” 那两个人正忙着做饭，一时有些腾不开手。 见状，我立时灵机一动，出声道。 第89章 互诉衷肠 那两个正在做饭的人，对我指了指桌子上放置的食盒，说了句‘就在那儿’。 我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食盒，便跟着春香一路去了语嫣姐的房间，心中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到了语嫣姐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潘豹劝语嫣姐吃饭的声音，我顿时感到不好，我这一进去，岂不是就露馅儿了。 正当我犹豫之际，领着我来的丫鬟春香开口了。 “小姐的房间，你一个男人不能进，把食盒给我，你回去吧” 求之不得—— 我将食盒递给春香，就下去了，只是没有离开，我转到房间后面的一扇窗子前，趴在窗户外准备先观察一下屋内的情况。 “我不吃” 房间里，语嫣姐站在地上，看上去憔悴得很，对刚刚送过来的饭菜也置若罔闻。 “妹妹，这可是名厨做的，你吃一口，吃一口，吃一口” 潘豹的手中正拿着一个鸡腿，边夸边往语嫣姐嘴巴里送，语嫣姐躲开了他，心烦意乱地推着他出门。 “哎呀，哥哥，你快出去吧，你挤眉弄眼的，我更吃不下去了” “好好，我走，我走，但是你得吃知道吗？” 潘豹被语嫣姐推搡着往门外走去，却还是嘱咐着语嫣姐吃饭。 “那你就快点出去吧，你们也都下去” 语嫣姐催促道，又将房间里的春香和另一个下人也都赶了出去。 那两个丫鬟手里还端着一些饭菜，潘豹见她们也被赶了出去，出门之际还在喊。 “语嫣，你让她们留下，你得吃饭啊” 但是语嫣姐没听他的，一股脑儿都赶了出去。 见他们都离开了，我刚准备现身找语嫣姐，结果有人比我还快，只见房间的另一个窗户突然被推开，四哥随即跳了进来。 这下，我也不好意思进去了，四哥和语嫣姐这么长时间没见，定是又很多话要说，她也不方便进去，没办法，只能苦哈哈的在窗外继续猫着。 房间也不隔音，四哥和语嫣姐见面的对话，我在窗下听的可谓是一清二楚。 房间里，语嫣姐在看到四哥以后，很是吃惊，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莫大的欣喜。 “语嫣” 随着四哥一声呼唤，两个人动情地拥抱在了一起，良久之后才分开。 “四郎，我好想你啊” 语嫣姐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向四哥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我也想你，我想你想的都快要发疯了” 四哥的情绪更加激动，像是生怕语嫣姐不相信一样，他这话一出，我在墙角默默补了一句： 四哥，我可以替你作证—— “语嫣，你瘦了，你怎么这样折磨自己呀” “我害怕，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样的话我宁愿一死了之” 四哥立刻否定语嫣姐这个念头。 “不要说了，不要轻易说死这个字，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我已经决定要带你走” 语嫣姐听到以后，一扫之前的阴霾，两个人再一次抱在了一起。 “我不是在做梦吧” 第90章 义无反顾 “我的肌肤是为你而温热的，我的心是为你而跳动的，这不是做梦” 四哥这甜言蜜语真是张嘴就来，不过，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心爱之人说情话呢。 说甜言蜜语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人心，若是真心，那甜言蜜语就是蜜饯，若是假意，那甜言蜜语就是毒药。 最后，四哥在语嫣姐的额间落下了一个吻，额间吻是最虔诚的吻，是宣告自己真心的吻。 见两人心意已经通的差不多了，我便也从窗户跳了进去，见到我，两个人都有些惊到。 语嫣姐看了一眼四哥，将视线转向我疑惑地问道。 “漪云，你怎么也来了？” “我是和四哥一起溜进来的，只是我晚到一步，见你们说完话了，我就出来了” 我走进到他们身边，边走边回道。 语嫣姐又望向了四哥，只见四哥点了点头。 “那我们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语嫣姐放心，我都说了，我晚到了一步，什么都没有听见” 语嫣姐脸皮子薄，我若回答自己全听见了，他们两个也会不好意思的，所以，看破不说破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他们应该也猜到，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只是他们自然不会主动提起，免得更加尴尬。 “对了四哥，你刚刚说你要带语嫣姐离开？” “对，我想好了，我不能和语嫣分开，哪怕是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四哥的回答尤为坚定，这让我很是钦佩，虽然，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但是还是想看看四哥能为语嫣姐做到什么程度。 毕竟在上一世，语嫣姐为了和四哥在一起吃了不少的苦，先是追去边关受尽委屈，后又经历丧兄之痛进退两难，最后也没等到四哥从战场上回来。 “可是四哥，皇上赐婚，别说天涯海角，你们连京城都出不去” 很明显，我在给四哥泼冷水。 “我知道，但我杨延朗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可你忍心让语嫣姐跟你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吗？” 很明显，我又泼了一盆冷水，还是透心凉的那种。 “我——” 面对这个问题，四哥没有了之前那般信誓旦旦，反倒是犹豫了起来。 是啊，若是真心爱一个人，怎么舍得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呢，只是还不等四哥回答，语嫣姐就出声了，态度更为坚定和执着。 “我愿意，只要能和四郎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不愧是语嫣姐，敢爱敢恨。 四哥将语嫣姐的话听在耳中，却印在了心里，一个大男人，眼中竟含了些泪，有感动，有愧疚，更多的是心疼。 “语嫣，我杨延朗发誓，我会用生命爱你，守护你，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 “嗯，我相信你，四郎” 四哥和语嫣姐紧握着对方的手，眼中只有彼此，看着他们，我的心也是暖的，我重活一世，为的不就是杨家众人幸福安康的活着么，为的不就是眼前的这番情景么？ 第91章 优势在手 付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不值得你付出，不过好在，四哥是值得语嫣姐这般义无反顾的。“你们真的要抛下一切离开这里？” “我们既已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 看到了他们的决心，我自然不能再卖关子了，毕竟想的这个办法能不能成，主要还是得看四哥。 “那我让你们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办法岂不是白想了” 我装着不经意地开口，可心里清楚这句话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惊涛骇浪。 “漪云，你说什么？”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仿佛听到了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看着他们两个睁得如铜铃一般的眼睛，我有些忍俊不禁，只得再一次开口说道。 “我说，我有办法让你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那种在一起” “漪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漪云，你不会在逗四哥吧？” 我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可这反应也太同步了，我无奈地笑了笑，神情却很认真。 “四哥，语嫣姐，你们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逗你们，跟你们开玩笑吗？” 许是看到我眼中的真诚，他们渐渐接受了这件事，尤其是四哥，上前一步，一脸严肃地对我承诺。 “漪云，如果你能帮四哥娶到语嫣，那你就是我杨四郎的恩人，以后，只要你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杨四郎绝不皱一下眉头” “还有我，漪云，你若是真有办法帮我们，我潘语嫣愿意做牛做马伺候你” 他们俩说的这话也是如出一辙，听着这话，我都有种自己是救世主的错觉，为了防止他们做出更吓人的承诺，我赶忙开口。 “四哥，你这说的也太严重了，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你放心，我哪都不让你去” 对着四哥说完，我又看向了语嫣姐，语气更是无奈。 “语嫣姐，你也是，你是我未来的四嫂，我伺候你还差不多，再说了，我可不想当你们的恩人，我只想当你们永远的妹妹，看着你们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漪云，你还没说是什么办法呢，这件事太难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不成，只怕要空欢喜一场了” 四哥到底还是智商在线，刚刚和谐的气氛都是建立在这个计划成功的前提下，可若是不成功呢？ 我自然明白四哥的顾虑，四哥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很难，皇上、潘仁美、杨家甚至还牵扯着柴王，这些人都要考虑，但凡其中一环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导致计划失败。 只是，他们可别忘了，我是重生之人，以后发生的事情，我了如指掌，既有这么一个优势在手里，我又怎会让自己错过这么一个机会。 “四哥，我既敢承诺，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怎么会让你们空欢喜一场呢？” 其实，从重生以来，我的思虑就未曾停止过—— 第92章 布好棋局 要阻止悲剧的发生，改变杨家的命运，主要还是取决于皇上、潘仁美和辽邦这三方。 而现在对于四哥和语嫣姐这件事，还得从皇上下手。 毕竟天子具有一票否决权，只要皇上愿意收回成命，就算是潘仁美贵为丞相，也阻止不了。 我派探子营的人探听过，皇上赐婚这件事就是潘仁美求的，用的理由竟然是，杨家兵权在握，恐有不臣之心，而柴王也是有兵权的，如果潘家和柴家联姻，正好可以挟制杨家。 皇上一贯懂得利用杨家和潘家之间的矛盾巩固他的皇位，再加上，他本就对杨家忌惮，自是顺了潘仁美的心意，颁了这么一道旨意，不然他一个皇上，哪会操心大臣嫁女儿的事情。 说起嫁女儿，印象中潘仁美将自己的大女儿献给了皇上，现在是皇上的妃子了，怪不得潘仁美自视甚高，他自己就是丞相，现在还占着一个国戚的身份，也确实有那个资本狂。 看来得好好打听打听潘仁美那个大女儿的事情，俗话说近水楼台，皇上如此忌惮杨家，潘仁美在外诋毁杨家，他那个大女儿怕是也没少吹枕头风。 对现在的我来说，任何一个可能会对杨家造成威胁的人，都是我要重点关注并解决的对象。 所以，要想让皇上收回成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意识到，潘家和柴王联姻，不仅没有办法制衡杨家，反倒是对潘家有了莫大的助益，会影响到他的皇权。 为了让这一切显得顺理成章，我早已做足了准备，原本就是为扳倒潘仁美而准备的，如今既有了四哥这件事，正好试试效果。 棋局已布好，就看谁能走到最后了。 但有一点，潘家和柴家的婚事现在不能解除，原因很简单。 据我所知，上一世，潘家和柴家联姻失败之后，潘仁美竟将主意打到了前来朝见的辽邦太子身上。 潘仁美估摸准了皇上不想打仗的心思，就献计用和亲来巩固两国邦交，知道皇上舍不得自己女儿远嫁异国，他便用语嫣姐来的终身幸福去卖皇上一个好，还装出一副为了国家大义不得不忍痛割爱，骨肉分离的样子，以此来博取皇上的恻隐之心，也为自己在天下人面前博得了一个美名。 有这么一个爹，语嫣姐也是够倒霉的，俗话说，根正苗红，潘仁美这老根歪成这样？却还能生出语嫣姐这株好苗，也是够匪夷所思的。 我想可能还是跟潘仁美从小不怎么关心语嫣有关吧，所以语嫣没有被潘仁美影响到。 所以，语嫣姐和柴不凡的婚事现在不能解除，只有他们的婚约在，潘仁美才没有理由将语嫣姐送去和亲，不然就是出尔反尔。 到时候不仅会惹怒皇上，还会得罪柴王，鸡飞蛋打，潘仁美老奸巨猾，自然不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弊。 没错，我就是要用这桩婚约让潘仁美熄了送语嫣姐和亲的心思，除此之外，我也想借此蒙蔽潘仁美的视线，拖延时间。 第93章 希望在我 至于柴不凡，我压根不会担心，他本来对语嫣姐就没什么感情，只是皇命不可违罢了。 只是，在语嫣姐暂时不能和柴不凡解除婚约这件事上，我撒了谎，我告诉四哥，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毕竟，我总不能告诉他，我知道以后语嫣姐会被送去和亲吧，他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回答—— 这个方法是我想了很久的办法，我在脑海中一遍遍完善，一遍遍分析和揣摩皇上和潘仁美的反应，最终才确定了这个计划。 我没有着急催他们答复，我知道，他们需要时间去考虑，他们看着彼此，一阵沉默过后，这一次语嫣姐先出了声。 “四郎，我觉得漪云的这个计划，我们可以一试” “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四郎，我不怕跟你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可是这是皇上赐婚，圣旨已下，你心里也清楚，我们逃出去的希望真的很渺茫，再说了，我们就算侥幸逃出去了，那你家人呢？我们违抗圣旨定会连累家人，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后半生都要生活在悔恨中了，我们会幸福嘛？” 不得不说，语嫣姐担心的不无道理。 “四哥，语嫣姐说得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远离家人，颠沛流离还要随时担心被人发现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嘛？” “可是，我害怕，万一计划失败，那我就真的要失去语嫣了” 我能体谅四哥，因为在乎所以恐惧，越在乎越恐惧。 其实，我也不敢保证计划百分百成功，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做到完美。 如果说成功的几率是百分百的话，那我现在是百分之九十八的把握，剩下的两份，一份交给老天，一份在于四哥自己。 “不，四郎，你不会失去我的，若是计划失败了，那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可若是成功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四哥，语嫣姐说得对，如果计划失败了，那时你们再考虑离开京城也不迟啊” “好，我答应，我杨四郎也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这一次，我们就赌一把” “四郎，我相信老天不会亏待我们的” 寄希望于老天，还不如寄希望于我呢，我就是老天派来拯救你们的—— 见他们一致同意，我反倒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不过，这本就是我该承受的。 事情总是要一步步走的，现在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语嫣姐能够自由出入丞相府，如今语嫣姐还在被关着，还有那个叫翠儿的丫鬟在一旁监视着，这就使得见语嫣姐一面非常的不方便。 见面不方便，那有些消息就没有办法及时传达，也不能光指望潘豹，他毕竟还是潘仁美的儿子，还是怕他爹的。 “语嫣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养好身体，然后先装作同意这门亲事，但是不能同意的太快，态度要一步一步缓和，防止你爹起疑，这个度你一定要把握好，还有——” 第94章 潘豹进门 我随即想到什么，凑到语嫣姐耳边，低声嘱咐了她几句，语嫣姐听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四哥有些莫名，出声询问。 “你们在小声说什么啊，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我眨了眨眼。 “也没什么，我就是告诉了语嫣姐，四哥你为了语嫣姐这几天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让语嫣姐笑话笑话你呗” 其实我和语嫣姐说的是关于那个丫鬟小翠的事情，那个小翠心术不正，留在语嫣姐身边有害无益，所以我让语嫣姐想个法子让她离开潘府。 谁知四哥听了以后不以为意，嘴角一勾，出声说道。 “语嫣若是想笑，那便笑吧，笑一辈子才好呢” 语嫣姐听到这句话，害羞的低下了头，连一旁的我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四哥之前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都有好多姑娘喜欢，那她们要是听到四哥这般的会说情话，铁定是要疯狂的啊—— 我咳了一声，吸了口气，斜睨了四哥一眼。 “咦——，四哥你够了啊，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是嘛，哪儿有？我怎么没看见？” 我指着干干净净的地板，心安理得地回答。 “你没看见吗？这儿，这儿，这儿，满地都是”。 说话间，门外传来了响动，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就有人推门而入，我们下意识都站了起来。 看到是潘豹，我悬起的心放下了一半，潘豹自然对我们出现在语嫣姐的房间很是意外，大喊着出声责问。 “杨四郎，你怎么会在这儿？说——，你怎么进来的？” 语嫣姐赶忙走到潘豹身边，将他往屋子里拉了拉，又朝着门外张望了几下，随即又关上了门。 “哥哥，你小声点儿” 潘豹虽然还是满心的疑问，但到底还是顺着语嫣姐的意思，将声音放低了。 “语嫣，这是怎么回事儿？” 语嫣姐看了看四哥，转而回答道。 “哥哥，他们是来看我的” “我当然知道他是来看你的，在你房间不看你还能看谁？我问的是，他是怎么溜进我们潘府的？” “这——” “还是我来说吧” 语嫣姐刚想解释，四哥主动出了声，四哥上前，朝潘豹做了个问好的手势，随后说明了经过。 潘豹听完，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要赶人。 “怪不得我看你这身打扮这么熟悉，敢情是这么混进我们潘府的啊，你小子胆子可真大，你信不信我马上叫人把你赶出去” “哥哥——” 语嫣姐拉了拉潘豹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这么对待四哥，见潘豹没有消气的迹象，又开了口，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埋怨。 “哎呀，哥哥，你不是一直帮我和四郎传信嘛，这说明你是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啊，你这怎么又变卦了？” 潘豹一听更急了，声音都不自觉地升高了。 “我，我那不单单是为了你，我是为了——” “为了什么？” 语嫣姐接过了话头，投去疑惑的眼神，确实，潘豹欲言又止的情况倒是很少见。 第95章 离了个谱 “我是为了我自己” “什么意思啊，哥哥，我听不明白，你说清楚一点嘛” 潘豹低了低头，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脸认真的神色看着语嫣姐。 “妹妹，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喜欢上了漪云，我是为了见她才答应帮你们传信的” “什么，你喜欢漪云？” “你喜欢漪云？” 四哥和语嫣姐都被潘豹的这句话震惊到了，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问题，然后没等潘豹回答，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 当然，还有后边的我，我的反应何止能用震惊来形容，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匪夷所思一股脑地冲上我的天灵盖儿。 简直是莫名其妙，我甚至觉得我耳朵出了问题，出现了幻听的迹象。 毕竟，这真的是离了个大谱啊—— 在潘豹说出这句话之前，我还在想，不能让潘豹把怒气都散在四哥身上，我得过去，替他分担一下火力，结果这腿还没迈出去呢，就吓得我不敢往外迈了。 “怎么，我不能喜欢啊，我可是丞相的公子，难道还配不上你杨四郎的妹妹嘛?” 我瞅着潘豹说这话时神情虽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睛转的很频繁，还不自觉地用手扫了扫自己的鼻子。 了解他的人知道，他这分明是强装镇定的表现，实则心里没底地很。 很不幸，我就是了解他的其中之一。 正因如此，我才更觉得头疼，但凡潘豹只是一时兴起，我都有法子应付他，可他若是真心，那反倒是难办地很了。 真心是最怕被辜负的—— 尤其是重生以来，这心肠是越来越软了，再也无法像上一世做探子那样用一颗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心去面对世间的万事万物了。 “你们在看什么？” 见语嫣姐和四哥都望向了同一个方向，潘豹也察觉出了反常，伸着脖子准备查看。 我心里已经是万马奔腾般的喧嚣了，可还是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心里给自己打了好几个气，这才硬着头皮把自己往出来挪了挪。 此时的我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站那么靠里面，现下这情况，实在是有些不好收场啊。 “漪云，你怎么也在？” 看到我出现，这下轮到潘豹震惊了，甚至还有些慌张。 “潘少爷，好巧啊” 这话一出，我就想咬断自己舌头，立时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巧个屁—— 本来想打个招呼缓解一下尴尬，现在怕是更尴尬了， 语嫣姐也察觉了我的窘迫，试图补救。 “哥哥，漪云是跟四郎一起来的，你没看到她嘛” “我没看到，我真的没看到，我不知道漪云也在这儿” 潘豹自己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都被我这个当事人听到了，也难为情了起来，见语嫣怀疑自己，忙不迭地解释。 “哥哥，漪云那么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怎么可能看不到？” 为了验证自己哥哥说话的真假，语嫣姐特意将潘豹推到了一边，自己站在潘豹的那个位置，又看向我刚刚站的地方，随后有些尴尬地说道。 第96章 蛛丝马迹 “好像确实，不太能看到” 我意识到，可能是站的角度的问题，从潘豹的那个方向看过来，正好是看不见我的。 我的天，潘豹居然喜欢我，打死我，我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可能，不我的天，潘豹居然喜欢我，打死我，我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可能，不，是打死我，我都没想到是这样一种结果，毕竟人家当事人都亲口承认了。 老天，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我是想将潘豹的视线从楚楚身上移开，但我没想过会移到我自己身上来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潘豹对我产生这种想法的啊！ 我脑中过了一遍自己跟潘豹接触以来的点点滴滴，察觉了很多的蛛丝马迹，怪不得有时候觉得潘豹的某些行为有些奇怪，现在想来，全都解释地通了。 我暗暗叫天，我就是想来拯救一下杨家，干嘛给我搞出这么多感情的事情啊！！！ “少爷，小姐，老爷回来了” 门外有丫鬟敲了敲门，告知潘仁美上完朝回府了。 我发誓，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到潘仁美的名字这么开心，我正准备借口告辞，潘豹倒是先开了口。 “我爹回来了，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们得赶紧出去，要是被我爹碰到，你们就完蛋了” 潘仁美是从大门进的，潘豹就带我们偷偷从后门出去，语嫣姐还在禁足，自然还是待在房间里，好在相信按照计划，没多久，语嫣姐就又能出门了。 潘豹在关门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我一回头，只见四哥笑意盈盈地盯着我，眼睛里八卦的光芒一点儿都不掩饰不住，戏谑道。 “小妹，你的魅力够大的啊，连潘豹这种不可一世的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四哥，我已经够烦了，你就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见我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四哥也认真了起来。 “漪云，虽然潘豹是语嫣的哥哥，但四哥还是要说一句，潘豹并非良配，你可要想清楚了啊，潘府可不是好进的” “四哥，我想清楚什么啊，我又干嘛非要进潘府，我又不喜欢潘豹，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在不影响到你和语嫣姐的前提下拒绝他呗” “我和语嫣？” “对啊，你和语嫣要成，潘豹这一关必须得过，只要潘豹认了你这个妹夫，那计划成功的把握就会大大增加，我现在愁的就是这个，我是真担心潘豹被拒绝以后恼羞成怒，彻底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那就糟了” 我这话一说完，四哥的神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漪云，我知道你一直想尽办法帮助我和语嫣，四哥很是感激，但是你答应四哥，绝不能为了四哥的幸福而牺牲自己的幸福，那样的话，四哥会愧疚一辈子的” 四哥眼中的担忧和紧张，我看的分明，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为了拉拢潘豹不惜牺牲自己。 第97章 拖到出征 虽然我没有这么想过，但听着四哥这些话，心中还是暖了很多。 等我们回到府里的时候，三哥、六哥和杨七郎正聚在一起，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似的，见我和四哥回来，纷纷上前凑在了四哥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对四哥说。 “四哥，我们是兄弟，现在你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四哥，我们想好了，你既放不下潘姑娘，那我们去潘府，把人给你抢出来” “对，我们陪你把人给抢出来” 看着他们仨这一副要去抢亲的架势，我在一旁‘啧啧’了几声。 就过了一晚上，这三个人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我猜许是看到四哥那般难受痛苦的样子，都不忍心吧。 说到底，大家都是在心疼四哥。 只是，他们是怎么想出这么蛮横，暴力还百分百会失败的办法呢？ 不是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我和四哥对视一眼，四哥了然，随即胸有成竹地跟他们解释。 “放心吧，在出征之前，亲是成不了的” “可是四哥，离潘姑娘成亲的日子没几天了，你为什么说这亲事暂时成不了呢？” 六哥有些不明所以，觉得四哥现在对待这门亲事的态度跟前几天简直判若两人，还没等四哥回答，三哥也开了口，语气还有些急切。 “是啊，现在大家都在传，丞相之女要嫁给柴王的儿子，柴王正为此事回了京城，要大张旗鼓操办此事呢” 跟他们四个此时的担忧和心急相比，我和四哥竟显得更加淡定，四哥看着他们这担心的样子，也不卖关子，出声跟他们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事情地原委。 在回府之前，我们一起转道先去了趟柴王府，见了柴王的儿子，柴不凡，四哥将他和语嫣姐之间的感情和经历都告诉了柴不凡。 柴不凡又没见过语嫣姐，自是没什么感情可言，听完四哥和语嫣姐经历的种种，他亦心生敬佩。 他告诉四哥，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亲，若是没有圣旨，他自是愿意成人之美，只是皇命难违，他也只能接受，违抗皇命可是杀头之罪，他不会拿柴府上上下下的安危做赌注。 柴不凡的回答算是在我意料之中，我也告诉了四哥应对的方法。 四哥听罢柴不凡的回答，继续说道。 “柴兄的顾虑，小弟明白，只是，小弟想请柴兄帮忙，将这亲事拖上一拖，等这次出征回来，我自是有法子解除这门亲事” “说的容易，皇上想利用这门亲事为出征冲喜，怕是不好拖” 只见四哥凑到柴不凡耳边，将拖的办法告知了柴不凡，柴不凡听后也是面色一喜。 “哦？若是如此，那便最好了，我这就去表明父亲，请他出面” “如此，便多谢柴兄了” 见柴不凡答应，四哥喜出望外，朝柴不凡作了个揖，柴不凡将四哥扶起，语气坦然地说道。 “哎，你我两家也是有交情在的，不必如此，若是有一日你得偿所愿，可莫要忘了请为兄我过府，吃上你们一杯喜酒啊” 第98章 推迟婚期 “若真有那么一日，小弟定备好厚礼，亲自过府感谢柴兄今日相帮之情” 柴不凡也不耽误，直接去找了柴王，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柴王是个明事理的人，他很清楚潘仁美的奸猾，其实心里也不愿意和潘家做亲家，也架不住皇命难违。 但如今于公于私，他都愿意解除和潘家的这门亲事，随即便应承了下来，而且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还立即动身去了皇宫。 等太阳落山的时候，柴王带回了消息，说是皇上答应了，等出征回来后，再操办亲事。 “四哥，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皇上答应推迟婚期的？” “对啊，快说快说，什么法子这么管用？” “对啊，四弟，快告诉我们” 六哥、杨七郎和三哥争先恐后地询问，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办法。 我在一旁悠哉地很，也因为事情办成了而心生喜悦，任由四哥去跟他们费口舌地说明白事情。 办法其实很简单，我早就知道，柴王的儿子柴不凡也在这次的出征名单当中，所以就请他跟柴王向皇上表示，想要在班师回朝之后，再操办婚礼。 一方面是因为，战场凶险，而他作为军官，必将身先士卒，害怕自己若是有个万一，岂非耽误了潘丞相女儿一生的幸福，另一方面是想着等他们得胜归来、班师回朝以后，再办喜事，也算是沾皇上的洪福，双喜临门岂不更好。 柴王向皇上禀明此事的时候，潘仁美自是也在一旁，他怕夜长梦多，还准备努力劝说皇上先办喜事，但是柴王句句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口口声声为他着想，倒使得潘仁美不好再开口了。 柴王言辞恳切，潘仁美也没有异议，皇上自然不做那个恶人，便同意将亲事延迟至得胜归来。 四哥说明由来，大家随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就是不断的夸奖和赞叹。 “四哥，你真聪明，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如此，你也能暂时放下心了” “哎，这主意可不是我想的，这主意呀，是漪云想的” 四哥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向大家示意，意思是，该夸的人在那边—— 岂料杨七郎听到以后，随即耷拉着个脸，小声嘟囔一句。 “怎么又是她想的？” 他这小声，普通人确实听不到，就算是听到，也听不清楚，可是谁让这里都是习武之人，他那句嘀咕，也就骗骗自己的耳朵吧。 因着方法奏效了，我也不跟杨七郎生气，反倒是恶趣味上来了，想要逗逗他。 “杨七郎，怎么就不能是我想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办事不过脑子，直接上门去抢人，这种行为简直愚不可及，哦，简单地说，就是——蠢” “你——” 杨七郎指了指我，气得鼻孔都要冒烟儿了，可还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不情不愿地又放下了手，气鼓鼓地将脸朝向了一边。 除此之外，柴王还带回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让天波府的人都不免有些担心。 第99章 建功立业 说是潘仁美在皇上面前说尽了四哥的好话，使得皇上下旨让四哥这次跟着干爹一起出征。 潘仁美当着柴王和八贤王的面儿，向皇上提出—— “臣想为皇上举荐一人” “不知爱卿想要举荐何人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家的四郎——杨延朗” 八贤王和柴王一听，脸色均是一变，八贤王见状立即开口。 “启禀皇上，众所周知，杨家四郎自小体弱多病，所以从未上过战场，派他出征，只怕不妥” 八贤王话音刚落，潘仁美就紧接着开口，不怀好意地夸赞着四哥。 “这正是杨四郎的过人之处，他虽未上过战场，但是杨家军中最出色的士兵都是他训练出来的，此人精通各种兵法，实属旷世奇才，这样的年轻人只呆在军中训练新兵，实在是太屈才了” “杨家果然人才辈出，好，宣旨，命杨将军为主帅，杨四郎为副帅，即日起兵征伐辽寇” 皇上听完，心中自是一喜，直接当面宣布了任命，也对，对皇上来说，只要能帮他打胜仗，一个臣子儿子的身体怎么样，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潘仁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就是盼着四哥死在战场上，好消除他的后顾之忧。 不过他这一行为倒是顺了我的意，也顺了四哥的意。 在我们的计划中，四哥出征是必走的一步棋，而且是很重要的一步，关系到计划的成败。 上一世潘仁美是确定了和语嫣姐在一起的人是四哥，才向皇上提出让四哥一起出征。 而这次，他只是怀疑，所以我一开始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就因为这么一个怀疑做出跟上一世一样的决定。 因此，我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潘仁美没有向皇上提及此事，那我就用准备好的说辞劝说干爹带着四哥一起出征。 好在，潘仁美这老东西，老谋深算，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还是向皇上提出了请求。 反正对他来说，就算四哥和语嫣姐没有关系，那杨家作为他的政敌，此举对他也有莫大的好处。 如此一来，事情就更好办了—— 在皇上这里过了明路，对日后的计划有莫大的好处，而且，有了圣旨，倒省的我再费劲说服干爹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潘仁美知道，他今天的这番话将会成为促成四哥和语嫣姐在一起的助力，到时候，那老东西的脸色指不定要怎么黑呢，想想都觉得痛快。 柴王爷将事情的经过已经告诉了我们，如今，我们也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家，尤其是干爹干娘，想来，圣旨也快到了。 我们将事情说了一半，只说去柴王府拜访柴王爷，就从柴王那里得知此事，干爹干娘得知消息，都有些忧心，尤其是干娘，眉头都皱了起来，还没等他们缓和过来，圣旨就紧跟着到了天波府。 众人接完圣旨，大家也都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吃过晚饭后，就各自回了房间，可想而知，这顿晚饭吃的有多安静—— 第100章 潘豹下帖 和他们不同，我几乎是大快朵颐，不停地扒拉着饭，他们是忧心，我可是忧心又忧身，不赶紧补充体力，我怎么继续绞尽脑汁、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地想办法保护杨家。 尤其是今天这一天，着实是累坏我了。 昨天驮着醉酒的四哥从丞相府回到天波府走了那么远的路，今天又一大清早地跑丞相府见潘豹，然后又跑回天波府喊四哥，然后又跟着四哥去丞相府见了语嫣姐，中途还跑了趟柴王府，最后回来还得折腾着接圣旨，这一来二去的，饶是个铁人也受不住啊—— 等我回到房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出征在即，接下来的几天，四哥都在准备出征事宜，倒是没有异常，可楚楚那边又有了动静。 这天，我和楚楚在走廊处闲聊，享受我们难得的姐妹时光，结果走到拐角就看见三哥和杨七郎两个人在一处树下，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和楚楚对视一眼，便打算过去看看，我们特意放轻了脚步，正准备吓他们两个一下。 等我们走到他们身后的时候，就看见杨七郎正准备撕什么东西，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这关系到楚楚的幸福，我撕还是不撕？’，像是下了决定，正准备动手的时候，结果东西就被三哥给抢走了。 “不能撕” 三哥很严厉地反对道，杨七郎自是不同意，出声质问道。 “三哥，为什么不能撕，那是潘豹那小子送来的帖子，请楚楚去看戏的帖子” “那也不能撕” 三哥的态度还是很坚决，我们听到以后，便也没了吓他们的心思，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是有什么事嘛？” 楚楚温柔地出声询问三哥和杨七郎，三哥一见楚楚，刚刚对杨七郎的强硬的态度立时就缓和了下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楚楚。 “楚楚，这个帖子是给你的” “给我的？” 楚楚接过了帖子，我也凑上去看，发现竟然是潘豹送来的帖子，上面写着请楚楚去看戏。 看着这封帖子，想到前不久，潘豹在语嫣姐房间说的那些话，我顿时整个人都蒙了，潘豹这刚信誓旦旦地说完喜欢我，后脚又给楚楚递帖子，他这是要干什么？ 潘豹这番操作，饶是我，竟也没弄懂原由。 我倒不是说见潘豹又转移了目标，心里不舒服，但凡他将目标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我都懒得理会，甚至还拍手叫好，但不能是楚楚啊—— 楚楚看着帖子，一时之间也没有做出反应，而潘豹说喜欢我的事，我也没有跟楚楚说过，所以楚楚一直以来还是尽力避着潘豹，。 杨七郎见楚楚不作答，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冲着楚楚说道。 “这个帖子呢，是潘豹那小子请你去看戏的” “楚楚，你不会去吧？” 跟杨七郎态度不同，三哥神情紧张，试探着问道。 第101章 楚楚应邀 “哎呀，楚楚肯定是不会去的，跟那种人出去多丢人啊” 杨七郎话音刚落，就跑来一个家丁，站在远处对着我们喊道。 “少爷，门口停了辆马车，是潘家的少爷” 潘家的人？潘豹吗？ 我们四个一同出门，准备去看看。 这一路上我边走边想，觉得自己此时还是不适合见潘豹，所以快到门口时，我拉住了楚楚，小声跟她说道。 “楚楚，我现在不方便出去见潘豹，我就不跟你们出去了”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跟他有联系吗？” 楚楚知道我这段时间为了四哥和语嫣姐的事情跟潘豹有不少接触，所以对我这一行为很是不解，但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更何况，我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这个——，说来话长，反正要是潘豹问起我，你就说我不在府里，当然，他不问更好”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潘豹的这一行为导致我现在对他的心意到底在谁身上有些拿捏不准。 万一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就是想降低我的戒心，但目的还是楚楚呢。 看着楚楚，我还是担心，忍不住出声道。 “楚楚，也不知道潘豹搞什么鬼，要不你也别出去了吧？” “漪云，放心，这不是还有三少爷和七哥嘛？我不会有事的” 楚楚轻轻拍了拍我拉住她的手，笑着宽慰我，随后就走到了门口。 说是不出去见潘豹，不代表我什么都不做，我偷偷溜到门后，透过门缝观察门口的情况。 潘豹从马车上下来，见楚楚出去，径直朝着楚楚走去，行为举止倒也没有过分之处。 “楚楚小姐，请赏脸” 杨七郎一看见潘豹就是打心眼儿里的不痛快，不等楚楚回答，就出言呛起了潘豹。 “楚楚谁的脸都赏，就是不赏你的脸，要是识趣的话，就把你这破马车弄走，我们就不送了” “有人问你的意见了嘛？” 潘豹也是不甘示弱，只见杨七郎又继续道。 “我的意见就是楚楚的意见” 我以为楚楚会拒绝，杨七郎定然也是这么觉得的，哪曾想楚楚意味深长地看了杨七郎一眼，然后上前一步，接受了潘豹的邀请。 随着马车慢慢离开，我也从门后面冒了出来，只见门口的两个人双双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脸上均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轻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相较于担心楚楚，我对这两个人的智商更加感到担忧。 这两个呆瓜，有时间在这儿伸长脖子担心，难道不知道跟上去看看吗？ 说实话，楚楚这一举动，我也是没有想到的，但我相信楚楚这么做，自有她的用意。 为了保护楚楚的人身安全，我偷偷跟在了马车后面，马车载着潘豹和楚楚来到了野外的一处小河边。 我躲在一旁浓密的草丛中，用尽全力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勉勉强强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马车一停下来，楚楚看着周边的环境，询问潘豹来这里的原因。 “不是去看戏吗？怎么到这里了？” 第102章 改变心意 “看戏只是我把你约出来的理由罢了，楚楚，这才是我真正想带你来的地方，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来的地方，你是我第一个带来这里的女孩子” 楚楚闻言有些尴尬，将脸撇到一边，尽量不去看潘豹。 “楚楚，我们下去走走吧！” 潘豹和楚楚下了马车以后，正好是朝着我这个方向走的。 虽然我有些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但同样的，他们的谈话也随着距离的拉近听得更清楚了，为了听得真切，我没有着急换位置，而是极力缩小自己的身形，降低存在感。 我竖长了耳朵，听着潘豹和楚楚之间的谈话。 “楚楚，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孩子” “潘少爷，我——” 潘豹第一句话就是跟楚楚表达情意，楚楚一听下意识就想要制止他接下来说的话。 “楚楚，你听我说完，之前，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是想要娶你的那种喜欢，你也知道，我是丞相府的公子，从小到大，只要我勾勾手指，要什么有什么，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所以我用尽全力想要追到你，我跟杨老七比赛，在城门口贴你的画像，去天波府门口堵你都是希望你能喜欢我” 潘豹这番话发自内心，情真意切，让人很是动容，但襄王有心，神女无意，楚楚还是选择拒绝，因为她明白，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对不起，潘少爷，你的感情，恕楚楚不能接受” 潘豹像是知道楚楚的回答一样，没有料想中的那般难过，仅仅是有些失落，但这情绪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然的笑意。 “楚楚，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 我觉得楚楚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潘豹纠缠的准备，结果被潘豹突如其来的感谢给弄懵了。 潘豹笑着回道。 “谢谢你帮我确定自己的心意，如果说，我之前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我喜欢的到底是谁，那么刚刚被你拒绝后，我就确定了，你知道吗？我原以为你拒绝我的时候，我会很难过，很伤心，可当我刚刚亲耳听到以后，我发现，我心里竟没有太大感觉” “听潘少爷的意思是，您有其他心上人了？” 楚楚听出了潘豹的意思，眼中充满了期待，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试探着问道。 “是的楚楚，说起来挺对不住你的，明明之前还将喜欢你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如今却又跟你说不喜欢了，我这事情做的确实有些过分” 得到肯定的回答，楚楚心里默默叩拜了一下老天爷，她终于不用再劳神费力地躲着潘豹了，得抽时间去庙里拜拜，感谢感谢佛祖。 不过，楚楚打量着潘豹，心中生了疑窦。 这才一段时间不见，潘豹这是吃错了什么药，竟懂得反思自己的过错了，这可不像他从小到大一贯飞扬跋扈，不讲理的风格。 “潘少爷这是哪里话，喜欢是心里的感觉，可不由自己决定，算不得过分” 第103章 喜忧参半 楚楚心里想的是，更过分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也不差这一件，更何况，这可一点儿都不过分。 只是这么一来，楚楚对潘豹今日带她来这里的行为更加疑惑了，她出声询问潘豹这般做是何缘故？ “潘少爷既已有了心仪之人，那为何今日还要特意下帖子请我来这里？” “我潘豹做事也是有始有终的，我既然曾经认认真真地喜欢过你，就不能随随便便放弃你了，所以约你来这个地方，就是想当面告诉你我如今的想法和心意，也算是对我之前付出的感情做个了断，楚楚，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 原来如此—— 潘豹这番话，解答了我和楚楚共同的疑惑，我猫在草丛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潘豹是真真切切放下对楚楚的感情了，那楚楚上一世的悲剧从源头上就没有了，忧的就不用说了，解决自己的感情问题比解决别人的，难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既说清楚了事情，楚楚便提出要回去，潘豹也不耽误，立刻就送楚楚回了天波府，当然，我还是在后边默默跟着。 只是跟来时的气喘吁吁不同，因为楚楚现在没有危险，所以我可以不用拿自己的两条腿去和四条腿的马比谁快了。 因着脚力的原因，我回到府里的时候，楚楚早就回去了，楚楚以为我还在府里没有出去过，在府里到处找我。 我见到楚楚的时候，楚楚问我去哪了，怎么在府里找不到，说有事要和我说。 我自然知道她想要跟我说什么，在楚楚开口之前，我就提着一口气，先她一步开了口。 “楚楚，你不用说了，潘豹跟你在野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都听到了？你也在？” 面对楚楚的肉眼可见的疑问，我装出一副苦唧唧的样子，诉说着自己的心酸。 “不然，你看我现在这满头大汗的狼狈样子是怎么来的，我一路跟着马车跑过去，见你没事，这才慢慢走回来，腿都走细了” 楚楚见我捶打着自己的双腿，便先扶我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把我的一条腿放在了她的腿上，开始帮我捏腿。 “楚楚，你真好，这般心疼我” 楚楚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又接着问道。 “你不是不想见潘豹嘛？怎么会跟着去？” 我自己捶打着自己的另一条腿，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回道。 “我是不想跟他碰面，但是我放心不下你，你一个人去见潘豹，终究还是太草率了” 楚楚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这时我才想起来，出手按住了楚楚还在给我捏腿的手，问道。 “对了楚楚，你还没说，你干嘛答应潘豹的邀约啊？” 这下轮到楚楚叹气了，说话间，神情都染上了一丝愁绪。 “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杨七郎那个傻子” “杨七郎？我记得他是替你拒绝潘豹的啊？” 这个我确定，我在门缝后看的一清二楚，听得也一清二楚。 第104章 无药可救 “我就是看到他那副自以为了解我，可以替我做决定，却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样子感到没来由的生气，所以才答应潘豹的邀约，故意气他的，漪云，我这气是不是生的莫名其妙啊？” 楚楚前半句还在控诉，气势很足，后半句气势就弱了。 既然知道了楚楚的想法，我当时就对楚楚这一行为表示肯定，反应比楚楚还要强硬。 “怎么会？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杨七郎一直就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实则神经大条，对什么事情都三分钟热度，你生他的气是应该的，不过楚楚，他惹你生气，你下次应该直接揍他，可不能再做出这般举动了” “好，我听你的，他以后要是再惹我生气，我就直接揍他，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知道，潘豹另有心仪之人了，如此，我以后出门就不用再担心了” “那，挺好啊——” 看着楚楚这般开心的样子，我勉勉强强勾了勾嘴角，实则内心倍感沧桑。 哎~~，以后就该我担心了。 “是啊，不过，也不知道潘豹这次又看上谁了，若是人家根本不喜欢他，那那个女孩儿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了” 楚楚这话，直戳心窝子—— 晚膳时分，我和楚楚在厨房忙活，楚楚正在切肉，结果三哥和杨七郎就突然出现在了楚楚身后，吓得楚楚转身之际立时挥起了手中的刀。 待看清楚是杨七郎和三哥以后，楚楚也没有放下刀，反倒是作势又往前扬了扬，眼珠子在三哥和杨七郎之间转动，最后将视线停在杨七郎身上，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瞪着他。 杨七郎身子立时一缩，望着楚楚这不好惹的模样，瞬间乖了不少，伸出两个指头指了指菜刀，颤颤巍巍地开口。 “楚楚，你先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楚楚懒得理他们，直接转过身又切起了肉，随着菜刀落下，案板一遍又一遍地发出‘噔’、‘噔’、‘噔’的声响。 我在一旁一边做点心，一边好整以暇地准备看戏，手上的动作也没落下，我把包好馅料的面团放到模具里，用手将面压平，然后干脆利落地将模具往面板上一碰，一个精致小巧的花朵状的点心就做好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我这边‘碰’、‘碰’、‘碰’的声音，竟然和楚楚那边切肉时‘噔’、‘噔’、‘噔’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唱一和的。 搞得后边那两个不速之客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杨七郎壮着胆子开口问道，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三哥。 “楚楚，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三哥担心死了，生怕你出什么事” 这个杨七郎，明明自己也关心楚楚，却总是用三哥的名头来表达，当然，他知道三哥喜欢楚楚，这般行为应该也是在撮合他们。 只是，杨七郎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知道疼的行为，在我眼里简直无药可救了。 第105章 偏偏喜欢 “是啊，是啊” 收到杨七郎的眼神，三哥赶忙接话，只是这接话的水平实在不咋地。 “那你们看我有事没事？” 楚楚此话一出，手上使了劲儿，将刀粘在了案板上，转身任由他们打量。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儿啊” 三哥听话地打量了一下，木讷地回答道。 杨七郎轻推了四哥一把，继续自顾自地侃侃而谈。 “哎呀，外表的伤害可能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内心的伤害，有时候就严重了，是不是啊，三哥？” “是啊，是啊，当然” 杨七郎说这句话的时候，楚楚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也难为三哥，一直在旁边给他搭话。 “楚楚，怎么跟你说了大半天的话，你怎么没反应啊？” 杨七郎见楚楚一副不想搭理他们的样子，有些气恼。 “楚楚，你真的没事，以后上街要多带两个帮手” 三哥轻推了杨七郎一下，示意他不要这么跟楚楚说话，自己关心的话语紧跟其后。 “不用了，以后都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用不着兴师动众” 楚楚清冷着声音回答，也算是为今天的事，给他们一个交代。 “那就好，那就好” 三哥连忙出声应着，楚楚看事情也已经问完了，就直接下了逐客令，随即将三哥和杨七郎推出了厨房的门。 “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开始做饭了，你们赶紧出去，出去” 厨房门一关上，楚楚就皱着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跟我抱怨。 “漪云，你看见了吧，这就是杨七郎，他又想着撮合我和三少爷，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我看完了全部过程，又怎会不清楚楚生气的原因，自己喜欢的人撮合自己和别人在一起，换了谁，心里都不会痛快的。 不过，楚楚知道三哥喜欢她，这倒是让我有些没有想到。 “楚楚，你知道三少爷喜欢你呀？” “我又不是杨七郎那个傻子，三少爷对我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清楚，只是我终究是要辜负他的一番美意了，谁让——” 面对我的问题，楚楚轻叹了口气，回答着我的问题，语气中掺杂着无奈和沮丧。 “谁让，你偏偏就喜欢杨七郎那个傻子呢？” 没等楚楚说完，我就心领神会，将楚楚要说的话接了下去。 楚楚闻言羞怯地笑了笑，有些自嘲地继续说着自己心里的话，许是气氛刚好到这儿，又许是话题已然开了个头，楚楚准备将自己多年的心事一吐为快。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杨家七郎，明明杨家七个兄弟中，他是最顽劣、最能惹祸的人，还总是惹我生气，论沉稳，他比不过大少爷，论精干，他比不过二少爷，论用心，他比不过三少爷，论英俊，他比不过四少爷，论见识，他比不过五少爷，论能力，他比不过六少爷，论武功，他是杨家几个兄弟中最差的” 听着楚楚的这番言论，我暗自用手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一下，企图用疼痛来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 第106章 楚楚评价 别的不说，楚楚对杨七郎的评价倒是格外中肯，要是杨七郎听见楚楚这番话，怕是要气死过去。 虽然楚楚说的这些，我心里是认同的，但我嘴上可不能承认。 我用手轻拂了一下脸，努力让自己回归平静，轻咳了一声后问道。 “不是，楚楚，你自己都说了，他哪哪都跟其他兄弟差下好一截儿呢，你总不会因为他什么都不好，才喜欢他的吧？” 楚楚一听，立时着急了，急忙维护道。 “我还没说完呢，可是论机灵，论义气，论勇猛，全府上下没有人比得过他，他活泼好动，正直坦荡，没有心机，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有时候会冲动惹祸，但也给天波府带来很多的欢笑，每次看到他那充满活力的样子，就会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是，他当然充满活力，事情都是其他人解决的，他又不用操这份心，我没忍住心里又吐槽了一下。 不过，楚楚这欲扬先抑的表达方法倒是挺别出心裁的，刚刚贬杨七郎的时候，范围还只是在杨家七兄弟里比较，结果一夸他，就成了全府上下了，这范围大了不止一倍啊。 “这就是了，喜欢一个人又不单单是看对方优不优秀，喜欢一个人，才能从对方身上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优点，才能包容他的缺点，自己怎么说他不是都行，可就是不允许别人说他的不是” “漪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该不是也有喜欢的人了吧？” 闻言，我脑海中闪过一张温柔俊雅的脸庞，随后就被理智给压了下去，漫不经心地否认道。 “没有，我不过是见得多罢了” …… 门外，杨三郎一出门象征性地朝着杨七郎挥了挥拳头，装出要打他的样子，嘴里不禁埋怨道。 “都怪你啊，又惹楚楚生气了” “又想打我” 杨七郎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顺带下了几个台阶，杨三郎看他这副样子，丢下一句‘懒得理你’就越过杨七郎离开了。 次日下午，我看到楚楚正在园子里修剪花朵，刚准备上去帮忙，就看见三哥手里拿着一大捧花，缓缓地靠近楚楚。 可能是因为花香太过浓郁，楚楚一下子没有适应，下意识朝后打了个喷嚏。 “阿嚏” 楚楚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表情已经含了愠意，结果一转身，看见是三哥，赶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呀，对不起” 三哥也正好为自己呛到楚楚而道歉，两个人同时道歉，楚楚笑了笑，问道。 “三少爷，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三哥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还是楚楚先出声询问三哥来意。 “三少爷找我有事儿嘛？” “我，我是来，来给你送花的” 三哥看了一眼手中的花，这才赶忙将花递给楚楚，递的时候，用花把自己的整张脸都挡住了，说出的话都结结巴巴的。 楚楚接过了花，还没来得及说话，三哥便提出离开。 第107章 三哥送诗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楚楚点头同意了，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哦，好啊” 我还想着，这就完了？ 毕竟我看三哥那意思，怕是不单单是来给楚楚送花的，原以为三哥这是半路打了退堂鼓了，岂料三哥没走两步又去而复返，回到楚楚面前，郑重地对楚楚说道。 “其实，其实我有一首诗要送给你” “诗？” 楚楚以为三哥会离开，所以将目光放在了三哥送来的花卉上面，正在细细观赏，见三哥去而复返，还有些惊讶，尤其在听到三哥说，他有一首诗要送给她的时候，更是有些莫名。 三哥随后就读起了他的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我在一旁看着，笑得嘴角已经快咧到眼角了。 其实，从三哥开口的第一句诗起，我就知道他想要送的是哪首诗了，我还以为他自己写了一首情诗送楚楚呢，没想到居然是诗经中的《关雎》，不过这首诗确实是用来表达相思最合适的一首诗了。 但是用诗来表白，也着实难为三哥了，毕竟看三哥背了没多久就忘了下面的内容是什么了，我的心里都不免替他着急。 三哥念诗来表白也就罢了，虽然俗套了些，但起码意思表达对了，也算是一种办法，但你好歹把诗背熟了啊，这卡在一半，不上不下的，也忒难受了。 看楚楚拿着花，背对着三哥，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哪有一点儿收到情诗后的羞怯，分明是因为三哥这种傻头傻脑的样子逗到了。 本想出去帮三哥解个围，结果杨七郎不知从哪冒出来，径直走到三哥和楚楚面前，冲着三哥就给了他肩膀一下，然后冲着三哥就是一顿埋汰。 “师父说，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天下呆中之傻，傻中之憨，憨中之笨者，唯有杨三郎” ‘扑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和楚楚听到杨七郎这‘脸不红气不喘’一阵输出后，都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杨七郎这嘴啊，真是没白长，只要不是跟潘豹吵架，这嘴皮子功夫真是让人佩服，说起来，论嘴皮子，杨七郎在杨家也是无人能敌的。 我的笑声自然也将三哥他们的视线吸引了过来，知道自己暴露了，我也就不躲着了，我笑着走出来，跟楚楚的视线正好撞在一起，想到刚刚杨七郎‘精妙绝伦’的比喻，两个人又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三哥见楚楚笑得很开心，压根不在意自己被埋汰，反倒是望着楚楚开怀的笑容，也傻呆呆地跟着开心，跟着笑。 杨七郎见三哥一脸幸福地笑着，便顺着三哥的看着的方向望去，杨七郎看着拿着花，笑得开心恣意的楚楚，竟失了神，眼珠子都舍不得移开了。 而这细微的眼神和动作，被早就在辽邦探子营训练出来的，随时察言观色的我，看得是一清二楚。 第108章 预知未来 果然，杨七郎对楚楚绝非楚楚以为的那般全无情意，只是杨七郎年纪小，怕是还未意识到罢了。 算了，有些事只能等水到渠成，急是急不来的，也没有用。 之后不久，三哥和杨七郎便被干爹叫去了，楚楚便继续修剪花枝，我拿起了一旁放着的另一把剪子，上前帮忙。 我望着正全神贯注修剪花枝的楚楚，想着自己的顾虑，心中思索了许久，在我将一盆花中开黄了的花枝全部剪掉以后，我终究还是选择开口直接询问。 “楚楚，如今，三哥也算是向你表白心意了，虽然中途被打断了，但这种情况，以后还会有，你既对三哥无意，可有想过之后怎么应对他？” 楚楚闻言停下了修剪的动作，耷拉着小脸，也是苦恼。 “我暂时还没想好，三哥待我真心，虽然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也有兄妹之谊，我是不想伤害他的” 我自是懂楚楚的顾虑，三哥和潘豹不同，潘豹再怎么说也是潘家的人，我们可以尽量避开，可我们和三哥都在天波府生活，这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尤其是杨家兄弟之中，他和杨七郎关系最好，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会影响到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到时候岂不又是一桩麻烦事。 “楚楚，别的我也不多说，你要记住，长痛不如短痛，在感情上当断则断，早点说清楚，对你，对三哥都好” “嗯，你放心，我会尽快跟三少爷说清楚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我之所以特意提醒楚楚一声，是因为上一世的时候，楚楚是答应了三哥的，他们甚至到了成亲的地步。 要不是楚楚给杨七郎吸毒血的场景被三哥亲眼目睹，三哥怕是都不知道楚楚一直以来喜欢的是自己的七弟。 楚楚早点儿拒绝三哥，三哥便能早一点放下他对楚楚的感情，这样才好将心腾出来，让毛小英住进去啊。 两个人一起修剪，速度自然快了很多，没多久，我们就将花草侍弄好了，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和楚楚便坐着休息一会儿。 我们两个坐在一起，一边欣赏着园中的风景，一边聊着天儿，不知怎得，就聊到了以后。 提起这个话题，我怕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了。 “楚楚，你想过以后嘛？” “当然想过” “那你想的以后，是什么样子的呢？能和我说说吗？” “我希望的以后，就是跟现在一样，天波府的每一个人都好好的，都能找到喜欢的人，幸福地过一辈子，大家一直这么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楚楚希望的这个以后，就是我此生的意义。 “楚楚，我跟你保证，一定会的” 我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楚楚的眼睛说道，楚楚看着我的神情，微微有些愣怔。 “嗯？” 看着楚楚，我将自己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当然，是以另一种方式。 “我说，我有超能力，我能预见未来，未来的天波府一定会跟你希望的是一样的” 第109章 杨家出征 “漪云，你又逗我” 楚楚自是不信，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淡笑一语。 “就当我在逗你好啦，楚楚，如果我真的能预知未来的话，你最想知道什么？” 有些问题用开玩笑的方式问出来，反倒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最想知道，我想知道，我有没有成为杨七郎的妻子” 楚楚说完这句话后，许是觉得自己这话太不矜持了，羞怯地低下了头。 “有” 我斩钉截铁地回了楚楚一个字，生怕楚楚不信，还补充了一句。 “楚楚，你的心愿一定会达成的，你一定会成为杨七郎的妻子的，等你们成亲的那一天，你一定会是最幸福的新娘子” 楚楚听完以后，挽起了我的手臂，靠在我的肩膀上，眉开眼笑。 “漪云，谢谢你，你给了我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我知道，楚楚还是把我的话当作玩笑来看待，这倒也好，毕竟这样，我心里也能轻松一些。 重生这件事情太过荒诞，太过匪夷所思，连我自己都不知其中原由，说出来又怎么会有人相信。 不过，想到这里，我倒是想起刚刚杨七郎的表现，正好告诉楚楚，让她开心开心。 “楚楚，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你说” 我把刚刚杨七郎的看着楚楚失神的样子，告诉了楚楚。 楚楚听完以后惊喜不已，眉眼一弯，粲然一笑，随后娇羞而又急切地又问了我一次，以此来确认。 “真的吗？” “当然，你这么好的女孩儿，杨七郎怎么会不动心呢？相信我，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认清楚对你的感情的” “嗯” …… 日子可真是不经过，眼瞅着就到了杨家出征的日子了。 这天，天波府门口人山人海，有庄严威武的军队，也有聚集在外围围观，来送杨家出征的百姓。 我跟楚楚随着三哥他们跟在干爹干娘后面，出了大门，干爹握住干娘的手，也有些不舍，言辞恳切。 “夫人，这次我出征，家里就辛苦你了” “又不是第一次，还说这个干什么，倒是我要拜托你，好好照顾四郎，别老对他大呼小叫的”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干娘很是牵挂四哥，特意叮嘱干爹，要照顾四哥。 “知道了” 干爹别开了眼，应承了下来，只是那语气别提有多为难了，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四郎呢？” 大哥、二哥、三哥、五哥、六哥、杨七郎，还有我和楚楚都是在干娘身后的，她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四哥，便出声询问。 干爹自是赶紧帮忙找四哥的身影，在军队队列的间隔处，见四哥站在那里，像是张望着什么，随即大声喊道。 “杨延朗” “在” 四哥听见名字，立刻出声答到，并快步来到队伍面前，干爹凶巴巴地冲着已经快步走到前面的四哥呵斥道。 “出发的时间到了，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我不由得感慨，干爹虽然已经五十多了，但这声音还真是中气十足，想来要不是选择撞死在李陵碑，和干娘白头到老还真没有问题。 第110章 出征之日 “他爹，好了” 干娘见干爹又对四哥大呼小叫，立刻出声劝阻。 我也真是服了干爹，干娘前脚才嘱咐过他，不要对四哥大呼小叫，后脚这话就被干爹忘到脑后去了，俨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不然也不会当着干娘的面儿，就对四哥这般疾言厉色。 干娘走下台阶，瞧着四哥眼下的乌青，心疼不已，轻声询问。 “四郎，昨晚没休息好吧？” 四哥听到干娘的关心，诚实地点了点头。 “四郎，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你放心，这里有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娘，您不用费心了” 四哥不想让干娘替他的事情再操心费神了，便回答说自己没事。 “告诉娘，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样走，娘真的放心不下” “娘，您别担心了，四郎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时辰不早了，四郎告辞了” 四哥的情绪有些低落，回完干娘的话，便来到干爹面前，以军人的身份接受调派。 “你可知道潘仁美这次举荐你为副帅的动机吗？” 干爹铁青着脸问四哥，四哥扬声回答道。 “属下很清楚，潘丞相想让自己战死沙场，有去无回” “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面对干爹不近人情的询问，四哥本就不痛快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一时之间，有些赌气。 “马革裹尸本就是军人之所向，能够血洒黄沙也是也算是美事一件” 这话一出立时受到了干爹的呵斥。 “胡闹，如果你一心想寻死，那你就在这里了断好了，别给我到战场上丢人现眼” 四哥也是，这出征的日子怎么能老把‘死不死’之类的话挂在嘴上，也难怪干爹生气。 干爹就算是再严厉，为人父母，也是听不得子女这般说这样的话。 四哥的‘慷慨陈词’说得那么大声，干娘自是也听见了，干娘面对着四哥，语重心长地跟四哥谈话。 “四郎，你给我听着，娘要你活着回来，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穿着这身盔甲，要牢牢记住，自己是一名军人，你这次出去，是为了保护大宋的江山百姓，你必须打胜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必须凯旋归来，这样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四哥闻言，心情好了很多，也比之前更精神了。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此去是要为自己和语嫣姐搏一个未来的。 见四哥状态调整了过来，干娘面色一喜，夸赞着四哥。 “看看我的儿子有多帅气，这样就对了，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知道，杨家没有一个孬种” 我知道四哥今天情绪不对的原因，想来他也是心里不安，他怕自己回不来了，就没有办法再见到语嫣姐了。 说到语嫣姐，我心里也有些担忧，明明我早就朝宫里递了消息，使了个计，让皇上在今天宣潘仁美进宫议事。 我相信，只要潘仁美不在，语嫣姐总能想到办法出门来送四哥的，可我好像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眼看着就要出发了，语嫣姐还没来，我猜想，莫不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第111章 小菜一碟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一趟丞相府，怎么着也得让他们两个人在走之前见上一面。 我来的路上，在离丞相府不远处的街道上，看见了潘家的马车，透过车帘的一角，我看见了潘仁美。 想来定是他有意困住语嫣姐的，想着语嫣姐现在肯定很着急，我便更不敢耽搁，火急火燎地往丞相府赶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熟门熟路地来到语嫣姐的房间，发现有家丁在屋外看守。 潘仁美我一时半会儿收拾不了，解决这两个家丁，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我瞅准时机，趁他们没有防备时，一人一记手刀，两个人立时倒下，我来到门口，发现门上还挂着一把锁。 我嗤笑一声，拔下头上一支细小的钗子，就对着锁眼儿开始鼓弄，两口气儿的功夫，锁就开了。 开锁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我八岁就瞧不上了。 我兴冲冲地打开门，口中的‘语嫣姐’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声，眼前就冲过来一个人影，顶着脑袋就扎了过来，直直地撞在了我身上。 两个人随即痛呼一声，向后倒去，我一边揉着被撞疼的地方，一边顶着大大的疑惑询问缘由。 “语嫣姐，你这是做什么？” “漪云，我想试着出去” 语嫣姐也撞的不轻，揉着脑袋，眉头紧皱，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道。 这还好是撞在我身上，这要是真撞在门上，铁定得撞出事儿来，到那时，可真就见不了四哥了。 我难以理解地睨了语嫣姐一眼，无奈地出声。 “那也不能撞门啊，再说了，门都被锁住了，你撞了也没用啊” “我也是没办法了，我爹不让我出去，还吩咐了人看着我，我着急想去送送四郎，才出此下策，没想到撞到你了，对不起啊漪云，你没事吧？” 语嫣姐自己还难受着，还是坚持着来到我身边，将我扶了起来，还连声说着抱歉。 我自是没有怪语嫣姐的意思，边坐下，边出声宽慰语嫣姐。 “我没事，还好我来了，我要不来，你就真的出不去了” “漪云，你四哥呢？他们走了嘛？” 语嫣姐算着时辰，想着去见四哥一面，见语嫣姐这么着急的样子，我自然是如实回答。 “算时辰，四哥他们怕是已经到城门口了” “城门口？我快马加鞭应该是来得及的，漪云，你先好好休息，我得赶紧去见四郎一面” 说话间，语嫣姐就强撑着起身，我看她站都有点儿站不稳，不由得出声劝说着。 “可是语嫣姐，你刚刚撞得那么厉害，休息一会儿再去吧，他们那么多人一起走，不会很快的” “我已经没事了，我先走了，漪云，你自己当心啊” 语嫣姐固执地离开了，又一个不顾自己身体的主儿，希望他们能见到面，好好话别吧。 说起话别，我立马意识到，我还有重要的话要在临行前对四哥说的，结果光顾着跟给四哥找语嫣姐了，把这茬子给忘了。 第112章 有价无市 这下好了，我还得去追他们一趟—— 我正要出门，迎面就碰上了潘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选择了避开。 我承认，我是有些心虚的成分在的，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次偷偷闯进他家里，还好巧不巧地被他发现了。 潘豹从见面开始，就一直盯着我，也不说话，我这儿还着急去找四哥呢，可顾不上在这儿跟他大眼瞪小眼。 “内个，潘少爷，你是来找语嫣姐的嘛？她现在不在，她——” “我知道，她去找你四哥了，马还是我给她的” 潘豹接过了我的话茬儿，未说完的话瞬间在我口中凝滞。 “啊，这样啊” 又是一阵沉默—— “咳，潘少爷，你那两个家丁是我打晕的，但是你放心哈，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一会儿就会醒的” “我知道了” 潘豹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然后回了我四个字就又不说话了，我总觉得潘豹似是有话要跟我说，但我现在实在是耽搁不起了。 “潘少爷，我现在有急事儿，我得出城一趟，有什么事儿，我们下次再说” 说话间，我就往门外走，走了两步，潘豹就在我身后朝我大声喊着，像是生怕我听不到似的。 “那说好了，等你下次有时间，我们好好聊一聊” “一定” 我赶忙答应，脚步却一点儿没停下来，毕竟现在找四哥才是最最要紧之事，但还是被潘豹给叫住了，碍于情面，我还是停了下来。 “等等” “潘少爷还有事吗？” “你刚刚说你要出城？” “是啊” “你要是着急的话，就骑丞相府的马吧，还能省点脚力” 我确实没想到，潘豹把我喊住是为了给我送马，我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潘豹的这个提议很好，省的我还得到集市上买马，浪费钱又浪费时间的，便接受了。 “既如此，那便多谢潘少爷一番好意了” 见我接受，潘豹面色一喜，立刻招呼来一个下人，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那人立刻就去办了。 有了潘豹，我都不需要翻墙进了，直接跟着他光明正大地从大门口出去了，一出府门，我就看见一匹红棕色的马停在门口，我走上前，端详着眼前这匹马，心中不由得感慨道。 好俊的一匹马，长长的脖子，脑袋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射着两道精神的目光，耳朵高高地耸立在脑门上，仿佛在随时聆听着四周的动静，显得特别机敏。 脖子上方是一排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棕毛，一绺一绺有顺序地垂挂下来，四条腿粗壮有力，十分匀称，身上很光滑，就像搽了油似的，油亮亮的，威风凛凛，意气风发，像是要上战场的将士一样。 “真是一匹好马” 我脸上的激动和兴奋掩盖不住，忍不住出声赞叹道。 潘豹未曾开口，而那个刚刚去牵马的下人反倒是先开了口，说出了这马的来由和价值。 “那当然，这可是西域最珍贵的红鬃马，有价无市，是我们少爷最心爱的宝马，我们平时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的，生怕它有一点儿闪失” 第113章 风驰电掣 “闭嘴” 潘豹将那个多嘴的下人呵斥了下去，我既然知晓了眼前这马价值连城，自然是不能要的。 “潘少爷，您给我一匹普通的马就行了，这是您心爱的马，我骑不太合适” 当然不合适了，这种红鬃马，我也只是听说过，我在杨家这种武人之家都没有见过这样上等的好马，用有价无市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但正因如此，这要是磕着碰着了，卖了我也是赔不起的呀。 “再好的马也是让人骑的，你只管去就是了，一匹马而已，就算是再有价无市，我潘豹也能弄到手，再说了，你不是很着急嘛？这匹马的速度，是寻常马的一倍多，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的” “潘少爷的恩情，漪云感激不尽，定当铭记于心，漪云告辞” 潘豹如此一说，我也是动摇了，思虑再三，我还是接受了潘豹的好意，骑上了红鬃马。 我在马上双手抱拳，朝潘豹作了个揖，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后，就骑着马扬长而去，毕竟事已至此，要是再扭扭捏捏、推三阻四，那才是瞎耽误功夫呢。 果然路遥知马力，刚开始在城里的时候，由于要避让行人，有诸多不便，马儿无法真正地跑起来，可自从出了城，我骑在马上，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日行千里，风驰电掣的感觉。 这一路上，附近景物化成一片虚影，只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我能感受到，它是兴奋的，奔跑的酣畅淋漓。 马就是这样，它奔放有力却不让人畏惧，毫无凶暴之相；它优美柔顺却不任人随意欺凌，并不懦弱。 在这匹马的强大辅助下，我竟依稀看见了语嫣姐的背影，而不远处正是浩浩荡荡的杨家大军。 “四郎” “四郎” …… 我紧跟在语嫣姐后面，听着她一直在喊四哥的名字，想要到队伍前面，却看见行军的将士将语嫣姐拦在了后面，语嫣姐还不小心掉下了马。 看到此景，我赶忙下马帮忙，护着语嫣姐，并跟语嫣姐一起喊着四哥的名字。 好在没多久就看到了四哥骑着马来到了队伍后面，看着我们两个略显狼狈的样子。 “语嫣，漪云，你们怎么来了？” “四哥，我陪语嫣姐来送你，你们先去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我将语嫣姐扶了以来，四哥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马上，随后驾马扬长而去—— 我可不想留下来一个人面对干爹那张凶巴巴、好像谁都欠他二百块钱似的脸。 再加上，我和语嫣姐这也算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要是留下，铁定得挨批，所以瞅准时机，该溜就得溜。 由于，我还有话要跟四哥说，所以也去了四哥和语嫣姐去的那个小山头上，我就只是想着四哥和语嫣姐一说完话，我嘱咐四哥几句就直接和语嫣姐回去了，绝对没有要留下听墙角的意思。 奈何墙角总往我耳朵里跑—— “你疼不疼，冷不冷？” “没关系，没关系” 第114章 备受煎熬 四哥眼睛看着语嫣姐单薄的身子，手中握着语嫣姐冰凉的双手，心疼不已，语嫣姐则压根不在意这些，她现在眼里心里都是即将出征的四哥。 “语嫣，好好对自己，答应我，万一我回不来了” 四哥这话一出，语嫣姐就打断了他，语嫣姐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 “四郎，我后悔了，我不想执行那个计划了，我害怕，我不要你去获什么军功了，我们可以离开京城，我不要什么名分，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语嫣，我一定要去，等我带着军功回来，我要当着皇上的面，用军功换取皇上的赐婚，我要让你风风光光嫁给我杨延朗” “可是~” “语嫣，你听我说，万一我回不来了，你千万要好好活下去，找一个爱你的人嫁了” \\\"不，我不想听，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我等着你，四郎，你不会死的，你要是死了，我怎么活得下去，如果人的心要是死了，人怎么还活得下去呢？\\\" 语嫣姐越说越激动，眼泪已经涌出眼眶了，四哥见状也是心中一痛。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看四哥眼中涌动着的泪珠，也知四哥此时痛苦的心情。 “语嫣，别这样，你这样叫我怎么忍心？” “你说对了，我就是想要你不忍心，我就是让你过意不去，你杨四郎就是欠我的，我要你自己回来还我” 语嫣姐这话说得很硬气，可我们都心知肚明，她有多害怕四哥出事。 “语嫣，你个傻姑娘，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唯一能给我幸福的就是你，只有你，只有你能给我幸福，只有你” 两个人又抱在了一起，深情的喊着对方的名字。 “语嫣，你叫我怎么舍得，你叫我怎么走？” 语嫣姐再舍不得，也知晓四哥的决心，四哥出征，虽然是皇上的旨意，但却决定着他们自己的命运，所以，她不能阻拦，也阻拦不了。 “你走吧，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但是四郎，你要答应我，你一定一定要活着活着回来，我会等你的，我会永远等着你的，你答应我呀四郎” “好，我答应你，一获胜，我就回来” 随着‘呜’的一声，我听出来了，那是军队集合的号角，四哥和语嫣姐在军队里待过，更是清楚这号角是什么意思了。 该是要分别的时候了，四哥越过语嫣姐，朝语嫣姐身后的方向走去，两个人不再是面对面，而是肩并着肩的站着。 语嫣姐下意识地伸出手拽住了四哥战袍上的一角，两三秒后又松开，那种不想让四哥去，却又不敢拦他的复杂情感萦绕在语嫣姐的内心，备受煎熬。 语嫣姐含泪看着四哥离开，四哥说过，不希望语嫣姐送他离开的时候哭，可是我清楚的看见，语嫣姐的眼泪就没停过。 四哥离开的每一步都很沉重，最后跑了起来。 我知道，他害怕自己再多看一眼语嫣姐，就狠不下心离开了。 第115章 追根究底 语嫣姐一开始还看着四哥离开，最后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四哥离去的方向哭了起来。 我也想上前劝慰语嫣姐，但我也知道，这个时候，还是让她自己静一静比较好，更何况，我的话还没嘱咐给四哥呢。 我小跑着，气喘吁吁地追上了四哥以后，四哥看见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佯装平静，只是那双悲伤的眼睛早已透露出他内心的伤痛。 “四哥，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有几句要紧的话得跟你说” “我没事，你说吧，漪云” “四哥，这次去了战场上，你尽可能地待在军营里，不要出去，不要见陌生人，尤其是女人” “漪云，这话我有些听不懂，且不说，战场上没有女人，就说我是副帅，在打仗过程中，外出是不可避免的呀？” “我是说，不打仗的时候，就像你老是喜欢一个人去野外散心，这种情况就不行，这样，你要是勘察地形，或者必须外出的时候，你就拉着别人一起，比如柴不凡，你就拉着他去，反正他名义上现在是你情敌，你还怕累着他嘛？” “既如此，四哥听你的” 四哥答应地这么痛快，倒令我有些意外。 “四哥这就答应了？四哥就不问问，为什么我辛辛苦苦赶过来，就为了跟你说这件事儿？” 四哥淡然一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你若是能告诉我，自然就告诉我了，你既没有解释，那便说明这件事不好开口，总之，四哥知道，你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四哥好，既如此，我又何必非要追根究底呢？” “四哥，谢谢你的信任，你放心，这次我们一定会赢的，语嫣姐那边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她的，我们一起等着你们凯旋” 言尽于此，四哥也不敢再耽误，跑着回了队伍，我也再一次回到了他们分别时的那座小山坡上，去找语嫣姐。 等我到的时候，语嫣姐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脸上依稀可见斑驳的泪痕，她望着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眼睛眨都不眨，明明距离已经远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可她还是固执地站在那里。 我既答应了四哥，要照顾语嫣姐，自然不能不顾她的身体，我上前用手抚上了语嫣姐的肩膀。 语嫣姐知道是我，没有回头，而是看着远方，开口问我。 “漪云，你告诉我，四郎他会平安回来的，对不对？” 许是哭的太久，语嫣姐的嗓子有些沙哑。 “语嫣姐，我跟你保证，四哥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他会带着军功，换取皇上的赐婚，然后高高兴兴地娶你做他的新娘子” “漪云，不知为何，听了你的话，我的心竟平静了下来，你知道吗？你总给我一种，对事情很有把握的样子，也只有你的保证，才让我安心” “既然语嫣姐相信我的保证，那我们就赶紧回去吧，四哥临走前让我照顾好你，你若是再在这里吹风，万一生病了，四哥回来以后，岂不是要找我算账了” 第116章 五哥练武 “那我们回去吧” 马在山头下面，听到语嫣姐同意离开，我们便一起慢慢往山下走，走到拴马的地方，我们纵身一跃，正准备骑马回去的时候，我喊住了语嫣姐，说话间又翻身下了马。 “对了语嫣姐，我们把马换一下吧？” “为什么？” 语嫣姐也已经上马了，对我的提议有些不明白，我只能如实地跟她解释。 “我骑地这匹红鬃马是潘少爷的，正好劳烦你还回去” 语嫣姐听完直接下马，动作干脆利索，急忙来到我旁边，待到确认之后神情有些惊讶。 “刚刚都没有注意到，还真是我哥哥心爱的宝马，他那般疼爱我，我想骑的时候，他都要唠叨好几句，生怕我会骑坏他的宝马，居然就这么给你骑了？看来我哥哥他是真的喜欢你” 语嫣姐也确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这样也好，我正好将我的意思跟语嫣姐先说清楚，让她这个做妹妹的去劝慰潘豹，或许更合适。 “语嫣姐，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对潘少爷没有你对四哥的那种感情，潘少爷对我来说，只能算是朋友” 语嫣姐知晓了我的意思以后，轻微叹了口气，许是在为潘豹而苦恼。 “其实，我也猜到你不喜欢我哥哥了，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的眼睛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只是我哥哥他——，他这个人虽然在外人眼中不算是个好人，但他对待感情很认真，若是他知道了，定然会伤心的” 我也不想，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且不说我有喜欢的人，就算是没有，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去谈什么儿女私情，杨家众多的性命，大宋将士众多的性命，容不得我一点儿马虎。 “那便劳烦语嫣姐多多劝慰了” “放心吧，潘豹是我亲哥哥，我会好好陪陪他的” 换了马以后，我就直接骑马回了天波府，然后雇了个人将马送到了丞相府，这匹马也算是不错的马，不过也不算名贵，杨家也有不少这样的马，这也是我放心将马交到别人手里的原因。 这要是真骑着那匹红鬃马回来，铁定得亲自去一趟丞相府，到时又得跟潘豹碰面，我现在只要想起来潘豹，我就头疼。 我是真没想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楚楚避着他，现在倒好，轮到自己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我回到府里，路过演武场的时候，看到五哥正在练武，只见五哥一身白衣，手拿一根练武用的长棍，而并非杨家人使的枪。 杨家众人都习武，所以干爹早年就在杨家后院设了一处小型的演武场，专供平时练习所用。 我细想了下，好像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都没有见过五哥练武的样子，我有些好奇，五哥性子温润，不知他练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有着急回房间，而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准备好好欣赏一下五哥的武功。 除了在边关防守的二哥，其他人的武功我都已经见识过了，每个人的长处不同，但大都是杨家枪的套路。 第117章 五哥独创 但我看着五哥这步伐，一举一动都甚有章法，我能从其中看出杨家枪的痕迹，却又感觉又很多地方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我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 杨家枪是五哥他们的祖父杨衮所创，融合了霸王枪、罗家枪、北霸六合枪、郭家枪等名枪的精要，是天下第一名枪。 不过，因这套枪法精要太多，所以杨家众兄弟，都是各自继承了一方面，即便如此，我也一时未能尽解其意。 直到五哥将这一套棍法演练地差不多了的时候，我恍然大悟，才知晓其中精妙所在，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我定睛看去，发现沙地上果然有一个‘八卦’一样的阵型。 看来，五哥这是将杨家枪和八卦阵结合在了一起创造的棍法，这棍法刚柔并济，少了杨家枪的肃杀之气，大有宗师风范。 一个人所练的武功招式是可以反映出这个人的性格的，像大哥、二哥、三哥他们的枪法就比较稳重，四哥的枪法用一个‘快’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跟四哥对战，有时候不能相信眼睛，六哥的枪法靠的是一个巧字，在对战中总是能变幻出多种进攻方式。 而杨七郎学的是勇猛霸道之枪，极具攻击性，这倒是也与他冲动勇猛的性子很是相配，要知道杨家枪融合的最强枪法中的霸王枪、罗家枪、北霸六合枪的精髓就是狠猛。 不过，杨七郎现在的功夫还没练到家，不然也不会回回都要几个哥哥替他出头。 唯独五哥深得枪法精要，却选择化枪为棍，攻不会伤人性命，退亦使人难以招架，也确实符合五哥这般性子。 我习武多年，又对杨家七子的武功有了诸多了解，这一套棍法下来，我心里大概也清楚了，五哥的武功是要在其他人之上的，或许，这与他不喜欢战争，天生慈悲心肠，一心向佛，心无旁骛钻研学武有关吧。 五哥练完以后，便将手中的棍放置在了一旁的武器架子上，正准备离开时，我走了出来，当面给五哥鼓起了掌。 “漪云，你怎么在这儿？” 我走到五哥身边，注意到他额头上出了些许薄汗，想是刚刚练武所致，我立从袖口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五哥。 “五哥，先擦擦汗吧，若是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那就多谢了” 五哥也没有跟我客气，将手帕拿过去用了，擦完以后没有直接还给我，而是提出要帮我洗干净。 “漪云，这手绢我洗过之后再还你吧” “不用了五哥，一条手帕而已，不妨事的” 我没有过多关注手帕的事，反倒是对五哥刚刚练的棍法十分感兴趣，我调皮地冲着五哥问道。 “五哥，你这是在练枪还是练棍啊，怎么杨家枪给你练成了棍法了？” “漪云，你竟看得懂？” 五哥将手帕收了起来，见我能看懂，有些惊讶，准确地说，是露出了欣赏的表情，反倒是我，做贼心虚，眼睛下意识躲开了。 第118章 指点迷津 大意了，我忘了，在五哥心里，乃至天波府所有人的心里，我都是不会武功的，既如此，能看懂杨家枪法这种高深的武功确实很可疑。 我强装镇定，加深了唇角的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试图麻痹五哥，蒙混过关。 “我之前不是老跟四哥他们待在一块儿嘛，他们练习的时候，多多少少会跟我说一些，慢慢地，我就懂了点儿皮毛，刚刚一激动，就在五哥面前班门弄斧了，五哥不要笑话我才好啊” 好在我脑瓜子机灵，找了这么个借口，不然就要露馅儿了—— 话一说完，我就偷偷观察五哥脸上的表情，企图从他的反应里探查他对我的解释是否存有疑虑。 然而，五哥脸上一如既往愉悦的表情告诉我，他信了，不仅如此，五哥接着跟我谈起了他所创的这套棍法。 “怎么会，你只看过便懂得这许多，这足以说明你的聪慧，这套枪法正是我从杨家枪和八卦中悟出来的，其实，枪与棍之间有很多地方是可以互通互辅的” 心下的石头一松，我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和五哥谈论起这套棍法了。 “杨家枪每招都是杀招，可你这个棍法却练的祥和多了” 我说出了我的见解，五哥只回了四个字‘我佛慈悲’，我自然是懂他的意思的。 “五哥，你刚才练得那套棍法可有称谓？” “我还没有想好” 我脑中立时冒出了一个想法，随后狡黠一笑，试探着问五哥。 “不如就叫‘五郎八卦棍’？” “怎么敢当？” “五哥不必过谦，认真发扬武学的精髓，惩奸除恶也是大好事一桩嘛” 五哥觉得以自己名字命名有些不好意思，我倒是觉得这个称谓十分贴切。 ‘五郎八卦棍’ 这样听到的人就都知道，这是杨家五郎杨延德所创的独一无二的棍法，多么有纪念意义。 看着五哥，我不由得感慨了一下。 “谁能想到天下闻名的杨将军，居然有这么一个吃斋念佛的儿子，真是造化弄人” “全靠我在五台山的师父点化，我才能在武学和佛法中有如此领悟” 听到五哥说起他在五台山的师父，我瞬间联想起了同样是在五台山修行的智光大师，下意识出声问道。 “智光大师嘛？” “对，你竟知道我师父？” 从五哥口中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我心中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 上一世我最后见的就是智光大师，超度我的也是他，他是我搞清楚这一切的希望，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知道答案，也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见到他。 “漪云，你没事儿吧？” 刚刚我在脑中又联想起了上一世的一些画面，所以一时有些失神，五哥见我有些神思不宁，故而出声关切。 面对五哥关切的眼神，我只得随口又编了个理由。 “我，我听四哥他们说起过，智光大师是得道高僧，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一见他，请他为我指点迷津” 第119章 等待机缘 我这编瞎话的本事是越发地不行了，都用四哥的名义挡了多少事儿了，但凡五哥去找四哥通个气儿，我这谎言立时就能被拆穿，但眼下四哥不在府里，想来也是能挡一阵儿的。 “我回来之前，师父他老人家外出云游去了，现下我也不知他在何处，不过，师父他常说，有缘自会相见，你这般潜心向佛，定有机缘见到师父他老人家的” “五哥既如此说了，那我便安心等待这个机缘” 我心中思量，若真说起来，那我确实与智光大师有缘，只是不知这机缘何时能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说起师父，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他老人家了，还有众师兄弟们” 五哥提及他师父和重师兄弟，我心下莫名一紧，算着日子，五哥回到天波府也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了，我到天波府也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这三个月来，我每天想的都是如何保全杨家，如何让四哥和语嫣姐在一起，如何让楚楚得偿所愿，如何保住潘豹的性命，竟没有发觉时间竟过的如此之快。 五哥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一座山，就像是看着五台山一样，眼中尽是神往和怀念，看着五哥这般神色，我斟酌着开口问道。 “五哥，你是不是，想回五台山了？” 我以为我会从五哥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结果五哥不仅没有回答，还反过来问我这么问的原因。 “为什么这么说？” “五哥，你告诉过我，你回来就是为了在杨家出征之时，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可如今你只能待在家里，你应该会很想念五台山的生活，很想回去吧？” 我向五哥表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漪云，我本就不是好战之人，我确实是为了杨家出征之事回来的，但我自小便离家修行，陪伴家人时间甚少，刚好借此机会多陪陪娘和六弟他们，就算要离开，也得等到爹和四哥他们凯旋而归才行” “那五哥你的意思是，在干爹他们回来之前，你不会回五台山的了？” “我好像一直也没说过，我要回五台山吧，我只是说我想念师父和众师兄弟他们而已，怎么，你想我回去？” “当然不想” 听到五哥这般问，我下意识地否认，没控制好语气和声音，显得特别急切，等我意识到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整张脸都发烫了。 我抬眼瞄了一眼五哥，发现五哥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嘴角若有若无的噙着笑意，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五哥，我的意思是，我们得一起迎接干爹和四哥他们凯旋嘛，怎么能少了你一个呢？” 我知道这句解释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但能多盖点儿就多盖点儿吧，不然我就要羞死了。 “你放心，你不想，我就不走” 五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以为我幻听了，我顾不得上一秒还尴尬地不敢看五哥的眼睛，下一秒就直接用俩眼珠子盯着他。 第120章 以战促和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甚至能从五哥清澈的眼眸中看到我自己眼睛中的难以置信。 我感受着此刻内心的紧张、慌乱，无所适从，还带有一丝丝的期待和雀跃，这样的心情，让我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谈话是怎么结束的，我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五哥说让我回去休息，我便听话地回到了房间，人虽然是回来了，可脑子却还处在游离状态。 我反复在思考五哥那句‘你不想，我就不走’，有那么一瞬间，我害怕是自己猜想的那个意思，因为这句话，我的心里很是烦乱，直到特务营那边的消息传来，我才将充斥在自己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在脑后。 消息上说，辽邦太子明德已经进城了，烧了纸条，我就开始盘算起了怎样对付这个明德太子。 契丹王有一子一女，太子就是这个明德，公主就是掌握特务营的明姬。 论能力，明姬是要在明德之上的，虽然契丹人讲究的是男女平等，在他们那里，女子也可谈论朝政，尤其是皇室子女，但是契丹王心里还是更看好她哥哥明德，所以明姬一直想要向契丹王证明自己的能力绝不在她哥哥明德之下。 明德此次进京，名义上是与大宋和谈，可实际上就是来探听大宋虚实的，他们大辽若是真有诚意和谈，又怎会派兵频繁骚扰大宋边境，干爹和四哥又何必出征抗击辽邦。 说到底，干爹就是想以战促和，只要干爹他们在边境打了胜仗，那对此次和谈将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明姬公主现在还在边关，所以，我得趁这个时候，抓紧时间对付这个明德太子。 据我了解，明德太子似乎与潘仁美早有勾结，只是上一世我对此知之甚少，想来要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密谋些什么，我得多跑几趟丞相府。 好在，如今有了潘豹和语嫣姐，我这进出丞相府也没有那么大难度了，所以，我总是借着来找语嫣姐的机会，偷偷观察丞相府中的动向。 为了就近观察潘仁美的行动，我总是会刻意让丞相府的丫鬟带我从他书房前面的那条路上走，美其名曰，那条路上有一处假山，甚是好看。 说来也是老天帮忙，今天下午我刚到丞相府，路过潘仁美书房的时候，竟看见有一个黑影从潘仁美的书房闪了出来，随即特别迅速地翻越墙头离开了。 丞相府就是些普通的家丁和丫鬟，对方身形又很快，他们自然没有人看见对方，要不是我对潘仁美的书房关注较多，怕是也未必能发现。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一定有蹊跷，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过去查看，想来只能再找机会了。 院中，潘豹和语嫣姐正在踢蹴鞠，待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便吩咐丫鬟离开了，那丫鬟看已经把人送到了，便也听命离开了。 我趁着潘豹和语嫣姐还没有发现我，就又顺着原路返回，准备去潘仁美的书房好好探查一番。 第121章 信笺被毁 虽然白天行动有些不方便，但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错过了，怕是会错失不少消息。 我来到潘仁美书房门口，看四下无人，随即打开门溜了进去，我环顾四周，发现潘仁美书房的摆设和上一世大致相同，抬眼间，书桌上的放置着的一个精致的盒子立时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刚想打开，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不得已，我只得躲了起来。 不出所料，是潘仁美，毕竟他的书房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我猫在柜子里，用尽全力屏住呼吸，不敢有一丝侥幸，潘仁美可也是有些武功的，万一被他发觉，暴露不说，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潘仁美对于出现在桌子上的盒子也很惊讶，还特地出门又查看了一番，我也趁此机会换了口气。 潘仁美回来以后，打开了那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摆放的竟是一大颗夜明珠，那光泽和质地看着就知道有多么贵重。 潘仁美也有些吃惊，随后放下盖子，又拿起了放置在盒子旁边的一张信笺，只见潘仁美将信笺缓缓打开，口中念着： ‘明珠投暗，实为可惜，愿赠贤士，相得益彰’ 潘仁美念完信笺，也是陷入了思考，我躲在柜子里，大抵猜出来这东西是谁送的了。 哼，除了那个明德太子还能有谁，他倒是会选盟友，看重潘仁美这个大奸臣，这礼物出手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不过想来也是，用一颗夜明珠换一个大宋丞相，甚至可以说是换了大宋的半壁江山，这买卖，怎么算他们大辽都是不亏的啊。 潘仁美也算是小心谨慎，看完信笺以后就拿出火柴准备烧掉，我多想冲出去将那信笺夺下来，这可是潘仁美和辽邦太子通信的证据，对日后扳倒潘仁美也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我分析了利弊，最后还是忍住了，眼看着那封书信窜起了火苗，我正暗自惋惜着，门外却传来了丫鬟的喊声，说是皇上传召，说辽邦太子将要觐见，请潘仁美马上过去。 我暗自兴奋，真是天助我也—— 潘仁美自是不敢耽搁，整理了一下衣着便走出书房门了。 潘仁美一离开，我就一个箭步冲到了桌子上，也顾不得纸还着着火，就用衣袖将火给压灭了，慌乱之中还烫到了手指，不过，相较于这一点灼伤，我更着急信笺的安危。 我拿起已燃了一半儿的信笺，上面有一半儿已经损毁了，好在契丹人写信跟大宋落笔不同，这就导致烧毁的地方一大半都是空白，所以信笺上还留着‘明珠投暗，可惜，赠与贤士’这几个字。 还真是，说潘仁美倒霉吧，烧个信，有用的信息倒是没有被烧掉。 望着被损毁的信笺，我渐渐不觉得被烧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了，毕竟，这种企图烧毁信笺，毁灭证据的行为，岂不正说明了收信之人心虚嘛，这要是递到皇上面前，可比一张干干净净的信笺有说服力多了。 第122章 巧遇明德 我将信笺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放好，离开之际，我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地上的灰屑，随即停住了离开的脚步，我略一思索，拿起了桌子上一张空白的纸，将它点燃，放在了刚刚那封信笺的一点灰屑上。 一封信完全烧完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一点儿灰屑，潘仁美的书房平时又是紧闭的，也就他在书房的时候，才会打开门透透气儿，说是让风吹散了根本不可能。 我不确定潘仁美会不会注意到这么一点儿小细节，但为了以策万全，留个心眼儿总是好的。 离开潘仁美的书房，我没有着急离开丞相府，又去刚刚的院子里找语嫣姐了，丞相府的下人都知道我来了丞相府，若是不去跟语嫣姐见一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呢嘛？ 待我再一次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语嫣姐还在和潘豹踢球，我刚刚准备出去跟语嫣姐打招呼，岂料，潘豹先一步瞧见了我，一时竟没有控制好脚上的力道，使得劲儿太大，将球踢得飞了出去。 语嫣姐作势就要去捡球，我暂时还是不想跟潘豹单独待在一起，便同语嫣姐一起出去捡。 待我们一走出院墙，就看见有两个人正站在院墙外不远处，其中一个人手中就拿着语嫣姐他们刚刚踢的球，我们走上前，语嫣姐笑着对那个拿着球的人说。 “不好意思，这球是我的” 语嫣姐注意力都在球上，但我的注意力在见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起就被他吸引住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 眼前的这个男人从见到语嫣姐的时候就一直色眯眯地盯着她，直到语嫣姐向他要球，他这才将球递给语嫣姐。 四哥不在，敢有宵小觊觎我未来四嫂，那就是跟我漪云过不去。 “谢谢你” 语嫣姐接过了球，道了谢，然后我们就转身往回走。 我余光瞥见那男子竟还想上前，追问些什么，却被他身后的人不知说了句什么话，给拦住了。 不知怎得，我总觉得这两个人不是普通的大宋百姓，他们虽然身着便服，但却不像大宋百姓日常穿的，而且我注意到，拿球的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服款式虽然普通，但面料确是极好，定然出身显贵，尤其是他身上的那种无意识流露出来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是一般人装不出来的。 我突然联想到潘仁美离开的原因，脑中瞬间冒出一个荒唐但又最有可能的想法—— 如果今日是辽邦太子明德觐见大宋皇帝的日子，那刚刚我们见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契丹王的儿子，辽邦的太子，明姬公主的哥哥，明德。 想到这里，我面色一变，怪不得上一世我探听到，明德太子极力主张跟大宋开战，跟契丹王说自己被大宋羞辱了，扬言定要让大宋付出代价。 细查之下我才知道，上一世语嫣姐知道自己要嫁给辽邦太子，所以在成亲前夕趁机逃跑了，想要去往边关找四哥。 第123章 朝堂争执 潘仁美没有办法，这才让那个叫翠儿的丫鬟冒名顶替，嫁给了明德，哪曾想，语嫣姐在去边关的途中又遇到了明德，事情败露之后，明德觉得自己受到了戏弄，竟用匕首将翠儿刺死。 当时这些事本来都是要一一告知辽邦公主明姬的，但是当时明姬正因感情受挫而躲了起来，因而当时所有的消息，基本上都送到了我这里，再由我转交契丹王。 所以这其中来由，我也了解了一些，只是当时觉得这件事与我无关，所以未曾多加在意罢了，不曾想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既然已经跟语嫣姐打过照面了，我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我跟语嫣姐说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便直接离开了。 一出丞相府，我就往皇宫里递了消息，让他们将辽邦太子明德朝见时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记录下来，为了能更好地制定接下来的计划，我将这件事设了加急。 所以，那边朝堂刚解散没多久，我这边就得到了消息，信上将朝堂上皇上、明德太子以及潘仁美和其他朝臣的话一字一句地详细记录在内，写了有好几页纸，也是辛苦里面的那个人了。 信中提及，明德太子一到大殿先是象征性地行了个礼，然后就开始恭维皇上，说什么‘在下来之前，父王曾对在下言讲，中原地大物博，繁荣昌盛，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呐’ “契丹的广阔草原也是相当令人心旷神怡呀” 他这话一出，皇上自然也是跟他客套了一番，对现在这位皇上来说，嘴上功夫可是他的强项。 “父王曾特意叮嘱在下，一定要认真督察此次和谈，我朝对和谈是很有诚意，否则也不用在下亲自来” “只要大家都有诚意，朕相信就没有商量不好的事情” 皇上惯会就坡下驴，岂料明德话锋一转，提到了正在边关抗击契丹的干爹他们所率领的杨家军。 “不过，在下得知，宋朝的杨家军正在边境布防，不知贵方此举是要和谈呢，还是要开战呢？” 明德这话一出，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这是想先发制人，给大宋扣上一顶‘恶意挑起战争’的帽子啊。 明德这话转的有些急，皇上始料未及，其他朝臣也一时之间都没有回过神来，一时相顾无言，还是八贤王最先开口，义正言辞地回击。 “明德太子你问的好，不过据本王所知，辽邦也从未停止过对我国边境和进犯，不知贵国的诚意又在哪里呀？” 八贤王据理力争，反将一军，挺身而出，维护大宋国威，丝毫不给明德面子，明德被怼的哑口无言，有些恼羞成怒，冲着八贤王喊道。 “你是什么人，这是我和陛下之间的谈话，你凭什么资格插嘴？” 八贤王身为皇亲，又协助皇上处理朝政多年，岂会让明德一个异国王子吓唬住，八贤王冷哼一声，作势扬了扬手中的金锏，表示自己的倚仗。 第124章 顾全大局 “哼哼，你不认识本王，可你知道本王手中这把金锏，那可是下除奸臣，上打昏君，别说你一个小小的辽太子——” 只见明德听后，反倒是没有了刚刚那样冲动的样子，而是冷笑一声，冲着正高高端坐在皇位上的皇上开口道。 “这大宋的制度还真是奇怪，要是在我契丹，你胆敢说出这种话来，早就推出去杀头了，皇上还真是好脾气啊” 明德阴阳怪气地说着话，说话间，还伸出手指着八贤王做出了一个杀头的动作，何其嚣张，尤其是最后那句‘皇上还真是好脾气啊’摆明了意有所指，这是想让皇上连八贤王都忌惮上啊。 “你——” 八贤王自是气恼，这时一旁的潘仁美倒瞅准了时机，出来打圆场。 “八王息怒，太子息怒，大家都是来和谈的，大家都有诚意，不要为此等小事而计较，要以大局为重，以国家为重” 别的不说，潘仁美这时机选的是真好，话说得也是真好听，这话一出，一下就把自己摆在了顾全大局的位置上，但凡不了解他的人，光听着这慷慨激昂的话，还以为这是个多么为国为民的大忠臣呢。 八贤王见状，还准备开口，刚喊了句‘皇上’，就被皇上出言制止了。 “好啦，丞相，安排太子休息，其他的从长计议” “臣遵旨” 皇上将接待明德太子的事情一应交给了潘仁美，自己倒是去躲清闲了，却不想，这怕是正中了明德的意。 我严重怀疑，明德之前在朝堂上针对八贤王的举动就是为了让皇上安排潘仁美接待他，这样他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光明正大地跟潘仁美接触，进而拉拢潘仁美。 就是可惜了八贤王，明明是他维护了宋朝的脸面，却落得让皇上不悦的下场。 看完信上的内容，我立时烧掉了信，然后就动身去了大宋国宝堂，那里就是大宋接待各国使臣的地方，为了不引人注意，我换了一身装束，避开外面的守卫，潜进了院中。 院中的厢房不算少，我知晓找起来肯定会很费时间，然后，我就把主意打到了院中一个负责洒扫的小丫鬟身上，我装作很焦急的样子走过去，对那个小丫鬟说道。 “姐姐，你好，我是刚招进府的丫鬟，负责给辽邦的太子送饭的，可是我迷了路，不知道该怎么去了，你能告诉我嘛？” “可是，我也不知道辽邦的太子住在哪儿啊？” 那个小丫鬟面露愧色，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我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明德是契丹的太子，从小娇生惯养，再加上又是使臣，潘仁美肯定会给他安排最好的房间，想到了这一层，我又兴冲冲地问那个小丫鬟。 “那你知道咱这里最好的房间在哪儿嘛？我听吩咐我的人说，准备了最好的房间给辽邦的太子” 一说最好地房间，那个小丫鬟立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连忙说道。 第125章 挑拨离间 “那我知道，你先——” 那丫鬟指路指的非常细，有了她的帮助，我很顺利地就找到了最好的房间，果不其然，潘仁美刚好带着明德太子进了房间里。 我躲在来窗下，细听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这是此处最好的房间，专为太子准备的” “有劳丞相费心了” “有什么需要尽管向老夫吩咐” “不敢不敢，哪敢再劳烦潘丞相，丞相请坐” “请” 两个人客套了几句，然后明德就请潘仁美落座，想来这就要开始正式的拉拢了，只听明德先开口，装出一副‘久闻大名’的样子。 “丞相，父王在大辽之时，就曾多次向我提起过你，所以，明德此次虽然是与丞相初识，却彷佛是相识许久” “契丹王提到过老夫，太子说笑了吧” 潘仁美也不知道谦虚还是真的意外，反正是话里袒露着不信。 “千真万确，父王曾对我言讲，宋主之所以可以平定天下，改朝换代，主要依靠两个人，一个就是那北汉投诚而来的杨业，他所率领的杨家军更是所向披靡，让人望而生畏” 明德说完以后，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坐在椅子上的潘仁美，见潘仁美的脸色微微异样，才又开口继续说起。 “另一位就是潘丞相，想当初潘丞相也是战场上的一员猛将，若没有潘丞相对杨家军的后方支持，那杨业恐怕也是孤掌难鸣啊，潘丞相后来入朝主政，协助宋主治理天下，真是劳苦功高之至啊” 这彩虹屁吹的，真是不怕老天开眼降他一头瓢泼大雨。 “这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 潘仁美听着明德这般夸赞，心中也是欢喜地很，毕竟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潘仁美嘴上说着为臣之道，心中却是得意地紧呢。 “只可惜，只可惜，所有功劳似乎都让杨业一个人领了，而无人知道，丞相才是真正的幕后英雄” 明德这句话中挑拨离间的意味就很清晰了，什么叫‘所有的功劳都让杨业一个人领了’，要是真让干爹一个人领了，那你这个丞相的位置是怎么来的？还幕后英雄，幕后奸臣还差不多。 潘仁美站了起来，对明德所谓的‘功劳’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而是从立场和分工上去谈论，算是回答了明德刚刚的话。 “大家分工不同，职责不同，杨家军为大宋血战沙场，理应得到高赞，大家共事一主，国家兴旺，百姓安康，乃是老夫和杨家军的共同心愿嘛” “潘丞相真是虚怀若谷，好气魄，好胸襟呐” 明德这些哄骗潘仁美的‘花言巧语’就像是不要钱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真是也不怕说多了恶心自己。 “那么太子早先休息” 潘仁美到底还是没有心情听他在这儿一个劲儿地恭维，便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想又被明德叫住了。 “潘丞相留步，明德此次到大宋来，特意带了一件礼物，要送给潘丞相，请丞相无论如何一定要笑纳” 第126章 半死不活 说话间，明德将装着礼物的盒子打开，呈现在了潘仁美眼前。 我透过窗子，看着那颗同之前在潘仁美书房见到的一般无二的夜明珠，心中了然。 这才是明德今日的重头戏吧，终于开演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潘仁美看到那颗夜明珠，神色微动，只见明德的眼睛一直观察着潘仁美脸上的表情，随后指着那颗夜明珠，一字一句道。 “明珠投暗，实为可惜，愿赠贤士，相得益彰，这颗与上次那颗正是一对儿” 果然跟我猜得一样，之前那颗也是他送的，瞧，连说的话都跟纸条上写的一般无二，这暗示的意味已经很明确了。 潘仁美到底年纪大了，竟然还没联想到之前的那颗夜明珠，还出声询问了一嘴。 “上次？什么上次啊？” 明德太子但笑不语，潘仁美这时也想起了之前放在自己书房中，那颗来历不明的夜明珠，神情有些吃惊，还有些慌乱。 只是潘仁美终究是在官场算计多年的老狐狸，懂得整理表情，也会及时应对，随后直接装出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然后岔开了话题。 “太子的心意，老夫心领了，然而无功不受禄，太子还是把它收起来吧” “丞相” “请——” 明德未曾料到潘仁美会拒绝，下意识就想再劝说一番，只是潘仁美这次掌握了主动权，也不多话，气势一上来，虽然嘴上说着‘请’字，但实际上压迫感十足。 我心中暗暗思忖，明德到底还是太心急了，连着两次送夜明珠，‘先斩后奏’的计策使得不错，本以为能收到奇效，只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潘仁美，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潘仁美随后便离开了，我也不敢多待，这里有潘仁美专门派的士兵巡逻，我费了一番功夫才从这里离开。 等我回到天波府的时候，在门口刚好遇到了同样外出的楚楚，旁边还跟着三哥，一走近，我就敏锐地察觉到三哥的情绪不高，但也没太在意，笑嘻嘻地跟他们打招呼。 结果三哥看到以后，嘴角扯出了一个看上去比哭还难过的笑容，我立时确定，三哥这是遇到事儿了，还是大事儿—— “你们姐妹俩聊吧，我先进去了” 三哥自顾自地放下这么一句话，临走时还又看了楚楚一眼，见楚楚立时别开了眼睛，随后一脸沮丧地进了天波府。 瞧着三哥这副模样，我心里有些奇怪，甚少见三哥这般蔫了吧唧的，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楚楚，三哥这是怎么了？我很少见他这么挫败，这么没精打采的” “他跟我表白，被我拒绝了” 楚楚言简意赅，脸上还带着一丝愧疚，这下轮到我吃惊了。 “你是说，三哥今天跟你表白被你拒绝了，所以才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这个‘半死不活’这个形容词用来形容三哥自是有些夸张了，但足以说明三哥是真的伤心啊。 第127章 表白被拒 楚楚‘嗯’了一声，瞬间点燃了我心中探求细节的火苗。 “这也太突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快跟我说说” “今天我本来准备一个人去庙里上香，结果三少爷不知从哪知道了，就提出要陪着我去，说是我一个女孩子自己去不安全，我也就同意了，我在庙里求完签以后，三少爷就带我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正式跟我表白了，我自是不能答应他，我告诉三少爷，我只把他当哥哥，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然后呢？” “然后他就这个样子了，我们一起回来的这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也不敢看他，就只能加快脚步往回走，三少爷就在后面一直跟着，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紧张” “三哥就是这样子，他心里虽然很难过，但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所以才一直在你后边跟着你的” 听完我对三哥行为的解读，楚楚脸上的愧疚更甚了，生怕自己这一剂猛药下去，把人伤重了。 “漪云，你说，我要不要去劝慰一下三少爷，看他这样子，我怕他想不开” 见楚楚担忧，还有些着急，我赶忙劝慰。 “放心吧，楚楚，三哥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男子汉，这点情伤他都受不了的话，他还怎么上阵杀敌，你也先别过去找他，万一让他误解了就更不好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好好想一想，三哥虽然木讷，但只要多给他点儿时间，他一定能想通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听你的，我和三少爷从小一起长大，一直以来，他都待我很好，若真是因我而受到伤害，那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我自然懂楚楚心中的顾虑，感情的事是最复杂的，亲情、爱情、友情三者之间的界限很多时候，不是那么分明，感情的变化有时就在一夕之间，最是难以控制。 “楚楚，你放心吧，三哥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待他很好很好的女孩子的” “嗯，三哥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喜欢他的女孩儿” 我和楚楚说完话以后，就回了自己房间，结果发现放置消息的地方又有一个信封，我知道，宫里又有消息了，我赶忙将信拿了出来，拆开看上面的内容，看完以后，我心里又气又恼又喜又忧。 喜的是，干爹和四哥他们在边关打了胜仗，虽说是小胜一场，但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气的是，潘仁美竟对皇上说，现在辽宋正在和谈，这场仗胜得不是时候。 还好皇帝也还讲理，没有让潘仁美牵着鼻子走，知道此次是辽邦先行进犯，说如果明德太子因此翻脸，也不是大宋的过失。 岂料潘仁美见缝插针，提出南方的战事刚刚平息，国库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经不起打仗的耗费了。 潘仁美这话一出，简直就是捏住了皇上的三寸，立刻就询问潘仁美在当前的这种情势下，如果他不愿意打仗，那和辽邦是否有和谈的可能？ 第128章 和亲人选 潘仁美面露难色，说话有些犹疑，又是‘这个’又是‘恐怕’，吞吞吐吐的，吊足了皇上的胃口，最后开口说，那怕是要做出最大的诚意和让步。 皇上也不傻，他有自己的底线，他挑明了说，诚意一定会表，但是让步，也得有限度，割地赔款是决不可能的，说堂堂大宋，岂能向辽邦卑躬屈膝，不战而退。 潘仁美看出皇上似乎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便询问皇上是否已有主意，皇上提出想要利用和亲来促成此次和谈，还说想要跟潘仁美商量商量是否可行。 当然，后半句那纯粹是场面话。 潘仁美自然也知道，赶忙表示，让皇上有什么定夺尽管吩咐，他一定尽心尽力。 皇上说他想到的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和亲，可是自己没有适龄的公主，最大的公主也才九岁，所以最好是从朝中大臣家的适龄女儿中选。 但是和亲的对象是辽邦的太子，所以得是有同等地位的大臣，这样一来符合条件适龄女子也屈指可数，这就使得皇上在和亲人选上犯了难。 潘仁美一时之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毕竟，他自己的女儿刚刚被许配给了柴不凡。 不过，这也不影响潘仁美拿自己的女儿做文章，还一脸惋惜地对皇上诉说道，要不是自己女儿已经许配给了柴王的儿子柴不凡，他定然愿意献出自己的女儿去和亲，为大宋尽绵薄之力。 或许是想着比起跟柴家攀亲家，跟辽邦和亲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他竟甚至试探着问皇上，看看能不能解除和柴家的婚事。 这便是让我恼火的原因，语嫣姐好歹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父亲，他竟如此不顾语嫣姐的感受，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女儿嫁去契丹。 不过他这个建议一出，就遭到了皇上的反对，皇上可管不了潘仁美心里的那点儿小算盘，他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有他的考量。 且不说君无戏言，就算他肯收回旨意，那柴王那边也不好交代。 人家儿子还在边关为了大宋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呢，他们在这儿把人家未过门的妻子送去和亲，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戳他的脊梁骨嘛。 皇家一重江山，二重脸面，岂能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比起和谈一事也小不到哪去。 潘仁美看皇上态度坚决，立时跪下认错赔罪，说自己只顾为皇上分忧了，没有顾及到皇室的脸面，请求皇上恕罪。 潘仁美都这么说了，皇上自是也不能多说什么，不仅没有怪他，还夸他大公无私，感谢他宁愿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也要为大宋尽心尽力的心意。 也难怪皇上这般认为，毕竟从表面上看来，潘仁美这个建议确实是为了朝廷考虑。 更何况，潘仁美提出的人选是自己的女儿，潘仁美作为一个父亲，也是忍痛割爱，从情感上就已经让人信了大半了。 不过信上说人选最终还是没有定下来，皇上说要私下里跟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再商议一下此事，看看其他人家里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第129章 举棋不定 所以说，虽然这次语嫣姐在我的安排下不用再去和亲了，可却还是得有另一个女孩子要遭受这样的命运，在花儿一样的年纪被送去契丹和亲，从此远离故土，远离家人，在异国他乡度过一生，让人何其惋惜。 说到底还是国家不够强盛，军队是国家强大的根本，杨家军的战斗力毋庸置疑，但国库却连军费都拿不出来，还要仰仗和亲这种牺牲女子终身幸福的办法来换取和平，何其可笑。 若是皇上有把功高盖主这种小人心思放一半儿在发展大宋经济上，大宋也不至于面对如今的局面。 可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改变就能改变的，我是人，不是神，纵使我是重生之人，但也没有三头六臂，孤身一人走到现在，在潘仁美、辽邦和天波府三方面周旋，说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一点儿也不为过。 杨家人的命，杨家军将士的命都系在我身上，我不敢有一点儿放松，不敢掉以轻心，我总不能寄希望于这辈子失败了，再来一个下辈子吧。 重生一次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再来一次，那便是贪得无厌了。 看完信，我的心情很沉重，心里彷佛又压上了许多石头，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我烧掉了信，将盛着灰屑的小盆放在了门口，任由空中的风将其吹散，看着飘散离去的纸屑，我心头有了些许松快，彷佛心中的烦恼也如这灰屑一般被风吹散了不少。 感受着久违的风，我突然意识到到，我好像好久都没有细细感受过风吹在脸上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上一世为仇恨而活，这一世为报恩而活，说到底，无论哪一世，我都从未为自己而活过，自己又何尝不可悲。 可话又说回来，这是我上一世欠杨家的，这一世就是来还的，我没有怨言，也绝不后悔，别说无法为自己而活，就算是呕心沥血，这条路，我也必须走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皇宫里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想来皇上也还是在和亲人选中举棋不定，多方斟酌吧。 我也没闲着，我一边让人盯着明德的动静，一边也在打听朝中重臣家适龄小姐的情况，想看看哪家的女儿被选上的机率更大一点儿，若是可以，能多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毕竟，是因为我的安排，改变了另一个女孩儿的人生轨迹。 对此，我万分抱歉，却也别无他法，若是有报应，便报应在我身上吧。 第三天的时候，眼瞅着宫里还是没有消息，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在府里做事也静不下心，便想着去街上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消息，若是能探听到自然是好，若是探听不到，那就当散心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正低头想事之际，却不想被一人挡住了去路，我顺着对方脚下的靴子抬眼往上看，待看到对方的脸时，我有些意外，随即跟对方打招呼。 “潘少爷？” 第130章 拒绝潘豹 “我和语嫣来这边的酒馆吃饭，刚巧看到你，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我顺着潘豹指的那个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语嫣姐，而且发现小二刚刚把饭菜端上去，想着潘豹他们正打算吃饭，我也不好在这儿耽误人家，作势便准备离开。 “哦，那现在招呼已经打完了，您既然在吃饭，那漪云就先不打扰了” “等等，我，我们点了很多，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吃吧？” “多谢潘少爷美意，只是漪云已经吃过了，现在着实不饿，潘少爷既还未用膳，就先去吃饭吧” 我没有找借口，我是真的吃过了，这几天一直在想和亲的人选可能会是谁，宫里也一直没什么消息，我心里担忧地很，也没有什么胃口，就在厨房随便吃了点儿糕点，垫了垫肚子，现在是真心吃不下。 “漪云，这是你的借口对不对？你其实就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饭，你不想看见我，不想跟我在一起，对不对？” “怎么会？潘少爷误会了，漪云今天真的是吃过了，潘少爷若是不信，那便随漪云回天波府一趟，问问天波府的厨子” 潘豹见我一脸坦然，有些阒然，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可能有些咄咄逼人了，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倒也不用，只要你不是故意躲着我就好” 我倒也没真打算带着潘豹回天波府找厨子去，毕竟，天波府唯二的大厨就是我跟楚楚，这么说，不过是增加我话中的可信度罢了。 尤其是刚刚听到潘豹话中提到我躲着他，不想看见他，这倒是让我意识到，也该是跟潘豹把话说清楚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我面容添了几分认真，反问道。 “我为何要躲潘少爷，潘少爷可知？” “我当然知道，自然是因为，因为你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意，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潘豹说这话时，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或许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接着潘豹的话说了下去。 “潘少爷说的是，漪云之前确实不知该如何面对潘少爷，更准确地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潘少爷对漪云的这份感情” “那现在呢？你现在不躲着我了，是想好怎么面对我对你的感情了嘛？” 我能感觉到，潘豹说这话时，语气中夹杂着兴奋，像是等待的人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时的欢喜雀跃。 只是，我的答案，终究是要让他失望了。 “是的，漪云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等潘少爷有时间，漪云定与潘少爷好好谈一谈” “我现在就有时间，我们现在就可以谈” “潘少爷不用着急，您既还未用膳，不如就先去吃饭，您也不必担心，我既答应，便不会食言” “没事儿，我已经吃饱了” “可我刚刚看见，你们的菜刚上啊？” “是语嫣饿了，我是来陪她吃饭的，我本来就不太饿，吃多了反而不好消化” “那好吧，既如此，那我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第131章 一条船上 我是想着潘豹先把肚子填饱了，不然让人家饿着肚子听我说那些拒绝的话，岂不是太不人道了，我是一番好意啊，哪知潘豹不领我这情啊。 见潘豹如此坚持，我也便顺着他了，他着急想知道我的想法，我也着急想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长痛不如短痛，之前劝楚楚赶紧跟三哥说清楚，这次就轮到自己了。 我和潘豹走在桥上的时候，看见了桥下面的船，我便转头对潘豹提出想去船上坐坐。 “潘少爷，我们去船上坐坐吧” “好啊，听你的，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看着潘豹这副‘你说什么是什么’的表情，我有理由相信，潘豹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起码，一定比潘仁美强。 我们走到桥下，我对船夫说想要租一条船，刚拿出荷包，正准备掏钱时，潘豹直接递给船夫一锭银子，让他划稳当些，船夫一见那锭银子，眼睛都放光了，赶忙应承着，将银子小心翼翼地收好，。 我轻‘咳’了一声，默默收起了自己的荷包，毕竟，我这荷包里面所有的钱加起来，也没潘豹手中那一个银元宝多，不由得小小感慨了一下，真真是财大气粗。 不过我也没拦着，一来呢，潘豹不差这点钱，二来呢，对潘豹来说，给自己喜欢的女人花钱是一件令他开心的事情，这一点倒是值得其他男人好好学一学。 船家见我们坐好，便吆喝着要开船了，随即我就感觉到船慢慢地动了，也不知是船家原本技术就好，还是潘豹那一锭银子的作用，总之，这船划得很是稳当。 船不算大，船内空间也有限，我和潘豹分坐在两边，面对着彼此，我注意到，自从上了船，潘豹就变得很安静。 潘豹刚刚在外边想知道答案的心情那般迫切，可如今到了这船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他倒是安静了起来，好像又不急了一样。 总不能就这么干坐下去，我又不是真的来和潘豹，坐着船欣赏岸上风景的，既然他开不了口，那就我来。 “潘少爷，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嘛？” 我这突然一问，潘豹竟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有催他，问完以后就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我知道，他需要时间去组织语言，我也需要时间去建设自己的内心以便消化接下来可能会听到的答案。 毕竟，我到现在都想不清楚，潘豹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说实话，‘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这个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问过自己多少遍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踩了我一脚，你也知道，我是丞相的公子，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苦，所以被你踩了一脚以后，我特别很生气，我觉得你蛮横无理，刁钻泼辣，甚至还想过再见面的时候找你报这一脚之仇呢” 潘豹的话也将我的思绪带回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的两相对立、剑拔弩张与如今的一条船上、心平气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132章 恍然大悟 别说潘豹，要是几个月前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我会和潘豹坐在一起聊天，打死我都不信。 如今坐在一起，说起当时那般地不对付，想来却只觉好笑，由此可见，世事无常，所有的事情结果都是会随着选择的不同随时会发生改变，心境亦是如此。 想到这里，我浅笑了一下，潘豹许是见我面无不悦，这才继续说道。 “可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我去天波府的时候，你当时为了阻止我见楚楚，在门口把我教训了一顿，重点是，你教训完以后，我心里竟觉得你是对的，你知道嘛？当时我除了失落，心里更多的是震惊，我没想到，我以为的粗鄙不堪的你竟然能将事情分析地那般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那个时候，相较于喜欢，我可能更多的是好奇，你就像一个迷，一个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的迷” 潘豹说到这里，我迎上了他的眼睛，读懂了他眼中的认真，我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这一次，潘豹没有避开，而是看着我，继续说着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后来，我替语嫣去给你四哥送信，结果路上遇到了杨七郎，和他起了冲突，我差点儿都不打算去送这封信了，可没想到你突然出现了，其实当时你出现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你是来帮杨七郎的，可我没想到，你竟站在了我这一边，还教训了杨七郎，让他向我道歉，没有因为杨七郎是天波府的人就偏向他，为了让我消气，还代替杨七郎向我道歉，就为了帮你四哥拿到语嫣写给他的那封信，我当时就很佩服你能屈能伸的勇气” “对了，还记得你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嘛？” 听到潘豹的询问，我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潘豹看着我疑惑的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当时朝着我喊了一句，你说‘我是个好哥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你也知道，在这京城里，无论男女老少，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想我赶紧死掉，怕我活着祸害他们，唯有你，想让我长命百岁，就是这句话，从此让你在我心里彻底扎下了根” 潘豹这么一解释，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这个解释，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有些不是滋味儿，毕竟，我希望他能长命百岁这话，一半儿是因为他是个好哥哥，还有一半儿，是因为潘仁美。 潘豹见时机正好，接着说道。 “再后来，你为了杨四郎和语嫣能在一起，来丞相府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们之间的接触也就越来越多，虽然每次你把信给了我之后就离开，可那段时间，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人跑来告诉我，你来丞相府了，你知道吗，每次去见你，我都是跑着去的，可我又爱面子，跑到门口了，才装作缓步过去的样子，生怕你看出我的急切” 第133章 放弃身份 “一回生，二回熟，我以为通过那几次的接触，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可你每次都是恭恭敬敬地喊我潘少爷，还规规矩矩地向我行礼，每次见你这样，我心里都有说不出来的无力感，明明我们离得很近，我却觉得离你好远好远。一直以来，我在任何人面前都高高在上，可唯独在你面前，我讨厌高高在上的自己，我爹骂我骂的最凶的时候，我都没有讨厌过我自己，可我却因为你的一句‘潘少爷’，第一次讨厌我自己。我有时候就在想，你要是能想第一次见面那样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那该有多好，那样我会更开心，我说这话，或许你觉得我有病，刚开始我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你对我凶的时候，我觉得你蛮横粗俗，可你礼仪周全了，我却又觉得不真实” “我看见你的时候会很开心，看不见你的时候，脑子里会不自觉地去想你在做什么，看到好吃的、好玩儿的东西的时候，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你会不会喜欢，而当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才确定，我喜欢上你了，漪云，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现在我把心里想对你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你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吗？” 潘豹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就他说的这些感人肺腑的话，我能感受到他的真诚，说真的，潘豹的这些话说的真的很动听，我听进了心里。 因为上一世的事情，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糟糕的人，我是带着罪恶来的，所以我要拼尽一切去赎罪，可听完潘豹眼中的我，我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竟是这般的好。 但这终究无关乎爱情…… “潘少爷，还记得当时我在天波府门口劝你放弃楚楚时给你分析的那些话吗？” “记得，但我已经跟楚楚说清楚了，我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潘豹以为我是介意他之前喜欢过楚楚，赶忙出声解释，语气中的迫切呼之欲出。 “我自然知道，我要说的也不是楚楚，我想说的是，潘少爷可知，我之前分析的那些话，不仅适用于你和楚楚，同样也适用于你和我，我和楚楚一样都是天波府的丫鬟，是下人，虽然我占了个干女儿的身份，但说到底也没什么用处，楚楚起码从小在天波府长大，知根知底的，可我呢？我刚到天波府不久，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嘛？” “如果你是担心身份的问题，这个我已经想过了，我可以不当丞相的公子，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放弃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们可以一起——” 这次还没等潘豹说完，我就出声打断了他，因为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而那些话只能是潘豹的一种美好的幻想罢了，就像海市蜃楼一般，虚无缥缈。 而我接下来说的话，跟之前劝他放弃楚楚的话比起来只会更加现实，更加残忍，更加能让他清醒。 第134章 承担不起 “潘少爷，谢谢你，你说的这些话，每一个字我都相信，也很感动，可是，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放弃你现在的生活，因为放弃的后果您承担不起。” “潘少爷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放弃了丞相之子的身份，你就要自食其力，那你能做什么？跟我一样，做一个下人？每天辛辛苦苦地干活，还要时不时忍受着主子们的脾气？” “潘少爷，你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勺，高高在上了半辈子，身边永远不缺恭维你、讨好你、祈求你的人，可一旦你失去了丞相之子的这个身份，那些原本恭维你的人就会反过来嘲笑你，之前讨好你的人会反过来打压你，之前祈求你的人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你，因为他们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挽回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而之前那些被你欺负过的人，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借此机会反过来欺负你？这就是人性，你好好想想，你能忍受得了那样的生活嘛？” “潘少爷，生活没有那么简单的，苦不是想想就能吃的了的，在一起也是要有条件的，我入不了你们丞相府的门槛，你也吃不了我们做下人的苦，我们从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即便中途有过交集，也不过是人生的插曲罢了，更何况，漪云对潘少爷，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和潘少爷成为朋友，得潘少爷青眼，已是漪云的福分，其他的，漪云不敢高攀，也不想高攀，您想要的，恕漪云给不起，话已至此，请潘少爷见谅” 我说完以后，潘豹没有再开口，也没有看我，一直低着头，我让船夫靠边停了下来，随后上了岸，望着还在坐在船里一动不动的潘豹，我心中也是有些不忍，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他确实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我说的话，即便这个过程很痛苦，很残忍，但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我想今天这些话怕是我和潘豹此生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了。 我已经尽力将伤害降到最低了，希望他能想通，不会钻牛角尖—— 我和潘豹聊的时间有些久，等我顺着原路返回，路过语嫣姐之前吃饭的那家酒馆时，发现语嫣姐已经不在之前的位置上了，想来是已经吃完饭了回去了吧。 只是潘豹现在这个状态，我觉得还是告诉语嫣姐比较好，有了亲妹妹的陪伴，希望潘豹能赶紧走出来，这里离丞相府也不是很远，我便准备转去了丞相府一趟。 令我意外的是，丞相府门口的下人说，语嫣姐还没有回到府里呢，原以为自己这趟可能白跑一趟了，结果抬眼正好看见语嫣姐出现在前面，刚刚回来。 我迎了上去，将正式拒绝潘豹的事情告诉了语嫣姐，语嫣姐很是担心，当即请我带着她去找潘豹，他们兄妹感情那么好，也难怪语嫣姐这般放心不下。 在带着语嫣姐去找潘豹的路上，语嫣姐告诉我，她见到上次给她捡球的那个人了。 第135章 再遇明德 听到这儿，我的脚步一顿，扭头询问语嫣姐。 “语嫣姐，你说你碰到上次捡到球的那个男人了？” 语嫣姐点了点头，拉着我继续走，边走边跟我说起了前因后果。 “对，哥哥去找你以后，我们就遇到了，是他先认出我的，要不是他说起捡球的事情，我都忘记了，他见我身边没有人，脱口便询问能否与我同坐” 听到这儿，我心里一惊，立时又一停，赶忙询问。 “你答应了？” 语嫣姐怕我误会，赶忙解释说。 “我一开始自然是没有答应的，心里还觉得他这话很是唐突，他或许也意识到了，然后他就说自己是从关外来的，不太了解中原的礼仪，我一听他是从关外来的，就想到四郎现在不也是在关外嘛，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听到点儿什么关外的消息，就让他坐下了” “所以，你是为了探听四哥的消息，才同他接触的？” “当然了，四郎去了边关，到现在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可不得想想办法嘛” “那他说了什么？” “他就是跟我说了一些关外的风俗习惯和风土人情，关于杨家军的消息一点儿也没有，更别说四郎了”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陪他们买了一些京城好吃的点心，将他送回了他住的地方，就回来了”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我这才放下了心，随即想到什么，心又是一悬，着急地询问语嫣姐。 “语嫣姐，你们一起待了这么久，你没告诉他，你是潘丞相的女儿吧？” “没有啊，我跟他说这个干什么，他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的” 语嫣姐的话让我揪起的心安了下来，明德对语嫣姐绝对不怀好意，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语嫣姐的真实身份，不然明德肯定会借机向皇上提出要语嫣姐和亲，到那时，怕是一百个柴不凡也挡不住皇上和亲的圣旨了。 “那就好，那就好” 我下意识抚了抚自己刚刚定下来的小心脏，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语嫣姐自是将我的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奇怪，略显诧异地问道。 “漪云，你好像对那个人很上心啊，他有什么特别的嘛？” “语嫣姐，我实话跟你说吧，那个人不是普通的关外人，他是契丹王的儿子，辽邦的太子，此次来大宋朝见的使臣，明德太子” 面对语嫣姐的询问，我将明德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不为别的，就是让她心里有个底，这样即便日后再和明德打了照面，也不至于毫无准备，被他欺骗。 知晓明德真实身份的语嫣姐自然很震惊，甚至慢慢地还有些后怕。 “什么？他就是明德太子？怪不得他如此熟悉关外民情，言语间尽是对契丹王室的推崇，原来他竟是大辽的太子，我真是傻透了，四郎这次出征就是跟大辽打仗，我原本还想着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知道四郎的消息，现在我才知道，他要真是知道了，四郎怕是才会有危险呢” 第136章 父女情分 “所以啊，语嫣姐，你以后出门切记要避着他，万不敢再跟他有接触了，明德对你绝对不怀好意，他现在是不知道，你是潘丞相的女儿，这要是知道了，若是他以和谈为条件逼皇上下旨让你作为和亲人选，那事情可就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只当他是客人，所作所为一是为了四郎，二是为了尽地主之谊，和亲一说又从何而来？” “语嫣姐，你自是对他无意，可我在一旁看的分明，明德对你很有好感，这也是我知道你和明德有接触以后紧张的原因，至于和亲，语嫣姐，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别难过” “漪云，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我听着呢” “我打听到，潘丞相曾向皇上提出，取消你和柴不凡的婚事，让你嫁给明德太子，与辽邦和亲以促成和谈事宜，不过你放心，这个建议，已经被皇上驳回了，毕竟皇上已经将你赐婚给了柴不凡，君无戏言，岂能说变就变，再加上顾及柴王的面子，所以皇上没有听潘丞相的” 我说完前半句，语嫣姐的脸色就已经开始变了，所以我特意强调了后半句，可我看语嫣姐的脸色也没有太大的好转，语嫣姐双目含泪，哽咽着说道。 “我爹他——，他竟想让我嫁去契丹，嫁给一个我根本都不认识的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爹爹，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就真的一点都不顾及我们的父女情分嘛？” “语嫣姐，潘丞相可能、大概、也许、应该是为了大局考虑吧” “漪云，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我戚戚然地‘呵呵’了两声。确实，我不信，别说我不信，这话说出去，除了皇上，怕是没几个人信，但看着语嫣姐这难受的样子，就算这话说得违心，我也得说出来起码能安慰安慰她呀，哪知语嫣姐根本不需要我这‘假惺惺’的安慰。 语嫣姐缓了缓情绪，像是看透了什么，眼睛清明了起来。 “漪云，你不用为了照顾我的情绪而替他找借口，我是他女儿，我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其实很清楚，你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我首先是潘语嫣，然后才是他潘仁美的女儿，就算是为了四郎，我也会坚强的” “这才是我认识的语嫣姐嘛，还好你自己想通了，说实话，我真的很不擅长安慰人” 我冲着语嫣姐无奈地耸了耸肩，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果然逗得语嫣姐笑了一下，见语嫣姐心情好了一点，我才真正地放下了心。 毕竟，我前边刚把潘豹弄难受，这边我要再把语嫣姐弄哭，那到时候他们兄妹俩一见面，怕是都不知道该谁去安慰谁了，万一两个人抱头痛哭，那我可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漪云，你当初建议我和四郎先不要和柴不凡解除婚约，我心里还存有疑虑，现在想来，多亏你的先见之明，不然，我怕是真得去和亲，要真到了那个地步，我怕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137章 没白出去 “语嫣姐，你说什么傻话呢，只要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然四哥回来找我要人，我怎么跟他交代呀？” “放心吧，我说得是最糟的情况，可现在不还没到那个地步嘛，我现在只要等着你四哥回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语嫣姐，在四哥回来之前，我一定会替他好好护着你” “你既喊我一声姐姐，便该是我护着你呀，怎么能让你保护我呢？” “没关系呀，你护你的，我护我的，我们一起等四哥凯旋而归” 我调皮一笑，语嫣姐听完也温柔地弯了唇角。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之前坐船的那个地方，船已经回来了，可潘豹还是坐在那里面，也不动，我看着那个船家一副想叫不敢叫，干巴巴地在一旁等着的样子。 语嫣姐顺着我的视线望去，看到了潘豹，随即朝我点了点头，我明白语嫣姐的意思，然后就果断地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看到语嫣姐跟那个船夫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个船夫就离开了，语嫣姐就上了船，坐在了潘豹的身边，朝着潘豹在说话，想来，语嫣姐是在安慰潘豹吧。 出去这一趟，本来是去散心的，虽然仍旧没有宫里的消息，但至少还是解决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跟潘豹将事情明确说清楚了，另一件就是让语嫣姐防备着些明德，倒也算是没白出去这一趟。 过几天就是楚楚的生日了，生日礼物我一早就给她备好了，就等着她过生日那天亲手送给她。 上一世从遇见楚楚到楚楚离开人世，我都没赶上她的生日，所以也没有机会给她好好过生日。 这一世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定是要好好给她准备一个礼物，让她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个生日。 “漪云，你在嘛？我是楚楚，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在房间里正准备躺下休息会儿，结果门外传来敲门声，听声音是楚楚，我立时起身，打开了房间的门，将楚楚带了进来。 我们坐下以后，楚楚告诉我，说她今天在街上碰见杨七郎了，楚楚说，她刚看见杨七郎的时候，不想理他，所以装作没看见他，结果被他叫住了，还问她，为什么这几天躲着他？ 楚楚自然是否认的，借口说有事，就准备离开，结果就听见杨七郎在后边朝着她喊，问她过两天是水灯会，问她去不去玩儿？ 还没等楚楚答应，杨七郎就在那儿自顾自地说什么，既然楚楚没说不去，那就是去，说是会一直等她，让楚楚原本已经到了口中的‘不去’，瞬间哽在了喉里。 楚楚说完以后，一脸愁容，趴在了桌上，脑袋耷拉在胳膊上，有气无力地问我。 “漪云，你说，我该不该去啊？” “你想去吗？” 我眼皮一挑，不答反问。 楚楚闻声一顿，继而回答。 “想，也不想” 这个回答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毕竟最容易引人探究的，不是确定的回答，而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第138章 荷花习俗 “噢～，说来听听” 说话间，我将刚倒好的一杯茶放在了楚楚面前，这一唠怕是还得说好一阵儿，定是会渴的。 “你也知道，我的生日刚好在荷花生辰那日，我自是想去点灯祭拜荷花神的，相传只有在荷花生辰之日，把灯船驶向池心，然后许下愿望，荷花神就会把愿望变为现实” “你的生日我知道，但是关于荷花神的这个习俗，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这不是好事儿嘛？为什么又说不想去呢？” 见我问起，楚楚跟我说起了这其中的关键。 “大家都有愿望想要荷花神实现，所以每当荷花生辰这日，灯会上的人就会很多，很是热闹，其中就有男女因这灯会结缘，互许终身，所以，所以这荷花生辰也被认为是另一个‘七夕’” “所以呢？” 听到这儿，我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楚楚想要表达什么，见我没懂，楚楚有些难为情，只等继续硬着头皮开口。 “在这一日，若是一对男女一起放灯，荷花神就会保佑他们一生一世在一起，我不知道七哥约我去放灯，是不是这个意思？” 听完楚楚的解释，这下我才明白了楚楚为什么说‘想去又不想去’了，她这是怕自己会错意了，到时候免不得又要失望，但心里其实是想去的。 “是不是这个意思，你总得去了才知道啊？” “你支持我去？” “与其说是支持，不如说是我尊重你，你需要问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只要你想去，那就去，先不要想太多，你想得越多，若是结果与你所期望的不同，你或多或少都会失望，既如此，倒不如什么都不想，开开心心地出去玩儿，就当是庆祝生日，岂不更好？” “你的意思是，顺其自然？” 楚楚的‘顺其自然’，言简意赅，很明显，已经明白了我话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没错，他若是真有心意，自会对你言明，他若是没有此意，那你更没必要为此纠结，劳心费神的，何苦来哉” “我明白了，那我就当他只是想给我过生日，别的就随他去吧，我也懒得想了” 见楚楚拿定了主意，我自然也是乐见其成楚楚走后，我就躺下休息了，只是脑中的思绪还未停止。 目前的局势还算可控，就是不知四哥那边怎么样了，希望这一次，四哥不会再与明姬公主有太多纠葛才好。 第二天我刚起，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练枪，我便循着动静走了过去，准备看看是哪位少年儿郎，这般闻鸡起舞。 走近了一看，发现是六哥，自从四哥出征，我和六哥一天也碰不上几次面，算起来倒是好久没有说过话了六哥练得正起劲儿，我也不好上前打扰，便准备等六哥练完，再去同六哥说说闲话，顺便问问他有没有四哥的消息。 六哥的杨家枪变化莫测，以巧着称，要不是碍于自己不能暴露会武功的事情，我铁定要跟六哥讨教几招，见识一下杨家枪的威力。 第139章 安排好了 “六哥，干嘛还在练枪啊？” 循着声音，我看到了从刚走出来的杨七郎，杨七郎一脚踩上栏杆，站在围栏上朝着六哥问道。 六哥听到声音，随即停了下来，将手中的枪收在了手中，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还不知道吗？消息都传来了，边关现在吃紧，我们随时要赶赴助阵，所以要勤加锻炼” 六哥这番话慷慨激昂，已经有了大将军的风范，论武功，六哥或许不是最厉害的，但六哥心怀家国，又善谋略，堪当帅才。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边关有阿爹他们在镇守，没事的” 杨七郎对六哥的话不以为意，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我冷眼瞧着杨七郎这一副淡定的样子，这乐观的心态也真是没谁了。 为了能跟六哥近距离说话，杨七郎直接从围栏上跳了下来，像个猴子似的蹦到了六哥面前，一开口竟与楚楚的生日有关。 “明天就是楚楚的生辰，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六哥也是把楚楚当妹妹看待，所以听到杨七郎说为楚楚过生日做了安排，便询问细节。 “你怎么安排的？” 杨七郎狡黠一笑，回道。 “怎么安排，自然是为老三拉起红线了” 听到这儿，我立时将楚楚告诉我，杨七郎约她的事情联系了起来，瞬间明白了杨七郎的意图。 我真是气从肺起，火上心头，我前脚刚给了楚楚信心，后脚就听到杨七郎约楚楚的真实原因，这样一来，楚楚知道，心里怕是又要不舒服了。 这个杨七郎，我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幻想—— 不过，楚楚明明已经拒绝三哥了，杨七郎是不知道还是怎么的，怎么还想着撮合三哥和楚楚。 这其中原因，我还得找三哥问问，但是杨七郎这里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欺骗楚楚的这种行为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他要是直接以三哥的名义去约楚楚，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结果他以自己的名义去约楚楚，为的却是给三哥创造机会，这就是赤裸裸的欺骗。 六哥听完也是眉头一紧，不由得劝告杨七郎，想让他把心思多放一点儿在战场上，而不是光在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上花时间。 “七弟，不是我说你，现在边关战事已起，风花雪月的事情，你还是少做为妙，否则让爹娘、大哥知道的话，我们可担待不起呀” “你还是少担心吧，边关有阿爹他们在镇守，没事的，大宋和辽国年年开战，每当阿爹赶到战场的时候，辽兵总是力有不济，稍事接战，便立即退兵，我们爹所率领的杨家将，战无不胜，你大可放心” 杨七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压根没把六哥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认为六哥这是在杞人忧天。 尤其是说到杨家军战无不胜的时候，脸上那骄傲的神情止都止不住，就好像那仗是他自己打下似的，说完还信誓旦旦地拍了六哥的肩膀一下。 “七弟，可我总是觉得——” 第140章 自找苦吃 六哥还是有些犹豫，只是话还未曾说完，就被杨七郎出声打断了。 “若临时变卦，我们怎么向三哥交代呀？” 杨七郎将拍在六哥肩膀上的手移到了六哥的胸口，用手背敲了六哥好几下，倒是不重，只是语气中暗含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六哥可不像杨七郎那般没有脑子，他理智地开口说道。 “现在楚楚对三哥有没有意思，我们还说不准，这个——” 杨七郎有些不耐烦，一门心思就想拉着六哥陪他一起，又不等六哥把话说完，就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三哥表白了，自然是知道楚楚的心意，你想想看，现在能帮助三哥的，除去我们俩，还有谁？” 这一次，六哥没有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这个杨七郎，自己干蠢事，还拉着六哥一起。 杨七郎见状抱了抱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兴冲冲地说道。 “太好了，明天就可以帮三哥了却心愿，成其好事” 我很想上前直接揍杨七郎一顿，但是我忍住了，他挨的揍还少嘛，只是根本不管用罢了。 所以比起揍他一顿，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去处理这件事，这一次，我非得让杨七郎好好体会一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杨七郎，这可是你自找苦吃，可就别怪我了，你既然这么想要当红娘，我这要是不让你遂了自己的心愿，我都对不起你这般热心了。 我本想去三哥房间找三哥一趟，结果被干娘叫到了房间，干娘跟我说，三哥已经连着一个礼拜待在军营，没有回家了，所以想请我去军营一趟，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 我这才意识到，确实有好多天没在餐桌上看见三哥了，我还以为三哥一直在房间里呢？ 没成想，是跑军营去了。 不过，不用去军营，我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让干娘放宽心，答应她去看看三哥，楚楚知道以后，赶忙做了几样三哥爱吃的小菜和点心，让我一并带给三哥。 楚楚只说让我将东西带给三哥，其他的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她不说我也知道，楚楚现在心里定然很愧疚，她怕是会觉得是自己伤害了三哥，害的三哥有家不能回。 我本想劝慰她，但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要三哥一天不回家，楚楚就一天无法安心，三哥和楚楚最好是能有机会，再好好地谈一次，也许会好一点吧。 我拖着沉重的食盒来到了军营，在看到军营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久违的亲切和轻松。 我理解楚楚因为拒绝三哥，所以心怀愧疚，但用这么多食物去表达，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儿，三层的食盒，九样小菜和点心，她是真没考虑我这个苦力的感受啊。 这一路走来，我感觉自己拿的不是食盒，是楚楚的满心的愧疚，我将来意告诉了守营的士兵，在他们进去通报的时候，我将食盒先放在了地上，揉着自己累的腰酸背痛的肩膀，等待着三哥出现。 第141章 熟悉借口 没等多久，三哥就从里面跑了出来，我立即朝着三哥招手。 “三哥” “漪云，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嘛？” 对于我的到来，三哥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抗拒，我不由得有些嗔怪。 “三哥，你还说呢，这几天你一直窝在军营不回家，干娘都担心了，特地让我来军营一趟，看看你的情况” 一听是干娘让我来的，三哥的情绪缓和了些，然后就找借口打发我离开。 “回去告诉娘，说我没事，就是最近军营里事务繁多，我有些脱不开身罢了” 三哥这话一出，我立时就知道，三哥这是在找借口，因为这借口听着格外地熟悉。 “三哥，你知不知道，四哥当初不想回家的时候，也用的这个借口，而且不止一次” “我——” 我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三哥的谎言，三哥一时有些语怔，眼睛也有些躲闪，甚至脸上还泛起了一丝丝的红。 果然还是老实的三哥，连谎都不会撒，这反应也太明显了。 我既来这一趟，又知晓了内情，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得把三哥的心结打开才好。 “三哥，你对楚楚表白心意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想回家，是不是心里怪楚楚，生楚楚的气了？” 我这话本就是一个试探，不过以三哥的脑子，他是意识不到的，听到我这般询问，怕我误会，着急解释。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怪楚楚呢？这不是楚楚的错，要怪也是怪我自己，是我自己没本事让楚楚喜欢我” 三哥语气很急切，只是在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心情明显沉重了下来，语气里也满是沮丧。 三哥的回答在我料想之中，他的心结在于楚楚，那用楚楚来劝解他是最合适不过的。 “既然没有怪楚楚，那你一直不回家，你可知，楚楚见你这般，心里有多担心，多愧疚，这几天眼见着吃不下睡不着的，人都瘦了” “楚楚她很担心我吗？” 三哥的问话里夹杂着期待，眼神也亮了起来。 “三哥这话问的奇怪，楚楚自然是担心你的，不然，怎么会专门做这么多你喜欢吃的菜，让我给你送过来啊” 我立时将地上的食盒拿了起来，双手举到了三哥面前，三哥赶忙接了过去，神情很是欣喜。 “这些菜是楚楚做的？我还以为，楚楚不喜欢我，不想再看见我了” 唉，这‘自以为是’和‘想当然’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啊！ 我实在有些无奈，但念及三哥这段时间的心情，还是硬着性子坦言。 “三哥，楚楚虽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但你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比我要了解楚楚，她视你为亲哥哥，怎会对你的难过无动于衷？现如今，你把自己关在军营，岂不是让楚楚更加自责愧疚？” 三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楚楚同样造成了伤害，便想让我帮忙。 “漪云，你可要跟楚楚好好说，我绝对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让她放宽心，我只是，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等我想通了就好了” 第142章 为情所困 听到三哥说需要时间，我眼一挑，斜睨了三哥一眼。 还要时间？这七八天的时间看来是白过了。 算了，三哥这脑子，要是光靠自己想，不钻牛角尖我就谢天谢地了，指望他想通，黄花菜怕是都凉了。 “三哥，明天是楚楚的生日，你还记得吧？” 提到楚楚的生日，三哥立时开口。 “我自然不会忘，正好我已经准备了礼物，还请你帮忙交给楚楚，替我对她说声‘生日快乐’” 又是我？ 之前送信儿，刚刚送食盒，一会儿还得送礼物，还得附加一句‘生日快乐’。 不过，这传话的活儿，我也没少干，所以，答应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要是什么都我代劳了，这对于解决三哥的心结，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啊。 可我来，就是来解决他们这件事的，想到这儿，我沉了口气对着三哥说道。 “三哥为何不亲手交给楚楚，当面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呢？” “你也知道，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楚楚？” 三哥有些迟疑，说话也吞吞吐吐了起来。 “三哥，别怪小妹我多嘴，难道你要一直这么逃避下去嘛，你打算一辈子不见楚楚了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面对我的质问，三哥的脑袋立时耷拉了下来，看着一脸愁苦，不知所措的三哥，我心里也不好受。 “三哥，不是我逼你，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楚楚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对你只有兄妹之情 所以你的这份感情，只能放下，也必须放下” “道理我都懂，可是感情的事情，哪能说放下就放下，要真那么容易，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爱而不得，为情所困呢？” 三哥这副为情所伤，苦大仇深的样子，惹得我一阵火大，尤其是他那句什么‘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爱而不得，为情所困’。 爱而不得，为情所困—— 世间上爱而不得的人多了，但也不是每个为情所困的人都像他这样不敢面对。 说起为情所困，他上一世面对毛小英的追求时，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和不留情面。 楚楚起码拒绝的时候很注意用词，可他拒绝人家毛小英的时候，可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的，一点儿都没有顾及人家是一个女孩子。 他一个大男人，表白被拒绝了，就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还不如人家毛小英被拒绝后的果断和洒脱。 我有些火大，语气也不是很好，直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也没心情去斟酌用词了。 “三哥，别人爱不爱，得不得的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你是一个男人，还是天波府的杨家将，你应当有面对一切的勇气，你既喜欢楚楚，那表白之前你就应该明白，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得到回应，两情相悦纵然好，可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那也该有接受的坦然和度量，你如今天天宿在军营不回家，你这不是想不通，你这是在惩罚关心你的人”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第143章 一鼓作气 打铁要趁热，我气势已经上来了，那就得一鼓作气，一锤子敲醒三哥这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我打断了三哥苍白无力的解释，反问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这些日子你不在家，你可知干娘和楚楚有多担心，尤其是楚楚，虽然她拒绝了你，可她心里的自责和愧疚不比你的难过少半分，我们虽然是下人，可也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难道你希望楚楚违背自己的心意答应和你在一起，然后不开心的过一辈子？如果真是这样，那三哥也未免太自私了” 我这一番所谓的‘慷慨陈词’其实是有些言不由衷的，三哥为人我和楚楚都清楚，他是一个善良真诚的大男孩儿，虽然平时有些木讷，还有些优柔寡断，但绝对是从心底里对我们好的。 只是，杨七郎今天晚上就要乱点鸳鸯了，时间太紧，我只能下猛药刺激三哥了，情势所迫，若是有说话不当的地方，事后再向三哥赔罪吧！ 三哥面对我的质问，这下彻底慌了，竟为表诚意，甚至举手发起了誓。 “漪云，三哥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虽然楚楚拒绝了我，但我从心底里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即便我们没有夫妻的缘分，但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妹之情同样很重要，我希望她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三哥的这番话，再加上他那副生怕我不相信的表情，让我本就心虚的内心更加愧疚了。 我硬着头皮，压着心里的心虚，向四哥提出回家的请求。 “三哥这不就想通了嘛？那三哥现在就跟我一起回家吧，今天是楚楚的生日，刚好又是荷花生辰，街上有热闹的灯会，你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你刚刚同我说的这些话连同你的生日祝福，通通告诉楚楚” “也罢，你说得对，这样漪云，你先回去，我军营还有些事，我处理一下，随后就到” “那就这么说定了，三哥可不许骗我啊！” “放心吧，杨家人重信守诺，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骗你，更不会临阵脱逃” 三哥信誓旦旦地保证，俨然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三哥，你跟楚楚的事情告诉过杨七郎嘛？他好像还不知道，还想着撮合你和楚楚呢！” 我都转身走了两步了，结果想到了杨七郎，然后就向三哥求证自己的猜想。 “从庙里回来以后，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来了军营，算起来已经有七八天没见到七弟了，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呢，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找他，把事情说清楚” 果然，同我想得一样，不过，事情还可以有另一种解决办法。 “没事儿，三哥，你带上礼物到时候直接去灯会上找楚楚，先跟楚楚好好谈谈，杨七郎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去帮你说清楚” 说完这些，我就打道回府了，回去的路上我发现已经有一些小贩开始支摊子了，看来也是趁着这个特殊的日子，挣点小钱，补贴家用。 第144章 吃长寿面 我回到府里，正准备告诉楚楚关于我刚刚找三哥谈话的事情，结果去到楚楚房间以后，发现楚楚不在，我猜想，楚楚是去赴约了，去这么早，可想而知，楚楚有多重视今天。 看来我只能去街上找她了，我正这么想着，结果还未出门，就碰上了杨管家，也就是楚楚的爹，杨洪。 杨管家年轻时就一直跟着干爹干娘，尤其是干爹外出征战那几年，战事紧急，根本回不了几趟家，还是杨管家一直在干娘身边帮忙，护着干娘和几个哥哥。 当然，这都是我来天波府以后零碎听人说的。 杨洪说是管家，却也是杨家的长辈，还偏偏从小最喜欢杨七郎那个混不吝，从小到大没少护他，这也是杨七郎虽然平时老跟楚楚斗嘴，但关键时刻总是会护着楚楚的其中一个原因。 自来到天波府以后，我和楚楚走得近，所以跟杨叔也熟了不少，我亲昵地喊了一声。 “杨叔” 杨叔看见是我，一点儿不意外，然后将面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环顾了一遍房间，没看见楚楚，很自然地出声询问我楚楚的去向。 “漪云，你看见楚楚了嘛？今天是她生日，我给她做了长寿面” “杨叔，我来的时候，就没看见楚楚，她应该出去了” 面对杨叔的询问，我乖乖回答，杨叔听完以后，摊着手无奈且宠溺地说道。 “害，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刚刚还在，我就去了趟厨房，做碗面的功夫，怎么就找不到人了？” “杨叔，您别担心，我想她是去看灯会了，楚楚跟我说过，今天刚好是荷花生辰，她想去放灯祈愿，我现在就去找她” 为了让杨叔放心，我还是将楚楚的去向说了出来，并提出去找她，结果却被杨叔喊住了。 “哎，漪云呐，不着急，楚楚那么大人了，我这个做爹的也得多给她点儿自由空间不是嘛？既然楚楚不在，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尝尝杨叔做的长寿面” 我以为杨叔叫住我，是要叮嘱我些什么事情，又或者是让我带什么话给楚楚，没想到杨叔却是想留我吃面。 “杨叔这说得哪里话，我怎么会嫌弃呢，可这面是您专门为楚楚做的，我怎么能吃呢？还是留给楚楚吧” “等她回来吃的话，这面早就坨了，这面一坨，就不好吃了，再说了，楚楚要是回来了，杨叔再给她做就是了” “那好吧，那就多谢杨叔了” 看着杨叔慈祥而又满是关切的脸，不好拂了杨叔的一片心意，便答允了。 毕竟，这可是一碗长寿面，是有福气在上头的，虽然我不是寿星，但我吃了多少还是能沾到点儿福气的，总比坨了倒掉好吧，要是倒掉了，岂不是谁都没福气了，那才亏呢。 “傻孩子，你跟杨叔客气什么，你跟楚楚情同姐妹，那不就相当于也是我的女儿了嘛？楚楚总是在我面前念叨你，说你对她好，一直在帮助她，照顾她，杨叔在这儿也谢谢你了” 第145章 我想她了 杨叔这面做的很是筋道，那赤红色的汤汁，白的透明的面，酱色的卤，金黄的蛋黄，几大块红褐色牛肉和几片青翠欲滴的菜叶，还用花生、豆芽和香菇进行点缀，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我将面拌了拌，然后夹起来吃了一口，只一瞬间，我就知道什么叫色香味俱全了，面条还没来得及咽下，我就止不住地朝杨叔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赞叹道。 “杨叔，您这面做的也太好吃了吧，我算是知道，楚楚的厨艺为什么那么好了，感情是遗传了您的天赋啊，这面做的，简直绝了，就您这水平，要是到了宫里那铁定是首席御厨” “哈哈哈，你这孩子，尽胡说，哪有那么夸张，你喜欢吃就好，以后啊，什么时候想吃，就告诉杨叔，杨叔给你做” “那就多谢杨叔了” 吃着杨叔做的面，虽然这面不是为我而做，但我能从这面中感受到亲人的关心和爱护，在生日这天，吃上一碗亲人做的长寿面，这样的经历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 已经过了两辈子了，虽然我这两辈子加起来也不到二十年，可小时候的事情很多都记不清了。 大多的记忆都是和母亲在一起的场景，我依稀记得最后一次过生日是在六岁的那一年，母亲给我做的最后一碗长寿面。 面很香，跟面前的这碗不一样，母亲做的长寿面除了汤汁就是面，没有添加过多的佐料，但母亲做的面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满满的一碗面是由一根揉成的，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因为里面有母亲的味道。 母亲说，长寿面不能断，得一口气吃到底，这样才能长寿，所以我每次吃的时候，都会特别的小心翼翼，那种感觉就像是面一断，我的小命就没了一样。 为了在吃长寿面的时候不把长寿面咬断，我平时吃别的面的时候，就在刻意练习，在我的‘努力’下，每一年的长寿面，我都是一口气吃到嘴里的，没有断过。 那个时候，面没有断就是我过生日最开心的事情了，我以为只要面没有断，我就可以活的很久很久，就可以和母亲永远在一起了。 可直到母亲离开时，我才知道，母亲骗了我，长寿面根本不能保佑人长寿，所以，我就再没有过过生日了，也就再没有吃过长寿面了。 因为，没有人会陪我庆祝生日，也没有人会再为我做长寿面吃了。 其实，从重生以来，我都好久没有想起母亲了，我以为，我已经接受了她的离开，可就这一碗长寿面，我才知道，我还是很想她，很想她。 想起母亲，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顺着碗沿流进了面汤里，杨叔一直看着我吃面，自然发现了我的异样。 “怎么了，丫头？是不是面凉了，不好吃了？不好吃就不吃了啊，别哭，杨叔再去给你做一碗就是了” 杨叔作势就要起身，我赶忙伸出手拉住了杨叔袖子，收拾了一下情绪，跟杨叔解释道。 第146章 八月初八 “杨叔，我没事儿，面没凉，还是很好吃，我只是，想起我娘了，她生前也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做长寿面吃” 杨叔听完我的解释，也知晓了我落泪的原因，不由得叹了口气。 “哎，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杨叔这一句满是心疼的感慨，让我意识到，我自己难过也就罢了，平白还惹得杨叔陪我一起难受，着实不合适。 “杨叔，您别为我难过，人只能苦一阵子，苦不了一辈子，对我来说，苦日子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在天波府过得很好，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对，你说的对，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 我笑嘻嘻地应着，尽力让杨叔放心，面还有一半儿没有吃完呢，我继续嗦了起来，不料杨叔继续提到。 “对了，孩子，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等到你生日那天，杨叔也专门给你做一碗长寿面，这吃了长寿面，以后啊，就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杨叔，不用麻烦了，我都十多年没过过生日了，早就习惯了” “哎，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来了天波府，有杨叔在，杨叔给你过” 听着杨叔的这些关心的话语，我第一次联想起了我自己的父亲，我不禁在想，如果我的父亲还在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在我生日的时候，为我做这么一份长寿面吗？ 母亲离开人世之前，唯一留给我的话，一是告诉我，干娘回来救我，另一个就是我爹不是刘崇，但我爹是谁，她也没告诉我。 所以，关于我爹的事，我真的是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人世，是否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所以，我真的很羡慕楚楚，楚楚虽然从小没了娘，可却有一个疼她爱他，视她如命的父亲，不像我，父不详也就罢了，母亲也早早地离开了，孤身一人活到现在，日子虽然也在一天一天地过着，但生命中真正值得记住的事情却没有几件。 见杨叔如此坚持，我只得解释。 “杨叔，我爹娘去世的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八月初八” “八月初八，好，杨叔记住了，这么算来岂不是你的生日也离得不远了？” 看杨叔激动的神情，像是已经在思考怎么给我过生日了，为了转移杨叔的注意力，我将话题又引回了面上。 “杨叔，我想跟您学做面的手艺，您能教我嘛？” “没问题，杨叔这又不是什么不外露的绝活儿，你既然想学，那杨叔全部交给你” “那就多谢杨叔了” 我向杨叔表示了感激，然后端起碗，将最后一口汤喝进了肚子里，放下碗后，脸上满是满足的表情。 见我吃完，杨叔便起身，准备收拾，我一见杨叔的动作，赶忙接过了手。 “杨叔，您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哪知杨叔又将碗筷拿了过去，对我说道。 “还是你先去休息吧，我年纪大了，觉少，回去也睡不着” 我自然知道杨叔这都是借口，我反驳道。 第147章 争相收拾 “我们年轻人睡得晚，现在这个时辰，我也睡不着啊，还是我来吧” 我作势就要去抢，结果杨叔先一步预料到了我的意图，侧过了身，继续说道。 “睡不着呀，就出去逛逛，楚楚不就去街上看灯会了嘛，正好你也过去好好逛逛” 杨叔说完话，就赶忙离开了，生怕我再去跟他抢着收拾，我望着端着碗快步离开的杨叔，心里既温暖又心疼。 其实，杨叔才是我心中最期待的父亲的模样，他与潘仁美那样自私自利的父亲大相径庭，也不像杨业那样总是板着一张脸，老气横秋，疾言厉色，让人无法亲近，他虽然只是个管家，却将所有的温暖和关爱给予了自己的女儿，是最好的父亲。 上一世楚楚跳下城楼的时候，我已经到杨家了，我是亲眼看见，因为楚楚离世，杨叔像是没有了半条命，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像今天对我的这般笑容，从那以后到我离开天波府都没有再见到过。 杨叔只有楚楚这一个宝贝女儿，明明前一秒还高高兴兴地送女儿出嫁，下一秒就得到女儿冷冰冰的尸体，一夕之间，喜事变丧事，任谁也接受不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怕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看着天色，想着楚楚还在灯会上也不知怎么样了，我不敢耽搁，直接去了灯会。 等我到的时候，发现楚楚正和三哥在一起说着话，也不便打扰，就想着找了个地方待着，能看到他们就行。 结果偶然间发现了杨七郎，杨七郎正站在一边的亭子里，目光正对着正在走廊上的三哥和楚楚，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三个人，突然间感觉脸上凉凉的，我下意识用手摸上了脸，触摸到的是水珠。 我抬头望天，竟然下雨了，好在我们几个头上都有遮挡，暂时淋不上雨，希望这雨下一会儿就能停，不然怕是得冒雨回去了。 我是这般想着，望向杨七郎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异样，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见楚楚和三哥的手搭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我立时扭过了头，看向了杨七郎，眼睛都不眨地观察杨七郎的反应。 虽然，我没想过三哥和楚楚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但歪打正着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我就是想让杨七郎误会，用作他欺骗楚楚的惩罚，不然，我干嘛非得让三哥在今天晚上跟楚楚敞开心扉呢？ 我眼瞧着杨七郎举起了伞准备离开，我没想到他竟带了伞，更没想到他竟然无动于衷，就这么准备离开。 本来以为这不起作用了，结果令我意外的一幕出现了，杨七郎将举着的伞扔在了地上，神情很是落寞。 他一落寞，我可就兴奋了，看他这样子，怕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对楚楚的心意了。 这个时候，他可不能离开，他要是离开了，那楚楚一定会失望的，今天楚楚过生日，我要她这一整天都开开心心的。 第148章 死要面子 我赶忙追上杨七郎，路过他那里的时候，顺手将他扔在地上的伞捡了起来，顶在了自己脑袋上，然后快步追上了他。 “杨七郎，你站住” 杨七郎转头看到是我，本来心情就不好的他立时朝着我翻了个白眼儿，不情不愿地回了句“干嘛？” 见他这副模样，我真想心一横，任他自己难受去，但念及这是楚楚和他两个人的事情，我默默告诉自己，不跟他这个心情不好的人计较。 “有伞不打，你是不是傻？” “你管我呢？我喜欢淋雨不行嘛？” 杨七郎的否认在我意料之中，我忽略了他语气中的不耐烦，用准备好的说辞给杨七郎挖坑。 “你是喜欢淋雨，还是喜欢楚楚啊？” 果然，杨七郎听到我这么问，立时跳脚，着急反驳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喜欢楚楚” 杨七郎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这欲盖弥彰也太明显了。 我没搭他的话茬，继续问道。 “你要是不喜欢楚楚，那干嘛在这儿淋雨？” “我喜不喜欢楚楚，跟我淋不淋雨有什么关系？” 杨七郎觉得我把这两件事儿凑在一起，形成因果关系是不合理的。 “你在这儿淋雨就说明你喜欢楚楚” “你凭什么说我在这儿淋雨就说明我喜欢楚楚？” “你在这儿淋雨难道还不能说明你喜欢楚楚吗？” 我和杨七郎一人一句，谁都不肯承认，也谁都拿不出证据证明。 “我喜欢楚楚，干嘛要用淋雨来证明？” 杨七郎为了逞口舌之快，将实话说了出来，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这话相当于不打自招了。 我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你承认你喜欢楚楚了？” “得得得，你别跟我这儿绕口令，我不上你的套儿，总之，三哥已经和楚楚表达心意了，楚楚也接受了，三哥的心愿已经达成了，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嘛？” 杨七郎这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模样，真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三哥达成心愿了，那楚楚呢？你就没有考虑过楚楚的感受嘛？” “他们都拉手了，楚楚自然是喜欢三哥的” “拉手了就说明他们在一起了吗？你这自以为是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这还说明不了嘛？” “好，与其在这儿胡乱猜测，争执不休，我们不妨过去问问，如果楚楚接受三哥了，那就算我输，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无二话，但如果没有，那你就得好好和楚楚过生辰，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你都要满足” “我凭什么要跟你过去问？我不要过去” 杨七郎拒绝了，不过，我有的是法子治他。 “好啊，这次我不拦你，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我撂下这句话就往三哥和楚楚那边走去，我过去的时候，三哥正打算走，结果看到了杨七郎在我后面跟了上来，只是动作有些踌躇，一副想过来又不想过来的样子。 三哥还不知道楚楚喜欢的是杨七郎，直接大声地喊杨七郎。 第149章 有大病在 “七弟” 听到三哥唤他，杨七郎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下意识地先瞄了一眼楚楚，然后出声喊了一声‘三哥’，之后一向嘴巴闲不住的杨七郎就罕见的没有再说话了。 三哥一向脑子慢，所以也没察觉杨七郎有什么异样。 “七弟，正好你也在，我和楚楚已经说清楚了，以后我只当楚楚是妹妹，你以后就别再为三哥的事情费心了” 听到三哥这般说，我立时瞥了一眼杨七郎，眼神中的意思就是‘三哥亲口说的，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我看到杨七郎在听到三哥说‘以后只把楚楚当妹妹’的那一瞬间，眼睛里的欣喜是掩饰不住的。 我以为杨七郎会开心地接受，岂料杨七郎接着给我来了一句。 “三哥，你不能这么轻易放弃啊，你们刚刚不是还拉手了嘛？怎么会只是兄妹呢？” 我严重怀疑，杨七郎是有那个大病在的，虽然我没有证据。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儿乱点鸳鸯，他是想再确定一下，还是怕输了和我的约定，竟然能干出这种蠢事。 三哥看了楚楚一眼，生怕楚楚因为被人误会而不开心，所以立刻就跟杨七郎解释。 “什么拉手？那是我跟楚楚作揖道歉的时候，楚楚将我搀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三哥这般解释完，杨七郎这才消停。眼瞅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便拉着三哥先回府了。 “三哥，干娘刚刚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先陪你回府吧！” “那楚楚呢？” 三哥望向楚楚，我抢着替楚楚找了个借口。 “今天是楚楚的生日，她还准备放河灯许愿呢？” 楚楚立时明白了我的意思，赶忙附和道。 “是啊三哥，我还想再待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 “可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也不放心啊” 三哥还是不放心，我瞅了一眼杨七郎，顺水推舟。 “这还不简单，让杨七郎留下陪楚楚，反正他也没事干” “好吧，那七弟，你可一定要把楚楚安全带回府里啊！” 三哥一听，便也没再反对，毕竟他也知道，杨七郎虽然平时不太靠谱，但楚楚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只是出于关心，还是多叮嘱了几句。 “放心吧，三哥” 杨七郎赶忙答应，他这一答应，我就立刻拉着三哥走，在走过杨七郎身边的时候，我特意压低了声音，冲杨七郎嘀咕了一句。 “愿赌服输啊，好好陪楚楚过生日，否则，有你好看的” “什么有他好看的？你们在悄悄说什么呢？” 三哥本就听力好，再加上离得也近，虽然我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三哥听到了一点儿，但好在没听全乎。 “噢，我跟他说，他要是欺负楚楚，有他好看的” 我说完以后，就继续拉着三哥走了，回到府里，三哥就直接去了干娘的房间去跟干娘请安了，我就直接回了房间。 洗漱完躺在床上，一时之间也睡不着，心里还忍不住地想，杨七郎会不会陪楚楚放河灯许愿，让楚楚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个生日。 第150章 同拆礼物 不过现在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的，希望杨七郎能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好好对待楚楚，楚楚的幸福是我挂心的事情之一。 脑子里想着事情，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还在被子里，就被楚楚的敲门声和喊声给吵起来了，我迷迷瞪瞪地打开门，都没看楚楚一眼，直接转头往床上钻。 当我再一次感受到被窝的温暖和美好时，只是这种美好还没感受多久，我就被楚楚拉了起来。 “楚楚啊，这大清早地你喊我起来干什么啊，今天不是轮到你做早饭了嘛” “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一会儿直接让小丫头们端上去就好了” “那你这么早拉我干嘛？” 我的话语里充斥着浓浓的怨气。 “哎呀，快起来嘛，起来起来” 见楚楚坚持，我料想或许楚楚真有事情要和我说，只得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勉勉强强地坐了起来，嘴里还抱怨着。 “楚楚，你最好有很要紧的事情说——” 楚楚见状，直接拉着我到了她的房间。 我和楚楚房间本来就离得不远，主要是一开始进府的时候，就是楚楚给安排的房间，本来我还挺开心，毕竟这样，我们两个还能经常在一起谈心，结果，现在，离得近的坏处就来了。 到了楚楚房间，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盒子，我迷瞪的眼睛瞬间睁大了许多，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这才意识到，这些应该都是大家送给楚楚的生日礼物，我凑上去一看，果然自己准备的礼物也在其中。 “楚楚，这些都是大家送你的生日礼物啊，这生日都过了，怎么还不拆呢？” “昨天回来的有些晚，就直接睡了，本来打算今天早上拆的，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我就想到你了呀，我觉得拆礼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我想你陪我一起拆” 听到楚楚这么说，我算是知道她干嘛大清早地就拉我起来了，感情她是又想我在她身边，又等不及地想要看大家送给她什么礼物，这才大清早地把我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好吧，我懂了，你想让我见证你最开心的时光？” 听到我的猜测，楚楚很是开心地点头，还体谅我地说道。 “对啊，今天的午饭我也负责，你一会儿回去再接着睡，但是现在，你得陪我，把这些礼物一个一个地拆开” 我拉开凳子一坐，然后面向楚楚，笑着打趣道。 “你都把我拽过来了，我还能说不嘛？” 楚楚见我同意，赶忙兴奋地从桌子上翻起了礼物，最后挑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盒子，口中还念叨着： ‘也不知七哥会送我什么礼物？’ 楚楚这念叨的话，倒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因为，我也想知道，杨七郎会给楚楚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别的不说，杨七郎的脑袋瓜子是很灵的，装着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他用心，送个能让楚楚欢喜的礼物应该不成问题，关键就看他有没有用心了。 第151章 兔子玉坠 楚楚很是期待杨七郎会送她什么礼物，在拆开之前还特意闭了闭眼，然后才打开，我也没忍住往前凑了一眼。 “竟然是一个兔子玉坠” 这句是我喊出来的，楚楚的生肖就是兔。 我从楚楚那盯着玉坠爱不释手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心里有多开心，很明显杨七郎这份礼物送的，很合楚楚的心意。 “居然先拆杨七郎的礼物，看来，我这个姐妹在你心里还是比不上杨七郎重要啊，怎么样？拆到最喜欢的礼物了，那我送的生日礼物，楚楚怕是看不上了呦——” 楚楚先是将玉坠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盒子，然后赶忙翻出了另一个礼物盒，还特地补充了一句。 “下一个，就拆你的，这总行了吧” 我送的楚楚的，是一个平安符，我是前一个月就已经开始给楚楚准备生日礼物了，想了很多日子，最后还是觉得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的事情了，所以就亲手做了一个平安符，然后派人送到香火最鼎盛的灵隐寺找大师开了光，还受了几日供奉。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这双拿惯了兵器的手，做起这针线活儿来确实不是那么熟练，好在小时候母亲教过一些，也算是有些底子在，总归是完成了。 “是平安符，漪云，你送我的是一个平安符哎” “总归是没杨七郎送的贵重了” 我瘪瘪嘴，其实心里还真有些吃味，确实，有时候，友情也是会吃爱情的醋的。 “可你送的是平安符啊，这样我可以天天戴着，这样就跟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样，漪云，谢谢你，我很喜欢” 听到楚楚这么说，我顿时就开心了，为了能引起楚楚的重视，我特意跟她说明了这平安符的价值。 “这可是你说的，要好好戴着，这可是我找灵隐寺的大师开过光的，还在庙里受了几日的供奉，很灵验的，我怕我不能随时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希望这个平安符能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我以为楚楚听到这话一定是开心的，哪曾想，她将平安符贴身放好后，也坐了下来，然后拉住了我的手，一脸严肃地跟我说了一些话。 “漪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有种感觉，就好像你一直怕我出事似的，自从我们相识以来，我能感觉到，你把我的安全看的特别得重，漪云，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但如果这个平安符能让你安心，能让你过的轻松一些，这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听完楚楚说完这些话，我才意识到，原来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我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可是雁过留痕，更何况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关心和爱护，被关心，被保护的人怎么会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呢？ 这一刻，我想跟楚楚说好多好多的话，可是最后，话到嘴边，我也只答了一个‘好’。 谁说友情一定会输给爱情，起码，我的礼物现在在楚楚的心口，而杨七郎的还在冷冰冰的盒子里呢。 第152章 心有灵犀 “好啦，不说我了，你赶紧接着拆礼物吧！” 楚楚第三个拆的是干娘的，干娘送的是一套崭新的衣服，是楚楚最喜欢的紫色。 再然后就是三哥和其他哥哥的礼物了，大家送的都差不多，就是一些女孩子家喜欢的小玩意儿。 有精巧的摆件儿，胭脂水粉，以及一些有趣的漫画书。 天波府里知道楚楚生日的基本上都送了礼物，就连平时在厨房里打下手的那两个小丫头都给楚楚送了礼物，一个送了一束花，还有一个做了自己家乡的一道小菜给楚楚。 不过，由于干爹和四哥在御敌，二哥原本就守在边关，所以没有他们三个的生日礼物。 在看到楚楚准备拆五哥送的礼物的时候，我还在想，五哥这般不懂女孩子心思的人，会送楚楚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我这边在好奇，楚楚那边眼疾手快地就把盒子打开了。 看到礼物的那一刻，我脑子懵了一下。 竟然也是平安符？ “竟然也是平安符？” 我心里讶异地一喊，楚楚则是直接喊了出来，话倒是跟我心里喊得一模一样，足以证明我们两个对五哥这份礼物的意外程度。 “漪云，你跟五少爷不会是商量好的吧，不然，生日礼物怎么会刚好都是平安符呢？” 楚楚此时脸上的兴奋已经不亚于一开始看到我和杨七郎送的生日礼物时的兴奋了，我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随即给她浇了一盆凉水上去。 “送礼物最怕重复，要真是商量好的，那我们才不会送一样的好嘛” 原以为这么一说，楚楚就淡定了，岂料她反倒更激动了。 “那要这么说来，你跟五少爷岂不是心有灵犀，生日礼物都送平安符，这默契可真是别人比都比不了的啊” “楚楚，这就是凑巧罢了，这只能说明，我和五哥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没有其他意思的”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不过，漪云，我觉得，你对五哥是不一样的？” 原本我在一旁陪楚楚拆礼物，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结果听到楚楚说我对五哥和对别人不一样，我的心立时揪了起来，杯子在嘴边一滞，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楚楚对我的问题思索了几秒，最后坦言道。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不得不说，女孩子的第六感真的是一种玄学，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却总是能直击要害。 我将杯中的水喝了下去，然后给了楚楚一个理由。 “是五哥救的我，又带我来天波府安身，所以我对他，除了亲情之外，还有恩情在，这可能就是你觉得不一样的地方吧！” “或许吧” 见楚楚没再纠结，我悬着的心也才放了下来。 楚楚将五哥送的平安符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然后环顾了一遍自己的房间，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床帐上，随后起身将它挂在了床帐的帘子上。 楚楚挂好之后，还不忘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第153章 安祥公主 “你的平安符我戴在身上，五少爷送的平安符我挂在床上，这样以后，我出门就是你保护我，回了天波府，就是你们俩一起保护我，这样一来，任是什么牛头马面，牛鬼蛇神都别想近我的身，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我知晓楚楚这般是在尽最大的努力让我放心，她既心疼我，为我着想，我自然也是领她这份情的。 望着堆在一起满是盒子和礼物的桌子，我眼中划过一丝羡慕，不由得出声对楚楚说道。 “楚楚，真羡慕你，过生日能收到这么多的生日礼物” 楚楚一听，然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立即开口。 “这有什么，等你过生日的时候，老爷、二少爷和四少爷他们也都回来了，那个时候，你一定会收到更多的礼物的” 我还没来得及搭话，楚楚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呢，漪云，你快告诉我，你生日是什么时候，这样，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要好好为你准备一份礼物” 楚楚激动地表示要给我过生日，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俨然一副要给我大操大办的架势。 “楚楚，我父母早逝，我不知道我现在记得的生日时间准不准确？” 我如实回答，楚楚想了一下，接着问我。 “这样啊，那你记得的是什么时候啊？” “八月初八” “既然不确定，那就先把八月初八作为你的生日，要是以后有机会知道确切的生日了，你再改也来得及呀” “那就这么定了？八月初八，我的生日？” “对，就八月初八，这么算来的话，那离你过生日，也就是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见楚楚已经开始算起日子了，我想着赶紧找个由头，把这件事情揭过去，想到自己还没问楚楚她昨天晚上和杨七郎的事情，便出声询问。 “你先别想这么老远的事情，你先告诉我，你昨天生日过得怎么样？杨七郎陪你一起放河灯了嘛？他有没有欺负你？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饶不了他” 这下轮到楚楚无语地看着我了，但还是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我。 “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回答你哪一个，我昨天过得很开心，七哥他没有欺负我，他陪我一起放了河灯，还亲口对我说了生日快乐，我们一起看着河灯漂向了池中央，我相信，荷花神一定会看见我的愿望，实现我的愿望的” “这还差不多，算他识相” 楚楚拆完了礼物，便让我回去休息了，说是让我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我便也回到了房间，再一次躺在被窝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睡意早就没了，最后索性起来洗漱了，洗漱完还来得及去跟大家一起吃个早饭。 没多久，宫里也来了消息，皇上已经选定了和亲的人选。 说是选定了一个王爷的二女儿，认为皇上的女儿，赐封号为安祥公主，选定良辰吉日嫁给辽邦太子明德。 第154章 五味杂陈 终究是牺牲了一个女孩子的幸福—— 还不等我想出能为那个女孩儿做点儿什么的时候，边关来信了，准确的说是军报，只是这军报不是来源于杨业，而是来源于二哥。 干娘收到信的时候，我正陪着干娘说话呢，所以信上的内容，我当时就知道了，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 该来的终究还是逃不掉，四哥还是救了明姬，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按照杨业那个脾气，说杀了四哥，那还真下得去手。 听从干娘的吩咐，我立刻就将三哥他们几个都叫了过来，把信给他们几个一一传阅。 “这是你们二哥叫人快马加鞭捎来的” 干娘前脚一脸凝重地刚说完，后脚杨七郎就询问干娘事情是否真如信上说的那般严重。 “娘，爹真的会以军法问斩四哥嘛？” 干娘眉头紧皱，满是担忧，跟大家说了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据二郎信中提到，四郎涉嫌私放辽邦探子，这是滔天大罪，我熟知你爹脾性，一旦查明属实，必定大义灭亲” “四哥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但绝对不会如此鲁莽，我想其中定有原因” 六哥双手交替挽在胸前，还算理智地在分析，干娘对六哥的话表示肯定。 “我也是如此想法，但当务之急，是要保住四郎的性命，再另作筹谋” 三哥拿着信，直接询问干娘是否心中已有主意。 “娘，你可有什么计策？” 干娘立时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柜子旁，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随后将盒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继续说道。 “你爹现在忙于对付辽军，尚未审理四郎的事情，我们要趁此时机，赶赴边关，四郎的安危正握在我们的手里” 杨七郎见干娘拿出了一个盒子，便询问盒子里是什么。 “娘，这是什么？” 干娘打开盒子，随后从盒子里取出了三样物品，将一封信交给了杨七郎，将一支箭交给了六哥，将一匹丝帛交给了三哥，还不忘嘱咐道。 “我们就要靠这些来救四郎了，这些信关系重大，若你爹要治四郎的罪，你们每隔三炷香的时候，就把这些信物交到你爹手上，我把杨家的事情打点好以后，会马上跟你们会合的，你们立刻启程吧” 三哥他们立刻奔赴战场，不敢有丝毫耽误。 我本来想一起去的，奈何干娘觉得我不会武功，而且他们这一路怕是要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往边关，所以没有让我跟去。 趁着干娘交代府中事务的空档，我去了趟五哥的房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五哥。 我是觉得，五哥一起去，胜算可能会更大一些，毕竟四哥性命攸关，我不敢掉以轻心。 五哥听到四哥有危难，立刻起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跟干娘一起去。 本来干娘不打算带五哥去的，但五哥坚持，干娘也就同意了，他们两个前脚刚离开，我后脚就觉得，自己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第155章 同去边关 所以就拐了杨家一匹马就偷偷溜了出去，临走前还给大哥留了封信，说明去向，也算是一个交代。 本来我已经到了城门口，最后又返回，去了趟丞相府。 没错，我想带着语嫣姐一起去，相信语嫣姐比我还想要见到四哥，反正现在赐婚的旨意也下来了，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收到信时还是中午，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再加上我又返回耽搁的这些个时间，天已经暗下来了。 在临近丞相府的时候，我下了马，将缰绳系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就借着月色翻进了丞相府，凭着对丞相府的熟悉，我顺利地到达了语嫣姐的房间。 我轻轻扣门，唤了声‘语嫣姐’，里面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响动。 语嫣姐看到是我，面露不解，将我拉进了房间，开口询问。 “漪云，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嘛？” “语嫣姐，你想不想见四哥？” 我开门见山地问语嫣姐，语嫣姐的回答也在我意料之中。 “想，我当然想，可是，你四哥现在在边关，怎么见？” “我们去边关找他” 我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好，我去” 语嫣姐也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 “语嫣姐，我们得抓紧时间，我帮你收拾东西，你先给潘豹留一封信，就说出去散散心，三四天就回来，免得到时候他发现你不在，闹出太大动静引起你爹怀疑” “好” 等语嫣姐写好留书，我也收拾好了，本来也没什么东西要带，就带一些衣服和钱就行，我这小丫鬟一个，身上总共也没多少钱，所以只能让语嫣姐多带一些了。 我们收拾好，就趁着门口的看守打瞌睡的功夫，悄摸着离开了丞相府。 我和语嫣姐一路兼程，也是刻不容缓，为了不让语嫣姐担心，我没有告诉她去边关找四哥的具体原因。 我原以为语嫣姐会主动开口问我，这般着急赶路的原因，哪曾想语嫣姐赶路比我还急，我们两个人这一路上日夜兼程，不睡觉，饿了也就停两分钟吃个饼子。 我倒是从小流浪惯了，累点儿倒也没什么，可语嫣姐从小锦衣玉食的，自然是没怎么吃过苦，如今却为了四哥受这般的苦，真是让我又心疼又敬佩。 这一世还有我陪着，都这么累，那上一世她逃婚去找四哥的路上，吃了多少苦可想而知。 好几次路过面摊，我都会劝语嫣姐，让她停下来，热乎乎地吃碗面再上路，可她为了不耽误时间，就算是已经馋得流口水了，也还是不肯停下来。 我以为我已经是一个很倔的人了，没想到语嫣姐比我更倔，我根本拗不过她，每次看着语嫣狼吞虎咽就着冷水吃又凉又硬的饼子的时候，我都会后悔带着语嫣姐一起来。 在我们两个快马加鞭下，终于在两日后的黄昏到达了边关，我们站在军营外面，发现杨家军的军队正在陆续折返，想来是战事暂时平息了。 第156章 片面之词 可战事一平息，干爹就要审处四哥了，四哥的处境怕是不妙啊。 我心里着急，一时之间也不清楚军营里的情况，然后我便跟语嫣姐商量，我先进去查看一下情况。 语嫣姐虽然很想赶紧见到四哥，但也同意了，她想着反正已经到了边关了，知道不差这一会儿。 我向军营的守卫禀明了自己的身份，一开始军营的守卫还不同意，直到我拿出了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受营的士兵这才让我进去了，还给我指明了杨将军的军营所在。 我刚到军帐外面，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干爹斥责的声音，这让我本来准备进去的脚步一顿。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观察观察情况，我转到了营帐后面，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把军帐划开了一个口子，便于查看里面的情况。 营帐内，二哥和四哥站着，旁边有四名守兵被捆着，显然是刚被带上来的样子，没多久，干爹说话了，还是质问的语气。 “杨延朗，你私放辽邦探子，本元帅要军法处置你” 还不等四哥反对，二哥就护弟心切，开口向干爹求了一个解释的机会。 “爹，那只是四名守军的片面之词，不如，我们也听听四郎是如何解释的” 干爹听了二哥的建议，同意给四哥一个辩白的机会。 “那你就说一说，看看能不能让我口服心服？” 四哥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起来，神情很是坦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 “孩儿当日巡视边关防务，见此四名守兵欲奸污一女子，孩儿当即阻止，那名女子曾日前骑马的时候，受到毒蛇的惊吓，也是孩儿救的，故有一面之缘，守兵指证该女子是辽邦的探子，并搜出了书信一封，可是真正的原因是该名女子的未婚夫婿死于战乱，她只是一时的悲愤，才会误当了辽邦的传书人，孩儿可怜其身世，一个平民百姓，饱受战火的摧残，沦落至此，实不想她再成为阶下之囚，加上书信已经被当场搜出了，所以我就把她放了” 干爹听完四哥的解释，扭头对一旁站着的一个军士询问。 “李将军” “在” “那个探子的辽邦书函，你可看清楚了？” “回元帅，只不过是一般的下达前线出击的书函，并无其他可疑之处” 那个回答的将军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了干爹，二哥也是瞅准时机，立刻向干爹求情。 “爹，看来那个女子并非什么探子，四郎有悲天悯人之心，虽有错，但情可谅，望爹从轻发落” 干爹回了二哥一句，然后就将视线放在了那四名守兵身上。 “我自有分寸，守兵四人，你们可有意图奸污该女子？” 那四人听到干爹的问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元帅这” 干爹看到那四人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样子，也知晓四哥所说属实，立时勃然大怒，从一边的签盒里拿出了一个令牌，边说边将其扔在了地上。 第157章 情有可原 “岂有此理，行军打仗岂能祸及平民百姓？简直是有辱我大宋的军纪，罪无可恕，来，拉出去，斩” “元帅饶命啊，饶命啊” 那四人声嘶力竭地哭喊求饶，但终究是被带下去斩首了。 干爹处置完那四人，随即便宣布了对四哥的处置。 “杨延朗，你虽然违反了军纪，但是情有可原，现在罚你打军仗一百，以儆效尤，你服还是不服？” 干爹这么处置，我其实还是能接受的，毕竟干爹一向把军纪看的比什么都重，更何况，以干爹的脾性，他在自家人犯错时总是要比旁人犯错惩罚地更重一点儿。 我正准备出现，给四哥求情，想着尽量让四哥少受些刑罚，岂料四哥的回答，瞬间让我已经准备好的求情说辞没了用武之地。 “不服” 干爹原本已经将签筒中的签令拿在了手中，还没等扔出去，就得到了四哥的回答，随即将签令一转手拍在了桌子上。 “四郎，你就不要再隐瞒了，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啊” 二哥弯着腰苦口婆心地劝解四哥，此时的四哥已经从一开始地站着变成了现在的跪着。 “二哥，我——” 四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干爹的一句冷哼打断了，但这还没完，只听干爹开口道。 “你刚才不过是自圆其说，你刚才根本不是同情那个探子的遭遇，而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才是真的，以致私相授受把她放了” 杨业说到最后，竟还指着四哥在说，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像是已经有了证据，板上钉钉似的。 饶是我，也确实没想到杨业竟能说出这种话来，哪有当老子的，这般污蔑儿子的人格的，这不是误会两个字就能搪塞过去的，这是对四哥的侮辱。 面对杨业这般说辞，四哥没忍住再一次解释。 “爹，四郎顶天立地，从未做过违背良心的事啊” “到现在还这么嘴硬” 四哥的解释在杨业看来却是嘴硬，是强词夺理，我看见四哥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不死心再一次询问杨业。 “反正你问了也是白问，你已经认定了我和辽邦的探子私通了是不是？” “是” 杨业的一个‘是’彻底打碎了四哥仅存的一丝希望。 “好，那我无话可说了，你要杀要斩随你吧” “好啊你，竟然为一个辽邦女子一心寻死，你丢了我们杨家的面子，我大宋容不下你这等不忠不义的兵将，杨家也容不下你这个不孝子孙” 我也真是服了，四哥的无话可说，在杨业看来却是变相承认了，竟然真的下令将四哥斩首。 “拖出去，斩” 杨业此令一出，却无人敢动，杨业很是激动，冲着将士呵斥道。 “还不拖出去斩，站在这里干什么？” 二哥见势不妙，赶忙跪下，给四哥求情。 “爹，手下留情啊，这件事还没有弄清楚，单凭猜测，斩的未免太过轻率了” “他那不是认了嘛？” “爹，他那可是气话呀” “四郎” 第158章 夫妻之情 二哥跟杨业刚说完，就喊了四哥一声，示意四哥服个软，可都到这份儿上了，四哥怎么会低头，四哥辩解道。 “四郎并没有认罪，不过元帅要在军中立威，要杀我这小小兵将，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们听到没有，还不拉出去斩？” 四哥最后的这般话，彻底激怒了杨业，他恼羞成怒地咆哮，甚至作势就要从那个刚刚回话的李将军身上拔剑，俨然是连斩首的时间都等不了了。 望着四哥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身躯却很是倔强的样子，我有些心疼。 怎么说呢，四哥此时对杨业一定很失望，很心痛吧，毕竟，至亲之人泼的脏水才是最让人难受和绝望的。 我知道，四哥不喜欢打仗，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能得到杨业的认可，可现在，杨业的话让他觉得，他努力了那么久，到最后在自己父亲心中却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换了谁都无法接受。 我知晓四哥不想再解释，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的心理，换了我，在这种情况下，我怕是也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但是理解归理解，我不可能看着四哥被斩啊！ 我正准备进帐，结果就看到六哥从帐外闯了进来，六哥嘴里还喊着‘斩不得，万万斩不得’。 看到六哥拿出干娘交给他的金箭，我以为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了，不过还是对三哥他们的速度表示质疑。 毕竟，他们这三个大男人，还没有我和语嫣姐两个女孩子来的快，再慢一步，四哥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爹与娘的情意都在这金箭当中，求爹念在与娘的情面上网开一面，莫伤了夫妻之情” 六哥跪地将手上的金箭捧在手中，杨业随即伸手，将金箭拿在了自己的手里，望着金箭陷入里回忆，六哥适时开口说道。 “爹，娘曾经对我说过，你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轻狂的日子，爹如今责人严，责己更严，难道爹就忘了年轻时候的不羁吗？想爹从前，也必有不容于长辈的过犯，所谓经一事才能长一智，才能锻炼出爹你这样的男儿汉，求爹放过四哥这一次吧” “是谁教你说出这番大道理来？” “这全是六郎的肺腑之言，爹，三思啊” 六哥的所言令人动容，可偏偏杨业的心像是裹了一层石头，竟然还没有改变想法。 “杨四郎所犯的罪很严重，并不是一句少年轻狂，就可以胡混带过去不杀他不能正军纪，来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见六哥的劝解没有用，我再一次准备上前，结果帐外传来了杨七郎的声音，同样是斩钉截铁的一句‘斩不得’。 我再一次收回了迈出去半步的脚步，继续趴在划出的缝隙中观察情况，杨业看到杨七郎出现，立刻出声呵斥道。 “你又来放肆” 只见杨七郎直接越过杨业，站到了最前面，大喊“圣旨”，杨业听到立刻下跪准备接旨。 “先帝亲书信函在此” 众人包括杨业在内，赶忙大喊， “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59章 血衣唤情 杨七郎见众人喊完，便立刻打开了手中的圣旨对上面的内容进行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弃暗投明，古人所训，今若杨家上下能投我大宋怀抱，以兴我宋室，保我宋土，朕今特许厚待杨家父子三代，今后汝等有何过失，皆可免罪” 待杨七郎读完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二哥、四哥包括我立刻不约而同地看向杨七郎，眼中满是欣喜，更准确地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此谕，杨业接旨” 杨七郎在说最后这六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将圣旨举了起来，读出了一种‘圣旨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我发誓，我第一次觉得杨七郎这般帅，这动作很是张扬，但却正合我意。 “杨业领旨” 杨业接过了圣旨，就听见下边的人喊道。 “请元帅谨遵圣命，饶过四少帅一命” 有了先帝的这道圣旨，我们都以为，这下杨业就无法问罪四哥了，岂料杨业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要斩了四哥。 只见他双手捧着圣旨，低头同在场的人说道。 “你们根本不明先帝所言，招降书上所写，是要以光复宋室，保疆拓土为前提，若以此为任，方能免罪，若以一己之私，纵放敌人，等同乱国，何能饶得？” 杨业此话一出，二哥六哥七哥三个人跪着往前，一口一个‘爹’的喊着，企图能唤起杨业的恻隐之心。 结果就换来了杨业的人矢口否认，附加一连串的大道理。 “不，我不是你们爹，我是一军之帅，护军纪，昭国法，是我职责所在，叛贼绝不能容” 杨业说到‘叛贼’两个字的时候，立时看向了四哥，似是已经坐实了四哥的罪行。 二哥他们还是不肯放弃，继续求情。 “求元帅饶过四少帅一命” “你们三个，再怎么求情也没用” 杨业对二哥他们的苦苦哀求不为所动，但我这次没有再着急出面，而是等着三哥的到来。 干娘说过，让他们三个每隔一炷香就进一个人，递一件信物，求一次情。 “不是三个，是四个” 果然，话音未落，三哥就出现在了帐中。 三哥将最后一件物品递在了杨业面前，出声问道。 “爹可曾记得当日誓言” 杨业将东西接过，我知道，那是四哥的衣服，准确地说，是四哥小时候的血衣。 杨家当年举家归降大宋的时候，刘崇派人追杀，那时四哥只有十岁，为了保护六哥而身受重伤，这也是四哥有一段时间身体不好，而大家又格外关注他身体的原因。 六哥说，要不是智光大师相救，四哥怕是早就没命了，杨业当时看到四哥奄奄一息的样子，随即对天发誓。 “皇天在上，我杨业以此血衣为证，只要我在世一日，宁抛头颅，也要保妻儿平安，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我以为，这次是他亲口发的誓言，再加上这次的信物，又与四哥切身相关，总该可以让他回心转意了。 结果，终究是我算漏了杨业的铁石心肠。 第160章 死里逃生 “生死事小，天诛地灭又何妨？是非一点不能含糊，四郎，你可后悔所做的事情？” 杨业义正言辞，把自己违背当日诺言的行为都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委实气人，他自己不认错，反倒是想要让四哥认错，结果被四哥用四个字给顶回去了。 “我不后悔” “四弟” 三哥见四哥仍旧不肯低头，着急地喊了他一声，杨业示意三哥闭嘴，然后再一次将视线放在了四哥身上。 我以为他又要用什么难听的话教训四哥，没曾想，问了一个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 “四郎，你老实回我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女探子？” 听到这话，我简直对杨业的脑回路叹为观止，我真想立刻上前问问他，他是从哪儿看出来，四哥喜欢那个女探子了。 怪不得四哥脸上尽是一言难尽、满是无语的表情，就杨业这看感情的角度，能娶到干娘，简直是个奇迹。 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觉得，四哥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杨业说，但父帅问话，不能不答，四哥回看了杨业一眼，还是开口解释了一下。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我同情她” “你们可有肌肤之亲？” 杨业继续问道，四哥这次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说道。 “我曾经救过她，若说这是肌肤之亲，也无不可” “你，不孝子——” 四哥这回答明显就是在故意气杨业，但杨业也不知是真听不出来，还是故意装傻，反正他勃然大怒的样子，已然说明他是信了四哥的这番说辞。 杨业骂完以后，转身将手中的血衣放在案桌上，随后从一边放置剑的架子上，将他的佩剑给抽了出来，转过身直直地就朝着四哥往下劈，那一刻，我终于见识到了杨业的心有多狠，他是真想要四哥的命啊。 三哥他们双双抓住了杨业的手腕，着急地喊着‘爹’，想要阻止杨业。 见四哥命在旦夕，我也顾不得其他了，立刻冲进了军帐，在我到的前一秒，杨业已经挣脱了三哥他们的桎梏，又向四哥劈来。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立刻挡在了四哥身前，面对那剑上的寒光，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心下以为自己这次怕是小命休矣。 结果就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我猛地一睁眼，发现竟然是五哥，五哥手中还拿着一把枪，杨业原本砍向四哥的剑也被挑飞，掉在了地上。 我也算是死里逃生，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我承认，我确实被吓到了，神情一时有些呆滞。 五哥挑飞杨业的剑以后，就收起了枪，双手抓着我的胳膊，上下打量，眼中涌动着担忧，着急，不安，恐惧等一系列的情绪，见我呆呆的没什么反应，生怕我伤到哪里，着急的问道。 “漪云，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示意自己没事。 五哥看了看杨业又看了看我，随即跪下向杨业请罪。 第161章 夫妻情尽 “事出紧急，五郎冒犯父帅，请父帅责罚” “你怎么来了？” 杨业的语气很不好，毕竟他现在心里的火可真是一次比一次大了，一开始是六哥，接着是杨七郎，然后是三哥，现在五哥也出现了，只是还不等五哥回答，帐外就传来了干娘的声音。 “当然是陪我来的” 话音未落，干娘就出现在了军帐中，干娘先是瞅了一眼杨业，然后直接来到我和四哥身边，关切地询问我们的情况。 “漪云，四郎，你们没事吧？” 四哥摇了摇头，我也开口回道。 “干娘，我没事” “你这孩子，你怎么过来了，还这般不知轻重，你可知刚刚有多危险，要是五郎晚到一步，你这小命可就没了” 干娘埋怨的语气里满是关心，四哥也紧着开口道。 “是啊，漪云，你刚刚可吓到我了知道吗？你若是出事，岂非让四哥愧疚一生” 见他们这般担忧，我赶紧出声安慰。 “我知道干娘和四哥担心我，我没事，事急从权，我想不了那么多了，再说，如果我不这么做，四哥怕是连愧疚一生的机会都没了” 说到最后那一句，我特地朝着杨业的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干娘自然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 可不是，如果没有我挡这一下，四哥就真得得死在杨业手上了。 干娘扶着四哥站了起来，随后出声质问杨业。 “杨业，难道那三件信物，仍然不能挽回你杀子的念头，你看清楚，这是我们的四郎，你真下得了手嘛？” 即便是面对情深意重的发妻，杨业也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战场无父子，只有军令” 这句话也彻底激怒了干娘，她也顾不得跟杨业多年的夫妻之情了，干娘一点情面也没留，也放出了狠话。 “好，你不念父子之情，今天我跟你夫妻情尽” “你” 这下杨业终是说不出话来了，干娘拉起四哥就是往外走。 “四郎，跟我离开” “来人呐，把杨四郎给我抓住” 杨业自然是阻止的，他对着那个李将军以及他手下的士兵发号施令，让他们去把四哥抓回来，结果他们几个动都没动。 杨业无奈，只得自己出去追，出了门就拿了摆放在军帐前的一支枪，然后就去追干娘和四哥他们了，二哥他们见状也赶忙追了上去，我和五哥也紧随其后。 我体力比不上三哥他们，所以就让五哥先去追赶二哥他们，我好不容易跑得能看见干娘和四哥他们的身影了，结果正好看见杨业提着一杆枪，从干娘和四哥的背后一跃而下，径直刺了下去。 干娘立刻推开四哥，随即用自己手中的剑同杨业打了起来，四哥被推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交手。 干娘和杨业打斗了几个回合，二人的兵器辖制在了一起，干娘开口道。 “你杨家枪法虽负盛名，但我钻研多时，已悟出破解之法，凭你这支枪杆休想胜过我” “杨家枪法博大精深，非你一人之力可破” “好，就让你三招落败” 第162章 杀子屠妻 杨业和干娘话音未落，又打了起来，对了一招又一招，几个回合之后，干娘手中的剑被杨业挑飞，在空中翻了个身，摔倒在地，可杨业仍不罢手，竟真朝着干娘刺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我心里立时一慌，以为干娘会受伤。 好在在杨业的枪在刺向干娘的那一刻，五哥他们赶到了，齐刷刷的五杆枪挡住了杨业的攻击，杨业被逼后退了几步，四哥赶忙扶住了干娘。 事已至此，杨业对于自己这种行为还是丝毫没有反省，没有哪怕一丝丝对于刚刚差点儿误伤干娘的愧疚，还一门心思想着带四哥回去。 我真真是觉得，现在的杨业已经疯了。 “你这个老糊涂，果然想杀子屠妻” 干娘气的冲杨业叫喊，却仍然无法改变杨业的固执。 “四郎，跟我回营去” 杨业见势又要拉四哥走，二哥他们相继扑在了杨业身上，想要阻止杨业带四哥离开，干娘坐在地上，出声让他们小心一点儿。 “你们都小心点儿” 杨业的武功自然在杨家众兄弟之上，再加上大家也不敢真的和杨业动手伤了自己的父亲，所以被杨业一下一个撂倒了。 见众兄弟不敌，四哥看向了一旁躺在地上的一杆枪，随即将其提了起来，接替其他兄弟跟杨业打了起来。 没打几下，杨业就对四哥使用的杨家枪的招式产生了疑问，指着还躺在地上的干娘问道。 “这一招，除了我和你娘对打的时候使用过，你从哪里学来的？” “我看一次就够了” 四哥没好气地回答道。 “什么” 对于四哥的这个回答，杨业有些震惊。 “你想不到吧？” 杨业被四哥怼的一时之间有些语滞。 “你，你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你犯下军中大罪，罪无可恕” 接着两个人又打了起来，四哥被杨业挑落在地，眼见着杨业的枪已然抵在了四哥的脖子上，就听见干娘大喊一声。 “住手，你曾发立誓要保杨家上下，如今要杀四郎，出尔反尔，你有脸见杨家的人嘛？” 杨业的枪仍然抵在四哥的脖子上，扭头跟干娘说道。 “此时此刻，正是我杨家的人无脸面对军中众兵将，我杨家上下，军中作乱，我杨业无力治家，何以治军，而且生了这么个逆子，众军将又怎么会服我，我实在是愧对皇上，所以不得不杀四郎” “你” 干娘被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杨业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愧疚，但他的所言所行简直让人无法认同。 “待四郎正法之后，我自会向皇上请罪，然后一死向你赛花交代” “你真迂腐，果然是越老越糊涂” “爹，爹” 干娘气的大骂杨业，其他几个兄弟正准备上前，却被杨业呵斥住了。 “不管你们怎么说，你们还是别过来，免得一错再错” “我与众子绝不袖手旁观，你要杀四郎，就把我们通通杀掉” “对，要杀把我们都杀了” 干娘这是在威胁杨业，法不责众。 第163章 痛骂杨业 “大家别因我伤了和气，四郎甘愿受死” 四哥闭上眼睛，一心求死，我知道，四哥不想干娘和大家为了他跟杨业彻底决裂。 在他们争执的这段时间，我也赶到了当场，我是绝对不会让四哥出事的。 我径直走到杨业身边，也做好了说完以后收拾东西滚蛋的心理准备后，径直朝杨业开口。 “杨元帅，从您开始审问四哥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只是没有进去而已，我还需要提前跟您汇报一下，我把您的军帐划了个口子，方便我查看帐内的情况，所以，整个过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干娘他们来的晚一些，我就顺便说一下之前的发生的事情以及我自己的一些想法，还请杨元帅给我这个机会，若是我说完，您还觉得四哥该杀，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大家对我说出这番话有些意外，毕竟，我这可算是直接跟杨业杠上了，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从一开始的质问到现在，我已经控制不住我想骂他的冲动了。 “杨元帅，恕我直言，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证据证明，四哥与辽邦探子私通吧，您身为元帅，没有证据就定下属的罪，致使下属含冤莫白，实为不公，这是其一” “其二，您作为父亲，不仅不相信自己儿子，还认为四哥的解释是自圆其说，可您所说的，四哥被美色所迷，跟那个女探子私相授受，这又何尝不是你的片面之词，你把自己的猜测强加在四哥身上，对他而言，何其残忍？” “四哥面对你这般误解，为自己辩白，说他顶天立地，绝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情，可你呢，你却认为他是在狡辩，还说已经认定他和辽邦的探子私通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让四哥还怎么解释，他的无话可说在你眼中却成了默认，私通探子的罪名四哥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是你自己妄加猜测，想当然地将这罪名强加在四哥身上的” “四哥受到误解，心里委屈难受，在他看来，你根本就不相信他，所以四哥才说要杀要斩随您，是个人都知道，这是四哥的气话” “可您呢？您却认为，四哥这是为了一个辽邦女子而一心寻死，您平日里读书，是光读兵法了是嘛，怎么连话的意思都听不懂了呢？更过分的是，您居然说四哥丢尽了杨家的面子，还说大宋容不下四哥这种不忠不义的兵将，杨家容不下四哥这等不孝子孙” “我看您不是怕四哥丢了杨家的面子，您是怕四哥丢了您杨元帅的面子吧，也就是说，在您心里，儿子的命还没有您的面子重要，您要是觉得四哥丢了您的面子，完全可以直说，就不要拉着杨家所有人做您的挡箭牌了，毕竟除了您自己，杨家的其他人，没有人这么认为” “还有，好一个‘不忠不孝’，你身为一个父亲，竟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给自己的儿子扣这样恶毒的罪名” 第164章 骂醒杨业 “杨元帅好大的威风啊，你一个当爹的，竟然如此对待自己儿子，你这不仅是在侮辱四哥，还侮辱了你自己，您到底是觉得四哥真的有错，还是就想借题发挥，让四哥向你低头，来维护你一个当爹的至高无上的权威” 说到这里，我的语气已经冷了好几个度了，言辞也犀利了起来，我甚至还听到二哥用来示意我的咳嗽声，不过我也不在意，只要干娘没发话，就说明她是同意我这般质问杨业的。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六哥以金箭为证，七哥以先帝圣旨为证，三哥以血衣为证，求了你三次，次次都是人证物证俱在，可你全都不管不顾，不顾与干娘的夫妻之情，不顾先帝的旨意，不顾与四哥的父子之情，不顾自己亲口许下的诺言，仍旧要对四哥下杀手，您是不是觉得，您这么做特别伟大，特别能显示您杨元帅的刚正不阿，特别能让人觉得你杨业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啊，可我怎么觉得，你是铁石心肠呢？杨元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儿子多，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所以有恃无恐是嘛？” “还有，我们懂不懂先帝的意思不重要，前提是什么，我也管不着，我只知道，这圣旨上白纸黑字，写的是‘杨家父子三代无论有何过失，皆可免罪’，这是先帝的圣旨，这圣旨你尊也得尊，不尊也得尊，别说是你，就是当今皇上看到这个圣旨，那都是要听的” “说到血衣，四哥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自己的弟弟，我没想到，这般的重情重义竟然还改变不了您立斩亲子的铁石心肠，我更没想到，您居然会认为四哥喜欢上那名女探子了，杨元帅莫不是忘了京城还有个潘小雨了吧，四哥早就心有所属，又岂会对其他女子有意？” “您拔出剑刺向四哥的时候，动作真可谓是果决迅速，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要杀的人是敌人呢？” “我原以为这些已经够让我见识到您杨元帅的铁石心肠了，可没想到，您再一次让我大开眼界，干娘为了保护四哥，跟你对战，你明知干娘武功不如你，可你手下却一点儿情面都没留，竟然将自己的发妻挑翻在地，干娘已然没有了回击之力，可你竟然用你引以为傲的杨家枪法刺向为你生儿育女，操劳半生的发妻，若不是二哥他们用枪挡住了你，干娘差点儿就死在了你杨业的枪下，干娘生死一线，可你非但没有关心过她一句，却满心都是要杀四哥，以正军纪，夫妻情深，何其讽刺” 说完这句话，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干娘，干娘神情也是委屈，眼角也渗出了些许泪，四哥他们都一脸关切地看着干娘，也替干娘委屈。 此时杨业的表情就有些羞愧难当了，他看着在一旁抹眼泪的干娘，眉头紧皱，愧疚和自责蔓延在他身体的每一处，对干娘，他终究还是有心的。 第165章 吝啬家人 “杨元帅，您一生为了大宋朝廷和大宋的黎民百姓浴血奋战，拼杀多年，连自己孩子出生都没有办法陪在自己妻子身边，更别说亲自陪他们成长了，恕我直言，作为丈夫和父亲，您从头到尾都是不合格的，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就仗着血缘关系去随意教训，折辱，甚至斩杀自己的孩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您也不要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动不动就把大宋，把皇上，把百姓挂在嘴上，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谈什么保家卫国，你口口声声说，四哥犯的罪很严重，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你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就因为四哥不肯向你低头，你就用通敌之罪斩杀他，这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战前斩杀大将，动摇军心，是为不忠，你斩杀杨家血脉，愧对列祖列宗，是为不孝，你无视发妻生命，让她承受失子之痛，是为无情，你没有证据，仅凭臆测，斩杀副帅，是为无义，你才是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人” “漪云，别说了” 五哥出声制止了我，不过我该说的也基本上都说完了，当然，还有最后一句。 “杨元帅，您的慈悲善良，宽容大度从不吝啬于陌生人，对待家人却总是吹毛求疵，您知道嘛？其实，做您的儿子是很累的” 想说的话说完了，我立刻跪下请罪。 “漪云冒犯杨元帅，任凭杨元帅处置” 说实话，我已经准备好被扫地出门的准备了，心里还在想先去哪里安身才好，正在这时，我们听到了集合号角的声音，那是辽兵来犯才会吹的信号。 二哥本就是边关的守将，立时就向杨业请示，先行回营，准备迎敌，杨业将手中的枪交给了二哥，二哥接令后立刻去了前线。 杨业转头丢下一句‘军情告急，你们身为杨家人，回营与否你们自行决定’后就匆忙离开了，毕竟他是一军将帅，需要去指挥作战。 “此时此刻，我们不能再有分歧了” 杨业走后，我将四哥从地上扶起来，四哥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确实，大家再有矛盾，那也是杨家内部的问题，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团结一心，共御外敌。 “你快走吧” 干娘还是担心四哥，想让四哥先行离开，可四哥拒绝了，四哥开口道。 “不，今有娘为了我不惜与爹决裂，放弃多年的夫妻之情，漪云为了我不惜与爹当面对质，还有众兄弟为了我不惜犯父怒，犯凶险，对我来说，已经很知足了，此生无憾，再无他求，我不想再逃了” 四哥说完以后，就跑着回营了，我们在后面喊了几声也没用。 “四郎” “四弟” “四哥” …… “大家回营，准备和辽人一战” 干娘一声令下，我们都随着四哥一起再一次回到了军营。 杨业一回到军营就询问身边人‘军情如何？’，那人回答说，辽邦大军突袭军营，元帅不在，唯有二少帅和柴将军带兵前去迎敌’。 第166章 上下一心 此时我们也紧随其后赶到了军营，四哥听到以后，向杨业请求上阵。 “爹，请让孩儿带兵上阵，助二哥击退辽军吧” 大敌当前，我以为杨业起码会以大局为重，结果他还是拒绝了四哥的请求。 “大胆，你既是戴罪之身，又岂容你领兵出征” 我真的很生气，看来我说的话一句都没进杨业耳朵里呀，我正要反驳杨业，但干娘先我一步。 “所谓戴罪立功也未尝不可啊” “荒谬，此子只应正法，来人” 岂料到这个时候了，杨业还是那般不近人情，还想杀四哥。 禀报军情的李将军见状开口道。 “元帅，末将认为，阵前杀将，恐怕有损军心” “孩儿请爹三思” 几个哥哥也适时开口，杨业这才暂时歇了心思。 “辽军蹂躏我大宋边境，本帅必须带兵出征，暂不杀四郎，待本帅打退辽军之后，再行处置，李将军，把四郎押在营中，派人严加看守，若敢出营半步，格杀勿论” 这跟我之前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嘛，我说战前杀将，会扰乱军心，他不为所动，现在李将军说有损军心，他就听了？ 杨业这是听不得自家人的话，还是我骂他的话太多，他没记住？ “末将遵命，来人呐，看守着四少帅” 李将军随即叫来两个士兵，四哥被挟制住了。 杨业发号施令完以后，就出了军营，干娘巾帼英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对三哥他们说道。 “国家有难，又岂能坐视不理，三郎、五郎、六郎、七郎，快与我去与二郎汇合” “孩儿遵命” 几个哥哥应着，然后临走之前都跟四哥道了别。 “四郎，娘一定会来救你” “娘、你们保重” “放心” “我们一定平安回来” “四哥，对不住了” 说完他们就出了军帐，去协助杨业和二哥他们了，我眼瞅着四哥干着急的样子，没多久四哥就被李将军带到了牢里。 我向李将军请求，去牢里看看四哥，并表示，杨业只是说不允许四哥离开军营，又没说不许人进去看他，李将军这才同意了。 从四哥的口中，我总算是知道事情全部的来龙去脉了。 四哥在救下那名女探子之后，那四名守将想要四哥帮助他们隐瞒他们欲奸污该女子的实情，四哥不同意，他们便争执了起来，他们在争执之时，被杨业逮个正着。 他们将事情说清楚以后，杨业说战场上兵凶战危，私放探子等于危害了一众将士的安危，等同叛国，还没等对四哥进行处置，就得到消息，边关告急，辽军突然举兵挑衅。 二哥借机开口，说是得以边关防务为重，随后杨业便将四哥和那四名守兵分押牢房，容后再审，这才争取了两天的时间，不然怕是等不到我们来，四哥就得被问斩了。 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我跟四哥分析道。 “杨家可畏之处，在于杨家上下一心，才会令杨家军气势高昂，勇不可挡，辽邦一定是探查到了四哥违反军令，干娘及四子又为救四哥与杨元帅动手，致使夫妻不睦，父子不和，困难重重，军心大乱，所以才趁此机会出兵” 第167章 杨业被困 此外，四哥一直在询问前线的情况，我向四哥保证，一旦前线有任何消息，我都会去牢里告诉他。 没多久，李将军就回来了，李将军带回消息，说杨业追击辽兵至一处山谷，未曾想是辽军的诱敌之计，杨业及其所带兵将都被困在山谷之中，好在杨业见势不好，及时让李将军回来报信。 干娘听完李将军所说明的情况，又担心又生气，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儿。 “穷寇莫追，穷寇莫追，杨业怎么越活越糊涂了？” “请夫人快出主意，如果晚了就——” 李将军话虽然没有说全，但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干娘让李将军先行退下，她跟几个哥哥商量一下对策。 “你们有何对策？” “二哥，我们刚刚打退了辽寇，不如我们兄弟五人联手，再率兵攻入谷中，解爹之围吧” 杨六郎的办法很直接，但是不管用，二哥也说明了直接出兵的不利之处。 “哎，辽军早有埋伏才会引爹入谷，我们贸然攻入，恐怕救人不成，也会跟爹一样遭伏啊，此事得想个万全之策” 此时干娘也发话了，她将希望寄托在了二哥身上。 “二郎，杨家上下，论行军调将，除了你爹就是你了，娘相信你有方法解救你爹，快想想看” “只是那峡谷险要，易守难攻，要想入峡谷救人，谈何容易啊” 二哥眉头紧锁，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见此机会，我上前一步，跟干娘提出我的建议。 “干娘，我们把四哥找来，他一定会有办法救杨元帅的” “可是，四郎被关在了牢里，没有元帅的命令，他们是不会放四郎出来的” “干娘，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今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再说，杨元帅刚刚说的是不让四哥出军营，四哥在帐内指挥就好，也不算违令” “好，漪云，你和五郎去牢里把四郎带出来，快去吧” 我和五哥来到了牢房外，五哥跟看守的人说明了来意，见他们还有些犹豫不决，我有些等不及了，直接上手一人一个手刀，那两个人随即倒地。 五哥对我的操作有些意外，但我也来不及跟他解释了，只听五哥还对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说了句‘得罪了’。 要是我一个人来，连解释的时间我都不会给，战场上瞬息万变，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决定成败，哪有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我从他们身上拿走了牢房的钥匙，轻车熟路地走到四郎所在的牢房，直接将门打开了。 在带着四哥回军营路上，五哥将杨业遇到的情况，告诉了四哥，四哥知道以后更是着急，我们三个赶忙往军帐赶，刚到门口，就听见三哥急得咆哮的声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眼看着爹白白送死吗？我不管，二哥，你给我五百个人，我带人杀进去，大不了就是一死” 这话说的倒很是符合三哥的性格，只是他这话一出，不仅没人认同，还把干娘给气着了。 第168章 四哥献计 “死死死死，好好的性命为什么白白送死，你这么想死，我先一刀劈了你，枉费我养育了你那么多年” “娘，你——” 三哥还想要说什么，四哥就已经开口了。 “我有办法” 见四哥出现，二哥，三哥他们的眼中都染上了一丝欣喜之情。 “四弟~” “四哥~” “四郎，你终于来了，全看你的了” 干娘走到四哥面前，满怀期待，听到四哥真的有办法，怕是把救杨元帅的所有希望都押在四哥身上了。 四哥来到桌子上放置的地图上，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跟大家说着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那个峡谷也不是什么滴水不漏之处，能登台指挥的只有一处，那么看，现在辽军的指挥部一定设在这里，而他们的士兵全都倾巢而出到山谷去了，这里反而变成了他们最薄弱的地方，我们只要带少许部队，前去突袭，一定可以使他们阵脚大乱” 四哥一说完，二哥就拳掌相握，对这一计策赞不绝口。 “擒贼先擒王，好计，好计呀” “辽军肯定以为我们想救爹，就一定会去山谷，但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们去的是山背” 六哥更是认同四哥的这一计策，三哥就更直接了，他兴奋地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快出发啊” 四哥立时有些犹豫，对大家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可是人多了反而不好” “四哥，我跟你去，虽然我威猛不及三哥，灵巧不及七弟，但我可以帮你断后掩护，补齐防卫漏洞” 六哥即刻开口，毛遂自荐，表示自己跟四哥去，四哥思索了一下，也觉得六哥说的有道理，是最适合的跟他去的人，就同意了，也给大家都安排了任务。 “好，那你跟我去，二哥，麻烦你带着三哥和七弟，跟娘一起守在这里，以防辽军的偷袭” “凭什么要我守在这里，我也要去” 关键时刻，杨七郎出来捣乱，不服从安排，好在四哥有法子治他。 “元帅不在，军中一切事务，由我副帅决定，任何敢违抗军令，擅自行动者，按军法处置” 四哥这气势可丝毫不亚于杨业，若不是四哥志不在此，只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他的成就决不在杨业之下。 干娘瞅了一眼杨七郎，示意他闭嘴，然后郑重地对四哥说。 “四郎，你放心去吧，这里由我看着，谁都不敢乱来” “可是娘，爹有军令，不让四哥出军营” 五哥真是要么不说话，一开口就直击要害，把四哥从牢里带出来，起码没出军营，那就不算违抗军令，可一旦出营，日后杨业又抓着这件事情不放的话，那四哥就更难活命了。 “漪云有一句话说得对，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战事紧急，只能特事特办了，四郎，你放心去吧，让你出营是我的命令，违抗军令的也是我，他杨业要是想治罪，那就治我的罪好啦，我倒要看看，他还想不想跟我过了？” 不愧是干娘，这话说的，真够霸气的！ 第169章 找语嫣姐 四哥感激地朝干娘望了一眼，然后就跟六哥一起出去救杨业了。 我明知道，他们这次都会好好活着回来，毕竟按照时间线，他们还没到死的时候呢，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忧心。 这也许就是家人牵挂的感觉吧。 在等待消息的过程中，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儿，等我反应过来以后，我才想到，语嫣姐现在还在军营外等消息呢。 折腾这么半天，语嫣姐肯定等着急了，是我把语嫣姐带出来的，我有责任和义务把她好好带到四哥面前，要是语嫣姐在边关出了什么事的话，那我就真的不配活着了。 我给了自己脑瓜子一个暴栗，随后赶忙往军营外走去，路上碰到五哥往军帐走，五哥见我行迹匆匆，以为又有大事发生，便出声询问我原由。 这个节骨眼儿，我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就把实话告诉了五哥。 “五哥，我把潘语嫣也带到边关了” “潘语嫣？就是你之前说的四哥喜欢的姑娘？” “对，我们一起结伴来的，刚开始入军营的时候，我们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所以我就提出先进去查看情况，让语嫣姐在军营外等，可你也知道，四哥当时情势危急，稍有不慎，小命就没了，所以我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四哥身上，刚刚才想起来语嫣姐的事情，我怕她一个人在边关会出事，所以着急去军营外找她” “你说的潘语嫣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我下意识回答了五哥的问题，答完以后，我突然意识到，五哥为何要这么问呢？ “蓝色的，五哥你干嘛这么问？你是不是见过她？” “跟我来” 五哥唇角弯了一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拉着我就往外走，一直到一个小帐篷前，才停住了脚步。 我疑惑地望向五哥，五哥示意我进去看，五哥甚少这般吊人胃口，我愈发地好奇了起来，等到我拉开帐帘，我才发现里面竟然是语嫣姐，我立时上前，握住了语嫣姐的手，上下打量着语嫣姐，确保语嫣姐没有受伤，这才放下了心。 “语嫣姐，你怎么躲在这儿啊？” 语嫣姐温柔地跟我解释了事情经过，包括是为什么出现在军营，如何遇到五哥以及又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都跟我细细地说了。 “我在军营外等消息的时候，没多久就看到杨三郎、杨六郎还有杨七郎也赶到了军营，我当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躲了起来，我以为他们会直接进去，让我奇怪的是，他们是每隔一炷香的时间进去一个人，等到三个人都进去了，就又没动静了，我当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想要找进军营的办法的时候，发现杨夫人和杨五郎也到了” “然后我又耐着性子，等了好长时间，结果没多久就看见，四郎跟杨夫人一起跑了出来，杨元帅在后面追，你们兄弟几个也是紧跟其后，我的感觉告诉我，四郎一定出什么事了，我就跟在你们后边” 第170章 双双保证 “等我到的时候，又看见你们往回跑，我又跟着你们回了军营，正好杨家在集合队伍，我就借此机会就偷偷溜进了军营，在找四郎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就被巡视的士兵发现了，差点儿把我当奸细给抓了起来，幸好遇到了你五哥，是他救了我，我将事情跟他说了以后，他就把我安排在了这里，说是帮我找你，这不，我刚在这儿没多久，你就来了” “五哥，谢谢你，要不是你，语嫣姐就有麻烦了” 听完语嫣姐的讲述，我朝着五哥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也向五哥表达了感谢，毕竟要是其他人发现语嫣姐的话，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相信她的话。 五哥唇角一勾，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我有些愧疚地看着语嫣姐，自责地说道。 “语嫣姐，对不起啊，让你一个人受这么多苦” “我没事的，我就是担心你四哥，我刚刚听到士兵议论，说四郎被杨元帅关在了牢里，漪云，你老实告诉我，四郎是不是出事了，不然杨将军为什么要把四郎关起来？” 语嫣姐说到最后，情绪有些激动，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我知道，确实该将事情跟语嫣姐说清楚了。 “语嫣姐，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四哥他现在没事的，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我将天波府收到二哥的信件开始，到全家人为保四哥的种种努力以及如今四哥献策营救杨业的事情经过都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统统告诉了语嫣姐。 语嫣姐在知道四哥差点儿就没命了的时候，那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我赶忙出声劝慰。 “语嫣姐，我们要相信四哥，他一定会得胜归来的” “那四郎回来以后呢？还会被斩首嘛？” 语嫣姐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我心疼坏了，我向她保证道。 “不会的，有干娘在，有我在，有杨家众兄弟在，大家都不会让四哥有事的” 语嫣姐或许是信了我说的话，试探着问我。 “漪云，等四郎回来以后，我想去看看他，可以么？” 我自然是答应的，待到四哥安全了，就算天上下刀子，我都会把语嫣姐带到四哥身边，让有情人一吐相思之情。 “语嫣姐，你放心，我带你来就是为了让你和四哥见面的，只是在此之前，你还得再等一等，你放心，四哥一有消息，我马上就来找你” “那就拜托你了，漪云” “放心吧，语嫣姐，我说到做到” 我跟语嫣姐保证了好几次，然后将语嫣姐交给了五哥，虽然五哥是我最信任的人，但我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五哥，语嫣姐的安全就先交给你了，我去军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你放心，我一定保证她的安全” 听到五哥的保证，我这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我又回望了一眼语嫣姐，然后转身走出了帐篷。 没多久，军帐内就传回了消息，说是偷袭成功，杨家四郎有勇有谋，献计献策救了杨元帅和杨家众兵将，得胜回营。 第171章 秋后算账 杨家众人自然大喜，我们出营帐迎接四哥归来，大家的脸上都跳跃着兴奋激动的神情，唯独杨业，还是那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脸。 他吩咐人将受伤的将士带下去医治，让其他将士也好好休息，却又把我们喊到了军营，二话不说，又让四哥跪了下来，我立时明白，杨业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四哥也不含糊，直直地就对着杨业跪下了，可神情很是坚定，不卑不亢，干娘看杨业这架势，也知道自己丈夫这是要做什么，先发制人开口说道。 “你还在想什么，四郎纵然有错，也是出于悲天悯人的心肠，如今他奋勇杀敌，大破辽军，应该是功过相抵啊” “他本应该留在牢里，如今却打伤了守卫” 果然，杨业还想拿这件事再给四哥添上一条罪状，我岂会如他所愿，我向前一步，跪在了四哥身边，仰起头对杨业义正言辞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当然，我心里并不认为我自己错了。 “是我打伤了守卫，把四哥救出来的，元帅要打要杀，冲漪云来便是了” “还有我” 这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五哥，我心里还纳闷呢，不是让他保护语嫣姐嘛？怎么过来了？还承认是他陪我一起。 可问题在于，是我提出把四哥从牢里接出来，也是我打晕的看守，我才是主谋啊，五哥这个时候来凑热闹，这不是白白受罪嘛？ 五哥说话间也跪了下来，就跪在我旁边，我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五哥说话时声带的震动。 “是孩儿陪着漪云到牢里相救四哥的，孩儿也违抗了军令，请爹责罚” “五郎，连你也——” 杨业这时露出一丝痛心的神情，我知道，在他看来，五哥从小循规蹈矩，是最让他省心的孩子，所以对五哥这般违抗他命令的行为更加意外和难以接受，只是还不等他说完，六哥也跪了下来，随即开口。 “爹，你临走时下的命令是不让四哥离开营帐，又没有说不让四哥从牢里出来，漪云和五哥这么做，也不算是违抗军令啊” 六哥真是个及时雨，抓住杨业命令中的漏洞，反过来堵杨业问罪的话，干娘站在四哥旁边，出声质问杨业，语气凌厉，字里行间都是对杨业所作所为的不满和愤懑。 “他们这么做，是我下的命令，他们要不这么做，你能活着回来吗？杨家军到时兵败如山，你对得起朝廷嘛？现在没事了，你坐的舒服了，就向我们问罪，你的心是铁打的嘛？” 杨业面对干娘的质问，脸都涨红了不少，言辞也没有之前那般坚定，眼神都有些闪烁，不敢看干娘的眼睛，被干娘逼得恼羞成怒，朝着干娘怒吼道。 “你还说，你坏我军纪，大闹军营，分我军心，纵子行凶，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四哥见杨业对干娘的语气过于激烈，生怕他气急了连干娘一同问罪去显示他杨元帅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的权威，赶忙开口。 第172章 小人行径 “元帅，一切因我而起，娘为救儿心切，所作纵有不当之处，也是情有可原，我既已愿意领罪，就别再牵连其他人了” 四哥这番话，又将杨业的怒火引到了自己身上，四哥的话音刚落，就受到了杨业的诘问。 “你这样说话，是一个儿子该对爹说的话嘛？是一个小将对元帅说的话嘛？” 我心里冷哼一声，面上满是不屑，也不管杨业看没看见我的表情，大大翻了个白眼。 杨业这是被大家说得理屈词穷了，又耍起当元帅和当爹的威风了，想用这种方式来堵上众人的嘴，小人行径。 我默默在心里问候了杨业一句，我真想开口问他一句，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又有哪一点，是一个元帅和父亲会对下属和儿子该做的？ “杨延朗，我问你，你先前所犯的罪，你可承认？” 杨业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他倒是能再问一遍，可谁还想再跟他解释一遍，因为这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四哥的解释他又不信，不信还让四哥再解释，什么道理啊？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就等元帅发落” 我见四哥面色冷炙，着实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说了，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又不开口了。 “那就是说，你跟那辽国探子有肌肤之亲，这可是真的？” 杨业闻言，又提及了四哥与女探子有肌肤之亲的事情。 我就纳了闷了，这茬儿怎么就过不去了，我不是已经跟他说过四哥绝不会中意那个女探子的嘛？难道我表达的意思，跟杨业听到的意思不一样？ 这是年龄代沟，还是性别代沟，我看是正常人和杨业之间的代沟，何止是代沟，简直是天堑，跨都跨不过去。 “是” 四哥面色又冷了几度，怕也是觉得和杨业话不投机半句多，也懒得否认，一副‘随你便’、‘你想怎样就怎样’的表情。 “四郎，你何必这样倔强了？” 干娘改变不了杨业杀子的念头，也改变不了四哥倔强的性格，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劝解四哥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跟干娘比起来，我心里就好受多了，毕竟，我是站在四哥这边的。 “你们听明白了？” 杨业像是得到了什么准确的答案，立时看向众人，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处置没有问题，干娘算是直接跟杨业杠上了，他这话一出就遭到了干娘的反对。 “他要救那个辽国女子，当然有肌肤之亲了，这也是死罪吗？再说了，正如漪云所言，四郎已有心上人，他又怎会与旁的女子纠缠，你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业看着四哥，脸上的不耐和眼神中的杀意丝毫没有掩饰，出口便是死罪。 “你听他振振有词，毫无悔意，简直是冥顽不灵，若此子留在世上，必然是后患” 好一个不留后患，这要是让潘仁美听到了，心里怕是也会惊讶，指不定还会怪杨业抢了他的台词呢！ 都到这份儿上了，干娘彻底不跟杨业讲道理了，因为根本讲不通—— 第173章 如何自处 “你一时气话，就要杀子，好，那我纵子行凶，劫囚犯，闹军营，我的罪比他大，你也杀了我吧” 干娘说完也跪了下来，其他几个兄弟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我们同愿领罪” 这下好了，军帐里原本乌泱泱站着的一群人，现在变成了乌泱泱跪着的一群人，也是够壮观的。 杨业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出声诘问。 “你们，你们要要挟我嘛？” “是，怎么样？” 干娘也够直白，一点儿情面都没给杨业留，干娘这话一出，我心里立时为干娘拍手叫好，说实话，我刚刚在心里也是这么回答的。 这下终于轮到杨业左右为难了，他背过身去，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头语气倒是委婉了些。 “我心中纵有不愿，但是你们竟用私情扰乱军法，我能就范嘛？”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因为从始至终，我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他杨业有不愿之处。 “既然你不能就范，我就看你怎么处置我们一家人，把我们一家人杀个精光以后，你又怎样自处？” 干娘也不给他好脸色，口口声声都是声讨，这话彻底捆住了杨业的手脚，法不责众，杨业连声叹气。 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军帐中走进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和尚，第一句话就是针对干娘刚刚说的话。 “杨夫人这不是言重了嘛？” 杨业看见来人连忙起身相迎，态度相当恭谨，我们几个也不约而同地将脑袋齐刷刷地往后望去，我正好奇这和尚的身份，就被杨业的一句‘智光大师’震得眸色一动。 “智光大师？” 若说我本来还有些难以置信，下一秒五哥兴奋的一句‘师父’就让我彻底肯定自己的所见。 我心里立时波涛汹涌，心跳得很快，心里已经惊呼了八百遍，我真的见到智光大师了？这么说，我就可以问他关于我重生的事情了？ 我敢保证，我绝对比杨业还要对智光大师的到来感到意外，但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四哥的事情，我重生的事情，得找个机会，单独询问智光大师。 想到这里，我逼着自己定了定思绪，也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努力压下自己想要向智光大师探求重生奥秘的急不可耐的心情。 杨业来到智光大师身边以后，先是双手合十，然后鞠躬向智光大师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询问智光大师来此的目的。 “智光大师千里迢迢所为何事而来？” 智光大师出言回道。 “老衲特来解元帅未解之事” 不待杨业接话，跪在四哥身边的干娘就开口跟智光大师问礼了。 “大师，我代罪之身，不能向你行礼，请见谅” 智光大师看见干娘跪在地上，立即朝向杨业询问干娘跪在地上的原因。 “杨元帅，夫人所犯何罪啊？” 杨业刚将双手合十，准备回答智光大师的问题，干娘就先一步开口了。 “他要杀我儿，我与其他骨肉前来相救，就是此罪” 第174章 字字珠玑 然后智光大师就又问了。 “那四郎又犯了什么该死之罪呀？” 这次干娘就直接回答了，只是言语中夹带着讽刺的意味，说到最后，语气又冲了起来。 “这个嘛，因为我儿有恻隐之心，私自放了一个身世可怜的辽邦女子，老匹夫就硬指他私通辽邦女探子，你说他们私通，有何证据，你把证据拿出来啊？” 智光大师看到干娘一直跪在地上同他说话，也觉不妥，便想让干娘起身回话。 “杨夫人还是站起来说话吧” “我不敢，这里是军营，由元帅管理，他不说一句，我怎敢逾越半步啊？” 干娘话回的是智光大师，但话里话外都在揶揄杨业，智光大师随即征求了一下杨业的意见。 “元帅，你以为呢？” 智光大师都这么说了，杨业自然是不能拂了智光大师的面子，随即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开口。 “哎，起来吧” 干娘站了起来，看到仍旧跪在地上的我们，也让我们起来。 “你们也站起来吧，不然就有违军令了” 干娘的后半句明显是故意说给杨业听的，这话更是臊的杨业望着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的干娘有些无所适从。 干娘话已至此，除了四哥外的其他人都起身了，包括我在内。 智光大师越过杨业走到大家面前，边走边说。 “四郎之事，刚才在军营外，听众军士说过，已经有个梗概，元帅，我能问你一句话嘛？” “大师请问” “如果犯事的不是杨家子孙，你会因此而杀他以证军法嘛？” 面对智光大师的问题，杨业却一时回答不上来。 “这——” 智光大师转过身面对杨业，盯着杨业的一字一句，字字铿锵地说道。 “要是一个兵士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放了这个女子，而后深入战阵，解救了元帅和众军将，又大败辽军立下奇功，你难道不能对他将功抵罪，饶恕他的这点儿过失嘛？元帅，出家人不打诳语，如果仅仅因为他是杨家子孙，犯了军纪，而对他刻意重罚，以示大公无私，已立军中威信，这本身就是一种私心呐” 智光大师这话一出，我看见干娘脆生生地给了杨业一个白眼，众兄弟也都露出了认同的表情。 不愧是智光大师，说话言简意赅却把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俗话说，过刚易折，杨业就是太怕别人说他徇私，所以对人对事太过苛刻，尤其是对自家人，别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了，简直到了‘杨家中人犯错，罪加一等’的程度了。 “大师说的有理，但是是非曲直总要有个论断呐，不能——” 杨业还是想用自己那一套去解释自己的行为，智光大师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压根没给他继续的机会，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元帅，能再听我说一句吗？” “大师请讲” “是家重要还是国重要？” “国破家何在” “说得对” “这杨家就是为保卫国家社稷？” “正是” 第175章 小惩大戒 “杨家一门多杰，个个都是为国为民的好汉，倘若能众志成城，必定能为朝廷大干一番事业，若是墨守一些成规，顾及颜面，岂不让有志之士枉遭罪责，这样会使军心涣散，让敌人有机可乘，万千社稷的福祉毁于一旦，这难道是元帅愿意看到的嘛？” 杨业听完智光大师的这一顿分析，再次哑口无言，智光大师继续道。 “四郎年少，性情率直，有些作为可能使长辈作难，可是元帅你是久经历练之人，怎么能一时动怒，妄言生杀，听起来，四郎就是放走了一个女子，打伤了看守的兵士，元帅何不对此小惩大戒，让之痛定思痛，以后为国家，为社稷做更多的事，这样岂不是更好嘛？” 这次，杨业终于听进去了，态度缓和了下来。 “大师句句珠玑，杨业获益不浅” 我在一旁听着，我自认为我说杨业的那些话与智光大师说他的有些地方蛮相似的，但是为什么我说的时候，杨业就跟耳朵堵住了似的，听不到呢？ 究其根本，还是我人微言轻，杨业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儿，智光大师是得道高僧，名声在外，也只有他的话能让杨业懂得反思。 总归我明白，有智光大师在，四哥想来性命是无虞了，只是按照杨业的性格，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营帐里突然闯入了一个将士，朝着杨业喊了句‘元帅’，杨业看见以后对其问道。 “元帅” “不是叫你好好休养嘛？” 我发现该将士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想来是在刚刚的战役中受了伤，那个将士面对杨业的问话，赶忙跪下回话。 “回元帅，我等劫后余生的将军还有被四少帅所救的士兵，都跪在帐外，恳求元帅开恩，饶四少帅之罪” 听完这位将士的答话，我和干娘都不由得扬了扬头，表示出这可是大众的呼声，看你还能不听的意思。 杨业有些震惊，立即出军帐查看，我们也一同出去，杨业刚出军帐，下边跪着的一百多人就齐声高喊。 “求元帅免四少帅死罪” 杨业望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感慨万千，这一幕同样震撼了我们其他人，干娘站在杨业身边，唏嘘着开口。 “看来你眼中的不肖子，非但没有动摇军心，反而还深得名望呢” “是啊，审判者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差点儿连累眼前的这些将士白白丧命，可他口中那个有罪之人却救了他们，一个人就是一个家庭，挽救了这么多家庭的人都要被处死的话，那差点儿害死他们的人，又当如何？” 面对这样一个大场面，我没忍住多了句嘴，小声嘟囔了些，不过也算好了杨业能听见。 “好了” 杨业伸出手对跪下的众兵将示意，然后走到四哥身边，对着四哥宣布判决结果。 “杨延朗罪不犯死，我今小惩大戒，鞭刑五十” 好一个杨业，，好一个鞭刑五十，别人是任人唯亲，他是任人唯狠，越是亲近的人，处罚起来就越狠。 第176章 鞭笞五十 众人听到判决结果都是一脸着急，刚刚那个受伤的将士正站在四哥身边，听到杨业的判决结果，立时开口为他求情。 “请元帅轻判” “我已经轻判了” 杨业立时冲着那个求情的将士回怼了一句，然后看着四哥问道。 “你服不服？” 四哥先是望了望为他跪下求情的众兵士，又看了看我们，随后开口答道。 “服” 四哥一个‘服’字，算是接受了这个处罚，他接受了，可有人不接受，先开口的就是三哥，三哥跟杨业开口道。 “四弟，爹，四弟从小身体就不好，这鞭子还是让我来挨吧” “不行” 意料之中，被杨业拒绝了，三哥一向最重感情，让我意外的是杨七郎，他竟然也提出替四哥受罚。 “爹，我平时老闯祸，您一定很想打我，您还是抽我吧，这样您还能解气” 正因为杨七郎平时最能闯祸，所以他是杨家最怕杨业，最怕被杨业打的一个人。 四哥见三哥和杨七郎都提出为他受罚，四哥感动之余也心有不忍，开口表示自己可以。 “不用了，我受的住的” 四哥此话一出，就被三哥吼了回去。 “不，你受不住，我身体硬，不怕打，爹，打我吧” 这时杨七郎又凑了上来，提出一个他自认为很好的主意。 “爹，我和三哥一人二十五鞭” “算上我”一直静默的六哥也再次开口。 杨业随即握住了杨七郎的脖子，那架势简直就像是要把杨七郎的脖子掰断似的。 “这么想挨鞭子嘛？待会儿我一个个抽” 什么叫前赴后继，在我看来，说得就是杨家兄弟几个，大哥不在，二哥就是众兄弟之首，只见二哥上前一步，也朝着杨业喊了一声‘爹’。 “你也想挨鞭子嘛？” 杨业一听，以为他也是来替四哥受罚的，直接用话堵住了他的嘴。 二哥看了四哥一眼，随后说明了自己的用来意。 “不是爹，让我打吧” 二哥这另辟蹊径的主意用的不错，只是这把戏可瞒不过他们英明神武的父亲大人。 “不行” 意料之中，杨业再一次拒绝了二哥的提议，将二哥也推了回去，而后转身对行刑的士兵放出了狠话。 “谁敢徇私，重新再罚” 就这样，四哥生生受了五十鞭，看着四哥痛的大汗淋漓的样子，就知道四哥有多疼，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尤其是干娘，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干娘的嘴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了，其他几个兄弟何尝不是一脸的心疼，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四哥受罚，却无能为力，这对我们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待五十鞭结束，我们都赶忙上去查看四哥的情况，唯有杨业在原地插着腰，不为所动，行刑的士兵走过去朝杨业复命。 “报告元帅，行刑完毕” 干娘望着虚弱的四哥，心疼不已。 “四郎，你怎么样了？” 四哥纵然很痛，但还是撑着一口气，安慰干娘。 “娘，我没事” 第177章 牵出哮喘 我们七手八脚地将四哥抬回了四哥自己的营帐，又赶忙请来了军医，军医用了些药，四哥睡着了，我也略懂一些药理，所以一直守在四哥身边，随时查看四哥的身体情况。 我轻轻给四哥掖了掖被子，生怕把四哥吵醒，可四哥还是醒了，却是被咳醒的。 三哥、六哥和杨七郎也在四哥的营帐里，二哥去巡视军营了，那是他的职责，我请五哥帮我一个忙，所以五哥也不在。 三哥他们正坐在营帐的台阶上，听到四哥的咳嗽声赶忙起身回头，齐齐地聚在四哥的床前，一口一个‘四哥’、‘四哥’地喊着。 “四哥，你怎么样？” 见四哥咳个不停，我立刻倒了一碗水给四哥。 “四哥，喝点儿水吧，慢点儿” 我一边给四哥喂水，一边轻拍着四哥的背，希望能给四哥减轻点儿痛苦，可四哥还是咳个不停，杨七郎看见四哥这般，在一旁忿忿不平。 “四哥的哮喘病这么多年都没发作过，都是爹” 四哥哮喘又犯了，这我之前倒是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四哥只是之前因为受伤，生过几场大病，没想到哮喘也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这下好了，正如杨七郎所言，四哥这哮喘怕是因为这鞭刑而又被牵出来了。 “爹也太狠心了，还说是小惩，一开口就是五十鞭，钢筋铁骨也受不了啊” 三哥也在一旁附和，为四哥抱屈。 听着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对杨业的控诉，我叹了口气，对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四哥开口道。 “四哥，不是我说你，有些时候，你得学会服软，这一点你得跟杨七郎学习，他可是一直都是，犯错不断，认错飞快，从来不跟杨元帅对着来” 四哥又咳了几声，听到我的话，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对我说道。 “你还说我，你忘了自己在爹面前义正言辞，慷慨激昂控诉他的那些话了？那个时候，怎么不见你有一丝服软的样子？” 想到自己骂杨业的那些话，事情结束了，我才有些后怕，但我声明，只是后怕，可不是后悔，当时那个局面，我实在是忍不住，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真的，漪云当面顶撞爹的时候，我看见爹的脸色阴沉地很，我当时就为漪云捏了把汗” “可不是，能把爹气的说不出话来，除了娘，你是第二个，你像男人多过像女儿家，佩服佩服啊” 三哥和杨七郎一人一句，说不清楚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但按我的理解来看，起码是服我。 三哥见我没搭理杨七郎，以为我是因为他说的那句‘像男人多过像女儿家’而生气，赶忙出言反对杨七郎。 “才不是呢，要我看，漪云比我们都坚强，都有勇气，你敢在爹面前这么理直气壮，据理力争地给四哥辩解嘛？爹哼一声你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杨七郎有些戚戚然，撇了撇嘴继续道。 “我还没说完嘛，漪云，平时我很讨厌你，但我今天不讨厌你，你今天把爹气的红头涨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才痛快呢？” 第178章 药到痛除 杨七郎这话说的，一看就是小孩子心性，我嘴角一弯，无奈地回了他一句。 “受罪的又不是你，你当然痛快了” 四哥听着我和杨七郎的对话，也被气笑了，强忍着咳嗽开口。 “我今天，今天虽然挨了打，可是我也觉得很痛快” “四哥果然是个怪人，还喜欢挨打？” 杨七郎嘴快，真的是想什么说什么，但是四哥一点儿都没生气，反倒是认下了杨七郎对他的这个评价。 “我本来就是个怪人，我不仅喜欢挨打，我还喜欢你们坚定地跟我站在一起，相信我，维护我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很高兴” 此时六哥开口伸出拳头在众人面前，然后说道。 “那我们就说好了，以后我们兄弟七人一定要同心协力，相互扶持，一起为大宋建功立业，为杨家增光” 三哥、四哥和杨七郎听完六哥的话也纷纷伸出了自己的拳头，他们拳心相对，进而握在了一起，大有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架势。 我还没看够这兄弟情深的戏码，就看见五哥走进了帐篷，点头跟我示意了一下，我立刻心领神会. 我知道，是我请五哥帮的忙五哥已经做到了。 我故作神秘地跟四哥卖了个关子。 “四哥，你现在是不是很痛啊？” “这不是废话嘛，你被抽上五十鞭子试试？” 但凡我手边有针和线，我都一定会把杨七郎的嘴巴给缝起来。 “闭嘴，别逼我揍你” 我恶狠狠的威胁道。 “我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不算什么” 四哥忍着疼痛，装出轻松的样子。 “四哥，我有办法能让你减轻疼痛，想不想试试？” “什么办法？” “我有一剂灵丹妙药，保你药到痛除” “有药你不早点儿拿出来？还在这儿故弄玄虚，存心让四哥不好过是不是？” 听着杨七郎这欠揍的话，还没等我搭理他，三哥就先出口帮我呵斥了他一句，当然，我没忍住也补了一句。 “七弟，不许这么跟漪云说话” “杨七郎，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先让你不好过” 杨七郎噤了声，被杨七郎再三打断，我都有点儿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那个，我要说什么来着？” ‘扑哧~’，笑声是从杨七郎嘴里传出来的，不过，这一次，我都懒得再跟他费口舌了，我要再搭理他，就更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四哥，我保证，这药的效果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喜出望外、甚至痛哭流涕” 我一脸兴奋地在跟四哥夸赞这药的效用，但凡我的忍耐力差一点儿，我都怕我忍不住揭晓谜底。 “有那么夸张嘛？搞得跟你有仙丹似的” 杨七郎对我这‘药’，嗤之以鼻，觉得我是言过其实。 “是啊，漪云，你说的，我都想吃了” 三哥憨憨地提了这么一句，我轻笑了一声，随后回道。 “三哥，这药的效果可是因人而异，于四哥是蜜糖，于你怕是白开水，对四哥效果显着，对你可就没什么用了” 第179章 灵丹妙‘药\’ “到底是什么药啊，让你说的这么神秘？” “是啊漪云，快别卖关子了，让三哥见识见识” 我这一番操作，不仅吊足了四哥的胃口，把三哥和六哥的胃口也吊了个十成十。 “等着，我去拿药” 我狡黠一笑，走出了营帐，果不其然，五哥已经带着语嫣姐在帐外不远处等着了，我走到语嫣姐身边，对她说。 “走吧，语嫣姐，我带你给四哥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刚准备拉着语嫣姐走，却发现语嫣姐脚步不动，我疑惑地转头，就看见语嫣姐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漪云，我有点紧张” 我不由得奇怪，反问道。 “紧张什么，你是去见四哥，又不是见他爹娘？” 面对我顺带的揶揄，语嫣姐解释道。 “哎呀，我这一路上光顾着赶路了，皮肤都差了好多，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你四哥啊？” 原来是担心自己没有以前漂亮啊，女为悦己者容嘛，可以理解，不过，我是没有看出来她皮肤有何不同。 “哪有啊，语嫣姐你的皮肤明明很水润嘛，再说了，就我四哥现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动都不能动，他哪能观察得那么仔细？” “对，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这下轮到语嫣姐拉着我往营帐里面走了。 我之前已经请五哥将四哥被罚的事情告诉语嫣姐了，所以语嫣姐是知道四哥现在的情况的，一听到我说四哥躺在床上不能动，脸色苍白，语嫣姐哪还顾得了皮肤的事情，一门心思地想赶紧进去查看四哥的情况。 临近营帐，我拉住了语嫣姐，在营帐高声大喊。 “药来了” 喊完以后就走进了营帐，看到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盯着我空空如也的手时，我眉眼一弯，粲然一笑，随即撩开了营帐的帐帘。 “语嫣姐，进来吧” 语嫣姐进入营帐的一瞬间，眼前的几个人都定住了，尤其是四哥，脸上的表情跟我之前料想的一般无二，大吃一惊、喜出望外，就是痛哭流涕还差点儿意思。 我倒是有心情有时间观察大家的表情，可语嫣姐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自从进了营帐，语嫣姐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四哥，当然四哥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语嫣姐。 两个人久别重逢，也顾不得其他人在场，眼中只装得下彼此，四哥作势就要起身，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立时痛得冷吸一口气。 语嫣姐见状赶忙走到四哥床边，近距离看到四哥苍白的脸色，听到四哥有气无力，还伴随着不间断的咳嗽的声音，语嫣姐心疼地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四哥明明痛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可脸上的笑意却止都止不住，四哥大喜过望之后，先是向我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就一直盯着语嫣姐的脸舍不得离开了。 我懂，四哥现在，肯定是痛并快乐着—— 我知道四哥和语嫣姐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还是把时间单独留给他们两个吧。 第180章 近身照顾 我扭头准备离开，却突然意识到，这里除了我，还有三个锃亮的大灯泡晃着呢。 男生要是八卦起来，那还真就没女生什么事儿了。 只见三哥他们齐刷刷三个头，四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四哥和语嫣姐，那架势，就差把他们身上盯出个洞来了。 我无奈地一人拍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人家两个人小别胜新婚的，你们杵在这里干嘛？赶紧走吧” 三个人面面相觑，也知自己刚刚的行为很是不妥，三个人麻溜地出了帐篷。 我无语地摇了摇头，也出了营帐，想着既然四哥和语嫣姐也见了面了，我也算是又完成了一项任务，接下来我得赶紧去办自己的事了。 我刚走了没两步，三哥他们忽地不知从哪儿又窜了出来，三个人并排站在我面前，我立时警觉了起来，直觉告诉我，他们找我，铁定有事儿。 不过，无论他们有什么事儿，我都有把握应对，我要是连他们三个都搞定不了，那我还怎么弄倒潘仁美，怎么敢在三方斡旋，从而为杨家寻求一丝生机。 想到这里，我将胳膊交替挽在了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杨七郎用手肘捅了三哥一下，三哥又用手肘捅了六哥一下，六哥又用手肘回捅了三哥一下。 看着这三个人的迷之操作，我眼皮一挑，仍旧没有开口，就准备静静地看他们的表演。 终究，还是最为老实的三哥承担下了所有，三哥斟酌着开口问我。 “漪云啊，三哥想问你，潘语嫣就是你说的灵丹妙‘药’？” 三哥这问题问的我还有些感慨，我这在心里建设那么久，以为他们仨是要跟我说什么重大消息，弄了半天就是来找我确认，语嫣姐是不是我口中的‘灵丹妙药’？ 哎，想听点儿爆炸性的消息怎么就那么难呢？哪怕是杨业要把我赶出天波府的消息都行啊。 “不然呢？这效果还不明显吗？” 我用反问代替回答，给了三哥他们确定的答案。 “漪云，你怎么把潘姑娘也带过来了？” 对于六哥的询问，我如实回答道。 “当然是为了四哥了，我就是想着，要是四哥能见到语嫣姐，一定会很开心的，哪曾想四哥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这样也好，语嫣姐是女儿家，心细，有语嫣姐照顾四哥，更好一点儿，不过，语嫣姐毕竟还未过门，名义上现在还是柴不凡的未婚妻，所以为了语嫣姐名声着想，她近身照顾四哥的事情，你们可得保密，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你放心，我们一定保密” 六哥立即开口保证，还肯定了我的做法。 “还是漪云聪明，这对四哥来说，确实是比任何汤药都管用” 三哥听到六哥的评价也点了点头，杨七郎争着开口说道。 “害，我还以为是苦的要死的汤药呢？我当时还想，怎么才能给四哥弄颗糖，解解苦” “你当四弟是你啊，吃药还得吃颗糖？” 第181章 我是七哥 三哥笑着回怼杨七郎说道，杨七郎更是开心，兴奋地说着。 “所以说嘛，谁说良药一定苦口啊？我看四哥现在，怕是已经甜到心里了” 杨七郎这句话倒是说的，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笑。 四哥的性命已然无虞了，我担心智光大师很快就会离开，如果智光大师走了，那我重生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解答了，所以我必须在智光大师离开之前找到他。 想到这里，我就找了个借口，跟三哥他们告了别。 “三位哥哥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得去找干娘一趟，把我和语嫣姐私自来军营的事情，跟干娘说一声，不然就太没规矩了” “好，你去吧，军营里到处都是兵器，你小心些” “是啊，我刚刚看到，娘正和智光大师在一起呢，你去了也得等一会儿” 三哥提醒我注意安全，倒是六哥的提醒给了我方向，这下好了，我就不用满军营去找智光大师了。 “多谢三哥、六哥” 我向三哥和六哥道了谢，然后从帐篷另一边转了过去方便离开，结果就听到三哥埋怨杨七郎的声音，我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你身为七哥，怎么也不知道嘱咐漪云这个妹妹几句呢？” “你们没听到嘛？她感谢的是三哥、六哥，又没感谢我，她又不认我这个哥哥，轮得到我嘱咐嘛？” 杨七郎话里话外都是控诉，我听出来了，三哥和六哥自然也听出来了，只见六哥和三哥对视一眼，开口道。 “老七，你仔细想一下，漪云说她要离开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她能怎么说，她不就是说，没事儿的话她就先走嘛，走就走呗，谁稀罕她在呀？” 这下，三哥和六哥都笑了起来，别说他们了，我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杨七郎这话中的酸味，这下轮到三哥开口了，三哥提醒道。 “漪云她明明说的是，‘三位哥哥，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现在懂我意思了嘛？” 杨七郎这才反应了过来，立时睁大了眼睛，喃喃道。 “三位哥哥？” 杨七郎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依次指着三哥、六哥和自己，一对一的核对道，最后竟还抱着三哥和六哥的肩膀跳了起来。 “三哥、六哥、七哥” “三哥，六哥，我是七哥欸，我是七哥，我不是杨七郎了，我是七哥——” 什么叫他不是杨七郎了，他是七哥，是我不叫他杨七郎了，叫他七哥，连话都说不清楚，我为有这样的七哥而感到一言难尽。 三哥和六哥看着七哥这异常兴奋的神情满是无奈，毕竟这人前一秒还一脸嫌弃，后一秒一脸兴奋，状态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 “行啦，你至于这么激动嘛？漪云是认你当哥哥了，又不是认你当爹，干嘛这么夸张啊？” 三哥这话一出，我立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三哥这么老实的人，居然也会趁我不在，在口头上占我便宜，不过，看在他并无恶意的份儿上就原谅他了。 第182章 闲云野鹤 三哥刚说完，六哥也跟着来了一句。 “就是，也不怪人家漪云之前不叫你哥，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儿当哥的样子，漪云的年纪比你小，可人家比你稳重多了” “她认我这个哥哥了，六哥，她真的认我这个哥哥了” 七哥还是那副独自欢呼的样子，显然是一点儿都没将六哥的话听在耳朵里，反倒是我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尽听耳中。 不就承认了他哥哥这个身份嘛，至于这么激动嘛，干嘛搞得跟期待了很久的样子，不过，七哥这个样子倒是比他跟我吵嘴的时候，可爱多了。 我承认，从杨七郎宣读圣旨，以及他自告奋勇心甘情愿为四哥挨罚的时候，我就决定，认他这个哥哥了。 作为造成七哥这副模样的‘始作俑者’，我心中很是感慨，还有些无奈和心酸，我不由得反思了一下，想着之前对七哥的态度确实不好，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儿上，以后就不跟他吵嘴了。 三哥和六哥对杨七郎这副模样简直是没眼看，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抚了抚额，最后决定——溜，然后他们两个人就丢下七哥跑掉了。 我失笑一声，心里默默对七哥说了一句，好自为之，然后继续去找智光大师了。 因着四哥的事情，我在杨家军营里也算是露了脸，我向巡视的兵士询问干娘的所在时，立刻就有人将位置告诉了我。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干娘还在跟智光大师说话，我只得在一边先等着，等我倒是不怕，只要智光大师没有离开，我的疑惑就有解答的机会。 “大师，何不留下来多住几日呢？” 干娘开口挽留智光大师，但是被智光大师拒绝了。 “老衲本属闲云野鹤，来去不留痕” 智光大师这话说得格外倒一点儿没夸张，五哥也说过，他师父行踪不定，我想，要不是因为四哥，我怕是没有这么快能见到他呢。 “大师这么说，我也不好强留，只是大师这次来为了我们杨家来去匆匆的，我们却没有什么可报答，实在过意不去啊” 想到智光大师对四哥的帮助，可谓是救命之恩，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也难怪干娘这般说了。 智光大师听到干娘这番话，这才转身面对干娘，随后缓缓出言。 “这是老衲和杨家的缘分，夫人不必介怀” “四郎今番能逃过一劫，都是托得大师” “就是我不来，元帅看在四郎贤侄战功的份儿上，也不会置他于死地” 智光大师知道，干娘将相救四哥的功劳都算在了他的头上，他却说，杨业没有斩四哥的打算，干娘听到智光大师这句话后，脸上难言失望，随即转向一边，只说了两个字。 “是吗？” 干娘这话听起来是在问智光大师，实际上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我知道，干娘此时的心情肯定很复杂，自己的丈夫要杀自己的儿子，她作为妻子，作为母亲夹在中间何等为难，何等痛苦？ 第183章 天命所归 智光大师何等智慧，怎不知干娘心中所想，只听他随即开口劝慰干娘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看来夫人你是误会元帅了” 见干娘不为所动，智光大师再一次开口。 “事情已了，夫人不必太难过了，但是有件事，老衲却不得不提醒夫人，杨家今生乃是在万千艰险之中，方能求得的一丝转机，只是万事万物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杨家结局如何，仍旧不在命数之中” 智光大师此话一出，我心下立时‘咯噔’一声，大喜不已，果然，智光大师是知晓重生之事的。 我知智光大师何以如此说，可干娘就有些疑惑了，她不解地问道。 “大师可否明示？” “天机不可泄露，总之望夫人切不可掉以轻心就是，千里送君，终须一别，夫人请回吧” “大师” 智光大师说完以后，就转身离去了，干娘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却也无济于事，这次，智光大师没有回头，反倒是缓缓念了两句诗： ‘风吹不动天边月，雪压难摧涧底松’ 我默默把这两句诗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头去问五哥这句诗的意思。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文学造诣不够，简单的来说，就是没有太多文化。 自从母亲离开以后，我就辗转到了辽邦探子营，那里是教人杀人的地狱，可不是教人读书的天堂，在那里学会杀人、能够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才是最紧要的。 只是后来为了能更方便的传递消息，辽邦的人这才教我们识了些字，包括契丹文和汉文。 幸运的是，六岁前，母亲给我打下了一个好的基础，所以在探子营的时候，我的中文学的是最好的，但也仅止于此。 毕竟就传递消息而言，能看懂字就行了，至于学习诗词，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干娘送走智光大师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帐篷，我随即循着智光大师离去的方向追去，没追多久，我就发现，智光大师在前路的一处空地上等我。 我快步上前，在智光大师面前停下，双手合十，先向智光大师行了个礼，智光大师开口道。 “老衲已在此等你多时了” 听到智光大师如此说，我便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智光大师，您既早知道我会来，那可知我心中困惑？” “你想知道为何会有重生这般离奇之事，还想知道，为何独独是你自己重生，老衲所言的这两点，可是你心中不解之处？” “大师所言正如我心中所想，那大师可否为我解惑？” 我心中忐忑不已，因为我不确定，我将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杨家英魂不散，冤屈上达天听，诸天神佛心存慈悲之心，不忍忠骨落此下场，才为杨家求得一线生机罢了，至于为何是你？重生之人本就是天命所归，或许与你的身份有关吧” 智光大师提及我的身份，我有过一刹那的不解，然后就想通了，或许是因为我上一世跟辽邦、杨家、潘家这三方都有牵扯，所以才选中我的吧。 第184章 幸与不幸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我来不及感慨自己的际遇，直接向智光大师跪了下来，请求道。 “大师，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改变杨家这一世的命运，让杨家不再重蹈覆辙，漪云求大师指点迷津，救救杨家满门” 智光大师将我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 “惑，老衲可以解，但命，不由老衲定，杨家今生结局如何，终究还是取决于你自己，老衲只能告诉你，前世因，今世果，前生孽，今生债，前尘情，今朝缘，终究还是那句话，‘风吹不动天边月，雪压难摧涧底松’，阿弥陀佛，话已至此，老衲告辞” 我以为那两句话是智光大师跟干娘说的，没曾想是跟我说的，望着智光大师离去的身影，我再次陷入了纠结。 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得到了答案，或许正如智光大师所言，惑可以解，毕竟那是已知的结果，但命没有办法定，因为那是未知的过程。 我在回军营的这一路上都在反复思考智光大师的话中之意，企图从中再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但是收效甚微。 想到智光大师的那两句诗，我没有回自己营帐，而是直接奔着五哥的营帐而去。 我太迫切地想要知道智光大师那两句诗的意思了，就没等五哥出来，就直接进去了，可当我进到五哥营帐中后，立马就对自己这种冲动鲁莽的行为后悔到了骨子里。 五哥对我的到来，惊讶程度不亚于我，甚至比我更甚，不等五哥开口，我立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钻出了营帐，余光还看见五哥因为惊讶而呆滞在手中，还未拧干的毛巾。 为什么五哥偏偏在这个时候擦身子啊？还好巧不巧地被我看到了，我倒是不怕长针眼，但五哥脸皮薄，他要是因为这个不给我解释那两句诗的意思怎么办？ 我的思绪全都被五哥吸引过去了，全然忘了杨家不止五哥知道那两句诗的意思，只顾一个劲儿地后悔。 想到刚刚那一幕，我糗得只想离开，可心里又着实想知道智光大师留下的那两句诗的意思，结果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进退两难，很是纠结。 在我纠结的这段时间，五哥收拾完了自己，站在了我面前，用一贯平缓温柔的语气询问道。 “咳，漪云，你，你找我有事嘛？” 等我再一次听到五哥的声音以后，我感觉到自己的心都是一颤，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呼吸都需要刻意维持，像是已经不能自主呼吸了。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我磕磕巴巴的话已然暴露了我此时的紧张和难为情。 “我，不是，五哥，我有问题，过来想，请教你一下” 我知道我的舌头跟打结了没区别，但我还是咬着牙坚持，我在心里暗暗起誓，只要一知道那两句诗的意思，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立马撤离，回一下头都算我输。 “什么问题？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第185章 谁无难处 “是这样，我，我今天听到，那个，智光大师走之前，对干娘说了两句诗，我不，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想问问你” 我第一次觉得，说话是这么费劲的一件事情，好不容易坑坑巴巴地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心里才定了几分。 “哪两句诗？” “风吹不动天边月，雪压难摧涧底松” 我如实答道，心里还庆幸了几下，还好这诗念的顺口，不然岂不是显得我跟没记牢似的。 五哥听完以后，面色一喜，开口表示自己刚好知道意思，当即就跟我解释了起来。 “这首诗的上半句‘风吹不动天边月’是说，大风一起，尘土飞扬，草木低头，天空也霎时云飞雾散，只有那天上的明月，任凭风吹，岿然不动，悠然高悬的景象” “这首诗的下半句‘雪压难摧涧底松’说的是，大雪一降，周围的树木不堪重负，或是枝折，或是树倒，唯有平日历经风霜的“涧底松”昂然挺拔，对雪毫不畏惧，依然保持着鲜亮的绿色，发出松籁之音的景象” “其实这两句诗，是以月和松为喻，告诉我们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信念都要毫不动摇，遇到任何困难，意志都要坚定不移，这是非常重要的” 听完四哥的解释，再联想到智光大师之前所言，我顿时明白了其中深意，总的来说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其他的，就由老天思考去吧。 “原来智光大师是这个意思，我明白了，谢谢你，五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了诗句的意思，明白了大师的苦心，我的心瞬间被希望填满，也顾不上尴尬，自然嘴皮子也溜了起来，我朝五哥道了谢，就准备回自己的营帐。 路过干娘的营帐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还没将私自来军营，还带着语嫣姐的事情给干娘一个交代呢，我思索了一下，最后决定先去跟干娘把情况说一下，再回营帐。 等我到干娘营帐外的时候，刚好瞅见杨业掀开帐帘进去了，一想到杨业之前那冷心冷面，不近人情的行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见他来找干娘，我便准备打道回府，毕竟我现在着实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脸了，我都转过身走了好几步了，想着干娘现在肯定在生杨业的气，怕是不会给他好脸色。 想到这一层，我突然恶趣味上头，莫名想要看杨业被干娘痛骂一顿的场景，我立时熄了打道回府的心思，蹑手蹑脚地靠近干娘的帐篷，透过帐篷的一处缝隙，观察里面的情况。 只见干娘正坐在桌旁，不知在想些什么，杨业进去以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夫人，夫人还在生我的气啊？” 干娘瞅见杨业进去，立即侧了侧身子，将脸别到了一边，连个眼神都没给杨业，回杨业的话里也是暗含讽刺。 “元帅执法不阿，公正严明，谁不敬佩啊” 杨业听完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叉腰接着说道。 第186章 杨业吃瘪 “你我夫妻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难处” 干娘还是没有转头看他，反倒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心酸的话。 “我知道你的难处，但你却不知道当你妻儿的难处” 干娘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杨业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实，我今天是没有斩杀四郎的意图的” 杨业这话一出，干娘的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她转过身，立即站了起来，声音瞬间扬高了好几分，字字句句都是对杨业所作所为的控诉。 “你敢嘛，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是真的斩了他，谁肯服你？可是那五十鞭子，也足以让四郎半死不活了，也足见你是个目无亲情，忘恩负义的人” 我不否认，我赞同干娘的说法，如今事情有了结果，该打也打了，该罚也罚了，该吃的苦也吃了，该受的罪也受了，现在他才干巴巴地跑过来说什么，没有斩杀四哥的意图。 骗鬼呢？谁信啊？早干嘛去了？真够逗的。 “你……” 杨业一时语塞，拿起干娘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将手中的茶杯捧到干娘面前，叹了口气后继而说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干娘听罢转身冷哼一声，直接忽略杨业这勉强算是倒茶赔罪的行为，反问道。 “不是嘛？这么多年来，可曾和孩子们好好谈过一次话？你可曾重视过我们夫妻之情？” “你这么说，可是冤枉我了” 杨业听到干娘的质问，将茶杯缩了回去，心中竟还觉得冤枉。 “夫人” 干娘一看杨业到现在还不思悔改，更是不想搭理他了，杨业试图拉住干娘，却被干娘躲开了。 不仅如此，干娘还搬出了杨业经常挂在嘴上的那套军营规矩的说辞，更是怼的杨业哑口无言。 “杨元帅，军营里面三令五申，男女授受不亲，希望你以身作则，以礼相守，免得拉人话柄，请回吧” 见干娘态度坚决，杨业只能将茶杯又放回原处，还想要对干娘说些什么，刚喊了干娘一声，就被干娘堵回去了。 “夫人” “请回——” 看到杨业在干娘这里吃瘪，我的心里直呼痛快，干娘有一句话说得对，当杨业的妻儿何止是难，简直太难了。 见杨业要出来，我立马躲到了一边，直到确定他走远了，我才又一次出现在干娘的营帐前。 “干娘，我是漪云，我可以进去嘛？” “是漪云啊，进来吧” 得到干娘的允许，我撩开帐帘走了进去，我看见干娘一直站在桌前，眉头紧皱，甚是疲累。 我知道，干娘现在被智光大师的话和杨业与四哥的心结弄得心绪杂乱，忧思不宁，很是伤神。 干娘看见我，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我走到干娘身边，立即开口请罪。 “干娘，我是来向你赔罪的” “赔罪？”干娘有些不解。 “干娘，我违抗了您的命令，私自离开天波府跑到军营，请您责罚” 干娘听后反倒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温柔地对我说。 第187章 宽慰干娘 “要是这样，我就更没有理由责罚你了，要不是你，四郎怎么会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又怎么能保住性命？你不仅无过，干娘还得感谢你为四郎做的一切呢？” “四哥这次能逢凶化吉，多亏智光大师帮忙，力挽狂澜，改变了元帅的心意，漪云不敢居功” 可不是我装腔作势，我确实没觉得自己帮到四哥多大的忙，毕竟我都那么骂杨业了，可他还是不为所动，还是要斩杀四哥，这压根就没有把我的话听到耳朵里，既如此，又怎么能说是我的功劳。 “智光大师自然居功至伟，可你为四郎奋不顾身的行为，干娘也看在眼里，干娘由衷感激你，不过你得答应干娘，以后可不能这般莽撞了，四郎受伤我心疼，可你受伤难道我就不心疼了吗？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伤了谁，我都会难过自责，知道吗？” 干娘这番情深意切的话，让我很是动容，眼睛也有些泛酸，我轻然一笑，随即回道。 “嗯，干娘，我答应你” “对了干娘，我刚刚进来时看到您面有倦色，可是因为智光大师临行所言而伤神？” “你听到了？” 面对干娘的询问，我即刻给出了解释。 “我本来是去找您的，见您在跟大师讲话，就没有出现，您是担心智光大师所说的‘杨家未来会险阻重重’，对吗？” “是啊，杨家虽负盛名，但战场凶险，敌人狡猾，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我真怕有个万一，那杨家——” 干娘所言不差，杨家如今面临的确实是这样的一种境况，只是我也无法将自己的想法全数告知于她，只能尽量宽慰她一些。 “干娘放心，我们杨家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只要我们行得端，坐得正，老天有眼，定不会让忠臣蒙冤，奸臣当道的” “漪云，谢谢你的安慰，我心情好多了” “干娘莫要再伤神了，忧思过重对身体不好，干娘可要保重身体” 我是眼瞧着干娘因为长途跋涉，奔波劳累再加上思虑太重，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所以忍不住关切道。 干娘随即握住了我的双手，眼中含笑，话语里还有些惋惜。 “漪云，我一连生了七个，都是儿子，好不容易有你这个女儿，你贴心孝顺，重情重义，聪慧可人，长的又这么标致，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可惜呀，你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要是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贴心孝顺、重情重义、聪慧可人，长的标致，这些美好的词儿都是干娘用来形容我的，我一想到我在干娘眼中是这么好，我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干娘，我孤身一人，除了天波府又能去哪儿啊？只要您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陪在您身边侍奉您，绝不嫁人” 我这话绝对地出自真心，除了五哥，我此生不会再喜欢任何人，可我又不能阻了五哥的修行，所以注定与五哥无缘，那么留在天波府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第188章 禀明实情 干娘听到我这般言语，全当我在说笑，压根没当真。 “那我可怎么受的起，怎么能因为我，耽误你一生的幸福呢？哎，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做我的儿媳妇，这样你不就能一直陪着我了嘛？可惜呀，你跟四郎两个人关系明明那么好，却偏偏对彼此无意” 我听着干娘的话里尽是惋惜，不由得失笑，然后开口跟干娘禀明立场。 “干娘，我跟四哥，是知己之情，兄妹之谊，最重要的一点，四哥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干娘听到我这么说，眼睛瞬间清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 “噢？对，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为四郎申辩的时候，提到过四郎在京城里，中意一个叫潘小雨的女孩子，这个潘小雨，我好像听四郎他爹提到过，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你还知道什么，快跟我说说” 干娘这急不可耐，两眼放光的样子，果然印证了那句话，天底下就没有不操心子女婚事的爹娘。 其实我今天本来就是来跟干娘坦白四哥和语嫣姐的事情的，我是这么想的，趁干娘还在生杨业的气，先将实情禀明干娘，给干娘打一个预防针，这样等回到京城，圣旨下来以后，干娘也不至于太过吃惊。 更重要的是，一定程度上，我们还得指着干娘说服杨业同意这门亲事呢，不然我怕以杨业的性格，指不定会直接跑到皇上面前，请皇上退掉这门亲事，那到时候大家都白忙活。 至于杨业，我管他呢，就该惊惊他。 “干娘，其实我这次来，就是要跟您说四哥的事情的” 我将四哥和语嫣姐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说与了干娘，也提到了我们的计划，干娘听完以后这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在四哥身上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所以，潘小雨本名潘语嫣，是潘仁美的女儿” 干娘若有所思的说着，我担心她会介意语嫣姐的身份，赶忙替语嫣姐说话。 “干娘，语嫣姐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女孩儿，漪云跟她相交甚深，她跟她爹不一样，她值得四哥真心相待，您见了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许是我太担心干娘会因为语嫣姐的身份而反对，所以解释的有些着急，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干娘不仅没有反对，还提出想要跟语嫣姐见面。 “你这孩子，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没说我不喜欢她，正如你所说，她是她，她爹是她爹，更何况，四郎和你都喜欢的女孩子，一定不会差的，这样，等我们回了京城，约个时间，你把她带过来，让我先见见，我已经对这个女孩子很好奇了” 干娘的表情告诉我，她确实想要见一见语嫣姐，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跟干娘说，语嫣姐现在就在军营里的事情，尤其是，还是被我拐来的。 我斟酌着开口道。 “干娘，其实，不用等回京城了，您现在想见，也不是不可以” 第189章 过不去了 “嗯？” 干娘对我说得这句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面露不解。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咳，干娘，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这话好像不久之前就说过。 我刚说完，干娘就笑了，这下我脸上的表情就不是纠结了，而是莫名了。 “看来你没来得及跟我说的事情不少啊，那我听听，这次你又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 可不是不少嘛，智光大师的谈话一件，四哥和语嫣姐的感情一件，语嫣姐的身份一件，现在语嫣姐在军营的事情又是一件，我说我刚刚怎么觉得这句词儿这么熟悉。 我微微吐了吐舌头，冲着干娘嬉笑了一声，然后才开口说道。 “干娘，其实我不是一个人来边关找四哥的，我还顺便带了潘语嫣一起” “潘语嫣也来边关了？” 干娘的反应完全在我意料之中，毕竟拐带丞相的女儿，虽然算不上是死罪一条，但是要是让潘仁美知道了，借此生事，也是够让人头疼的。 “是，但是干娘你放心，我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不会给杨家带来麻烦的，我保证” 干娘见我信誓旦旦的，悬着的心也才放了下来，我见干娘情绪缓和，又凑到干娘身边，赔笑了一声说道。 “干娘，我这可是为了四哥，您不会骂我的对吧？” 干娘本来也没真生气，就是担心我这般行为太危险，如今见我这般乖乖认错的态度，心立时软了下来，嗔怪了我一句。 “你呀，人小鬼大” 我看到干娘的笑意更深了，心里也很是高兴，干娘随即又想到什么，又问了我一句。 “那潘姑娘现在在哪儿？” “语嫣姐现在在四哥房间里，照顾四哥呢”我如实回道。 “漪云，此事做的欠妥，虽然潘姑娘与四郎两情相悦，但她毕竟还未出阁，名义上又还是柴家未过门的媳妇，若是被别人知道，免不得议论，潘姑娘是女子，要是因为四郎而有损名誉，平白遭人非议，那就是我们杨家愧对她了” 果然，还是女子更懂得为女子着想，干娘所说与我所想不谋而合。 “干娘放心，我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几个哥哥，我已经嘱咐过他们保密了，不会损害到语嫣姐的名声的” 干娘听完我的回答，随即欣慰地点了点头，对我说道。 “漪云，真没想到，你考虑如此周全，还真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哎，你要是能成为我的儿媳妇，我就选你做我的接班人，把天波府的事情都交给你，这样我也就能卸下身上的担子，好好歇歇了” 这儿媳妇的事情，是过不去了嘛？ 我低下头，暗暗叹了口气，然后组织好了话抬头望着干娘说道。 “干娘，您还年轻，不用这么快考虑接班人的事情，再说了，不是还有大嫂替你分担府中的事务呢嘛，您就别想着我做您儿媳妇这事儿了行不？” 第190章 兜售儿子 我以为我都这般说了，干娘也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一定会将这件事按下不提的，但我低估了干娘对我的喜欢，也低估了她要将杨家交给我的决心。 “漪云，你要不再考虑考虑，除了老大和老四，我还有五个儿子呢，无论你看上哪一个，我都能给你做主” 干娘这话彻底吓到我了，她这是在向我兜售她的儿子吧？ 我生怕她是认真的，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 “干娘，您别吓我，您开玩笑的吧？” “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关乎到你一辈子的幸福，干娘怎么会开玩笑呢？” 眼见干娘神色很是认真，全然没有半分玩笑之意，这下，我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干娘，您也知道这是我的终身大事啊，我的幸福我想自己找啊—— 还没等我在心里多嚎两句，干娘就给出了选择。 “三郎怎么样？三郎这孩子最是懂得心疼人的” 干娘倒是了解自己孩子的脾性，但我更了解我自己的心意啊，我立马开口表示。 “干娘，我对三哥没有男女之情” 说完以后，心里还默默补了一句，三哥可是毛小英的。 干娘也没再多说，直接换了下一个。 “那六郎呢？六郎重情重义，为人稳重，与你很是相配呀” “六哥也不行，我只把六哥当哥哥” 当然不行了，六哥是柴郡主的。 我以为干娘怎么着也是先紧着年长的几个哥哥说，没曾想干娘是想起哪个问哪个，更离谱的是，七哥居然也在干娘为我挑的人里面。 “那七郎呢？” “更不行了” 我这次的反应更大了，但这也正说明了我此刻内心的激荡。 且不说七哥是楚楚的，就说我才刚认他这个七哥，我们俩别说男女之情了，就连兄妹之情也才刚刚开始培养啊。 干娘对我的反应表示疑惑，还问了我一个，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问题。 “为什么？我见你经常和七郎说笑玩闹啊？” 我简直是一脸的一言难尽，那哪是说笑玩闹？那是互掐互怼，互不顺眼，相看两相厌，当然，现在不至于了。 但我总不能当着干娘的面吐槽七哥吧，我想了一下，为今之计，只能实话实说了，我心里默默先跟楚楚道了个歉，然后对干娘说道。 “干娘，您不知道，其实楚楚喜欢七哥，七哥对楚楚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两个人还没有把那层窗户纸捅破罢了，我还帮着撮合了好几次呢，所以七哥您就别想了” 这下终于又轮到干娘惊讶了，只见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楚楚和七郎竟然——，这我倒没想到，不过也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生出情意倒也是正常，既如此，那七郎也就有了着落，我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我以为搬出楚楚和七哥的事情，干娘会被转移注意力，然后我就可以找个时机开溜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 “先不说他们了，五郎呢？” 第191章 亲娘吐槽 听到干娘给出五哥这个选项，我眼皮都不自觉的跳了一下，从我知道躲不开干娘这个话题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应对干娘的借口。 当然，也只想了五哥的，毕竟其他人的哪还需要想，那拒绝的理由张口就来，要是灵感来了，举一反三都不是问题。 正当我用一早准备好的借口应对干娘时，干娘反倒自己先开口了否决了。 “哎，五郎那个闷葫芦，每天不是练武功就是研究佛法，日子过得比我这个当娘的都寡淡，你要是跟他在一起，怕是跟在尼姑庵里清修没区别了，不行不行，你肯定不会喜欢五郎这般无趣的人” 我笑了笑，没有吭声，因为我不知道我是该肯定还是否定。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干娘确实了解五哥，这话说得也没毛病，但人的心意就是那么奇怪，在旁人眼中不那么般配的人，却偏偏成了你的心上人。 不过，五哥再无趣，也不会无趣过杨业吧，杨业都有干娘喜欢，我喜欢五哥也不奇怪啊—— 干娘自顾自地否决了五哥以后，终于说到了自己的最后一个儿子。 “那就只剩下二郎了，我知道，你们来边关刚见面，相处时间不够，但是感情这个东西，跟时间长短也没太大关系，你觉得呢？” 还别说，我正打算用‘认识时间太短’这个理由搪塞干娘呢，没曾想干娘先发制人，说什么感情跟时间长短没有关系，我总不好跟她争辩说，有关系，真的有关系。 一计不成，我再生一计，想着跟七哥一样，给他找个心上人，不就能彻底歇了干娘的心思了。 结果脑子搜索了一圈儿，得到的结论就是，二哥上一世在离开之前，别说娶亲，连个心上人都没有。 本来想凭着对二哥的了解，找个借口应该很容易，这时才反应过来，我对二哥算哪门子的了解。 我正绞尽脑汁地想理由呢，结果干娘见我不说话，觉得我既然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立即否认，那就是默认了，误以为我对二哥有意，随即一副恍然大悟、心领神会的表情，别有深意地对着我说了一句。 “干娘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吧，这件事啊，包在干娘身上” 我的思绪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干娘的话也没怎么听清，但是光看干娘的表情，我莫名就懂了她的意思。 “明白什么？不是，干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干娘，我是明白了，我明白你误解我意思了，我跟二哥刚见面，还不熟呢—— 这下好了，我还放心？我这下是彻底放不下心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冲着干娘大喊一声： 我看上的是你第五个儿子 但我也只是想想，误会这个东西一旦形成就不好解除了，所以我准备在干娘的误会还只是雏形的时候，就跟她解释清楚 “干娘，你听我说，我——” “娘，我是五郎，我给您送药来了” 是五哥的声音，五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他会不会听到我跟干娘的对话了？ 第192章 一针见血 五哥的声音生生将我准备解释的话梗在了嗓子里，我的注意力从五哥进门就一直在他身上，倒是五哥，从始至终没有看过我一眼，直直地走到桌子旁，将药放在了桌上，便跟干娘说起了话。 通过他和干娘的谈话，我这才知道，干娘今日因为四哥的事情，心情起伏太大，所以头有些疼，就让军医抓了些药。 五哥刚刚就是因为给四哥和干娘两个人熬药，出了一身的汗，不想仪容不整地给四哥和干娘送药，这才先在帐篷里简单地擦了擦身子，没想到会被我撞见。 干娘喝过药，我立刻给干娘倒了杯水让她漱口，干娘漱过口之后，我出营帐给干娘倒水，出门之际就听见干娘询问五哥。 “对了，五郎，你觉得让漪云做我们杨家的媳妇怎么样？” 干娘这话吓得我立时咳嗽了起来，这下好了，我都不用猜五哥到底听没听到了，干娘这么一问，比啥都来得干脆。 我真想直接出了营帐就不回去了，但是不行，我拿着盆，硬着头皮又走了进去。 “自然是好，不知娘心里中意我们谁？” 听到五哥这话，我放盆的手一顿，竟弄出些声响，我向干娘和五哥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才又将盆小心翼翼地放好，放好之后又站在了干娘身边。 这一次，我没有看五哥，一下都没有，因为我害怕，我特别怕从五哥口中听到，‘我和他二哥是怎么怎么合适，怎么怎么般配’这样的话。 我不怕五哥不喜欢我，也不怕不能和五哥在一起，我怕的是我喜欢的人却要撮合我和别人在一起，那个人还是他哥哥。 我现在的处境和楚楚当初面对的何其相似，这也算是好姐妹间的‘默契’吧，看来，这是老天给我的一个跟楚楚‘感同身受’的机会啊。 “你觉得二郎怎么样？二郎骁勇善战，有军功在身，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等着五哥的回答，说实话，以五哥的性情，怕是不会反对干娘的意思。 “二哥确实很优秀，也确实到了成家的年纪” 我本来还是存着一丝希望的，但是五哥的话让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只一瞬间，我的情绪就低落了下去。 “只是娘，漪云今年也才二十出头，可二哥都三十出头了，他们俩年纪相差太大，怕是不太合适吧” 听完五哥说的前半句，我其实已经对他后面的话不抱什么幻想了，就是静静地听着，甚至于产生了抵触心理，连带着反应都慢了一拍。 这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嘛？五哥是反对的，五哥没有赞成干娘的建议，五哥没有撮合我和其他人的意思。 等我反应过来，我都来不及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庆幸，欣喜，雀跃，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对，年龄，年龄可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五哥一针见血，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五哥说完以后，随即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接着说道。 第193章 为了自己 “不过，主要还是看漪云的意思” 我的意思？ 本着绝不给干娘留下任何一丝希望，我立即强调，极力跟二哥撇清关系。 “我没意思，我对二哥什么意思都没有” 不知为何，我觉得在我说出自己对二哥没有任何想法以后，五哥的脸上也添了几分喜色。 干娘虽不情愿，但也把年龄这个问题放在了心上，再加上我及时表达自己对二哥绝无非分之想的意思，干娘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打算，还忍不住叹了口气，埋怨道。 “得，我这七个儿子算是白生了，连个儿媳妇都给我留不下” 我知晓干娘这是说的玩笑话，但我也知道干娘是一番好意，与其说她是想让我一直陪着她，其实她更多的是为我未来的生活着想，想让我有个依靠。 毕竟若是真能嫁入杨家，成了杨家的媳妇，那才算是真正意义上有个家了。 情领不了，但心意是领的。 “干娘，我还小呢，不着急嫁人的，再说了，以女儿的身份也能一直陪着您啊，你放心，这辈子啊，我就赖着您了” 干娘可能也是接受了现实，也不再纠结儿媳妇还是女儿这件事儿了。 我和五哥又陪干娘说了会儿话，但因为干娘刚喝了药，有些犯困，为了不打扰干娘休息，我们就离开了。 刚出营帐，我就对五哥刚刚的‘仗义执言’表示衷心的感谢。 “五哥，刚刚，谢谢你呀” “谢我什么？” 五哥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但我心甘情愿地跟他解释。 “谢谢你帮我挡了干娘为我跟二哥牵线的念头啊，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干娘，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当然要谢谢你呀” 我以为五哥会跟以往一样，温柔地跟我说‘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无妨，一点儿小忙而已，不必挂在心上’之类的话，结果五哥这次的回答，让我觉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真因为这个，那你更不必谢我了，我这么做，也不单单是为了你” 我脑中立时产生疑问，不是为了我，那是为了谁？二哥嘛？ “那五哥是为了？” 我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五哥，等着他的回答，结果好一阵儿，我也没从五哥的嘴里听到任何的答案。 我不由得再次询问，这次还加上了自己的猜测。 “五哥是为了二哥嘛？” 五哥的眉色有些松动，有些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开口了，答案却不是我想要的。 “我刚刚给四哥送药的时候，四哥问我有没有看见你，想来是有事要找你，你过去看看吧” 这是什么答案？这是默认了，还是不想回答所以转移话题了？ “噢，好” 我呆呆地应了一声，五哥也没再多说什么，跟我道完别就离开了。 “那我先走了，你路上当心点儿，别再横冲直撞了” 我总觉得五哥最后的那句‘别再横冲直撞了’在暗示着什么，可我不敢说，我也不敢问呐—— 第194章 孤男寡女 我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去了四哥的帐篷，也真难为四哥，现在心上人在侧，居然还想得起我来，没有‘有了媳妇忘了妹’。 五哥的最后那句叮嘱还是起到一定作用的，起码我在进四哥营帐之前考虑到了他和语嫣姐孤男寡女的情况，故而先是在门口大喊了一声，以免再一次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四哥，我是漪云，我听五哥说你找我，我现在方便进去嘛？” “进来吧” 我刚问完，四哥的声音就传出来了，除了还是有些虚弱之外，倒是没听出来有其他不妥之处。 我进到营帐，发现只有四哥一个人，语嫣姐并没有如我想的一样在四哥身边，我一时有些纳闷。 “哎，四哥，语嫣姐呢？” “语嫣连日来着急赶路，本就跋涉奔波，如今还要精心照顾我，我让她去休息，她不肯，所以我就偷偷问军医要了些安神的药，找机会让她喝了，现在在二哥为你们两个准备的营帐里面休息呢” 给语嫣姐下药，这办法也亏得四哥想得出来，不过，对于四哥如此心疼语嫣姐的这种行为，我很是赞同。 爱情不就是这样嘛，永远把对方看得比自己重要。 “可不是嘛，这一路上，我算是见识到语嫣姐的魄力了，她简直是不要命地往军营赶，不然我们怎么会比三哥他们还要早到两步呢？” “语嫣刚刚把你们这一路上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找你过来是想听你细说一下，你进入军营以后的事情” 在这件事上，我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隐瞒四哥的，所以就一五一十地将从进了军营到找到军帐，再到躲起来观察帐内情形的过程如数告诉了四哥。 本来只是如实阐述，却刚好让我再一次记起，自己要向四哥求证的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我立时换上了一副严肃庄重还略带审视的眼神看着四哥，四哥被我瞬间转变的脸色弄得有些发懵，刚想开口，就被我先一步的询问打断了。 “四哥，你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如实告诉我，你到底跟那个女子有没有肌肤之亲？” 四哥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么一个问题，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转换过来，嘴就先一步行动了。 “当然没有了，我心里只有语嫣，怎会与其他女子接触？” 果然，真到了着急的时候，人的行为都是下意识的，根本不由大脑管控。 我自然是相信四哥的人品的，这也算是为语嫣姐提前考察一下有没有潜在情敌，我调皮地冲着四哥笑了一下，威胁说道。 “那就好，四哥，我先声明啊，虽然咱俩关系好，但你要是敢对不起语嫣姐，我就跟你断绝兄妹关系”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了妹妹” 想到杨业之前一直抓着四哥与那女子有肌肤之亲的事情不放，我还是忍不住出口劝诫四哥。 “不过四哥，你下次可莫要为了气杨元帅，承认与旁的女子有肌肤之亲之类的话了，这还好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帐外偷听，可万一语嫣姐也在呢？” 第195章 纵马奔驰 我一说到语嫣姐有可能会听到他说的那番话时，四哥神情立时紧张了许多，想来，他自己也意识到可能带来的后果了，我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要是语嫣姐听到你趁她不在就与其他女子交往过密，还有了肌肤之亲，那语嫣姐可是要伤心的，到时候，你怕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我那时不知道你们来，光顾着跟爹怄气了，所以才没做过多解释，如今想来也确实没有必要，折腾了这么一场，还是要受罚，早知道直接挨了那一百军杖，也省的大家为我这般受累” 四哥话里满含对家人的愧疚，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观，自然而然地开解道。 “四哥，我们是一家人，只要能救你，大家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要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了事，你也会拼了命不是嘛？再说了，也不能算是白折腾一场，毕竟五十鞭子总比一百军仗罚的轻些，要真挨了一百军仗，怕是连语嫣姐这灵丹妙药都不管用了，那就真得去天上找太上老君要仙丹吃了” 我这番安慰倒是起了作用，四哥明显神情愉悦了很多，只是我顺嘴多问的一句话，瞬间又将四哥的脸打回了原型。 “对了四哥，元帅他来看过你嘛？” 此话一出，我就后悔了，只见四哥苦笑一声，神情很是悲凉地说道。 “他怎么会来看我，他怕是巴不得我伤重不治而死，这样倒省的他费心给我安罪名了” 果然，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让四哥开心了些，这下又打回原形了。 为了转移四哥的注意力，我便让四哥将出征以来在军营里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四哥也知道我是在转移话题，但也配合我，说起了这段时间边关发生的一些事情。 打仗的我不感兴趣，但为了了解双方战局，我还是认真认真地听着，直到四哥提及，他和柴不凡救了一个骑马时受惊的女孩子，我的耳朵立时竖了起来。 尤其是知道这个女子就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索之后，我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缠着四哥，让他给我一五一十地将细节说清楚。 “四哥，快跟我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四哥见我这般求知若渴的样子，也觉得甚是罕见，随后就开始同我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天，四哥本来想去勘测地形，都已经出了军营了，结果脑中突然响起了我临行前不让他独自出营的嘱托，随即又返回去，去了柴不凡的营帐，一见柴不凡只是在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直接就拉着他一起出去了。 他们勘测了很多地方，两个人还针对性地一起讨论，各自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倒是有了不小的收获，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四哥他们担心是辽邦的探子，便躲在一旁的草丛中掩藏了起来，结果发现是一女子在野外纵马奔驰。 第196章 救命之恩 只是所经之处正好有一条蛇在盘旋，那女子没有发现，结果在马将要踩在蛇身上的时候，被蛇咬了，马立时痛的不受控制，那女子没有防备，不小心掉落马下，本以为她会落马受伤，没曾想那女子的脚还挂在马镫上，整个人就一直被拖着走，上不来又下不去的，随时有生命危险。 四哥说，他本来想去救人的，可不知为何，起身之际，脑中闪过我之前跟他说‘陌生女子’的事情，就多愣了一下神儿，只是事急从权，他还是想救人，结果就是在他愣神的时候，旁边的柴不凡就已经冲出去了。 四哥一见柴不凡出手，也就没有再轻举妄动，而是选择继续隐藏，看看后续情况，毕竟，这山野是军事重地，出现一纵马疾驰的女子很是可疑。 据四哥描述，只见柴不凡跳下山坡，挡在马前，抓住缰绳，纵身一跃，就骑在了马背上，随后身子向后一仰，向那个被拖着的姑娘伸出了手，那姑娘见状，立时将手递了上去，柴不凡使劲一拉，便将那女子拉回了马背，正好落在柴不凡的怀里。 那女子可能是之前摔下马时，费了太多精力，又受了些惊吓，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四哥还表示说，他看着那女子自从上了马，那眼睛就一直盯着柴不凡，直到精力不济，昏了过去。 之后，四哥和柴不凡将她带至一小溪边，让她靠在一棵树旁，柴不凡还给她用随身携带的水袋给她喂了些水。 四哥提到时，还吐槽了柴不凡两句，说他第一次看见柴不凡这般轻柔地对待一个女孩儿。 那女子喝了水后没多久就醒过来了，看见面前的两个人，一时有些防备，柴不凡见状出声安慰。 “姑娘莫怕，我二人都是军中的将士，刚刚救人心切，有冒犯姑娘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许是见柴不凡一是救了自己，二又这般有礼，那女子卸下了防备，起身跟柴不凡道谢，还冲着柴不凡行了个礼。 “岂敢，是小女子应当拜谢恩公救命之恩” 柴不凡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四哥提出质疑，说这山野是军事禁地，她一个女儿家怎么会擅自闯了进来？ 那女子解释说，她不知道这里是军事禁地，她是为了捕野兔才找到这里来的。 那女子还说，她爹已经战死沙场了，她娘又相思成病，天天喊着要吃肉，说她家实在是没有钱，才跑到这山上来，想要捕只野兔，给去给她娘吃。 柴不凡听完那女子的解释，有感而发。 “要不是战事频频，百姓的生活也不至于这么苦” 四哥念及战争，也暂时压下了对那名女子的怀疑，还附和了一句。 “是啊，江山如画，可观可赏，可尝可玩的太多了，何至于将时间都浪费在这无休止的战争当中” 听完他们两个人的感慨，那女子面露不解，出声询问。 “你们这些当兵的，难道不应该希望在战争的时候建功立业，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嘛？” 第197章 身份存疑 “名利如浮云，边关百姓因为战争每日过着提心吊胆，食不果腹的日子，我等食君之禄，自然要担君之忧，心中装着黎民百姓” 是啊，如果可以选择，我想谁都宁可泛舟湖上，细听猿鸣鸟叫，细赏清风明月—— 告别的时候，柴不凡还留给那姑娘一袋银子，让她留下给她娘娘买肉吃。 听到四哥这么解释了一通，我大概猜到了上一世明姬公主同四哥相遇的具体经过了。 我想，要不是因为我提前给四哥打了预防针，这历史怕是又要重演，到那时又是一场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 “四哥，你信她的这番说辞嘛？” 我可不信我英明神武、心思细腻、观察入微的四哥会这般没有戒备心，轻易就相信明姬的几句话。 四哥狡黠一笑，一副心中早有打算的样子。 “你四哥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人嘛？从柴不凡救了她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经过观察，我发现了两处疑点，第一，她身上穿的虽然是辽邦百姓的麻布衣服，但我注意到，她鞋子的鞋面是名贵的丝缎所制，虽然能穿得起丝缎的人不在少数，但能用丝缎做鞋面的绝对非富即贵，再差也绝非她所说的，家里连买肉的钱都没有” “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那匹受惊的马了，咱们杨家征战多年，养的都是战马，所以我一眼就瞧出那匹马是战马，能骑战马的女子，来头怎么会小呢？怎么会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寻常的人老百姓呢？” 听到四哥这般有理有据的分析，我佩服之余，也松了口气，但新的疑问又涌上心头。 “四哥，你既然对那名女子的身份存疑，那这次怎么还会放她离开呢？我觉得不单单是恻隐之心吧？” “确实有恻隐之心，只是有恻隐之心的另有其人” 四哥一脸‘你猜是谁？’的表情看着我，我也算是‘不负众望’地想到了人选。 “四哥，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次救她的人也是柴不凡吧？” “我就知道你能猜到” 我能猜到在四哥的意料之中，但四哥的操作让我有些不知所云，我没好气地问四哥。 “你干嘛不跟元帅实话实说啊？你想想元帅今天的表现，要真是柴不凡私自放了那名女子，惩罚哪会这么重？” “事出突然，我顾不得许多了，再说了，元帅摆明了故意针对我，就算我现在告诉他实情，他也不会在乎的，只会认为我是自作自受” 四哥这话倒是说的也没毛病，按杨业的性格，这个时候告诉他真相，只会碰一鼻子灰，到那个时候，四哥的五十鞭才是真的白挨了。 不过，我还是让四哥跟我说了一下他和柴不凡第二次遇见明姬的经过。 我心里清楚，明姬潜入肯定是为了探听消息，这毋庸置疑。 所以，我更要了解她和杨家人接触的具体细节，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毕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成功的关键往往就在小的细节之中。 四哥提到，他和柴不凡本来在却听到有女子呼喊救命的声音，他们循着声音查看，竟然是手底下的士兵正欲奸污一名女子，柴不凡认出了那名女子就是上次救的惊了马的女子，随即上前阻止。 那四名士兵也知道自己犯了军纪，先发制人将从对方手中搜出来的辽邦的信呈上，企图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看到信件，四哥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过吃惊，算是进一步验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但柴不凡看到信件后，望向那名女子的眼里满是震惊，甚至有些被欺骗的愤怒。 战事胶着，他们正欲将那女子一同带至军营，岂料那女子随即开始哭诉，一会儿说自己是因为未婚夫婿惨死在宋人手上，她做辽邦的探子是为了报仇，一会儿又要死要活的。 那女子抱着柴不凡的腿，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弄得柴不凡很是不忍。 四哥本来想跟柴不凡商量一下怎么处置这女子，没曾想柴不凡直接出声让那名女子离开，四哥眉眼一动，但也没阻止柴不凡的做法。 那四名士兵意欲反对，被四哥呵斥住了，四哥说，换了自己，怕是也会跟柴不凡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光听那女子的哭诉的话来看，她确实是可怜的。 那女子走后，四哥和柴不凡便准备带着那四名士兵去杨业那里领罪，那四名士兵也知杨家军军纪严明，一旦让杨业知道，他们必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祈求柴不凡和四哥放他们一马，还威胁他们，说私放辽邦探子的罪名也不小，既然大家都犯了军纪，何不就此相抵，这样谁都不用受罚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们这算盘打的挺好，只是打错了人，四哥和柴不凡宁可受罚也不徇私舞弊，然后就带着那四名士兵一同回了军营。 “然后呢？既然是你们一起放那名女子离开的，那柴不凡去哪儿了？说起来，我这来了还没见过他呢” “我们带着那四名士兵还没有进军营呢，在门口的时候，柴不凡刚好收到了柴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柴不凡看过信后很是着急，让我跟元帅禀明实情，说是有任何处罚，等他回来自行领罪，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直接骑马离开了。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私放辽邦探子’是什么罪名，柴不凡的罪名定然不轻，我想着柴不凡在语嫣的事情上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总不好趁他不在，还由着元帅让他背上一个‘私通辽邦’的罪名吧” “这要真是柴不凡救的，以元帅的性格，事情倒还简单了”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四哥听罢特意嘱咐了我一句。 “漪云，这件事情我连语嫣都没有说，就只告诉了你，你可得保密” “放心吧四哥，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再说了，事情好不容易尘埃落定了，再把实情翻出来，你这五十鞭子那才是真的白挨了，更何况本来你也是同意放了那名女子的，所以要真说起来，你也不算冤枉” 第198章 不算冤枉 四哥点头同意了我的说法，我也想知道柴王信上到底说了什么事，能让柴不凡这么着急地赶回京城。 “四哥，那你知道柴王信上说了什么嘛？我觉得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柴不凡不会突然扔下军营的事情不管的” “具体的不太清楚，只知道柴王得到了皇上的允许，让柴不凡立刻快马加鞭返回京城，说是让他见柴如歆最后一眼，还提到什么‘安详公主’什么的？” “安祥公主？” 我心下立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信上说皇上选定的安祥公主是一个王爷的二女儿。 柴王是王爷，柴如歆是老二，都符合信上所说的条件，百密一疏，是我大意了，我之前没有往柴如歆身上想过，可现在看来，怕真是钦定柴如歆嫁与明德太子了。 这下好了，四哥的媳妇儿还没到手，六哥的媳妇儿眼看就要没了，虽然六哥现在还不认识柴如歆，两个人也还没有生出情意，但柴如歆上一世可是六哥的命定之人，说什么，我都不能让她嫁到契丹。 柴王和潘仁美不同，以柴王对柴如歆的宠爱程度，定然不会眼睁睁地任由柴如歆嫁到契丹，我猜测柴不凡这般着急地赶回京城，定然也是因为柴如歆的事情。 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柴如歆会成为和亲的牺牲品，这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就算想到了，我现在在边关，京城的事情也触手不及，只能寄希望于柴王，他好歹是个王爷，希望他能想到办法，阻止和亲。 接下来的这几天，除了去看望四哥，我几乎没怎么出过营帐，一直在思考怎么能阻止柴如歆和亲，倒是语嫣姐每天忙着照顾四哥，早出晚归的，辛苦地紧，但是精神却好了很多。 我和语嫣姐住在一起，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常会跟我说一些和三哥他们交往的趣事，和大家的关系都亲近了许多，有时还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由衷地为语嫣姐开心，毕竟她对四哥尽心尽力，大家都是长着眼睛的，自然将她的付出都看在眼里，我都说了，语嫣姐这么好的女孩子，了解她的人都会喜欢上她的。 在语嫣姐的精心照顾下，四哥的身体好了很多，已经能够下床了，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我便随着语嫣姐去看望四哥，我们到的时候发现六哥正陪着四哥呢。 一看到六哥，我又想到了柴如歆，心里顿时生了许多愧疚，但也没敢表现出来，不然又得让大家担心。 我们到的时候，四哥正站着跟六哥说话呢，根本不需要人搀着，我看着四哥的伤势确实已经大好，心里也放下了心。 四哥觉得在房中憋闷，我们便准备一起在军营里走走，在走到干娘营帐前的时候，正好碰见刚刚从里面出来的三哥和七哥，他们俩神色慌张，还鬼鬼祟祟的，怕是又在捣鼓什么鬼主意。 “你们俩干什么呢？” “七弟，你又搞什么鬼？” 不等四哥回答，六哥便笑意盈盈地开口了。 “听说爹是给娘织了一只小白兔，是他们年轻时玩儿的” 四哥瞬间就明白了他们想要干什么，一脸惊喜地指着七哥说。 “你们难道？” “你这么聪明，一猜即中，我编好了一个小白兔，就放在娘帐子的桌案上，不过，爹娘决裂是因你而起，所以我们要派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七哥随即低头跟四哥说起了他的计划，我和语嫣姐自然也听到了，不得不说，真论起鬼主意，还得是七哥。 “这样真的行嘛？” 六哥还有些犹豫，七哥一摊手说道。 “和尚要钱经也卖，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看杨业和干娘因为四哥的事情闹了很大的矛盾，所以在想办法让他们和好。 这件事也不需要我和语嫣姐的参与，我们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不过，我倒是对杨业如何面对伤愈后的四哥有些好奇，随即跟着四哥去了演武场。 按照计划，四哥在演武场练枪，四哥伤势虽然大好，但练枪时，在有些动作上还是受到影响，有些力不从心，没多久，杨业就来到了四哥身边。 我原以为他会有些不知怎么开口，结果他倒是会找话题，从四哥刚刚练的那套枪法上入手。 “枪耍的不错，但是力道有些不够，既然力道不够，为什么要反手提枪，让敌人有机可乘啊？” 我立即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四哥刚刚练枪的动作，好像确实有一处是有漏洞的，四哥自然也知道杨业所言属实，随即看了他一眼，又转而面向前方，开口道。 “多谢元帅教诲” “看起来，你身体好多了是吧？” 杨业终于舍得开口关心四哥的伤势了，这关心人对杨业来说好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说一句关心的话跟要杀了他似的。 “托元帅的福，身体已经大好了” 四哥目不斜视，虽然回了话，但语气还是有些冲，可以理解，毕竟四哥现在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 杨业瞅了四哥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无奈地出声。 “你，哎，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你好像没叫过我一声爹” 四哥还是那副样子，也懂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道理，拿杨业最看重的规矩来回答。 “这里是军营，在称呼上，还是规矩点儿好” “你还是这么记恨我吗？” 杨业眉头拧得厉害，四哥还是现在还是以一个将士而非儿子的身份在回杨业的话。 “末将不敢” 杨业瞅着四哥这副样子，心里也是无奈地很，看了眼远处，随即对四哥说道。 “陪我到那边去聊聊” 杨业带着四哥来到了一处竹屋前，我也悄摸着跟了上去，杨业站定之后，四哥在他一步外也停住了，杨业还是顶着那张苦大仇深的脸，转头问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杨业这个‘为什么’把四哥问的一愣，我也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199章 父子谈话 “为什么你要这么乖僻倔强？为什么刻意惹我生气？” 杨业的语气里满是无奈，甚至是无所适从，看他这一副要跟四哥谈心的架势，我想应该是干娘的话对他起作用了。 四哥觉得杨业这话问的莫名其妙，随后反驳道，言辞上还是有些尖锐。 “我没有啊，元帅问我的话，我一直都只是实话实说，如果因为这样子惹你生气，那我也没有办法” 四哥这话一出，杨业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他大声地质问四哥。 “你就是这种语气，这是儿子和爹讲话的态度吗？” 四哥沉默了半晌，反问了杨业一句。 “好，那我倒要问你，你把我当作你的儿子吗？” “你——” 杨业听到四哥这话，作势就要拿手往四哥身上招呼，可最后看到四哥倔强的脸，叹了口气，诉说着自己多年来的委屈。 “这些年来，我亏待过你吗？你欠吃欠穿了吗？你生病了，没给你请郎中，没给你吃药吗？就是那年，逃难那年，我护你不周，让你挨了一刀，我亏待过你吗？” 杨业的质问中有愤怒，有自责，有不解，四哥被他弄得眼睛有些发酸，随后诉说着自己多年来的委屈。 “那一刀是我心甘情愿挨的，即使我死了，我也不会怨半句，一直以来，我什么都不缺，我只缺一个爹呀，这些年来，我只想赢得爹一个鼓励的眼光，一句关切的话语，到后来，我赢得的只是不信任，他不相信我的能力，甚至还不相信我的人格” “四郎” 面对四哥的质问，杨业这下没有话了，干巴巴地喊着四哥的名字，四哥哭着说道。 “如果我爹认为我活在世上只会败坏杨家的名声，那我无话可说，如果我这么该死，那我就死啊，我无所谓” 杨业走上前双手握住了四哥的肩膀，对四哥言辞恳切地说道。 “你以为我不在乎你吗？你十二岁那年，病的快要死了，我再三上奏才能回来看你，那时我特意给你买了一双缎子鞋送给你，你看了一眼就把它丢了，你知道我是多么难过嘛？啊~” 我在一旁听着，都能从杨业的话里感觉到他当时的伤心，四哥就更不用说了，随即跪了下来，泪水涌动着，抽搐着解释道。 “那双鞋子，我一直放在箱子里，我没舍得穿，我一直没舍得穿啊” 杨业心疼地低下了头，闭着眼睛自省道。 “孩子，别难过，是爹不好，是我不懂得怎么跟你们说话，我是一个差劲的父亲，是我对不起你” “爹，不是的” “你委屈了” “爹，不是这样的” “我对不起你，好孩子” “爹~” 四哥和干爹把话说开了以后，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四哥和干爹两个人都以为对方心中没有自己，结果其实双方都很看重彼此，可偏偏两个人都喜欢把心思埋在心里，不喜欢表达，这才生出了许多的误会，还因为误会而形成了这多年的心结。 第200章 无地自容 看着四哥和干爹这父子情深的场面，我一时有些动容，眼泪也没出息地从眼睛里跑出来几滴，正准备拿袖子擦掉，结果眼前就出现了一方手帕。 我没有立即接过，而是顺着手帕递来的方向望去，当我透过泪珠看清五哥的脸时，我吓了一跳，不由得出声问道。 “五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五哥没有回答，而是将手帕又往我面前递了递，我连忙伸手接过，擦了擦自己的脸。 五哥见我擦完，就伸手找我要手帕，我一时有些愣怔，就直接还给他了，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弄脏了五哥的手帕，应该先给五哥清洗一下。 “我在路上看到你尾随爹和四哥，就一起跟着来了” 五哥这话一出，我顿时就有些无地自容了，‘尾随’这词儿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我就是担心干爹和四哥再发生冲突，所以才跟着看看情况，以便随时接应嘛” “看四哥和爹如今的样子，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嗯，四哥能和干爹将多年来的心结打开，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再一次看向四哥，结果发现干娘从不远处出现，慢慢朝着干爹和四哥走近。 干爹和四哥听到干娘的声音，随即起身，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还未风干的眼泪。 “很好啊，你们两个什么都说清楚了吧？” “娘” 干娘望了眼自己的身后，随后对四哥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几个兄弟从军营一直跟着我到这儿来，你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四哥看了眼干爹，想到七哥制定的和好计划，随即试探着开口问道。 “娘，爹给你做的那只白兔，你发现了没有啊？” 干娘有些难为情，随即催促四哥道。 “多事，快去啊” “爹，你给娘做的白兔，就为了讨娘的开心，刚好都被我们兄弟看见了，我们还看见你偷放在娘的台前” 四哥边说，边给干爹使眼色，干爹反应有些迟钝，但也明白了四哥这是什么意思，可正因如此，反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你们” “这样呢，我们大家就都放心了，我想，你们一定可以和好如初了” 四哥说完想说的话以后，就马上离开了，干娘难得的好声好气地跟干爹说话。 “他们呐，是跟着一起来看戏，我们不管他们，走，我有话跟你说” 干爹没走两步，就问干娘。 “哎，你看见那只草编的白兔了吗？” 干娘将袖子中的那只编好的兔子拿给干爹看了一下，随后傲娇地说道。 “当然，要不是看在你还懂得花点儿心思，我才不想跟你说话呢？别以为这么一点儿小意思，我就既往不咎了” “那不是我编的”干爹坦言道。 “什么？” 干娘很是意外，干爹指了指干娘身后，无奈地解释道。 “是他们搞的鬼” 干娘得知真相，更生气了，丢下一句话就要离开。 “怪不得，刚刚四郎走的时候，暗示你识趣，好跟我应对，你果然识趣” 第201章 一言难尽 “夫人” 干爹慌忙地想要拉住干娘，却被干娘躲开了，只是四哥他们随即上前，齐刷刷地站成一排，将干娘的去路挡住了。 “娘”、“娘” “娘，就这么算了吧，你看爹跟四哥都和好了，您何必呢？” 干娘对七哥替干爹求情的话置若罔闻，话虽然是对着四哥他们说的，可确是说给干爹听的。 “他明知道说几句好话，将就将就就可以了，他连这种小事都不愿意做，还说什么夫妻情？” “娘，你知道爹不会说话，当然更不会说谎话了” “对，对，对啊，娘” “他懂，只是他不肯做” 四哥也出声替干爹说话，其他人也赶忙附和，只盼着能让干爹和干爹和好如初，只是干娘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呛完四哥一句，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娘”、“娘”、“娘” “爹，你” 大家朝着离去的干娘喊了好几声，然后将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干爹的身上，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看着大家纷纷想要干爹和干娘和好的样子，我不禁有些惭愧，自己原先还想着让干娘多生干爹几天气，不然都对不起四哥受的那五十鞭子，对不起大家日夜兼程地奔赴边关，对不起智光大师的相救之恩。 想到自己当时振振有词地质问杨业，甚至是痛骂杨业的场景，不禁觉得自己有些狭隘，尤其是当时五哥也在场，也不知我在说他父亲的时候，他心里作何感想。 我犹豫着望了五哥一眼，还是没忍住将心中的困惑问了出来。 “五哥，我之前对干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人在气头上，说的话都不能算数的” “五哥，你不必安慰我，我当时只顾着为四哥打抱不平了，言语之间对干爹多有不敬之处，是我莽撞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纠结了，更何况，你说的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爹确实对待自己人确实更为严苛” “可我毕竟是晚辈，自我进天波府以来，虽然我跟干爹交流不多，但干爹也没苛待过我，我那般做法着实不合适，五哥，你说干爹会不会把我赶出天波府啊？” 其实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是单纯地开个玩笑，我压根就不担心自己会被赶出天波府，因为干娘和四哥他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不会的，只要有我在，天波府永远都是你的家，再说了，爹不会放在心上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去给爹道个歉，爹肯定会原谅你的” 五哥说，只要有他在，天波府永远是我的家，这话好温暖，暖的我知道无论五哥现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他。 “嗯，我一定去跟干爹赔罪” 我愿意去道歉是因为作为一个晚辈，质问长辈是不对的，但我可一点儿没觉得我自己说错了，因为再来一次，我怕是还是得那么说。 我本来也不是个柔和的性子，甚至跟四哥一样，有些偏激，或许正因为这样，我跟四哥才如此投缘的吧。 第202章 干爹中毒 但要说喜欢，我还是喜欢五哥这般恬淡悠然的性子，每次跟五哥在一起，总是能忘记很多的烦心事，能够获得短暂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四哥说，干爹出事了，我慌忙过去查看情况，到了干爹营帐里以后，大家基本都到了，干爹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手上的皮肤尽是溃烂，军医正在一旁给干爹诊治。 五哥告诉我，干爹今天早上练枪的时候，一套枪法还未练完，手上突然传来痛感，干爹一看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肿成了青色，随即摔倒在地。 七哥是第一个发现干爹出事的，他将干爹带到了营帐，然后就跑到了干娘的营帐，通知了干娘，跟干娘说，干爹中了剧毒了，众兄弟几个听到风声，一股脑儿地都跑来看干爹，所以才有了眼前这副场景。 七哥带干娘过来以后，看到干爹的手已经从一开始的红肿，抽搐变成了现在的溃烂的样子，对干爹这样严重的情况有些意外，还有些慌张。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只用了些痒粉而已，怎么会搞成这样啊？” 一听是他搞的鬼，二哥立即问道。 “你用了多少？” “两包” “什么？”、“你”、“你” 这下所有人都是一惊，确实，两包的痒粉足够把干爹的手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这么多？胡闹” “七弟，你呀——” 四哥和三哥真是想骂他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口。 我在一旁也明白了，又是七哥想的主意，他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对干爹下药，让干娘心软，他想的倒是美，也不跟大家商量，私自行事，这下好了，玩脱了吧。 就算是苦肉计，也得是注意分寸啊。 干娘看着正在给干爹施针涂药的军医问道。 “这是解毒的药散吧？” “是” 得到回答以后，干娘随即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对军医说道。 “你涂你的，别管我，请先生每隔一个时辰给他吃一颗” 我听四哥说过，干娘有自己的独门解毒的丹药，叫冰心玉露丹，对解毒有起效，我记得上一世七哥中毒以后，毒性本来是立即发作的，正是有了这冰心玉露丹，才为楚楚吸毒找解药争取了时间，七哥也才侥幸活了下来。 “胡闹，你出来” 四哥一脸严肃地喊了七哥一声，我猜四哥是要针对此次事件，好好训七哥一次了。 有了冰心玉露丹，想来干爹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再加上干娘和军医都在干爹身边，我留在营帐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扒开营帐的帘子，看四哥训七哥的样子。 七哥一出门，小心翼翼地询问四哥。 “爹，不会有事吧？” 四哥一转身，义正言辞给七哥说明利害。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会有多严重，爹身为十万大军的元帅，如果辽人这个时候来犯怎么办，你岂不是成了辽人的好帮手，如果因此打了败仗，你的罪就跟通敌背主等同了” 第203章 精致的多 “这些我都没想过，我只是开个玩笑” 七哥声若蚊蝇地解释，四哥生气地冲七哥咆哮。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呢？你是我们家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大家都让着你，宝贝着你，可是你要到哪一天才能长大成一个男人呢？” 面对四哥的斥责，七哥也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跟四哥道歉。 “四哥，对不起” 他们说话间，干娘撩开帐帘走了出去，对四哥和七哥说道，尤其是对七哥。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跟你爹，七郎，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之前应该好好想想后果” “我知道了，娘，你就不要再生爹的气了” “你不要把话题岔开，我生不生气是另外一回事” 四哥见干娘还是有些不痛快，随即从怀里拿出了一只草织的兔子，递给了干娘。 “娘，这是爹亲手织的，比七弟织的要精致的多” 干娘接过来兔子，脸上终是展露了笑颜，七哥还在一旁继续为干爹说好话。 “对呀，娘，我们在爹的床上，发现他藏了好几只，一定是他织来送给你的，可是却被我们坏了好事” “是真的娘，如果您不信，您可以去爹的床上看看，藏了好多只呢，比我们织的要精致的多，您一看就知道了” 干娘拿兔子象征性地敲了七哥额头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小鬼，要你多管闲事” “娘，看在我们几个兄弟这么辛苦的份儿上，您就原谅爹吧” 四哥也为干爹向干娘求情，七哥一股脑地认罚，还给干娘又献了一计。 “对啊对呀，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待会儿，您就扮作无意中发现，然后进去，然后呢——” “然后怎么样？” “然后就，当然是，当然是皆大欢喜，大团圆喽” 七哥和四哥陪着干娘又进了营帐，六哥告诉干娘，干爹刚刚醒了，二哥很有眼色地说要出去看一看。 “对了，我也去” 三哥这么一说，四哥也转身跟着出去了。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既然这样，那我也去了” 七哥说完这么一句话也离开了，六哥走到干娘身边说道。 “娘，爹就靠您了” 六哥一离开，我跟五哥对视一眼，也识趣地离开了帐篷，干爹和干娘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说，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好在一旁。 我出了帐篷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帐篷外齐刷刷地趴着一排人，二哥、三哥、四哥、六哥、七哥，一个不落，看样子是准备偷听干爹和干娘他们说话。 说好的‘识趣’呢？说好的‘有眼色’呢？嘴上说着出去，结果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在这儿偷听，还‘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呢？我看是‘兄弟齐心，一起偷听’。 我心里默默鄙视了他们一下，然后果断而迅速地加入了他们的阵营，趴在帐篷边上竖着耳朵，听干爹和干娘的对话。 抽空我还注意了一下五哥的反应，五哥没有像我们一样偷听，但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我们几个偷听。 第204章 反而是福 帐篷内，干娘走到干爹身边，只是还是故作生气，没有看他。 “好点儿了吧？” “好多了，是你给我吃了那个冰心玉露丹是吧？” 干爹见干娘来到身边，随即坐了起来，问干娘关于自己解毒的事情，我想干爹应该是在找话题想跟干娘说话。 干娘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却说起了关心的话，还为他盖被子。 “看你，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会照顾自己，呐，被子也不盖好一点儿” “这——” 正如七哥所说，干爹的床上有他为干娘织的很多只兔子，干娘已经从七哥的口中提前知道了，但还是装着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兔子，怎么这么多兔子？” “这——” 干爹拿了其中一个递给干娘，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还是得干娘替干爹解释。 “其实这是你早就织好的，不过上次被那帮小鬼一闹，就不好拿出来了是吧？” 果然是夫妻，干爹从始至终就说了一个字，干娘却将他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对于干娘的猜测，干爹干巴巴地‘嗯’了一声，干娘没好气地对他嗔道。 “你呀，人越老，脸皮越薄，上次你肯哄哄我的话，不就没事了嘛，我是气不过你才会这样骂你的” 干爹听到干娘这般说，不仅没生气，还笑了起来，干娘见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重了许多。 “有什么好笑的，你现在才知道被人冤枉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四郎三番五次地被你冤枉，你可知他心里有多苦？” 干爹叹了口气，然后用缠着绷带的手抚上了干娘的手说道。 “我知道，四郎的事，我早就后悔了” “还好，你还会说‘后悔’两个字” “难道，我是不分好歹，不明是非，完全没心肝嘛？” “你不是，你就是太爱面子，太固执了” “其实今天这事，虽然闹得过大了一些，但也好，每个人都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那么以后，大家心里就不会有什么隔阂了，这么一来，这样大闹一场反而是福” 干爹这话说得在理，有多少的误会都是因为没有及时的沟通。 看来，我对干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如今看来，干爹只是不习惯鼓励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对家人的心意，他习惯了对别人疾言厉色，所以才让自己置身于这般境地。 “你还笑，外面那群小鬼一定在笑我们呢” “让他们笑吧，最好全天波府上下都在笑，我跟你都在笑” 看来，干娘早就料到我们会偷听，也对，干娘是最了解我们的人了。 有了干娘的冰心玉露丹，再加上干爹身体本就健硕，所以没两天干爹手上的伤就好了。 这天，京城来了消息，说是皇上已经和辽邦议和了，然后干爹就把四哥他们召集在一起，六哥一进帐篷就向干爹询问，以确认消息的真假。 “爹，听说圣上已经跟辽邦使节议和了？” 第205章 先见之明 “明明是我们占了先机，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议和，岂不是不战而败？太窝囊了”七哥话语里满满的不甘心。 “皇上也有他的难言之隐，若不是有难处，我相信皇上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些年来战火纷飞，如果能够不用武力去解决问题，很好，让老百姓也过一些太平日子吧” 干爹这话说得没错，有些时候还真不是光靠打仗就能解决的，以大宋如今的国力，不到万不得已，还真打不起仗，尤其是老百姓，也禁不起打仗了。 干爹说完自己的想法以后，还特意询问四哥的意见。 “四郎，你觉得如何？” 四哥自然很高兴，随即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孩儿赞同爹的想法，如果辽邦能够遵守协议，那是最好，然而孩儿担心，若是给辽邦喘息的机会，恐怕更大的战事还在后面” 四哥真可谓是先见之明，辽邦的确存了这么一个心思，不然之后的金沙滩一战又从何而来。 现在的辽邦也不愿意轻易出兵，据探查的消息，他们囤聚在山上已经多时了，再待下去，他们军队的士气一定会大大受挫，他们绝对不会贸然出兵。 毕竟从当前的局势来看，还是大宋占着上风的，所以此时绝对不是他们出兵的最佳时机，既然大宋和辽邦已经议和，他们的军队一定会趁此机会进行休整，为卷土重来做准备。 “是啊，天下太平，何其不易啊”干爹这般感慨道。 干爹一辈子见惯了刀光剑影，生老病死，原是最了解生命无常的人了，尤其是在这战争时期，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越懂得生命的可贵和平淡的幸福。 我回到自己的帐篷，想要将大宋和辽邦议和的事情告诉语嫣姐，结果语嫣姐不在，我一想，语嫣姐肯定是跟四哥在一起呢，说不定已经得到消息了。 我转身出了营帐，往四哥的营帐里走去，在路上还碰到了六哥，一听都是去找四哥的，我们便结伴一起去了。 等我们到的时候，四哥和语嫣姐在收拾东西，见我们过来，语嫣姐放下手中的衣服，随即来到了我身边，正好给六哥留下了位置。 六哥凑到四哥面前看着四哥收拾东西的动作出声道。 “四哥，你未免太心急了吧？只是得到京城捎来的消息，皇上的圣旨还没到呢？” 我懂，六哥是觉得四哥现在就收拾东西，太早了，不过，其实我本来也准备一回去就收拾东西的。 四哥头也没抬，手上收拾的动作也没停下，边收拾边回道。 “看来这消息挺确切的，只要圣旨一到，即日我们就要回京复命了” 六哥眼看着四哥这急不可耐的样子，戏谑道。 “我看你是归心似箭，想早日回京向语嫣姐姐求亲吧” 六哥说话间还看了语嫣姐一眼，我也不由得望向语嫣姐，观察她的反应。 语嫣姐闻言脸色一红，将头低了几分，眼睛也不自然地扇动着，俨然一副女儿家害羞的表情。 第206章 国士报之 许是因为马上就能回京城了，我心里开心，见语嫣姐这般害羞的样子可爱地紧，忍不住打趣道。 “可不是，也就语嫣姐这么好的女孩儿才能令我这心高气傲的四哥心动，四哥可不得着急把她娶过来嘛？” 语嫣姐的脸这下更是红了，随后四哥见语嫣姐不好意思了，赶紧出声制止我们。 “你们呀？要是语嫣生气了，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我和六哥吐了吐舌头，随即相视一笑，默契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和语嫣姐继续收拾东西，四哥和六哥两个人在一旁聊天儿，六哥坐在四哥旁边问道。 “四哥，听二哥说，之前在边关的这些日子，你一直想立战功，现在却——” 六哥还未说完，四哥就伸手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四哥接着开口道。 “六弟，说实话，我非常讨厌打仗” “是吗？但听说你给爹写了万言书，详谈论战” 万言书这事儿我知道，据二哥所说，四哥来到军营以后，经常在外勘察地形，考虑征战之术，还将所思考的征战之术，一一列出，写就了万言书。 万言书中提到了‘诱敌深入，然后命守军收紧袋口’的兵法战略，还提出兵法虽然重要，但配合地形是必然的，更重要的是，行军打仗得因时制宜，要配合环境，才能将效果发挥得淋漓尽致。 书中详列了如何调兵，如何守兵，以及克敌制胜，行军打仗的应变之道，在其中一场小胜的战役中，就是采用了四哥提出的进攻方法，先用上下双排结伐制作行舟，再派人入水道布置停雷，然后派一队人里应外合，这才取得了胜利。 面对六哥的问题，四哥随即站了起来，边走边解释道。 “这次出征，我之所以想立战功，一方面是为了寻求爹的认可，我想要向他证明，我也可以为杨家争光，另一方面是为了用军功换取和语嫣在一起的机会，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四哥说到这里，含情脉脉地望了语嫣姐一眼，语嫣姐也回望着四哥，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对方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付出了多少努力。 之后，四哥又将视线转向六哥，强调道。 “但却万万不是因为喜欢打仗，你知道战乱从来都只会害苦老百姓，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因为战乱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又有多少甘愿生死相随的夫妻不能白头偕老，有时我看着死在我枪下的敌人，我总觉得他们很可悲” 四哥这是‘军事脑袋闲人心’，纵然有将帅之才，没有鸿鹄之志，一心想着和心爱之人过快意逍遥的闲散日子。 “你说得不错，可是国家被敌人欺凌侵占，不打仗何以保家呢？又何以使天下的黎民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呢？何况，爹常对我们说，皇上对我杨家恩重如山，常以国士待之，我也应当以国士报之，如此才不愧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六哥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义正言辞，让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第208章 蒙在鼓里 我现在还是辽邦探子营的人，自然是得躲着她了，要是让她知道，我偷偷来了边关，那以她的性子，怕是要起疑心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决定先走一步赶回京城，语嫣姐知道我要提前离开，便提出跟我一起走。 确实，我们两个女孩子跟着杨家军一起回朝，太引人注目了，不论是语嫣姐还是我，现在都不适合招摇。 我们禀明了干爹干娘，准备离开，干娘让四哥跟我们一起上路，四哥本就受干爹的指派，要提前回京去军营里安排事务，刚好可以顺道送我们回去。 到了城门口以后，我让四哥送语嫣姐回丞相府，我就直接回了天波府我们随即在城门口分开了，到了天波府以后，我前脚刚进房间，后脚探子营那边就收到了命令，我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就赶忙去领命。 来人向我传达了明姬的指令后，给了我一封密信和一方绢帛，明姬的指令是让我将密信和绢帛一同交到潘仁美的手上。 我望着手中的两件证物，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密信是告诉潘仁美，四哥在边关私放辽邦探子的事情，绢帛上则是四哥绘制的边关布防图，上一世这两样东西就是我亲手用飞镖射在潘仁美房间里的，他也如明姬所愿，拿着布防图在朝堂上指证四哥。 只是上一世明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由于四哥的两次相救，她对四哥有了别样的情意，可在双方签订停战协议的那天，四哥知道了她是辽邦公主的身份以后，就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明姬公主高高在上，怎么会容许有人这般忽视她，这才想用这招给四哥使绊子，让四哥受到惩罚而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这一世，四哥跟她几乎没有交集，第一次是柴不凡救的，第二次虽然两个人都帮了忙，可说到底，也还是柴不凡救的，就算有情意，那也不是对四哥，可为何明姬还要如此做呢？ 我询问四哥，四哥这才跟我说了实话，那日签完停战协议以后，明姬叫住了四哥，询问四哥关于柴不凡的下落。 四哥虽然一直对明姬的身份有所怀疑，但确实也没想到明姬居然是公主，更重要的是，四哥替柴不凡义愤，他一想到柴不凡被明姬欺骗，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自然不想搭理明姬，对于明姬的问话也都是爱答不理。 明姬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使了这招，还真是不同的理由，相同的手段，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了边关布防图的事情，四哥说他绘制的边关布防图在柴不凡身上，柴不凡离开的急，所以没有来得及拿回来。 听到四哥这般说，我猜想，明姬手上的这份边关布防图一定是趁柴不凡不注意，从他身上偷偷拿的。 这密信和边防图我是一定要交到潘仁美手上的，不然完成不了明姬交代的任务，到那时她对我起疑心是必然的。 第209章 夹道欢迎 在辽邦探子营一日，就能多探听一日的消息，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暴露身份。 但是，我也不可能任由潘仁美拿着这证物在朝堂上指证干爹和四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 我心中早已有了对策，我对着四哥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弄得四哥有些毛骨悚然。 “四哥，帮我个忙呗——” 四哥这里搞定以后，计划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夜里，我再一次穿好夜行衣，拿上密信和布防图，趁着夜色去了丞相府。 我利用飞镖将密信和布防图插在了潘仁美房间的柱子上，随后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本来都挺顺利的，结果我回到天波府的时候，刚翻进院墙，好巧不巧地碰到正打着灯笼巡视的大哥，还倒霉催的被大哥发现了。 随着大哥嘹亮的一声叫喊‘谁’，我和大哥随即交起了手，大哥武功着实不弱，我招架得有些费力，我心里清楚，再这么打下去，怕是真要露出马脚了。 我边打边退，最后招式上给大哥下了个套，然后趁机跑掉了，大哥在后面紧追不舍，实在难缠，好在最后还是甩掉了。 回到房间，我立即关上门，然后才敢松口气，想着刚刚的惊险刺激，心‘噗噗’地跳个不停，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身份就兜不住了。 傍晚的时候，干爹传来消息，说是已经在城外三十里扎营了，四哥收到消息就出城赶去跟干爹会合了。 四哥是副帅，还立了战功，只要计划得当，四哥受到封赏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自然应当随着军队一同风风光光，浩浩荡荡地进城，享受百姓的欢呼和歌颂。 第二天一早，七哥就拉着我和楚楚去了街上，说是要带我们见识一下杨家军凯旋的风采，三哥和六哥担心人太多，怕我们受伤，所以也跟着保护我们。 我们到街上的时候，等待的百姓已经很多了，我们几乎快要湮灭在人海中了，没多久我就看见干爹带着二哥和四哥还有整个杨家军浩浩荡荡地进了城，全城百姓立即夹道欢迎，大家提前在路上铺上了红毯，两边的房屋也都插上了彩色的旗子，路的两边都是欢呼着的百姓。 我听到那些百姓纷纷喊着‘恭祝杨元帅凯旋而归’、‘杨元帅威风凛凛’、‘两位少爷也是相貌堂堂，一门虎将’诸如此类的称赞的话，甚至有人说干爹是天上神将下凡，是玉皇大帝派来保佑大宋江山的。 不得不说，干爹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着实很高，对他们来说，干爹就是他们的守护神，有干爹在，他们就不用担心流离失所。 我估摸着干爹他们到皇宫复命的路程，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转道去了一趟柴王府，要想让干爹和四哥全身而退，柴不凡可是起到关键作用的。 我向柴王府的看守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点名要找柴不凡，还低声跟看守的人说了一句话，让他如实说与柴不凡。 第207章 天经地义 四哥也是面露喜色，拍着六哥肩膀，欣赏地说道。 “瞧你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大哥二哥他们了，六弟，不是我要夸奖你，就凭你这番志气，我相信你以后所立下的功业，必不在大哥二哥之下” 六哥被四哥这番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即说道。 “论战阵谋略，我不及二哥四哥，论武艺胆识，我又不及三哥，论威严名望，我又不及大哥五哥，论聪明机变，我又不及七弟，四哥还说不是夸我，更何况，我能活到今天，都是因为四哥你为我挡了那一刀” 六哥每次提到四哥小时候救他的事情，都会不自觉地对四哥感到愧疚，四哥劝慰道。 “别说了，哥哥保护弟弟是天经地义的嘛，换做是大哥，二哥，三哥都会为你挡那一刀的，六弟，你没欠我什么” 六哥这才敛了心绪，笑着对四哥说道。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我还得告诉七弟，让他去收拾收拾行装，除了你呀，他怕是最想回家的那一个了” 六哥说完以后就去找七哥了，语嫣姐收拾四哥的东西也差不多了，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最多就是递个东西，更何况四哥的东西本来就少，收拾起来也简单。 我将床上放着的一个包袱拿到桌子上的时候，没曾想，包袱还没有系上，结果我一提，东西随即掉了一地，我赶忙收拾，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潘语嫣亲启’。 我朝着语嫣姐喊了几声，把她叫了过来，语嫣姐看到那封信的时候，神情也微微怔了一下。 “语嫣姐，这好像是四哥写给你的信，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语嫣姐望了我一眼，随后拿起了信，小心翼翼的打开，将里面的纸拿了出来，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和四哥的隐私，我知道，我不应该偷看，但我还是没忍住瞄了几眼。 信的内容大致如下： ‘语嫣，今天是我一生当中感到最自豪的一天，虽然我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举，但我的提议却被爹一一采纳，这是破天荒的第一遭，虽然他嘴里没说什么，但我终于为杨家有点儿建树，我终于觉得，自己是天波府的人了，你知道以后，相信也会为我感到骄傲，语嫣，我多么希望你现在就在我身边，我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与你分享，语嫣，我并无名留青史之心，余生只愿与有情人终成眷属，能与知音共享清风明月’ 大致浏览了信上的内容以后，我猜应该是四哥刚来军营以后写给语嫣姐的，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办法将信送出，没想到会在这种机缘巧合之下，被语嫣姐看到了。 语嫣姐看完信后，将信又重新装好，然后放进了包袱里，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过。 没多久，干爹就和契丹王签署了正式的停战协议，我自然是不能露面的，明德现在不在边关，明姬作为辽邦的公主，自然是陪同在契丹王身边，一同出席。 第210章 民心所向 看守的人进去禀报后没多久，柴不凡就出来了，之前因为语嫣姐的事情，我和柴不凡见过一面，虽然没说几句话，但到底能认出人。 “你有办法让我妹妹不去和亲？” 柴不凡见到我，连句寒暄的话都没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当然，不过，柴世子准备在这里聊令妹的事情嘛？” 柴不凡随即将我请进了柴王府，柴王也在会客厅里，我瞧着柴王的脸色跟上次见面时相比，那可憔悴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想是这些日子为了柴如歆的事情奔波操劳所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事情紧急，时间紧迫，更何况此时双方都没有心情打官腔，所以我就直接将来意挑明了，我们聊了好一阵儿，最后达成了共识。 柴王和柴不凡随即动身，径直奔向了皇宫。 出了柴王府的门，我望着蔚蓝的天空，飘渺的云，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却没有一丝欣赏的心情，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其他的就看老天了。 对我们来说，边关的仗打完了，可朝堂上的仗才刚刚开始呢—— 朝堂上，皇上刚要封赏干爹他们，潘仁美就迫不及待地先一步开口。 “臣昨日接到一密报，称杨元帅四子杨延朗，在边关抗敌期间，受辽邦探子的美色所迷，私通辽邦泄露军情，妄图断送我大宋江山，而身为主帅的杨业，虽查获此案，却不顾军纪，一意护短，屡屡包庇儿子，居心叵测，实属罪不可恕” “哪有此事，你这是含血喷人” 二哥见潘仁美混淆黑白，出声反驳了一句，干爹冲他使了个眼色，二哥只能缄口。 这是朝堂，皇上还在上面坐着呢，确实轮不到二哥质问潘仁美，好在皇上也没计较二哥的一时失言。 “潘卿家，口说无凭，你到底有什么实据？” “臣若无真凭实据，岂敢轻易妄言，请皇上圣裁” 潘仁美随即从袖中拿出了密信和边关布防图递给了皇上身边的内侍，内侍将其交给了皇上。 干爹见势不好，便先让四哥跪下认罪。 “逆子，还不赶快跪下来？给皇上请罪” 皇上看完密信，抓着布防图，阴沉地问道。 “杨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干爹不敢怠慢，赶忙上前一步回道。 “回皇上，潘相所言，确有所据，我这个逆子，在边关重地私放了辽邦探子，也确有其事，但要说他通敌卖国，我看他是绝对没有这个胆量，为了此事，末将已经将他军法处置，只是——” “只是什么？” 干爹的话还未说完，潘仁美就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四哥不愿潘仁美为难干爹，便主动跟皇上表明自己的忠心。 “皇上明鉴，延朗若有半点通敌卖国之心，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皇上到底还是顾及杨家刚刚得胜回朝，正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之时，所以还是愿意给四哥解释的机会的。 “好，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11章 禀明原委 “回皇上，当日延朗奉父帅之命，巡查边关，发现有我方守军意欲强奸一弱女，延朗看不过眼，上前阻止，一问之下，才发现被我军所擒之女，原来是为辽人派来窥我军情，了解我军情势，延朗一念之仁，见此女身世可怜，便自作主张把她放了” “行军阵上，怎能妇人之仁？” 四哥的话音刚落，潘仁美就提出质疑，皇上也是一脸的不悦。 “你私放敌人倒也罢了，可为何要泄露我方军兵布防，说，此图是不是你所绘制？” 四哥赶忙回话。 “回皇上，此图确为延朗所绘，但延朗对天发誓，延朗手绘此图，只为加深了解我方边防形势，用以改进其中疏漏之处，实无半点出卖军情之意，至于此图为何会落入他人之手，延朗也有所不解，或许是我无意丢下也未可知” 四哥说过，这图虽然是他绘制的，但确是在柴不凡身上的，四哥怕是已经猜到这图是明姬从柴不凡身上拿的，眼瞧着这罪过不轻，四哥这是要准备一力承担呀。 “皇上，臣以为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皇上，延朗所言句句属实” “皇上，父帅后来已责罚四弟五十军鞭，军中有目共睹啊” 二哥也开口表示，说四哥已经受过惩罚了，只是，潘仁美好不容易逮住四哥的把柄，怎会轻易放过。 “此乃死罪，岂是简简单单的五十军鞭就可以了结的？” 皇上正犯难呢，外边的内侍传话进来。 “启禀皇上，柴王携其子柴不凡求见，说是关于杨延朗通敌一事，有内情要禀” “内情？让他们进来吧” “老臣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柴王和柴不凡起身以后，皇上就开门见山地问了。 “柴王有何内情要告诉朕呐？” 柴王向柴不凡示意了一眼，柴不凡随即又跪了下来。 “启禀皇上，在边关私放辽邦探子的是微臣，而非杨四郎，杨四郎乃是代臣受过，请皇上明察” 柴不凡一开口就相当于将四哥的说辞全都推翻了，这让皇上乃至在场的人都对这件事情更加不明所以，倒是也更加让人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朕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要是敢有半点欺瞒，朕定不轻饶” 柴不凡跪在殿上，脊背挺的笔直，神色也很坦然，随即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启禀皇上，当日微臣与杨延朗一直在一起，也是臣最先发现那名女子的求救声，救下那名女子后，是微臣心生恻隐，砍断了绑着她的绳子，将她放走的，本来微臣是一同跟着回军营，将实情禀明杨元帅的，未曾想刚回到军营就收到了家中的急信，微臣挂念妹妹，故而匆匆离去，未曾料到杨延朗独自担下了罪责，还受了五十鞭的责罚，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听完柴不凡的这一番说辞，皇上露出了些许明白的神情，当看到手上还握着的布防图时，又开口询问道。 第212章 替人受过 “这事朕知道，柴王让你回京是因为你妹妹与明德太子和亲之事，柴王向朕请求，想在你妹妹临走前，让你们兄妹再见上一面，这是朕准了的，那这边防图呢？” 皇上再一次拿着边防图询问柴不凡，柴不凡也如实回道。 “启禀皇上，这边防图确实是杨延朗所绘制的，但当时边防图是在我身上的，那段时间，微臣和杨延朗一直在针对现有的边防，讨论如何改进其中的疏漏之处，是微臣不慎遗失，还望皇上恕罪” “那杨延朗又为何为你顶罪啊？” “启禀皇上，臣与杨延朗私交甚好，私放辽邦探子，丢失边防图事关重大，杨延朗不忍我受过，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微臣请皇上治罪”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皇上的脸倒是好看了许多，眼睛随即又看向了一旁也跪着的四哥。 “杨延朗，柴不凡所言可是真的？你可是为了兄弟情意而替人受过？” “皇上，柴不凡放走那名女子的时候，延朗并未阻拦，所以此事并非柴不凡一人之过，微臣也有责任” “那这边防图，可确如柴不凡所说，是他遗失的？” “臣不敢欺瞒皇上，当时此图确实是柴不凡保存的，柴不凡离去匆忙，臣确实未曾来得及将其拿回，但是皇上，这布防图乃是之前的，柴不凡离开以后，我就将与柴不凡商量出改进的办法，禀明了父帅，将边关的布防进行了改进，所以这张遗失的布防图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事已至此，在场的人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干爹和二哥也对事情的真相很是意外，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皇上知道真相以后，反倒是没了之前对干爹和四哥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神情缓和了许多，我知道，他是顾及柴王的身份，而且柴如歆刚刚被他封为安祥公主，这个时候问罪柴不凡，问罪柴家，百害而无一利。 这个时候，皇上和稀泥地本事就拿出来了。 “既如此，也没酿成什么后果，看在你妹妹马上要和亲的份儿上，罚你闭门思过” 眼看着事情就要被这么揭过，八贤王适时开口。 “皇上，请听微臣一言，依本臣之见，事情真相一目了然，但此事还有疑点，想边关离此有千里之遥，可此羊皮手卷，是如何落到潘相之手的呢？” 潘仁美对事情的真相也很意外，他原以为能借此扳倒四哥，没曾想事情峰回路转，不仅没给四哥安上罪名，反倒让八贤王拿住了话柄。 “此乃是一个不明身份之人，向我密告的” 潘仁美解释，八贤王也没有就此放过他，继续说道。 “这就是了，如果这告密之人并非是居心叵测，他何不站出来堂堂正正昭告天下呢？” “这——” 潘仁美被问的一时语滞，都到这份儿上了，还不忘给杨家泼脏水。 “也许是那人顾及杨家权大盖天，害怕杨家暗中谋害吧” 第213章 居功自傲 “假若这羊皮卷如潘相所言，是杨延朗交予辽人细作，以泄我军虚实，那么请问，又如何落到告密人之手呢？” “老臣一时不察，听信了奸佞小人的离间之言，虽是出于对朝廷的忠心，但毕竟冤枉了杨将军和贤侄，请皇上责罚” 潘仁美被八贤王问的哑口无言，眼看着时机已失，便主动请求皇上降罪，皇上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压根不会跟潘仁美计较这件事情。 对他来说，仗打完了，杨家的利用价值也就没了，潘仁美借此机会针对杨家，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正好可以警示杨家众人，不要居功自傲，好好为他守江山。 “潘卿家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就先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只是以后做事可要把事情弄清楚了，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老臣明白” “皇上——” 潘仁美的诬蔑之举就这么被轻轻揭过，八贤王作势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皇上打断了。 “杨爱卿，潘爱卿也是为了朝廷着想，希望你不要计较这些不愉快” 这皇上还真懂得语言艺术，一开始干爹得胜归来，这么大的喜事他喊得也是杨将军，这为了不让干爹追究潘仁美的过失，都改口喊上爱卿了。 敢情被冤枉的不是他，这原谅的话说得这般轻松。 皇上都这么说了，摆明了要袒护潘仁美，干爹和四哥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臣明白，事情说清楚就最好了，臣没有异议” 干爹这般回道，皇上见干爹没有意见，很是开心，这才记起原本一开始就要封赏的事情。 “好，杨将军，你这次大胜辽邦，为大宋立下朕很是开心，爱卿征战沙场，劳苦功高，朕自有重赏，封杨业为二等忠勇公，赐银枪一柄，杨延朗重情重义，屡立战功，封为明威将军，杨延广镇守边关多年，尽职尽责，封为义勇侯，杨家军上下赏半年军饷，至于阵亡抚恤一事，就有劳杨爱卿亲自操办了，务必让家属得到应有的补偿” 朝廷对于将士的封赏是严格和公开的，皇帝想让自己的战士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最好的办法就是赏赐，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努力能得到什么东西。 历代皇帝一般在稳定局面后，都会或多或少的让文官掌握更多的实权，用于国家的运转和治理，但这种权利是不可世袭的，辞官后，权利就会交接给下一任官员。 而武将只负责打仗，只对国家安全负责，他们通过军功获得爵位，就是皇帝对武将的一种奖赏，优质生活的保证，这种好处是可以传承给子孙后代的。 皇帝也都是非常聪明的，他对任用的臣子都是有过充分了解的，爱财赏金银珠宝，贪权的加官进爵，好色的赏美女佳人，对他们的封赏都是投其所好。 其实这些都是帝王用来掌控他们的手段，皇帝一方面靠着德才兼备的武将稳定江山，一方面唯恐武将功高盖主，眼前的这个皇上也不例外。 第214章 赏罚分明 “臣谢圣上赏赐，也替杨家军诸将，感念圣上的隆恩浩荡，臣定会尽力，完成皇上的吩咐，请皇上放心” 干爹跪下向皇上道谢，皇上出声让干爹起来以后，发现四哥还跪在地上，随即让四哥也起身。 四哥思索了一下，并未起身，而是借机对皇上提出了请求。 “皇上，微臣不求加官进爵，只求皇上了臣一个心愿” “噢？你有什么心愿呐，说来听听” “臣斗胆，想用军功向皇上求娶一人”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哪家女子竟能让你甘愿放弃功名利禄求娶啊？告诉朕，朕成全你们” 皇上对于四哥的请求有些意外，甚至还来了兴趣。 “回禀皇上，臣心中中意之人，乃是潘丞相之女，潘语嫣，请皇上成全” 四哥吸了口气，彻底表明了自己真正的目的，不出所料，皇上闻言大怒，立时呵斥道。 “杨延朗，你好大的胆子，这天下谁不知道，朕已经将潘相的女儿赐婚给了柴不凡，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既然和柴不凡交情甚深，怎能做出这种有违纲常的事情，竟还想让朕成全，你太让朕失望了” 四哥本想开口继续说服皇上，没曾想同样一直跪在地上没起来的柴不凡吭声儿了。 “皇上，对于此事，臣也有话要说——” 不等柴不凡说完，皇上就很是为柴不凡着想说道。 “柴不凡，你不必多言，朕赏罚分明，你犯的错朕已做了处置，不会因此而牵连你和潘语嫣的婚事，你大可放心” 皇上难得通情达理一次，结果还没用对地方，柴不凡见状只得冒着被迁怒的风险继续开口。 “皇上，臣斗胆，请皇上取消臣和潘语嫣的婚事” 这下皇上是彻底地怒了，他亲自赐的婚，结果一个一个不愿娶，一个争着要，只见他立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对跪着的四哥和柴不凡说。 “你们这一个求朕退婚，一个求朕赐婚，对象还都是潘相的女儿，今日，你们必须得给朕一个理由，否则，你们就是蔑视君威，戏弄朕，朕绝不轻饶” 柴不凡很是聪明，将我先前教他同皇上说的话，一一在圣上面前禀明。 “启禀皇上，皇上将潘相的女儿赐婚给臣，乃是微臣乃至柴王府上下的荣誉，如今，臣请皇上取消臣与潘语嫣的婚事，并非为了私情，而是为了两国邦交考虑” 皇上闻言冷哼一声道。 “噢？那朕倒要听听，取消婚事与两国邦交有何关系？” “皇上，臣刚刚得知，臣私放的那名辽邦女子竟然是辽帮的明姬公主，是契丹王唯一的女儿，也是如今尚在京城的辽邦使者，明德太子的亲妹妹” “什么？此言当真？” 果不其然，柴不凡将明姬的身份告知皇上的时候，皇上很是震惊，刚刚挨到龙椅的屁股又因为惊讶而站了起来。 “是的，杨四郎也见过明姬公主，他可作证” 柴不凡搬出四哥为他所言作证，皇上也将询问的视线转移到了四哥身上。 第215章 占据主动 “杨四郎，柴不凡所说明姬公主的事情，可是真的？” “回皇上，柴将军所言属实，臣在陪父帅同契丹王签订休战协议的时候，明姬公主就陪在契丹王的身边，臣亲眼所见，明姬公主，确实是柴将军救下的那名女子” 四哥肯定了柴不凡的说辞，皇上得到印证，便开口让柴不凡接着说。 “皇上，如今臣算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明姬公主两次，臣以为，若是用和亲来巩固两国邦交，臣或许是最佳人选” 这就是我告诉柴不凡能阻止她妹妹和亲的办法，我当时就问了他一句话。 “这就要看柴将军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幸福去换令妹的幸福了？” 他当时听到以后，脸上的表情有意外，有纠结，思忖良久，最后还是同意了，我有时候在想，他心里有几分愿意，几分不愿，又有几分是为了妹妹，几分是为了自己？ 柴不凡的话让皇上打开了新思路，他再一次问道。 “你的意思是，与其我们嫁一个公主过去，不如让他们嫁一个公主过来？” “臣正是此意” 此时八贤王也出声，表达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意见。 “皇上，臣对辽邦的这个明姬公主也有所耳闻，众所周知，契丹人女子也可掌权，这明姬公主也不例外，据消息称，这个明姬公主聪慧过人，手下还管着辽邦的探子营，是契丹王名副其实的左右手，若是能促成这门亲事，于我朝定是大有裨益” 看皇上的神色，显然是将八贤王的话听进去了，只是作为君王，他还是有自己的顾虑。 “可正如你们所说，这个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她来我朝，怕是会探听我朝消息” 说实话，皇上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在边关的时候，那公主都不安分，跑到军事重地探听消息，更何况是这京城，众多消息汇聚的中心。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辽邦探子营的人又不是吃干饭的，这京城潜伏着多少辽邦探子营的人，我自己也不敢说全部知道，别说明姬公主来了京城，就算她没来，这京城的消息又有几条能瞒过她。 柴王在自己儿子认罪时都没有吭声，就等着这个时候开口力求打消皇上的顾虑，促成此事。 “皇上，老臣也有一言，老臣认为，把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让他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使阴谋诡计，防不胜防的好，起码我们占据了主动，就算发生什么情况，也能够及时应对” 柴王的这番话，彻底打消了皇上心中的顾虑，只是在如何实施方面拿不定主意。 这个时候，干爹出马了，干爹好歹也是刚刚打了胜仗，又封了忠勇公，说话也是很有分量的。 “皇上，如今两国已经休战，我们何不以邀请明姬公主来朝散心，再找机会促成此事，只要明姬公主愿意，契丹王顾及女儿，想来不会反对” “众卿家说得是，就算要开战，有这个公主在手，我们也能多一份把握，只是，明姬公主那边——” 第216章 走个过场 皇上这是已经存了把明姬公主当人质的心思了。 “皇上，犬子两次相救明姬公主，明姬公主虽聪慧过人，但到底是女儿家，对犬子心生好感也未可知，皇上不如就让他一试，若是他真能不负众望，取得明姬公主的芳心，那对我朝将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柴王将将开口，四哥就也帮衬了一句。 “回禀皇上，微臣两次在旁边目睹，据臣观察，那明姬公主对柴兄似有情意，在双方签订停战协议的那天，见柴兄不在，还特地向臣打听柴兄的去向，依微臣看来，此计或可一试” 我知道，在我提出的这个计划里，明姬公主已然成为了工具，但我别无他法，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也只能先对不住她了，更何况，是她先用密信和布防图陷害四哥的，想到这里，我心里的负罪感稍稍减轻了些。 既然柴不凡要求娶明姬公主，那潘家和柴家的婚事，自然是要取消的。 皇上思虑再三，觉得此事可成，最后还免不得询问一下潘仁美的意见，说是询问，可大家都清楚，此事已是板上钉钉，皇上不过走个过场而已。 “潘爱卿，你之前不是还想为了促进两国和谈而向朕毛遂自荐，取消潘柴两家的婚事嘛，只是当时朕顾虑甚多，没有答应，如今又到了你为朕排忧解难的时候了，朕若是同意取消潘柴两家的亲事，你认为如何？” 八贤王、柴王、干爹三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还有跪在大殿，脊背却一个比一个挺得直的四哥和柴不凡，这五个人说话一个接一个，一点儿说话的空都没给潘仁美留。 再加上，皇上一直说得都是明姬公主的事情，也未涉及到语嫣姐，所以潘仁美的牙尖嘴利，一时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好不容易等到皇上想起他这么一个人了，却还是逼他接受潘柴两家解除婚约之事。 只是事情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不答应是不可能的，潘仁美一向自持喜怒不形于色，可饶是他，面对这样的情况，脸上愤怒的表情也有些抑制不住。 “皇上是为大局考虑，老臣自然没有异议” 潘仁美说这话时，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的。 “好，既然大家都赞同，那此事便定下来了，不过杨延朗，你求娶潘语嫣的事情，朕还要再考虑考虑” 果然，即便潘家和柴家的婚事取消了，可让潘家和杨家联姻，皇上还是不会轻易松口的，毕竟在这件事上，皇上还是得考虑潘仁美的想法的。 没等柴王按照既定的说辞开口，八贤王就先一步跟皇上提出。 “皇上，老臣倒觉得，杨延朗和柴不凡两个人都是青年才俊，一个比一个优秀，杨延朗人品、相貌、能力都不逊色与柴不凡，更何况潘相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为了两国邦交，一下子没了女婿，心中怕是也很难受，皇上倒不如成全了这门亲事，如此也算是赔给潘相一个好女婿了不是？” 第217章 玉成此事 八贤王这高帽子给潘仁美戴的，简直让潘仁美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进退两难。 “八贤王你这话——” 潘仁美刚想反驳八贤王，皇上适时地开口，向潘仁美表示自己的愧疚。 “潘爱卿，为了两国不再打仗，朕只能取消潘柴两家的婚事，在这一点上，朕确实是有愧于你呀” “皇上，臣不觉委屈，还请皇上——” 潘仁美的话说了一半，再一次被人打断了，不过这次是柴王。 “是啊，潘相，毕竟潘柴两家结亲之事，百姓早已知晓，皇上一旦取消婚事，不免会对令千金的名声有所影响，而如今杨延朗刚立战功，又当众求娶，此举既维护了潘相女儿的名节，也维护了朝廷的脸面，更是堵住了百姓的悠悠众口，此乃一举三得，皇上若是能玉成此事，不失为一段佳话呀？” 柴王一开始是直接对潘仁美说的，到最后就直接跟皇上开口了，潘仁美一听，立时就急了，毕竟让他和杨家结亲，那跟让他上刀山没什么差别。 “皇上，这万万不可，老臣对杨延朗知之甚少，怎能放心将宝贝女儿交给他呀？” 潘仁美言辞恳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为女儿的终身幸福考虑呢。 皇上也不傻，他不会光凭八贤王和柴王两个人一唱一和地说辞，就答应了四哥的请求。 皇上的想法，我一早就摸得清清楚楚了，所以，我早已布下了一步暗棋，果然，皇上听完潘仁美的言辞后，不仅没有应答，反倒是反问了一句。 “潘爱卿，当初你举荐杨四郎出征的时候，还说他是旷世奇才，对他多加赞誉，再加上他是杨爱卿的公子，出身相当，如今又有了军功，也是配得上你女儿的” 眼看皇上态度松动，潘仁美很是着急。 “皇上，这万万不可，老臣无意与杨家攀亲，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潘相既说无意与杨家攀亲，可还是因为刚才的事对四郎贤侄有所误会啊？——” 八贤王这话一出，潘仁美立时就知道，八贤王这是在点他，无非是他刚刚才将污蔑有功之臣的罪名洗清，若是阻拦亲事，就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有意针对杨家。 虽然他潘家和杨家对立不是一天两天了，天下谁人不知，但问题就在于现在在大殿，当着皇上的面，面子上总是得顾及些。 尤其是潘仁美看皇上的意思，显然是向着杨家那边的，他不答应也得答应，只是事后再想解决的办法。 潘仁美无奈，只得妥协，对皇上行了个礼，出声道。 “老臣但凭皇上做主” 潘仁美的妥协让皇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皇上冲他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对跪在地上地四哥问道。 “杨延朗，你真的愿意用军功换取朕赐婚的旨意嘛？” “回禀皇上，微臣愿意” “你想好了，不后悔？” “微臣求之不得，绝不后悔” 四哥也猜到了皇上的意思，自然喜不自胜，连忙答应道。 第218章 其乐融融 “好，既如此，那朕便成全你，朕收回之前对你的封赏，做主将潘相之女赐婚于你” “微臣多谢皇上，谢皇上成全” 皇上金口玉言一出，虽还未拟旨，但已是板上钉钉的圣旨，四哥激动地磕头谢恩。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了，潘相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可要好好待她，算起来，语嫣也算是朕的小妹，若是朕知道，她在你这里受了委屈，别说丞相不会罢休，朕也不会放过你” 皇上难得的以长辈的身份和语气在跟四哥讲话，四哥随即举起右手，当众发誓。 “皇上放心，臣以性命起誓，一生呵护语嫣，珍之、爱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接下来的朝堂倒是有些其乐融融的场面，尤其是八贤王和柴王一个劲儿地朝着干爹和八贤王说着‘恭喜，恭喜’，四哥和柴不凡也是了却了各自的心结，也跟彼此道贺，就是干爹和潘仁美的脸色总透着些许诡异。 潘仁美自不必说，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但是干爹的脸色也不大好，我随即想起，或许是因为干爹刚刚知晓潘语嫣的身份，对于和潘家做亲家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接受，这个得另找时间给干爹做思想工作了。 圣旨是直接由四哥带回来的，亲眼看到圣旨上明晃晃写着的，将语嫣姐赐婚给四哥的字时，我这颗心也才算彻底落了下来，看着四哥手中护着的如同珍宝似的圣旨—— 我知道，这一局，我赢了。 我按照计划将这两样信物给了潘仁美，不出所料，潘仁美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送上门打击杨家的机会的，我放下证物离开之余，还听到潘仁美的那句‘是哪家好汉通风报信’，我当时就翻了个白眼。 再之后，我又掐着时间去找了柴不凡，为的就是让他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从而答应与我合作。 我将四哥在他离开边关之后，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而差点儿送命的事情悉数说与了他，还将他所救的那名女子是辽邦公主明姬的事情也告诉了他，为的就是让他在朝堂上说出那番，我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以此来向皇上解释。 至于皇上成全四哥的这件事，自然有他的考虑，反正不是因为他存着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心思，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我的谋划和推波助澜。 皇上一直忌惮杨家的军功，现在四哥用拼死得来的军功却选择换一女子，我就是让他意识到，相较于加官进爵，四哥更喜欢女人，这个印象一留下，对皇上那种拥有三宫六院的人来说，自然觉得四哥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 更重要的是，皇上清楚，潘家和柴家之间的芥蒂和矛盾，根本不可能因为一门亲事就有所改善，甚至还有可能恶化，那皇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无非是需要去安慰安慰潘仁美，以便他能继续心无芥蒂的帮他盯着杨家罢了。 可无论他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了，至于过程如何，说重要，但也不重要。 第219章 三喜临门 毕竟有时候过程重要，有时候又结果重要，可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结果更重要。 如今，柴不凡不用娶语嫣姐了，语嫣姐也不用嫁给柴不凡了，柴不凡担上了和亲的责任，而柴如歆倒是不用和亲了，最令人高兴的就是，四哥和语嫣姐可以光明正大的成亲了，我也算是兑现了当日许下的承诺，让四哥三媒六聘娶语嫣姐入天波府。 天波府里，知道喜讯以后，大家都在为四哥开心，甚至都欢呼了起来。 “四哥，祝贺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四哥，恭喜你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 “四哥，你放心，到时候有我们兄弟几个给你操持婚礼，你一定会成为京城最风光的新郎官” “你给我操持婚礼，我不变成京城最夸张、最吓人的新郎官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四哥怼七哥的这话一出，大家哄堂大笑，我也没忍住弯了唇角。 如今七个哥哥都在，大家无所顾忌地一起嬉笑打闹，逗趣调侃，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加入他们，因为我贪恋眼前的这副兄弟情深，其乐融融的景象。 今日的晚膳尤其丰盛，大都是干娘从外面的酒楼直接定的，我和楚楚就一人做了两道拿手菜，添个喜罢了。 干娘说是要庆贺天波府三喜临门，一是庆贺天波府合家团圆，二是庆贺干爹他们得胜还朝，受到嘉奖，三就是庆贺四哥马上就要成亲啦，三件事，无论哪件都是让人开心的事情，都是值得庆祝的。 别说一顿丰盛的晚宴，就是连贺三天，那都是应当应分的。 晚饭很热闹，大家吃得很开心，也喝了不少酒，不过，大哥稳重，二哥自持，都少饮即止，五哥滴酒不沾，四哥倒是喝的也不少，毕竟他怕是今天最开心的人了，可架不住人家酒量好啊。 干爹干娘没喝多少，而且回的也早，我和楚楚就更不必说了，干娘说我们是女孩子，不让我们多喝，一人喝了一小杯说到底最后醉了的，也就三哥、六哥和七哥这三人团。 第二天一早，我去向干爹干娘请安，正好碰到大哥来向干爹干娘禀明之前同潜入府里的黑衣人打斗的事情。 “爹、娘，孩儿几日前在巡夜的时候发现，有黑衣人潜入府中，行踪鬼祟，我们已经查过，各处都没有损失，但我们守护家门，有失职责，望爹降罪” “此事也不能对你偏责，不过此人能在大郎的手下逃脱，武功定然不弱” 大哥提到几天前的黑衣人，我心里咯噔一声，默默补了一句，你们要找的黑衣人，远在身边，近在眼前。 许是做贼心虚，随后我就以提前给三哥他们熬一些醒酒汤的由头离开了。 走到半路便停下来了，发现四哥和五哥正在院子里比试武功，四哥使的是枪，五哥用的是棍，两个人连着过了好几招，最后四哥的枪被挑得连带着身体向后转了好几圈才停住。 第220章 燕子风筝 四哥略输一筹，却没有一丝失落，反倒是对五哥的棍法大加赞赏。 “五郎，你这套棍法可真是出神入化” 五哥收了招式，走到四哥身边说道。 “我在五台山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终于悟出了棍法的精髓，这套棍法叫五郎八卦棍，四哥你觉得如何？” “好一个五郎八卦棍，五行八卦，不变中藏着变化，又万变不离其宗，变化莫测，大象无形啊，五弟，你这棍法的名字起得很合适” “四哥谬赞了，不过，这名字不是我起的，是漪云起的” 我站在原地，听到他们说起棍法起名的事，四哥听到又是我的想法后，露出了一副情理之中的表情，对五哥笑着说道。 “又是漪云，咱这干妹妹，还真是什么都会，认了这么一个妹妹，真是赚大发了” “那我就当四哥这是在夸我了” 作为名字的缔造者，我自然得认领这个小功劳，应答间，我走到了他们身边，四哥见我过来，又开始打趣我。 “还说呢，你怎么不给四哥我的枪法起一个名儿啊？” 我自然知道四哥是故意的，随即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这能一样嘛，四哥你耍的是杨家枪，杨家枪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相应的称呼，五哥的棍法可是他独创的，自然要配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了” 一说起五哥独创的棍法，我心中顿时油然而生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四哥不死心地说道。 “四哥也可以独创一种枪法啊，到时候你给四哥的枪法也起一个名字呗？” “四哥，等你独创出枪法的时候，你肯定已经成亲了，到时候有了语嫣姐，你怕是就不乐意我给取名字了” 论起嘴上功夫，四哥可不是我的对手，这下四哥是彻底投降了。 “你呀，跟七弟都学坏了” 跟四哥他们唠了一会儿，我转道去了厨房，给三哥他们熬起了醒酒汤，虽然一开始确实只是个借口，但心里也确实担心他们醒来以后会难受，所以还是决定跑一趟厨房。 醒酒汤还没熬好，我就透过院墙看到了空中那只熟悉的燕子风筝，这是探子营给我传递消息的方式，我立时装作肚子痛的样子，让楚楚帮我看着火，随即去捡那只风筝。 我拿着风筝回到房间，将上面的信拿了下来，是一直盯着潘仁美动向的人传来的信件，说是潘仁美刚刚去了柴王府。 现在潘家和柴家的婚约已经取消了，再加上柴王昨日在殿上可是站在干爹这边的，这个时候，潘仁美还去找柴王，会有什么事儿呢？ 我想了一圈儿也没想到答案，最后决定直接跑一趟柴王府，与其自己在这里没有方向地胡乱猜测，倒不如直接去看看情况。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柴王府我也算熟悉，找到他们谈话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难事。 书房里，潘仁美对柴王叹着气道。 “柴王啊，老夫这次可是丢尽了脸呐” “潘相，事已至此，本王也只能劝你放宽心了，杨延朗其实也算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女儿嫁过去，日子不会难过的” 第221章 这路我熟 对于柴王的人劝慰，潘仁美压根没放在心上。 “杨家的婚事先按下不提，可是潘柴两家联姻不成，实在是有愧于圣上的厚望啊” “潘相，如今是皇上下旨取消了令千金和犬子的婚事，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 柴王这话一出，潘仁美眼睛都放光了，随后跟柴王说道。 “柴王，既然是潘柴两家联姻，那不一定是你儿子娶我女儿嘛？” “潘相的意思是——” “我女儿不是有个哥哥，你儿子不是有个妹妹嘛？” 我立时就懂了潘仁美的言外之意，他这是看柴如歆不用和亲了，便又打起了柴王女儿的主意，这是有多想跟柴王攀亲家呀。 “你是说——” 柴王也明白了潘仁美的意思，潘仁美也没有直接说，但双方都心知肚明，一切尽在不言中。 “柴王意下如何啊？” “好好好” 柴王的这三个好，彻底取悦了潘仁美，两个人笑得很是开心。 在回天波府的路上，我一直在奇怪柴王的反应，按理说，柴王不应该这么轻易认可了柴如歆和潘豹的亲事，毕竟潘豹的风评委实差的很。 可没多久，我就知道柴王为什么答应的那般爽快了。 我回到府里以后，楚楚已经将熬好的醒酒汤给他们喝下了，六哥醒的最早，已经喝了醒酒汤，回房间洗漱去了，三哥还醉着呢，楚楚只能给他将醒酒汤灌下去，七哥倒是醒了，也喝了醒酒汤，但他一直说自己头疼。 楚楚拧了毛巾，递给了七哥让他擦脸，听他一直嚷嚷着自己头疼，便说了他一句。 “让你昨天不要喝那么多，你非要喝，能不头疼嘛？” “你不要啰嗦了好嘛，我本来就头疼，让你这唠叨，我头更疼了” 七哥的语气很是不耐烦，我差点就要改回‘杨七郎’的称呼了。 “哪里疼，我给你按按” 楚楚看着七哥这疼的眉峰都皱在一起的样子，心疼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情说他，便提出帮七哥按按。 七哥一听，自然乐意地很，心安理得的接受楚楚的照顾，那享受的样子，真真是气人，也就楚楚受得了他这副样子。 晌午过后，我收到了明姬公主已经悄悄来了京城的消息，我烧掉纸条，心里盘算着应对的方法。 之前是天高皇帝远，我做的事情不容易被察觉，可一旦明姬公主来到京城，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到时京城潜伏的探子营的人会全数被她接管，我要再向利用探子营的人打听消息就很难了。 我刚烧完纸条，房门就被叩响了，我将立刻用布子将灰屑包起来，然后扔在了水盆里。 站在门前，我收了收慌乱的心，然后打开了房门，一开门是四哥和六哥，我以为他们找我有事，便请他们进来坐，结果他们确实找我有事，但没有进来坐，而是直接拉着我，让我陪他们去一趟柴王府。 听到去柴王府，我脚步一顿，看着四哥和六哥，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这路我熟。 第222章 大家闺秀 四哥带着我和六哥一起拜见了柴王，大家就朝堂上的事情又讨论了一番，怎么说呢，想得到的结果也得到了，但是也留下了不少的隐患，光说怎么让明姬公主倾心柴不凡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 这件事我自始至终参与其中，倒是六哥，从柴王和四哥的口中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之后，向我投来了钦佩和感激的目光，而我也坦然的接受了。 跟柴王聊过以后，四哥就去找柴不凡了，说是要跟他商量明姬公主的事情，我和六哥对他们的聊天不感兴趣，至于讨论出来的结果，等四哥回来，我直接问他就好了。 更重要的是，我早就听说柴王府后花园的池塘里，荷花开的是最好的，好不容易忙里偷闲，能借此机会好好地欣赏一下，怎么能错过呢？ 我和六哥得到了柴王的允许，去了后花园，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等四哥，没多久，我和六哥都不约而同地被远处传来的一阵阵优美动听的琴音吸引了。 我们顺着琴音走去，发现后花园中的亭子里，有一女子正在弹琴，那女子衣着高贵，举止文雅，侧脸看去，面容姣好，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 我本想好好感受一下这琴声，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墙头上有一人影，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潘豹。 只见，潘豹正站在柴王府的屋顶上，努力张望着园中的情形，旁边还放着搬来的梯子，想来他是知道他爹给他找了这么一门亲事，所以想要看看柴如歆，这点心思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我没有打扰他，却不想他自己不小心，脚滑了一下，就倒了下去，好在下面还有一个小型的屋檐，潘豹便顺着屋檐滚落了下去。 院子里的那个弹琴的女孩子听到动静，便上前查看，冲着草丛中的人影喊道。 “谁？” “小姐你别害怕，让我来自我介绍” 潘豹一边往起来爬，一边想要跟柴如歆解释，我瞅他那样子，应当是没受伤。 只见潘豹边整理衣服，一边夸张地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京城最最英俊，最最潇洒，最最有人气的少女杀手，啊——” 潘豹这形容词真是让人听不下去，只是他还没说完，转身之余便大叫了起来，随后就又转过了身。 我将视线转移到柴如歆的脸上，瞬间懂了潘豹为何一副看到鬼的表情，因为角度的问题，我这时才注意到柴如歆的脸上有一大块儿疤，怪不得潘豹待看到那女子的样貌后便大叫了起来。 我特意观察了一下柴如歆脸上的伤疤，然后就明白了柴如歆使的把戏，这哪是什么丑八怪，分明是倾城佳人故意扮丑罢了。 我在探子营的那些年，什么没见过，柴如歆脸上的疤糊弄糊弄潘豹还行，哪能逃得过我的眼睛，这下我算是明白，柴王当初何以答应的那般爽快了，敢情早有准备。 潘豹大惊失色，迈开脚就准备溜，不想被柴如歆叫住。 第223章 故意扮丑 “站住，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我谁都不是，你是谁啊？” 潘豹俨然以为柴如歆真的是那副丑样子，留了个心眼儿，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反而是问起了柴如歆的身份。 柴如歆也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还学着潘豹刚刚的语气。 “我？我呀，就是全京城，最最淑女，最最优雅，最最有男人缘的头号少男杀手，超级无敌美少女——柴如歆” 潘豹一脸嫌弃加厌恶地听着柴如歆自夸，听到最后，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吐槽道。 “哎呦，我的妈呀，你杀了我吧你” “我说嘛，你们男人见了我，个个都要我杀了你们，你们可真好色” 我听着柴如歆这话，只觉这姑娘有意思，为了让潘豹知难而退，自毁形象也就罢了，还装出这样一副自恋无脑的样子。 就潘豹那芝麻大点儿的脑子，怎么能看出柴如歆的计策，潘豹听着柴如歆的这番话，连装都懒得装了，随即对柴如歆爆了粗口。 “少臭美了你，你们家有没有镜子啊，你长得跟猪一样，还敢说自己是美女，我呸，你就是给我舔脚，我都嫌恶心，连瞎子都不会看上你” “好啊，你敢说我丑” 柴如歆听到潘豹骂她丑，很是生气的样子，与其说她是装的，我倒觉得她还是真有生气的成分在的，虽然她是在扮丑，但毕竟哪个女孩子希望别人当着她的面儿说她丑的啊。 潘豹还不罢休，仍旧对柴如歆进行语言攻击。 “你已经这么丑了，还这么凶，当心嫁不出去” “你你你你” 柴如歆被气有些说不出话来，虽然我现在不想跟潘豹打交道，但潘豹这种行为着实有失风度，我正准备上前去帮忙，没想到六哥先我一步挡在了柴如歆面前，义正言辞地对潘豹说。 “潘豹，男人欺负女人，你要不要脸？” 潘豹看见六哥，更是觉得冤家路窄。 “杨六郎，你们杨家的人怎么都这么讨厌啊？” “你就是潘豹啊，原来我爹要我嫁的人就是你呀” 柴如歆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也像潘豹那样假呕了一下，表示自己的厌恶。 潘豹也不甘示弱，冲着柴如歆吼道。 “你这个又丑又凶的恶婆娘，想要我娶你，做梦去吧，我就是这辈子娶不上老婆，我也不娶你这个猪头” 六哥见潘豹如此对待柴如歆，立即打抱不平，出声制止。 “不许对郡主无礼” “哎，你这么关心这个丑八怪，要不然，你娶她得了？” 潘豹见六哥这般维护柴如歆，故意拿她打趣六哥。 还别说，虽然潘豹这是故意埋汰六哥，但也算是一语成谶，谁让六哥最后真的和柴如歆成了一对儿呢？ 四哥听到潘豹这么说，下意识看了旁边的柴如歆一眼，再开口时，反驳潘豹的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 “你，你胡说八道，赶紧向郡主道歉” “我不跟你们玩了，再见” 六哥本想让潘豹给柴如歆道歉，没曾想潘豹丢下这么一句话，做了个鬼脸，然后撒腿就跑，他本想去追，却被柴如歆拉住了。 第224章 惹人怜爱 “别追了，随他去吧” 看潘豹那溜走时风一般的速度，我知道，柴如歆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潘豹一走，就只剩下六哥和柴如歆两个人了，柴如歆将目光转向六哥这个刚刚挡在她身前，替她说话的男人身上，语气很是温柔地说道。 “请六郎哥哥跟我去厅子里坐坐” 六哥听到柴如歆邀请他小坐的时候，有些意外，所以神情凝滞了一下，却不想被柴如歆误会了，柴如歆苦着一张脸问六哥。 “是不是六郎哥哥也嫌我长得丑，不愿意与我同坐？” 六哥眼看着柴如歆误会他了，赶忙宽慰柴如歆。 “其实，人的长相是父母给的，自己做不了决定，重要的在于内心，如果是一副蛇蝎心肠，就算是她长得美若天仙，也是个祸害，但是如果她心地善良，就算是长得丑了一些，也惹人怜爱” 好一个‘惹人怜爱’，六哥这小心思也忒明显了，以前都是没发现，六哥也这般的会说话，果然，柴如歆听到以后，瞬间开心了起来，眉眼弯弯的，乖巧的样子确实很讨喜。 “告辞” 六哥说完这些话，也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直接跟柴如歆道了别。 六哥一离开，柴如歆注视着六哥离去的方向，将手放至耳边，从面上撕下来一片薄薄的东西，那便是伤疤。 果不其然，伤疤是假的，没有了那个东西，柴如歆的脸粉嫩光滑，吹弹可破，活脱脱一个倾城佳人。 我不禁感叹了一句，六哥啊，你的福气在后头—— 感慨完以后，我急忙循着六哥离开的方向追去，跟六哥会合了以后，又跟着四哥一同回了府里。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得到消息，潘仁美贴着那张老脸又去跟柴王解释了一番，柴王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他也不想说什么，只是特别大度地表示谅解。 潘豹也不想想，柴如歆差点儿作为和亲公主嫁到契丹，又怎么可能是个丑八怪，柴如歆敢骗潘豹，可怎么会冒着连累全家的风险，去欺骗皇上呢？ 午饭后，干娘让我准备了一些点心，我这才知道，干爹和干娘要去柴王府做客。 说起干爹，干爹怕是府里最后一个知道，潘小雨就是潘语嫣，潘语嫣就是潘仁美的女儿的人了，别说潘仁美不愿意跟杨家攀亲家，干爹也不愿意跟潘家攀亲家呀。 所以一开始，干爹对四哥的婚事持反对意见，他怕别人将杨家和潘家同流合污，最后还是六哥想了一个办法，用养马的人毒死战马的事情，让干爹明白了，潘仁美做的事情，不能牵连到他女儿身上，更何况杨家光明磊落，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如此，干爹才从心底里认可了这门亲事。 我拿着礼物和点心跟在干娘身后，在院子里碰到了三哥、六哥和七哥，他们齐声问向干爹干娘问好。 “爹，娘，孩儿敬问尊安” “爹，您这出门去哪儿啊？” 三哥见我们要出门，便询问干爹去往何处，干爹对三哥他们说道。 第225章 做客柴府 “我现在到柴王府去做客，一来感谢柴王前日在殿上对我相助之德以及对四郎的仗义执言，二来是要跟他报告边关的事情” 干娘本来想四哥是当事人，又是晚辈，所以让四哥陪他们去，但是我想到昨天六哥和柴如歆的见面，立刻向干娘提议。 “干爹干娘，要不带六哥去吧，四哥最近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说话间，我见六哥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的表情，我朝他挤了个眼，也不管六哥懂没懂我的意思。 七哥的注意力压根就没在去柴王府这件事情上，而是被干娘头上的簪着的紫玉钗给吸引住了，七哥蹦到干娘身边，立时嘴甜地开口。 “我知道娘为什么今天精神焕发的，原来是簪上了这根紫玉钗啊——” “你呀，这油嘴滑舌的小滑头，要你来卖什么口乖啊” 干娘对七哥的甜言蜜语很是受用，说话间还用手戳了一下七哥的额头，满眼宠溺，但是干爹不惯着他，在这当口偶也不忘说他两句。 “哼，你只有一张伶牙利嘴，就是不会用在正途上，你呀，应该好好学学六郎的应对之才，六郎，你就代替四郎跟我一块儿去见柴王爷吧” “啊，是” 六哥没想到干爹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喜不自胜，我也很高兴，我高兴的是，我的提议被干爹采纳了，至于六哥高兴的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 柴王府会客厅里，柴王上座，干爹和干娘坐在厅下的椅子上，我和六哥都站着，我跟六哥都站着。 不同的是，我是站在干娘身后，安安静静的当背景板，可六哥却站在正中间，说句不恰当的话，六哥像只猴子似的，任由柴王打量。 柴王看着站的笔直的六哥，笑意盈盈地对干爹干娘开口道。 “你们家这六小子，我是越看越喜欢，哈哈哈哈” 六哥听到柴王说喜欢他的时候，也是喜上眉梢，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 也是，他和人家女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先赢得了未来老丈人的喜爱，确实值得开心。 接下来的话就是干爹和柴王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话，无非是谦虚和夸赞的拉锯战。 “王爷，说来惭愧，也是我杨某管教无方，这群不成材的孩儿整日无所事事，只懂得惹是生非” “哎，将军此言差矣，年轻人嘛，有精神头，也该胡闹胡闹，像我们这么大年纪了，想胡闹，他也没精神头儿了嘛” “王爷高论，倒令杨某顿开茅塞啊” “不敢不敢，只盼杨将军今后，别再因此深责几位令郎了，依本王之见，令郎年轻有为，侠义可嘉，杨将军应该为有此佳儿后继而感到高兴啊” “小儿何德何能，柴王爷这么夸奖他” “哎，好啦好啦，今日难得杨将军伉俪光临啊，本王已经命人敬备菲酌相待，不过小女说了，杨将军夫妇那是稀客，多年不见，相望殷殷，她备了酒席在后院恭候二位呢” 第226章 两眼放光 寒暄了这么多没用的，总算是说到点儿有用的了，我们跟着柴王来到了后院，果然凉亭里摆着一桌酒席。 我们坐下以后，柴如歆就到了，柴如歆一出场，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尤其是，六哥的—— 柴如歆走近以后，先是对着六哥笑了一下，然后正准备和干爹干娘打招呼，干爹就对着柴如歆作了个揖，我和干娘也赶忙行了个礼。 “郡主殿下” “杨叔叔怎么这么见外呀，我是小文意呀，记得小时候，叔叔婶婶还经常抱着我，常常逗我玩儿呢” 柴如歆丝毫没有郡主的架子，说话也妥帖，又有礼貌，嘴又甜，干爹干娘肉眼可见的喜欢。 这下好了，两个当事人还处在懵懵懂懂的暧昧期呢，双方父母俨然已经像在看准儿媳妇和准女婿了。 “小文意果然长成大美人了，怎么能叫我们把你当成小孩子呢？” “我还是当日的小文意呀，婶婶别再夸奖我了” “是了，六郎小时候曾在王府住过，今日我们正好把你从前的小玩伴给带过来了” 呦吼，听干娘的意思是，六哥和柴如歆小时候就见过，那他们俩还真有点儿青梅竹马的缘分。 柴如歆用玩闹的方式跟六哥打起了招呼。 “延昭哥哥，上次多亏你开导我，不然我这个丑样子还真不敢见人了” “啊——” 柴如歆都跟干爹干娘聊了这么多句了，六哥居然还没有从柴如歆真正的样子里走出来，六哥刚刚那副两眼放光的样子，跟现在这傻呆呆的样子，很难跟那个在四哥面前大谈效忠朝廷，保家卫国的六哥联系在一起，还是干爹喊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六郎” “爹，对，对不起郡主，上次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六哥在柴如歆面前的行为举止简直跟日常生活中的判若两人，见他磕巴的这个样子，我都为他着急。 “上一次文意是故意扮丑吓唬潘豹那小子，果然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六哥将实情告诉了六哥，六哥这才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为何前后不过两日，柴如歆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了。 这一顿饭吃下来，绝大多数都是干爹干娘同柴王在讲话，六哥和柴如歆几乎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是长辈问什么就答什么，但是他们的眼睛都会不自觉地偷看对方，偷看的次数多了，两个人的视线免不了会有撞在一起的时候。 然后两个人就又羞涩地双双低下了头，然后又控制不住地继续偷看对方，就这样周而复始，一顿饭就这么吃完了。 我是觉得，他们应该没吃饱，但我想他们应该也不饿，毕竟，有情饮水饱嘛—— 他们俩这副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干爹和柴王在那里推杯换盏的，俨然是已经是把对方当亲家一样的对待了。 一回到府里，我就把六哥在柴王的表现如数告诉了三哥和七哥，他们听完以后，很是开心，七哥还说，六哥终于也有糗事了，还说以后要拿这件事去笑话他。 第227章 六根清净 “半年不见，看来兄弟们都已经长大了，都在谈情说爱啊” 五哥冷不丁地从我背后出现，还来了这么一句，吓的我小心脏砰地跳了一下，七哥两手一摆，搭话道。 “我可没什么情可谈，还是六哥好，顺顺当当，水到渠成啊” 七哥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大哥的感情经历我了解不多，但是就上一世而言，六哥的感情是剩下的兄弟几个中最顺利的。 二哥上一世到死都是光棍一条。 三哥先是对楚楚爱而不得，后来遇到毛小英，两个人的感情也是一波三折，这还多亏了人家毛小英主动，不然得跟二哥一样。 四哥就更不用说了，和语嫣姐的感情，那不是仅仅用‘坎坷’两个字可以形容的，简单地说，他们的感情除了爱就只剩下遗憾了。 五哥他——，上一世终究是我辜负了他，才会致使他遁入空门，再不理俗世尘缘。 七哥就更不用说了，上一世楚楚的死，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我记得他在被潘仁美万箭穿心的时候，临死前的说的最后两个字就是，楚楚。 再算上大哥，六哥也是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那一个，毕竟其他兄弟都已经和心爱之人阴阳两隔了。 三哥也跟着将我刚刚说与他们的话，转述给了五哥。 “六弟是喜欢柴郡主，听漪云说，他一见到柴郡主，就语无伦次，几乎没把爹娘给气死” “最幸福的还是四哥，这马上就修成正果了” 七哥这话说得倒是让人听出了些许羡慕的意味，三哥随即开口逗他。 “你呀，还是赶紧去找一个有情人吧，你也幸福一次啊” “如果谈恋爱都像四哥之前那般死去活来的，我宁愿跟五哥出家去” 七哥这明显是，又羡慕四哥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又不想跟四哥一样体会爱情的酸甜苦辣，俗话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哪有这般两全其美的事儿？ 再说了，七哥嘴上说着不想吃爱情的苦，可他其实已经在感受爱情的个中滋味了，只是那种滋味，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罢了。 五哥自然知道七哥这说得是玩笑话，也出声揶揄了他一句。 “你少谈几次恋爱，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七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开口道。 “这是有心栽花花不开，还是五哥来得好，六根清净，无需烦恼” 七哥这话听得我心里有些动气，想到楚楚多年来的付出和等待，我立刻在姐妹和兄妹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还‘有心栽花花不开’，我倒是没看见你的心在哪儿，花不开的原因，要么是你没有心，要么是你眼瞎，没找对花儿——” 这次，我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自顾自地离开了，也不管在原地一脸莫名的三个人。 我回到房间，就收到了下人递来的一封信，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消息，打开一看才知道是语嫣姐邀请我去酒楼吃饭，说要跟我聊聊天儿，我一想反正现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情，就应邀了。 第228章 怒不可遏 等我到约定的酒楼时，语嫣姐已经点好了菜在等着我了，看到一桌子的美食，刚刚因七哥生的气也瞬间消散了不少。 我跟语嫣姐一边吃，一边聊，聊了很多，语嫣姐告诉我，前几天四哥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惊喜。 语嫣姐说，四哥知道她喜欢看皮影戏，就亲自跟优秀的皮影戏师父学了皮影戏，还照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做了两个很生动的人偶，在她的面前，将她和四哥经历的种种全都演了出来。 语嫣姐说，四哥告诉她，虽然他们已经有了皇上的赐婚，但他还是想亲自听语嫣姐说愿意嫁给他杨四郎，语嫣姐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幸福都快溢出来了。 再就是，语嫣姐问了我一些关于杨家人的脾气秉性，兴趣爱好等等，我知道她这是在为融入杨家做准备，我自然愿意帮她这个忙，便将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她。 饭吃的差不多了，我跟语嫣姐能聊的基本上也聊完了，眼看要走了，语嫣姐反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像是有话要对我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语嫣姐，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咱俩之间，没有那么多顾忌” 我这话打消了语嫣姐的顾虑，语嫣姐这才开口。 “漪云，你应该知道，我爹意图让我哥娶柴王的女儿，后来却不了了之的事情吧？” “我知道，你哥还去找过柴如歆，当时我也在场” 语嫣姐这才对我说起了她在家里听到的，关于潘豹对潘仁美强加与他的这场亲事的态度。 “那天晚上，我去给哥哥送饭，听到了我爹和我哥哥说的对话，我哥听到我爹让他娶柴郡主，立即出声反对，说坚决不会娶那个什么柴郡主，我爹也没想到我哥的反应这么大，没办法只能用父亲的身份，强迫我哥答应” 语嫣姐再一次看向我，接着说道。 “可我哥却当着我爹的面对他说，他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人，听到我哥喊出你的名字，我爹怒不可遏，他朝着我哥气呼呼喊道—— ‘混账东西，你是不是想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堂堂的一个相国公子，竟然喜欢别人府上的丫头，传出去不但丢我的脸，恐怕连祖祖辈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语嫣姐模仿着潘仁美的语调，将他责骂潘豹的话学给我听，虽然学的不怎么像，但我也能想象到潘仁美当时心底的怒气。 潘仁美和杨家势同水火，可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喜欢上了杨家的人，光这一点，就够让潘仁美心塞的了。 语嫣姐继续将自己听到的说与我。 “我以为我哥会就此噤声，岂料我哥听到以后，直接走到我爹面前，一脸严肃，神色认真，第一次开口反驳我爹，还说是我爹平时教导我们办事要有始有终，所以他喜欢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变” 语嫣姐说到这里，一直看着我，似是在观察我的表情，看看我对此事的反应，我面上不显，但心里并非全然无感，但那不是爱情，只是愧疚。 第229章 进展迅速 许是上一世伤害的人太多了，这一世我真的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可能地不去伤害别人，但潘豹的感情，我没法接受，所以除了愧疚和感激，我什么都给不了他。 我知道潘豹对潘仁美一直以来都是又敬又爱又怕的，结果因为亲事，竟然敢当面拒绝潘仁美，这让我确实有些刮目相看。 我早该想到的，既然柴如歆是故意扮丑的，那又怎知潘豹那般无礼之举不是故意为之？ 分开的时候，语嫣姐说，她说这些没有强迫我的意思，她只是希望让我知道潘豹对我的心意，如此，也算是她这个做妹妹的，为自己哥哥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吧。 我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过去了，眼看着就要到四哥和语嫣姐成婚的日子了，这下府里的人都忙了起来。 干爹干娘负责确定受邀的宾客名单，大嫂负责府中的一应配饰以及新娘子的房间布置，三哥他们要么是被拉去做苦力，重新翻修院子，要么被大嫂指挥着出门买东西。 而我和楚楚的任务就是确定宴席当天，所有的菜式，所以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讨论荤菜素菜的搭配，还准备一起再开发一些新菜式。 今天我去楚楚房间找她，发现她没在，我又去了厨房，还是没有看见楚楚的身影，我向家里的小丫鬟打听了一下，有个小丫鬟说，她看见楚楚在七哥的房间。 我到七哥房间外的时候，透过窗户就看见楚楚正在给七哥收拾屋子，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明明最近为了研发新菜式，楚楚有些疲累，结果还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给七哥打扫房间。 真不知七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得到楚楚这么好的女孩儿的倾心相待，他要是不珍惜，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我正准备进去，发现七哥回来了，我明明记得刚刚大嫂让他出去买东西呢，怎么下一秒却在这儿看见他了，见他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我一猜他就是在躲懒。 楚楚正站在凳子上，给七哥擦拭房梁上的灰尘，七哥自然也看见楚楚了，却不想恶趣味上头，忽地窜了出去，吓了楚楚一跳，嘴里还逗弄道。 “贼人只会偷东西，你这个贼人却会打扫房间，天下竟有你这么愚笨的贼？” “你才是贼呢？” 楚楚着急与他反驳，却不想没注意脚下还踩着凳子呢，立时就摔了下去。 眼看着楚楚倒了下去，我心中大叫一声不好，生怕楚楚受伤，赶忙跑到屋里查看情况，可屋子里的场景，让我瞬间脚步一滞，然后立即转身离开。 我出了房间，但脑子里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还是不断的浮现，七哥和楚楚躺在床上，抱在一起，两个人四目相对，眼波流转，在离开之际，我似乎看见他们俩，亲上了—— 我才几日没跟进消息，他们俩什么时候进展这么快了？ 第230章 大喜之日 转眼间，四哥和语嫣姐大喜的日子就到了，在大婚的前一天，我们将早已准备好的婚房打扫干净，铺好了床，铺床的时候，还按照习俗在被褥的底下放满了红枣和花生、桂圆，寓意早生贵子。 喜帐、梳妆台等物品也都是选的语嫣姐喜欢的样式，红色的罗纱做成的双层斗帐，在斗帐的四个角落都挂着香袋，红木做成的大的梳妆台放置在窗前，上面摆满了新品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 外面也布置好了，门前大红的对联，大红的喜字，堂屋中间高高悬挂着方形彩灯，彩灯的四个面分别绘上了“鸾凤和鸣”、“观音送子”、“龙凤呈祥”、“鸳鸯戏水”等的图案。 早早的，市井便开出一条无人通行的大道，静静等待远处的迎亲队伍，百姓翘首踮足，簇拥观望着这场御赐的婚礼。 为了想早早的看到那迎婚送亲的喜轿，我们几个在七哥的带头下，纷纷跑到门口等待前去接亲的四哥。 远远地，一整队火红的人影渐渐靠近，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队伍里的乐队，手里持着喇叭唢呐，铜锣皮鼓，吹吹打打，一声比一声响亮。 随着队伍徐徐前行，便见到由八人齐抬、四角缀着流苏的轿子，两侧跟着笑得龇牙咧嘴的喜娘，后面紧跟着语嫣姐带的贴身丫鬟，紧跟在轿子后面的，还有护送嫁妆的家丁和保护队伍的士兵。 更别说跟在队伍后边几大箱子的嫁妆，除了潘府准备的，还有皇上赐的，不得不说，虽然潘仁美反对这桩婚事，但到底给了语嫣姐作为丞相千金应该有的体面。 这一幕让多少还未出阁的少女憧憬着与心爱之人成亲的日子，又让多少相扶相持多年的夫妻回忆起与身边之人共结连理的情形。 四哥红袍加身，棱角分明的五官，骑着一匹头戴红花的高壮白驹的，在队伍的正前方接受着周围人的祝福，不时地转头望着花轿，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 一阵风吹来，轿窗的方帘微微卷起，轿中的女子面似芙蓉，眉如柳叶，那双水灵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面上肌肤胜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翠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明媚的俏唇弯起笑靥，嘴角边的脸上荡出一层涟漪。 迎亲队伍到了门口以后，四哥便下了马，拿着手中的红绸将语嫣姐从轿子里迎了出来，按照习俗，新娘的脚是不能沾地的，所以大堂到门口和婚房的地面上都铺上了厚厚的红毯。 见新娘下轿，便有人将火盆和马鞍摆在了新娘的前方，还在马鞍上放上了一个苹果，新娘过火盆象征婚后的日子红红火火，跨马鞍则是寓意着平平安安。 语嫣姐跨过火盆和马鞍后，周围立时响起了一片掌声，大家纷纷叫好，随后四哥就牵着语嫣姐到了正堂，准备拜堂。 干爹和干娘坐在堂上，一直等着四哥和语嫣姐，喜悦中带着焦急，毕竟他们作为长辈，又不能跟我们一样跑出去迎亲，只得耐着性子等。 第231章 拜堂成亲 四哥带着语嫣姐出现的那一刻，干爹干娘对视一笑，很是欢喜。 一拜天地—— 随着拜堂的声音落下，新郎和新娘齐齐转身背对父母，朝着外边行礼，跪在了早已准备好的软垫上。 二拜高堂—— 两个人转身向着浅笑嫣然的干爹和干娘跪下行礼，干爹干娘连声说着‘好，好，好’，尤其是干爹，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夫妻对拜—— 四哥和语嫣姐面对着彼此，随即弯腰叩首，虽然他们现在还隔着一个红盖头，但仍旧阻挡不住他们望向彼此时，眼中的绵绵情意。 见他们如此，那密密麻麻的来宾们的掌声轰鸣般地响起，我们几个更是激动地鼓着掌。 我一直看着四哥和语嫣姐，看他们如今修成正果，我很是为他们而感到高兴。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我和楚楚要陪着语嫣姐去婚房，四哥被三哥和七哥他们拉着去喝喜酒了，干爹干娘也招呼着前来庆贺的宾客，八贤王和柴王自然是上宾。 今天是四哥的大喜之日，三哥他们也不敢闹得太过分，敬了几杯酒以后就放四哥回了婚房。 新房里，我和楚楚一人端着一个新婚的物品，楚楚端着喜称，我端着喜酒，喜娘望着眼前的一对新人，喜笑颜开地说道。 “请新郎拿起喜称，挑起喜帕，从此夫妻恩爱，称心如意” 楚楚往前一步，将喜称端到四哥面前，四哥听从喜娘的吩咐，小心翼翼的拿起了喜称，动作缓慢地挑起了盖在语嫣姐头上的喜帕，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四哥的手还微微地抖着。 在揭开喜帕的那一瞬间，四哥的目光就再也没有从语嫣姐身上移开过，怪不得有人说女孩子穿喜服的那一天是最美的，我看着楚楚眼中毫不掩饰的羡慕，心里竟也生出了些期待。 只是，我此生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白头不离，长长久久” 听到喜娘提到交杯酒，我随即散了思绪，端着放着酒杯的托盘，走到了四哥和语嫣姐的面前，笑着开口道。 “四哥四嫂，请喝交杯酒” 四哥对我这声‘四嫂’的称呼很是满意，语嫣姐羞涩一笑，两个人拿起了酒杯，将胳膊缠绕起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将酒杯放在了托盘上。 我端着托盘退后了几步，喝完喜酒，喜娘就对四哥和语嫣姐说祝福词。 “新人缔结良缘，订成佳偶，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喜娘说完以后，便带着我们离开了新房，至于剩下的时间，自然是留给四哥和语嫣姐这一对新人了—— 良久之后，宾客散去，大家聚集在一起，大家虽然多多少少都喝了酒，但都没有喝醉，这都得益于干娘的先见之明。 干娘昨日就把话说在了前头，说今日天波府的人再高兴，也不能喝醉，要是谁在这大喜之日出洋相，就对谁不客气。 第232章 鹣鲽情深 大家也知道今天的日子重要，所以也都把干娘的话放在了心上，尤其是四哥着急跟语嫣姐见面，所以招待宾客的事情多亏了几个哥哥。 干娘见天色也晚了，体谅大家累了一天了，所以让大家先回去睡觉，第二天再收拾。 干爹干娘走后，七哥提议去四哥的新房闹洞房，立时被我出声阻止了。 “你敢，你要是精力旺盛的不行，正好去收拾收拾院子，你要是敢去打扰四哥和语嫣姐，小心我找你算账” 三哥和六哥也反对七哥这种孩子气的行为，七哥见状只能偃旗息鼓，夹着尾巴回自己房间去了。 一夜过后，我和楚楚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还有其他下人一起帮忙，所以很快就收拾完了。 大堂里，干爹干娘正坐在堂上，众兄弟也都分散在两边坐好了，今天是语嫣姐正式跟大家见面的日子，我收拾完以后，将堂上的事情交给了楚楚照料，转道去了四哥的婚房。 我到的时候，四哥和语嫣姐已经洗漱完了，语嫣姐坐在梳妆台前，四哥正在给她梳头发。 这或许就是书上说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吧—— 我走到四哥和语嫣姐身边，看着他们鹣鲽情深的样子，开口揶揄道。 “四哥，四嫂，该去前厅了，干爹干娘还等着喝儿媳妇敬的茶呢——” 面对我的打趣，四哥笑了一下，然后语气认真地对我说道。 “漪云，四哥能有今天，最该谢的人就是你，你为我和语嫣做的一切，四哥一辈子铭记在心” “四哥，跟我还这么客气，再说了，我比你还想要语嫣姐做我四嫂呢” “漪云，你要不还是叫我语嫣姐吧，你喊我四嫂，我有些不习惯” “四哥，你觉得呢？” “我听语嫣的” 得，从这句话我就知道，四哥以后一定是个妻管严，不过，对于这一点，我很开心。 “好吧，其实，我也还是喜欢叫你语嫣姐，这样显得我们更亲近，至于四嫂这个称呼嘛，一会儿会有很多人叫的，我就不跟大家抢了” 四哥带着语嫣姐出现在大厅的时候，众人都打量着他们，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欢。 语嫣姐先是给干爹敬了茶，后又给干娘敬了茶，接着就是大哥大嫂，二哥，三哥了，最后就是五哥、六哥七哥还有我和楚楚去拜见这位四嫂了。 我们跟语嫣姐挨个儿问了好，然后又聊了很多，语嫣姐一开始免不得有些拘谨，可没多久就融入了整个家里，语嫣姐注定就该是我们天波府的人，大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的，说了好一会子话。 就这样大家融洽地相处了三天，眼看就到了语嫣姐回门的日子，对女子来说，回门是大事，杨家一早便将回门的一应物品准备好了，很多东西都是四哥亲手置办的，就是想让语嫣姐开开心心的回门。 只是遗憾的是，四哥和语嫣姐连丞相府的门都没有进去，还是潘豹出门告诉他们，说潘仁美说了，潘语嫣既嫁给了杨家，便随夫姓，再不是他潘家的人了。 第233章 放过自己 潘豹说他根本劝不动潘仁美，语嫣姐心里自是很难过，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把带的东西让潘豹收下，然后跟四哥回了天波府。 语嫣姐这边因为潘仁美的态度正伤心呢，楚楚那边又出问题了，自从上次看到七哥和楚楚那般亲密地接触以后，我原以为这下不用我插手，楚楚和七哥的感情也能水到渠成了。 可直到发现楚楚连日来的心不在焉，我才明白，是我高估七哥了，楚楚告诉我，自从那日之后，七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以为，他喜欢和我吵架斗嘴，无论吵得多凶，大家都是开心的，有时候我觉得累了，想死心了，可他却反过来对我好，他不在家，我就天天去庙里为他求平安，我看他衣服脏了，想帮他洗，可他却说不用我管，我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小笼包，他又说他没胃口，我不知道他又怎么了，明明之前我们还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漪云，我想放过自己了” “楚楚，你别难过，万一有什么误会呢，我这就去找七哥，让他把话说清楚” “不用了，都是命——” 我原以为他们俩感情前进了一大步，可直到楚楚，我才知道，事情并非我所见到的那样，我不用想也知道，又是七哥在搞幺蛾子。 从今以后，我还是管他叫杨七郎吧—— 其实，楚楚要是真的能放下杨七郎，我比谁都开心，可事实是，她这放弃的话压根就是在逃避，不然上一世为什么要为救杨七郎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临死前唯一的心愿也还是嫁给杨七郎为妻。 四哥的事情解决了，现在又该解决楚楚的事情了，杨七郎看着玩世不恭，实际上很重兄弟情意，虽然他知道楚楚拒绝了三哥，但他也知道，三哥心里还是喜欢楚楚。 所以他脑子还没有扭过这个弯儿来，他总觉得自己一旦接受楚楚，那就是对他和三哥兄弟情的背叛，时间一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过，既然我知道了，我就不可能袖手旁观，没什么比楚楚的幸福更重要，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非得好好治治杨七郎这个优柔寡断的毛病，希望他到时候能承受住我为他量身定做的结果。 楚楚那边的计划提上日程后，我去了干娘的房间，将自己前些日子做的香包送给了干娘。 “干娘，我见您最近几日睡不好，所以用香草做了香包，能帮您安神的，您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边，睡得能安稳一些，您先试试效果，要是没有用，我再给您换其他安神的药草” 干娘接过香包，放在鼻尖闻了闻，看起来很喜欢这个药草的味道，干娘将香包放在枕边，然后将我拉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漪云，过来，陪我说说话” 我刚坐下，就看见干娘盯着我有些出神，我刚想询问缘由，干娘就先开口了。 “你知道嘛，你的神情像极了我的一位故友” 干娘这话说的我心里一惊，随即赶忙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第234章 故人之子 “是嘛，我出身乡野，干娘的故人一定出身很高，我们怎么会相像呢？” 不是我不想跟干娘相认，而是现在还不是时机，一旦干娘知道我是她心心念念的故人之子，我就是福如的孩子，那她免不得会事事替我考虑，为我着想，可那样的话，无形中为我对付潘仁美施加了很大的阻力。 我希望等我将潘仁美勾结辽邦，通敌卖国，贪污受贿等等的罪状一一找到，将他绳之以法之后，再跟干爹干娘表明我的真实身份，那样自然是皆大欢喜。 又或者我没有斗过潘仁美那只老狐狸，那干娘也不会因为我是故人之子，而搭上天波府众人的性命相救。 总之，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干娘听完我的话，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我这位故友的确算是出身名门，可即便生在帝王将相之家，也未必是件幸福的事情？” “如此说来，干娘说的这位朋友并不幸福啊——” 我对娘亲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岁以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但我知道干娘说的没错，娘亲她并不幸福，起码不开心。 因为我甚少见到母亲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依稀记得，每次娘亲陪我时，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但那种笑是淡淡的，总带着些忧伤，小时候我不懂，可现在我懂了。 虽然暂时不能告诉干娘真相，但我还是想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有关母亲的事情，干娘站了起来，满是心疼地说道。 “世上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命苦了，我一生之中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位朋友，我——” 我期待着干娘接下来的话，结果干娘却终止了这个话题，反而双手合十，朝上天祈求道。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她，可是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福如，你在天之灵，一定要帮助我” 福如，是我娘的名字，她一直想找的人就是我。 看到干娘这般愧疚的样子，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跟干娘相认，告诉干娘我就是福如的女儿，她不用再辛辛苦苦地找我了，我已经在她的身边了。 可最后，我还是忍住了，为了大局考虑，我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干爹下朝以后，带回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今日辽邦使者和辽邦的明姬公主入朝拜见了皇上，说是特意来感谢宋朝的相救之恩。 皇上细问之下才知，是因为柴不凡在边关相救明姬公主一事。 辽邦使者对皇上和诸位大臣解释说，明姬公主在边境一带游玩，后来被宋兵发现，被擒而受辱，幸亏柴不凡摒弃敌我之分，于大是大非面前，显仁义君子之风，救明姬公主于危难之时，明姬公主才能存清白，保性命，作为回报，愿割出一县之地，护归宋室，随即献上了地图。 辽邦使者还说，辽邦国主感念大宋乃仁义之国，遂决定永世修好，岁岁来朝，为表示诚意，明姬公主也亲自来到大宋谢恩。 第235章 狼子野心 皇上见过明姬公主之后，很是开心，不仅免了柴不凡闭门思过的责罚，还特意嘉奖于他。 永世修好，岁岁来朝，这种鬼话也只有皇上才会相信。 我之前就收到了明姬公主来京的消息，但是却不知道她的具体行踪，我以为她会避人耳目，没想到人家直接正大光明地入朝拜见，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不得不说，明姬公主这步棋走的非常好。 再加上人家一出手就是一县之地，一县之地作为报酬，还那般能说会道，句句都说在了皇上的心坎儿上，皇上怎么会不动心呢？ 对皇上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疆土，还大大提高了大宋的声誉，这天上砸下的馅儿饼已经砸的让皇上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没多久，我派去辽邦的人就给我传回了消息，信上的内容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测，辽邦果然是狼子野心—— 信上提到，明德太子已经回到辽邦，明姬公主给辽邦去了信，说已经跟宋朝的皇帝商谈边关通商的细节，明德太子对明姬公主敬献一县之地的做法有些不满。 契丹王对明德太子解释说，明姬公主此举虽然会使辽邦损失一些领土，但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因为那是毫无生长能力的小地方，用一片蛮荒之地换取大宋的信任，他们并没有吃亏。 契丹王还说，通商以后，辽邦派到大宋的探子就更多更便利了，到时候，赚的是大宋的钱，以钱养兵，最后再打回大宋。 看完信上的内容，我气得将信往桌子上猛地一拍，冷哼一声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后将信拿了起来，接着往下看。 契丹王说辽邦因为连年征战，元气已经大伤，老百姓也需要真正地休息一下，所以想趁机休生养息，充实国力。 契丹王还提到，此时正是宋室朝中尔虞我诈，削减国力之时，就这一点来说，就对他们非常有利。 按照往常的规矩，我将信烧成了灰烬，随后开始思索对策。 契丹王有一句话说的不错，那就是如今的大宋真的是内忧外患，外有辽邦虎视眈眈，内里还有潘仁美这个奸佞小人兴风作浪，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但凡有一方消停点儿，我都不至于这么心累。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既然辽邦想趁着大宋内战之时休养生息，那我就趁着他们休养生息之时，将内患先给解决了。 几日后，我外出采买回来，就听闻楚楚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晕倒的消息，干娘已经找了大夫去给楚楚诊治了。 相较于以前楚楚有一点儿头痛脑热不舒服，我就着急上火的不行，这次我听到这个消息，一反常态，很是淡定。 我来到楚楚房间，正好碰到大夫在跟干娘说楚楚的病情，大夫诊治了半天，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走到楚楚的窗前，看着楚楚脸色苍白，很是虚弱的样子，心中很是不忍。 第236章 忏悔之言 虽然我很确定，这药只能让人神思困倦，精神不济，对身体是没有任何危害的，但还是不免有些愧疚，但为了能让楚楚达成所愿，我也只能孤注一掷，狠心一次了，若是楚楚知道以后会怪我，那我也认了。 我刚将楚楚放置在外面的手，放进了被子里，七哥就一阵风似的从门口跑了进来，看见楚楚在睡着，立时放轻了脚步。 七哥看着熟睡着的楚楚，着急地询问我有关于楚楚的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楚楚一向身体很好，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呢？” 我虽然对楚楚的情况心知肚明，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答道。 “大夫说，她脉象正常，身子却非常虚弱，到底什么病，他也查不出来” 七哥一听连大夫都查不出来楚楚生了什么病，立时就急了。 “连大夫都查不出什么病，那这病一定很厉害，不然楚楚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晕倒？” “大夫说她是劳累，心浮血少吧” 我将大夫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他，看着他这般为楚楚担心的样子，我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就该让他尝尝心痛但无能为力的滋味儿。 七哥对大夫诊治出的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随后三哥就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三哥将药放在了桌子上，开口问道。 “楚楚有没有醒啊？” 我和七哥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三哥见状又开口道。 “不如你们去休息一下，我留下来就可以了”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七哥就先一步开口了。 “不用了，我留下来就可以了” 七哥这下意识地回答，让我很是满意，别的不说，起码在楚楚生病的时候，他愿意守在楚楚身边，这比什么都强。 “那等楚楚醒过来了，我再把药拿过来” 三哥对七哥的反应没有在意，随即端起桌子上的药又走了出去。 “我要早知道有一天，她会气得连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我也不会整天跟她吵架，惹她生气” 七哥望着楚楚，这话也不知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楚楚听，又或许是在自言自语，总之，他是在后悔自己之前那般对待楚楚了—— 许是听到了七哥的忏悔之言，楚楚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七哥见楚楚醒来，也很是开心。 “楚楚，你怎么样？” 虽然我给楚楚下的药对身体无害，但确实会让楚楚感到不舒服，所以，我还是特别想知道楚楚现在的感受。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累” 楚楚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见楚楚的视线一直在七哥身上，我想她一定有话想要对七哥说，我便借机离开。 “楚楚，药已经煎好了，我叫三哥把药拿进来，你吃过药就会没事的” 说完我就起身走出了房间，三哥没走远，我没两步就追上三哥，然后把药拿了回来，刚刚到门口就听见楚楚和七哥的对话。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是吗？”七哥没想到楚楚听到了他刚刚说的话，眼神有些躲闪。 第237章 成亲冲喜 “我都快死了，你还不肯告诉我，之前疏远我的原因嘛？” 楚楚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听着让人很是心疼，七哥一听楚楚说自己要死的话，立刻出声安慰楚楚。 “你别这么说，你怎么会死呢？你只是太累了，我看呀，你就是因为跟我吵架太多了，所以才气坏了身子，若要有救，坐起来大骂我一场，来呀，只有这样才会治好你的病” 打他一顿，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惜那不是楚楚想要的答案，楚楚对他的话不为所动，这让七哥很是沮丧。 “看来，我是不能逗你开心了” 当晚，我去找了三哥一趟，第二天一早，三哥就向干娘请求与楚楚成亲，说是借此为楚楚冲喜，杨叔挂念楚楚的安危，又见三哥主动请求，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干爹干娘见三哥坚持，便也同意了。 就这样，距四哥的婚事之后，天波府马上又要迎来一场喜事，大家都为三哥和楚楚的婚事忙活了起来，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下月初八。 楚楚知道以后，虽不情愿，但也无能为力，甚至说句晦气的话，她之所以没有反对，很大程度上是她觉得自己可能都活不到下月初八，既然活不到，那这场婚事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最近，我一直在观察着七哥的行为举动，我得随时掌握他的动态，这样才能随时调整计划。 我知道七哥现在心里不痛快，免不得要发泄发泄，但我没想到他发泄的方式竟然是在院子里练枪。 天地良心，七哥可是杨家人里面，最能打架但却最不喜欢练枪的人，他连平时干爹要求的日常操练都是能躲则躲，正因为他平时疏于训练，所以才是众兄弟中武功和枪法最差的。 没想到竟然也有主动练枪的一天，看来楚楚和三哥成亲的事情对他打击不小啊—— 七哥最近的状态跟平时很不一样，六哥一向观察细致，自然发现了七哥最近的古怪，尤其是看到七哥在练枪，这简直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随后冲着练枪的七哥喊道。 “你乱挥乱舞的干什么呢？” 乱挥乱舞，这词儿形容七哥当前的枪法再合适不过了，毕竟七哥这就是在发泄情绪，所以这枪法练的杂乱无章，漏洞百出。 听到六哥的询问，七哥练枪的动作停了下来，却依然保持着攻击的姿势，六哥见七哥挺了下来，随即走到七哥身边说道。 “你到底怎么了？这一阵子大家都在为三哥的婚事忙着呢？你平时是最爱凑热闹的，你怎么现在——” 六哥这盐撒的相当给力，正合我心意，当然，对七哥来说，那肯定是不中听的了，于是没等六哥说完话，七哥就用他的枪从一旁的兵器架子上挑了一支枪给了六哥，还提出要跟六哥比划两下。 “来，咱们练两招” 六哥刚将七哥抛来的枪拿在手里，连点儿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六哥，就冲着六哥袭来，六哥也不含糊，随即跟七哥比划了起来。 第238章 量身定做 面对七哥的攻击，六哥一边还击，一边出声喊道。 “点到为止” 意料之中，几招过后，七哥就被六哥用枪打中了小腿，随即倒在了地上，六哥看着七哥这反常的举动，很是着急地询问道。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七哥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回答六哥，而是不耐烦地说道。 “别啰啰嗦嗦的，烦人——” 他刚准备离开，迎面就遇到了杨叔，看到杨叔来找七哥，我就知道杨叔这是要给七哥撒第二把盐了。 “七少爷，你真的在这里呀，正好有件事找你帮帮忙” 杨叔毕竟是长辈，是府里几十年的老人了，又是楚楚的父亲，七哥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帮忙的请求，便随着杨叔走了。 我见状刚准备跟上去，看见一旁还站在原地的六哥，又往回退了几步，也不管六哥愿不愿意，拉上他就走。 杨叔带着七哥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喜服，杨叔将喜服拿在手里，作势就要给七哥穿上。 “七少爷，你呀，帮着给试一试” “新郎不是我” 七哥的眼睛被那身亮眼的喜服刺痛了，立时就开口拒绝了，杨叔随即解释道。 “三少爷给亲友送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下月初八就是良辰吉日，这件事情拖不得” 在杨叔的强烈要求下，七哥不情不愿地穿上了那身新郎的喜服，不愧是量身定做的，还真合身。 “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要是三少爷穿上了，一定会更好看的” 杨叔丝毫不吝自己的夸赞，只是七哥听了，心里的滋味怕是相当不好受啊。 我一扭头，看见六哥郑重其事地看着我，我知道，六哥意识到了些什么，我也没瞒着他，本来拉他过来就是想把实情告诉他的。 我将实情对六哥和盘托出，知道楚楚安然无恙，六哥很是开心，就是有些怪我没有跟他们商量，就胆大妄为的私自开始这个计划，我跟六哥认了错，六哥也接受了。 毕竟，我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楚楚以后的幸福着想，再加上，得知楚楚身体没有大碍，六哥也不忍再责怪我了，得到了六哥的谅解，我立刻将他拉入了阵营，还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接下来就该我出马了，我去了楚楚的房间，将杨叔送过来的新娘的喜服也给楚楚穿上了，还精心为她化了妆，只是整个过程中，楚楚不说话，也不笑，像个木偶似的任我摆弄。 看她这副生无可恋，心如死灰的样子，我真想把实情告诉她，但是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若是中途放弃，那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好了，现在你看看自己有多漂亮” 我将镜子摆放在楚楚面前，让她看看镜子里漂亮的自己，这个时候，六哥陪着七哥跟着杨叔也到了楚楚的房间，杨叔看着楚楚跟七哥身上的衣服感叹着说。 “这衣服真相衬呐” 楚楚循着衣服往上看去，看到是七哥，有些意外。 第239章 成婚贺礼 她看着七哥慢慢站了起来，没有说话，杨叔对着七哥继续扎心道。 “对了，七少爷，听说你对楚楚和三少爷的这段姻缘很是卖力，成亲那天，我们一定不会忘了你的那杯谢煤酒” 杨叔不愧是杨叔，就是给力，话说了没两句，可却是句句都往七哥的心窝子上戳，选择把实情告诉杨叔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啊，噢对” 对个屁，楚楚听到七哥的应答，立时昏了过去，吓了大家一跳。 我严重怀疑，这次不是我药的原因，很大可能是被七哥给气到了。 房间里，七哥守在楚楚的床边，紧紧地握着楚楚的手，对昏迷着的楚楚说着话。 “楚楚，一定要坚强，这里每个人都很关心你，你不要让大家失望，要坚强” 我端着药站在门口，没有着急进去。 一是楚楚还睡着，也喝不了药，二是这药本就是补药，大夫给开的药早就被我换了，楚楚喝不喝没有什么影响，再说了，补药喝多了也不好—— 六哥也被今天楚楚突然昏迷给吓到了，所以过来问我关于楚楚昏迷的事情。 我再三跟六哥保证，说楚楚脉象平稳，身体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就是急怒攻心，所以就昏过去了。 六哥作为七哥和楚楚之间感情的最新知情人，也意识到是七哥的反应刺激到了楚楚，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按照计划，六哥随即进了房间，准备探一探七哥的口风，七哥坐在楚楚身边，意识到有人靠近，向后望了一眼，看到是六哥，随后又将视线转向了楚楚，开口对六哥说道。 “怎么会这样？都是我不好” 六哥见七哥这么说，随即问道。 “你，果然认了？” “认了什么？” “当然是你对楚楚——” 六哥话还没说完，就被七哥着急地否定了，七哥像是被人撞破了心事一样，神情很是激动地对六哥说道。 “你胡说什么，楚楚马上就是我们未来的嫂子了，要是再胡言乱语，我决不饶你” 七哥这威胁的话，着实有些欲盖弥彰，好在七哥还顾及着熟睡中的楚楚，所以声音并不大。 六哥见七哥还是这般死鸭子嘴硬，知道也探不出什么口风了，便没再强求。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说了，七弟，我觉得，你该好好休息一下” 六哥拍了一下七哥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然后走出了房间。 六哥出来的时候，朝着我摇了摇头，他们的对话我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明白六哥的意思。 之后我和六哥都各自回了房间，回到房间以后，我从柜子里拿出了绣了很多天的喜帕，对着上面的鸳鸯接着绣了起来。 这是我为楚楚准备的喜帕，本来，我想亲自给楚楚绣嫁衣的，但是时间都上来不及，只能换成喜帕了，这也算是我给楚楚成婚的贺礼吧！ “漪云” 我绣的很专注，没注意到五哥的到来，所以听到五哥喊我以后，抬头看的时候，没注意扎到了手。 第240章 香甜软糯 “嘶～” 我痛呼出声，还没等我看手上的伤口时，手就被五哥握在了手里，细细打量。 我从进了探子营的那一刻起，受伤的次数大大小小加起来，我自己都忘了，但是随便一次伤都比这个针扎的连伤口都看不见的重。 可就是这么小的一个伤口，五哥一贯温润的眼眸中却满是心疼，小心翼翼的摩挲着我的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五哥的指尖传来的温度，甚至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我注视着五哥，感觉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这让我有些，一贯镇定自若的我，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扎着没有？不碍事吧？” “没什么，只是些平常事罢了” 直到听到五哥关切的声音，我才赶忙收回了自己手，表示自己没事，继续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绣着喜帕，只是手上的灼烧感久久未散—— 听到我的答复，五哥随即坐了下来，看着我手中的针线活儿，关切地问道。 “我看你可能是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儿吧？” “不行的，这喜帕明天楚楚成亲要用，马上就绣完了，这是我为她准备的大婚贺礼” 我一边向五哥解释，手上的动作也没落下，继续赶工。 “漪云，自从楚楚病了以后，你一直忙里忙外的，也一直没有好好吃饭，这两个地瓜是我刚刚烤出来的，趁热赶紧吃了吧” 五哥边说话，边将之前进门时放在凳子上的纸包打开，然后我就看见两个胖乎乎，热腾腾的地瓜出现在眼前，一股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色泽和香味都很是诱人。 我将绣帕和针线放远了些，然后伸出手笑嘻嘻地接过，随即就准备开吃。 “对了，楚楚的病好一点儿没有？” 我扒地瓜皮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对上五哥询问的目光，随后将地瓜放在了桌上，跟五哥坦白道。 “五哥，楚楚其实，没有病——” 五哥不明所以，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五哥，说完以后，我就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敢看五哥，乖乖等着五哥的批评。 “原来是这样，既然楚楚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 五哥说完这句话后的十几秒，我都没有听到下一句，我疑惑地抬头问五哥。 “五哥，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嘛？” “怪你？怪你什么？怪你为了七弟和楚楚的感情费心费力？怪你不辞辛劳操持府中事务？还是怪你连吃饭都顾不上却在这里给楚楚缝制成婚用的喜帕？一直以来，你对这府中的每个人都真心真意，你既说了那药不会对楚楚造成伤害，那便不会，这一点，五哥相信你” 没有等来五哥的批评和说教，却等来了五哥的认可和体谅，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和喜悦， 望着刚刚被我放下的地瓜，我的食欲再一次被它勾了起来，剥去焦黄的外皮，露出红瓤瓤的薯肉，还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儿。 我用嘴咬了一口，甜甜糯糯的感觉在舌尖散开，软绵绵，甜丝丝的，好吃到了心里。 第241章 不想粘手 不得不说，五哥的手艺真是不错。 我吃的有些急，没多久一个已经下肚了，等我再去拿第二个的时候，发现五哥正一脸笑意地盯着我，想到自己刚刚狼吞虎咽的样子，我面上立时有些窘。 我在心里暗暗咒骂了自己一句，这地瓜就算是再好吃，你也不能这般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啊，在别人面前也就罢了，还偏偏是在五哥面前露出这等样子，多难为情啊—— 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随即掰了一块地瓜，伸手递给了五哥。 “五哥，你也尝尝” 五哥盯着我递过去的地瓜，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以为五哥不吃，刚想把手收回来，手上的地瓜就被五哥吃到了嘴里。 没错，是直接吃到了嘴里—— 感受到五哥的舔舐地瓜的嘴唇，我脑子瞬间翁的一下，下意识将口中刚刚吃进去的一大块地瓜没有咀嚼，就咽了下去。 意料之中，我被噎到了—— 我放下手中的地瓜，刚准备倒水，五哥已经先一步将水倒好放在了我面前，我立刻拿起水杯就将水喝了下去。 也不知是因为噎着了，还是因为没来由的心虚，我咳嗽了好几声。 本来是为了缓解尴尬，这下好了，好像更尴尬了—— 五哥见我咳嗽止住以后，便提出了离开。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木讷地点点头，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希望五哥赶紧走，我现在真的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 五哥走后，我继续用手掰着地瓜吃，每当用手将地瓜放进嘴巴里的时候，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刚刚那一幕。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可脑子压根不听我使唤，没完没了的回忆着五哥的唇与我手指接触时，如同电击般酥麻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地瓜吃起来似乎更甜了—— 最后，我给五哥找了一个最可能的理由，五哥应该是不想粘手了，所以才直接吃的。 天快黑的时候，六哥敲响了我房间的门告诉我，七哥偷偷带着楚楚出去了，他有些担心，所以找我跟他一起去看看，我没犹豫，立马跟着六哥出了门。 七哥抱着楚楚在前面走，我和六哥也偷偷跟在了后面，等七哥把楚楚放下的时候，我发现这是他们在楚楚生辰那天，放河灯的地方。 我和六哥找了个地方，既能观察到七哥和楚楚的动向，又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七哥把楚楚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然后摆弄起了地面上的花灯，我们看到地面上放着两个荷花灯，只见七哥从怀中拿出火折子，蹲在地上开始点花灯中的灯油。 七哥先点燃了其中一个，将其捧在了楚楚面前，对楚楚说道。 “虽说今天不是荷花生辰，但十五月圆，只要诚心，所许的愿一样灵验，你就再许个愿吧” “不用了” 楚楚看着七哥捧到她面前，闪耀着火光的荷花灯若有所思，张了张嘴，出口却是拒绝的话。 第242章 拉勾勾了 “楚楚，你别这个样子，你有什么愿望，先对神灵说了，他见你心诚，自然会帮你如愿的，你许完了，我也会许一个，我叫神灵保佑你身体健康，永远都不会生病” 楚楚迎上七哥担忧的眼神，很是伤情地说道。 “我病了不是很好嘛，没有人跟你吵嘴，惹你生气，让你讨厌” 七哥听到楚楚这般自怨自艾的话，很是难过，眼中竟隐约有了泪意。 “你怎么这么说，我从小跟你像兄妹一样，就算天天吵架，大家也都是高高兴兴的，我怎么会为了耳根清净，宁愿你生病呢？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好心疼，我快受不了了，我就是要让你健健康康的，能一天跟我吵上一百遍” “对不起，我累了，不能如你所愿” 楚楚还是那般无动于衷，七哥看了眼手上的荷花灯，急忙对楚楚说道。 “等你好了的时候，我们再吵就是了，你再许个愿吧，那天你不就许了愿了嘛？” 一说起生辰那天许的愿望，楚楚的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她伸手打掉了七哥手中的花灯，大声地说道。 “不再有愿望了，我的愿望永远都不能实现了，你就让我死了算了，我的愿望不能成真，永远都不能成真了” 七哥看着楚楚这般难过的样子，极力想要完成楚楚的心愿。 “你说，你有什么愿望你就说出来，我拼了命也要帮你达到，你想要什么，你全都跟我说，我杨七郎说到做到，你说呀” 楚楚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随后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缓缓开口道。 “我的愿望从那一年开始，就只有一个，每年都只有这一个” “我，我想当杨七郎的妻子，我只想当杨七郎的妻子” 楚楚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这下，楚楚的心思彻底展现在了七哥面前，七哥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楚楚没有看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他答应过我，他会娶我，他会一生一世保护我” “不，不行的” 楚楚听到七哥拒绝的话，眼神暗了下来，似是在为自己多年的付出感到悲凉，自嘲地说道。 “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会忘记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像一个傻瓜一样，一直都相信他会娶我，怎么会不信呢？我们都拉勾勾了，我就像个傻瓜一样” 楚楚说完，支撑着站了起来，刚准备离开，就被七哥从身后抱住。 我和六哥对视一眼，继续观察七哥和楚楚后续的发展，七哥将头埋在楚楚的肩上，终于承认了自己对楚楚的感情。 “楚楚，不，我才是傻瓜，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我是个大混蛋，我该死，我卑鄙，我该打，楚楚，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早知道你是这样待我的，我就不会那样对你，我是爱你的，我真的爱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爱你的，你要相信我，是我的错，直到你对我不理不睬的时候，我才清楚地知道，你对我是多么重要，我爱你，相信我，我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 第243章 两相抵消 “是啊，大错特错，也好，我死了，这些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面对七哥迟来的后悔和爱意，楚楚心里很清楚，他的爱来晚了，她只当自己病入膏肓，就算是知道了七哥对他的心意，也为时已晚了。 “不，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要你好好活着” 楚楚转向七哥，看着七哥的眼睛，问出了一句注定会让七哥哑口无言的话。 “活着？活着当你的嫂子吗？” 七哥虽然没有说话，但到底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楚楚看着七哥为她流下的泪，终究还是不忍心责怪他。 “算了，你竟然为我而哭，已经够了，我好高兴啊” 楚楚说完便靠在了七哥的身上，享受这为时不多的温暖，我和六哥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是相顾无言。 我的心里更是难受，因为上一世，我真的差点儿就害死楚楚了。 上一世，明姬公主为了四哥，故意让自己受伤，好借机在杨家养伤，想要跟四哥多一些相处机会，有一次我接收她最新的指令的时候，楚楚刚好也在附近。 其实我们当时在角落里，楚楚压根没有看见我们，起码是没有看见明姬的，但是明姬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非要我给楚楚下药，除掉楚楚。 看着楚楚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当时确实心有不忍，中途还向明姬求过情，想要让她放楚楚一马。 可明姬怎么会在乎天波府一个下人的女儿呢，楚楚与她毫不相干，她怎么会在乎楚楚的死活，我的请求立马就被驳回了。 不仅如此，明姬还拿探子营处置叛徒的规矩警告我，说实话，我犹豫过，毕竟跟楚楚的命比起来，受罚还算是轻的，但是明姬抓住了我的命门—— 她利用我对杨家的仇恨刺激我，她心里清楚，我的执念有多深，替母报仇是这么多年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我当时一门心思都在报仇上，竟就那么一直错了下去—— 要不是因为机缘巧合下给七哥吸毒，楚楚连穿嫁衣的日子都熬不到，我当时给楚楚下的是至阴之毒，而七哥刚巧中的是至阳之毒，所以楚楚给七哥吸了毒以后，至阴之毒和至阳之毒两相抵消了，楚楚的身体反而好转了。 七哥挂念楚楚的身体，没多久就带她回了房间，还细心地给楚楚盖上了被子，一直等到楚楚入睡才离开。 为了让楚楚第二天能够开开心心的做新娘子，我一大早就去了楚楚的房间，一是准备告诉她实情，二是将我为她绣制的喜帕交给她。 我到的时候，楚楚还睡着，若是往常，我定让她好好休息，不会吵她，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可不是她躲懒的时候，我上前将楚楚喊了起来。 楚楚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睡眼稀松，我给楚楚递上拧干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楚楚这才清醒了些。 我将绣制的喜帕，放在了楚楚的手中，楚楚看着喜帕和桌子上放着的喜服，反应过来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神情瞬间低迷了起来。 第244章 消化消化 我一看楚楚这样子，就知道楚楚在担心什么了，我伸出手握住了楚楚的手，将我一早的计划以及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大家为她和七哥所做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 楚楚听完以后，愣神了半天，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漪云，我是在做梦呢吧？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 看着楚楚呆呆的，还处在一脸懵的状态，我没催她，就在一旁等着她。 我知道要给楚楚一段时间消化这个消息，毕竟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出乎意料了，本来以为自己快要死的人，结果一觉醒来，得知自己身体无恙，还马上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这放在谁身上都得好好消化消化。 楚楚大概反应了两分钟的时间，眼里终于露出了意外之喜的表情，难以置信地问道。 “漪云，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嘛？我不会死了？” “是真的，你不会死的，只要有我在，你不仅会活着，还会活得很幸福” 听到我的肯定，楚楚有些大喜过望，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我该做些什么？” 我站了起来，模仿着干爹一贯下命令时的语气，对坐在床上的楚楚说道。 “你的任务就是现在立刻，起床洗漱，穿衣打扮，然后开开心心的做最美的新娘子就行” 楚楚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对即将到来的幸福很是憧憬。 楚楚梳洗完毕，也换上了那身新娘子的衣服，我给楚楚化上了新娘装，还戴上了干娘特意找人打造的凤冠，梳妆完毕后，楚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都含着笑。 我将手放在楚楚的肩上，也同样顺着她一起看向了镜子说道。 “楚楚，你真美，要是七哥等一下见了你这副样子，一定会被迷得走不动路的” 楚楚知我是在打趣她，羞怯一笑，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敛起了些许笑意，转头问我道。 “漪云，我还是担心，万一，他不来呢？” 是的，杨七郎万一不来呢？ 开玩笑，我怎么会允许这种万一出现…… 我眉眼一挑，恶狠狠地说道。 “那就更简单了，我直接把他打残，让他这辈子娶不到媳妇儿” “漪云，你又开玩笑” 楚楚认为我在说笑，说实话，我确实是在开玩笑，但每一个玩笑里都会有认真的成分在。 我真的想过，我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还是当个缩头乌龟，那我真的会打他一顿，然后压着他跟楚楚拜堂，打残不至于，但让他一个月下不了床不在话下。 只是对着楚楚，自然就不能这么说了。 “楚楚，你应该相信七哥，更要相信自己，好好想想他对你说过的话” 楚楚听到这句话，心情瞬间豁然开朗。 我陪着楚楚到了大堂，大堂布置得很是喜庆，还很别致，大嫂说，这是语嫣姐的杰作，不愧是语嫣姐，这审美就是好。 自从语嫣姐进门，大嫂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伴儿似的，经常拉着语嫣姐聊天儿，这次楚楚的婚礼就是大嫂和语嫣姐两个人负责的。 第245章 天籁之音 因着语嫣姐这番别致而又喜庆的布置，再加上楚楚的到来，大家不约而同地聚到了大堂，纷纷夸赞楚楚。 婚礼下午才举行呢，而且楚楚本来就是杨家人，也不需要特意去接亲，所以只需要等吉时到了，拜堂就行。 干爹有军营中的事情要处理，所以现在还不在，只是说一定在吉时之前赶回来。 “楚楚，你不能嫁给三哥” 七哥这句霸气的喊声在我听来宛如天籁之音，他一开口我就知道，我的这招激将法使成功了。 七哥在堂外喊完这句话，就疾步走到了堂中，众人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约而同地纷纷给他让开了地方。 刚刚被众人围住的楚楚寻声望去，在看到七哥到来的那一刻，展露出了今天最明媚，最灿烂的一个笑颜，目光中满是惊喜和兴奋，甚至还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七哥也回望着楚楚，径直走到楚楚身边说道，神情是从未见过的坚定。 “楚楚，我来了，你不是想做我杨七郎的妻子嘛，我答应你” 七哥这话说的霸气，楚楚听完更是激动不已，七哥又看向干娘和杨叔说道。 “娘，杨叔，我喜欢楚楚，冲喜也好，成亲也罢，楚楚的新郎只能是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六哥离得七哥最近，他问出了大家都想要询问七哥的话。 “七弟，你终于承认你对楚楚的感情了？” 七哥看着大家这副早已心知肚明的样子，再加上刚刚六哥的问话，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随后朝着大家问道。 “娘，杨叔，还有大家，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对于七哥的试探，大家都纷纷点着头，四哥更是一边拉着语嫣姐的手，一边看热闹一样的笑着说道。 “是的，我们都知道啦” 四哥自从成亲以来，以前那个冷漠高贵，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忧郁神情的四哥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那三哥他——” 七哥得到确定答案后的第一反应，是询问三哥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还未等大家回答，三哥就从院中走到了堂上，对着七哥乃至在座的大家说道。 “我还可以” 七哥一看见三哥，刚刚那副‘楚楚非我莫属’的气势，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愧疚，满脸的歉意。 “三哥，我不是有心的，我一直都想成全楚楚和你，却没想到——，我一向糊涂，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我，对不起三哥，无论你怎么怪我，任打认罚，我都可以，但你就是不要不理我” 三哥看着自己一向最疼爱的弟弟在他面前这般愧疚的样子，很是心疼。 作为过来人，他岂不知感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所以他怎么会不理解七哥的行为呢？再加上，楚楚和七哥确实是两情相悦，他又有什么立场怨恨自己的亲弟弟呢？ “七弟，楚楚，其实你们的事情，漪云前不久已经跟我说了，说起来，要不是因为我之前对楚楚的一厢情愿，你和楚楚也不会错过这么久，还是我对不起你们” 第246章 肺腑之言 七哥以为三哥会怪他，没想到却听到三哥的这番话，三哥看着七哥，微笑着继续说道。 “更何况，我跟楚楚早就已经说清楚了，从那以后，我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跟对漪云的感情一样，如今知道你们两情相悦，三哥很是为你们高兴” “可是三哥，我——” 七哥怕三哥这是在故意用这番话来安慰自己，所以还想对三哥说些什么，其实我知道，三哥也知道，大家都知道，只是对三哥来说，再多抱歉地话都是没有意义的。 “老七，什么都不要说了，从今以后，你只要一心一意对楚楚好就是了，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三哥的这番肺腑之言让七哥的心情疏朗了很多，干娘这时也开口对七哥说道。 “七郎，你觉得三郎要是娶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他真的会幸福吗？” “是啊，要是今天楚楚真的和三哥成亲了，那就是三个人的痛苦了” 语嫣姐在四哥身边，见干娘说完也不由得发了句自己的感慨。 我在一边也没闲着，直接将楚楚没有生病和利用这场婚礼刺激他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七哥。 七哥听到楚楚压根没有生病，不会有事之后，很是开心，一副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而来，竟当众将楚楚拥在了怀中。 许是见大家都在，七哥抱了几秒就放开了，可神情仍旧激动不已。 “所以，这都是你们商量好的，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哎~，办法可是漪云想的，她是主谋，我们——，最多算同犯” 七哥一问，四哥就立即指认了我，一点儿都没犹豫，还是刚刚那副看好戏的样子，不仅如此，他还露出了一副准备看更大的一场好戏的样子。 不得不说，四哥这腹黑的毛病倒是没有因为成亲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我随即瞪了四哥一眼，结果四哥回了我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 被四哥一出卖，我随即收到了七哥的‘死亡凝视’，还没等七哥开口问些什么，我就抢先一步出声反问。 “谁让你迟迟下不了决心，搞得所有人都不舒服，结果到最后还是人家楚楚先跟你表达的心意，要不是你磨磨唧唧，优柔寡断的，我至于想这么一招嘛，因为给楚楚下药的事情，我都快被大家骂死了好嘛，你还好意思怪我？” 一说到给楚楚下药的事情，我的声音立时就弱了几分，见我有些委屈，五哥立时开口帮我说话。 “是啊，七弟，漪云也是一番苦心，说到底，你该感谢她” 七哥看着面前笑意盈盈，健健康康的楚楚，跟之前那副像是马上要香消玉殒的样子判若两人，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了他的整颗心，他哪还有心情计较这些。 “楚楚，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七哥这话问的楚楚一怔，楚楚赶忙解释道。 “不是的，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我之前真的以为自己活不长了” 第247章 一无所知 “哎，我说明一下啊，我是今天一早才去找楚楚告诉她所有的事情的，在此之前，她跟你一样，一无所知” 为了避免楚楚被误会，我赶忙跟七哥解释，只是七哥的回答让我意外。 “漪云，你放心，我没有怪楚楚的意思，就算楚楚一早就知道了，我也不在乎，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辜负她，不过，从今天开始不会了” 七哥这话说的确实像一个将为人夫的男人说的话，很有责任感，不过，我还是多说了两句，让大家了解清楚具体的细节。 “其实一开始谁都不知道，后来为了拿冲喜的事情刺激你，我告诉了三哥，再后来为了不让杨叔担心，‘再加上为了让杨叔拿新郎的衣服刺激你，我又告诉了杨叔，六哥跟你在院子里比划完以后，为了让六哥再添一把火，我又告诉了六哥，五哥来找我的时候，我又将事情的始末乖乖告诉了五哥，在你昨晚抱着楚楚出去放河灯那几个时辰，除了你和楚楚之外的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听完我这么一番细致地解说，七哥不由得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啧啧’了两声，随即开口说道。 “你为了让我当众承认对楚楚的心意，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说到底还不是你的错，这段时间以来，你一方面忍不住想跟楚楚亲近，一方面又不得不提醒自己疏远楚楚，你对楚楚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惹得楚楚心里很是难过” 七哥许是联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行为，下意识地看向了楚楚，眼睛里满含愧疚，我接着说道。 “我当时猜想你那般矛盾的行为，应当是怕三哥知道楚楚喜欢的人是你以后会伤心，更怕你要是真和楚楚在一起了，三哥会不认你这个兄弟，你的症结在三哥，却又不知该怎么跟三哥说，那我只好多管闲事地跑一趟，替你去找三哥把事情说清楚了，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最有知情权的人就是三哥了，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那既然冲喜是假的，那搞这么大阵仗，到时候怎么收场？” 七哥脑子还没有转过弯儿来，以为楚楚生病是假的，所以他现在所知道的一切就全都是假的，干娘笑着对七哥说。 “傻孩子，冲喜是假的，但是成亲是真的呀” “你们还是要让楚楚嫁给三哥嘛？我不同意” 七哥一听到成亲是真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出声反对，然后就挨了我一记‘爆栗’。 众人听到七哥这没脑子的话，也纷纷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我‘残暴’的手段视而不见，我恨铁不成钢地对七哥说道。 “你搞清楚状况了嘛，你就不同意，你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新郎怎么可能会是三哥？” “那新郎是谁？” 七哥揉着脑袋，还一脸懵圈地问道。 “你说新郎是谁？不是你刚刚就一直喊着楚楚的新郎只能是你嘛？” 第248章 考虑周全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真心解释得我心累，心里一整个大无语。 “我是新郎，真的假的？” 我控制着脾气回答道。 “请柬也送出了，宾客也快到了，你说真的假的？” “可是喜帖怎么办，如今临时换新郎岂不是让别人看我们杨家笑话？” 他的这个问题，问的我竟一时说不出来话，我说不出来话是，不是因为喜帖的事儿，而是我没想到这个档儿口，他竟还有心思关心喜帖的事儿，平时也没见他这么考虑这么周全。 “换什么新郎，所有的请帖上写的都是你杨七郎的名字” “请帖不是三哥送的嘛？” “对啊，三哥送的就是你的请帖啊” 好容易说明白了事情，七哥这才明白，我这是铁了心准备直接把他打包送给楚楚了，不过，他自己心里很是乐意。 七哥知道自己是新郎以后，看着身边的楚楚，终于有了当新郎的喜悦和紧张。 俗话说，一朝天堂，一夕地狱，七哥现在就在天堂里飘着。 “七少爷，吉时快到了，喜服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赶紧换上，一会儿宾客就到了” 我们说话间，杨叔准备好的新郎服，递到了七哥面前，让他换上，七哥看着那身喜服很是眼熟，喃喃地问了一句。 “这喜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嘛，很合身啊” 我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如他所见，这就是他之前试的那件。 三哥开口跟七哥解释道。 “七弟，这身衣服本来就是按照你的尺寸定做的，不然你以为怎么刚好会那么合身？” 七哥听完三哥的话，随后喜滋滋地拿起新郎服，到后堂去换，等七哥出来以后，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意气风发，一表人才，也难怪把楚楚迷得不要不要的。 干娘走到七哥面前，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叮嘱七哥道。 “七郎，楚楚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要一辈子好好待她，绝对不能辜负她，知道嘛？” “娘，您放心，七郎明白” 七哥答应完干娘，就径直走到了楚楚身边，他看着楚楚，随后伸手握住了楚楚的双手，深情地对楚楚说道。 “楚楚，对不起，很久以来，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感情，我伤了你，伤了三哥，也伤了我自己，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但我以后要做一个好男人，我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以后一定会做一个好丈夫” 七哥这话说的倒是朴实，但能看出他的诚心，楚楚自然是相信七哥说的话的，所以立时就回道。 “我相信你” 七哥看到楚楚给予了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心里竟生出了些自卑感。 “楚楚，你太善良了，只有你才会喜欢我这样没用的人” 七哥话音刚落，楚楚就着急替他反驳道。 “谁说你没用的，你的心比谁的都好，只要你想做的事情，你一定比谁做的都好” 这样好的楚楚，七哥心里不由得感叹，自己终究是没有错过—— 第249章 坚定选择 “楚楚，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你愿意嫁给我嘛？” 七哥请求的话刚一出口，楚楚的眼睛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脸上却露着笑意，楚楚哽咽着说道。 “我愿意，我愿意，我很久以前就答应过你，我这辈子，只嫁杨七郎” 好一个‘只嫁杨七郎’，七哥从始至终都是楚楚坚定的选择，楚楚这话，我们听得都动容了，更何况是七哥呢？ 大家看着七哥和楚楚穿着喜服，深情望着彼此的样子，都为他们感到高兴，众人也都七嘴八舌地恭贺起了他们。 就连一向沉默的五哥都忍不住开口打趣七哥道。 “看来我们家的混世魔王，有人管他了” “七弟啊，恭喜你了，你是我们中年纪最小的，没想到跑到我们前面了” 六哥也献上了祝福，七哥笑嘻嘻地接受着大家的道贺，一个劲儿地笑。 这时，楚楚走到干娘身边，对着干娘就跪了下去，开口说道。 “夫人，楚楚从小就没有了娘，一直把夫人当作母亲来亲近和爱戴，夫人不嫌我身份卑微，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做人的道理，今生今世，楚楚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夫人才好” 干娘赶忙将楚楚扶了起来，温柔地对楚楚说道。 “傻孩子，今天是你和七郎成亲的日子，你马上就要真的叫我娘了，楚楚，我一直都想有你这样一个的女儿，现在你要做我的儿媳妇了，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是真的——” 这么一番折腾，吉时眼看就要到了，干爹和大哥二哥也从军营里赶了回来，大家也都各自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看着七哥和楚楚拜堂。 又是熟悉的拜堂，看着七哥和楚楚牵在一起的手，我心里五味杂陈，如果说上一世四哥和语嫣姐的感情满是遗憾，那楚楚和七哥的感情就何止一个悲字可言。 许是因为楚楚上一世和这一世的两次婚礼，我都是亲眼见过的，看着跟上一世一样喜庆的布置，一样热闹的大堂，我的脑子不由得回想起了上一世他们成亲那几天发生的事情。 三哥为了救毛小英和潘豹起了冲突，六哥和七哥过去帮忙，潘豹见拳脚不能得胜，就用毒箭想要射杀三哥，七哥眼疾手快看到以后，替三哥挡了那一箭，结果自己就中毒了。 楚楚虽然给七哥吸了毒，但是七哥中毒已深，毒入五脏，除非有解药，否则七哥就没多长时间了，楚楚得知以后，竟然一个人偷偷跑出府找潘豹，解药虽然拿回来了，可楚楚也受到了伤害。 我有时在想，要是上一世，我能多留一个心眼儿，看着点儿楚楚，不让她一个人去找潘豹，那楚楚就不会受到伤害，也就不会死了。 其实当初楚楚牺牲自己给七哥拿回解药以后，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她给大家留了一封信，想要离开天波府，因为她觉得，她离开，对七哥，对杨家，对她自己都好。 第250章 流言蜚语 但是没想到临别之际，在门口又遇到了潘豹，潘豹纠缠楚楚，一直在提那晚的事情，还说要对楚楚负责，还刚好被七哥碰到了。 潘豹甚至想要将他对楚楚做的事情告诉七哥，虽然在楚楚的拼死求情下，潘豹暂时离开了，但是楚楚还是认为自己没有脸面再待在天波府了，还是想要离开。 楚楚给七哥取回解药一事，干娘本就心存疑虑，她不相信潘豹会那么好心，楚楚一跟他要解药，他就乖乖地给了，她询问楚楚解药是怎么拿到的时候，楚楚没有隐瞒干娘，将事情告诉了她，当然还有我和杨叔。 干娘从心底里心疼楚楚，她从小看着楚楚长大，在这件事上，她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 所以当杨叔拿着大刀准备去丞相府给楚楚报仇时，干娘跟杨叔保证，无论楚楚发生什么，七哥都会对楚楚负责，杨叔这才暂且熄了报仇的心思，冷静了下来。 干娘劝说楚楚留下来的时候，我也在一旁帮腔，楚楚斟酌再三，最终选择了留下，当时我就在旁边，对楚楚的痛苦和纠结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可我们当时不知道，我们让楚楚留下，反倒是逼她走上了一条死路。 在成亲当天，干娘刚要跟七哥说楚楚的事情，没想到潘豹过来捣乱，七哥一听是潘豹，也顾不得听干娘说话，就跑出去了，这才使得，潘豹在众人面前说出已经和楚楚有了肌肤之亲的时候，七哥才会一点儿防备都没有，才会在楚楚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犹豫了，可就是他这一犹豫，彻底打碎了楚楚仅存的一丝幻想。 而在这件事上，我也是有责任的，我陪楚楚梳妆的时候，楚楚想要将实情告诉七哥，说不想七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她成亲，那样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我当时开口阻止了她。 我现在还记得我当时对楚楚说的话，我告诉楚楚，她是值得男人爱的，她是个好女人，好女人应当得到珍惜，好女人应当得到幸福的生活，如果我是七哥的话，无论她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绝不会伤害她，我会永远永远地保护她，我还告诉她，女人不是天生的弱者，所有的错都不在她，她应该坚强的活下去。 或许是听了我的这番话，再加上干娘让她安安心心的做她的新娘子，其他的事情交给她去做，楚楚这才放下来心，才有了点儿新娘子的感觉，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自认为我说的话没错，可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楚楚的痛苦，我根本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当潘豹在天波府门口，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楚楚已经是他的人的时候，楚楚彻底崩溃了，面对众人眼中无声的质问，楚楚万念俱灰。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试问，有几个人有勇气承受住整个京城的议论纷纷、流言蜚语呢？ 第251章 洞房花烛 我后悔，我后悔当时跟着干娘一起劝楚楚留下，我后悔对楚楚说的那番鼓励她追求幸福的话，我后悔在楚楚跑开以后，让杨七郎去追她，而不是我自己去。 但凡有一次，我选择帮着楚楚离开，那楚楚或许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记得我当时赶到城楼下的时候，就看见楚楚穿着喜服，倒在血泊之中，脸上竟还挂着一丝笑意，或许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她是解脱的，因为，她不再痛苦了—— 在楚楚离开以后，我不只一次看见七哥一个人哭，还经常发疯，看见和潘豹长得像的人就冲上去打，像个神经病一样，拉都拉不住。 七哥以前虽然武功不济，但是却有嫉恶如仇的性格，可楚楚离开以后连这点都没有了。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担在了自己身上，变得像四哥之前一样沉默寡言的，失去了之前的开朗活泼。 终于懂得反思自己，说自己以前明明知道自己不行还要强出头，最后连累兄弟，害死了楚楚。 但我当时一点儿没心疼他，因为我也将楚楚的死怪在了他的头上。 楚楚当时是天波府里我最不想伤害的一个人，如果说五哥是被我辜负的，那楚楚就是我最亏欠的。 “漪云”、“漪云” 五哥的喊声将我从久远的往事中拉了回来，我这才发现，我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我作势就要拿袖子擦掉，五哥已经递来了一方手帕，看我哭了，神色慌张，担忧地问道。 “漪云，你怎么了？” 我擦掉了眼泪，回了五哥一个笑容，解释道。 “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楚楚今天能得到幸福，真的很不容易” 看着已经拜完堂正式结为夫妻的七哥和楚楚，但愿这一世，我能弥补大家的遗憾。 拜完堂以后，我扶着楚楚回了婚房，楚楚说她紧张，我就留下陪她说了好一会子话，一直到七哥进门。 我坐在楚楚身边，很明显地感觉到，楚楚看见七哥进门，身体立时有些紧绷起来，但是，这次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洞房花烛夜，郎情妾意时—— 本来打算在院子里逛逛的，但心里乱糟糟的，许是回想了上一世太多不好的事情，所以心里有些烦乱，便不跟大家凑这热闹了。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随即闭上了眼睛，想要舒缓一下大脑，没多久，我听到了门传来响动，我立刻起身，差点儿就要动手了，结果发现来的人竟然是明姬身边的亲信。 “参见特使” 我向他行了个礼，对方立刻禀明了来意。 “公主有令，命你加紧行动，杨家最近喜事不断，若再不阻拦，杨家日盛，对我们将更加不利” 对方这番话跟上一世的大同小异，无非是看不得杨家安宁，又要搞事情，只是在我身份未暴露之前，面子上也还是得敷衍着。 “特使放心，请容漪云仔细安排” “在杨家待了这么久，你不会跟他们有了感情了吧？” 第252章 晓以利害 他这话问的我心里一噔，也不知是我语气的问题，还是他真的看出些什么来了，竟开口试探我，我自然不会承认。 “属下不敢” 对我的回答，他不置可否，反倒是直接出声对我晓以利害，话里尽是威胁。 “你别忘了，你与杨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害死你娘，那是不争的事实，你现在与仇家其乐融融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你怎么对得起你在九泉之下的娘？” 但凡我要是不知道真相，那我还就听了他的话了，可是如今，我要是真的对杨家出手，那才真的是对不起我娘了。 我没有回答，他说话也没有停下。 “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千万不要敌我不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时泥足深陷，耽误了任务，你应该清楚，明姬公主怎样对待阻碍她行事的人” 他趁着今天七哥和楚楚大婚，所以他混进来很容易，可到底天波府也不是久待之地，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我的思绪又与往昔的记忆纠缠在了一起。 上一世他来找过我以后，我却如他所言，再一次对杨家出手了，而那一次是我最后做的一件错事了。 许是最近天气闷热，干娘胃口有些不好，然后在饭菜上动了点儿心思，摸索着做了几道干娘家乡的菜，希望干娘会喜欢。 “凉拌腰丝，锅子鱼，葫芦鸡，你怎么会懂烧我家乡的菜呢？你不是长在边关嘛？” 我做的这几道干娘家乡的菜勾起了干娘对家乡的一些美好的记忆，干娘看着很是开心，对我会做这几道菜也很疑惑。 “我爹娘都是汉人，这是在我童年的时候，看我娘调配，记在心中学来的，不过，只是依稀记得，希望不会让干娘失望” 我没撒谎，小时候赛花姨娘来看我们的时候，娘给她做过家乡的菜，我记得些，又查了些食谱，失败了几次，这才觉得跟小时候的味道差不多了。 “来，你坐下一块儿吃吧” 我坐下以后，干娘夹了一筷子鱼，我迫不及待地问干娘的感受。 “干娘，您觉得味道如何？” 干娘尝完以后，满意地说道。 “不错，就是调味有点儿不同” 这道鱼的味道，我确实没有办法做的跟记忆中一模一样，干娘能尝出来，一点儿都不奇怪，我笑着回道。 “干娘您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因为这里没有家乡的茴香豆和葛香根呐” 茴香豆和葛香根是做这道锅子鱼必不可少的两味调料，可是现在天波府没有，我也去集市上找过，可能是这两味调料太小众了，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所以这道锅子鱼终究还是差点儿意思。 干娘听到也笑了，点着头说道。 “就是欠了这一点点，有机会我去家乡走一趟，办点货回来” 听到干娘说要回家乡，我顿时兴奋了起来。 “好啊，不过到时候，您可千万不要忘了带一些桂花芝麻糕啊” 第253章 三番五次 “那桂花之中有芝麻味儿，芝麻之中又有桂花香，简直是——” “人间极品——” “人间极品——” 干娘和我都不约而同地说道，随后我们便一起大笑了起来，坐在一起吃饭，聊着家里的事儿。 其实，干娘家乡的事情，都是我娘告诉我的，包括这芝麻桂花糕也是小时候，干娘从家乡回来的时候特意给我娘带的。 只是，干娘留的好几包的桂花芝麻糕，我娘没吃几块儿，倒是几乎全进我肚子里了，所以那个味道，我至今都还记得。 夜晚，我趁着大家都休息，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蒙上了脸，趁着夜色翻墙离开了天波府，径直奔向了丞相府。 等我到潘仁美的房间的时候，他还正睡着，我靠近他，他也没有发觉，我很清楚，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一刀要了他的命，这样一切的事情就都可以解决了。 但是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这么做，于公，我要让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受到国法制裁，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于私，他毕竟是语嫣姐的父亲，他可以死，但不能直接死在我的手上。 我手中拿着匕首逼近潘仁美的脸，潘仁美感觉到匕首散发的寒意后，立时醒了过来，我淡定地威胁道。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是谁？” 潘仁美被我用匕首顶着脖子，惊吓之余还不忘询问我的身份，我自然不会告诉他，只是回了他一句‘是友非敌’就将匕首收了回来，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绢帛，扔给了潘仁美。 潘仁美拿到绢帛，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 “这是什么？” 我坦言道。 “这是辽主对杨业的招降书，只要你将此书函呈于皇上，杨家必难逃满门抄斩的命运” 潘仁美一听，眼中立时露出了激动的光芒，他低头看了一眼绢帛，发现确如我所说，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怀疑是本能的反应。 “你到底是谁？你是从何处得到此书函的，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是假？”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我若是要加害于你，也不用大费周章，只要这刀子往前一送就可以了” 我说话间举起了手中的匕首，这冰冷的匕首用来震慑潘仁美这种小人再合适不过了，不过这也是佯装而已，毕竟我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此，我接着说道。 “杨家既是你的宿敌，也是辽主的心腹大患，彼此都是除之而后快，双方目标既是一致，何不相互合作，至于书函的真伪，又怎能逃过潘丞相你的法眼呢？” 这信上一世是真的伪造的，而这一世是假的伪造的，因为我把招降书上面契丹王的印玺章给换了。 这件事自然不能交给探子营那边，所以是我亲手仿制的，为的就是让皇上找人能查出其中的端倪，从而让皇上问罪潘仁美。 好在当年在辽邦探子营的时候，为了活下去，这门手艺，我学的很是精湛，骗过潘仁美的眼睛根本不在话下。 第254章 偷招降书 说完这些，我就立即离开了，回到天波府，我刚换下身上的夜行衣，门就被敲响了，我还在想，这门晚了，会是谁来找我，我警惕地打开门，发现竟然是干娘。 “干娘，怎么是您啊？快进来” 我将干娘请进屋里，还不等我问，干娘就先开口道。 “漪云，我来找你，是想你帮我一个忙” “干娘请说，无论干娘要漪云做什么，漪云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听到干娘说有事找我帮忙，我立即就答应了，虽然还不知道干娘让我做什么，但只要干娘开口，无论什么吩咐，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做。 “我想让你去一趟丞相府，到潘仁美的房间里偷一份招降书” “招降书？” 我怎么也没想到，干娘一开口让我帮的忙竟然是去偷招降书，我更没想到的是，干娘请我帮的这个忙跟上一世一样。 由此可见，干娘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防备，我本来应该开心的，但是却实在开心不起来。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让我去偷招降书是干娘使的一个计，就是为了试探我，只是上一世是在干娘的房间里，时间上也有误差，所以我刚刚一时没想起来。 干娘不知我心中所想，见我犹豫，继续开口道。 “你到了丞相府以后，会有人把守卫引开，你有充足的时间进去寻找” 我没有回答，反倒是反问了干娘一句。 “您为什么让我去偷招降书？” “因为，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干娘说完以后，就跟我详细说了她和干爹刚刚在柴王府得到的消息。 柴王告诉他们，八贤王早就怀疑潘仁美在暗中与辽人有勾结，不然的话，他怎么会三番五次拿辽人的机密来指证杨家，所以，他们已经暗中安排了线人在潘家，招降书的消息就是线人传出来的。 线人之事何等机密，干娘竟就这样告诉我了，看起来不像是试探我的样子，干娘讲完消息的来源，随后又看着我说。 “我相信柴王爷得到的这条消息是真的，潘仁美手中的那份招降书，虽然是子虚乌有的，但也足以令天波府满门抄斩，我思来想去，整个天波府，唯有你对丞相府最是熟悉，所以干娘这才来请你帮这个忙” 原来干娘选我去丞相府偷招降书，是因为我对丞相府熟悉的缘故，也是，因为语嫣姐和潘豹，我可没少去丞相府‘串门儿’。 放眼望去整个天波府，除了语嫣姐就只有我对丞相府最熟悉了，干娘总不能叫语嫣姐去自己亲爹房间里偷东西吧，所以我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果然，我的付出是有回报的，两世都是偷招降书，上一世是怀疑，可这一世是信任。 “干娘，您说的对，这封招降书犹如背上的芒刺，不拔不快，但是，原谅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因为——招降书不能偷” 干娘给了我信任，我自然也要给予同样的信任，当干娘说我是她最信任的人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 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她。 第255章 从龙之功 “干娘，对不起，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您，其实，我就是您一直在找的故人之子” 我上一秒刚坦白自己的身份，干娘立时站了起来，惊讶地问道。 “你说什么？” “干娘，我是——张福如的女儿” “真的嘛？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一定是你娘，是你娘的在天之灵，保佑你来到我身边的” 这下干娘也顾不得问我不能偷招降书的原因了，而是瞬间抓住了我的手，最后越说越激动，直接抱住了我。 感受着干娘温暖的怀抱，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回到了小时候被娘亲抱着的时候，而如今那种温暖的感觉，是干娘带给我的。 干娘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然后就一直盯着我看，用一个母亲好不容易找回丢失的女儿的目光看着我。 我知道干娘现在正处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有些不忍心打破这种温情，但对于偷招降书一事，我还是得跟干娘好好沟通沟通。 “干娘，我想跟您坦白的不只是我的出身，还有我的身份，其实，我是辽邦探子营的人” 我这话一出，干娘比刚刚还要意外，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竟然平静了下来。 我随后将当年娘亲死后，流落辽邦，在探子营的授意下，利用五哥混入京城探听消息以及之前辽邦利用潘仁美对付杨家时使的计策一一说给了干娘。 不过，我没有告诉干娘重生的事情，我只是跟她说，我将当年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知道我娘的死与天波府无关，还知道当初他们正是为了找我，才在路上遇到追兵，四哥才会受伤，所以我就瞒着辽邦的人偷偷帮杨家。 “干娘，对不起啊，瞒着您这么长时间” 干娘听完我的这一系列经过以后，叹了一口气，握着我的手说道。 “傻孩子，是干娘的错，是干娘没有及时找到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幸好你平平安安地长大了，不然我怎么有脸去面对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呢？” “干娘，我们不说这些难过的事情了，干娘，我刚刚说招降书不能偷，是因为，招降书是我给潘仁美的，这是明姬公主的最新命令，不过，我给潘仁美的那份招降书是我伪造的，只要明天在大殿上，潘仁美拿出招降书诬告杨家，皇上下令查证，很快就会发现信函是伪造的，到那时，潘仁美就是诬告，他就会失信于皇上，我们杨家自然就无恙了” 干娘听后，细思了几秒，随后神情凝重地说道。 “潘仁美对皇上有扶持之力，从龙之功，要想扳倒他，光一个诬陷忠良之罪，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干娘这么一说，我想了一下，随后走到床边，从垫子下拿出一个信函，随即交给了干娘，对干娘说道。 “干娘，诬陷忠良的罪名不够，那通敌卖国的罪名呢？” 干娘听到我的话，手上拆信的动作很快，看到干娘读完信上的内容以后，我继续说道。 第256章 人证物证 “潘仁美确实一直与辽邦的人有所勾结” 见我如此笃信，干娘随即问道。 “你可有证据？” “有，除了我受明姬公主之命交给他的东西之外，我查到他跟明德太子也有联系，我这里还有当初他没有烧掉的半封书函，我亲眼看到明德送了潘仁美两块儿上好的夜明珠，其中一块儿是当初明德太子来京时，偷偷派人放到潘仁美房间的，还有这半封书函也是那个时候得到的，后来我又看见明德直接当面想要将另一颗夜明珠给潘仁美，不过，潘仁美当时拒绝了，干娘，这夜明珠价值不菲，潘仁美定然还保存着，这可是他勾结辽邦最直接的证据了” 我将自己所见所闻连同猜测如数告诉了干娘，干娘听后欣喜不已。 “若是如此，那物证算是有了，可我们还缺少人证，只有人证物证俱在，我们才能彻底将潘仁美绳之以法，否则一旦他卷土重来，我们杨家必然会遭到他的报复” 干娘说得对，无论什么案子，都要有人证物证，潘仁美勾结辽邦的信件，大都是经过我的手的，拿到物证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是人证上，有力的还真没有几个。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干娘，您忘了嘛？我就是指证潘仁美，最有力的人证” “不行——” 我是知道一切的人，这一次，我有足够的把握让皇上处置潘仁美，不会再像上一世一样，让潘仁美逃脱。 只是我没想到，干娘听到以后，立刻出声反对，我赶忙跟干娘解释，想要得到她的支持，岂料干娘的态度更为坚决。 “干娘，我知道潘仁美所有的事情，我若是到皇上面前揭发潘仁美，皇上一定会相信的” “我说不行就不行，就算我们没有办法扳倒潘仁美，那我也绝不允许你做这个人证，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在皇上面前作证，以皇上的心性，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辽邦探子，到时候你的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知道干娘不同意我的做法，是为了我的性命，我心里很是感动，但我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用我一个人的性命换取杨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性命，那我死的岂非很有价值。 “干娘，以我一人的性命，换天波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性命，漪云心甘情愿” “那你可问过大家是否愿意让你用自己的命换我们的命？” “我——” 干娘这话问的我一时语塞，饶是我再不想面对，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世，我与大家的牵绊太深，他们若是知道，怕是比干娘还要反对的厉害。 “若是大家知道他们的安全是以你的性命为代价，你让大家如何自处？” 干娘的话句句说在了我的心里，我又岂会无动于衷。 平心而论，我又何尝不想活着，只是无论哪一世，我都牵涉其中，根本没有办法置身事外，用我自己为饵，扳倒潘仁美本就是我原本的计划。 第257章 阿鼻地狱 我既为杨家而来，自然早已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只要能改变上一世的结局，别说我的命，就算是生生世世永坠阿鼻地狱，我也甘之如饴。 不等我回答，干娘拉住我的手，苦口婆心地对我说。 “漪云，我知你为杨家做了这许多事，自从你来了天波府，天波府里喜事不断，四郎和七郎都成了家，六郎也找到了心仪之人，他们能修成正果，你没少费心思，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干娘——” “漪云，你听干娘说完，你既唤我一声干娘，我们便早已是一家人了，亲人之间只有相互保全，更何况，你几次三番使计相救于杨家，对杨家情意深重，且不说干娘本就有愧于你和你娘，就冲着你为杨家所做的这些事情，你就是杨家的恩人，杨家断没有为了苟且偷生去牺牲你的性命的道理” “可是干娘，这可是扳倒潘仁美最稳妥的办法了” 我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干娘的态度很坚决。 “若是以你的性命为代价，那再稳妥的办法都不能用” 再一次遭到干娘的否定，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去说服干娘，干娘也没有再开口，像是在想着什么。 半晌之后，干娘似是决定了什么，随即将她的想法与我商量，当我听到干娘所想的计策之后，我心中暗暗一惊。 因为干娘提出的计策竟与我之前想的脱身之法不谋而合，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脱身的办法，但是在如今的情况下，脱身之法很是危险，一不小心，就得搭上天波府所有人的性命。 所以，我去指证潘仁美是最好的，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可是干娘说什么都不让用，那就只能拼一把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个计策用这句话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干娘，您应该清楚，这个计策很危险，实施的风险很大，一不小心就得搭上天波府所有人的性命” “既然是一家人，风险也是一家人共同承担” 是啊，一家人，无论遇到什么境地，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终归心是在一处的，我同意了干娘的办法，当然，也由不得我不同意。 我和干娘又重新将计划一遍又一遍地完善，直到我们把各种可能的情况都一一想过之后，才算是放下了心。 接下来就是我的主场了，跟干娘分开以后，我便再一次去了丞相府，等我到潘仁美房间的时候，房间里亮着灯，潘仁美的手中正拿着那张招降书研究着。 潘仁美看见我以后，有些意外，开口询问我是谁，我不由得解释道。 “潘丞相，我们刚刚才见过面，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是你，刚刚是你把招降书给我的” 见潘仁美反应过来，我接着说道。 “除了招降书，我还给过你辽邦探子的金箭，以及杨四郎在边关画着布防图的羊皮卷，都是我给你的” “就是因为我相信了你给的这些东西，所以才把我搞得焦头烂额” 第258章 烧招降书 “那些罪证可都是真真切切的，没有扳倒杨家，算他杨家运气好，不过，这次可就不一样了，有了这份招降书，饶是杨业有一百张嘴，他也是说不清的” 我用着上一世一样的语气劝说着潘仁美，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担心潘仁美会拒绝，因为我知道潘仁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他不希望朝中有一个跟他争长论短的人。 所以，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可以铲除杨家的机会。 “你说的轻巧，若是此计不成，到时候，老夫怕是就不好跟皇上交代了” 听到潘仁美这般说，我背着身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过身对潘仁美威胁道。 “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招降书已经给你了，潘丞相，若是这次你还让杨家全身而退，那我们可真要怀疑丞相的能力了，到时，辽主怕是会重新选择合作的对象，对我们没有任何损失，可对你就不一样了，没有我们，光凭你，怕是很难消灭杨家和那两位王爷吧” 潘仁美拿着招降书没有再说话，显然是将我说的话听了进去，我也没心情再与潘仁美有过多纠缠，随即办起了正事。 “把招降书给我” “既然给了我，又为何要拿回去呢？” 潘仁美那副护着招降书，谨慎地看着我的样子，真是让人从心底里鄙视，前一秒还在怪我给他的那些东西搞得他焦头烂额，这一秒又把招降书当作宝贝似的，这前后对比明显的反差，真是把他那副奸佞小人的嘴脸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自有用处，问那么多做什么？” 潘仁美随即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招降书递给我，我接过之后，趁潘仁美不注意，将手中的招降书换成了原先探子营伪造的那一封，随后放在火烛上引燃。 “你这是做什么？” 潘仁美心急地将燃着的招降书拍灭，他抢救的还算及时，招降书还剩一大半儿，尤其是上面契丹王的印鉴完好无损。 我这番举动是按和干娘商定的计划行事的，不过潘仁美不知道，所以他对于我这般烧毁招降书的行为很是慌张，毕竟对他来说，这招降书可是他对付杨家的一个重要砝码，要真是被我一把火烧没了，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我瞥了他一眼，随后淡定地回道。 “慌什么，这半封烧毁了的书函，岂不是更加会取信于人？明天上殿，你就拿着这半张烧毁了的招降书向皇上，状告杨家” 说完以后，我就离开了潘仁美的房间，回到了天波府，在进府之前，我用手中的匕首刺了自己肩膀一刀。 俗话说，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这伤在日后与潘仁美对峙时，也是一个有利的证据，只能先斩后奏了。 我抚着伤口进了府中，一进门就看见干娘在门口等我，见我受伤，干娘还以为是潘仁美所为，冲动之下竟想去替我报仇。 我自然知道干娘担忧，便赶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干娘，干娘一听伤口是我自己所为，又担心又无语，还有些责怪。 第259章 人参鱼翅 干娘责怪的话还没说出口，见我这般虚弱的样子，哪还忍心，赶忙将我带回房间养伤。 虽然刀子是第一次对自己，但我练武多年，下手是有分寸的，虽然流了些血，看着严重，但到底没有伤到筋骨。 只是我这受伤的消息，第二天就传的整个天波府的人都知道了，大家一波又一波的来看我，还都带着伤药和补品，大大小小的，堆了得有半屋子。 我着实应付地有些疲累，休息不好倒是其次，但是大家看到我受伤，都在问我伤是怎么来的，但现在又不能跟他们说实话，后来还是干娘以我要静养为由，不让人再来打扰我，我这才能好好休息。 好容易消停了两天，我气色好了很多，干娘这才将允许大家来看我，第一个得到探视权的就是六哥和七哥。 七哥是不是最担心的我不知道，但他是最积极的，见了我面第一句话是问我身体怎么样了，第二句话就是问我伤是怎么来的。 我知晓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所以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为了转移话题，我询问了他们的近况。 在六哥口中得知，七哥最近正积极的练习枪法，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枪法大有长进，我便以此为由，调侃起了七哥。 “听说你最近很是用功啊，练枪练的很猛” 七哥听到以后洋洋得意道： “那当然，我现在的枪法可是出神入化、一日千里” “刚夸你两句你就得瑟” 七哥这副没眼看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些无奈。 “我这可不是得瑟，这叫自信，不信的话你跟我到院子里，我给你比划比划” 七哥说话间就站了起来，下一刻就被一旁坐着的六哥给拉了下来。 “七弟，漪云还受着伤呢，不能去院子里吹风” “对哦，那就等你伤好了再说吧，可惜呀，你不能早点儿见识到我的风采了” “呵呵，那我还真是遗憾呢……” “可不是，我可告诉你，你得赶紧把身体养好了，大家给你带过来的什么鱼翅人参这些东西，你得赶紧吃，这样伤口才能赶快好起来” 七哥还真是没有常识，我现在受着伤呢，要是吃那些大补的东西，那我一定是嫌自己命长了。 “你少操心我了，你练枪的时候还是要当心，要是伤到身体，楚楚可是得心疼呢” 我提到楚楚，七哥脸上立时浮现出幸福的红晕，六哥也感慨了一句。 “你还别说，自从和楚楚成亲以后，七弟的变化很大” 说到这里，七哥很是有男子气概地一拍胸脯道。 “那当然，以前那个只会闯祸，不学无术，大大咧咧的杨七郎已经不在了，今后的杨七郎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七哥的话说的我和六哥都为之高兴，七哥再一次懂得了责任与担当，跟上一世在痛苦中成长不同，这一次，是守护带给他的勇气。 跟我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度过两天不同，此时的朝堂早已是波诡云谲。 第260章 三方争辩 这一次，不用宫里传消息给我，干爹下朝后，便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干娘，干娘也借着来看望我伤势的时候，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果然，如我们所料，潘仁美已经将招降书呈给了皇上，在朝堂上言辞凿凿，诬蔑杨家与辽帮私通。 皇上接到潘仁美呈上的招降书以后，朝堂便开始了一番唇枪舌剑。 “潘卿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找到了杨家通敌的最新证据，却只呈上这半封书信，朕要你现在把详细的情况说说清楚” 面对皇上的询问，潘仁美以为 “回皇上，杨四郎通辽之事，虽被免罪，但其中疑点甚多，臣斗胆，在私下暗中查探，搜集证据，果然，在三天前，臣手下目击杨家人私下与辽人秘密会晤，并有书信来往，此信，便是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 潘仁美说话间还将视线转向了干爹继续说道。 “看来，杨家私通辽邦，还不止是杨四郎啊，就在昨夜杨家又派人到丞相府偷取此信，并妄图烧毁此信，幸抢救及时，信中内容虽被烧去一半，但上面的印鉴仍可辨别，以兹确认” 皇上听到潘仁美讲述完了原委，没有说话，只是用怀疑审视的眼神看着干爹，干爹自然明白皇上何意，随即跪下向皇上解释。 “皇上，臣以杨家九族三百七十二口人头担保，绝无此事” 跟潘仁美的说辞比起来，干爹的辩解显得很是苍白，不过，这也是在我和干娘的意料之中的， 有八贤王和柴王在，干爹的处境也还算可以，毕竟，现在的朝堂还不是潘仁美一言堂的时候，想给干爹定罪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果然，干爹一番保证后，八贤王立时出声替他跟潘仁美对抗。 “潘相，按照大宋律例，捏造罪证，诬陷忠良，那是要判处极刑的” 柴王也不甘示弱，也开口跟皇上说明自己掌握的一些消息。 “皇上，有人也曾向臣告密，指证潘丞相串通辽人，加害天波府，只是碍于证据不足，臣还在调查阶段，所以就未曾向皇上启奏” 不等皇上询问，潘仁美就先声夺人。 “柴王爷，那告密者是谁呀？” “这——” 柴王手中没有证据，面对潘仁美的质问，自然哑口无言，潘仁美咄咄逼人继续道。 “我知道二位都是杨家的好友，但是在社稷和大宋基业面前，我认为大家应该放弃个人感情，实事求是嘛” 八贤王也不任由他如此放肆，当众质问道。 “丞相满嘴的忠君爱国，言辞慷慨，不知午夜梦回之时，会否问心有愧啊” “自问顶天立地，何愧之有” 潘仁美这话要是用来发誓，那老天铁定得降个雷在他身上，不然都对不起他这般胡说八道。 柴王也受不了潘仁美这般假仁假义的模样，随后对皇上说道。 “皇上，这只是一封被烧了一半儿的告密信，其中内容不仅不详尽，就连所谓的辽邦玉玺也不曾验明真伪，岂能作为定罪的证据，况且，依据潘相所言，此物，是手下从杨家人那里得来，其中细节也未能详述，岂不等同于片面之词嘛？” 第261章 避重就轻 “这就是了嘛，如此罪证，谁都能轻易地造出来，皇上，只要给臣半个时辰，我同样能造出半封丞相卖国求荣的信” 八贤王作为辅政大臣，地位尊贵，说话的分量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当着皇上的面儿都敢这么怼潘仁美，也就八贤王头一份儿了。 “你——” “我还能找到证人来力证” “你简直——” 八贤王怼的潘仁美哑口无言，这三方争辩的场面弄得皇上也是有些头疼，只得出声制止。 “好啦好啦，众位卿家不要再争了，这书信虽然烧去了一半，但当中提及了杨业的名字，从中也能猜出几分前文后理交，至于玉玺真伪，交予礼部详加印证，朕非昏君，不会枉杀忠臣，更不会让奸臣扰乱朝纲，通敌卖国，退朝” 在干娘那里了解完情况以后，我们两个心知肚明，这计划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等礼部查验的结果了。 礼部有潘仁美的人，我们已经派人盯着礼部了，如果不出我们所料，潘仁美为了万无一失，一定会动手脚，这也是我们希望的结果。 因为印鉴真的，所以潘仁美一旦插手，那他就是欲盖弥彰，到时候在皇上面前有他一番解释的时候，至于印鉴的真伪，我们自然有说法。 我和干娘刚商量完下一步的行为，我房间的门就被叩响了。 “漪云，我是五郎，我来看看你” 是五哥来了—— 干娘随即跟我道了别，笑嘻嘻地起身打开门，五哥看见是干娘开的门，还有些意外。 “娘，您也在啊” “怎么，就许我的五郎来看漪云，为娘就不能吗？”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干娘戏谑着五哥，惹得一向脸皮薄的五哥格外不好意思。 “好啦，娘知道你是关心漪云，娘就先走了，你好好陪漪云说说话吧” 干娘离开以后，五哥就走了进来，在我床前坐下。 “五哥” 看到五哥，我很是开心，感觉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你身体好些了嘛？” “只是一点点皮外伤而已，没有什么的” 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我每次说伤口的时候，都是轻描淡写地想糊弄过去，但我说的可是实话，这点儿伤，我完全承受的了。 可这次，五哥却是不同于以往的固执。 “漪云，你跟五哥说实话，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五哥，我不都说了嘛，就是不小心遇到了土匪，被误伤了” 之前跟其他人说的时候，我都是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胸有成竹，可如今面对五哥，明明是一样的话，我却没来由地心虚，显得底气不足。 “漪云，五哥知道你这番说辞是骗大家的，绝不是你受伤的真正原因，如果可以，能不能告诉五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五哥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原本还想挣扎一下，但是五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胡说的嘴巴怎么也张不开，最后只能避重就轻、真假参半地说了一些。 第262章 主动请缨 我告诉五哥，干娘从柴王那里得到辽邦探子给潘仁美送了伪造的招降书，为了保天波府的平安，干娘便派我去偷招降书。 五哥知道以后，脸上隐隐有了愠意。 “昨晚我要是知道，娘让你去偷信，我绝对会反对的，我真不明白，娘的意思是什么，让你担这么大的风险” “五哥，干娘也是为了天波府上上下下的安危着想，我也是天波府的人，去偷招降书也是我心甘情愿，主动请缨，并非是干娘的责任，五哥可不要生干娘的气” “罢了，你没事就好，对了，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说话间，五哥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将其递给了我，继续说道。 “这药是我下山时，师傅送给我的，是用五台山上的珍贵草药制作的，对治愈外伤有奇效，你涂在伤口处，相必伤口会好的更快些” “既如此，那便多谢五哥了” 之后，我又与五哥随便聊了聊，直到皇上派人前来传旨。 五哥作为天波府五少爷，自然要出去接旨，我虽身上有伤，但也能下床走动，五哥离开以后，我也偷偷跟在了后面，想要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到了前院，见干爹干娘以及众位兄长都已经跪在地上，等候宣旨。 “圣旨到，杨业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日前招降书一事，虽未查明，然事态严重，故勒令杨家众人留于府中，非杨家亲属者，可自行离去，如果日落前未有离开，即做府中亲属论，日后降罪，定无宽恕，钦此” 皇上下旨软禁天波府的人，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提前部署，若是干爹私通辽邦的罪名成立，皇上只需一声令下，天波府的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赐旨的内侍离开以后，除了我和干娘，其他人的脸上都不免露出了担忧之色，皇上的这道圣旨，虽然在我和干娘的意料之外，但对计划并无太大影响。 没过几天，皇上就宣了干爹干娘一同进宫，因为礼部鉴定招降书上印鉴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印鉴是真的，正因如此，皇上大怒，便想要当面找干爹干娘问个明白。 如此，计划的第二步就开始了—— 大殿上，干爹干娘一进殿，刚一跪下，皇上就把招降书扔在了干爹干娘面前，继而生气的质问道。 “通敌大罪，如何可以轻恕，如果你们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解释，休怪朕将你们诛除，以绝后患” 这次不等干爹开口，干娘倒是先出声回了皇上的话， “皇上要我们拿出实证，以证自己无辜，但自从杨家被小人诬陷，全家软禁府中，如何能侦察出什么证据来，如今被皇上一问自然哑口无言，我反而斗胆问皇上一句话，不知皇上肯不肯回答？” “说” “自从杨家受先帝招降，招我一家弃暗投明，杨家认为宋主乃是明君，所以放弃祖业，不惜冒着全家被抄斩的危险，投奔宋室，途中受到北汉皇帝的追杀，我年幼的儿子几乎死在刀下” 第263章 安身立命 干娘说到这里，许是想起了些痛苦的往事，所以声音有些哽咽，再开口时，语气格外坚定。 “然而我夫妇二人下定决心，永不回头，投效宋室之后，受到先帝和皇上的垂顾，杨家上下誓死效忠，历年以来，为朝廷戍边守土，以鲜血赢取无数功勋，与黎明百姓共享百年盛世，敢问皇上，未知杨家时至今日，为何还要投辽卖主呢？” 干娘句句在理，字字铿锵，话里话外都点在了皇上的心上，放大了皇上心中的疑惑，皇上听完干娘的话，神情不再像之前一般生气，反倒是沉思了起来。 “看来皇上也认为这一切有违常理，才没有贸然将杨家定罪，经此事看来，皇上果然是明君” 干娘也知皇上有多注重面子，懂得给皇上一个台阶下，皇上见状，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可这个又作何解释啊——” 夫唱妇随，干娘已经将皇上心中的猜疑打消了大半，干爹便也懂得如何顺着干娘向皇上解释。 “回皇上，这封所谓的辽邦书函，是由潘大人手中呈上，潘大人素与我杨家不合，臣不敢妄断，这是潘大人公报私仇，故意陷害，就算这件事情与潘大人无关，而这封书信确实是辽主所发，但是辽人诡计多端，足有先例可言，如果这封书函是辽主的一番反间挑拨之计，以借此要加害我杨业，损我大宋一员可用之将，也未尝不可呀” 如果说，干娘以情劝之，那干爹就是从家国大事处对皇上晓明利害，容不得皇上不重视。 干爹说完，干娘又给了皇上一记敲在心上的暴栗，彻底敲响了皇上心里的警钟。 “我夫妇二人含不白之冤在其次，我所担心的是，辽主将会毫无顾忌，更加肆意侵犯大宋疆土啊” 此刻，皇上的心里已然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便是我们要的效果，只要皇上没有立刻下令处置杨家，我和干娘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儿，而另一半儿，便是我的主场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皇上暗自解了干娘的禁足，容她一人寻找证据，这倒方便干娘以足够的理由将我带至殿前。 有了这几日的休养，我的身体好了很多，闲来无事的我在院子里浇花，看着开的正好的花，感觉整个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我一转身，发现五哥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身后，冷不丁地还蛮吓人的，不过，我还是很开心。 “五哥？” 我笑意还未凝固，就发现五哥的脸色格外不好，忧心忡忡的，想到天波府如今的情况，我瞬间明白五哥在担心些什么，忍不住出声宽慰道。 “你看你，把烦恼都写在脸上了，皇上既然允许干娘调查，我相信干娘一定会找到证据，还杨家清白的，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你不要担心那么多” 我的安慰不仅没有效果，反倒是让五哥的脸上平添了些许愧色。 “漪云，我带你回来，本来是想给你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只可惜” 第264章 众矢之的 f“五哥，没什么可惜的，你也不要愧疚，我在天波府的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了，天波府就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 不知怎的，我隐隐感觉到，五哥接下来要跟我说的话，是我不想听的。 “漪云，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杨家私通辽邦的嫌疑还未解除，大家都被软禁在府中，潘仁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他拿着所谓的招降书诬陷杨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我不想这件事情连累你” “五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喃喃地问了一句。 “杨家早晚会出事情，现在你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大有好转，也是时候离开了，或许回到当初那个小农庄里，比较适合你吧” 五哥话已至此，我要是再不明白他的意思，那我就是在装傻了。 “五哥这是后悔带我来天波府了，要赶我离开？” 我心里清楚，五哥让我离开是为我好，可我心里还是有些酸涩，我刚想反对，不想干娘推门而入，不仅没有替我反驳五哥的话，竟然同意了五哥的建议。 “漪云，我觉得你五哥说得对，你应该离开，等杨家度过这次风波以后，你再回来” 干娘说话的时候还冲着我使眼色，我虽不清楚干娘何意，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干娘” 见我答应，五哥的神情怪怪的，我心里不由得纳闷，刚刚那般想要我离开，如今我同意了，也没见他有多开心。 “五郎，我帮漪云收拾一下东西，你去给她准备些干粮” 五哥按照干娘吩咐，出去给我准备干粮了，五哥一走，干娘就拉着我坐下了，我迫不及待地问干娘让我离开的原因。 “干娘，怎么突然要我离开了？” “天波府如今是众矢之的，潘仁美步步紧逼，我们虽有应对之策，但府中终究不安全，你是计划最关键的证人，若是待在府里，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那我们所谋的一切怕是会半途而废，为今之计，就是你离开天波府，在外面找一个地方先安置下来，等我消息” 干娘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干娘的意思是与我里应外合，这样即便是有什么突发事故，我不至于被困在府里，无计可施。 知晓干娘的意图，我自然点头答应了，随即便干脆地收拾起了衣物，不久之后，五哥也就回来了，拿了满满一包袱的干粮，看这架势，真是要我去那个好几百里的小农庄去呀。 接过包袱以后，我掂了掂重量，心中明了，五哥这是有多怕我饿着呀，就算是去当初的小农庄，那也就半个月的路程，可这准备了得有一个月的干粮啊。 五哥还想让我跟大家道个别再走，我拒绝了，既然要离开，动静就不宜太大，不引人注意才最好。 干娘和五哥把我送到了门口，我看着干娘和五哥，随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天波府’的牌匾上，心中的信念一如既往的坚定。 第265章 血海深仇 我在京城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暂时住了下来，除了查探消息，几乎不出门，至于吃饭，有了五哥给我准备的干粮，一日三餐都不需要操心了。 终于在几日后，干娘来找我了，看到干娘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最后一击的时候到了。 成与不成，终究是看今日了—— 我作为人证，跟着干娘来到大殿，两世加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到这庄严的大殿，见那高高在上的皇上。 可就是如此，我心中也没有丝毫的慌张和胆怯，有的只是孤注一掷的信念和绝地反击的勇气。 等我和干娘到了大殿的时候，干爹、潘仁美、八贤王和柴王都在，干爹看到我是一脸的意外，而潘仁美的脸上则是慌张和恐惧了。 “民女漪云，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和干娘双双跪下，向皇上行礼，皇上并未叫我与干娘起身，而是指着我对干娘问道。 “杨夫人，这就是你找来的人证？” 面对皇上的问话，干娘出声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启禀皇上，此女便是能证明我杨家清白的重要人证” 皇上得到了肯定，自然对我开始了审问。 “既如此，那你便将你知道的事情当着众位卿家的面儿说出来，要是有半点欺瞒、不实之词，便是欺君之罪，朕定严惩不贷” 皇上的这般震慑的言语，自带上位者的气势，威慑效果绝对是有的，只是对我来说，作用不大。 毕竟，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也必须是真的。 “启禀皇上，民女乃是辽邦探子营的人，潘丞相与辽邦私通的信件和多次用来陷害杨家的那些所谓的罪证，都是民女奉命亲手交给潘丞相的，民女今日在此，愿当面指证潘丞相私通辽邦，卖国求荣的罪行” 我开门见山，矛头直指潘仁美，果然，在座的人除了干娘，脸上的神情各有不同，皇上毕竟还是看重潘仁美，所以并没有因为我的一番说辞就立即去质问他，反倒是对我的说辞表示怀疑。 “那你又为何背叛辽邦，朕又如何相信一个辽邦探子所说的话——” 皇上的这个怀疑，在我和干娘的意料之中，当然，对应的说辞，我们也早有准备。 “启禀皇上，民女从来就不是辽邦的人，何谈背叛，民女虽被辽邦探子营养大，但民女是大宋的人，只是自幼长在边关，年幼时父母均被辽邦人杀害，他们见民女年纪小，所以留了民女一命，企图把民女培养成他们辽邦的杀手，为他们效力，可民女却从未忘记爹娘是如何惨死，所以一直在辽邦探子营中苟且偷生，就是为了能有机会报此血海深仇，机缘巧合之下，我被杨五郎所救，随他到了天波府，不久之后，我就接到命令，留在杨家做内应，我意识到，这或许就是报仇的好时机，从那以后，我便时不时地将辽邦的一些重要消息透露给杨家，助杨家对抗辽邦” 第266章 抄家灭族 “那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丞相与辽邦有交往的事呢？” 皇上这句‘丞相与辽邦有交往’的话值得让人琢磨，好一个‘交往’，说好听了叫两国之间的交流沟通，说难听了，那就是私通辽邦，通敌卖国，这罪名足够丞相府抄家灭族的了。 潘仁美也不傻，听到皇上的这般询问，自然已经知道自己有已经处于不利地位了，神色很是慌张，不过我可没心情顾及他了，我继续跟皇上解释其经过。 “启禀皇上，我到天波府后不久，辽邦的明姬公主便派人通知我，命令我与潘丞相取得联系，达成合作，让潘丞相成为辽邦在大宋内部的眼线，帮助辽邦去除心腹大患，以此达到进犯天朝的目的” “合作？好一个合作，你说，合作的内容是什么？” 每次在回答的时候，我都是高度集中，毕竟皇上没那么好糊弄，万一有一句话说错了，那就可能会影响到整个计划，那绝对不是我想看到的。 “皇上睿智，自然清楚，所谓合作，便是共同对付杨家，众所周知，杨家抗击契丹多年，不仅是辽主的心腹大患，所得的功绩更是让丞相觉得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这次我话还没有说完，潘仁美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我。 “皇上，此女分明是一派胡言”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皇上——” 我与潘仁美各执一词，潘仁美企图再说些什么，皇上竟出言制止了，这便是一个好征兆。 “住嘴，是非朕自有分辨，你且听她说完便是” “皇上英明，臣女还有一事禀报” “说——” “民女乃是奉明姬公主之命接触潘丞相，但其实，想要拉拢潘丞相的不止明姬公主一人，还有辽邦的明德太子——” “明德太子？” 别说皇上疑惑，潘仁美听到我提到明德太子立即出声，准备先发制人。 “皇上，众所周知，老臣是奉旨招待明德太子，不免与明德太子走动多了些，这妖女便以此来污蔑老臣，老臣冤枉啊——” 潘仁美慌张的神色如今都快掩饰不住了，这般着急辩解，在旁人看来就是典型的欲盖弥彰。 我冷笑一声，玩味地对潘仁美说道。 “潘丞相，别着急呀，我还没说什么呢，我曾亲眼看到辽邦的明德太子送给你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这你可不能否认吧——” 意料之中，潘仁美不仅仅是慌张，而是大惊失色了，或许他根本没料到，那般隐秘的事情，竟然也会被我知晓。 皇上‘刷’的一下看向潘仁美，眼神冰冷的跟刀子一样，像是要把潘仁美凌迟一般，潘仁美自然感觉到了皇上眼中的寒意，随即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地说道。 “启禀皇上，明德太子来京之时，确实想要送给老臣一颗夜明珠，但老臣身为大宋的丞相，心里只有皇上和朝廷，当时就拒绝了，请皇上明察” 第267章 存放地点 “皇上，我与丞相各执一词，不好决断，既如此，皇上不妨派人到丞相府中搜查，相信定有所获” 我相信以潘仁美的作风，他一定会留下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只是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确保潘仁美将那颗夜明珠藏在了府中，但潘仁美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和恐惧，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皇上，老臣忠心耿耿，为皇上尽忠多年，皇上切不可听信此妖女的一面之词，无凭无据就搜查老臣的府邸，这传出去岂非让京城的百姓非议？” 好一个‘无凭无据’，这是穷途末路了，竟拿京城的百姓说事，可他这借口委实找的不怎么样。 “皇上，我有明德太子写给潘丞相的信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拉拢之言，是当时跟夜明珠放置在一起的” “信函在哪儿，呈上来给朕看看” “皇上，事出突然，信函乃重要证据，民女并未带在身上，而是存放于一安全之处，请皇上派人前去搜查” 并非我不想带在身上，而是我与干娘商量过了，若是直接将那些信件呈于皇上，可信度便会大打折扣，但是让皇上亲自派人去取，反倒显得顺理成章了。 果然，皇上从我口中得出那些信件的存放地点以后，随即下令，派八贤王和柴王分别去找信和搜查丞相府。 皇上一下令，潘仁美就慌张了起来，口口声声地喊着冤枉，听得实在让人心烦，皇上自然也不例外。 “丞相莫要再聒噪了，是否冤枉，等取来信函，一看便知” 被皇上呵斥了之后，潘仁美嘴上不敢再多说，生怕再多说一句，会惹得皇上反感，给原本就不利的局面雪上加霜，只是看他那模样，脑中已然开始思索对策了。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潘仁美，我跪在地上，屏气凝神，即便现在局面对我们有利，但仍旧不能掉以轻心，我随时观察着潘仁美的反应，以便于及时采取应对措施。 皇上在他的龙椅旁走来走去，不发一言，干爹干娘也没有说话，我就更不用说了，之前说了那么多，口干舌燥地，好容易有机会让嘴巴休息休息，实在没有开口地欲望，殿上瞬间静谧地可怕。 皇上虽然还未对潘仁美发火，但在座的有几个不清楚，皇上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皇上现在面上越淡定，心里就越愤怒，嘴上越不说什么，心里就越信什么。 八贤王和柴王是带着皇上的御林军去的，不论是搜查丞相府还是取证，都是需要人手的，很明显，皇上给的人手足够多，人手一多，速度就快，效率也就上来了。 左右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八贤王和柴王就一前一后地回来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手中拿着东西，一个是包裹，一个是锦盒。 八贤王和柴王对视一眼，八贤王随即将手中的锦盒打开，一颗翠玉般玲珑剔透的脑袋大的夜明珠就展现在了皇上的面前。 第268章 一时糊涂 皇上见状直接走了下来，柴王也随即将手中的包裹打开，将信件展露在皇上面前。 皇上看着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又读起了摞在一起的信，只读了两三封，皇上就气得将所有的信全都扔在了潘仁美的脚下。 “人证物证俱在，潘相你还有何话讲？” “皇上，老臣冤枉啊——” 铁证如山，可潘仁美还是在喊冤枉，只可惜，这一次，他的话已然没有说服力了，八贤王和柴王趁机相继开口。 “皇上，此女所言，有理有据，时间、地点详细，事情经过清楚，细节之处也都能对应上，足以证明，此女所言非虚，证词可信” “是啊皇上，这夜明珠和信函都是铁证，足以说明潘仁美私通辽邦，通敌卖国，企图断送我大宋基业” 皇上这下彻底怒了，连装都不装了，冲着潘仁美斥责道。 “这些书函都是八贤王和柴王搜出来的，内容与杨家通敌的半封书函如出一辙，可通敌的却变成了你，你还敢说自己冤枉？” “皇上，老夫可以对天发誓，臣所为都是为了皇上的基业，为了大宋的江山啊——” 这下，潘仁美更是惹得皇上恼火，皇上疾言厉色的质问道。 “你陷害杨家，贻害忠良，差点儿让朕无端变成了黑白不分的昏君，这是为了朕的基业？你私通辽邦，通敌卖国，都快把朕的江山送人了，你还敢说是为了大宋的江山？你当朕好糊弄嘛？” 铁证如山，潘仁美终于是放弃挣扎了，不再辩解，开始跟皇上服软了。 “皇上，老臣是一时糊涂啊，老臣与杨业不合多年，只是想利用辽帮除掉杨业，绝没有想要背叛皇上，断送大宋江山的意思啊” “你既受朝廷俸禄，就应以天下社稷为重，你却为一己私利，私通辽邦，通敌卖国，让我大宋百姓受苦，让大宋江山陷于险境，此乃死罪，你还敢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 看着皇上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这下我终于知道什么叫‘雷霆震怒’了。 八贤王还拿出了自己之前收集的那些潘仁美的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证据出来。 这么多的证据，这下，潘仁美再怎么样，也翻不了身了。 跪了有一个多时辰，我的腿都麻路，但我现在最好安安静静的做个哑巴，免得皇上在气头上，把火冲着我发，毕竟我这身份还是很敏感的。 “请皇上念及老臣效命多年，为朝廷赴汤蹈火，请皇上恕罪” 上一世，潘仁美失去了儿子，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后路，所以死到临头，还是不肯悔改。 可现在不一样，潘豹还活着，他就还有顾虑，求饶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皇上的处置，我也拿不准—— “你犯下种种恶行，竟还有脸向朕求饶，朕的江山都快断送在你手上了，你让朕如何轻饶——” “皇上，潘仁美所犯罪行，桩桩件件都是灭九族的大罪，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请皇上发落” 第269章 特殊邻居 八贤王像是生怕皇上会对潘仁美从轻发落一样，一直在跟皇上强调潘仁美的罪行。 心里说，皇上对潘仁美是失望的，毕竟，对皇上来说，潘仁美毕竟跟着他这么多年，还帮助他登上皇位。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是没有办法，也不能去偏袒潘仁美的。 “来人，潘仁美私通辽帮，遗害百姓，祸在社稷，所犯罪行，桩桩件件罪不容诛，将其关押至天牢候审，八贤王与柴王一同督办此案，务必将其所犯罪行的一干人证物证整理清楚，移交刑部，待刑部核查属实，依律治罪” 皇上的处置也不算有问题，核查确实是必要的，指数交给刑部，说实话，我心里对刑部的官员能否秉公办案持怀疑态度。 潘仁美在朝中多年，怎会没有自己的人，刑部的人未尝不会被他收买。 我正思索应对之策之际，自己的宣判也下来了。 我跟潘仁美一样，先行羁押大牢，等事情查清楚以后，再处置我。 干娘看着我被带下去的时候，神色很是担心，我冲干娘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放心。 我离开以后就被带到了刑部的大牢里，本来内心还算平静的我，在看到潘仁美的那一刻，情绪有了波动。 我没想到的是，潘仁美的牢房竟然就在我斜对面，也不知是狱卒有意为之还是单纯的巧合，而此时，潘仁美也看到了我，他眼中瞬间流露出了浓浓的恨意。 那眼中的怨憎跟我上一世被砍头之前见到的如出一辙，只是上一世他的眼中更多的是得意，而这一次，他的情绪就统一多了。 我想了一下，似乎现在该得意的人是我，风水轮流转，毕竟，从现在的局势上来看，该得意的人是我。 不过，我没心情搭理他，我跟着狱卒进了属于自己的牢房，目测不错，单人间，稻草不少，睡在上面不会硬，四面还透着风，正好，这么热的天儿，凉快—— 刚刚一路走来，我发现刑部的牢房空旷的很，也不知是我们作为要犯，关押的地方比较偏僻，还是最近犯事儿的人太少了，牢房竟然没几个犯人，我和潘仁美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邻居’。 我和潘仁美在牢房里等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狱卒给送饭和查房之外，没有任何人来过。 我猜应该是皇上下了令，他们就算是想要进来，怕是都被挡在门外了—— 第一天的时候，我和潘仁美就是干瞪眼，准确的说，是潘仁美一直用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在盯着我，面对他的这种行为，活了两辈子的我，只觉得幼稚。 我靠着栏杆，闭目养神，自顾自地屏蔽来自潘仁美所有的敌意和恨意。 第二天的时候，潘仁美不单单是死命盯着我了，而是开始骂我，骂我不安好心，骂我陷害他等等等等，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躺着闭目养神，逼着自己忽视他，直到他骂的嗓子都不舒服了，才渐渐消停下来。 第270章 咎由自取 第三天，潘仁美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没有再向第一天一样一直盯着我，也没有和和第二天一样一直骂我。 第三天的他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哪里失误了，哪里犯错了，才被我拿住了把柄，才让杨家反败为胜。 我也不复之前两天的沉默，罕见地回了他四个字‘咎由自取’，就这样，我们一来一回地谈了起来。 “我听说，你和语嫣关系很好，我儿子潘豹还喜欢你” 潘仁美这话锋转的有些快，我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反问道。 “你想说什么？” “我是他们的父亲，你害了我，你以为他们知道以后，还会跟你做朋友嘛？你既与他们交好，就应该知道，株连九族的罪行，会连累豹儿和语嫣一起送命，作为朋友，你于心何忍？” 道德绑架？ 他若是说别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结果他拿潘豹和语嫣姐来压我，这让我火从心头起。 “潘仁美，你为了一己私利，党同伐异，私通辽帮，陷害忠良，用心险恶，如今的下场乃是咎由自取” 说话间我站了起来，气冲冲地对着潘仁美怒斥道。 “你现在知道会连累自己的一双儿女了，你当初为了权利，陷害杨家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连累家人嘛？你身为丞相，不思精忠报国，身为父亲，你祸及家人，你枉为人臣，枉为人父，如今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教训我，真真是恬不知耻——” 我骂完以后，潘仁美居然没有再反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随即又坐了下来，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暗暗告诉自己，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人动怒，不值当。 第二天，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只听内侍捏着嗓子一字一句宣布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查证，潘仁美身为大宋丞相，不思为朕分忧，竟然贪赃枉法，公报私仇，私通辽帮，妄图陷害杨家，动我大宋基业，数罪并罚，论罪当诛九族，念及其子潘豹主动捐出全部家产，跪于殿外三天三夜，代父赎罪，朕感其孝心可嘉，又念潘仁美辅佐朕多年，故特赦株连之罪，只处置潘仁美一人，潘仁美触犯国法，证据确凿，三日后午时斩首” 听到这个判决，我顿时松了口气，原本我还担心刑部的人会袒护潘仁美，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皇上直接从一个小县城里提拔了一个小县令，这个人就是寇准，知道是寇准以后，我甚是激动，因为上一世杨家的冤屈就是他给平反的。 上一世六哥去找寇准来查潘仁美的时候，就是看中了，他断案的能力，据查，他所管辖区案子均很快告破。 不得不说，皇上这个决定还是很英明的，不管他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选择了寇准来查潘仁美的案子，但结果是好的。 潘仁美的宣判下来了，可是皇上的圣旨还没有念完，只听内侍将目光转向了我继续念道。 第271章 焉有完卵 “漪云身世坎坷，流落异乡多年，未改其志，潜伏辽帮多年，多次为大宋传递消息，又主动揭发潘仁美的罪行，功在朝廷，虽为女子，然智勇双全，故准其出天牢，放尔自由，令赐黄金百两，以彰其功，钦此”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真诚地接过圣旨，心中喜不自胜，不单单是因为我无罪释放，更重要的是，潘豹和语嫣姐没有受到牵连。 在上朝指证潘仁美之前，我就给语嫣姐写了一封信，让她说服潘豹，一旦潘仁美下狱，让他立刻主动请罪，并献上全部家产。 我知道对语嫣姐来说，这样很残忍，但除了我，也只有语嫣姐能劝动潘豹了，我分身乏术，所以只能让语嫣姐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潘仁美一旦出事，首先受到牵连的就是他的子女，潘妃我管不上，也不想管，但潘豹和语嫣姐，我是一定要救的。 语嫣姐的处境相对来说还好，她已嫁入天波府，俗话说，出嫁从夫，只要杨家在一天，语嫣姐就不会有事。 但潘豹就不一样了，他是潘仁美唯一的儿子，平时欺行霸市的事情没少干，名声很差，处境就很危险了。 好在，从皇上的旨意来看，主动请罪的计策奏效了。 至于潘豹跪在地上三天三夜，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但转念一想，他的所作所为又在情理之中。 潘仁美虽然为官不仁，但对这个儿子也是捧在心上的，几乎是有求必应，不然也不会把他宠的那般的无法无天。 但是，再浑的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至少在潘豹的眼中，潘仁美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所以，他拼尽全力想要为潘仁美求得一线生机。 也不知从小锦衣玉食的他，是怎么撑这三天三夜的—— 内侍宣读完圣旨，就离开了，狱卒为我打开牢房的门，又卸下了我手上的镣铐，准备带我出去。 路过潘仁美牢房的时候，就听见潘仁美朝着我问了一句话。 “是你让豹儿这么做的？” “祸不及妻儿，你的罪自己担着，就没有必要再祸害到其他人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潘仁美之后在想些什么，我也懒得费脑子想了。 我知道我在牢里这些天，大家都很担心我，可当我在刑部大门口看到大家的那一刻，我鼻尖瞬间酸酸的。 杨家全员都在，比准备出征的人还全，这阵仗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还不等我走下去，大家就一窝蜂地跑了上来。 看着大家想问又不知该从哪儿问起，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我主动地开口，打趣着说，想要调节一下气氛。 “大家都来迎接我，那我这面子可够大的呀” “漪云，你受苦了” 干娘心疼地说，其他人的脸上也是担忧和凝重的神色。 我安慰着干娘和大家道。 “干娘，我没受什么苦的，大家放心，我没事的” “我们赶紧带漪云回家吧！”六哥提议道。 第272章 表明身份 到了天波府以后，我先是回房间，好好洗了个澡，泡在水里的时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当我穿戴好出门的时候，发现五哥正在房间外等我。 “五哥，你这是？” “漪云，你收拾好了嘛？” “好了” “爹娘和大家都在大厅等你呢，我陪你过去” “好，多谢五哥” 许是事情终于朝着我预想的方向进行着，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所以这一路上都在和五哥说话。 五哥没有问，但我将这次计划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还对他说起了，我和潘仁美在牢里的事情。 我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等到五哥将将要开口的时候，我们正好到了大厅了，五哥的话到嘴边，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快速扫了一圈，发现语嫣姐不在，回想着刚刚在大牢外面，也没见语嫣姐的身影。 想来，语嫣姐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吧，我又何尝知道该怎么面对语嫣姐呢？ 我自问没有做错，但有些东西并非单单由对错两个字来衡量的。 潘仁美再不济，那也是语嫣姐的亲生父亲，血缘这东西是割不断的。 我想好了，语嫣姐若是怪我，我便受着，要打要骂，我都认，语嫣姐要真这么做了，我还放心些，就怕语嫣姐到最后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责怪自己，那才是我不想看到的。 我和五哥进了大厅，坐下以后，大家就开始问我在牢里的情况，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漪云，你居然背着我们跟娘一起做了这么大一个局，我们几个什么都不知道，得到消息的时候好一阵儿担心呢” 三哥碎碎念了起来，我赶忙解释。 “潘仁美老奸巨猾，对付他可得小心谨慎些，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说了，要不是有把握，我也不敢赌上自己性命啊” 我调笑着说道，极力想让大家忽略此次计划的危险性，免得自己还得听他们一个个数落我，天波府这么多人，一人说一句，都够我受的了。 “那你也不该瞒着我们，大家都很担心” 干娘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干娘是准备借这个机会，公布我的身份。 这也是我跟干娘之前商量好的，只要扳倒潘仁美，我的身份就可以告诉大家了。 除了重生的事情，其他的，我不想瞒着大家。 “关于漪云的身份，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 干娘将我的手紧紧握着，对众人说道。 “其实，漪云是我故人的女儿，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没想到，她竟机缘巧合来到了我的身边” “娘，怎么没听你说过？” “是啊娘，漪云是你哪位故人的女儿啊？” 六哥和七哥前后脚询问道。 “漪云的身份有些特殊，大家知道以后，切记要守口如瓶，免得被有心人知道，平白生出风波来” 干娘谨慎地提前跟大家打着预防针。 “娘，您放心，您说吧” 大家齐刷刷地答应着。 “娘在北汉皇宫曾有一至交好友” 还不等干娘说完，一旁的五哥竟然罕见地接了一句。 第273章 北汉公主 “儿子记得，娘每次进宫都会去看望她” 正当我疑惑五哥竟然知道的时候，干娘继续说道。 “没错，她叫张福如，当时是刘崇的妃子，而漪云就是福如的女儿” “什么？那漪云岂不就是北汉的公主？” 还不等干娘说完，三哥和七哥异口同声地在那儿惊讶地喊，喊完以后又生怕自己声音太大，又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样子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我的身份一经揭示，大家的面色都不太好，忧心忡忡的，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什么。 天波府好不容易洗清了私通辽帮的嫌疑，一旦我的身份被揭露，那天波府就又和北汉皇室扯上了关系，到时，天波府的处境会比之前更加危险。 只见干娘面色不改继续说道。 “漪云出生时确实是有北汉皇室的玉牒为证，是入了北汉皇室族谱的，从名义上看，漪云确实是北汉的公主” “不过——” 望着大家急迫的眼神，干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从血缘上说，漪云并非刘崇的女儿，与北汉皇室并无关系” 干娘这话一出，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转折的也太快了—— “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娘，怎么一会儿是，一会儿又不是了，到底是不是啊？” “是啊，娘，这件事得确定了，我们才好想应对之策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干娘，急不可耐地想要确定干娘话里的真实性。 “这本是长辈的私事，不宜对你们几个晚辈说，但漪云的身份事关重大，我也只能将事情的来由说清楚” “漪云的母亲曾告诉过我，漪云不是刘崇的孩子，她当年是被刘崇强抢入宫为妃的，刘崇看中漪云母亲的美色，竟不顾她的意愿，将其带入了宫中，可那时，漪云母亲已经有了身孕，腹中的孩子就是漪云” 干娘将一切解释完后，我适时开口。 “干娘说的没错，当年母亲离世之前，便将我的身世告诉了我，我才知道，自己并非刘崇的女儿” “漪云的身世竟然这么曲折，娘，那你知道漪云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四哥替我问出了我心里的问题。 虽然我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没有任何的感情，但说我完全不想知道那是骗人的。 不可否认，出于本能，我还是想知道，我身体里流淌着的另一半血来自于谁。 干娘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福如从未跟我提到过漪云的生父，我只知道，福如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很复杂，每次提到神情都很失落” 干娘与我娘关系那么好都不知道我爹的身份，我也就歇了找亲爹的念头了。 等到大家离开以后，干娘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匣子，随后在我面前把它打开了。 匣子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卷画轴和一些小物品，似乎有些熟悉。 我看着里面的物品，疑惑地望向干娘，干娘懂我眼中的疑惑，随即告诉我。 第274章 物归原主 “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里面是你小时候的玩具”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着那般熟悉，我抚摸着那些老旧的，甚至是坏了的玩具，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画轴上。 我拿起画轴，将它缓缓打开，里面竟然是我娘亲的画像，看着娘亲的画像，我的眼泪瞬间就止不住了。 干娘拂上我的肩膀，声音也有着些许哽咽。 “你娘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自己的样子画了下来，就是希望能让这幅画代替她陪着你” 我将画轴卷好，抱在了怀里，像是抱着母亲一样。 干娘从匣子里拿出一个手帕包裹着的物件儿，打开竟然是一枚玉佩，干娘将其递到我面前。 “还有这个玉佩，是你娘生前一直戴在身上的，是你娘的心爱之物，如今交到你手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将画轴放回了匣子，擦干了自己的眼泪，随后抱起匣子回了房间。 我在房间里挨个儿擦拭着里面的东西，小时候的那些美好的记忆也由此从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 等我再一次合上匣子，走出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四哥在我屋外徘徊。 “四哥，你找我啊？” “是，也不是” 四哥这话一出，我立刻就知道四哥这似是而非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我又接着问道。 “你是为了语嫣姐来找我的吧？” 虽是询问，但答案我也已经猜到了几分。 四哥点了点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的心都揪了起来。 “语嫣姐——，她还好嘛？” “语嫣她自从知道潘仁美要被斩首之后，茶饭不思，忧心忡忡的，整个人很憔悴” 我这问题问的，语嫣姐怎么会好呢—— 那可是她父亲啊，语嫣姐母亲去世的早，潘仁美一旦被处斩，语嫣姐在这世上便没有了双亲。 父母在，人生尚知来路，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四哥，我想去看看语嫣姐！” 语嫣姐难过，想必四哥更是忧心，不然也不会来找我了。 说实话，我怕的不是语嫣姐怪我，而是怕她因此要跟我绝交。 我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好姐姐，也不想四哥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和四哥到了语嫣姐房间外后，四哥示意我进去，我敲了敲门，随后就听到了语嫣姐的声音。 “敲什么门呀，门没关——” 听语嫣姐的语气，她还以为是四哥呢。 “语嫣姐，是我，漪云” “漪云，你怎么来了？” 语嫣姐对我来找她有些意外，一时有些慌张。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极力想让我们之间的氛围不那么别扭。 “我来看看你呀，语嫣姐这是不欢迎我嘛？” “当然不是，我就是——” 语嫣姐下意识反驳，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我们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心里都很忐忑，眼神交汇间，双方都下意识地躲开了。 语嫣姐起身给我倒了杯水，我笑着接过，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却不小心呛到了，咳嗽了几声。 第275章 一起道歉 “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随后两个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我捏着手中的被子，心中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对不起” “对不起” 我和语嫣姐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三个字，说完我们两个人都是一愣。 “语嫣姐，你为什么跟我说抱歉？”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语嫣姐不答反问。 “你爹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那你觉得你做错了嘛？” “当然没有，我——” 我否认后还想解释些什么，语嫣姐接着问道。 “既然没有做错，又为何要向我道歉？” “潘丞相毕竟是你父亲” “若是如此，那你就更不需要跟我道歉了，相反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 “语嫣姐，你这是——？” 语嫣姐的回答让我不太明白，她继续解释着说。 “你说得对，他是我父亲，曾经的大宋丞相是我父亲，如今私通辽帮，残害忠良的人也是我父亲；过去中饱私囊，以权谋私的是我父亲，如今事情败露，马上被斩首的人也是我父亲，我父亲给杨家，给朝廷，给百姓带来了太多的灾难，父债女还，身为他的女儿，也应当我向你道歉” 我能感受到语嫣姐此时心中的痛苦，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对语嫣姐来说，心中定然煎熬不已。 语嫣姐稳了稳情绪，目光坚定地对我说。 “漪云，你没有错，不用跟我道歉，我很清楚，从始至终都是我爹做错了，你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若不是你，杨家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更何况，诛九族是何等大罪，如果不是你，我和我哥怕是都性命难保，我该谢谢你的” 听了语嫣姐的话，我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佩服而又感动地说出来自己心里担心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不想认我这个妹妹了呢？” 这是我的心里话，或许是上一世失去的东西太多了，这一世，我想要拼命抓住我所珍视的人。 “怎么会呢？今天你出狱，本来我是想去接你的，只是一想到要不是因为我爹，你也不会被关在天牢里受苦，我过意不去，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大家，更怕你们因为我想到我爹，所以才闭门不出的，结果却害的你刚回家就跑过来宽慰我，我这个姐姐当的可一点儿都不称职” 看到语嫣姐又在责怪自己，我赶忙开口。 “语嫣姐，你别这么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你无关，你不要苛责自己” 语嫣姐虽然点了点头，但我知道，她就是在让我放心。 我们心里都清楚，怎么会无关呢，娘家和夫家是对头，这其中最痛苦的便是语嫣姐了。 为了不让语嫣姐一直神伤，我就想着转移一下话题，随即脑海中就想到了潘豹。 我随后向语嫣姐问起了潘豹的近况。 “说起潘豹，我听说他在大殿外跪了三天三夜，他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潘豹，语嫣姐像是想起了什么。 第276章 大相径庭 “他在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膝盖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还昏迷着” 语嫣姐话中掩饰不住的担忧，想到潘豹的行为，我不禁感慨。 “我确实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他父亲做到这个地步” “自从父亲出事 我哥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本喜怒形于色的人却开始把把所有事情都压在心里，看上去好像跟以前一样，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异样呢？” 语嫣姐说起潘豹近来的异常，话中透露出无能为力的自责与愧疚。 这便是成长的代价，成长往往是一夕之间的事情，甚至是沉默的，不动声色的，但代价却往往来自于伤痛。 “漪云，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哥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语嫣姐，我陪你回去，我也想去看看他” 我本就打算出狱之后找一趟潘豹，无论如何，我该给他一个交代。 “太好了漪云，我哥他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有你在，他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开心？未必吧，潘豹可不是语嫣姐，他现在怕是恨死我了！ 我们和四哥打了招呼，随后收拾东西去了丞相府。 到了丞相府外，我发现，平时威严赫赫的丞相府，此时尽显萧条之象。 门口再没有了下人看守，也不需要所谓的‘通报’。 最显眼的是，那块印有鎏金大字的‘丞相府’牌匾已然不复存在了。 “牌匾呢？” 我下意识地询问道，语嫣姐叹了一口气，给出了答案。 “皇上派人收回去了，就连这房子，过几天我们也要搬出去了” 确实，按照大宋律例，获罪之人的府邸是要收归皇家，再行分配的，或许下次再来，这里就挂着其他的牌匾了。 我推开大门，院子里的景象简直跟我印象中的丞相府大相径庭。 院子里七零八落地散着东西，有衣服，有吃食，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来是那些下人逃跑时遗落的。 一旁的草丛因为没有人打理，隐隐有往外冒的趋势，甚至有一处门框都被撞坏了也没有人修。 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丞相府的辉煌和荣耀已是昨日黄花，令人不胜唏嘘。 我一个外人看着这副景象都有些一言难尽，更何况是潘豹和语嫣姐，这可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他们的家啊—— 我望向一旁的语嫣姐，果然在语嫣姐的眼中捕捉到了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刺痛。 语嫣姐敛去情绪，带着我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对我说着这几日来丞相府的近况。 “自从我爹被关在天牢，府里就已经有人开始请辞了，走了有一半儿，皇上下圣旨将我爹斩首后，剩下的一半儿怕受牵连，连工钱都来不及拿，直接拿了些府里值钱的一些东西就走了” “毕竟是你家里的东西，你就任由他们随便拿？” 语嫣姐神色无波，淡然地解释道。 “我哥已经上交了全部家产，府里到现在总共也没剩下些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他们要拿什么，便随他们去了，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我家干活也算勤勤恳恳，主仆一场，我也不想难为他们，更何况，丞相府如今这个样子，他们不走，我们也养不起他们啊” 第277章 阴谋得逞 语嫣姐担心潘豹的伤势，我们也没心思感伤，随即直奔潘豹的院子。 我们到院子里以后，刚准备进去，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惊喜的声音。 “小姐，您回来了” 我们转身看去，发现是潘府的管家，丞相府里居然还有人在，别说我没想到，就连语嫣姐也没想到。 “刘叔，你怎么没走？” 管家听到语嫣姐的问话，随即回道。 “老奴十几岁就跟在老爷身边，在这府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了，说句僭越的话，这里就是老奴的家，离开了这里，老奴无处可去” 管家隐隐还有些哽咽的话语，听着让人很是动容。 这按时间来算，管家对潘府的感情甚至比语嫣姐他们还要深。 “刘叔，一直是你在照顾少爷吗？” “是，下人都走光了，我想给少爷烧点儿水喝，唉，这人老了，动作都不利索了，刚刚才烧好” 刘管家将手中的水壶往前提了一下，示意给我们看。 “刘叔，这是四郎的妹妹漪云，来看我哥哥的” 语嫣姐随即向刘管家介绍我，并说明我的来意，岂料管家一听，脸色立马阴沉了起来，竟然还说教起了语嫣姐。 “小姐，我们被天波府的人害的这么惨，你怎么还能带他们来看我们丞相府的笑话呢？” “刘叔，不是这样的” 语嫣姐看了我一眼，连忙就跟刘管家解释，结果人家压根就不听。 “小姐，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娘家，但天波府的人我们不欢迎，请她离开” “刘叔——” 语嫣姐还准备好言相劝，我直接出声拒绝了。 “我不走” “你说什么?” 我的回答在刘管家的意料之外，他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在他看来，我是没有资格进他们丞相府的。 哦，不，是潘府，潘仁美已经不是丞相了。 我再一次出声，语气更加坚定。 “我说，我不走” “你——” 我这般理直气壮的回答，把这位上了岁数的刘管家气的不轻。 为了不跟他在这儿浪费时间，我紧接着开口道。 “我不是来看丞相府的笑话的，我要真想看就不会来了，我是来照顾潘豹的” “你来照顾少爷？少爷有我照顾就够了，我看你是不怀好意，老爷还在牢里，你就想对少爷下手，断潘家的香火，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只要我在一天，我不会让你阴谋得逞的” 他这一番慷慨陈词，在我听来只觉聒噪，心里默默吐槽道。 这老头子，戏可真多—— 我压了压火气，继续跟他分析道。 “第一，我有武功，我若是想害你家少爷，你觉得你这把老骨头能拦得住我吗？你自己也说了，你连烧个水都这么费劲” 我这第一刚说完，管家的脸就肉眼可见的难看，我瞅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第二，我是你家小姐带来的人，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总应该相信你家小姐吧，他们兄妹俩的感情你不会不知道，你觉得她会带一个可能会伤害她哥哥的人来照顾她哥哥嘛？” 第278章 颠倒黑白 “第三，你在潘家这么多年，你家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他有今天是他咎由自取，他犯下的罪行，哪一个不是证据确凿，可有半分污蔑了他，他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大宋百姓，差点儿害的杨家满门抄斩，如今天理昭彰，自食恶果，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受害者了，你不明真相，颠倒黑白，你这不是恶人先告状是什么？” 这次，他是彻底的被我噎地说不出话了。 说完以后再不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径直从他手中接过了水壶，走进了潘豹的房间。 意料之中，潘豹还昏迷着—— “刘叔，我哥他一直睡着嘛？” 语嫣姐询问管家，管家回答说。 “醒过两次，时间都不长” 看到潘豹昏迷，我第一反应就是观察他的膝盖，想要看看他的伤口，结果发现伤口竟然没有上药。 我转过头对管家问道。 “他这膝盖怎么没有上药？” 我这话一出，语嫣姐也立刻看向管家，等着管家的回答。 管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跟语嫣姐解释道。 “少爷不让上，我趁少爷睡着的时候上了些药，可他醒来以后就给拆了，还说我要再趁着他昏迷给他上药，他就不要这双腿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没好气地接了一句。 “他要是不上药，他想要这双腿都不可能了，去把京城最好的大夫喊来” 潘豹做出这种事，我一点儿也不意外，但这个时候怎么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膝盖的伤要是不好好治，一旦落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这——” “刘叔，快去吧，我哥要是醒过来怪罪，我担着” “好” 管家去喊大夫了，本来想着他年纪大，胳膊腿儿跑不动，但他毕竟在京城这么多年，是最知道哪里有好大夫的。 说是老胳膊老腿儿，但在潘豹这件事儿上，他也是尽心尽力。 大夫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早一点，随后就开始查看起了潘豹膝盖上的伤。 等到大夫把完脉，看完伤口，神色就有些凝重，语嫣姐焦急地出声问道。 “大夫，我哥他膝盖的伤怎么样了？” 大夫看了我们三个一眼，叹了口气道。 “唉，老夫就跟你们说实话了，病人的伤势本来就很重，还没有第一时间好好治疗，如今情况很是严重，你们要做好他站不起来的心理准备” 语嫣姐一听，眼泪就下来了，拉着大夫的胳膊乞求道。 “大夫，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哥的腿，他不能站不起来啊” 潘仁美马上就要被处斩了，那潘豹就是语嫣姐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了，要是潘豹真的站不起来了，那语嫣姐一定会自责一辈子的。 “小姐，是老奴不好，是老奴没有照顾好少爷” 眼瞅着管家自责的老泪纵横，对他之前的不满也稍稍散了些，看着他一把年纪的份儿上，忍不住多嘴劝慰了他一句。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能让潘豹站起来的治疗办法” 第279章 药性温和 我转向大夫，言辞恳切，语气真诚，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丝希望，再一次对大夫表示道。 “大夫，您医术精湛，烦请您再想想办法，只要能让他站起来，无论什么办法我们都愿意尝试” 只见大夫沉思几秒，随后开口道。 “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后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这大夫口中的这个‘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到底是我问了以后，他才想起来的，还是一开始就知道，但是故意等着焦急的气氛烘托够了才说出来的。 要是后者，那我也只能将其归结为，可能医术精湛的人都有些奇怪的习惯吧—— 当然，那是之后才反应过来的事了—— 听到还有一个办法，我们三个的眼中都不约而同地染上了希望的光，我赶忙应答。 “什么办法？您说” “对病人的膝盖施以针灸，将活血化瘀的药经由银针送入，让药物直接渗入骨骼肌理，让药物与伤口快速接触，以达到愈合的效果” 听到这个办法可以治疗潘豹的腿，我们都有了希望，管家听到以后，急切地说道。 “那就赶紧针灸啊” 岂料大夫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哪有那么简单？要是能直接治疗，我还在这里跟你们浪费时间干什么？” 这大夫，也是有些反骨在身上的—— 我赶忙好声好气地跟大夫交谈道。 “大夫，有什么困难您说，我们一定尽力去做” 大夫见状也不再拖延，跟我们说起了治疗的办法。 “用针灸结合药物治疗虽然效果显着，但对药物的药性有很高的要求，普通的活血化瘀的药物，药性比较强烈，口服和外敷可以，但是唯独不能用针灸送入，那样的话，强烈的药性刺激只会适得其反，让伤口恶化” 大夫说了这么多，我也猜到了治疗的困难所在了，我询问大夫。 “所以，您的意思是，要想用针灸治疗，就必须得找到，药性温和的活血化瘀的药？” 听到我的问题，大夫罕见地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神色，还说了一句。 “孺子可教也” 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还真的说中要点了。 “那大夫，您知不知道哪种药物可用？” “老夫也是偶然间知道，离京城几十里外的飞沙寨聚集了很多能人异士，那里有这种药性温和的活血化瘀药” 飞沙寨？ 毛小英不就是飞沙寨的少当家嘛，那这事儿怕是得劳烦三哥跑一趟了。 我暗暗思忖着。 “大夫，请您务必帮忙控制住伤势，我立刻去飞沙寨求药” “如此甚好，不过，药一定要在两天内拿回来，不然老夫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明白，大夫，我一定在在两天之内把药拿回来，这里就请您多费心了” 我跑回天波府，一进门就开始打探三哥的行踪，找到三哥以后就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三哥，我想求你帮我办一件事” 三哥正在练枪，听到立刻收枪，随后拍着胸脯仗义地说道。 第280章 三哥求药 “我是你三哥，何须用求，有事你就说，三哥上刀山下火海都会给你办到” 三哥这一副准备好要为我赴汤蹈火的样子，让我心里一阵温暖，又有些忍俊不禁。 “没那么严重啦，我想请你帮我跑一趟几十里外的飞沙寨，求一味药” “什么药？” “一种药性温和的活血化瘀的奇药” “好，我马上动身” 三哥作势就要去准备，我再一次强调道。 “三哥，这药要的急，两天之内你必须拿到赶回来，拜托了” “放心吧，三哥一定给你及时带回来” 三哥答应以后，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就吩咐人准备快马，出府了。 三哥从头到尾没有问过一个多余的问题，一不问我要这药做什么，二不问为什么选择他去，就只是知道了时间、地点和目标就答应了。 这是对我有何等的信任，才会这般不假思索，义无反顾—— 我选三哥帮我，自然有上一世毛小英的缘故，但是三哥两世去飞沙寨的原因不一样，这次他们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谁也不知道。 只是当务之急还是潘豹的腿，希望三哥能及时拿到药赶回来，不然，我真的要愧疚一辈子了！ 我着急赶回潘家，临走时让四哥帮忙留意三哥，一旦三哥回到天波府，立刻把药送到潘家。 趁着三哥拿药这两天，除了照顾潘豹，我还包办起了潘家上上下下的事务。 说实话，我在天波府也没干过这么多活儿，但没办法，这样做，我心里能好受一些。 府邸虽然住不了多久了，但我还是想尽力把它恢复原貌，这样就算要离开，也不至于让语嫣姐和潘豹带着遗憾离开。 一次，我在收拾花草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我娘留给我的玉佩，等我意识到玉佩不见了，焦急得满院子里找的时候，刘管家却拿着玉佩来找我了。 他喘着粗气，似乎有些着急，不过我的目光都在玉佩上，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分散给他。 “这玉佩看着价值不菲，你一个丫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玉佩，你这玉佩是哪儿来的？”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火大，从我进府开始，他就一直看我不顺眼，所以还我玉佩时这般阴阳怪气地质问我，搞得好像我偷了他的玉佩似的。 不过，看在他帮我找回玉佩的份儿上，我也懒得跟他计较，径直从他手中拿过玉佩，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对玉佩失而复得的欣喜，让我忽略了管家在听到我的回答后，脸上异样的神情。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对我来说一个小小的插曲会让我在不久之后感到深深的绝望—— 眼瞅着时间就要到了，好在，三哥及时把药拿回来了，不过送到丞相府的既不是三哥，也不是四哥，而是五哥。 看到是五哥以后我有些意外，但也来不及多想，赶忙将药交给了大夫。 大夫查看过药以后，立刻回了房间给潘豹治疗，进去没多久又出来了。 第281章 两手准备 我自然不信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治疗完了，下意识以为药出现了什么问题，急忙询问。 “大夫，怎么了？是这药不对嘛？” 大夫随即提出了要求，我这才知道，为了更好地进行治疗，大夫需要一个人在一边给他打下手。 我和语嫣姐都自告奋勇，结果大夫谁都没选，竟然选了五哥，我刚想替五哥拒绝，没成想，五哥竟然答应了，随后跟着大夫进了房间。 我和语嫣姐焦急地在屋外等待，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门再一次被打开了，五哥额头冒着细汗，走了出来，压轴出场的大夫则是笑盈盈的，一脸喜色。 我们询问情况，大夫告诉我们，药送的及时，经过治疗已经有了起色，只要注意按时用药，就不会有问题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和语嫣姐大喜过望，激动地抓着彼此的手，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五哥。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能更好的进行针灸，潘豹的腿需要有人一直抬着，五哥硬生生抬了将近一个时辰。 怪不得大夫不选我和语嫣姐呢，大概是觉得我们两个女孩子力量不够吧！ 没多久，我们就从五哥的口中得知，三哥这次带回来的不仅仅是药，还带回来一个女孩子。 当我知道那女子就是毛小英以后，不禁感慨，果然，有缘的人不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最后都会走在一起。 大夫的方法很管用，药也有奇效，潘豹没多久意识就开始清晰了。 潘豹醒来的时候，我刚好在给他上药，他睁眼看到我后，明显怔了一下，可当他将视线转移到我手中的药时，情绪立刻变得恼怒，作势就要去拆。 好在我早有防备，直接点了他的穴位，他立时就不能动弹了。 看着他恼怒的表情，我淡定的回了他一句。 “忘了说了，我会武功” 然后就继续给他上药了，而他只能乖乖躺在床上，任凭我摆弄他的伤口。 在整个过程中，他不发一言，我没有强求。 毕竟，我点的又不是哑穴，我只是不让他乱动，又不是不让他说话，他不说，只能是因为，他不想说，或者说，是不想和我说—— 我药抹了多久，潘豹就气了多久，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生气太费精力，潘豹渐渐又睡过去了。 明天就是潘仁美处斩的日子了—— 看着潘豹如今的状况，我和语嫣姐商量，到时是否要带他去刑场。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动弹，更遑论去送潘仁美最后一程，可我又担心，如果他们父子两个见不到最后一面，会留下遗憾。 商量再三，我们决定做两手准备…… 第二天，眼看着午时将近，我提出让语嫣姐先去刑场，毕竟总不能让潘仁美连一个孩子都见不到。 语嫣姐无奈只得由管家陪着先行去了刑场，望着熟睡的潘豹，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喊醒他。 不知是凑巧还是父子连心，语嫣姐前脚一离开，潘豹这边，幽幽转醒了—— 第282章 刑场告别 这下好了，不用纠结了。 他刚醒，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看到我在，仍旧选择不说话，我想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让他自己做决定。 “语嫣姐已经到刑场了” 我想了好几种说辞，最后选了这一种，这总比直接跟他说‘你爹马上要被处斩了’好吧。 果然，他听到以后，作势就要起来，这次我没拦他，而是准备扶他起来，结果他躲开了我的手。 我知道，他不想接受我的帮助，不想跟我有接触，我知道他痛苦，所以我不怪他，但是我必须得让他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 没有我，他根本不可能见到潘仁美最后一面。 “语嫣姐和刘管家都去了刑场，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知道你不想接受我的帮助，但你觉得，以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去的了刑场嘛？就算你去了，眼看着行刑的时间就要到了，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在行刑前到了刑场，你觉得现在，是和我的恩怨重要，还是见你爹最后一面重要？” 他迟疑了两秒，最后将手重新放回了我的手中，我将他扶到提前准备好的轿辇上，命人将他抬到了刑场。 我们到刑场的时候，潘豹身着囚服，语嫣姐和刘管家正跪在他旁边，三人正说着话。 再罪大恶极的人，在临死之前都会被允许与家人见面。 当潘仁美看到潘豹以后，眼中露出了光亮，我扶着潘豹走到了潘仁美身边，本来想将潘豹交给语嫣姐就离开，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说会儿话。 结果，语嫣姐刚把潘豹接过去，我就被潘仁美喊住了，虽然不知，都这个时候了，他叫住我做什么，但念及他时日无多，我选择了留下。 当时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他要骂我什么，我都看在他命不久矣的份儿上忍着。 “你娘跟你提过你爹嘛？” 潘仁美一开口问的这个问题，着实出乎我的意料，我奇怪地看着他，不知他此言何意？ 都死到临头了，他竟然不是跟自己的宝贝儿子说话，反倒是问我，我娘有没有提过我爹？ 我不知潘仁美何以有此一问，但念及他马上就要处斩，便也发善心的回答了他。 “没有，我娘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我爹，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岂料我刚一说完，潘仁美就紧接着问道。 “那你想见他嘛？” “不知道” 我想了一下，实话实说道。 这次，潘仁美还未曾开口，刘管家就着急地问了。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爹是谁，他长什么样子嘛？” 我看了一眼刘管家，总觉得他的情绪异常的激动，我忍着疑问解释道。 “我确实不知道，一方面是想见的，但又怕见了以后会失望，对方要是个好人也就罢了，万一对方是个穷凶极恶的人，那我还不如没有父亲” 本来我只是随口一言，却意外触动了刘管家的神经，他激动地开口。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父亲就是父亲，好也罢，坏也罢，他既生了你，你便是他的女儿，父女之间的缘分，这都是注定好了的” 第283章 父女缘分 本来我只是随口一言，却意外触动了刘管家的神经，他激动地对我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父亲就是父亲，好也罢，坏也罢，他既生了你，你便是他的女儿，父女之间的缘分，这都是注定好了的” 刘管家这次的话彻底引起了我的怀疑，我瞬间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我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刘管家，随即问道。 “你如此说，莫不是认识我爹？” “我——” “老刘” 刘管家刚想回答，却被潘仁美制止了。 潘仁美神色有些奇怪，像是在隐忍着些什么，再开口时，终于是提到了他的宝贝儿子，而不是我这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谢谢你保住豹儿和语嫣” 我看了一眼已经哭成泪人的潘豹和语嫣姐，终究心有不忍。 “潘仁美，我不是你，我不会牵连无辜，你的罪自有律法来惩治，语嫣姐已经嫁给我四哥，我四哥会用自己生命保护她，至于潘豹，你对他做的唯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没有让他参与到你的阴谋诡计中，起码在你临死之前，没让你再承受一次失子之痛，没有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让你潘家绝后，这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我洋洋洒洒、义正言辞地说着这些话，没注意到刘管家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你不能这么对老爷说话，他是你父亲” 我没想到，当我说完最后一句以后，我会从刘管家的口中听到这样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承认的消息。 我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我的脑子像是突然炸开一样，一片空白，就只剩下那一句‘他是你父亲’反复盘旋在脑海里，如同一个魔咒般，撕扯着我大脑的每一处神经。 “你，你——” 我想要反驳他，可话到了嘴边，却组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如果潘仁美是我父亲，那我就是这天底下最可笑的存在，所以我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或许是我此时面无血色的样子太过骇人，潘仁美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心疼的神情。 当我看到他这副样子，没有所谓的感动，有的只是从内而外的恐惧和想要逃离的念头。 “老刘，不要说” 潘仁美再一次制止刘管家的话，可刘管家像是已经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没有听潘仁美的。 “老爷，她就是你的女儿，她身上流着你的血，她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您难道就不想在走之前，听到她喊您一声‘爹’吗？” 听到刘管家的话，潘仁美明显有些动摇了。 “你胡说” 我摇着头，根本不听他的说辞。 我安慰自己，他们是胡说的，他们没有证据，可下一秒我的自我安慰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只见刘管家指着我腰间的玉佩，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没有胡说，你腰间的那枚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瞬间想到在此之前，刘管家将玉佩还给我时，为何是那般神情，只一下，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可俗话说，不到黄河心不死—— 第284章 遍寻不见 “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拼命地找他们话里的漏洞，企图找出是他们在说谎的证据。 只需要一点，哪怕只有一点儿，我就可以告诉自己，我与眼前这个通敌卖国，残害忠良，玩弄权术，贪赃枉法的男人没有一丝关系。 “这玉佩是你娘的不假，但却是你爹送给你娘的，玉佩中间的镂空正好是一个‘如’字，正好对应你母亲的名字，老爷当年一眼就看中了这块玉佩，立刻就买下送给了你娘，还亲自给你娘戴上，你娘很喜欢这块玉佩，一直戴在身上，可以说，这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我将玉佩拿在手中，得知玉佩的来历和它代表的意义，心中了然，怪不得母亲如此宝贝这块儿玉佩。 可他的话无异于再一次证明了‘潘仁美是我父亲’这一残忍的事实。 “我是潘家唯一一个知道老爷与你母亲之间的事情的，所以当我看到你的玉佩，又得知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时，心中就有了猜测，当天夜里就跑到了天牢，给老爷递了消息” “别说了，别再说了——” 刘管家是人证，玉佩是物证，在种种的证据下，我终于败下阵来。 饶是我再不想承认，我也不得不接受，因为太多的细节能够对上了—— 我抱着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今的情况。 这时潘仁美开口了，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一个又一个说着我娘的喜好，甚至不需要思考，非烂熟于心做不到这样的流畅。 “你娘是壬戌年五月初五的生日，你娘的左耳后有一颗芝麻大的朱砂痣，你娘喜欢兰花，尤其偏爱素冠荷鼎，衣服上也总是绣着兰花，喜欢青色，喜欢吃品香阁的点心，尤其馋椰蓉酥和桂花糕，你娘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只要给她买喜欢吃的点心，她心情就会好很多，你娘绣工很出色，经常给我做衣服，但是自从她离开以后，我就再没舍得穿过，你娘厨艺也很好，她——” “够了” 我出声打断了潘仁美的诉说，迎上他的目光，冷着声音问道。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证明你对我娘的感情是真的吗？如果你对我娘是真心的，那你为什么不娶她？她又为什么要离开？” “老爷是真心想要娶你母亲过门的” 面对我的质问，刘管家抢先一步开口想要解释，被我制止了。 “我要他亲口说” “我是真心想娶你娘过门的，语嫣他们的娘在生下语嫣之后就去世了，我也是偶然间认识你娘的，我们交往了将近一年，我一直想娶她，但她一直不同意，至于你娘离开，确实是因为我，当时你娘的表叔在朝中做官，与我在政见上有很多的不合，我使了个计策，让他被流放到了岭南，没成想，他竟在途中感染重病死了，你娘怪我狠毒，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从此杳无踪影，遍寻不见，却没想到，那时她竟有了身孕” 第285章 昏迷不醒 潘仁美的思绪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神情很是懊悔，刘管家见状竟直接跪在我面前喊道。 “二小姐，老爷就要被处斩了，你就叫他一声‘爹’吧” “什么二小姐，我告诉你，就算你们说的全部都是真的，那又如何？我不会认他的，我永远都不会认他的” 我歇斯底里地喊着，随即往围观的人群外跑去。 我还未跑出人群，监斩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午时已到，斩” 那一刻，我的脚步一顿，呆滞地站在原地，想要逃离的脚步却跟不上想要逃离的心。 我背着身子，没敢回头，木讷地听着令牌掉地的声音，听着刽子手用酒扑刀的声音，听着语嫣姐和潘豹悲痛的呼喊声。 直到最后结束，我仍旧表现的像个陌生人一般冷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经历了什么样的煎熬—— 我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刻被冻住了，整个人通体生寒，随后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准确的说，我是昏迷了，但我自己没感觉，我一直以为我只是睡了一觉。 对，我是睡了一觉，因为我还做梦了，我梦见我娘了。 在梦里，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着，周围雾茫茫的看不见人，周围都冒着冷气，只有前方的隐隐有着一丝光亮。 我蜷缩着双臂，哆哆嗦嗦地朝着光走去，就在要到达的时候，光突然变得刺眼，我被晃了一下，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睁开的时候，周围换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我正处在一处院子里，身上的寒意也消失了。 我往前走了两步，隐约听到不远处有笑声，我循着声音走去，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儿。 正当我走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妇人亲切温柔的喊声。 “漪云，快到娘这里来” 听到我的名字，我下意识转过头，随即眼前妇人的脸同记忆深处母亲的模样融合在了一起。 我激动地朝着母亲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从母亲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我又试着去触摸母亲的身体，却发现怎么都触摸不到。 我望着自己的手很是不解，然后就看到刚刚在远处玩耍的小女孩儿，兴冲冲地跑着扑到了母亲怀里，脆生生地喊着‘娘’。 当我看清小女孩儿的脸以后，我才发现，这个小女孩儿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随即意识到，这个小女孩儿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虽然没有办法再感受一次母亲温暖的怀抱，但能再见到母亲的模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母亲逗小时候的我玩儿，只觉幸福。 “宝贝女儿，爹爹回来了” 看到小时候的我，我以为自己回到了北汉皇宫，所以当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后，我下意识以为是刘崇。 可当我看清对方的脸时，我整个人陷入了怀疑和呆滞。 我眼睁睁地看着小时候的我，听到呼喊之后，立刻扬着明媚的笑脸，迈着小短腿儿，乐呵呵地扑到了潘仁美的怀中，甜甜地喊着“爹爹，爹爹”。 第286章 无济于事 我在一旁对着小时候的自己，大声喊着，‘不要过去，他不是你爹，不是——’ 可无济于事。 潘仁美一把将小时候的我抱了起来，亲昵地询问。 “爹爹的宝贝女儿，爹得可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爹爹呀？” “想了，漪云好想好想爹爹” 潘仁美听到回答，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漪云真乖，不愧是爹爹的女儿，看爹爹给你买什么了？” 潘仁美顺势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竟然是一根糖葫芦。 小时候的我看到糖葫芦以后，眼睛都在放着光。 “哇，糖葫芦” “是啊，爹爹给漪云买了最喜欢的糖葫芦，漪云开不开心呀？” “开心，有糖葫芦吃，漪云好开心” 这时，母亲也走到了潘仁美身边，嗔怪道。 “你又给她买糖葫芦，这个月都吃了八九次了，她还这么小，不怕她吃坏牙嘛？” 潘仁美宠溺地看了一眼，正心满意足地舔舐着糖葫芦的我，跟娘保证道。 “最后一次了” “你都说了多少个最后一次了，你的这句保证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用了” “我也不想啊，可每次看着咱闺女那眼巴巴的可怜的样子，我就受不了” “你就惯着她吧” 娘听到他这话，没好气的说道，潘仁美也不生气，反倒是有些得意。 “她可是我们的宝贝女儿，是我潘仁美的掌上明珠，我不惯着她，谁惯着她”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不知该怎么形容我内心的感受。 在此之前，我从未奢望过自己能拥有这样幸福的画面，享受这样的父爱。 因为在我的生命中，父亲这个角色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不论是刘崇还是潘仁美，他们在扮演父亲这一角色是失败的，他们都未曾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 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我的，我连看着都已经是一种莫大的福分了。 既然无法触碰，那我选择离开。 当我意图想要走出院子时，眼前传来一阵眩晕，再一睁眼，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要不是远处有一盏破败的灯笼，光芒一闪一闪的，里面的蜡烛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一样，再加上周围冷清的环境，我甚至觉得自己下了地狱一般。 话说回来，无论哪一世，我好像都上不了天堂，这算是提前熟悉熟悉环境，还是我已经被黑白无常索到地狱里来了。 不由得我深想，我恍惚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在靠近，不等我看清他的真面目，他竟开口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害死你爹？” “娘，是你吗？” 听到声音，我才知道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结合她的问题，我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目露凶光，声音中满是恨意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我却一点儿都没有害怕，只是对于她的质问，我想要解释。 “不是这样的，娘” “你为什么要害死你爹？” 对方还在重复着这句话，我想要解释，可还没来得及，娘就直冲冲地朝我扑了过来，嘴里还说着。 第287章 五哥抱我 “你这个不孝女，我要掐死你” “娘——” 随着一声大喊，我瞬间睁开了眼睛，此时的我已经是大汗淋漓。 梦中的情景宛如真实发生的一样让我感到惊慌和恐惧，我在想，我做了这样一个梦，是不是九泉之下的母亲在告诉我，她在怪我—— 我回忆着两世以来和潘仁美的种种纠葛。 上一世，潘仁美亲自下令斩了我，这一世，我又看着他被斩首，结果得知，潘仁美是我的生父。 何其荒谬—— 老天像是在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当初智光大师告诉我的话。 我问他为什么会是我重生这一遭，他的回答是因为我的身份，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我喘着粗气，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几分钟后才意识到，我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 回想着自己在刑场晕倒，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正准备下床，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是五哥—— 五哥一进门伴随的就是一股浓浓的汤药味，闻着味道就觉得苦。 五哥见我醒来，立刻将药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快步走到我床前，竟然直接抱住了我。 “太好了，太好了漪云，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你吓死五哥了” 印象中，这好像是五哥第一次抱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在有力的跳动。 五哥一向冷静自持，这般行为倒是罕见。 五哥见我不动，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便放开了我。 “我太着急了，有些唐突，漪云莫要恼我” “没关系的” 我弯了弯唇角，笑着回应。 不仅没关系，我甚至希望时间能长一点，我不否认，我贪恋这种感觉。 五哥的一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像是把我陷在冷池水中的心给捞了起来，让我的心从刚刚的噩梦带来的恐惧中感受了温暖。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我不过是睡了一觉，又不是生病” 可能是我的回答太过不以为意，五哥听着竟急了起来。 “你不是睡觉，你这是昏迷，大夫都说了，你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昏睡不醒的” 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嘛，谁的人生有我这般荒诞可笑—— 我和五哥都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个所谓的‘太大的刺激’，随口问道。 “五哥，我睡了多久？” “从你在刑场昏倒，到现在已经两天两夜了” 我也没想到，对我来说就是做两个梦的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了。 怪不得五哥见我醒来那般激动，想来我昏迷这两天把他吓坏了吧！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我一点儿都没感觉，我以为只是做了个梦” “那你还记得自己梦到什么了嘛？” 一想到梦中的画面，我的心不自觉地难过，望着五哥关切的眼神，我真想将梦里那些让我揪心的画面通通告诉他。 可话到嘴边却还是选择了咽下，摇了摇头回道。 “想不起来了” 五哥似乎觉察到了我的情绪不对，随即安慰道。 第288章 夺命良药 “没事，想不起来更好，梦里的都是假的” 我知道五哥是在安慰我，只是刚好触中了我的心结。 是啊，都是假的，唯一美好的那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也是假的。 五哥看出我情绪好像更低落了，虽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到底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五哥看着我还有些发白的脸色，想起了一早放在桌子上的药，随即起身将药拿了过来。 “这是大夫开的药，快把药喝了，喝了病就能好了” 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闻着那令人作呕的药味，不用喝我就知道，这药绝对是能苦死人的程度。 “五哥，我既然是昏迷，那我现在已经醒了，就没必要喝这药了吧，毕竟是药三分毒啊” 这碗药看似解药，实则对我来说与毒药无异，我试图找借口逃避，然而，在这件事上，五哥态度格外坚决。 “不行，大夫说了，你突然昏迷，对你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必须喝药调理” 既然说服不了，那我只能想别的招儿了。 “五哥，再晾晾吧，太烫了” 我采取了一字之曰——拖的策略，本以为起码能多争取点儿时间，没成想五哥像是看透了我的小心思，随即自己面不改色的尝了一口，随即说道。 “不烫，温度刚刚好” 看着五哥喝的那般轻松，甚至让我有一种，他喝得不是药而是汤的错觉。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那碗药，感觉它不是来救我命的，是来夺我命的。 我皱着一张小脸，眼中满是祈求的看着五哥，下意识地将声音放软开口。 “五哥，苦～” 这是我第一次在五哥面前用这种软糯的语气说话，但我当时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才能逃过那碗药的荼毒。 所以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跟以往的大有不同，事后想起来的时候，真想找个地缝钻起来，感觉自己已经不能正常的跟五哥说话了。 五哥听着我的祈求，神情有些呆滞，或许他也没想到，我会因为一碗药竟对他撒起了娇。 只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五哥的注视下，我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碗，抱着破釜沉舟，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必苦之心，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果然，苦的让我作呕—— 我刚喝下去，干娘就进来了，我在心里不由得感叹到，干娘您怎么不早点儿来啊！ 嘴里的苦味蔓延着，我眼巴巴地看向干娘，忍着苦味问道。 “干娘，有糖嘛？” “糖没有，不过干娘给你带了点心，有你喜欢吃的桂花糕，本来是怕你醒来肚子会饿，特意给你准备的，如今正好可以缓解一下药的苦味，快吃上些，就不苦了” 看着那些糕点，我的嘴巴如蒙大赦，一个接一个地往嘴巴里塞，似乎只要我塞得够多，苦味就离我越来越远。 干娘见我这般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责怪起了让我喝苦药的始作俑者。 “五郎，你也是，明知漪云怕苦，怎么不懂的提前准备些蜜饯？非要让她受这些罪” 第289章 寥寥数语 面对母亲的责怪，五哥有些无奈地替自己辩解道。 “娘，漪云之前受伤时也喝过药，我不知道她怕苦” 要不是嘴里塞满了糕点，我必须得跟他解释，我上次受伤，那是外伤，涂抹外伤药就能好。 虽然内外一起调理会好的更快一点儿，但我还是果断放弃了。 “那你现在知道了，懂以后要怎么做了吗？” “多谢母亲教诲，母亲放心，儿子以后会注意的” 听到五哥的保证，干娘满意的点点头。 原因无他，还是那药惹的祸，我舌头一动，就会将唇齿间残留的苦药勾起来，太折磨人了—— 大家很快就知道了我醒来的消息，都带着补品过来探望，语嫣姐来的时候，四哥和五哥都知趣地离开了，将房间留给我们姐妹两个。 不得不说，这次面对着语嫣姐，我不自觉的有些紧张，经过刑场的事情以后，很多东西都悄然发生着变化，而这种变化影响最大的便是我和语嫣姐。 有时，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身份去面对她。 我以为语嫣姐只是来看我的，也确实如此，只是在那之后，语嫣姐将那日在刑场上，我未知的一部分一一说与我听。 语嫣姐告诉我，她到刑场的时候，潘仁美一开口就跟她打听我的事。 潘仁美问她，我有没有跟她说过我母亲的事，问她知不知道我娘叫什么，还问她我哪年生的，今年多大？ 当初干娘将我的身世告诉大家的时候，语嫣姐也在，所以我娘的名字她知道，她甚至见过我娘的画像。 她当时虽然不明白她爹为什么会问她那些问题，但她还是如实告诉了潘仁美。 潘仁美听到我娘的名字以后，又得知我的生辰八字，神情竟异常激动，还问语嫣姐，我会不会去刑场？ 我想他当时是想要亲自跟我证实关于我娘的事吧。 语嫣姐还提到，当我跑开以后，在行刑之际，潘仁美对他们兄妹两个说的最后几句话就是—— 让他们不要责怪我，要好好照顾我，希望他们能尽力替他弥补多年对我的亏欠。 最后，潘仁美还说，他可以去见我娘了—— 语嫣姐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神色淡然，表现的十分冷静，像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我不知语嫣姐看到我这样子，心中作何感想，只知道她离开的时候，别过头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眼泪湿了眼眶。 她说—— “你知道吗？在我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除了惊讶，我更多的是开心，我很高兴我们成了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无论你认不认他，我永远都是你姐姐” 没多久，楚楚到我房间看我的时候，还给我带了封信，说是今晨一早府外有人递进来的。 我打开一看，发现是潘豹写的信，我心里清楚，我的身世对潘豹的冲击也不小，若我真是他妹妹，那他感受到的绝望与痛苦比我少不了多少。 信上寥寥数语，意思言简意赅—— 他走了，离开京城了，带着潘仁美的灵柩回老家安葬，刘管家也跟着去了。 第290章 故作矜持 合上信后，潘豹最后的那句话在我心里萦绕了很久—— ‘我爱你，却要学着放下你，我恨你，可却不争气地想要原谅你，所以，我只能说服自己离开你，永永远远地离开你——’ 此后的一段时间，天波府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日子。 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儿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三哥和毛小英的感情作为天波府的第二等大事，就在这时提上了大家八卦的日程。 “漪云，说起来，你是三哥的红娘啊，要不是你，三哥也讨不到媳妇儿啊——” 七哥的话永远都是这么直抒胸臆，我心里‘呵呵’了两声，暗自说道。 我何止是三哥的红娘，我还是你和楚楚的红娘呢！ 说起来，六哥和柴郡主的好事也有我的一份儿，至于四哥和语嫣姐自不必说，我可是立了大功的。 “漪云，你在让三哥取药的时候，怕是也没想到，他愣是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给解决了吧？” 我佯装不知，跟着大家一起打趣三哥。 “是啊，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我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早知道三哥有这么大的魅力啊，我就找其他哥哥去了，免得才两天的时间，三哥就把人家飞沙寨的少当家迷的直接就追到天波府了呀” 三哥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肉眼可见地往耳后和脖子处蔓延。 “可不是，别看三哥闷声不响的，实际上把小英姐拿捏地稳稳的” 毛小英进府以后，衣食住行都是楚楚安排的，两个人相处得很是不错，所以楚楚对毛小英的称呼也就比较亲昵。 楚楚既然这么说了，想来毛小英没少在楚楚面前袒露对三哥的感情。 三哥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到底谁拿捏谁还不一定呢—— 作为刚好离三哥最近的我，在听到三哥的这句嘀咕后，对于三哥的话中之意心领神会。 三哥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在毛小英手里了。 谁说一定是追人的那一方用情深啊？被追的那一个何尝不是在故作矜持，可一旦付出真心，那就是一辈子的承诺—— 说话间，小英姐正好从屋外进来了，见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好奇地问道。 “大家在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我们在讨论，小英你到底看上三哥什么了?” 语嫣姐也加入了这一阵营，只是她比毛小英年纪稍大一些，所以就直接称呼名字了。 不过，等毛小英正式嫁给三哥那天，大家就都得改称呼了。 一听大家竟然在讨论她和三哥，毛小英一点儿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反问道。 “我看上你三哥什么，你三哥没有跟你们说吗？” 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摇着头，摆明了是准备洗耳恭听。 “没有，三哥说他也不知道” 六哥可能是觉得摇头表达的不够明显，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岂料三哥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反驳道。 “谁说我不知道？” 原本六哥这话就是调侃，没想到三哥听进去了。 第291章 行事作风 毛小英看着急着想证明自己的三哥，反倒是调戏起了三哥，双手环抱着胳膊反问道。 “哦？那你知道？说来听听” “我，我——” 三哥‘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小英姐见状粲然一笑，随即面向大家说道。 “看到了，我就喜欢你三哥这个样子，呆呆的，傻傻的，有时还倔倔的” 大家对毛小英的回答都有些意外，正常来说，她应该讲述三哥的优点来表达她的喜欢呀！ 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很是淡定，因为我知道，毛小英接下来的话一定有反转，而且我猜会让大家大吃一惊。 “这好像都不能算是优点吧？小英姐，你怎么会因为这些看上三哥的呢？” 楚楚作为里面年纪最小的人，问出了这个大家想知道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问的问题。 毛小英面对楚楚的问题，很是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既然是优点，那肯定大家都喜欢啊，可他的缺点，只有我喜欢，我看上的是他这个人，那他的优点也好，缺点也罢，我都照单全收，在我毛小英的眼里，杨三郎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果然，这才是飞沙寨少当家的行事作风，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惩奸除恶如此，儿女之情亦如此—— 饶是哪个男人都挡不住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当众深情表白的所带来的悸动吧！ 大家听完以后都纷纷露出了钦佩的眼神，不知是谁开的头，大家竟一起鼓起了掌。 确实该鼓掌，不仅为了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也为了人家敢于当面表白的勇气。 不愧是毛小英，换了别的女孩子还真干不出当众表白心意的事情。 三哥羞怯地别着脸，极力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大家都能看出来，三哥此时绝对是高兴的，毕竟，脸上的表情可是骗不了人的。 即便如此，大家也还没有想着放过三哥。 “三哥，人家小英姐一个女孩子，当着我们的面儿表明对你的心意，你作为杨家儿郎，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道不该表示点儿什么嘛？” 三哥一向反应慢，对于七哥这个要求有些不解，疑问着开口。 “表示什么？” “当然是你对小英姐的心意呀” 七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复道，结果三哥一听，明白了七哥的意思，立时就要打退堂鼓。 “去去去，表示什么表示？” “我倒觉得，七郎说得对，我的心意已经当着大家的面儿告诉你了，你却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过，这不公平——” 毛小英这次也站在了七哥这边，确实，换作是我，经过了这么堂而皇之的表白，我也想听到对方的回应。 三哥看看大家，又看看毛小英，口还未开，人先不好意思了。 “我也是” 仅有的三个字已然让不善表达的三哥拼尽了所有的力气，也让当众表白都未脸红的小英姐害羞的低下了头。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或许就是有情人之间独有的默契吧。 第292章 有备而来 眼见人家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甜甜蜜蜜的样子，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自己最爱的人。 四哥看着语嫣姐，七哥看着楚楚，柴郡主不在天波府，所以六哥没人可看，但他的神情告诉我，他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上人。 而我则是下意识地望向了五哥的方向，出乎我意料的是，五哥的目光也正好落在了我身上。 我们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躲开，就好像我们的笑容单纯地只是为三哥找到了幸福而感到开心。 大家闲聊了很久，等各自离去的时候，我准备直接回房间休息，最近睡眠有些不足，所以精力也跟不上。 除了那几天因为喝药，在药物的药性下睡的沉些，最近几天都睡得不好。 但好在，如今府里有大嫂和语嫣姐主持日常事务，有楚楚替我分担厨房的事情，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再回房间睡个回笼觉。 在回房间的路上，五哥叫住了我。 “漪云，有时间吗？能不能陪五哥走走？” 也是够奇怪的，在看到五哥的那一眼，我像是突然来了精神，感觉也没有那么困了，自然就答应了。 我和五哥走在院子里，一如当初刚进府时，与五哥谈心的样子。 只是当初心情是沉重的，因为杨家上一世的结局压在我心里像一座山一样。 可这一次，我心情却轻松了，毕竟，杨家最大的隐患已经伏法了，杨家也算是转危为安了，卸下了沉重的担子，心情自然会松快很多—— “漪云，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放心吧五哥，我身体好的很快，早就没事了” 我敢不赶紧好嘛，躺在床上那段日子，五哥每天按时按点儿来给我送药，喝的我都快中毒了。 好在除了第一次，他再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甜甜的点心和糖果。 我一喝完药，不等我要，他就会立刻将糖果塞进我嘴里，让我少受了不少罪。 “身体上的伤好了，那你心里的伤呢？” 五哥这话一出，我就知道他这次找我聊天儿是有备而来，刚刚还蛮愉悦的心情瞬间就不美妙了。 “身上的伤稍有不慎都会留疤，更何况是心呢？” 我这般说着，听得五哥一阵叹息，反问道。 “漪云，你何苦呢？” “五哥，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我快走两步，企图逃避这个话题，我不希望有人跟我谈论这个话题，甚至希望所有人都能忘了这一切。 我知道大家不在乎我的身份，是我自己过于在乎，我也想不在乎，可我不得不在乎—— “漪云，你放过自己吧！” 随着五哥这句话，我走了两步的脚再也迈不出去了，五哥在我身后两步远开口对着我的背影继续说道。 “从你进天波府开始，你就像是赎罪一般的对大家好，四哥的事，楚楚的事，桩桩件件都是你一力促成的，因为有了你，天波府才有今日的景象” 五哥缓步走到我身边，双手抚上了我的肩膀，任由我背对着他。 第293章 破涕为笑 “漪云，你没有对不起杨家，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很多事情你都无需愧疚，尤其是你的身世，你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哪怕那个人是你的亲人” 五哥将我转了过来，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看着我，那一刻，我看到了五哥眼中的心疼和怜惜。 五哥亦懂我眼中的慌乱无措，再次开口，语气更是轻柔，如同哄熟睡中的婴儿一般。 “我知道，你有心结在，为了大宋百姓，为了天波府，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但你仍然会难过，会痛苦，内心会感到不安，你一直在责怪自己，那种愧疚带来的无力感与孤独感一直折磨着你，所以你最近精神才会越来越差” 五哥的这番话，让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忍着泪水，强撑着对五哥说道。 “五哥，我竟不知，原来自己的心思被你看的这么透彻，可是，除了回避，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也不敢面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五哥” 在五哥的耐心劝解下，我连日来的情绪已经绷不住了，我卸下了自己伪装的坚强，语气中带着哭腔，无助地一遍又一遍问着五哥。 “漪云，人死如灯灭，再大的纠葛，再深的恩怨也都会随着生命的终结而烟消云散，我希望你能从自责与内疚中解脱出来，不要让身世成为内心的枷锁，往后余生能真正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 是啊，我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嘛？ 我为了报恩，为了赎罪，差点儿都忘了自己，而五哥却告诉我，我可以为自己而活了，我的人生不需要再为任何人买单了。 想清楚这一点，多日来积聚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招呼着鼻子和眼睛一阵酸涩，我直接扑进了五哥的怀中，靠在他的胸前哭了起来。 泣不成声—— 等我哭够了，才发现自己这一哭，竟然哭了有十多分钟，尤其是注意到五哥胸前一大片湿润时，我刚刚平复的心情立时有些囧，随后不好意地看向五哥，指着五哥胸前跟五哥赔罪。 “五哥，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脏了” 五哥看到以后竟然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在意，还借机宽慰我。 “一件衣服而已，脏就脏了，只要你能哭痛快了，五哥所有的衣服都可以穿来让你哭个够” 这下，别说哭了，我都想笑出来了。 五哥什么时候竟也学会这般说话了？ 我破涕为笑，反过来逗起了五哥。 “五哥，你就算有那么多衣服，我也没有那么多眼泪呀，你难道希望我日日都哭不成？” “我自是盼望着你能日日笑，但我更希望在你不开心的时候，五哥能陪在你身边” 五哥这般说着，我很安心，这次我们算是真正把话说开了，我再也不用一个人强撑着面对伤痛，我找到了那个可以听我诉说的人—— 再开口，我已然可以大方坦然地讨论有关的话题了。 第294章 重磅炸弹 我和五哥继续走着，脑中一闪而过了一个念头，随即苦恼着问五哥道。 “五哥，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了？” “姓什么？” “对呀，如果潘仁美是我生父，那我该姓潘，可我不想姓潘，还姓刘的话，又没有实际的意义，毕竟刘崇只是名义上的父亲，更何况北汉皇室早没我这个假公主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跟着母亲姓张的时候，五哥出声了。 “如果不知道姓什么，不妨姓杨吧？” “杨？干爹的杨？” 我心中思索，这好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结果就听到五哥强调说。 “不——” “是杨五郎的杨” 五哥的这简短的回答却无异于在我心里扔了一个重磅炸弹，我呐呐地又问了一遍，这一次，我得到了更准确的答案。 “五哥，你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五哥面对着我，神情一反往常的认真和严肃。 望着这样的五哥，我的心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似乎已经预想到五哥接下来将会说些什么—— “漪云，如果我说，我想让你一辈子都陪着我，像大哥大嫂，三哥和毛小英，四哥和潘语嫣，六弟和柴郡主，七弟和楚楚那样，你愿意吗？” 我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在听到五哥这番话时的感觉，我只知道，在五哥那句‘你愿意吗？’刚出口的一瞬间。 我周围的世界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见五哥的声音和我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自己幻听了。 “五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心悦你，是男人对女人的感觉，不是同情，不是可怜，而是喜欢，抑制不住地喜欢” 喜欢，我亲耳听到五哥说喜欢我，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心花怒放’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甜，绝无仅有的甜，那种甜是能甜到你的心里，甜到你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处血液里的甜。 “五哥，你——” “喊我五郎” “五郎——”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这般亲昵的称呼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五哥，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毕竟我只听干爹干娘和五哥的师傅这么喊过他。 想到这里，我倒是不敢再那般称呼他了。 “五哥，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莫名感觉眼前一黑，随后就栽倒在地，把五哥吓个不轻。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在拒绝五哥，我只是近日来睡眠不足，再加上情绪起伏太大，一时情绪激动，所以才会突然昏倒。 在我的认知里，压根没想过五哥会直接了当的表明对我的心意，这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为。 更确切地说，五哥的表白太过突然，我确实需要时间消化，但我很清楚，我是开心的呀—— 问题就在于，我知道，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很快府里莫名就有流言传出，说是我为了委婉地拒绝五哥，所以才装晕，为的就是找借口离开。 天地良心，我没有啊—— 第295章 战事已起 五哥向我表白却被我拒绝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天波府。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替五哥伤心之余，还免不了吃惊，怕是他们也没想到五哥竟然会喜欢我吧！ 可有一个人却窃喜不已，没错，又是杨七郎，这还是楚楚告诉我的消息。 楚楚传达的杨七郎的原话是—— 漪云要是嫁给了五哥，那我岂不是得喊她五嫂，我才听她喊了我几天七哥呀，她要是跟以前一样喊我‘杨七郎’了，那我多亏呀，我才不会这么傻，支持他们俩在一起呢！ 得知原因的我哭笑不得，就为了个称呼，不惜拿你五哥的终身幸福去换，七哥，你可真是你五哥的好兄弟—— 我一想到，有一天，七哥当着大家的面，不情不愿地喊我‘四嫂’的画面，我就没来由地开始期待。 怎么办？突然好期待那一天了呢—— 就我休息的这两天，五哥是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猜想，五哥怕是真信了府中的谣言，被我的反应伤到了。 为了证明五哥不是一厢情愿，我开始计划跟五哥表明心意。 我本想着邀请五哥陪我外出散心的机会，将那日未来得及回应的心意通通向他表明时—— 柴王火急火燎地来到了天波府，没多久，我们就都被召集到了大厅，商议要事，无奈只得将计划延后。 看到八贤王和干爹干娘凝重的神情，我意识到一定有大事发生，而且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我略一思索，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本王接获急报，我军在飞虎谷红河镇被辽军击败，眼下辽兵挥军南下，直指汴京城” 果然，辽帮又要搞幺蛾子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辽帮全然不顾之前签下的和谈条约，再次进犯大宋国土，妄图挑起战争以满足其扩充势力的狼子野心。 战争一旦开始，会带来无尽的杀戮和鲜血，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们一意孤行，为了所谓的权利，丝毫没有把双方百姓和将士的鲜血放在心上，真是可恶至极。 听到这个消息，聚集在一起的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地换上了和干爹干娘一样的神情，清一色的凝重。 战事已起，杨家作为大宋朝廷和百姓的守护者，自然是身先士卒，义不容辞。 没多久，皇上的圣旨也下来了，总的来说就是，命令杨家众人立刻奔赴战场，抗击辽兵，收复大宋疆土。 没了潘仁美的怂恿，皇上也没有再向上一世一样想着御驾亲征，直接将兵权全数交给了干爹，这样一来，发布军令也不至于处处被掣肘，干爹身上的担子较之上一世可谓轻了许多。 这一次，杨家儿郎齐上阵，真应了那句，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只是，这一次又要苦了干娘了，果然，当我说起干娘近日来的情况时，楚楚也将自己的所见说了出来。 “娘这几天都没怎么笑过，我问她，她还说没什么” 第296章 双喜临门 “定是为了我们兄弟几个出征的事情担心了” 在这个当口，就连一向反应慢的三哥也都知道干娘这般忧心的原因。 “这样也不是办法，你们还没上战场，她倒先闷出一身病来了” 毛小英的话直击众人的内心，大家纷纷点头附和着。 “是啊，这可怎么办？”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七哥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故作玄虚地说道。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众人一听，立刻伸长了脖子等着听，不出所料，七哥说出了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回答。 “新婚出征，大吉大利，所向披靡” “新婚？谁要结婚啊？” 七哥这话搞得大家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作为唯一知情人的我，不免插了句嘴。 “七哥的意思是，在出征之前，让天波府添件儿喜事，也算是为出征冲个喜” 楚楚听完以后，随即嗔怪了七哥一句。 “你这个人，真没正经，都这个时候了，还瞎闹” “冤枉啊，我这个办法最正经了” 七哥一脸无辜地解释着—— “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个办法正经在哪儿了？” 四哥挑了挑眉，给了七哥一个解释的机会，七哥立刻来了精神，紧接着说道。 “你们想想，作为母亲呢，心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女的亲事，如果能赶在你们出征之前，拜堂成亲，那岂不是叫做娘亲的把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嘛——” “其实，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谁成亲呢？” 六哥开口肯定了七哥的办法，只是对于人选一事还有些不能确定，七哥一听，理所当然的回答说。 “这还用说，当然是没成过亲的成了，呐，除了大哥、四哥和我都已经成家，二哥光棍儿一个不作考虑，你们剩下这三对儿，都是现成的人选啊——” 随即，大家便都将目光在我和五哥之间徘徊，气氛一阵静谧，略显尴尬，我心里把杨七郎骂了个狗血淋头。 杨七郎这张破嘴，提什么不好，非要提什么‘三对儿’，三哥和小英一对儿，六哥和郡主一对儿，其他人又都排除了，谁听不出来他口中剩下的一对儿指的就是我和五哥啊—— 但凡我和五哥互通了心意，我都会大大方方的接受这个形容词，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现在好了，我真是明白如坐针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我特意瞄了一眼五哥，发现五哥脸上的神色也是晦暗不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如此，那我年纪最大，我和小英先成亲吧” “三哥，倒不如我们一起吧” 三哥和六哥赶紧把话题引回了他们身上，四哥也在一旁调动气氛。 “好，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就来个双喜临门，走，跟我找大哥谈谈去” 四哥说完便拉着三哥和六哥就往外走，杨七郎自然不会落下，随即拉起坐着的五哥也跟了出去。 七哥拉着三哥和六哥离开以后，毛小英和柴如歆都露出了女儿家的羞怯与喜悦。 看着她们这即将奔向幸福生活的样子，我打从心里为她们高兴。 第297章 美满良缘 我找借口出了房间，径直跑到了干娘房间外，隔着两米远就能听见他们在屋中谈话的声音。 “这主意敢情是好，我哪有不赞成之理呢？自古男大当婚，你们早早了结了娘的一番心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干娘的话里透着欣喜，可说到最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竟又叹了口气道。 “只是，五郎，你和漪云——” 干娘还未说完，就听到五哥的回答。 “娘，放心好了，能看到二位兄弟各自结得美满良缘，此乃我杨家莫大的喜事，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呀，我很替他们高兴的” 说话间，我也迈进了房间，对着干娘说道。 “是啊，干娘，这杯喜酒，我们也盼了很久了，事不宜迟，这就为他们筹办婚礼吧” 见我与五哥都对这两桩亲事很是支持，干娘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开心地点头答应了。 大家见干娘答应，一个比一个开心，五哥转身，对着三哥和六哥祝贺道。 “三哥，七弟，恭喜你们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竟然可以在一日之间，多了一位嫂子，还有一位弟妹” 其实，若不是因为即将出征，说不定是三喜临门，届时多的可能不止一个嫂子和弟妹—— 想着五哥他们马上就要出征，我心里烦乱地很，上一世的画面又频繁地开始在我的脑中闪现。 我心里很是不安，便想着去找干娘说会子话，没想到正好碰到干娘在给六哥和三哥梳头，还不忘叮嘱他们几句。 我听到干娘对三哥和六哥说，他们马上就要做人家的丈夫了，以后行事要规规矩矩，千万不能像以往那般胡闹，让人家笑话，要好好修身齐家，与妻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本来想跟干娘说些心里话，但时机选的不巧，我便只能打道回房间，却不想在经过院子的一处拐角时，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放轻脚步，慢慢靠近，没成想听到了四哥的声音。 “五弟，你今晚似乎太过沉默了” 竟然是四哥和五哥？ “是吗？我一向如此，四哥怕是多想了” 五哥一回答，我便确定了，毕竟，五哥的声音我是绝不会听错的。 “是吗？是我想多了，还是你有心结？” “四哥说话何时这般让人难以理解，有话不妨直言” “漪云拒绝了你的心意，你可怨漪云？” 我很意外四哥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屏住呼吸，期待着五哥接下来的回答。 “四哥何出此言？我怎会怨她，这世上本就并非人人都有福分，能遇到那个两情相悦的人，对我来说，她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受到情爱是何滋味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我渴望携手一生的人，四哥，不怕你笑话，我这颗平静无波了半辈子的心因她而生出了涟漪，所以此生能遇到她，我已足够幸运，哪怕今后只能以兄长的身份守在她身边，我已经很知足了” 五哥的这番话在我久久萦绕在我心头，眼角竟不自觉地有些湿润。 第298章 瞬息万变 若说幸运，我才是幸运的那个，我何其有幸，两世都受五哥这般倾心相待—— 好在，这一世，我还有回应五哥的机会。 “五弟，四哥原想着安慰安慰你，没成想你竟早已参透自己的感情，倒是四哥杞人忧天了” “还是要多谢四哥的心意”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你能参透便好，毕竟参透了是缘，参不透了就是孽，缘分真的是由不得人的” 四哥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四哥走后，五哥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喃喃地说了一句。 缘也好，孽也罢，只要是你，我都甘之如饴—— 我是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在我听完五哥最后的那句喃喃自语后，我的大脑就不受我控制了，五哥看了那轮月亮多久，我就看了他多久—— 第二天，天波府门口停着两顶轿子，因为柴如歆是郡主，再加上又值出征之时，所以百官都前来庆贺。 三哥和六哥走到轿前，撩开轿帘，用红绸牵着里面的两位新娘子走了出来。 大堂上柴王爷，干爹干娘还有小英姐的娘四位长辈坐在堂上，脸上的笑容一个比一个绽放地厉害，尤其是小英姐的娘。 他们决定成亲虽然有些突然，但三嫂的娘还是从飞沙寨紧赶慢赶地终究是及时赶过来了。 随着拜堂之礼已成，三哥和六哥也终于得偿所愿，能与心上人在一起了。 新娘子回了新房，三哥和六哥在客厅里招呼宾客。 上一世，他们成亲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魂儿了，我可以听到很远很远的声音，所以三哥和六哥当时在新房里说的话，干爹干娘在房间里说的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七子去六子回的预言，压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头上，像一个魔咒一般，给每个人的心头都挂上了铅块儿，沉甸甸的，让人喘不上气。 我记得干爹对干娘说过，只要他在，就一定会保佑七个孩子全都平安回来，除非他回不来了。 最后，他真的没回来，七位兄长，也只回来一个—— 许是这一世跟大家接触更多了，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如今一想到他们上一世死时的惨状，我心里更加恐惧这次出征。 明明这一世，我改变了很多，楚楚没死，潘豹没死，语嫣姐和四哥终成眷属，潘仁美被处斩，皇上也没有御驾亲征。 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可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我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放心。 望着眼前张灯结彩的院子，我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清晨，小英姐和郡主给干爹干娘敬了茶，下午他们就要出征了。 这次出征的声势较之之前更为浩大，柴王的儿子柴不凡也在其中，而明姬公主在辽帮进犯之前就已被召回了辽帮。 如今大宋和辽帮双方对立，势同水火，他们俩的感情也在遭受着考验。 独属于杨家军的战旗在空中飞扬，誓师之礼过后，杨家军拜别圣上，军中的人也与亲人依依不舍地分别，踏上了这条生死未知却义无反顾的出征之路—— 第299章 随军出征 当我和小英姐、语嫣姐骑着马赶上杨家的大部队的时候，干爹和几个哥哥们可谓是吃惊不已。 杨家军的士兵都众目睽睽地看着，大庭广众之下，干爹不好亲自询问缘由，只能派几个哥哥他们来。 “你们怎么来了？” 几位哥哥异口同声地询问，我们坦言道。 “我们已禀明干娘，随军出征” “什么？你们在开玩笑吗？” 他们的反应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我们理直气壮地解释道。 “干娘向皇上特意求的圣旨，我们可是奉了圣旨来的” 我跟语嫣姐对视一眼，语嫣姐将包袱中的圣旨交给了四哥他们，他们看着明晃晃的圣旨，终究是接受了。 没错，随军出征，这是我昨晚做的决定，第二天我就找了个机会将想法告诉了干娘，干娘见我决心已定，便也选择了支持我。 为了应付干爹，干娘特意进宫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随军出征。 干娘拿着圣旨一回来，语嫣姐她们几个就也知道了，因着语嫣姐和小英姐都有武功在身，她们便提出随我一起。 好在圣旨上并没有特指我的名字，只是说允许杨家女将随军出征，她们俩既嫁入了天波府，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杨家女将。 同是女子，同是有心爱之人，我自是懂她们的心情，便欣然答应了。 只是楚楚和柴郡主她们没有武功，就只能在家里等着了，至于大嫂嘛，她虽有武功在身，但却是有另一个不能前来的原因。 “大哥，六哥，七哥你们就不要看了，只有我们三个，战场凶险，郡主和楚楚没有武功，留在府里陪干娘了，至于大嫂嘛，今早大嫂身子有些不适，大夫让她在府中静养” 我们三个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跟大哥卖关子，果然大哥一听就急了。 “她身子有何不适？大夫怎么说？” 眼看着大哥着急上火的样子，我也不敢再吊着大哥了，朝着语嫣姐使了个眼色，语嫣姐秒懂我的意思，随即开口。 “大哥，你要当爹了，大嫂她怀孕了” “真的吗？” 大哥这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可比知道我们随军出征时表情变化大多了，果然，没有一个男人抵得住心爱的女人给自己孕育生命时的喜悦。 “千真万确，大夫刚刚查出来的，等咱们得胜归来，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孩子了” “恭喜大哥” “恭喜大哥” “恭喜呀，大哥” 三哥他们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一个比一个开心，忙不迭地跟大哥道喜，大哥开心之余，脸上多了一些遗憾叹息着说。 “可惜，我不能陪在他们母子身边” 确实，大嫂如今怀孕，谁陪在身边都不如大哥陪在身边更能让她开心，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大哥，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出征，我们要保护我们身后的家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让千千万万的丈夫能够有机会陪在自己的妻儿身边，带着这样的信念，我们一定会赢的，大宋一定会赢的，我们都能活着回来，我们也一定能带着千千万万的妻子的丈夫回到她们身边” 第300章 军纪严明 我们三个随着军队到了边关的军营，军营里军纪严明，哪怕小英和语嫣姐都已经成亲，但并不能和三天他们住在一起，所以我们三个被安排在一个营帐当中。 我们虽为女子，但并没有受到什么特殊待遇，当然，我们也不希望受到什么特殊待遇。 我们三个一个比一个不服输，方方面面都不落后于男人，干爹交代的任务也都很好的完成了。 我们用实力证明了我们自己的价值，也赢得了军中将士的认可和尊重。 在军营里的这段日子，我们三个也成长了很多，而对我来说，这次的经历更是意义非凡。 因为，我和五哥终于互通了心意，确定了关系，在一起了，只等着战事一结束，我们就回天波府成亲，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起我和五哥互通心意的经过，还得从一次激烈的战役说起。 在那次战役之前，双方已经进行了大大小小十余次的交战，杨家胜多败少，战事正是陷入胶着的时候。 四哥他们在前线奋勇杀敌，干爹体谅五哥心慈，便派他接应粮草，却不曾想，辽邦眼见正面战场抵御不过，没有胜算，便将主意打到了粮草的身上。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队里，粮草是重中之重，五哥带的兵不少，但辽邦有备而来。 为了不让军中士兵白白牺牲，更为了将粮草完好无损地运回前线，五哥率领一小部分人将敌军引开，让大部队继续护送粮草。 等粮草全数到了军营以后，我们才得到消息，一想到五哥至今生死未卜，我的心就如同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上一世的那种恐惧与绝望，像是有万千蚂蚁在啃食我的心脏，撕咬我的四肢百骸一样，每一秒钟都是一种折磨。 直到听到大家争先恐后地请求去搜救五哥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早下结论，五哥一定活着，我要去救他。 我上前一步，站在干爹面前主动请缨。 “元帅，漪云请求搜救五少帅” “漪云，你是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太危险了” 我知晓干爹对我的爱护之情，但我是一定要去的。 “元帅，我并非意气用事，第一，我自小在边关长大，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我找到五少帅的机会更大；第二，我有武功在身，又在辽邦探子营受训多年，若是遇上辽帮的人，也可与其周旋一二；第三，我略通些医术，若是五哥受伤，那我是最能在第一时间救他的人，所以我是搜救五少帅最合适的人选” 其实，还有第四，我在心里暗暗想着，五哥是我的心上人，哪怕以上三点我都不具备，我还是会去找他。 “这——” 眼见干爹还是有些犹豫，我冲着一旁的四哥和六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帮我说说话。 收到我信号的四哥和六哥也仗义，径直就向干爹开口，劝干爹答应我的请求了。 第301章 绝不独活 “元帅，请听属下一言” “四郎，说说你的想法” “启禀元帅，属下认为，漪云所言不无道理，如她所说，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元帅若是顾虑，倒不如我和漪云一起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也罢，既如此就由你们二人前去接应五郎，切记，要注意自身安全，遇事不可鲁莽，要随机应变” “是——” 得到了干爹的军令，我和四哥便动身了，凭借着对地形的了解，我带着四哥沿着五哥逃脱的方向搜寻。 搜寻的路上倒是没有遇到辽帮的人，就是我老觉得四哥总是欲言又止的，像是有话要问我。 直到我们遇到了一个岔路口，为了节约时间，尽快找到五哥，我提出分开搜寻。 四哥显然有些不放心我一个人，毕竟，若是我出了事，他可没办法跟干爹干娘交代。 不过，现在最当紧的是找到五哥，毕竟五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全然不知，所以四哥也只能同意。 我和四哥商量好了在找寻的路上留下特定的标记，随后便准备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分开之前，四哥转过头问了我一句。 “漪云，你对五弟，是不是——？” 联想到四哥这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立时懂了四哥未尽之言，而如今，我再也不用埋藏自己心意，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或许有时候，我该学学小英的爽朗，我迎上四哥探寻的目光，笑着答道。 “如果五哥有事，漪云，绝不独活” 只一句话，足以表达我对五哥的心意了，四哥也知这话的份量有多重，根本不需要我再做任何解释。 “四哥明白了，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四哥” 与四哥分开以后，我加紧了搜寻的步伐，终于在一处刻意被人用杂草掩上的石头上找到了一处血迹。 第六感告诉我，这是五哥的血，五哥定然是受了伤，不然不会连清理血迹的时间都没有，而只是草草将血迹掩盖。 我将石头上的血迹清除，继续搜寻，最后在山上的一处隐蔽的充满杂草的山洞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五哥。 看到五哥还活着，我才明白，什么叫失而复得，只是五哥显然已经陷入昏迷了。 我上前检查五哥的伤口，五哥的肩膀和腹部各中了一刀，虽然五哥及时用衣服止住了血，但伤口没有用药，情况自然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我探上五哥的额头，发觉他额头格外地烫，我断定这是由于伤口发炎而引起的高烧。 好在，我带了消炎退烧的药丸，还带了干粮和水，首先要做的就是给五哥处理伤口。 我用酒精给五哥的伤口消了毒，因为没有麻药，五哥虽然昏迷着，但还是疼得眉头紧皱。 我将伤药涂抹在肩膀和腹部的伤口上，又将其包扎了起来，然后将带着的药丸喂给他吃了下去，又喂他喝了些水。 这一路上，我都留有暗记，我相信四哥一定会找到这里的，在此之前，我一定要保证五哥的生命无虞。 第302章 肌肤之亲 没过多久，天就暗下来了，洞里也因为没有了阳光，温度逐渐下降。 五哥受着伤，身体本就虚弱，怎受得了这样寒冷的温度，一旦寒气侵体，那无异于雪上加霜。 若是伤势加重，我该如何跟大家交代，又该如何对自己交代，我可是做好了与他同生共死的准备的。 可夜里不能生火，火光在黑夜中太过明显，这里还属于辽邦的势力范围，要是被他们发现，那我们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看着五哥哆哆嗦嗦，嘴里还有气无力地喊着冷，我咬了咬牙，告诉自己，为今之计，只得采取最后一个办法了。 我别开眼，将五哥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望着五哥裸露在外的肌肤，随即把心一横，麻利地褪下了自己的衣服，只留了一件里衣，就将五哥拥入了怀中。 肌肤相贴的那一刻，我心跳得厉害，虽然我知道自己是在救人，但原谅我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旖旎的心思。 我将衣服盖在我们两个身上，我身体的温度慢慢地向五哥传递温度，许是感觉到了暖意，五哥下意识地回抱着我。 五哥的动作惹得我心里一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起来，心里紧张地不行，生怕五哥现在醒过来。 我都能想象到，五哥醒过来看到这一幕以后，我们会有多尴尬。 我在心里默念着让五哥赶紧退烧，但暂时可别醒过来，慢慢地，我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就这样过了一夜，当洞口迎来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时候，我醒了。 看着自己和五哥这衣不蔽体的模样，老脸免不得又是一红，但下一秒就抚上了五哥的额头，看他是否退了烧。 老天保佑，感受他额头的温度正常了，我悬着的心也随即放了下来。 我迅速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又赶忙将五哥的衣服穿好，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在一边照顾他，给他换药。 许是退了烧的缘故，五哥慢慢地就醒过来了。 见五哥醒来，我自是大喜过望，激动不已。 “五哥，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渴不渴？饿不饿？我带了干粮和水，你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得赶紧补充能量，这样伤口才能好得快” 许是太激动了，我有些口不择言，问的问题很多，可五哥仍旧一个又一个耐着性子回答道。 “放心吧，我好多了，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倒是不着急吃东西，只是有点儿渴了，想喝点水” “我给你拿水” 我将水递到五哥面前，五哥接过水喝了几口，随即跟我说起了他这一路发生的事情。 从五哥口中我了解到，辽帮的人在发觉自己中计以后，眼见再去追赶粮食已然来不及，为了对上边儿有个交代，便想着抓他们回去邀功。 五哥为了保护其他人，主动留下来垫后，这才受了伤，乘机躲进了这个洞里。 “好在你及时给自己止住了血，不然怕是等不到我过来了” 第303章 可爱的紧 “漪云，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就算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发烧怕也会要了我的命” “还是要感谢佛祖保佑，让我能找到五哥你，不然，我就算是带了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没用” 我用轻快的语气与五哥说着话，目的就是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的伤口少些疼痛。 “漪云，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五哥这般询问，我并没有多想，如实回答道。 “可不是，不止是我，大家听到你失踪的消息都很担心你，争着要来找你，我还是占了了解地形的优势，才争取到找你的机会的” “他们是我的家人，自然会担心我，那你呢？你为何争着要来找我？” “五哥，我当然是怕你出事，才来找你的啊” 对我来说，这个回答是没有毛病的，我确实是怕他出事，很怕很怕—— 但看五哥失望的表情，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只见他叹了口气，迎上我不解的目光问道。 “你一直唤我‘五哥’，若你只当我是兄长，那你昨晚的行为又是何意？” 听到五哥提及昨晚，我瞬间瞪大了双眼，心中暗自咆哮着。 五哥居然知道，还光明正大地问我，这让我怎么回答？ “五哥，你——，你不是昏迷着呢吗？” 五哥没有听到我的答案，反倒是得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昏迷，但并非全无知觉，更何况，在凌晨时分，我便清醒过来了”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全然被五哥看见了，我真的是恨不得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可气的是，自己本来就已经在洞里了—— “你当时正睡着，我不想打扰你休息，更何况，若我那时便把你叫醒，你还能与我这般好好说话嘛？” 好吧，五哥顾虑地对，若是五哥当时便喊醒我，那我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见我不做声，五哥再一次开口，只是换了个问法。 “漪云，我想知道，昨晚若换作其他兄长，你可会如此做？” “怎么可能？当然不会，他们是我兄长，男女授受不亲，我岂会做出这等有违伦理之事——”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否认的速度连我自己都有些咋舌。 我心里暗暗想着，这还用说，我要真那么做了，那众位嫂嫂还不把我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其他兄长出事，我肯定也是担心的，但是来寻找的可能就不是我了。 我这般否认得态度明显取悦了五哥，五哥唇角不自觉染上一丝笑意，紧接着开口。 “你当他们是兄长，当我也是兄长，可昨晚之事，你不愿为他们做，却愿意为我而做，所以，我可不可以认为，我于你而言，终究是不同的，对吗？” 好家伙，五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那前边的那个问题明显就是一个坑啊—— 我有些意外，一向心思纯净的五哥竟也懂得了给人话里下套儿。 可明明被坑的是我，我心里却生不出一丝愠意，反倒是觉得这样稍微有些腹黑的五哥，可爱地紧呢—— 第304章 准确答案 可明明被坑的是我，我心里却生不出一丝愠意，反倒是觉得这样稍微有些腹黑的五哥，可爱得紧呢—— “五哥何时也这般咄咄逼人了？” 我故意揶揄五哥，岂料五哥很认真地回我。 “因为五哥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准确的答案，漪云，我认真地再问你一次，你如此赌上女儿家的闺誉，是否只是为了救我性命，对我全无心意？” 五哥那种对未知答案的期盼和渴望夹杂着一丝未名的恐惧，这些情绪像是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一样。 我能感觉到他此时的紧张，说实话，我也紧张，我自己的心脏跳的有多快我自己心里清楚，我都生怕我再晕倒一次。 不过说起来，我本来是想主动向五哥表明心意的，没成想，又是五哥先开的口，不过 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我已经让五哥等的很久了，不想再让他多等哪怕一秒钟，也不想再让他失望一次。 “当然——” 五哥明显在听到前两个字的以候，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垮，像是已经预感到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不过，我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呢，预知未来那是独属于我这个重生之人的能力，可不是谁都能预感到的哦—— 我的回答是对应着五哥的问题的，他既问我是否只是为了救他性命，是否对他全无心意，那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啦—— “不是啦” 确实，我这一停顿，怕是真心把五哥吓了一跳。 我后三个字说完的两三秒后，他才反应了过来，连表情都还是呆呆的，饶是大喜过望，心愿得偿也不至于这般反应。 不过，想到自己听到五哥表明心意时昏倒的历史事迹，突然觉得五哥的反应已然很正常了。 “怎么，五哥连否认的意思都听不懂了？那如果听不懂否认的意思的话，那我就用肯定的意思来说” 我迎着五哥的目光，壮着胆子对准五哥的脸颊就亲了上去，我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终于说出了我一直想对五哥说的话。 “五哥，我喜欢你，正如你所说，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不一样的，我虽然喊你五哥，但从未当你是兄长，府中传言的我假借昏迷拒绝你，纯属谣言，其实我从未想过拒绝你。一直以来，我都把自己的心意藏在心里，在你对我表白心意之前，我竟不知，你那般喜欢我，更没想到，你会突然告诉我你喜欢我，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你也知道，那段时间，我情绪起伏的厉害，一直就没休息好，所以听到你说的话以后，我太激动了，结果就没出息昏倒了。 等我醒来以后，我想跟你解释，但你一直都躲着不肯见我，我知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所以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解释清楚，还记得我们出征的前两天我约你出去嘛，本来准备趁那个机会跟你说清楚的，没想到赶上柴王爷带来开战的消息，这才耽误了，后来大家又忙着三哥和六哥的亲事，战事也比我想的要激烈，故而一直拖到了现在” 第305章 终身大事 “五哥，你都不知道，当我在军营里听到你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消息时，我有多绝望，我一想到我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我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我很后悔，我在想，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 很多时候，开口往往是最难的，但只要开了口，有些心里话就顺理成章地说出来了。 “五哥，你当初问我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没来得及回答，现在换我来问你，五哥，你愿不愿意像大哥和大嫂，三哥和小英姐，四哥和语嫣姐，六哥和柴郡主，七哥和楚楚那样和我在一起？” 我这番表明心意，也算是打了五哥一个措手不及，五哥兴奋地抱住了我，激动不已。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求之不得，漪云，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五哥这激动的模样实在不符合他以往的形象，但不得不承认，他这模样，我受用得很—— 只是当我瞥见五哥身上的绷带，我立刻意识到，五哥还受着伤呢，这般用力地抱我，怕是会牵动伤口，念及此，我立刻出声制止道。 “五郎，你身上还有伤呢？” “没关系，不妨事，我好得很，我一点儿都不痛” 不痛个鬼？ 五哥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不能由着他胡来，在我的反对下，五哥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我，但却牵起了我的手。 “漪云，等我们这次得胜还朝，我们就跟母亲禀明我们的事情，请她为我们做主，我要娶你为妻，我要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杨五郎为妻” 五哥要娶我？ 这一点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了，倒不是不想嫁，而是太快了，哪有前一秒刚确定关系，后一秒就求亲的？ 我斟酌着开口。 “五郎，你想好了吗？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可得考虑好啊—— “漪云，我想的很清楚，我既认定了你，就不想再与你多错过一日，只是，如你所说，这是终身大事，不仅是我的，更是你的，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是啊，我们早已认定了彼此，早一日成亲，便多一日相伴的时光，人生苦短，当按自己心意而活。 想清楚这一点，我莞尔一笑，接受了五哥的求亲。 “愿意，跟你一样，求之不得” 我和五郎幸福甜蜜地抱在一起，为能够拥有彼此而感到满足和感恩。 就在此时，洞口传来了呼喊声。 “五弟，漪云，你们在里面吗？” “是四哥，四哥找来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听到四哥的声音，我甚是开心，毕竟照五哥现在的身体状况，得赶紧回军营好好养伤。 我出洞口将四哥迎了进来，四哥看到五哥受伤很是心疼，但又为五哥还活着而感到庆幸。 四哥的心思细腻，简单的问候过以后，没多久就发觉我和五郎之间的氛围较之之前有了微妙的变化。 四哥的目光在我和五哥之间来回打转，随即试探着开口问道。 第306章 必有后福 “五弟，你和漪云，你们两个莫不是？” 我和五哥对视一眼，五哥随即牵住了我的手，举在了半空中，兴冲冲地对四哥坦白道。 “四哥，漪云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四哥听到脸上也是一喜，特意又跟我求证了一下。 “漪云，五弟说的是真的吗？” 我轻笑一声，冲着四哥示意了一下还被五哥举在半空中的手挑眉道。 “你说呢？四哥” 四哥听到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激动地一拍手感慨道。 “太好了，你们两个能走在一起，实在是太好了，四哥真为你们开心，我们赶紧回军营吧，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一听到回去要跟大家坦白我和五哥的事，我还有些紧张。 说实话，我现在就能想象到，大家知道我和五郎在一起以后的反应，尤其是七哥，怕是又得闹腾了…… 想想都头大啊—— 我们在回军营的路上，遇到过辽帮的人两次，好在有惊无险，我们终于安全地将五哥护送回了军营。 得知五哥平安归来，大家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纷纷到五哥的营帐探望，就连干爹也抽空过来看五哥了，没多久人就齐了。 “五弟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三哥一番感慨，倒让四哥抓住了引起话题的机会。 “欸，三哥，你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五弟的后福啊，已经被他抓在手里了” 很显然，我就是四哥口中的那个‘后福’。 四哥说话间还朝我和五哥使了一个眼色，我和五哥自然明白他个中含义，但其他人就有些云里雾里了。 “四哥，你什么时候也有了这卖关子的毛病？五哥的后福在哪儿，你倒是快说啊～” 七哥一贯是着急的，自然受不了四哥这话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催促着让四哥往下说。 四哥狡黠一笑，反倒是将选择权又交还给了五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五弟，你是自己主动跟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还是四哥顺水推舟，帮你跟大家说啊？” “还是我自己跟大家说吧！” 五哥抚上我搀着他的手，随即对大家开口道。 “爹，大哥，二哥，三哥，六弟，七弟，还有两位嫂嫂，我要跟大家宣布一件喜事，我和漪云要成亲了” “什么？” “什么？” …… 我完全可以理解大家现在一脸被吓到的表情，因为我也想问一句—— 什么？ 我以为五哥会告诉大家，我们在一起了，哪曾想，他直接跟大家说，我们要成亲了—— 他这句话，别说把大家吓了一跳，连我这个主人公都被吓了一跳，虽然五哥也没说错，但这么快就告诉大家，确实有些突然。 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大家的打量与询问。 “漪云，原来你是喜欢五哥的呀！” 六哥这问题一出，我就知道，他也是谣言的‘受害者’之一，我无奈地反问道。 “六哥，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五哥了？是你们听信谣言，愣是将我昏迷一事与拒绝五哥扯上关系” 第307章 不情不愿 “漪云，恭喜你，你和五弟真的很般配” 大哥是众兄弟之首，最是老成持重，对于大哥的祝福，我喜滋滋地接受并对大哥表示了感谢。 “多谢大哥” “是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三哥用词一贯匮乏，小英姐也在一旁凑热闹，附和着三哥。 正当大家都为我和五哥能在一起而感到高兴，纷纷送上祝福时，只要七哥在后边儿没反应，反而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老七，大家都在为五哥和漪云的事情开心，你怎么不说话？” 面对三哥的询问，七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说什么？” 七哥这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回答搞得大家一阵莫名其妙，三哥下意识回答。 “你说你应该说什么？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当然是祝福他们的话了” “你们都祝福了那么多了，不差我一个” 我看着七哥那张不情不愿的脸就知道，他定还是为了那个称呼在心里闹别扭呢！ “老七，你什么意思？” 三哥率先问了出来，但大家同样都在等着七哥回答。 七哥别扭着不说话，惹得大家不明所以又无可奈何，这个时候，就到了我出马的时候了。 “七哥，是小妹我最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了，让你对我有了意见，所以你才不愿意祝福我的？” 我上前一步，对七哥‘小心翼翼’地询问，语气也是委屈地很，甚至为了逼真，我还努力想要挤出些眼泪，虽然功力着实不够，一点儿眼泪也没挤出来，但对付七哥，足够了—— 没错，我就是在明知故问，还故意放低了姿态，我得逼他自己当众把原因说出来。 七哥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显然惊慌了起来。 毕竟，当我一开始跟他不对付的时候，我直接喊他‘杨七郎’，后来和好了以后，虽然称呼上变成了‘七哥’，但语气从来没变过。 所以，我这操作也算是把七哥吓着了，他以为我因为他的不祝福而伤心了，神情瞬间就从刚刚的不情不愿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你别哭啊？我不是针对你” 我逮着机会，给五哥使了一个眼色，五哥瞬间心领神会，接着我的问题问道。 “不是针对漪云，那就是针对我了，不知五哥哪里做的不好，让七弟受了委屈了，七弟不妨直言” “哎呀，五哥，我也不是针对你，我就是，就是——我不想漪云当我五嫂” “为什么，他们俩在一起多好的事儿啊，你为什么不同意？” 小英姐说话直肠子一个，有什么说什么？ 大家眼巴巴地等着七哥解释这其中的原因，七哥一下子被架在了当场，心一横这才说了实话。 “哎呀，我说实话吧，我是不想喊漪云五嫂，我跟你们不一样，漪云改口叫我七哥还没多少日子呢？她要是嫁给了七哥，按照规矩，我就得喊她五嫂，我，我张不了这个口” 听了七哥的解释，大家这才明白了原委，可对这原因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第308章 辽帮投降 就为了个称呼？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觉得这个原因有些匪夷所思，不等我和五哥开口，六哥就忍不住开口了。 “老七，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就为了一个称呼，别别扭扭半天，难道这一个称呼比五哥和漪云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可不是嘛老七，你这可就小题大做了啊——” “七哥，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再说了，你是希望我嘴上喊你‘七哥’，但心里却不这么想呢，还是我心里把你当我的七哥，嘴上却不这么喊呢？” 七哥看着我一如既往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刚刚的那副伤心的样子就像是他的错觉一样，随即耷拉着脑袋。 “就不能心口如一嘛？” 看着七哥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我越发地想笑，这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只要他乐意，我可以继续喊他五哥，他也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就像小英姐和语嫣姐虽然嫁给了三哥和四哥，但我的称呼都没变。 只是，看七哥如此在乎这个称呼的样子，我忍不住想戏弄戏弄他。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开口道。 “那怕是不行，毕竟，我可是马上就要成为你五嫂了” “那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七哥一听就跳起来了，气急败坏地质问我。 许是因为今天心情好，我就想故意气气他，有种惹他发飙，我就开心的感觉。 “放心吧，在当你五嫂这件事上，我是认真的，等我和你五哥成亲的时候，你就要改口叫我五嫂了，别担心，五嫂一定会给你改口费的” 说完我和五哥就一起去了干爹的营帐，之前干爹抽空来看过五哥，但军情紧急，没待多久就又离开了。 直到有消息说干爹回了营帐，我和五哥便赶忙过去拜见。 我跟五哥将我们的事悉数告知了干爹，干爹听后刚开始有些惊讶，等反应过来以后自然喜不自胜，还对我和五哥说了好一会子话。 “漪云，你能选择和五郎在一起，是这臭小子的福气，更是我们杨家的福气啊，若是你干娘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干爹，漪云能得到五哥的青睐同样也是漪云的福分，等我们得胜还朝，我们一定一起去给干娘请安，告诉干娘这个好消息” “五郎，你自小便懂事，很让为父放心，如今你找到了心仪之人，为父很为你高兴，五郎，从今以后，你要承担起为人丈夫的责任，要好好待漪云，知道吗？” “父亲放心，五郎此身此心唯属漪云一人” 五哥的话宛如蜜糖一般在我的心头甜甜地融化着，甜意久久萦绕在心间。 我在心里暗暗回应了一句， 五郎，漪云此生，此身此心亦独属你一人—— 在此之后，大宋与辽帮又经历了好几次大大小小的战争，值得高兴的是，十个月后，辽邦终于派人来降。 这十个月里，大大小小十几场战役，战事激烈，这边关之地断送了多少将士的生命，又成为了多少百姓的埋骨之地。 第309章 归还兵符 我唯一庆幸的是，我们赢了，杨家军赢了，大宋百姓赢了，我们保住了身后的这片土地和生活在土地上的大宋百姓。 当辽帮再一次选择投降时，我知道，我做到了，这一次，我挽救了大家的生命，改变了杨家的结局。 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辽帮与大宋再一次签订和平协议，保证今后绝不再侵犯大宋疆土，可大家谁不清楚，无非是辽帮被打怕了，他们不得已才偃旗息鼓，根本不是从心里想要和平。 不过这场战役损耗了辽帮半数以上的战力，想来近几年他们是没这个能力再次挑起战争了。 当我们进城以后，发现路旁都是熙熙攘攘的百姓，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高采烈的表情，对于杨家军再一次得胜还朝表示由衷的高兴和欢迎。 进了城，杨家军就被几个将领领着回了军营，大家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干爹早有命令，等回到军营，清点好人数以后，就先让大家回家见家人。 我和语嫣姐几个女将就直接回了天波府，而干爹和众位兄长则还要进宫面见皇上。 等到干爹和众位兄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比起其他兄长，这一次最迫不及待的就是大哥了。 在出征之前，大哥得知大嫂怀孕了，如今出征回来了，大嫂也生了，大哥初为人父，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陪在她们母子身边。 大嫂为杨家添了一个白白胖胖的长孙，说来也巧，大哥的孩子出生那日，刚好是辽邦送降书的那日，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干爹他们也带来了皇上的旨意，干爹和几位兄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赏，赏赐干爹倒是没有拒绝，只是主动地交出了兵符，表示自己已经年迈，身上多年来伤病不断，如今得胜还朝，也算是为大宋尽了最后一份心力，再加上自己喜得长孙，便想偷个懒，跟妻子过上几天含饴弄孙的轻松日子。 干爹说的言辞恳切，终究是说服了皇上，不得不说，干爹是有些愚忠，但也看得清局势。 此战告捷，杨家再一次处在舆论的中心，功成身退是保护天波府最好的办法。 毕竟杨家出征为的从来都不是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而是大宋百姓的平安喜乐。 皇上为了防止显得自己苛待功臣，便想把兵符直接传给七位兄长中的一个。 奈何大家都表示，战事毕，兵符归，若是有人再胆敢侵犯大宋，他们定心甘情愿从皇上手中接过兵符，披甲上阵，守护大宋江山，但如今兵符只有在皇上的手中，大宋百姓才没有后顾之忧。 这一番话说得皇上很是动容，故而应了大家的意思，将兵符收归了自己手中，只是为了堵住幽幽众口，赏赐的其他东西就更多了，其中不乏金银珠宝，而这也是天波府目前最缺的东西了。 毕竟天波府如今刚添了丁，几位兄长又都娶了夫人，杨家再添香火也是迟早的事，这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可比那块儿容易招惹灾祸的兵符有用多了—— 第310章 黄道吉日 当我和五哥将我们的事禀明干娘时，干娘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嘴里一直说着，她的愿望显灵了，我终于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了。 那一刻，我都觉得五哥像个工具人似的。 没多久，干娘就召集众位嫂子，开始给我和五哥张罗婚事，我感觉干娘想让我成为她儿媳妇的愿望比五哥想让我成为他妻子的愿望还要强烈。 在干娘和众位嫂子的操持下，我和五哥在一个黄道吉日成了亲。 因着杨家的功绩，朝中有不少大臣都纷纷到府祝贺，皇上竟然也赏赐了不少东西说是给杨家添喜。 我一身新娘服坐在自己房间的梳妆台前，外面吹吹打打得好生热闹，我却是府中最清闲的一个。 因为从头到尾，我几乎没操过心，倒不是我没有做新娘的觉悟，而是压根就轮不到我。 干娘和几位嫂子对我的婚事上心的不得了，感觉比她们自己成亲时还要在意。 我的喜服是干娘亲手缝制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干娘还特意去店里找老师傅请教，光是在衣服上着实就费了不少的心思。 在楚楚大婚的时候，我给她亲手绣了一个盖头作为贺礼，结果我和五哥成婚，她几乎把能绣的全给我绣了一套。 什么喜褥喜被，喜枕喜帘，除了嫁衣是干娘亲手做的，剩下的几乎都是出自楚楚的手。 确实，楚楚的绣活儿比我好太多了，我亲眼瞧过，那叫一个精致，搞得我都想珍藏起来，哪里还舍得盖呢？ 其他嫂子也没闲着，从整个天波府的布置，到宴请宾客的名单，亦或是我出嫁的礼单都安排的妥妥的。 当我看到礼单的那一刻都把我吓了一跳，礼单上的东西几乎是天波府的半数家产了，我这才知道，干娘竟全数充做我的嫁妆。 我生怕各位嫂嫂心里觉得不舒服，便去找干娘，想要拒绝这份嫁妆，奈何干娘知道以后，态度坚定，不仅没有收回，反倒是还嫌不够，还想给我添点儿。 我将自己顾虑告诉干娘，不成想干娘笑着对我解释说，那些嫁妆可不仅仅是她给的，是嫂嫂们一起添的，都是大家的心意，说什么也不让我拒绝。 总的来说，就是，我除了今天坐在这里有参与感，其他地方的参与感确实不强。 但我也知道，成亲的事宜很繁琐，之前楚楚的婚礼，语嫣姐的婚礼，柴郡主和小英姐的婚礼，我都亲身参与过，确实值得费心的地方太多了。 大家想要我做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娘子，不想我为这些琐事费心，这些心意我都领了。 之前是我给楚楚化妆，如今倒又反过来了，变成了楚楚给我化，语嫣姐还在一旁帮忙，两个人给我弄新娘的妆容。 确实，在她们的帮助下，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竟也有些愣怔，这或许是我这一生最美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期盼，也不知五哥看到我这副样子以后，会是什么表现？ 第311章 不合时宜 很快吉时就到了，我和五哥要拜堂了，语嫣姐为我盖上了盖头，不是以嫂子的身份，而是以娘家人的身份送我出嫁。 在语嫣姐的搀扶下，我来到了大堂，隔着盖头，我都能感觉到大堂的喜庆和周围的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而他们是来参加我的婚礼的。 我缓步走进大厅，五哥一身喜服，站在中间等我，当我慢慢走近他的时候，前世今生，我与五哥相识的种种画面在我的脑中快速闪过，我却如再一次亲眼得见一般。 明明几步路的时间，我却恍若隔世，当语嫣姐牵着我的手交给五哥时，我心中感恩，老天待我终究是不薄的。 在众人的见证下，我和五哥拜过天地，拜过亲友，我知道，此后在所有人眼中，我与五哥便是一体了。 按照流程，五哥还是要给亲友敬酒的，我也循制先回了婚房等待。 婚床上撒着大量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看着这些寓意美好的东西，我不由得开始紧张，刚刚婚礼时，我心中更多的是开心和激动，可一想到之后，我就要与五哥…… 我就紧张—— 而且越想越紧张，感觉手心都出汗了。 好在语嫣姐和楚楚都被我赶回去休息了，不然见我这样子，怕是要笑我了。 正当我努力克制自己紧张的情绪时，门被推开了。 虽然盖着盖头，但凭我过人的耳力，再加上对五哥步伐的熟悉，我很确定，是五哥进来了，我登时绷紧了身体。 五哥掀开我的盖头以后，我下意识看向了五哥，自然没有错过五哥眼中那一抹惊喜的神色。 但同样，我也被五哥一袭红衣惊艳到了，看惯了五哥穿素白色的衣服，如今穿着这般耀眼的红色，别有一番独特的魅力，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等我回过神来，想着自己刚刚对五哥的那副痴迷样儿，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五哥手中拿着盖头，随即坐到了我身边，在五哥坐下的那一刻，我的心又不自觉地‘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五哥坐下以后，也没有开口，我们俩好像都有些紧张，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当我满脑子想着该怎么打破这种僵局时，五哥先我一步开口。 “漪云，你是不是紧张啊？” 五哥的问题问的很不合时宜，但符合事实，我点了点头，如实地回答道。 “有，有点儿” “那我坐远一点，你会不会好一些？” 五哥一向如此体贴，但现在可不是体贴的时候。 “别” 我下意识出声拒绝，还拉住了五哥的衣袖。 我是紧张，又不是不喜欢五哥，我们既然成亲了，夫妻之间有些事情是正常的，如此紧张确实不该。 我鼓起勇气往五哥身边靠了过去，敏锐地感觉到，五哥的身体立时也紧绷了起来。 我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此时的心跳，那咚咚咚的声音震得我头都有些昏了。 我这才意识到，五哥怕是比我还要紧张，一想到五哥比我还要紧张，我反倒一下不紧张了，甚至还生了逗弄五哥的心思。 第312章 呆子五哥 “五哥，你是不是也很紧张啊？” 五哥听到我反问他相同的问题，神情一滞，轻咳了一声，支支吾吾地回道。 “我，我也还好，可能，稍微，有一点” 五哥这话明显是忽悠我的，我还靠在他胸口呢，这胸膛的心跳声可比这张嘴诚实多了。 我将脑袋从五哥的胸口处挪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五哥的眼睛戳穿道。 “可是，就我刚刚听你的心跳声来看，好像，可能不止一点，怕是有好多好多点吧” 五哥被我说的‘小脸一红’，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我，我——” 见五哥比我一个女孩子在这件事情上还要羞涩，我反倒大胆了起来，张开了双臂，环上了五哥的脖子，说话也更加‘不知羞’了起来。 “五郎，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难道就不准备对你的新婚妻子做些什么嘛？” “漪云，你别这样，我——” 五哥被我弄得脸上的潮红根本褪不下去，甚至是愈来愈烈，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五哥不喜欢我这样？” “不是，我，喜欢——” 听到五哥说喜欢，我一时情动，没忍住凑到五哥脸颊上亲了一口，就这还不忘调戏五哥一把。 “既然喜欢，那五哥没什么表示嘛？” 所谓‘表示’，我和五哥都心知肚明，五哥自然也懂我的言外之意，我以为五哥会因为羞涩而拒绝我，没成想他开口说的话，竟然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我没有经验” 五哥这话说的，洞房花烛夜要什么经验？他要是在我之前有这方面的经验，那我就不要他了—— “没关系，经验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漪云，你想好了吗？” “我们都是夫妻了，你说呢？” 五哥没有答话，而是将我放置在了床上，五哥这一次选择了主动，眼中的情动不在我之下。 五哥终究是男人，得到了允许，眼中的情绪也强烈了起来，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我身体经过一番耕耘，只觉绵软，开局没过多长时间，五郎突然停止了动作，我意识还处在半迷离状态，下意识问了一句 。 “五郎，你怎么了？” 五郎凑到我的耳边，慵懒而又诱惑地骂了自己一句。 “我真是个呆子” 我不明所以，但也没有精力去回想，后来我才明白，五郎洞房那日为何要骂自己是呆子。 说起来也没有怪我，之前为了哄骗五郎带我入天波府，编了自己父母双亡，被山贼毁了清白这样的鬼话。 所以当他意识到我还是清白之身的时候，才会那么惊讶以至于停止了动作。 可后来我就更不明白了，我的身份干娘已经宣布过了，他应该猜到我之前说的都是谎话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为此，我还找机会特意问过了五郎，他解释说，自己当时被我的身份震惊到了，所以未曾往那上面想过。 最后，我无奈只得接受了这个理由，毕竟对五郎来说，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吃了半辈子素的人第一次吃‘肉’总是不习惯的，可以理解—— 第313章 特殊待遇 第二天按照规矩，我给大家敬了茶，敬完茶没聊几句话，大家就让我回去好好休息，说我昨天晚上肯定没有休息好。 至于这个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在场的人都是过来人，谁还不知道呢？ 我和五哥脸皮子都薄，恨不得赶紧溜，但正如大家所说，昨晚确实没有休息好。 作为新娘子的‘特殊待遇’，我又回房间补了个觉，差不多快到吃饭时间才醒过来。 吃过午饭后，我拉着楚楚和语嫣姐进了放置贺礼的库房，贺礼礼单语嫣姐早就已经帮我清点好了，我就是走个过场，过目一下。 楚楚在一旁念，语嫣姐带着我依次打开核对，名单上的人大都不认识，只是送的东西都挺贵重。 直到楚楚念到一个名字‘潘云’，我第一反应想到了潘豹。 说起来，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了，或许我该把自己结婚的消息告诉他。 “漪云，其实，潘云就是我哥哥” 我以为‘潘云’只是一个陌生人，只是同样姓潘，这才让我有了联想，没想到潘云就是潘豹。 通过语嫣姐的解释，我这才知道，原来语嫣姐一早便将我成亲的消息写信告诉了潘豹。 潘豹便送了贺礼来，因着潘家之前在朝中的种种，他不想给你惹什么麻烦，就换了一个名字。 语嫣姐领着我到潘豹送来的箱子边，目光所及，那个箱子是最大的箱子。 我打开潘豹送来的箱子，里面的东西肉眼可见地贵重，不输那些达官显贵送来的贺礼。 我还在纳闷，潘豹哪来这么多钱买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时，语嫣姐将潘豹回老家后这一年多以来的事情全数说与了我。 原来潘豹回到老家以后，就开办了一所镖局，给人走镖。 潘豹武功本来就不弱，回了老家以后又勤学苦练了很久，武功日益精进，在他的带领下，镖局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知道潘豹是凭自己的能力赚的钱，我心里很是替他开心，不由得想，如果潘仁美地下有知，应该会高兴吧！ 我合上箱子，准备继续清点的时候，语嫣姐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拉着我就跑出了库房，让楚楚在原地等我们，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语嫣姐把我拉到了府里的马厩，我正纳闷语嫣姐干嘛要带我来马厩，结果我顺着语嫣姐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竟看到了潘豹的那匹红鬃马。 实在不是我记忆力好，而是这匹马留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摸着马，上一次奔腾的感觉也被唤醒，惊喜之余，我看向语嫣姐。 语嫣姐摸着马告诉我，这匹马也是潘豹送我的贺礼，当初捐出全部家产的时候，这匹马刚好在外边的一处牧场，所以没有上缴。 潘豹知道我喜欢，便将这匹红鬃马送给了我，语嫣姐还让我给马儿取个名字，说这也是潘豹的意思。 不得不说，这匹马带给我的喜悦可比那一箱东西大多了。 只是，我心里觉得受之有愧，刚准备婉拒，语嫣姐就又开口了。 第314章 三份礼钱 “漪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要觉得有压力，说到底，我们三个是至亲，我们虽然都出嫁了，但哥哥是我们的娘家人，哥哥让我给你带两句话，第一句，他说祝你幸福，第二句，他说，你曾对他说，他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不仅仅是我的，也是你的，这些都是哥哥为你准备的嫁妆，你不收他一定会不开心的” 语嫣姐说得对，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娘家人’这三个字抵过了多少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我承认，我被她说服了，我忍下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笑着点头。 “语嫣姐，你说得对，他的心意我收下了，替我谢谢他，告诉他，他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放心吧，我会转达给哥哥的，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给马儿取一个名字” 我想了一下，想到骑上马儿时的感觉，最后还真想到了一个。 “语嫣姐，你觉得叫‘逐风’怎么样？” “‘逐风’，好听又合适，就叫‘逐风’” 我们姐妹俩看着‘逐风’，就像看见了潘豹一样，或许，潘豹也是想以这种方式陪在我们身边吧！ …… 一个月后，四哥跟大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语嫣姐怀孕了！！！ 而且按日子推算，就是在我和五郎大婚那日有的。 看来那天，成婚的虽然只有我们，但洞房的，可就不止我们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开心，我心里更是激动。 我可是府里唯一一个，既要当小姨，也要当姑姑，还要做五婶的人了，也不知孩子满月酒的时候，我是不是得给三份礼钱—— 语嫣姐一怀孕，大家就又纷纷开始为孩子的出生提前做准备了。 兄长他们是在街上见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都会买回来，说是等孩子出生以后玩儿。 我们几个就更不必说了，什么小衣服，小鞋子，小袜子，小帽子，小肚兜各式各样地在缝制，照这架势，等孩子出生以后，一天一套也够换了。 当然，小英姐除外，她对这针线活儿那是真没什么天赋，记得她当初为了三哥跟大嫂和语嫣姐学了一段时间的针线活儿，结果给三哥做了一件衣服，针脚就不说了，连袖子都是一长一短的，大家知道以后，笑了好久呢！ …… 这天，我在厨房做点心，结果楚楚来找我，让我陪她去庙里上香。 听到楚楚又要去上香，我意识到，楚楚最近去庙里去的有些勤，我担心她出什么事了，便询问她去庙里的原因。 我问她求什么，她一开始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后来禁不住我的威压，只得乖乖回答，说是去求子—— 说实话，这个回答绝对在我的意料之外，经过楚楚的一番解释，我这才知道，楚楚是着急要孩子了。 楚楚着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七哥是七个兄弟里面第三个成婚的，大嫂的孩子眼看着就要过一岁生日了，语嫣姐也怀上了，可她还没有动静，所以有些着急。 第315章 语嫣怀孕 但是理解归理解，我是不赞成楚楚现在就要孩子的。 “楚楚，你不能这么想，孩子是要看缘分的，你光看大哥大嫂的孩子快一岁了，可他们都成亲七八年了，才有了杨家的长孙，你才结婚多久呀，就着急了？” 我一边劝解楚楚，一边将糕点团按进模具里，随着‘啪’的一声，糕点从模具落在了桌子上。 “可四哥和四嫂成亲比我们早不了几天，四嫂就怀上了” 我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模具，擦了擦手，拉着楚楚坐到了一边。 “是，你们这两对成亲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儿，但是怀孕跟年龄也是有关系的呀，四哥当时二十六岁了，语嫣姐也二十四岁了，他们两个的身体各方面都很成熟，可你嫁给七弟的时候，只有十九岁，太小了，太早怀孕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 “这么说来，确实是我心急了” 听到楚楚将我的话听进去了，我接着开解道。 “放心吧，你还年轻，与其想早早就养孩子，不如好好跟七哥多过几天快活日子，再说了，七哥现在还不够成熟，你就算现在给他一个孩子，他也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没有准备好，就无法承担起父亲的责任，那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孩子都没有好处，倒不如顺其自然” 楚楚亲密地挽上我的胳膊，笑着回答道。 “漪云，你真好，随便两句话就解了我的心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纠结着要孩子了” 看到楚楚解开了心结，不再纠结孩子的事情，我很欣慰，也不枉费我说这么多，也顺便揶揄了她一句。 “我这可不是随便两句话，这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好啦，知道啦，但你还是得陪我去庙里一趟” 听到楚楚还是想去庙里，我反问道。 “为什么？你还有别的要求的？” 楚楚一听，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着急要孩子了，但我可以给其他人求啊，小英姐和郡主同一天成的亲，我们可以给她们求啊” 面对楚楚的热心，我有些无奈，直言道。 “他们成亲第二天就出征了，这才刚回来没多久，人家夫妻俩小日子还没过够呢，你就想着给人家塞个孩子？不怕她们怪你搅了人家的幸福生活” 楚楚一听也是，他们新婚第二天就上战场了，战场上可没有夫妻，只有兵将，更何况战事激烈，哪有心情花前月下？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他们这又是小别，又是新婚，确实该让他们好好过过二人世界了。 楚楚听罢，狡黠一笑，开口道。 “那——，我给你求？” “千万别，你放过我吧，我才刚成亲，还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原以为楚楚只是简单地转移目标，没成想，她压根是存了揶揄我的心思，我一回答，她就紧跟着来了一句。 “怎么，你也想多跟五哥过几天没羞没臊的夫妻生活？” 听到楚楚还特意强调了‘没羞没臊’这四个字，我这才知道，楚楚是故意打趣我。 第316章 夫妻生活 “楚楚，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坏了？看我不打你” 我作势就往楚楚身上‘招呼’，楚楚笑着起身躲避，还不忘继续打趣我。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是不是？” “你还说——” 我跟楚楚随即在厨房打闹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楚楚求饶，我才‘勉为其难’地饶过她。 我和楚楚已经开始讨论孩子的事情了，可干娘—— 不对，是娘。 娘却是越来越发愁了，发愁的对象是二哥，毕竟杨家七兄弟，只有二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光棍一条。 娘给他物色的女孩子，上至大家闺秀，下至平民百姓，他一个都没看中。 娘不死心，三天两头的接着给他物色，以至于到最后，京城里哪家千金的名字，生辰八字，脾气秉性，兴趣爱好等等，娘比京城的媒婆都知道得清楚。 我们几个也没闲着，在娘的吩咐下，轮流询问二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让我们对照着去找，搞得二哥不胜其烦，头疼不已。 眼看久寻无果，娘愁的白头发都往外冒了好几根，公爹看着很是心疼，随即给二哥下了军令，让他要么在一个月内成亲，要么滚到边关一辈子不要回来。 于是，二哥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结果就是，娘得知以后，气得一个月没有和公爹说话。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二哥刚去边关没多久，就给家里来了封信，说择日就要从边关回来了，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回家完成公爹的第一个军令。 别的不说，这封信对公爹来说就是‘久旱逢甘霖’，因为娘是看在这封信的份儿上才原谅了公爹。 二哥还未回来，小英姐和柴郡主的好事反倒接踵而至，她们俩一前一后被检查出来怀孕，前后间隔时间不过两三天。 如今，语嫣姐临盆之期日近，而小英姐和郡主又双双怀孕，天波府又有的忙了…… 语嫣姐的孩子出生以后，天波府迎来了又一个崭新的生命，而且又是一个男孩儿。 最高兴的莫过于四哥了，我原以为四哥高兴是因为语嫣姐给他生了一个男孩儿。 没成想当我询问四哥的时候才从他口中得知，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带语嫣姐出去游山玩水。 如果语嫣姐生的是女儿，那他肯定不放心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但是儿子就不一样了，语嫣姐如今生了一个儿子，正合他的心意。 听到这个理由，我竟无言以对，二侄子有这样一个重母轻子的父亲，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 四哥和语嫣姐是在小英姐和郡主的孩子出生以后才离开天波府，出去游山玩水的。 说来也巧，小英姐和柴郡主同日成亲，结果她们的孩子竟也在同一天出生，大家都觉得这是上天给的缘分。 可两个人双双生下了男孩，如今杨家的孙子辈儿都是男孩儿，大家原先准备的女孩儿的衣服一概用不上，反倒是还得接着做男孩儿的衣服。 第317章 铜墙铁壁 看着四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突然能理解娘一直以来那么喜欢女孩儿的原因了。 四个臭小子就够闹腾了，娘生了七个都是男孩儿，怪不得娘将我和楚楚视如己出，她定是很想要一个女儿吧！ 别人是想要男孩儿要不着，可杨家却是盼女孩盼不来，所以在得知楚楚也怀孕以后，大家隔三差五就去庙里上香，满心希望楚楚能为杨家诞下一个女孩儿。 大概在四个月的时候，大夫给楚楚把脉，发现楚楚这一胎有两个孩子，不得不说，楚楚这小身板儿还真给力，不怀则已，一怀就俩。 楚楚怀了双胞胎，自然是全家人的重点保护对象，由于生双胞胎风险太大，在楚楚预产期快到时，杨家提前找好了大夫和好几个稳婆，以策万全。 在整个天波府万千的期待中，楚楚生产的日子到了，好在准备充足，老天保佑，生产过程很顺利。 稳婆将两个孩子抱到大家面前，兴高采烈地喊着“龙凤胎，是龙凤胎，杨将军，杨夫人，恭喜恭喜”。 一听有女娃子，大家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也不枉大家心心念念，求神拜佛，看来起作用了。 二哥带着他心爱的姑娘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楚楚的双胞胎满月酒的时候。 之前信上说，不日就回来拜见爹娘，没成想，这一个‘不日’竟然是将近一年的时间。 二哥带回来的这姑娘是军营里一位跟随公爹的老将官的独生女儿，这姑娘自小耳濡目染杨家军的风采，便立志要驰骋沙场，结果就在战场上与二哥相识了。 这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他们俩已经在军营里成婚了，没有喜服，没有繁多的礼节，他们就穿着杨家军的作战服，在月亮的见证下，在众将士的祝贺下，拜了堂。 别说，婚礼虽然简陋，但蛮浪漫的—— 二哥和二嫂回来以后，一家人也算是团圆了，到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二嫂这个巾帼英雄，很是对我们的胃口。 没有了外患，也没有了内忧，天波府迎来了最轻松幸福的日子。 这几年，孩子们也长大了不少，公爹向皇上请辞，将帅印交给了六哥，自己开开心心地待在家里跟娘一起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本来公爹有意让四哥接替杨家军，毕竟，四哥在军事这方面有着超强的天分，但是四哥志不在此。 四哥的孩子一岁以后，就被四哥丢在了天波府里由大家照看，自己则带着语嫣姐到处游山玩水，行侠仗义，实现了他曾经许的愿望。 与心爱之人游走于山水之中，细听猿鸣鸟叫，共赏清风明月—— 除了四哥，六哥是最合适的人选，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四哥确实有军事天赋，但为帅者，不能只有打仗的能力，更多的是责任，而这一点，六哥比四哥强。 六哥接过了替大宋守土护疆，保家卫国的重担，带领着威名赫赫的杨家军成了大宋的铜墙铁壁，一道无形的屏障，护佑着生活在大宋这片土地上所有的黎民百姓。 第318章 命中无子 又匆匆几年过去了，这几年我和五郎也没少天南海北到处跑，除了学四哥和语嫣姐外出散心，我们主要是天南海北地寻访名医。 楚楚的孩子已经十岁了，杨家七兄弟，唯一没有下一代的就是五郎了。 原以为是我和五郎身体的问题，我们还特意找大夫检查过，可所有大夫都表示，我们的身体都没有毛病。 如果非要说一个原因吧，那就是我们注定命中无子。 俗话说‘尽人事听天命’，十年了，我们寻访过多少名医，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样。 我们身体没有问题，就是子女缘未到—— 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改变了杨家的结局，所以这是我应当付出的代价，为此，我询问过五郎的想法。 “五郎，如果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你会有遗憾吗？” “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可能就直接出家了，你说我会在乎有没有孩子吗？” 五郎一句话打消了我所有的顾虑。 “也对哦，那你不早说，害的我愧疚这么久” “我的错，我早该告诉你，此生有你，已是上天给予我最大的幸福” …… 几十年的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幸福中终于迎来了终点，在岁月的侵蚀下，我已是满头白发，但一如年轻时一般依偎在五郎的怀中。 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在弥留之际，将重生这个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五郎，却不想五郎说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原来当年我喝醉以后，倒的那个温暖的怀抱就是五郎的，是五郎将我抱回了房间。 那时刚刚重生，重活一世带来的冲击还没有缓和，所以在酒精的作用下，迷迷糊糊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尤其是提到了智光大师的名字，五郎当时就留了个心。 后来在边关我找智光大师解惑以后，五郎也找了大师，从他师傅口中得知了一切。 听完五郎的解释，我这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努力改变杨家的命运，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人在守护着我。 “这样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骗我一次，我也骗你一次，不就扯平了吗？” 我笑了笑，自然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他那时肯定是怕给我带来压力，不过，我没有去计较，反倒是回怼道。 “我可骗了你不止一次，扯平不了的” “那就不扯平了，来日方长，我给你时间，容你慢慢还” “好” 我堪堪答应了下来，嘴角噙着笑，下一刻便没了意识。 等我睁开眼，发现自己一如上一世那般又变成了魂儿。 看着五郎颤抖地握住我垂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眼中落下了一滴泪，正滴在我的手背上。 可能是刚从身体里离开的原因，我竟然还有些感觉未曾消散，我还能清晰地感觉到眼泪砸在我手上的冰凉感，下一刻就听到五郎在我耳边喃喃道。 “想用这种方式抵赖，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第319章 五郎殉情 说完竟也闭上了眼睛，然后我就看见这个男人如我一般透明，从原身上脱离了出来。 五郎还对自己变得透明有些意外，我飘过去朝着他胸口就是一拳。 “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啊？” 五郎见到我，脸上瞬间染上了笑意，对于我的问题，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解释道。 “本来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就当提前让自己休息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怎么都没想到，五郎居然能做出殉情这种事情来，这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委实让我生气。 “我这不是想着，你要是比我先投胎，那下辈子我们不就成姐弟恋了” 我知道五郎是故意开玩笑想要开解我，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我没好气地反问道。 “怎么，怕你下辈子嫌我老啊？” “我是怕下辈子不能和你一起变老” 都‘死翘翘’了，还这么油嘴滑舌，委实应该再给他一拳。 “走吧，一起去地府喝孟婆汤，上辈子死了没喝成，这辈子可不能错过了，我馋那玩意儿好久了” 五郎一听要喝孟婆汤，竟还有些犹豫。 “传说，喝了孟婆汤的人会忘记这一生遇到的所有的人，发生过的所有的事，我不想忘了你” 其实，五郎的恐惧和担心我何尝没有，我也贪婪地想要和五郎生生世世，可人该是懂得知足的，能和五郎有这一世情缘，我已满怀感恩。 “那你知不知道，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即便是喝了孟婆汤，忘记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可再次见面的时候，仍旧会有一眼万年的感觉，这就有了生生世世的情缘” 或许是我的开解起作用了，五郎没有再纠结孟婆汤的事情，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我们的尸身上。 “那我们的尸身怎么办？”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过一会儿那几个臭小子会来给我们磕头的” 我对自己要离世有预感，自然会安排好，原本是让他们来帮五郎一起给我收尸的，哪成想，五郎搞这么一出，如今只能希望他们快点儿过来，我想赶紧‘入土为安’。 果然，远远地就看见几位兄长的孩子朝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知道自己的尸身有着落了，我就拉着五郎准备离开。 “要不等他们来了咱们再走吧？” 五郎可能是想再看看那几个孩子，被我拒绝了。 “别，咱俩是七兄弟里活到最后的两个老家伙了，每次都是咱哭的稀里哗啦的送他们，都亲身经历过的场面，有什么好看的，让他们哭去吧！” 其实，我是不想看到那几个孩子为了我哭的样子，离别的滋味儿有多难受，我再清楚不过了。 五哥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理解我的做法，安慰我道。 “他们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就哭不出来了” “我要是当初知道大家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我哭，那我更哭不出来了” 一想到大家去世的时候，我哭的那般没有形象，我就尴尬。 “对了，语嫣姐和四哥前不久刚走，我们快点儿去，说不定还能追上他们呢” “怎么，你还想跟大家做亲人啊？” “你不想嘛？” “当然想” “那还不快点儿？” “好～” …… 全文完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我会出一个明姬公主和柴不凡的番外，希望大家会喜欢，这是我写的第一本书，一开始写这本书就是因为过年在家里的时候，电视上重播《杨门虎将》这部剧，我个人是不喜欢看悲剧的，尤其是知道它一定是个悲剧的情况下，所以以前就只是看到出征那里就不敢再看了，可那天打开电视的时候正好在演杨家将保护皇上撤退，然后就鬼使神差地看下去了，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眼泪就停不下来了。我不喜欢那个结局，我不想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成为一句空话，所以当天晚上就构思了这样一个故事，选取漪云作为主人公就是因为她与多方都有联系，最适合改变情节，在更新过程中，除了其中的一个多月是稳定更新之外，其他的都是零散更新的，也着实难为一直支持这本书的读者了，跟大家表示歉意，主要快毕业了，论文的事，就业的事，档案的事接踵而至，让人实在一个头两个大，好在即便是拖拖拉拉，也终于是熬到了大结局了。说实话，我还真想过放弃，因为这本书是比较偏的，不符合大众的口味，阅读数据真是——一言难尽，但每次我打开这本书总能看到有人在催更，甚至还有给我看广告催更的，哪怕只有一两个人，可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支持和动力了，所以，在你们的支持下，我坚持下来了。真的很感谢大家喜欢这本书，第一次写在情节设计，语言表述上总是欠缺的，所以我衷心地希望大家能多点评论，如果觉得有些话写的还不错，就评论一下，哪里不好也可以提出，我都会看，也会努力改进。 大家如果有意难平的电视剧，想要改变结局的也可以提出来，我一个人看过的剧毕竟有限，通过小说的形式弥补一些电视剧的遗憾，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再一次感谢大家对本书支持与喜爱，也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 明天番外见！！！ 第320章 番外篇之明姬公主(一) 自从明姬公主在朝堂上说明事情经过，以一座城池救了柴不凡和杨四郎以后，就被安排在了柴王府。 当然，这是她自己要求的，美其名曰：报恩 柴王把她奉为座上宾，一应用度都是上好的，生活上也有专人照料，只是明姬仍旧是闷闷不乐的，症结当然还是在于柴不凡。 自从柴不凡在边关救了她，明姬心里就有了他，只是，明姬并不清楚，自己在柴不凡心中有着怎样的位置？ 明姬想着之前柴不凡在朝堂上的反应，在他看到自己是辽邦的公主以后，脸色就不好，想来是怪自己之前隐瞒他了，不然自己都在他府上住了快一个礼拜了，他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明姬处事果断，她想着，既然君不来就她，那就只能她去就君了。 如今辽宋议和，她是辽国公主，是大宋的客人，是柴王府的客人，打听柴不凡的消息简直是易如反掌。 明姬得到消息，柴不凡这段日子早出晚归，在军营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柴不凡是故意在躲着她。 第二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顶着昏昏欲睡的脑袋在柴不凡门口守株待兔，果不其然，被她守到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看到明姬公主出现在门口，柴不凡不觉有些愣怔，但下一秒就径直越过了明姬公主，作势又要离开。 明姬公主见柴不凡如此无视自己，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转身喊住柴不凡，责问道。 “柴不凡，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你看不见吗?” 柴不凡听到公主的责问，停住了离开的脚步，但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见柴不凡不说话，明姬公主更是生气，她走到柴不凡面前，满脸愠意，大声诘问。 “你说话呀，你哑巴了吗？本公主命令你说话” “公主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嘛？” “公主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我军营里还有事” “等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那就请公主有话快说” 明姬见柴不凡态度冷冰冰的样子，公主脾气本想发作，却不想竟压了下去，反倒是语气缓和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跟柴不凡解释。 “我知道，你怪我之前隐瞒身份，但我也是逼不得已啊，那个时候双方正在打仗，我的身份一旦泄露，我就没命了，如果你介意的话，那我向你道歉” “公主不必跟我道歉，正如你所说，那个时候双方立场不同，对与错也无法一概而论” 明姬公主一边说，一边观察柴不凡脸上的表情，见他表情有些松动，明姬紧接着开口。 “谢谢你的理解，你救了我两次，我找你是想请你一起出去吃个饭，好正式跟你说声谢谢” “不用了” 见柴不凡拒绝，明姬强调道。 “可这是救命之恩，我总要回报你些什么啊？” “我在军营里有事要处理，没有时间” 见柴不凡一再拒绝，明姬只得使出杀手锏。 第321章 番外篇之明姬公主(二) “好，既然柴小王爷这么忙，那我就去找皇上，看看能不能请皇上出面替我求见，我倒要看看皇上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你非要这样嘛？” 明姬知道自己这算是在强迫甚至是威胁柴不凡，但她委实找不到更好的办法，随即理不直气不壮地反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我不过是想向你表示一下感谢，你至于这么不情不愿的吗？” “皇上日理万机，希望公主不要为此等小事去烦恼皇上” 柴不凡这话一出，明姬的眼睛里立刻就冒出了光。 “那你是同意了？” “公主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就是我来京城以后还没有好好逛过呢？我听说京城今晚有灯会，你陪我去看看灯会，可以吗？” “公主既然想看灯会，我自当遵从，只是我军营确实还有些军务没有处理完，怕是——” 不等柴不凡说完，明姬公主就特别信誓旦旦地表示。 “没关系，我等你，多久都等” 柴不凡看着洋溢着一张明媚笑脸的明姬公主，仿佛他之前了解到的，印象中的，心狠手辣的明姬公主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柴不凡转身离开，明姬公主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宛如吃了蜜一样开心。 因为柴不凡的承诺，明姬公主一整天都在开心和期待中度过，换了好几身衣服和配饰，眼巴巴地等着柴不凡回府，可眼看着等会灯会就要结束了，柴不凡却还没有回来。 明姬公主以为自己被欺骗，心中恼怒不已，对着镜子骂了好几句，可骂完以后，明姬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发呆。 她看着镜子里精心装扮的自己，心里的酸涩，失望，委屈，愤怒，五味杂陈，让她这个向来杀伐果决的公主竟然没忍住湿了眼眶。 可明姬公主终究是明姬公主，她将眼泪挤了回去，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 “明姬，哭什么，眼泪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难道他不来，你就不去逛灯会了吗？” 明姬一拍桌子，登时站了起来，转身就出了柴王府，来到灯会，看到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街道，明姬心中的酸涩也减轻了不少，尤其当她看到有意思的表演和琳琅满目的艺术品时，彷佛因为柴不凡而产生的负面情绪都消散了很多。 由于明姬来的晚，灯会已经到了后半程，她没逛多久，人就少了起来,甚至有些摊贩已经开始收摊儿了。 看着逐渐冷清的街道，明姬的心情又变得失落了起来，也没了兴致再逛下去了，刚准备打道回府，却被迎面而来的两个男人挡住了去路。 这两个男人看到明姬这样一个美女，孤身一人在街上晃荡，便生出了龌龊的心思，他们拦下明姬的去路，口中还戏说着调戏之言。 “这位小美人儿，你是来看灯会的吧，一个人有什么好看的，哥哥陪你一起呀” 明姬公主心情本来就不痛快，这俩人还往枪口上撞，简直不知死活。 第322章 番外篇之明姬公主(三) 明姬公主冷冷地扔下一句：“不想死就滚开”，岂料那两人丝毫未把明姬公主的话放在心上，以为明姬一个小姑娘，不过是大放厥词，不仅没有退缩，反倒是变本加厉，企图对明姬动手动脚。 可惜他们如意算盘打错了，明姬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她伸手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在手腕处一拧，对方立刻就疼得喊叫了起来。 另一个见状也上前，却被明姬一脚踹翻在地，明姬嫌恶地松开了对方的手，然后又是一脚朝着对方的胸口踹去。 明姬这两脚可谓是毫不留情，疼得那两个人直冒冷汗，揍了人以后的明姬公主感觉心里积蓄的气都出了不少，痛快了很多。 明姬本打算离开，岂料地上的一个人看着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指着明姬对周围的人大喊： “她穿的是辽人的衣服，她是辽邦的奸细” 大宋与辽邦刚刚议和不久，百姓对辽人还是心存敌意，听到声音纷纷打量起了明姬，大宋的百姓一开始还为明姬教训流氓而鼓掌，如今一听她是辽邦的探子，全都露出了警惕审视的目光。 明姬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的变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倒不是说她怕这些人，而是明姬觉得，他们毕竟都是大宋的百姓，一旦起了冲突，皇上那里不好交代不说，万一给柴王府惹出麻烦，那自己怎么还好意思待在人家府里？ 这时，刚刚被打的那两个人心怀怨恨，自然不肯放过她，见明姬想要离开，便对着大家大喊：“她要逃跑，快抓住她交给官府” 明姬虽然武功在身，但对方是百姓，人又多，没多久，明姬就被逼到了一个角落，大家都围了上来。 许是刚刚教训那两个流氓时，大家都知道她有武功，所以大家一时之间都不敢上前，双方正僵持着，没想到刚刚那两个被打的男人一人手中拿了一个木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明姬看到是那两个流氓，以为自己要被打了，也做好了让对方自食恶果，自找罪受的准备了。 当对方的棍子即将要落下来的时候，明姬看准时机，刚准备还击，不曾想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了一个人影，竟然替自己挡下了那一棍子。 待明姬公主看清对方的脸时，第一反应就是开心，可以说是喜出望外，明姬公主是高兴，相比之下，柴不凡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柴不凡转身一脚踢飞了对方的棍子，也是一人一脚，直接将两个人踹翻在地，这下好了，那两个人胸口原本就受了明姬公主一脚，好不容易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如今又受了柴不凡结结实实的一脚，二次伤害，彻底爬不起来了，在地上翻滚着哀嚎。 明姬公主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心中很是痛快，她很清楚柴不凡刚刚那两脚的威力，知道柴不凡是在为自己出气，想到这里，明姬别提有多开心了。 第323章 番外篇之明姬公主(四) 柴不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两个人，拉着明姬公主就往人群外走，大家许是被柴不凡那两脚给吓到了，自觉给柴不凡让开了路。 明姬公主的手一直被柴不凡拉着，就那么跟在柴不凡身后，许是她自己注意力太过集中在柴不凡身上，又或许是柴不凡拉着她走的太快。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明姬的脚崴了—— 随着明姬公主‘哎呦’的一声痛呼，柴不凡这才停下来了脚步，赶忙凑到明姬公主身边检查。 柴不凡摸着明姬公主的脚，发现对方的脚崴了，没有太大的事，只是看着明姬脸上疼痛的表情，柴不凡的脸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 “如果公主不介意的话，我背你” 明姬听到柴不凡要背她，心里自然欢喜地很，脱口而出：“不介意” 就这样，柴不凡将明姬背到了背上，在之后的十几分钟后，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 明姬趴在柴不凡的背上，感受着这个男人背上的温度，明姬第一次有了想要依靠的感觉，这是她父王都不曾带给过她的感觉。 明姬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没忍住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柴不凡，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棍子？” “你毕竟是一国公主，金枝玉叶，是大宋的客人，也是我们柴王府的客人，保护你不受伤害，是我的职责所在” 柴不凡迟疑了一会儿，开口回答了，但却不是明姬想要的答案，明姬再一次开口确认。 “只是因为我的身份？” “自然，难不成公主觉得还有其他的原因？” 明姬不知道柴不凡这算不算是明知故问，但她不想跟柴不凡打哑谜。 “因为你喜欢我，舍不得我受伤害呗” 明姬这话中的意思已然说的很明显了，柴不凡闻言也是一顿，随后否认道。 “公主想多了” 明姬见柴不凡避而不谈，知道自己怕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心里一时又有些气闷，便也不再开口，没想到过了几秒，柴不凡竟开口向他道起了歉。 “今日是我来晚了，军营里有紧急事务，故而耽误了一些时间，请公主原谅” 听到柴不凡跟她道歉，主动跟她解释近日来迟的原因，明姬心中那憋了一整日的委屈和怨愤竟都莫名地烟消云散了。 “好吧，看在你替我挨了一棍子的份儿上，本公主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多谢公主” 明姬趴在柴不凡的背上，想着这么多次相救的经历，明姬再一次跟柴不凡聊了起来。 “柴不凡，算起来，你都救了我三次了” “嗯” 柴不凡没有多余的话，但却结结实实地应了一声，得到柴不凡地肯定，明姬随即开口。 “你们大宋是不有句话叫做‘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呀？” 明姬原以为自己的这个问题，柴不凡定然又不会回答，却没想到柴不凡竟然回答了。 “那只是女子遇到喜欢之人的借口罢了，看上了叫‘以身相许’，看不上叫‘当牛做马’” 第324章 番外篇之明姬公主(五) ‘扑哧’ 明姬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能从柴不凡嘴里听到这般玩笑之言，她趴在柴不凡的背上，笑意吟吟地反问道。 “柴不凡，你这是在跟我说冷笑话吗？” “公主心情可好点儿了？” 柴不凡不答反问，明姬听到此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困意袭来，明姬的声音都迷糊了起来。 “柴不凡，我困了，我能趴在你背上睡会儿嘛？” 柴不凡侧了侧脸，想着明姬大清早地就在自己房间堵自己，又白白等待了一整天，刚才又折腾了一场，可不是困了吗？ 明姬虽然问了一句，但显然只是一个面子工程，不等柴不凡答应，已经闭着眼，趴在柴不凡的背上。 “公主何时如此客气了？用您的话说，您能在我背上休息是我的福分” 明姬虽困，但未曾深睡，柴不凡的回答自是落入她耳中，她没有做出回应，但心里对柴不凡的回答可谓是满意至极。 就这样，明姬公主惬意地趴在柴不凡的背上，任由柴不凡将她背回了府中。 自从柴不凡为明姬挡下那一棍子以后，明姬公主就更加确定柴不凡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性子。 拿捏住这一点，明姬行事越发得不顾忌，经常让柴不凡带她出去散心。 柴不凡一开始也拒绝，但最后发现自己的拒绝压根没有任何作用，故而最后除了必要的军务，其他时间都留给了明姬。 只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明姬再次出门的时候，特意换上了大宋女子的服饰，这让来接她的柴不凡看的竟有些怔住了。 “怎么样？我换上你们大宋女子的服饰，不比你们大宋女子差吧？怎么样，本公主好不好看？” 明姬询问间还特意在柴不凡面前转了几圈，看向柴不凡的眼中满是期待，她好奇柴不凡会怎样回答？ “美人在骨不在皮，公主天生丽质，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柴不凡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明姬是他见过的最美，最特别的女子，他的赞美完全是由衷的。 听到柴不凡的答案，明姬开心地像个小孩儿，脸上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柴不凡，本公主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明姬许是太开心了，‘喜欢’二字就那么顺着说出来了，只是突然听到‘表白’的柴不凡面色不显，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跳的有多激烈。 许是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又或许柴不凡真的是有疑问，总之他将话题转移到了明姬的衣服上。 “公主要穿这身出门吗？为何不穿自己的服饰？” “之前因为衣服惹出麻烦来，还害的你受了伤，本公主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反正我也没穿过你们大宋的衣服，正好借此机会试一试喽！” 明姬的回答让柴不凡感觉很是温暖，他知道，明姬这是为他着想，不然以堂堂辽国公主，她岂会怕惹麻烦，这般贴心的举动，倒让柴不凡很是愧疚。 只是不等柴不凡说些什么，明姬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神情也忧虑了起来，与刚刚的欢喜雀跃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