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钟情》 楔子 这里,是这个城市最黑暗堕落的地方,街道上pub和酒吧林立,只要一入夜,便像是从睡眠中苏醒过来般,寻求快乐的人们,一波波的涌了进来,绚烂闪烁的霓虹遮掩了其下的黑暗。 管翊磊叼着一根烟,高大的身形包裹在合身的休闲服下,冷峻的五官虽然带了丝生人勿近的淡漠,但仍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视。 然而,随着他的移动,路人的眼神从惊艳、赞赏,渐渐的转为惋惜和鄙夷,因为他正朝着这附近最著名的同志区走去。 毫不在意路人的视线,管翊磊径自走下一道阶梯,阶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彩绘着一对美丽的羽翼。推开铁门,管翊磊走进了酒吧里。 「天使之翼」是这家酒吧的名字,和一般酒吧不同的是,这里,是只有男人才会造访的gaybar。 飘扬的音乐中,间杂着的是男人与男人的细语,在阴暗的角落里,男人与男人肆无忌惮的触摸着彼此,在这里,他们不用顾忌他人暧昧的眼光,只需忠于自己真实的欲望。 管翊磊的出现并没有带来太大的骚动,他径自走向吧台,找了位置落了座。 在「天使之翼」,每个人寻求的不过就是一夜欢愉,他也不例外。只要找到自己看得上眼的目标,经过攀谈,双方一拍即合,便可共度一个激情的夜晚。 简单、方便、没有任何负担,满足了彼此的欲望后,天一亮就拍拍屁股走人,可能从此再不相见。 管翊磊不算是纯粹的gay,对他而言,男人与女人抱起来的感觉并无不同,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身体。 不过,男人比女人好打发,因为受够了女人的纠缠不清,所以,绝大多数的时候,他宁可找个男人共度一晚。 环顾着四周,正当管翊磊正想开始寻找今晚的猎物时,他的衣袖突然被扯住,错愕的望去,才发现他身旁坐了一个明显喝得烂醉的人,由于刚刚那人低头努力的喝着闷酒,他根本没注意到身旁的他──事实上,就算要寻找猎物,这一类的醉汉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浓眉皱起,正要出声喝斥,但在看到对方的脸孔时,管翊磊不觉怔住了。 脸蛋被酒气醺染醉人的桃红,一对翦若秋水的双瞳,和泛着淡淡粉红的双唇,眼前的人,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诱人猎物。 「你知道吗?我今天,被女友甩了。她嫌我没用、懦弱,二十五岁了,却连个象样的工作都没有……我大学念文科,毕业后本来就不容易找工作啊!加上我又有一张看起来永远比实际年龄小的娃娃脸,胆量又小,口试时都结结巴巴,每次应征工作,都在面试那一关就被刷下来,为了生活,我什么辛苦的打杂小工都做过了,钱却没赚多少,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待遇不错的工作,兴冲冲的想告诉女友,她却、她却突然说要跟我分手……」 那人泫然欲泣的扯住他的衣袖,说了一大串话,但那些话却未曾进到管翊磊耳中,他只注意到男子的那对眼眸。 那是一对漾满了寂寞的眼瞳,蒙眬如迷雾,但隐藏其下的深浓孤寂,吸引了他的视线,让他陷溺其中,再也无法移开。 他眼神中透露的孤寂,像是深深的透入了他的心底,竟让他有股冲动,想抹去他眼瞳中的忧和愁。 是那份异样的感觉,让管翊磊忘了要推开那陌生人的手。 「……我真的有那么惹人厌吗?」彷佛听得那人开口问。 管翊磊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会啊,你……很可爱。」这句话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说出后,管翊磊才发觉,自己,竟然为一个堪称陌生的人心动了。 这些年来,「天使之翼」对他而言,充其量只能称为是他猎食的场所,他狩猎,同样,也身为其它人的猎物,多少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他们对他而言,不具任何意义,不过就是发泄欲望的对象而已。 但,眼前的人,竟是如此轻易的牵动了他心,让他不自觉的心生怜惜。 也许,是因为他有对寂寞的眼神吧,那对,和他一样的寂寞眼神。 像是没听到管翊磊的回答,他兀自伤心的说: 「我就知道,每个人都讨厌我,家里的爸妈觉得我没出息,女朋友也嫌我软弱没用……难道,我就没有什么能让人喜欢我的优点吗?」越说越伤心,那人竟失声痛哭起来。 明明这么大的人了,哭起来竟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眼泪一颗颗的滚落他的脸颊。 管翊磊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不过是喝醉了,想找个人发泄心事而已,根本不在意他是谁,但看着他的泪颜,管翊磊就是觉得……不舍。 「……你……没事吧?」关心的话不经意的溜出口中。 「有,有事。」他竟得寸进尺的趴在他的肩上痛哭。 管翊磊无奈的叹了口气,平常遇到这种事,他铁定是二话不说的将对方推开,离得越远越好,但是,这个有着寂寞眼神的人,他却怎样无法丢下他不管,只得任他哭湿了他的衣衫,留下了一大片水渍。 「喂,你喜欢我好不好?」那人突然抬起头来,睫上还有未干的泪,他拉住了管翊磊的衣领,带着些许鼻音,耍赖的说。 「我?」管翊磊对这要求又是一阵错愕。 他承认对眼前的人有好感没错,但,他们只是初次见面,他怎么可能会答应他这么荒诞不经的要求? 更别提提出这要求的人不过是喝醉了酒,在发酒疯而已,他要是会答应那才有鬼咧。 「你不肯吗?」他怔怔的望着管翊磊,眼泪又一颗颗的滚了下来。 「你别哭,我答应你就是。」看到那寂寞的眼瞳滑落的泪水,这句话不受大脑控制的跑了出来。 话说了出口,管翊磊才发觉自己答应了什么,禁不住低咒了一声,他是见鬼了,中了什么邪不成吗?竟然答应了一个醉汉的疯言疯语! 但是,他就是不愿看到他掉泪,不愿……看到他伤心── 「你真的要喜欢我吗?」他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那抹单纯的喜悦点亮了他的脸庞,几乎让管翊磊也忍不住跟着扬起嘴角。 他转过了头,高兴的对着酒保说:「来,再给我一杯,我要好好的庆祝!」 然后,就在管翊磊来不及阻止时,那人狠狠的灌下一杯酒,就「咚」的一声,趴在吧台上──醉死了。 第一章 管翊磊几乎是半扛着肩上的人,将他从酒吧一路拖回他所住的公寓。 当那人醉倒时,管翊磊一度犹豫着要不要拋下他,另找其它对象,但是,真要丢下他在那里,然后,眼睁睁看着其它对他有兴趣的男人带他回去吗?管翊磊发觉自己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管翊磊也只好认命的将这个醉汉带回来了。 今天他去酒吧,可不是要带个麻烦回来照顾的埃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掏出了錀匙,管翊磊开了公寓的门,然后点亮了灯。 将那个不醒人事的人一路扛到卧室后,他一把将人丢在床上。 那人因管翊磊不怎么温柔的动作而发出了抗议的咕哝,但却还是没醒过来。 「真是的,我到底给自己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啊!」管翊磊看着床上睡得死死的人嘀咕。 耙了耙头发,管翊磊决定将人丢下,先去洗个澡吧。 ************************************************************ 渴,好渴……好热…… 耿书炜呓语着,昏沉沉的头脑像是塞满了浆糊般,什么也不能思考。 喉咙像是要烧灼起来般,那难受的感觉让他申吟出声。 身上的衣服像是突然变成难以忍受的负担,他扭动着身体,双手下意识的开始拉扯着,褪去身上的衣衫。 从浴室门窜出了一阵蒸腾的热气,管翊磊打开门从浴室走了出来,注意到床上的人彷佛发出了什么声音。他停下擦头发的动作,侧耳倾听了一下。 「好渴……」 解除了身上的热度后,喉咙的灼热却还存在,耿书炜难过的低吟着。 察觉到是他的客人醒了,管翊磊不觉叹了口气,这下,他得开始照顾这个喝醉得人了。他认命的走到厨房,倒了杯水。 当他来到床边时,只瞄了床上一眼,整个人就像被什么钉住般,动弹不得。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竟已褪掉了身上大半的衣服,只扣了两、三颗扣子的衬衫,要掉不掉的挂在身上,暴露了他绝大部分的粉嫩肌肤,就连长裤也被他踢到一边,露出了两条诱人的大腿,那活色生香的画面,几乎让管翊磊捺按不住冲动。 摇掉了脑海中的绮思,眼前的人还未清醒,还是照顾人要紧。 但是,当他看着床上的人时,发现问题又来了;眼前的人眼睛紧闭,分明就是还没醒来,该怎么让他喝水呢? 「渴……」干燥得像是塞了沙子的喉咙,让耿书炜又再度发出了呓语。 看了手中的杯子,再看了看那个人,管翊磊重重的叹了口气。 「要喝水吗?」他问。 窜入耿书炜耳中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沉沉的、低低的,十分悦耳。没有去细想这声音的来源,耿书炜只是迫不及待的点头,生理上的需求正如此吶喊着。 管翊磊扶起那个还没清醒的人,自己喝了口水后,他低下头,将水哺进对方口中。 唇上传来冰凉的感觉,耿书炜直觉的便张开口,等着即将到来的甘霖。 「嗯……」 甘甜的水滑入口中,舒缓了口渴的感觉,可是,除了水之外,耿书炜总觉得……好象还有什么也跟着溜了进来。 是……错觉吧…… 像是快要造反的脑袋根本无法思考--总之,喝水就是了。 原本,只是单纯的想喂他喝水的,但是,接触到他柔软的唇后,管翊磊开始忘了自己的目的,禁不住的想尝尝他的甜美。 他感觉到对方张开口,承接他将哺入的水,他的舌也跟着水一并的滑入他的口中。 真的……好甜……他的嘴,比水还要清甜。 分开两人胶着的唇,管翊磊凝视着眼前仍不是很清醒的人。 他脸颊上的红晕还未曾消褪,长长的眼睫栖在那动人的脸蛋上,唇瓣因适才的吻而红滟,看起来异常的……可口。 一抹邪邪的笑意闪入了他眼中。 「还要吗?」他再度问。 「要。」 故技重施,管翊磊再度哺了一口水至他口中,这次,他毫不客气的将舌探入对方的口中,追逐着他那不太灵便的舌叶。 真的是醉了的关系吧,耿书炜的舌只能乖乖的任他撩拨,似是想逃也没有力气般,让管翊磊更加的肆无忌惮。 慢慢的,耿书炜的知觉渐渐恢复,这次真的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口中除了水之外,还有、还有……舌头?! 他……被人吻了?! 这令人惊愕的事实让耿书炜睁开了眼,映入眼中的脸孔有些模糊,但那端整的轮廓、冷峻的五官……他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你醒了吗?」 耿书炜呆呆的望着他,他说的明明是他知道的语言,但他却像是突然丧失了说话的能力般,张开了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还没完全清醒吗?看样子真的醉得很厉害埃」管翊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清醒的。」 随着他说的话,他再度欺近了对方,极为熟稔的夺去他的唇。 被一个男人亲吻的惊骇,让耿书炜惊愕了好半晌才想到要挣扎。 然而,脑中虽闪过这个想法,只是,那亲吻的感觉太美好,挣扎的念头瞬间便被舒服的感觉给淹没,在酒精的作用下,身体的本能反应,让耿书炜不由自主的响应这个吻,与他的唇舌追逐着。 身体渐渐变得滚烫,只是单纯的吻已不能满足耿书炜,他的身体不安的扭动着…… 「痛死了……」 睡醒的耿书炜,头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行军一样,痛得他只想撞墙以求解脱。 他喝醉了吗? 早在不知道几年前,他知道自己喝醉之后的酒癖很差后,就发誓不再喝酒了,怎么又喝醉了? 纳闷的皱起眉,耿书炜试图想起自己喝醉酒的原因。 「起来了吗?要不要冲个澡?」 一个有点陌生,却又彷佛在哪里听过的声音突然响起,中断了他的思考。 耿书炜转过头,一个站在门边,陌生的、全裸的男人登时映入耿书炜的眼中--耿书炜的脑海霎时一片空白。 在这同时,耿书炜也敏感的察觉到,自己同样是一丝不挂的,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突然间,耿书炜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你……是谁?」耿书炜强迫自己理性的问。 「我?我们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你还问我是谁?」那男人──管翊磊看到他眼中的陌生和害怕,双臂交抱,一对漂亮深邃的眼眸瞇了起来。 他该不会是一觉醒来,就把昨夜的事,全忘得一乾二净吧! 「什么关系?」耿书炜的声音尖锐了起来,虽然他们两个都没穿衣服,虽然这样的情况看起来很暧昧,虽然这样的情况诡异极了,但……他跟他都是男的啊!两个男的能发生什么! 「你把昨夜的一切全忘了吗?」管翊磊的表情更加的危险,大有他一说「是」就要掐死他之势。 「没、没有。」耿书炜结结巴巴的说着,压根不敢承认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的没有?」看透了他的迟疑,管翊磊怀疑的瞄着耿书炜。 在男人锐利的眼眸下,耿书炜怯懦的退缩了。 「我、我、我……我去洗澡……寓浴室在……」他一紧张,口吃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这间。」他指着他倚着的门。 抱着被单,耿书炜奋力的冲进浴室。 经过他身边时,耿书炜的心跳简直像是要跳出胸口,就生怕他将他拦了下来。 直到将门关起来,耿书炜才松了口气,背靠着门,浑身虚软的滑落地板。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喝醉时到底做了什么事啊?刚才那家伙看起来表情凶恶的不像什么善类,他对这种人不是一向敬鬼神而远之的吗?他是在什么时候惹了这么一号人物啊! 耿书炜很努力的用着依然疼痛欲裂的头,重拾昨天的记忆…… 昨天── ************************************************************ 昨夜,本该是个美妙的夜晚──至少,当耿书炜约女友林心雅出去时,他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有个好消息,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她分享。 用完餐后,两人一起在幽静的公园中散步,正当他在考虑该如何开口时── 「我要跟你分手。」一直走在他身旁的林心雅突然开口说。 突如其来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轰得耿书炜一阵晕眩,几要站立不祝 「为什么……」耿书炜只挤得出这三个字。 林心雅抬起眼,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我再也受不了你了,你软弱、无能、优柔寡断,所有男人最不该具备的缺点你全有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才会答应跟你交往!」那曾经让他无限着迷的樱唇,吐出的,却是一连串狠毒伤人的字眼。 「但你以前说我温柔、体贴……」怔了半晌,耿书炜才找回说话的能力。 「我错了。所以,我们分手吧!」林心雅寒着一张俏脸,毫不留情的说。 「心雅……」耿书炜试图拉住她的手,挽回她的心,然而她却无情的甩开。 「我说了,我们分手,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说完,她毫不留恋的走了。 耿书炜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直到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他才理解到,自己被甩了,甚至,还被她说得如此不堪。 狼跄的走了几步,才发现车她已开走了,每次约会都是她开的车,这次她竟然丢下没有车的自己走了! 也许,她说的真的没错,他真的是个没用的男人,毕业至今,都已经二十五岁的年纪了,却连买车的能力都没有……像他这样的男人真的配不上她吧。 和林心雅的交往,是缘起于他的上一份工作。那时他由于找不到什么工作,不得已之下,只好到餐厅找个服务生的工作来暂时餬口,还不太熟悉工作的他,有一次不小心将饮料倒在林心雅身上,当时她半开玩笑的要他赔她一件衣服,当真的他就真的留下她的电话,买了一件衣服,登门拜访送还给了她。 当他将衣服还给她时,他还记得她那些微错愕的脸孔,及随后她忍俊不住的笑容。然后,从那一次起,她就常常找他出去,等到他发觉时,她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的女友。 对于她对他的眷顾,耿书炜是受宠若惊的,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举手投足间,总是充满了妩媚和风情,他常常看着她发呆,然后困惑着她究竟是看上他哪一点。 他承认自己是优柔寡断,没什么主见,学生时代的几段恋情,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最后不了了之的。 他以为,这次会不一样,因为她说过,她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凡事都尊重她的意见── 原来,当恋情逝去后,她眼中曾有的优点,此时全成了缺点。 甚至,他根本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曾喜欢过他,抑或只是一时的新鲜──因为,她从没说过喜欢他。 垂着头,耿书炜心情灰涩到极点,漫无目的的沿着小径走着,离开了公园。 茫然的望着前方,此刻,他只想用酒精好好的麻醉自己的知觉。 不知不觉的跟着前头的人走进了一间酒吧,在吧台上坐了下来,向酒保点了酒后,他狠狠的一口气喝干。 耿书炜本来就不胜酒力,才喝了三杯,头就有些晕眩,神智也开始模糊。 然后,他,就是那个男人在这时坐到了耿书炜的身边── ************************************************************ 记忆到这里就中断了,任凭耿书炜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不,更重要的是,他又怎么会和那个男人共处一室呢? 脑海蓦然闪过那男子的裸体,耿书炜脸上一阵发热,那个男人在想什么啊,就算这是他自个家里,也没有人会变态到在自家里裸奔吧! 更何况,若是他把他带回来的话,他该知道他随时会醒来吧,那他至少该穿个衣服遮掩一下啊! 不,不管他要在哪里裸奔都与他无关,只要走出这里,他与他就再无瓜葛了── 「你没事吧?」门外响起了那男人的声音。 耿书炜吓了一跳,连忙从地上弹了起来。 「没事,没事……」耿书炜惊慌失措的贴着墙壁,看着浴室的门,几乎以为他就要破门而入。 是因为还没开水,他才会问吧。 耿书炜连忙打开莲蓬头,让水哗啦啦的流着,在测试了温度后,他解开了包在身上的被单,踏进了莲蓬头下,让水冲刷过他的身体。 想到门外的人,耿书炜就觉得头大,这下,他要怎么脱身啊?他又不晓得昨夜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要是他得罪了那男子,这可怎么善了啊! 也不晓得自己冲水冲了多久,耿书炜还是不想移动──他不想出去面对现实埃 门在这时候突然被打开,那个男人大喇喇的走了进来。 耿书炜转头,呆呆的望着他--他……竟然忘了锁门! 「你洗太久了!」管翊磊有些不悦的瞪着耿书炜,活像他了什么大错一样。「怎么洗这么久?酒还没醒吗?」他朝耿书炜走了过来。 男人虽然已随便套上一件浴袍,但看着他脸色难看的朝他走来,耿书炜连要去追究他为什么会在他洗澡时闯进来的勇气也没有,浑身像是被定住了般,过度的恐惧让他动弹不得。 「我……」耿书炜像是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朝自己一步步接近。 然而,出乎耿书炜意料之外的,男人竟是关掉了水龙头,将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他的额头,然后,稍稍蹙起眉心。 「没发烧啊!」管翊磊探着耿书炜的温度,低下头来,专注的凝视着饱受惊吓的耿书炜。 「我……没事……」耿书炜拼了命的挤出话来。 「既然没事就出来吧。」管翊磊撂下话,很干脆的打横把耿书炜抱了起来,走出了浴室。 「你、你……」耿书炜一阵错愕,口吃的更加严重。他……他在干什么啊!男人是不会这样抱着另一个男人的吧! 「放我下来!」回过神来,耿书炜开始挣扎,为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他一时忘了对眼前人的恐惧,死命反抗。 「别动!」管翊磊只是微低着头,以锐利的眼神瞄了他一眼,耿书炜就浑身一僵,在他怀中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再也不敢乱动分毫。 「冷吗?」管翊磊再度拧起眉心。「谁教你在浴室待这么久!」 男人的语气教耿书炜完全听不出他的关心,耿书炜只知道他在生气,而他害怕得不敢去问他话中的意思。 将耿书炜放在床上。「坐着。」仅是淡然的吩咐着,耿书炜就半点也不敢违抗。 他坐在床上,看着他返身回浴室拿了一条毛巾,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正当他纳闷他想干什么时,这个男人,竟然、竟然开始帮他擦拭身体。 「我自己就可以……」耿书炜连忙说。 「安静。」管翊磊只是瞪了耿书炜一眼,谈不上威胁的语气,但生性没胆的耿书炜就只能乖乖的噤声,浑身不自在的任他擦拭。 擦干耿书炜的身体后,他拿了一件衬衫让耿书炜穿上,过大的衬衫上,隐隐还散发着眼前这男人的气息,淡淡的古龙水轻搔着的他的鼻端,那种从不曾在他身上发现的,绝对的男人味,让耿书炜觉得非常 别扭,但却又碍于男人的气势而不敢开口。 管翊磊替他扣好扣子,很自然的开始擦着耿书炜湿湿的头发,耿书炜就这么呆呆的让他擦着,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甚至是有些笨拙,但却莫名其妙的让耿书炜一直微微发颤的身体温暖了起来,一股热意涌上耿书炜的眼眶……这辈子,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家人不曾,刚分手的女友也不曾…… 察觉自己异样的思绪,耿书炜连忙摇头,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他现在该想的是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吧,这样亲昵的举动,对堪称陌生的两人来说,绝对是诡异而不正常的--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他还是赶快离开好了。 「你……」终于鼓足了勇气,耿书炜很努力的开口。 「嗯!」管翊磊应了声。 「我……」 「你想说什么?」他停下了动作,瞪着耿书炜的表情已开始转为不耐烦。 「我……可以走了吗?」耿书炜咽了咽口水,很小声的问。 「走?」他像是很不可思议的重复着这句话。 「对,我可以离开了吗?」 「你忘了昨夜的约定?」管翊磊的表情沉了下来。这家伙,他敢说他全部都忘了!昨夜先搭讪的人可是他啊! 「约定?」耿书炜缩了一下,茫然的表情正清楚的说明着,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敢说你忘了!」揪紧了手中的毛巾,管翊磊从齿缝中迸出这句话。 男人的语调没有抬高半分,但耿书炜就是知道,他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 「我……」额上开始流下阵阵冷汗,耿书炜再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酒,照男人那么愤怒的状况看来,自己今天铁是死定了──可是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埃 「你什么!说清楚。」看样子他是真的忘了,没来由的,管翊磊一阵火气直往头顶上冒。 「昨夜……是我喝醉了……」耿书炜硬着头皮开始解释。「如果说,我喝醉后,我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可以道歉。」 「你以为一句喝醉,就什么都算了吗?」昨夜,是他先招惹自己的,他竟然一觉醒来就忘得一乾二净!他怎么敢! 「可是……」难道要他拿命来偿吗?耿书炜紧张得更是汗如雨下。 「你──」管翊磊正要再度开口时,一阵电话的铃声响起,打断了他未曾出口的话。 宛如见到了救命的浮木,耿书炜觉得这辈子简直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电话铃声。 「你的电话……」耿书炜大着胆子拼死提醒着没有动作的他。 「别管它。」管翊磊拧起眉心,满脸的不悦。 说什么都要唤醒他的记忆不可,怎么可以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那家伙怎么可以在搅乱了他的心后,说一句喝醉了就什么都算了呢! 「可是……它还在响。」耿书炜不死心的继续说。 「那就让他继续响!」 但那铃声就像不死心般,以活像要吵死人的音量持续放送着它的噪音,管翊磊终于投降,低咒了一句充满色彩的话后,撂下警告的一语。 「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 开玩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反正他只要溜出去了,就不用担心两人有再见的时机,谁管他的警告啊,逃命要紧! 见男人消失于门后,随便抄起一件裤子,也不管size是不是符合,耿书炜以自己从没有过的速度着衣,第一时间离开了房间,看到了大门,他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身后彷佛还传来男人的叫喊,但耿书炜用力的踹上门,将男人的声音隔绝在门后,然后,像是有恶鬼在身后追赶一样,耿书炜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逃离了男人的住所,远离了这幢显然是高级住宅的公寓。 第二章 出神的望着杯中的透明的深棕色的酒液,在管翊磊的眼前,彷佛又浮现起数日前,耿书炜那对寂寞的眼瞳。 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牵肠挂肚,但是,它就是发生了。 他算是一夜情的对象吗?该算是吧,毕竟,他们有的也不过就那么一夜而已,他只知道他的长相、他的名字。一夜的激情,满足了彼此的欲求,从此以后再也不相干,对他而言,这该是稀松平常的事啊,但是,自己就是始终忘不了他,忘不了那一对寂寞的眸子。 天天到「天使之翼」报到,他婉拒了其它人的搭讪,只为了在人群中,找到那个让他挂心的人,然而,这些天来,他始终不曾看到那对漾着孤寂的蒙眬眼眸。 今天,他离开「天使之翼」时,依然没有任何收获,于是,带着恶劣的心情他走进另一间酒吧里,一个人喝着闷酒。 「翊磊。」一个高大的男人拍着他的肩膀高兴的叫道。然后,也不等管翊磊开口,就径自坐到他身边,点头向酒保要了杯酒。 男人从进入这个酒吧开始,就吸引了不少女人的视线,斯文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和管翊磊如雕凿般刚硬的线条截然不同,但对女人却有着同样的杀伤力。 这个声音…… 「行风。」管翊磊有些惊讶的转头。「你怎么会……」 路行风是他目前任职的「瀚宇企业」的总经理,也是董事长的独子,大学时两人是不错的朋友,毕业后,因为路行风看中了管翊磊的才能,便一并把他拉进公司里来。所以,在公事上,两人虽是上司下属的关系,不过私底下两人还是很好的朋友。 路行风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刚好和朋友到酒吧来,就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怎么,失恋了吗?」 「失恋?」管翊磊哑然失笑。「或许吧。」如果,他真的爱上那个人的话……但是,自己真的爱上他了吗? 与其说爱,不若说自己着了魔吧,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喝醉的人给逃去心魂呢? 「怎么,真被我说中了?」路行风一脸讶异,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竟被他误打误中,说对了。 「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会对那样的人动心——」管翊磊沉沉叹了口气,出神的凝视着酒杯中透明的液体。 「对方究竟是谁?」 印象中,他这个好友向来是游戏花丛,却从来没有在任何一朵花上停留过,会听到管翊磊说这样的话,真的是让他非常的意外。 「不过是个一夜情的对象,而且,还是个醉汉。」管翊磊语气带着自嘲,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 对啊,明知道他是个醉汉,说那些话也不过就是发酒疯而已,为什么自己还那么在意? 但,没有什么道理的,自己就是陷进去了,为那对寂寞的眼,为他那像孩子似的泪颜。 「醉汉?」 管翊磊说出了他们认识的经过,路行风听了更是差点没傻掉,他是知道管翊磊的对象是男女不拘,但,怎么样也没想到,真正让他陷入情网的,竟会是个男人。 而且,还是个喝醉的男人!这难道是上天对管翊磊的风流所作的惩罚吗? 瞧他此时为爱所苦的样子,真的让人想象不到,他会是那个换床伴比换衣服还要快,看似多情,其实无情的管翊磊。 「既然对他有意思的话,你那时为什么不留下他来?」路行风总算收拾起惊讶的表情。 「你以为是为了谁啊!」管翊磊瞪了路行风一眼,那一天,打那一通电话的,不是别人,就是路行风。「那一天,就是你打了那通电话,所以才被他给跑掉。」 「是这样埃」路行风一阵干笑。没想到竟是自己坏了朋友的好事。难怪那一天管翊磊接电话的口气很差,他还以为是因为假日被挖去工作的关系,没想到竟然是因为那个原因。 「不过,只知道他的名字,看来,你们要再见面,真需要一点运气吧。」路行风同情的说。 原来,像管翊磊这样风流的人,竟也会坠入情网,那么,和管翊磊几乎可以算是半斤八两的他呢?他换女友的速度虽然不会比管翊磊快,但也相差不到哪里去了。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他也会变一个人,然后,为爱相思入骨,消得人憔悴呢? 想到那一天可能的到来,路行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一脚踏进了这幢蓝色玻璃帷幕大楼,耿书炜真觉得这辈子还没这么紧张过。 想当然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在这样的办公大楼工作啊,那是他渴望已久的白领阶级,光是踏进这幢大楼,就足以让他心跳加速到无法负荷了。 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倒映着穿著一身正式西装,打着领带的自己,这稍嫌老气的黑色西装款式是特地挑选的,脸上的黑框眼镜也是为了上班才去配的,甚至是这头只能以死气沉沉来形容的发型,也都是他耗费了好一番苦心才造就的——不为什么,他之所以这样打扮,就是为了遮掩自己那过分年轻的娃娃脸。 没错,就是娃娃脸。 双眼皮造就了他那对以男人来说稍嫌大的眼睛,甚至还配上足以令所有女人嫉妒的长眼睫,白嫩得像是可以掐出水来的肌肤,永远泛着健康的粉红色双唇,组合起来,就是他那张永远缺乏说服力的娃娃脸。 为了这张脸,他不只一次的让人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再加上文科出身的他工作本来就难找,才会毕业后,蹉跑了这么久的光阴还一事无成,只能靠着打小零工过活。 但一切的状况在一个礼拜前就改变了,因为之前几次找工作的经验,让他学了个乖,他想尽办法遮掩自己过分年轻的娃娃脸,虽然变身之后的他,成了无趣兼且平凡到引不起人兴趣的上班族,但真的值得——因为,这个工作他录取了。 一个礼拜前,当他想把这个好消息的告诉女友时,女友却在他什么都来不及说时,说出了分手的要求……亢奋的心情,渐渐的低落了下来,找到了工作又如何呢?女友还是离他而去了碍… 挥去突来的沮丧,耿书炜试图振作自己,毕竟,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总不能苦着一张脸吧。 搭着电梯,他前往位于这栋大楼的十九层,电梯门一打开,映入眼中的就是标着公司名称的柜台;那斗大的烫金字体书写着「瀚宇企业股份有限公司」字样。 瀚宇主要业务是以贸易为主,代理国外的家电品牌,目前员工将近一百个人,除了管理单位外,几乎部是业务人员。 这次他应征的是业务助理,因为打字速度不错,所以侥幸得到了这份工作。 虽然公司比起那些上市上柜的公司来说,瀚字的规模不能算是大,但这已经是耿书炜这些年来,所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所以,他十分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 深吸了口气,他走向柜台,穿著合宜的套装,娥眉淡扫的服务人员看到他,露出了专业的笑容。 说明了自己是来报到的新人,不消多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耿书炜认出他是那天面试他的人,也是他未来的工作单位——营业三课的课长,郭正中。 「进来吧。」他领着耿书炜走进办公室,耿书炜跟在他后头,放眼望去,是隔成一区一区的私人空间,以舒服的蓝色屏风隔着,清脆的打字声和讲电话的声音此起彼落,直到此刻,耿书炜终于有自己是身为白领阶级的实质感觉。 「这是你的位置。」郭正中说。 看着自己的工作场所,那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和崭新的个人计算机,耿书炜忍不住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同营业三课的人宣布他们有新的同事后,郭正中就将他丢给了同为业务助理的叶素华。 「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尽管问她。」郭正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回到了座位,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叶素华是个感觉挺亲切的人,她在为他简单的介绍过整个公司的组织后,跟着补充。 「我们营业部的最高主管是管经理,管翊磊。送呈签核文件可都是得出我们业务助理跑腿,所以见到经理的机会还挺高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让他微微震动了一下,彷佛,自己曾经在哪个地方听过这个名字般。 管翊磊——在心底悄悄的咀嚼着这个名字,耿书炜反复的思索着,却怎么样也得不到答案。 没有注意到耿书炜的反应,叶素华继续道:「不过,经理的脾气不是很好,所以,送文件时,最好注意别惹到他,不过也要看运气啦,要是正好碰到经理发飙的时候,那也就没办法了。我就碰到过好几次,莫名其妙被台风尾扫到,除了自叹倒霉外,也没有办法,谁教他是我们主管呢。 「公司的情况大概是这样,我们的工作主要是编制报价单,统计我们三课的营收,登打出货单,以及整理发票这些事,我先教你熟悉公司目前使用的软件……」 叶素华熟练的叫出计算机画面,输入使用者名称后,便进入了管理系统。 战战兢兢的听着叶素华的说明,耿书炜生怕自己遗漏了些什么。进入瀚字的第一天,耿书炜就是在努力的学习使用软件中度过。 「素华,这份七月的营收报表帮我送给经理。」郭正中头也没抬的叫道。 叶素华正在讲电话,她连忙转头对耿书炜道:「书炜,你帮我送去好了,经理的办公室在那边,直直走过去,尽头就是了。拜托。」 耿书炜从计算机画面中抬起头。来这里已经一个礼拜了,因为叶素华很照顾他,所以适应上没什么不良,加上同事都还挺好相处的——虽然绝大多数的时间他们都在出差,不过,耿书炜倒是挺喜欢这个工作环境。 对叶素华的要求,他很自然的应了声好,便自课长的手中取过卷宗夹,带着一些不安和忐忑,他照着叶素华说的方向走去。 这个礼拜来,因为管经理到日本出差去了,一些待批核的文件,全都送到了总经理那里。 他见过总经理几次,感觉斯文的他,并没有很市僧的气息,非常年轻,年轻到不像他印象中的总经理应该有的样子,不过,能在这么年轻就爬到这个职位,多半也是因为瀚宇是家族企业的关系吧。 昨天他就听说经理回来了,今天总算是有机会见到叶素华口中那个脾气不是很好的「管经理」了。 停在门前,望着上头写的「经理室」,他不觉深吸了口气,停顿了数秒后,他终于敲了门。 「请进。」 耿书炜转开门把,打开经理室的门。 一名低头办公的男子在听到开门的声音后,抬起头来。 在看到他的顶头上司时,耿书炜整个人呆掉了。 怎么可能,他的上司,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那个他在两个礼拜前,才偷了对方的裤子,逃出他公寓的那个人! 霎时间,那一天早晨的记忆又回到他的脑海中,他登时有股拔足便逃的冲动。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要是经理问起那天他为什么逃出公寓的话,那、那……他要怎么回答啊! 冷汗顺着脸颊滴落,耿书炜完全忘了他来这里不过就是送一份文件而已。 太过专心于自己的思绪,耿书纬没有发现到管翊磊看到他时的惊讶。 虽然多了那副眼镜,衣着也不一样了,但管翊磊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就是那个让他牵 挂了足足两个礼拜的耿书炜! 在「天使之翼」寻找了一个多礼拜,怎么样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他快要放弃时,自己送上门来。 压抑下满心的激动和狂喜,管翊磊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题首先就浮了上来!他为什么会在他的办公室里? 他注意到耿书炜手中正拿着营三课的卷宗,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 「你是营三课的新人吗?」他是有听正中提过最近要补一个助理,想不到竟然会是耿书炜。 「是的,我叫耿书炜。」耿书炜语气僵硬的打招呼。 管翊磊认出他了吗?耿书炜的心中喘喘不安。 应该不会吧,他的外表改变那么多,他应该认不出他来才对,更何况,他要是真的认出他来的话,他只要抵死不认帐就好了…… 虽然他还想不起来那一夜他到底做了什么,但铁定是得罪了管翊磊吧,如今,他成了自己的直属上司,要是被他给认了出来,说不定他今天就得卷铺盖回家吃自己。 但是,说什么他都不甘心啊,他喜欢这一份工作,怎么可以因为那莫名其妙的一夜就被判了死刑。 管翊磊观察着耿书炜的脸色,就看他的脸色僵硬,视线更是不敢跟他直接接触——管翊磊的唇角微微弯起,形成了一抹诡谲的笑。 想装作不认识是吧?既然已经找到了他,他就绝对不会让他再逃了。 「耿书炜吗?我怎么觉得,我们好象曾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管翊磊好整以暇的逗弄着眼前的人。 「不,怎么可能呢,我和经理是……第一次见面吧。」耿书炜吓了一大跳,心脏差点没跳出胸口。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管翊磊决定先放过他,不过,既然他人在公司的话,这么大好的机会,怎么可以不好好利用呢。 闻言,耿书炜松了一口大气,差点没就此虚脱。 将一直拿在手上的卷宗递了出去,耿书炜立刻向经理告退,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经理室。 管翊磊看着被关起来的门,露出了这两个礼拜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终于找到他了。 关掉水龙头,耿书炜踏出了水气氤氲的浴室,边走边擦着头发,他打开了电话录音机,录音机传出了声音。 「书炜,怎么工作到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是妈妈,今天大学联考放榜,小达他考上策一志愿了,我知道他一定考得上。这礼拜要是有空的话回来一趟吧,你爸说要帮小达庆祝。」满抑不住的兴奋,即使透过电话依然如此清晰。 耿书炜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只是呆呆的望着录音机。 过了许久,他才无力的在床上坐下。 和家里大概两、三个月没连络了吧,若不是弟弟考上策一志愿,只怕家里会当没他这个人吧。 这些事情,其实他早就很清楚的,对家人而言,自己只是个污点,是个根本就不必要的存在。 父亲是教授,母亲是铜琴家,年轻时,两人就是人人称羡的一对璧人,婚后,众人更是对两人的后代寄予厚望,认为如此优良的基因,定能培育出更优秀出色的后代。 然后,他出生了,没有父亲英俊的容貌,也没有母亲出众的才华,到他八岁书达意外出生为止,他都是活在父母的一次又一次失望眼神中,然后,聪明伶俐漂亮俊秀的书达夺得了他们所有的关汪,尔后出生的小妹书华更是兼备母亲的容貌,和音乐方面的天分。 书达和书华真的就是旁人口中所说的天才,寻常人如他,总是需努力再努力才能获得的成果,他们甚至不用花什么心血,就可以轻松达到。 他们赢得了所有人的眼光,在父母的朋友、亲人一次又一次的赞颂中,耿书炜成了耿家的透明人。 没有人愿意提起他,就连父母每次提到小孩,也总是说书达这次又拿到了什么奖状,书华又通过了几级的检定,对于乏善可陈的他,则是只字未提。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当父亲的某位朋友来访,对准备出去图书馆念书的他询问他的身分,当他说他是耿家长子后,他说了一句让他一生永难忘怀的话。 「你是长子?耿家不是只有书达一个男孩子吗?」 之后自己说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冲出了家里,模糊中,彷佛看到父母有些尴尬的笑脸…… 大学联考时,他的成绩并不好,能念的学校科系并不多,然而,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家最远的学校,在毕业后,也在这个都市待了下来。 然而,自己依然还是家里最没出息的人,毕业这么久了,却连份搬得上台面的工作也没有。 母亲打这通电话来,是当真希望他回去吗? 还是只是兴奋得过了头,急于和别人分享,即使这个人是和她已形同陌路的儿子呢? 向后倒入柔软的棉被中,耿书炜闭上了眼,即使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但每次想起这个事实,依然让他觉得如此痛苦——知道自己是不被爱的,真的……好孤单…… 尽管从过去,他就已经学会不去要求太多,但他依然渴望能有人可以爱他、接受他——不管是谁都好…… 要是,有人能爱他就好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男子的脸,出乎意料的,竟是到今天为止才见过两次面的管翊磊。 眉心蹙起,耿书炜在心中纳闷着自己怎么曾往这样的时候想起他,不过就是见 面了两次的人埃 但,却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被女友无情甩了的打击,竟出乎意料的,不如想象中的重。 至少,他以为自己会消沉颓丧好一阵子,但,不知为什么,每次只要想到被用的事,连带的就会想起管翊磊,想到那一天的窘况……还有他奇怪的举动。 想到他抱着他从浴室走出来,替他擦干身体、穿上衬衫、擦干头发——明明那时觉得尴尬得要命,且巴不得赶快遗忘的事,但每次回想起来,他却莫名的脸红心跳…… 真要对自己诚实的话,他觉得,自己那时是被珍惜的、被怜爱的,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即使是和以前的女友在一起,自己也多是在想尽办法花心思讨好她,从没有像那一次那一瞬间的感觉,他的温柔让他想……掉泪。 然而,那只是他太想要有个人爱他,才会有那样的错觉吧,管翊磊怎么可能会对个初次见面,甚至还可能得罪他的人那么好呢? 只是,真的好希望能有个人爱他,他……好寂寞碍… 第三章 路行风站在酒吧门口,一如往常的,他的出现,吸引了不少女人的视线。 脸上挂着一贯的温文微笑,路行风在吧台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怎么,特地约我出来?什么事这么迫不及待吗?」笑着打了声招呼,路行风在他身边坐下。 他今天下午到一个客户那里去,并没有回公司,在六点左右,就接到了管翊磊的电话。 「我找到他了。」不待路行风落座,管翊磊已经开口。 看到管翊磊脸上难掩的喜色,路行风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看样子,管翊磊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 不过,能吸引管翊磊这个从没动过情的人,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倒是挺想会一会埃能打败众家绝色佳丽,独占鳌头夺得管翊磊的感情,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吧。 「恭喜你了。你是怎么找到他的?还是在那间酒吧里吗?」 「不是。他进了公司。」管翊磊微笑。 「他进了公司?难不成,是你的单位吗?」路行风惊讶的重复。「这还真是巧了,世界真有这么小吗?你们重逢后,他是什么反应?」 「他想装作不认得我。」也不想想自己那张脸上根本完全藏不住心事,要想瞒过他,除非他的眼睛瞎了才有可能。 「你心情很好?」路行风错愕的看着管翊磊带着笑的眼,那反应太奇怪了吧,照理说,对方装作不认识他,就表示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牵扯,他该生气懊恼才正常吧? 「有那么明显吗?」管翊磊也没有否认,再次见到耿书炜,他知道,自己仍然被他吸引,那一夜的感觉,并不仅仅只是迷惑而已。 「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嘛,想请你帮个忙了。」露出了笑容,管翊磊在路行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看来,这个忙我不帮不行了。」路行风苦笑。那一次是因为他的关系才让耿书炜逃了,这个忙,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啊! 在瀚宇的工作已经进入了第三个礼拜,但耿书炜还是起了个大早,在离上班时间还有三十分钟时,就到了公司。 他打开了计算机,翻着叶素华给他的操作手册,努力的复习着叶素华教他的每项功能,他知道要想独立作业的话,得赶快熟记这些功能不可。 「你又这么早来了啊!」叶素华拖着姗姗来迟的脚步,坐到耿书炜身边的位置「只是早几分钟而已。」耿书炜微笑着应道。 陆陆续续又有几位同事到公司,然后,课长来了。 郭正中一看到耿书炜,似乎有些惊讶。 「书炜,我上礼拜没告诉你吗?你被调为营业部经理的秘书,从今天起就要到经理的办公室去。」 经理的办公室! 耿书炜霍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事情怎么会发生得如此突然! 「但是,课长……你上礼拜什么都没说碍…」虽然心中不平,但耿书炜还是不敢用质问的语气。 「是吗?可能是一忙就忘了吧。不过,你将东西收一收,经理可能已经在等你了。」郭正中对这件事情似乎不以为意,丢下话后就回到座位,留下耿书炜一个人呆呆的站着,连要问为什么自己会被调职的勇气也没有。 「书炜,你是不是惹了经理了啊?」叶素华悄声的问。 「没有埃」耿书炜茫然的摇头。 「经理的秘书那个职位空缺了很久了,因为没有人忍受得了经理的脾气埃你被调过去当秘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升职了,但你去了,一定会被经理整得很惨。」叶素华的语气充满了同情。 可能是因为耿书炜的脾气不错,所以上头才会调耿书炜去当经理的秘书吧——要当经理的秘书,非得有圣人的脾气不可。 「你还是赶快将东西收一收吧,晚去了,经理可能又要发脾气了。」见耿书炜没有反应,叶素华推了推他。 就像是突然被从天堂推到了地狱,耿书炜机械式的收拾着东西,才工作三个礼拜,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提起自己的公文包,在同事们同情的目光中,他走向了经理室。 敲了敲门,门内的人应声后,他开门走了进去。 「你来了。」 坐在原木桌后的管翊磊起身,薄唇微微扬起,形成一抹微笑,这一瞬间,耿书炜有种落人陷阱的错觉。 「为什么?」气愤让他忘了自己不过是管翊磊的下属,耿书炜只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管翊磊走向他,伸手拿下耿书炜的眼镜。「你该不会以为,这副眼镜可以改变得了什么吧?」 闻言,耿书炜浑身一僵——管翊磊认得他,他一直都认得他! 「既然你已认出是我,为什么不干脆辞掉我?」 「辞掉你?为什么?」把玩着耿书炜的眼镜,管翊磊只是反问。 「那一夜,我不是得罪了你吗?」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一天会那么生气的原因,不是吗? 「得罪?你还是想不起来那一夜的事,对吧。」 「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你就留在我的身边,直到你想起来为止吧。」 「为什么你非要我想起来那一夜的事呢?」耿书炜气愤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无力反抗。 「因为,那对我很重要。」管翊磊凝视着耿书炜,语气突然放柔。 困惑的望进管翊磊的眸中,他的眼神,让耿书炜怔忡不已,怒气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管翊磊望着仰头看着他的耿书炜,视线落到那个从他进来,就一直诱惑着他的双唇,几乎就要克制不了想吻他的欲望。 但是,他知道还不行,现在他若是那么做了,只会让他逃得更快。 管翊磊猝地的则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度开口,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秘书,关于工作上的事情,我会教你。在一个礼拜内,你最好能熟悉你秘书的工作,否则,未来的日子,你会过得很辛苦。」 管翊磊的转变,快得令他措手不及,眼前那令所有同仁畏惧的上司脸孔,彷佛刚刚那短暂的温柔只是他的错觉。但是,这样比较好吧,比起此时的淡漠,管翊磊的温柔,更让他觉得难以应付。 「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座位。」 顺着管翊磊指的方向望去,耿书炜才发现到,这间办公室,不知道何时,竟然多了一个办公桌。 桌上除了有个人计算机外,其它的文具用品一应俱全。 但是,这也就表示,以后,他得跟管翊磊处在同一间办公室里——这……不会吧! 办公室里面,只有耿书炜敲着键盘的声响,以及管翊磊翻阅文件时所发出的声音。 成为管翊磊的秘书已经两个礼拜了,原本以为会很难熬的,但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上班时的管翊磊是绝对的不苟言笑,对于下属犯的错误也是毫不留情的指责,就连耿书炜自己也常常因犯了错而被骂得洵血林头。 虽然没想过来经理室的工作会比较轻松,但他也没想到竟然会忙成这样,除了要随时提醒管翊磊开会的行程外,准备开会相关的资料,过滤电话,随时提供管翊磊需要的报表……全是他的工作,对从来没做过这一类工作的他来说,真的是吃足了苦头。 刚开始的几天,他不是记错开会日期,要不然就是拿错资料,连要copy开会的资料也copy错,手忙脚乱了一个礼拜,几乎让他忘了他和管翊磊是处在同一间办公室里。 尽管受到很多挫折,但是,耿书炜还是咬紧牙关忍了下去,毕竟,这是他找到的第一份好工作,他不愿轻易的放弃。 留意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他连忙开口道:「经理,三点有一个部门会议。」 由于管翊磊的会议多的不胜枚举,每天他都过得胆颤心惊,生怕自己又漏了哪个会议,少不了又要被一顿责骂。 管翊磊点了点头,然后道:「开完会后,晚上和千叶电器要签合约,你就和我一起去吧。相关的文件你等会儿稍微整理一下。」 「是。」 千叶电器约合约,他昨天才打好的,记得是放在……随着即将到来的会议和晚上的签约,耿书炜又忙碌了起来。 看着耿书炜专注于工作,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的样子,管翊磊在心底叹了口气,把他调为自己的秘书,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不过就是想增加两人相处的机会。 但是那个迟钝的耿书炜却没有察觉他的用意,对他交办的工作,全都是一股脑儿的投入,因为缺乏经验,同样一件工作,耿书炜往往需要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完成,但是,管栩磊却看得出他的认真。 虽然错犯得多,但耿书炜会记取教训,同样的错他几乎没犯过第二次,人又没什么脾气,就算是他有时候明明是看不过去而故意挑毛病,耿书炜也毫无怨言的把资料改成他要求的样子——再这样下去,耿书炜铁会被他训练成一个无可挑剔的秘书吧! 但,那根本不是他的用意啊!若是需要那样的秘书,他大可找个有经验的人来就好,犯不着找个毫无经验的耿书炜慢慢训练啊! 虽然说怕太躁进吓跑了他,但是,若他再不有所动作,耿书炜就算花一辈子也想不起来那一夜的事。 看来,该是时候想办法解决他们两人之间的僵局了。 踏出了饭店,一阵微凉的夜风吹了过来。 坐进了车里,耿书炜累得只想回家倒头就睡。 其实也没有做什么粗重的工作,但是,耿书炜第一次见识到那么大的排场,一直很担心犯错的他,整个晚上都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一丝风吹草动都足以教他紧张了半天,精神上的紧张远比rou体的疲劳还累人。 「要不要去喝一杯?」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眼皮差点合上的耿书炜猛的睁开了眼睛,他疑问的望着经理,心中强烈的希望是他听错了。 管翊磊又将他的话重复了一次。 「我……」好累啊!可不可以放过他啊! 这样的话到了舌尖,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怎么说管栩磊都是他的上司,上司约他喝一杯,他难道有拒绝的权力吗? 在心底哀号了一声,耿书炜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管翊磊无视于耿书炜的不情愿,他发动了车子。 下了车后,管翔磊吩咐耿书炜在酒吧前头等着,然后便将车于开进了酒吧的附设停车场里。 耿书炜低着头站在原地,闭上眼睛,这些天来,因为工作上的压力,他都没睡好,这时候不觉就打起盹来。 突然,他感觉身体被人用力的撞了一下,险些失去平衡的他,不由自主的抓住身旁的东西想要稳住自己。 当他抓住某种东西,好不容易才站定时,身旁也跟着响起了裂帛声以及一阵充满了色彩的低咒声。 耿书炜直到这时不想到,他抓住的究竟是什么啊?带着某种不祥的预感,耿书炜顺着自己的手望去,就看到一群服装特异,看起来绝不会超过十八岁的年轻小鬼头,正以吓人的眼神瞪着他。 而自己好死不死抓住的,似乎是他们头头的衣服。 耿书炜登时吓得所有的瞌睡虫都跑光了,连忙松开自己手中抓着的布料,弯着腰一迭连声的抱歉,那道歉的声音,甚至是带着颤抖的。 「真的是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弄破了我们老大的衣服,以为说一句抱歉就算了吗?」那头头身旁的人恶形恶状的发话了。 「那……那么那件衣服是……多少钱,我……赔给你。」在对方一群人恶狠狠的瞪视下,耿书炜的声音几乎快要不成语调。 「要赔是吧,那件衣服不多不少,就十万块,现在马上去提款机领钱。」那人一说,他身边的一群少年就哄笑了起来。 「没错,就是十万块,你不是要赔吗?去领钱啊!」马上有人跟着起哄。 「十……万块?」 分、分明是坑人嘛?不过就是一件破破烂烂的t恤而已,路边摊一件只要两、三佰块而已,他们竟然要他赔十万块! 「快啊!转角那里就有台提款机吧!」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说不出什么抗议的话,耿书炜只好将实情说了出来。 以前的工作都只是打打零工而已,要负担生活费就已经很勉强了,哪还有什么存款。 说不定,他比眼前这些少年们还穷啊! 「没那么多钱?」原本还在说笑的少年,一听到他没有钱,脸色马上就变得凶恶。「瞧你还穿得算称头,连个十万块都没有,还敢说要赔钱!」 「再问一次,十万块你赔是不赔!」 「可是……我真的……没有碍…」在少年们的威胁下,耿书炜很没胆的缩着脖子,抖着声音说。 几个少年使着眼色,就将耿书炜拖到一旁僻静的巷子里。 避开了人群的视线。 「弟兄们,他说赔不出钱来,你们说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啊!」一群人吆喝一声,拳头眼看着就要往耿书炜的身上落下。 耿书炜看着毫不留情的拳头往他身上招呼,一时之间,恐惧让他的浑身僵硬,连要闪躲都忘了。 「住手!」 但这一声呼喝怎么可能止得住那群少年,如雨点般的拳还是落在耿书炜身上。 管翊磊看到被少年们围殴却毫不抵抗的耿书炜,呼吸一窒。他冲上前去,凭着高大身材的优势,他拉开了几个少年,也扯出了被围在之中的歌书炜,将他护在身后。 「想帮他?弟兄们,一起打!」 少年打得眼红,围上来又是一阵猛打。 管翊磊虽然不是什么打架高手,但多亏他偶尔会上健身房,打出去的拳头,远比少年有力多了,只是,不管怎么样,双拳总是难敌四手,混乱中,管翊磊还是被打了不少拳。 少年眼见管翊磊并不好惹,拳头打到管翊磊身上就像打到一睹墙一样,而自己人反被他打到一拳就闪到一边去哀哀叫了半天,于是彼此使了个眼色,决定闪人。 「给我记着,下次见到我们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虽然有些狼狈,少年还是狠狠的撂下话后才离去。 眼看着他们终于离开,管翊磊总算松了口气,全身被打之处的酸疼在这时候袭了上来。 但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全身的伤了,他转身问着身后的耿书炜。 「你没事吧?」就着微弱的路灯,他审视着耿书炜的状况,看来除了瘀青外,并无其它大碍。 但是,耿书炜就像是吓傻了般,直视着前方的眼彷佛看不到管翊磊,眸中透着着深深的恐惧。他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臂,像是要用力的把自己缩到最小般。 「书炜?」管翊磊忧心若焚的用力摇晃他。 耿书炜的眼终于对焦,他看清了眼前的人,虽然多了一些擦伤和瘀青,但这张脸是他所熟悉的。 「经理?」慢慢回过神,他想起了刚刚恐怖的回忆。「那些人呢?」不自觉的捉住经理的手,耿书炜的声音仍带着些许恐惧。 「他们离开了。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摇了摇头。「经理,是你救了我吧?」看着经理身上的伤口,和他脸上清楚的关心,耿书炜在恍惚中,依稀还记得,刚刚经理是如何的护着他,不让他受任何的伤害。 「要到医院去吗?」管翊磊总觉得耿书炜的恐惧并不寻常,如果只是一群少年的专衅打架,耿书炜不该恐惧到甚至失去意识。 「不,不用了,我没事,经理你呢?你的伤……」经理身上的伤远比他自己要多埃 「没事,回去上一下药就好了。」不过,这张脸,明天可怎么去上班蔼—这倒是有点头大埃 管翊磊在心中叹了口气。更别提要是被路行风知道他打架的原因后,那没半点同情心的人肯定会抱着肚子狂笑吧。 「我帮你上药吧,对不起……」耿书炜非常的愧疚。今天要是他没有惹上那些少年,管翊磊也不会受伤。 上药?管翊磊挑着眉,虽然今晚的计画被打乱了,不过,看样子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好吧,那先回我公寓去。」虽然身上的伤口还在发疼,管翊磊却完全不觉得痛。说话的声音,甚至是隐隐带了一丝——愉快。 到了公寓。 管翊磊叫耿书炜坐在沙发上,自己去拿出医药箱。 「我……」 耿书炜正想说要帮他上药时,管翊磊已经径自打开药箱,取出了药水。 「坐着,我帮你上药。」 「但是……」他的伤比较多啊,只是,那原本端正严肃的脸上,多了那些伤口后,倒是比平常乎易近人多了。 「安静。」管翊磊瞪了他一眼,耿书炜就反射性的默默吞回所有的话,任他将药水涂在他的伤口上。 「把衣服脱掉。」脸上和手上的伤擦完后,管翊磊命令道。 「为什么?」耿书炜一脸不解的问。 「你身上可能还有其它的伤吧。」 管翊磊说得很合理,但是,耿书炜心中就是觉得怪怪的啊,就算是为了擦药,但是,要他就这样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脱衣服,这……他做不到埃 「不,不用了,我身上应该没有其它的伤口……」 「你想要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来?」管翊磊双臂抱胸,双眉微扬,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这……算什么选择啊!耿书炜在心中嘀咕,却终究还是敌不过怯懦的天性,在管翊磊不旧的脸色下,开始解开衬衫的扣子…… 第四章 「药还没干,你衣服先暂时别穿上吧。」管翊磊很没道德的撒谎。 「哦,好。」没想到要怀疑,耿书炜愣愣的应着。 「你不是要帮我上药吗?」 「啊,是。」耿书炜连忙坐正,虽然身体还有些软绵绵的,但幸好上药花不了什么力气。 擦完了脸上和手上的伤,管翊磊很自动的脱去了身上的衣服。 耿书炜看着那精壮得没有半点赘肉的身体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不自觉倒抽了口气。一定很痛吧,若不是为了他,管翊磊也不会受这些伤…… 「你怎么会惹上他们?」管翊磊终于想到要问这件事的起因。「不是叫你在酒吧的门口等吗?我离开不过就五、六分钟的时间,你也能惹上这样的麻烦!」随着他说的话,管翊磊的火气在这时候涌了上来,他想到他远远的看到这群少年将他拖入暗巷时,心跳差点停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是被人撞到,才想抓住什么东西平衡一下自己,我怎么知道会抓破别人的衣服,我……」耿书炜好小声的解释,明明一切都是意外嘛,管翊磊为什么要说得好象是他故意要惹祸似的,他没那个意思埃 更何况,追根究底起来,还不是因为管翊磊约他喝酒的关系,要是不去那间酒吧,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端了啊!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耿书炜就是没那个胆子反驳回去。 「那你干嘛连躲都不躲,别人打你,你就乖乖的让人家打吗?」一般人多少会闪躲一下吧,没见过像耿书炜一样,看到拳头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乖乖的让人扁。 「我……」耿书炜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要怎么说呢?说这些少年,勾起了他中学时的回忆吗?那段被几个不良少年的学长欺负、勒索的回忆—— 「说吧,你为什么会怕那些少年,怕到连动都不能动?」 耿书炜停下了上药的动作,垂下了头,闭口不言。 国中时,他曾被一群大他一届的学长们欺负,除了殴打外还有金钱的勒索,要是抵抗,只会被打得更凶,学长们又威胁他不可以告诉老师和父母,所以他什么都不敢讲,这样精神及rou体上的虐待,持续了一年,直到学长毕业后才中断。 虽说是因为小时候被欺负,今天才会被人稍一威吓,就吓得动弹不得,但是,胆子小就是胆子小,虽然是被人欺负才造成的,但这么丢脸的事,他说不出口。 「告诉我为什么?」管翊磊执意的问:「你若不回答,就别想离开这里。」管翊磊沉下了声威胁。 「你为什么非要知道不可!」耿书炜有些着恼。 「因为是你的事,我才想知道。告诉我,为什么?」 耿书炜却只是别过头,他不想说,那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书炜,」用手将耿书炜的脸扳了回来,管翊磊低沉的声音里满含着温柔的诱哄。「告诉我,可以吗?」 困惑的望进管翊磊深邃的眼眸,耿书纬像是被他眼中的柔情蛊惑了般,等到他察觉时,自己已经开口,断断续续的说出他中学时那段黑暗的回忆。 「为什么那时不告诉老师或你父母?他们会阻止那些人的恶行埃」 「他们威胁我,只要我告诉其它人,就会让我死得很难看。」机械的复述着当时学长们的话,那句让他恐惧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威胁,过了十年,依然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至少父母他们应该可以帮你解决吧,为什么不说?」 「我总是让他们失望,所以……我不想让他们再为我的事烦恼,不想让他们蒙羞,至少,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耿书炜低下了头。 「你啊,真是笨蛋。」管翊磊叹了口气,突然揉了揉耿书炜的头发,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无奈和怜惜。难怪,难怪耿书炜的眸中总是透着孤寂,从他的话中他就知道,耿书炜根本不受父母的疼爱。 「笨蛋……或许吧。」露出苦涩的笑容,和弟弟妹妹比起来,自己真的像是无能的笨蛋。 「我不是指你的脑子。」轻弹了弹耿书炜的眉心,管翊磊更正道:「而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你自己,你又没做错什么。」 「可是我一直让家人丢脸,没办法达到父母的期望,这件事只会让他们对我更加失望。我……」 「你没做错什么,是他们要加诸自己的期望在你身上,就算他们失望也是他们自找的,你没有亏欠他们什么。」 管翊磊的话让耿书炜一怔,他……从来没站在这样的角度想过这件事,他只知道,自己一直辜负了父母对他的期待——难道,不是那样吗? 「你不亏欠他们,真要说的话,是他们亏欠你。」 「他们……亏欠我?」耿书炜愣愣的重复着,他的话,完全颠覆了他这二十多年来的想法。 「身为你的父母,他们可曾真的关心你,真的了解你吗?」 「可是,那是因为我表现得不够好……」耿书炜急切的为他们辩解。 「不管你的表现怎样,那不是理由,父母疼爱孩子原本就是天经地义。所以,别再有那样的感觉了,你不欠他们什么:」 低头咀嚼着管翊磊的话,那些字如同钥匙,渐渐的,一个一个解开束缚了耿书炜二十多年来的死结,一切彷佛豁然开朗玥般,这二十多年以来,始终沉甸甸的压在心里,那没能达到父母期望的愧疚,终于以消失了。 「你……」耿书炜动容的望着他,却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药应该干了,你穿上衣服,我送你叫回去。」管翊磊站起身道 看着管翊磊身上的伤痕,他想起了被围殴时管翊磊对他的保护还有,管翊磊之前说的一句话:因为是你的事,我才想知道。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句话,不经意的溜出唇边。 正在穿起衣服的管翊磊的动作因他的话而微微一停。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等你想尧那一夜时,你就能明白了。」 爬上了五层楼梯,耿书炜掏出了钥匙,打开自己宿舍的门。 他所居住的地方是在学区附近,离瀚宇所在的商业区有段距离,一般是以分租给学生为主,居住品质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但一直找不到什么正式的工作的耿书炜,穷得跟学生没什么两样,自然没什么能力选择更好的居住环境。 门打开,映入眼前的是他熟悉的宿舍;仅五坪大的空间再加上一间小浴室,除了摆放最基本的单人床、书桌、衣橱、柜子外,没什么其它的家俱。但也因为东西不多,所以狭小的空间还不至于显得太窘迫。 和管翊磊住的高级公寓比起来,自己住的地方,真像是贫民窟埃 他放下公文包后,脱下外套,累了一天,又遇上了不良少年寻衅,此刻他只想好好的洗个澡,然后将自己疲 惫的身体埋入被窝里面彻底休息。 踏进了浴室,耿书炜开始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衣服。 脱完衣服,耿书炜抬起头,就看到映在镜中的自己。 红红黄黄的药水痕迹,让自己脸上的伤,看起来远比实际还严重。 轻轻抚着这些伤口,不摸他还没什么感觉,一摸到伤,他登时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他不觉闷哼出声。 他都这么痛了,那么,伤口比他还多的管翊磊……一定更痛吧。 被殴打那时候的记忆,他真的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脑海中,此刻却清楚的浮现管翊磊那宽厚得令人安心的背。 因为他的保护,所以,他除了一开始中的几拳外,几乎没受什么伤。 真的不明白啊,为什么管翊磊会这么样待他,他只是他的秘书而已,不是吗?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待他那么温柔呢?那样的温柔,会让他有所期待,让他想要……获得更多…… 不,他在想什么啊!就算他再怎么寂寞,也不该对他有所期待,他们都是男人……都是男人碍… 耿书炜蓦地旋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像是要洗去他脑海中那不该的想法。 直到自己冷静下来后,耿书炜才加入了热水,这时候,他眼角瞥见了镜中映旧的人影。瞪着镜中的自己,那光裸的背上,哪来的伤,连个瘀青都没看到啊!不光是这样,连管翊磊为他上的「药」也不见踪迹。 就算刚刚冲水时冲掉了一些药,但多少也会留下一点痕迹吧,但是光洁的背就像从来就没人在上头抹过药般的白皙。 管翊磊究竟是在他的背上擦了什么东西啊? 隔天,两人还是一样如常的上班,只是那被人痛殴后的凄惨模样,登时在公司内造成轰动。每次耿书炜要是一走出经理室,就会被付以最高的注目礼。让向来不习惯别人目光的耿书炜觉得非常的不自在。 虽然已经不想再走出经理室了,但为了倒茶,耿书炜还是走向茶水间。 「书炜。」 果然被叫住了。 耿书炜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转过头,叫住他的人,是之前在营三课时认识的方耀为。 「有什么事吗?」挂着有礼的微笑,耿书炜问道。 「那个……我是被公司的同仁推派出来问的,你和经理到底怎么了啊?」 难得看那个不苟言笑,待人严厉的管经理被打成这样,多数被骂过的同仁幸灾乐祸的心理大于同情。虽然好奇为什么管经理会变成那样,但是没有人敢去问管经理,所以,只好从耿书炜这里下手了。 「我惹到了一群不良少年,是经理救了我。」耿书炜知道自己要是不解释,这样的注目礼不晓得要行到什么时候,所以他很干脆的说了。 「啥?管经理也会做这样的事啊!」方耀为的下巴登时掉了下来。像是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真是没想到……那样的经理……」方耀为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啊,谢谢你。」 说完,他就回到办公室,跟着,不到十秒钟,耿书炜就听到办公室里爆出不可思议的声音和激烈的交谈声。 照这流言的速度,大概用不了一分钟,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他和经理昨天是怎么受伤了吧。 耿书炜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成为别人口中八卦的对象,感觉真的很不好埃 向前走了一步,额际便传来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耿书炜蹙起了眉,早上起床的时候就觉得头有点晕,八成是感冒了,等会,症状可能会更严重吧。 应该是昨日洗冷水澡造成的吧,虽然是夏天,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健康宝宝,冲了冷水会感冒是正常的。 再两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下班后,还是去药房真个感冒药好了。 这样想着,耿书炜走回了经理室。 管翊磊此时正在总经理室里,而眼前那个向来总是戴着斯文面具的人,正非常夸张的抱着肚子狂笑中,那毫无形象的英法,肯定会让每个曾经爱慕过路行风的女人彻底幻灭。无视管翊磊那几近杀人的眼神,路行风还是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笑够了没?」管翊磊没好气的说。 「笑够了。」路行风抱着笑到发疼的肚子,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真是可惜啊,我的手中没有即可拍,没能把眼前你这副狼狈的模样拍起来。」 认识管翊磊十多年了,这还是路行风第一次看到向来沉稳冷静的管翊磊变得这么狼狈,瞧那一脸的青紫再加上红黄的药水,那张原本潇酒的脸此刻活似国剧脸谱般精彩。 那个耿书炜可真是个宝啊,竟然能把管翊磊弄成这副德性,改天真该好好去拜访他一下。 下午一进办公室,他就在同事的耳语间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刻迫不及待的把管翊磊找来了他的办公室。不等管翊磊解释完,他就抱着肚子一直笑到现在。 「你找我来就只是为了这件事吗?」虽然路行风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管翊磊见他笑成那样,心里还是十分不爽。 心知这时候说是很可能会被管翊磊扁,所以路行风连忙敛起笑意,一脸正经的问:「不,我是要问昨日千电约合约谈成了没?」 「谈成了,这是合约。」管翊磊也知道他会问,便将手中一式两份的合约交给路行风。 「我就知道有你出马,肯定没问题。」路行风检视着合约,满意的笑了。 这个合约,将为他们瀚宇带来数亿的商机。谈成的话,明年他们上柜的计画就能顺利进行。看来,当初硬拉着管翊磊进入瀚宇的决定,真是明智的抉择啊!有了他,他真的轻松不少。 「你和他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路行风总算想到该稍微关心一下朋友的感情状况。 「没什么进展。」管翊磊想到那个总是能轻易搅乱他心思的人,两道浓眉不觉蹙了起来。虽然昨夜是稍稍满足了他的渴求,但那对让耿书炜想起那一夜却一点帮助也没有。 「怎么了?」 「那家伙太迟钝了,而且,他始终想不起那一夜。」管翊磊叹了口气,想要用强硬的手段得到他,自己却又不舍,倒真教他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耿书炜那么难搞?」路行风有些惊讶。 他以为照管翊磊过去的作风,两人在办公室里相处也好歹有两个礼拜了吧,耿书炜怎么可能还没被管翊磊吃干抹净,没想到,管翊磊竟然到今日还迟迟未下手。 看来,管翊磊以往那无往不利的魅力,在耿书炜面前完全吃不开埃 照这样子下去,管翊磊要追上那个迟钝的耿书炜,只怕,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吧。爱人果然很辛苦埃 「经理,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耿书炜边收拾着东西边道。 忙了一天下来,感冒的症状好象更严重了,此刻他已经觉得昏昏沉沉的,脑海中像是有一把火在闷烧一样,若是再不离开,只怕他会支撑不下去。 不觉伸手测试着额上的温度,确实比平常高了一点,略为冰凉的手减轻了肌肤的热烫,晕眩感彷佛稍微好了些。 「你怎么了吗?」管翊磊因耿书炜的话而抬起了头,就看到耿书炜的动作。 「不,没事。」耿书炜有些慌张的放下手。「只是有点累而已。我回去了。」 站起身,一阵强烈的晕眩感突然袭来,耿书炜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当他回过神时,管翊磊已扶住了站立不稳的他。 「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突然晕了一下。」耿书炜甩了甩头,像是这样可以甩掉脑子里的热度。「我可以自己站起来。」 但管翊磊只是看着他,却没放开他,然后,他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略带凉意的手带来了舒服的感觉,让耿书炜一时忘了挣扎。 「你感冒了。」耿书炜额上传来的热度让他确定了这一点,他语气中带着些微的怒气,他气自己竟然直到现在才发觉耿书炜的不适。 「一点点。」耿书炜没有否认。他正等着管翊磊收回放在他额上的手便要站直身,但管翊磊却没有动作。 「你可以放开我了。」这次换耿书炜皱眉,总觉得两个人的动作,稍嫌太过亲昵了些,难道管翊磊没感觉吗? 「去看过医生了吗?」没理会耿书炜的话,管栩磊径自问道。 应该是没有吧,今天他没请假,自然没有时间去看医生。 「还没。应该不严重,真个感冒药就可以了。」耿书炜说出他的打算,正想再度叫管翊磊放开他时,就看到管翊磊的脸又沉了下来。 「你难道不晓得有病就该看医生吗?」忍不住吼出声,这家伙,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这是经理平常吼人的语气,声音里的怒意让耿书炜不由自主缩了一下——可,他感冒不看医生犯法了吗?「可是……只是感冒……」在他的观念里,感冒根本不算是需要到医院的病,反正,就算放着不管,过个几天自然就会好了—— 「你不晓得感冒要是放着不管,是有可能转成肺炎的吗?」 「肺炎?」若不是管翊磊的表情太严肃,耿书炜真的会笑出来——他想得太多了吧8我只是感冒而已,感冒只是小箔…」 「我送你去医院。」打断了耿书炜的话,管翊磊下了决定。 「医院?可是——」耿书炜还想挣扎,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医院啊! 「你想自己走还是让我抱你去?」横了他一眼,管翊磊淡淡的撂下话。 我都不想啊!耿书炜用力摇着头,这算什么选择啊!再说,他生病关他什么事啊!他这个生病的人什么都没说了,他这个局外人擅自作什么主啊! 管翊磊真的说到做到,就看他真的伸手到耿书炜的腋下及膝盖,竟是真的要抱起他! 耿书炜吓到了,忙不迭的开口大叫:「我走、我走!我去医院就是了。」开玩笑,被男人抱的经验,一次就嫌太多了,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管翊磊松开手,耿书炜连忙站直了身,总算松了口气。 「走吧。」 瞪着走在前头的管翊磊,耿书炜心中仍有些气愤,他生病关他什么事啊!为什么他非得让他强迫去医院不可! 将车子熄了火,管翊磊转头看着身边早已睡着的人。 取走那副碍眼的眼镜,呈现在他面前的,是耿书炜清秀的脸庞,低垂的眼睫,在他白皙的脸上造成了阴影,均匀的呼吸,毫无防备的睡脸,让管翊磊的表情不觉的柔和起来。 该拿他怎么办呢?若不是怕他自他身边逃走,他真的想不顾一切的表白。 要到什么时候,他才会想起那一夜呢? 但是,想起那一夜之后,他会接受他吗? 虽然,那一夜是耿书炜要求他要喜欢他的,但是,从这些日子来的相处,他知道耿书炜并不是gay,那一夜,他会跑进天使之翼,可能只是误打误撞吧,他会说出那样的要求,可能也多半是因为喝醉酒的关系,所以,他并不是真的那么确定,耿书炜是否真的能接受他的感情。 但是,管翊磊仍不愿放手,三十年来,第一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人让他如此在意。 「我爱你,书炜,要到何时,你才会响应我的感情呢?」 轻轻叹息着,管翊磊吻着对他的烦恼毫不知情的人儿。 双唇轻轻的摩挲着他柔软的唇瓣,耿书炜的身体稍稍动了动,仍然没有醒来。 管翊磊的唇慢慢的向下滑到他的颈间,惩罚似的,在他的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吻痕。 「属于我吧,书炜。」管翊磊轻轻的低喃。 看着睡得香甜毫无反应的耿书炜,管翊磊再长叹一声,将眼镜再度载回耿书炜脸上后,伸手摇晃他。 「书炜。」 这个呼唤伴随着一阵摇晃,将耿书炜从甜美的睡梦中摇醒。 「什么?」耿书炜揉着眼睛,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尚未清醒的脑子还搞不清楚状况。 「到你住的地方了。」 坐直了身,过了好一会,他才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车子里。 说话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管翊磊,在他硬逼着耿书炜去看医生后,不顾他的意愿,又带他去吃晚餐,还不让他付钱——不能让生病的人付钱。这是管翊磊说的。虽想不出这句话究竟有什么道理,但说不过他,他也只得算了。跟着,他又说要送他回家。知道反对无效后,耿书炜也只好由着他去了,坐在车上,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再加上感冒,不知不觉中,他就睡着了。 「哦,谢谢。」他摇去最后一丝残留的睡意。拿起了放在后座的公文包,耿书炜推开车门边道:「晚安。」 「书炜,」管翊磊叫住了他。「药记得吃。」看这个家伙乎时就有点迷糊的样子,若没人叮咛,肯定会忘了吃药吧。 他的叮咛让耿书炜踏出去的脚步一顿,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了解到一件事:管翎磊是在关心他! 一直气愤他霸道不讲理的强迫态度,所以,耿书炜始终忽略了隐藏在那些强硬的言语下真正的意义。若不是关心,他又怎么会强迫他去看医生,若不是关心,他又怎么会特地送他回来? 怔怔望着管翊磊,耿书炜迷惑了。 「忘了什么吗?」看着耿书炜还没有动作,管翊磊问。 「没什么。」别开了视线,耿书炜回答得有些狼狈。他不再犹豫的走出车外。 关上车门后,车子很快的绝尘而去,然而,耿书炜并未移动,反而呆呆的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夜里的空气,虽然透着些微的寒意,但他的心里头,有一股暖暖的感觉,悄悄的蔓延开来…… 第五章 从计算机画面中抬起头来,耿书炜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正专注于批阅文件中的管翊磊。这些天来的相处,耿书炜发现到,管翊磊除了脾气稍微差了一点、个性稍微霸道了点外,人……还挺好的。 以前从没注意过,其实管翊磊长得还挺好看的,虽然棱角分明的轮廓,稍显得太过刚硬了些,但大致上而言,他应该算是很有魅力的一个男人吧。 但,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有一大票的红粉知己才对啊,按理说,他应付那些女人都来不及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有时间管他吃不吃药呢? 因为感冒的关系,这几天他都在管翊磊半强迫半威胁的命令下,与管翊磊一起共进午餐和晚餐,然后,在营翊磊的监督之下,认命的吃下那些感冒药。 记忆中,他的感冒好象从来没有好得这么快过,因为他从没有一次把感冒药吃完,总是蓄意的去忘记要吃药,让病一天拖过一天——反正,总有一天会好嘛。 但是,真的是托管翊磊的福,这次的感冒没几天就全好了。 管翊磊曾经说过,他之所以会对他那么好,全是那一夜的关系,原本他并不是那么积极的想要记起那一夜的,但是,现在,他却越来越想知道,那一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想知道,管翊磊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对他这么的……温柔。 一通电话突然响起,让耿书炜回过神,慌张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挂上电话,管翊磊站起身道:「临时有个会议,我去一下。」 管翊磊说完,拿起一份文件便走出经理室。 耿书炜回到他目前正在打的资料中。打了约莫一行字后,他听到门上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见到走进来的是总经理,耿书炜连忙站了起来。 「总经理。要找经理吗?他现在在开会……」耿书炜有些紧张的说。 「不,我是来找你的。」路行风露出微笑。他可是找这样的机会很久了,要不是管翊磊几乎都带着耿书炜出席会议,他早就想来拜访了。 找他?该不会是他做错了什么吧?耿书炜心中一阵强烈的不安。 路行风看出了耿书炜的不安,却不点破他来找他只纯粹是为了私人的目的——他不过是想来看看能让好友神魂颠倒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路行风好整以暇的打量他,之前耿书炜曾有几次到他那里送件,不过,他都未曾注意过,也难怪他会没有注意到他了,眼前戴着黑框眼镜,穿著一件黑色西装,发型老土的耿书炜,确实非常的不显眼埃 他还以为能吸引管翊磊的,会是什么样的绝世俊男,此时一看,也不过尔尔。 真搞不懂管翊磊究竟是看上他哪里。路行风在心里纳闷着——不能否认,他心中是有那么一点失望。 不过,不晓得做拿掉那副眼镜会是什么样子?路行风脑中盘算着,然后在一旁待客用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麻烦你,帮我倒一杯茶来好吗?凉一点,不用太热。」 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是,因为他是总经理,他的顶头上司,所以耿书炜还是乖乖的走出经理室倒茶去。 将茶放在总经理面前,耿书炜正在烦恼不晓得下一步该怎么办时,路行风就开口了。 「你也坐下来。」 尽管心中忐忑,耿书炜还是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路行风优雅的拿起茶,看着杯子里,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唉呀,这杯茶……你过来看一下。」 耿书炜吓了一跳,是他泡的茶有问题吗? 他连忙起身,头探了过去,没想到却突然被淋了一脸,满脸茶水的他,错愕的望着路行风,一时间,还不能了解为什么那杯茶会泼在他脸上。 「啊,真是抱歉,我手滑了。」路行风脸上满是诚恳的歉意——那种让人一看就脾气全发不出来的无辜表情。 「不,没关系。」耿书炜拿下眼镜放在桌上,抹去脸上的茶水。因为水没有很烫,所以他只是被泼湿而已。 「来,面纸。」路行风很好心的为耿书炜拿来几张面纸。然后,顺道将眼镜拿到他身边的茶几上——那个耿书炜绝对拿不到的地方。 「谢谢。」耿书炜感激的接过,茶水让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路行风在耿书炜忙着处理脸上的水,无暇他顾时,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打量耿书炜没戴眼镜的样子。 真的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啊! 拿掉那副眼镜后的耿书炜竟是这么的清秀,清澈的眼眸,再加上因为水而乱掉的发,散乱的覆在额上,水淋淋的样子出乎意料之外的——诱人。 「你的领子也湿了,要不要拿下领带?会比较舒服些。」路行风建议。 「啊,是。」耿书炜也觉得脖子很不舒服,既然路行风都这么建议了,耿书炜也就不再顾忌什么失不失礼的问题,拿下了领带,也顺便解开了一个扣子,让衣领不要紧贴着脖子。 唉唉唉——耿书炜挺好拐的嘛,一点也没想到要怀疑他,但是,就是单纯这一点让此时的耿书炜看来更加的充满诱惑。 幸好他对男人没什么兴趣,要不然,只怕他也会控制不了的吞了眼前的人吧。 路行风的视线突然被耿书炜脖子上的一个痕迹吸引住,眼睛突然睁大,眉毛充满兴味的挑起——那个,该不会是吻痕吧? 「耿秘书,你有情人了吗?」路行风故作不经意的问。 「没有埃」耿书炜顺口答着。 总算弄干了脸,耿书炜四下寻找着眼镜,却发现眼镜在总经理的旁边,他的手拿不到的地方,看了看总经理一眼,又不敢开口请总经理帮他拿,只好放弃。 「那么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来的?」 「吻痕?」耿书炜总算将注意力放到两人的对话上头了,重复着那两个字,耿书纬像是突然忘了那两个代表着什么意思。 「对,在你脖子上,你没发现到吗?」路行风提醒道。若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管翊磊做的吧,果然按捺不住,偷吃了啊,那家伙。 「那只是虫子咬的痕迹……不是什么吻痕。」耿书炜有些结巴的辩解着。 这个痕迹,是在三、四天前,好象就是他刚感冒的那时候有的吧,虽然他自己觉得很像吻痕,但,那是不可能的啊,他跟林心雅分手那么久了,还有什么人可能在他身上制造出吻痕来? 所以,那应该只是虫子咬的吧——不然,还有什么解释呢? 「哦,是这样子埃」路行风虽然这样说,但语气摆明了就是不相信。 因他的语气而懊恼的耿书炜,决定中止他们两人之间奇怪的对话。 「总经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深吸了口气,耿书炜很快的问。 「哦,只是来看看管经理的新任秘书而已。」路行风挥了挥手——当然,还有顺便推波助澜一把。「我问你,你觉得管经理怎么样?」 「管经理?」 「对,你觉得他怎么样?」 「管经理很严肃,也很有能力,处理事也很果决……」但是也霸道、不讲理、容易动怒—— 只是,有时候他也会很温柔……不觉的想起感冒的那一天,以及更早之前,他为了他打架的那一天。 耿书炜怔忡起来。 「就这样吗?」路行风叹了口气。他动用权力把耿书炜调来可不是真的要让他乖乖当个秘书而已埃「你想不想知道管经理其它的事?」 「其它事?」耿书炜不解的重复。 「我和翊磊是大学时代的朋友。」路行风微笑道:「你去过翊磊他家吧?他是不是一个人住?」 耿书炜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他才想到,总经理为什么会知道他曾去过经理的家? 路行风继续道:「那是因为他的双亲都已经不在了。翊磊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过世,他的父亲,因为爱妻太深,将妻子的死怪罪在翊磊身上,所以,从翊磊出生后,他就没正眼看过翊磊,也没有抱过他,他将翊磊丢给保母扶养,虽然翊磊有父亲,但几乎等于没有一样,一直到翊磊升上大二时,他因工作出差,飞机失事而过世,翊磊的成长过程里,他从来没有参与过。」 这是管父出殡那一夜,醉到不醒人事的管翊磊吐露的,直到那时,他才知道,为什么从认识他开始,当管翊磊一个人的时候,身影总是显得特别的孤寂。 「虽然翊磊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很寂寞。」 因为寂寞,所以,他才需要人陪,不管男女,他只是需要一个在夜里能温暖他的身体,如此而已。 所以,当他知道管翊磊也能爱人时,他就知道自己非帮他不可。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耿书炜不自觉的握紧放在膝上的手。 路行风的话,扯动了他的心,他真的意外,意外管翊磊竟和他有个极为相似的身世,因为,他们一样都被父母忽略,虽然原因不同,但是,他们都是一样的——寂寞。 「因为,我觉得你该知道。翊磊他自己是不会主动跟你说这些。」 「但——为什么,我只是他的秘书,我不需要……」他不需要知道这一些啊,这样会让他原就摇摇欲坠的心沦陷得更快,他不想要……他不想要啊! 「原因,你应该懂的,对翊磊而言,你并不仅仅只是他的秘书。」见耿书炜动摇的表情,路行风没有再说下去。 不仅仅只是秘书?那么,对管翊磊而言,他又是什么人呢?一颗心渐渐变得滚烫,因为他的猜测—— 但是,不可能的,他们同样都是男人,他们之间,除了同事关系之外,还能有什么? 然而,尽管理智这么说,但在他的心底深处,却存在着一份不该有的期待,随着路行风的话,惭形茁壮…… 纷乱的思绪在耿书炜的脑海中翻腾不已,耿书炜连路行风是何时离去的,都不晓得。 结束了临时会议,管翊磊一进门,他就看到耿书炜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发梢遇湿湿的,眼镜不翼而飞,就连领带也被解下,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也被打开。 这狼狈的模样让管翊磊心下一惊,立刻冲到耿书炜身边。 「书炜,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发生了什么事?」 耿书炜终于回过神,看着管翊磊轻柔的拨开他额上的乱发,也望进了他充满担忧的脸庞。 「我……我没事。」耿书炜侧着头避开了他的手;那温热的手,会让他此刻紊乱的情绪更难厘清。 「没事你会变成这样子吗?」管翊磊看到桌上待客用的茶杯,立刻逼问:「刚刚谁来过了?」 「总经理。」 路行风?那家伙趁他不在时来这里干嘛? 「他做了什么?」管翊磊咬牙切齿的问。既是故意挑他不在的时候来,就代表了铁定没好事。 看着耿书炜那诱人的模样,这样的耿书炜,该是只有他才能独享。而路行风那该死的家伙竟然敢——管翊磊登时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总经理他只是不小心弄翻了茶而已。」耿书炜解释,试图安抚管翊磊那不知打哪来的怒气。 不小心?就算他人不在现场,他也知道路行风铁定是故意的。 「他有没有说什么?」那家伙不可能只是为了把茶翻倒在耿书炜身上才来的,他一定还有其它目的。 耿书炜望着管翊磊,却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在管翊磊的耐心快告用罄时,耿书炜开口了,却是与他的问题无关的话。 「你……可以带我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我那时候喝醉了,不知道那地方是哪里……」 「书炜?」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想起那一夜。」 刚刚,耿书炜想了许久,终于作下决定,如果,那一夜是他和管翊磊两人一切的开始,那么,自己真的该努力去寻回那一夜的记忆。也许,等找回那一夜后,他就能明白,自己和管翊磊之间的牵绊究竟是什么了吧。 管翊磊没有拒绝耿书炜的要求,他们两人此刻正在前往「天使之翼」的路上。 车子绕经了一个公园,耿书炜怔怔望着车外,直到公园消失在视线内——他和林心雅,就是在那里分手的埃 自从分手后,他就很少到这一带来了,据他所知,这附近有不少pub及酒吧,过去他和林心雅交往时,也常常在这里约会。 当耿书炜陷入记忆时,管翊磊已将车子停下。 「下车吧。」 两人并肩走着,一路上净是一对一对的情侣,他们两个大男人走在一起,自然吸引了不少暧昧奇怪的眼光。 路人投射过来的眼神,就像是在指责他们的关系不正常一样,管翊磊像是浑然不觉,但脸皮薄的耿书炜却是尴尬万分。 越过了马路后,他们走下了一道阶梯,少了行人的注视,耿书炜总算稍微喘了口气。 走过一道又一道的阶梯,耿书炜问道:「我们要去的酒吧在地下室吗?」 突然停下了脚步,耿书炜有种——熟悉的感觉,彷佛,他曾经走过这样的一道阶梯,到某个地方去…… 闪过脑中模糊的影像,快得让他来不及抓住便消逝无踪,耿书炜懊恼的叹了口气。 但是,至少,这证明了他真的来过这间酒吧吧。 「书炜,『天使之翼』……」 「怎么了?」 管翊磊看着对他们要去的地方完全无知的耿书炜,终于开口告诉他:「『天使之翼』是间gaybar。」 说完后,管翊磊就径自打开了眼前的铁门,悠扬的乐声顿时传出门外。 耿书炜瞪着那扇门,过了好半晌,他才理解到gaybar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可能!他和管翊磊认识的地方,竟然会是同性恋酒吧! 管翊磊的意思是,失恋的他竟然白痴到找间gaybar来喝得烂醉吗?天啊!就算失恋的打击再大,他也不该盲目到这种地步啊! 眼见管翊磊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耿书炜迟疑着,该跟进去吗?但是,如果这里是gaybar.的话,那管翊磊为什么会来这样的地方呢? 犹豫了半晌,耿书炜终于还是踏进了那扇绘着天使羽翼的铁门——他真的想要想起来,想起那一夜、想起管翊磊。 小心翼翼的望着四周,其实,这里就跟一般的酒吧没什么两样,只除了放眼望去,清一色净是男人。 眼角瞥见角落的地方似乎有一对、一对的情侣在亲热,耿书炜却怎么样也鼓不起勇气去看个清楚。 耿书炜看到坐在吧台上的管翊磊,他神色自若的样子,就像是这里只是一般的酒吧般。 「为什么你会来这种地方?」耿书炜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管翊磊径行帮耿书炜点了一杯酒后,才回答。「你觉得这种地方是什么人会来的?」 「这还用说啊,当然是gay埃」耿书炜不假思索的说。 「那么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来?」 难不成……管翊磊的言下之意……耿书炜突然站了起来。 「你在说,你是……gay?」怎么可能,管翊磊这么出色的人,怎么可能会是gay? 「算是吧,至少,我不排斥男人,不过我也喜欢女人。怎么,你怕了吗?」也许耿书炜自己没有察觉,但是耿书炜的反应已经伤到管翊磊。 「不……不是的,我只是……惊讶而已。」耿书炜连忙坐了下来,喝了口酒掩饰自己的失态。 真的没有想到,管翊磊会是同性恋,但是,知道事实的自己,却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反应更奇怪。 「那一夜,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吗?」 他问着,瞥了管翊磊一眼,那一夜,他也是这样坐在他身边,可是,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他又怎么会往他家里醒来呢? 为什么他就是想不起来最重要的那一段记忆呢! 停下了喝酒的动作,耿书炜精神恍惚的望着前方,那一夜,管翊磊也像今天这样子坐在他身边,然后,他喝了三杯酒,早就醉得厉害,之后,他对了管翊磊说了什么呢—— 脑海中闪过的尽是片片段段无法拼凑的回忆,任凭耿书炜如何努力回想,那一夜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 「可恶!」狠狠的一口喝干酒,耿书炜突然对自己无法忆起那一夜的事生气起来,又跟酒保要了一杯酒。 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这没用的脑子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管翊磊的家里,想知道那一夜他们究竟曾说了什么蔼— 「一个人吗?」突来的问话让耿书炜抬起头来,才发现问话的人是个秀丽的少年,即使在略显昏暗的灯光底下,依然可以察觉出他脸色的白皙,是那种近乎没有血色的苍白,但却无损他过人的绝色。 看着他半晌,耿书炜才发觉,他是对着管翊磊发话。 少年眼睛闪着光采,露出了一抹艳丽的微笑,不等管翊磊的回答,就大方的坐在管翊磊身边的另一个位置。 耿书炜才省悟到,那个少年是在对管翊磊搭讪!但管翊磊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那混蛋家伙,他明明就不是一个人啊!为什么不跟那个少年讲清楚!他是把他当死人吗? 耿书炜的心情没来由的变得更加恶劣,不知不觉中又喝光了一杯酒。 「请我喝一杯吧。」少年主动的道。 「你想喝什么?」管翊磊不置可否。 「琴酒。」少年勾住了管翊磊的手臂,声音甜腻而诱人。「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吧,以前好象曾经看过你。」 「听你的语气,你好象对这里很熟?」管翊磊微笑着,模棱两可的带过答案。 在这里来去多年,他从没有费心去记其它人的长相。 「还算熟吧。」少年似乎对聊天没有什么兴趣,他靠近管翊磊,一对如猫般的眼眸诱惑的半合,唇上绽开一朵诱人的微笑。「你到这里来不会只是想找人聊天吧?」 耿书炜闻言,原本在腹中闷烧的小火越烧越旺盛。他们今天来是为了让他想起那一夜吧,管翊磊是见到美色就全忘了吗? 第三杯酒下肚,酒意加上不知打哪来的怒意,让耿书炜猛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两个人。 少年总算在这时察觉到耿书炜的存在,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先生,你喝醉了吗?」 略微模糊的视线,他仍然清楚的看到管翊磊带着冷意的眼,那个冰寒的眼神,让耿书炜的脑中突然「拉」的一响。 眼见那少年亲热的揽着管翊磊手臂,耿书炜突然冲动的将管翊磊的手臂扯了回来。 这举动更是惹得少年一阵错愕。「你们……认识吗?」少年困惑的问着身边的管翊磊。 察觉自己活像嫉妒的泼妇般的动作,耿书炜的酒突然醒了一些,他红着脸,羞愧的道:「对……不起。」 说完,耿书炜便冲出了这间酒吧。直到将门合上后,只觉脑中一阵晕眩,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如果管翊磊喜欢男人,那么,接受男人的搭讪是很正常的啊,那么,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近似——嫉妒的举动呢? 难道是因为……不,不会的,耿书炜慌乱的摇去那可能浮现的答案,拒绝去深究原因,他勉强的扶着墙壁站起来,只想离开这里。 耿书炜朝上走了两、三个阶梯,酒意在剎那间上涌,他闭上了眼睛,虚软无力的身体失去重心的往后跌去。 在被黑暗包围前,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一双手臂稳稳的接住,他勉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中的,是管翊磊那熟悉的脸庞。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跟那个少年一起吗? 第六章 管翊磊抱起地上人事不知的耿书炜,伸手拿下耿书炜脸上歪斜的眼镜,看着他脸上泛着酒醉后的红晕,心中不自觉的涌起一阵怜惜。 适才,是因为气愤耿书炜得知他喜欢男人时的反应,他才会故意接受那少年的搭讪。 明知道耿书炜不是gay,他这样的反应已经算很小了——至少,他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嫌恶之类的情绪,但是,他还是觉得生气。 也许,是因为害怕耿书炜的排斥,会让他们的未来,变得不可能吧。 但是,刚刚耿书炜那近似嫉妒的反应,却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至少,你不是完全对我没有感觉吧,书炜。」管翊磊对着怀中的人低喃。 「你说你们只是一起前来的朋友,我看,没那么简单吧。」少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在明亮的灯光下,倚着门边的少年身子显得更加单保他睁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只是朋友的话,你会就这么丢下我,一脸关心的追出来吗?」 「那么,你觉得呢?」没有回头,管翊磊轻轻的拨开滑落耿书炜额际的散发。 「你是喜欢他的吧?」 管翊磊只是扬着眉,却没有正面回答。「很高兴认识你。」 「言不由衷,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 「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叫我小遥就可以了。遥远的『遥』,要是你厌倦他的话——」少年看了他怀中的人一眼,朝他眨着眼。「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我是说真的哦,要不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抢过来。」 「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再来找你。」管翊磊笑应着,抱着耿书炜站起身离去。 「只怕,不会有那么一天吧。」少年望着管翊磊的背影喃喃自语。终于转身走进酒吧。 喂,你喜欢我好不好? 我? 你不肯吗? 你别哭,我答应你就是。 耿书炜捧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自床上生了起来,梦中的话语,彷佛还在耳边回荡。 隐约记得,梦中有他,也有管翊磊…… 扶着还阵阵抽疼的头,耿书炜开始苦苦思索着梦境的内容。随着渐渐拼凑起来的画面,耿书炜终于想起了那一夜的记忆。 那真的是那一夜的真相吗?自己真的曾在喝醉的状况下,强迫管翊磊要喜欢他吗? 不,不可能的,耿书炜忍不住申吟出声,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就算再怎么想要有个人爱他,自己也不该随便找个男人就强迫他啊!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宁愿自己不要想起来。 原来,从认识以来,管翊磊之所以会对他那么好,对他那么温柔,就是因为那个约定—— 如果这是真相,那么,管翊磊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出自于他的真心,而是因为……他的强迫了? 心没来由的揪了起来,原本,期待着记起那一夜的,但在此时,当他记起一切时,他却只觉得失落。 推开被子,耿书炜起身离床。这里,应是管翊磊的卧房吧,他又给他添麻烦了——似乎,从认识至今,他就一直在给他添麻烦,而管翊磊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不该再依赖管翊磊的好心了,再这样下去,他只会越管不住自己,忘了他们两个人都是男人的事实,不顾一切的……爱上他。 这些日子来的相处,管翊磊的温柔,一步一步的撤去他的防线,让他渐渐的习惯那种被呵护的感觉。 但是,那终究不是真的啊,他该离开他的,趁他的心还没有沦陷的时候,赶快离开…… 扶着头,耿书炜跌跌撞撞的走向房门。 「你怎么起来了?」门被打了开,管翊磊在看到耿书炜后,便连忙走上前要扶住他。 耿书炜却闪开了他的手,听着他充满关心的声音,他突然有股想掉泪的冲动。 管翊磊真的是个好人吧,不但照顾喝醉的他,甚至还答应了那个无理取闹的要求,并信守至今。 「对不起,那个约定,请你忘了吧。」耿书纬低垂着头道,如果,那一切只是出自于强迫,并不是管翊磊的真心,那么,他宁可不要。 但是,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自己,会如此的痛苦呢? 「你想起来了?」 「是的,真是抱歉,那一夜,给你添麻烦了。那个约定是……我喝醉了……你不必放在心上……」随着他所说的每个字,心就揪得越紧越疼。 「你再说一次!」耿书炜话中透露的拒绝之意,让管翊磊的怒气开始上扬。 「那是我强迫你的,你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我什么时候被你强迫了!」管翊磊大怒道:「我看起来像是会被你强迫的人吗?」这家伙脑袋里头到底在想什么啊! 「可是,如果不是强迫的话,你怎么可能会答应我那个要求,如果不是强迫的话,你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这样懦弱又一无是处的我?」耿书炜痛苦的说。 是啊,这样的他,管翊磊怎么有可能喜欢上他呢?他根本什么优点也没有啊!自己还期待什么呢? 「那又怎样,就算懦弱,就算一无是处,难道我就不能喜欢这样的你吗?」管翊磊被耿书炜语气中的自怜气到,抓狂的吼道。 那……算是告白吗?始终垂着头的耿书炜终于抬眼望着管翊磊,就看他还余怒未消的瞪着他,那气愤的表情像是几欲掐死他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告白啊! 但是……那是真的吗?「你真的……喜欢我吗?不是出自于被迫,而是……真的喜欢我?」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 「别怀疑我说的话!」狂吼的语气中净是满满的不悦。 他真的喜欢他!这个事实,一点一滴的渗进他的心里,喜悦在他的体内渐渐漫开。 「你是真的喜欢我!」耿书炜绽开了一抹笑容,喜极而泣的笑颜,就像小孩子般单纯。 望着那一抹单纯的笑,管翊磊总算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书炜,别再说你自己一无是处,至少,在我的眼中,你并不是。你没有发觉吧,你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是全力以赴,就算是犯了错,你会竭尽心力的去改正补救,再怎么不合理的要求,你也是好脾气的全力配合。这些都是你的优点。」 就是因为耿书炜这么认真,所以,就连路行风也开始取笑他,是不是干脆放弃追求耿书炜,把耿书炜训练成顶尖的秘书还快些。 「是……这样子吗?」他真的不是什么优点都没有吗?管翊磊说的,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 「我说过了,别怀疑我说的话!」管翔磊瞪了他一眼。 「但是,以前,从没有人对我说过那样的话碍…我……」 从小到大,父母、老师、同学……从没有人称赞过他,从来没有。 「如果你真的一无是处的话,你以为我有可能喜欢上你吗?」 他承认,也许,对耿书炜的感觉,是从迷恋开始,最初,他只是被他的眼神吸引,在拥抱他后,他又眷恋上拥抱他的感觉,那时,只是不想那么快将他放开。 那真的是爱吗?他不晓得。但是,再度相遇后,在每一次的相处中,耿书炜的认真、单纯,都吸引着他一点一滴的陷落,直到,他再也放不开他。 他真的不是一无是处吗?耿书炜有些恍惚的望着管翊磊。他可以相信他吧,相信被他喜欢上的自己,真的是有优点的? 「你呢?你讨厌我吗?」直直望着耿书炜,管翊磊问出自己最在乎的问题。 听清楚了管翊磊的问话,耿昼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真的要他老实的说吗?自己,其实不讨厌他碍… 虽然一开始他的凶恶让他有些害怕,但明白那是他关心他的方式后,他只从他的话中,听到他的温柔。 「书炜,告诉我。」看到耿书炜回避他的视线,管翊磊有些焦急的追问:「书炜!」他伸手捉住了耿书炜的肩膀。 「……不讨厌……」眼见是逃避不了,耿书炜终于道,声音细若蚊蚋。 「那么,喜欢我吗?」管翊磊有些松了口气,直到这时,他才发觉到自己有多紧张耿书炜的答案。 「那样的事,我……不晓得……」耿书炜红着脸,吶吶的道。 事情变化得太快了,自己也不刚刚接受管翊磊的告白,虽然感觉并不讨厌,但是,他不晓得自己是否真的有那样的心理准备要成为同性恋埃 「书炜,不要逃避我,我等了你这么久,我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可是,我真的不晓得啊!」在管翊磊灼热的凝视下,耿书炜慌乱的退开了几步。 他是真的还没考虑好啊! 虽然,自己是喜欢管栩磊没错,也明白那份感情绝对和友情无关,但是、但是……此刻要是答应了管翊磊,自己就真的再也没有退路了。 他不是天生的同志,拒绝管翊磊的话,自己也许还有机会过正常的人生,像平常人一样娶妻生子,那么,他就可以不用面对其它人可能的歧视目光—— 「书炜,你在犹豫什么?」管翔磊看出耿书炜的挣扎,知道他对他并不是没有感情,但却为了某个原因而裹足不前。 望着管翊磊,耿书炜咬着下唇,优柔寡断的个性,让他迟迟不能下决定。 但是——如果拒绝管翔磊,那么,自己是否就再也感受不到管翊磊的温柔,再也听不到他带着关心的霸道命令呢? 突然发觉到,那样正常的人生,如果没有管翊磊,一切就毫无意义—— 就算是同性恋又如何呢,他就是爱上管翊磊了啊!那是无关性别,纯纯粹粹,反应在他心底最真实的感情。 「喜欢……」 「什么?」太过模糊的声音,让听不清楚的管翊磊走向前一步。 「我也……喜欢你啦……」耿书炜说着,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书炜!」管翊磊的脸上是狂喜的,他一把抱住了耿书炜。 虽然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但是,身体上这样亲昵的接触,他还是不习惯,下意识就想要推开整个人黏过来的管翊磊。 但是,就在他的手刚刚放到两人中间,准备施力时,望着营翊磊灼热的眼神。 耿书炜不由得困惑的停下了动作。 那太过专注的眼神,像是看某种……可口的美食一样…… 不会吧,这种气氛,怎么看都像是接吻的前兆,管翊磊不会真的想吻他吧? 该逃的,逃开他太过炽烈的眼神,然而,他却发觉,除了恐惧外,自己,竟然还有一丝丝难以理解的期待…… 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管翊磊的唇上,他……真的会吻他吗?他紧张的想。 下一秒钟,他的问题得到了解答。 管翊磊的唇落在他的唇上,密密的封住了他的口,夺去了他的呼吸。 双唇的接触让耿书炜突地回过神,他睁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孔,和一个男人接吻的事贯,像雷一般击中了他。 太过震撼的他,突地一把推开了管翊磊。 虽然喜欢管翊磊,但是,怎么说,自己都是第一次被男人吻啊! 「书炜?怎么了?」管翊磊不解的望着他。他不是已经接受了他的感情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反应? 「虽然我喜欢你……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那样的接触……」不是说不舒服,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排斥啊! 「只是一个吻而已,书炜,我们连更进一步的事都做过了啊!」管翊磊耙着头发,挫败的说。 「更进一步的事?」耿书炜张口结舌的瞪着他。「什么时候?」 「你忘了吗?就在那张床上,你喝醉的那一夜。」 「可是,不可能啊,如果我们真的……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但是,就连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因为,他对被管翊磊带回公寓后的事,几乎没有任何的记忆。 「你忘了吗?那天你醒来的时候,身上是不着寸缕吧?」 耿书炜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那天自己醒来时,真的是全裸的,而且,管翊磊也是—— 那么,他们是真的做了吗?不会吧! 过度的打击让耿书炜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天啊!他的第一次……竟然是葬送在一个男人手里! 当初和林心雅交往时,他们也只进行到接吻,连过度踰矩都不敢,要是早知道如此的话,他就、他就—— 他就怎么样呢?现在想这些都太迟了吧。 「就算是我跟你搭讪,但是我那时候喝醉了啊,为什么你还……」说来说去,还是管翊磊的错,他不该对一个喝醉的人下手。 「书炜,公平些,当我带你回公寓时,根本没那样的打算,要不是你自己脱掉了衣服,我也不会克制不了——」 闻言,耿书炜抱着头申吟了一声,他一直知道自己酒癖很差,所以才会一直避免喝酒,没想到这次真的喝出问题来了。 他怎么那么白痴啊!误闯gaybar也就算了,还主动跟人搭讪,强迫别人喜欢他,最后甚至还脱掉衣服诱惑他—— 真要说起来,自己会被一个男人拥抱……全都得怪他自己啊! 第七章 就在耿书炜懊恼的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时,管翊磊突然毫无预警的将坐在地上的他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耿书炜惊骇的大叫,突然腾空的感觉让他直觉的揽住管翊磊的颈项平衡自己。 「地上冰冷,你感冒才刚好,别坐地上。」只是低头瞥了耿书炜一眼,管翊磊就抱着他朝床走去。 怔了一下,这个人,明明是关心的举动,却偏要霸道粗鲁得让人忽略他动作里的关心。 懊恼渐渐的散去,管翊磊的体温,透过衣服,直直的透到他的心里,耿书炜发觉自己不再那么排斥两人的接触。 将耿书炜安置于床上,管翊磊也跟着坐上了床。 「你……没别的事吗?」看管翊磊好象没有要离开的动作,耿书炜忍不住问。 「没有。」 自己和管栩磊同时待在床上的事实,让耿书炜的脑中警铃大作。「你想要休息的话,这床让给你,我也……差不多该走了。」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让他有股想逃的冲动。 「别急着走。」管翊磊一伸手,就扯住了他的手臂,也止住了他下床的动作。 「可是——」他的话,消失在管翊磊灼热的眼神中。 不会吧,管翊磊该不会是还想继续刚刚那个吻吧? 在心底申吟了一声,耿书炜拼命的想找机会脱身。 管翊磊的唇落在他的唇上,一手捉住耿书炜想推开他的手,一手搂着耿书炜,微一用力,两个人就倒在床上。 这次,因为耿书炜是躺在床上,根本没后路可退,而管翊磊又是居高临下,用身体就可以把他压得死死的。 「呜……」尽管知道没用,但耿书炜还是继续作垂死的挣扎,可是管翊磊原本就比他强壮,他的抵抗一点用处也没有。 「嘴……张开。」管翊磊终于稍离寸许,但距离依然返到他可以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肌肤上。 耿昼炜闭紧双唇,猛摇着头。他怎么能让他把舌头伸进去!怎么说自己都是个男人,他不想和另一个男人来个法国式的深吻,就算那个人是自己喜欢的管翊磊也一样! 「不要吗?」他反倒笑了。「那也没关系。」 听着他这句话,耿书炜不觉打了个寒颤——那个笑容,肯定有别的意图! 他突然在耿书炜的唇上咬了一口,不重,但是足以教耿书炜吓了一跳,他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舌头已窜了进来。 「呜呜呜……」太过分了!他竟然真的把舌头伸进来…… 可是……管翊磊的舌在他的口中缠绕着、吸吮着,那感觉……和他过去和女友的接吻不一样,那股几乎要将他的全身溶化的感觉,好舒服…… 美好得让耿书炜好想就这样陷溺下去…… 管翊磊解开了几颗衬衫的扣子,将手探进衬衫内抚摸着耿书炜的肌肤,揉捏着他胸前的突起,趁着耿书炜意识不清时,解开了他的皮带,熟练的褪下他的衣物…… 原本已经一片绯红的脸颊,此时更像是可以滴出血来,自己刚刚还对管翊磊的碰触那么抗拒的啊,现在却主动的触摸他…… 「我只有叫你解开扣子而已。」苦笑着,管翊磊的额上已经有汗水滴落,他的表情不再从容。 「你……不喜欢吗?」咬着下唇,耿书炜突然害怕起来,害怕他会因此而讨厌自己。 「不,不是不喜欢,」管翊磊看出了他瞳中的恐惧,摇头笑道:「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会要你停止。」 耿书炜的瞳中仍然写着不解,彷佛不相信他的答案。 管翊磊低下头,唇瓣轻轻刷过他的,再溜向耿书炜的耳畔,低笑道:「你总不会希望,我还没进去就早泄了吧?」 进去什么?耿书炜呆愣了半晌,过了许久,脸才「轰」的红透。 管翊磊直起身,顺手脱去了衬衫,褪下裤子,耿书炜听到衣服的声音,却鼓不起勇气去探视。 他虽然不是gay,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他知道管翊磊说的进去是什么意思,也知道等会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进入」哪里,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确定碍… 虽然喜欢他,但是,自己,真的要让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拥抱吗? 迟疑的望着管翊磊,不小心瞥到了管翊磊的硕大,心中不能说没有恐惧——但是,心里的某个角落清楚的知道,管翊磊不会伤害他。 「书炜!」管翊磊试探的问着他。 露出一抹盛丽的笑容,耿书炜拉下他的头,给了他热烈的一吻。 欲火再度点燃,而这一次,耿书炜知道,自己是不会逃了。 「书炜,该起床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像是大提琴般悦耳,让半睡半清醒的耿书炜的眼皮动了动,却丝毫起不了任何作用。 然后,一个温热的感觉贴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挲着,麻痒而湿热的触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愉悦,他不由自主的张开口,一个湿软的东西便溜进了他的口中。 「嗯……」舒服的感觉,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伸手拥住了在他唇上肆虐的不知名物体。 「书炜,你想要起床,还是要继续做下去?要做下去的话,我是一点都无所谓的。」那个湿热的东西离开了他的唇,微带着笑的询问。 还意识未清的耿书炜,只顾着发出声音抗议那舒服感觉的离去,这几个字过了许久,才进入他的脑袋中。 突地张开了眼睛,率先映入眼中的,便是管翊磊那张带着笑意的帅气脸庞。 他撑着右臂,正低头好笑的望着睡迷糊的耿书炜。 像是突然被火烧到般,耿书炜连忙向后滑了开,亟欲脱离他的怀抱,却撞到了床头,痛得他惊呼一声,也跟着牵动了另一处的伤口。 「你没事吧?」敛起笑容,他关心的问着。 「当然有事……」耿书炜嘀咕,然后又没好气的瞪着管翊磊。「被你做了三次还能不有事吗?」 「谁教你那么紧,做起来这么舒服,我才会一时得意忘形……」管翊磊的嘴突然被面红耳赤、一脸尴尬的耿书炜双手封祝 「别说啦!」耿书炜有些气急败坏的吼。 管翊磊举起双手,耿书炜才不再摀住他的口。 昨天,并不是从头到尾都只有痛苦的感觉,他是不否认,自己也有获得快感,那份结合的美好,甚至超越了痛苦,让他也与他一起达到高chao—— 那种事……虽然做是做了,但,他自己都还没调适好该如何面对啊! 面对他被一个男人拥抱的事实——而且,不是喝醉,是在他意识清醒的情况下…… 「很痛吗?」看到耿书炜忍着痛的表情,管翊磊终于稍微有点悔过之意。 「废话!」一次也就算了,还连来三次,虽然自己也是都有享受到……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能让管翊磊这么毫无节制下去,要不然,以后他怎么上班啊?身体铁定受不了啊! 「别生气了,书炜,以后我会克制一点。」 一天一次应该不算过分吧?管翊磊在心中决定了次数,虽然知道一次对自己来说可能不够,但,在耿书炜适应前,就先暂时这样好了。想通后,他露出了笑容。 不知道管翊磊在想些什么的耿书炜总算松了口气,这样,他以后会收敛一点吧! 耿书炜乐观的想,也回了管翊磊一个笑。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先躺着休息吧。我去端早餐过来。」 看着管翊磊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只是那么简单的举动,管翊磊的体贴,却让他感动得直想落泪。 过去,父母亲将他们的所有的呵护及照顾,全给了弟弟和妹妹。能真真切切的知道,有个人关心他、呵护他,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凝视着房门,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 有生以来第一次,耿书炜知道了什么是幸福。 第八章 窗外流逝的车灯,快速得如同许愿也来不及的流星。 耿书炜凝视着窗外,在林立的大楼间,零零散散座落的几间透天厝和平房,每一扇窗户都透着明亮的灯火,这仍是他熟悉的这个城市美丽的夜只。 但,是心境不一样了吗?以前,看到这些灯火,他总是觉得孤寂空虚,因为,他住的宿舍,不会有人为他点亮一盏灯,也不会有人煮好热腾腾的晚餐等着他。 但是,他现在却能笑看那一盏一盏的灯火,和偶尔瞥见的天伦和乐的景象。 他的心里,已经住了另一个人,所以,他再也不会觉得寂寞。 「晚餐想吃什么?」 闻言,耿书炜回过头,对问话的人露出了笑容。 「我来意吧,今天比较早下班,我们去超市买东西。」 「你会意东西?」管翊磊挑眉,一脸感兴趣。 「一点点。虽然我的厨艺是无师自通,不过,吃不死人的。」耿书炜笑道。 他从上了大学开始就离家,因为吃腻了外食,偶尔就会自己动手煮一些简单的东西,虽然是自己摸索,但是这些年来,也好歹给他摸出了一点心得。 将车子停在一家超市的停车场,耿书炜和管翊磊一起下了车,走进超市里。 耿书炜在入口附近推了辆推车,晃到蔬果区,琳琅满目的蔬果堆满了架子上。 「做个火腿蛋炒饭好了,再一个玉米浓汤。」耿书炜看着眼前的食材,犹豫了半晌后决定。 「可以。」 「那就……先拿条火腿,还要鸡蛋,再来是……」耿书炜一边念着,一边开始寻找,而管翊磊就负责推推车,跟在耿书炜后头。 在拿玉米罐头时,因为放得实在太高,即使耿书炜踮起脚也不见得拿得到,就在耿书炜还在考虑要不要踮起脚试看看时,微一犹豫,管翊磊已经主动走向前,手一伸,很轻松的便拿了一个玉米罐头。 「一个够吗?」他将罐头放到推车中。 「一个就够了。」耿书炜还在发愣,连忙回过神。 只是这么一点小地方而已,他就能感觉到管翊磊不经意的温柔,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傻笑。以前,从来不晓得,原来,小小的幸福,竟是这么随手可得。 「都买了吗?」 「哦…:」耿书炜接收到管翊磊微觉得奇怪的眸光,他才红着脸,有些结巴的道:「还……还没,还有太白粉。」 在行经奶粉区时,他发觉到有几个妇女用着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人,脚步不觉一停。不是不知道两个大男人一起逛超市是件多么诡异的事,会引起别人的揣测是正常的,他也知道,说不定,在未来,他必须面对更多的鄙视目光。 但是,如果有管翊磊在他身边的话,不管有多痛苦,他都可以熬过去吧。只要他们两个人一起面对的话—— 「怎么了?」 对上管翊磊询问的眼神,耿书炜笑着摇了摇头,很快的跟上管翊磊的步伐。 厨房里,传来一阵阵切粟和瓦斯炉的声音。 耿书炜在要煮的玉米浓汤里加进了奶油,将切好的材料都下锅后,他专注的等着时机,等水滚了后,要加进太白粉芶欠。 就在这时候,一双手从他身后摸了过来,用力的揽住他。 「再等一下,我还没煮好!」耿书炜皱起眉要推开身后的人。 管翊磊身上还有着沐浴后的热气及淡淡的香皂味,头发还未擦干,水滴顺着发梢,滴落在耿书炜的肩上,很快的就浸湿了他的衬衫。 「真好。」管翊磊将头枕在他的肩窝里,突然叹息道。 「什么?」耿书炜在他的怀里转身,疑问的望着他。 「我说,有个人站在厨房里煮晚餐的感觉真好。」 洗完澡后,走进厨房,管翊磊就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忙着洗菜、切菜的耿书炜,突然,有种象的感觉——过去,他从来不把这里当个家看,充其量,不过就是个落脚的地方而已。但是,看着耿书炜在厨房忙碌的样子,真的让他觉得,家,就该是这样温暖的地方吧。 「我知道。」耿书炜反手拥住他——自己都忘了,管翊磊也是一个寂寞的人。 就是因为同样的寂寞,所以,他们两个人才会彼此吸引。 两人的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胶着在一起,他们忘情的拥抱,深深的吸吮追逐着彼此的舌尖,厨房里,除了炉火的声音,便是两人唇舌纠缠所发出的湿润声响。 「汤……」模模糊糊的想起了还在煮的玉米浓汤,耿书炜挣扎的道。 「别管它——我可以喝另一种。」管翊磊懒懒的笑着,反手关掉了瓦斯炉,另一手已悄悄的拉出他的衬衫下摆,从下头溜进衣内,抚摸着他的肌肤…… 回到宿舍,已是近午夜了。 耿书炜下了车,腰际传来的酸疼,让他的动作略微顿了一下。 「没事吧?」察觉到他的反应,管翊磊关心的采身问。 耿书炜摇了摇头。在车外站直了身。 「我说过了,不舒服的话,可以直接在我那里住下。」管翊磊还是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耿书炜露出要他安心的微笑。 疲 惫的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向他抗议,他是真的很想直接睡在那张柔软的床上,蜷缩在营翊磊的怀抱里,但,他还是害怕,害怕自己一旦留了下来,会再也不想离开。 虽然知道管翊磊爱他,自己对他的感情也随着每次的相处而渐渐转浓,但是,同性的两人,这样悖于伦常的感情,究竟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自己也不晓得。 「晚安。」低头对车内的管翊磊说道,他关起了车门。 另一头的车门突然被打开,管翊磊也跟着下了车。「我陪你上去吧。」 「这里……不能停车的。」呆呆看着管翊磊,耿书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想自己走上去,还是让我抱上去?」管翊磊闻言,只是挑高了眉,给了他两个选择。 熟悉的霸道语气,让耿书炜笑了出来,他还是一样,总是把关心,藏在毫不温柔的命令语气里,以前,他不了解,只注意到他的霸道,但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却只听到了他的关心。 两个人一起走上了五层楼的阶梯,才走到三楼,耿书炜就觉得自己有些体力不支,管翊磊二话不说的抱起耿书炜,继续往上走。 「放我下来……会被人看到啦!」脸皮薄的耿书炜在他的怀中挣扎着。 管翊磊低下头,瞪着耿书炜,那眼神像是在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力气输他,耿书纬索性放弃了挣扎,只能祈祷他的邻居别在这时候打开门来。 直到停在他的房门口,管翊磊还是没有放他下来,耿书炜知道他的意思,乖乖的掏出了钥匙,开了房门,就这样让管翊磊抱到了床上。 「好好休息。」临去前,管翊磊还谆谆叮咛。 躺在床上,盖着仍然冰冷的被单,耿书炜真的有股冲动,想把管翊磊留下下来。但却始终没有开口。 以前,从来不觉得,这个小小的斗室竟是这么的空旷冰冷。掀开被单坐起一身,孤寂的感觉,让他突然想听听什么声音,不管什么声音都好—— 他看着室内,突然注意到电话录音机,他走向前,听着录音机开始播放以前的留言。 大部分是同事,其中,有几通是属于管翊磊,那是在一个多月前,他感冒的时候,管翊磊打来叮咛他吃药的。 「书炜,起床了吗?吃完早餐后,别忘了吃药。」 因为那时午餐、晚餐都在营翊磊严密的监控下,唯有早餐他管不到,所以,那几天,每天早上就听得到管翊磊打来这样的一通电话。 曾经气愤管翊磊的多管闲事,但此刻听来,却是这样的甜蜜,因为,这短短的几个字,包含了管翊磊的温柔和关心。 忍不住按着退格键,让管翊磊低沉而带着些许霸道的声音再度在房中响起。回荡在房间内的声音,温柔得就像是他的拥抱。 为什么呢?只是短短几个月,对管翊磊的感情,竟已是这么的深,他真的无法想象,若是失去管翊磊,自己该怎么办? 在他怔忡之间,留言已经播放到今天的最后一遍,那是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母亲。 「书炜吗?是妈妈,你爸他下下礼拜要过六十岁的生日,你回来一下吧,他很惦着你……我也是。」 母亲的话让他愣了一下,按了退格键——她说他们惦着他?怎么可能呢?他一直以为,他们不愿见到他啊! 上次,母亲叫他回去时,他借口换了新工作,人忙无法回去,母亲也未曾勉强他。虽然说不回去的是自己,但,其实,只要母亲说出希望能见到他的话,他知道自己不管怎么样,一定会回去的——然而,他依然只能失望。 算了算,他最后一次回老家,是在什么时候?是今年的过年吧。 原来,他已经快一年没回去了埃 那是客套话,还是出自真心?他真的无法想象,在忽略了他二十几年后,父母亲会突然想到要关心他。 该……回去吗?耿书炜有些茫然了。 「书炜,这份九月的营运检讨报告,你拿回去改。」翻完最后一页,管翊磊抬起头对耿书炜道。 「是。」耿书炜接过报告,看着要修改的地方,错误比起两个多月前,已经少了很多。还记得那时候做出来的报表,总是要被退修好几次,不管数字或文字,全都错误一堆,被管翊磊骂到几乎让他一点信心也没有。 不过,他不断的记取教训,将自己容易犯错的地方多作笔记后,错误已经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多了。照这一份修改的状况看来,下一次应该就可以过关了吧。 回到自己的座位,耿书炜专心的投入工作中。 管翊磊继续看着下一份呈签卷宗,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看着电话上显示的号码,管翊磊知道是路行风打来的内线。 「翊磊,你还记得微雨吧?她……回来了。」路行风的语气有些吞吞吐吐。 「微雨?从美国吗?什么时候?」管翊磊讶异的问。 路微雨是路行风的妹妹,小他们二岁,从以前就是个不拘小节的爽朗女孩,跟着他们两个男人上山下海,她也照样玩得不亦乐乎,几乎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被上帝给错了性别,从她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女孩子该有的温柔婉约。她去美国念书多年,后来就直接在那里工作,算了算,他们也有五、六年没见了吧。 「就是今天,呃……她说有个忙要请你帮一下。」 「什么忙?」路微雨就像是他的妹妹一样,帮个小忙是举手之劳。 「这,我也不太清楚,她只说见了面时,你尽量配合她就是了。」 「怎么?她惹上麻烦了吗?」路行风的态度让管翊磊开始怀疑。 「她没说,总之,见了面,你再问她吧。」 路行风很快的收了线,几乎是太快了,让售翊磊有种不好的预感。 印象中,略微雨就像活动的麻烦制造机一样,惹麻烦的功力无人能出其右,这次她会从美国回来,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待耿书炜开口,门外的人就已经推门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纤细的女子,头发削得极短,中性的打扮极为随性,但浑身充满着活力的她,四射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没有一般女子的娇柔,但她依然充满了个人独特的魅力。 「微雨!」管翊磊站了起来,表情微带着惊讶。 怎么路行风的电话才挂断,路微雨后脚就进来了? 「磊哥。」又笑又叫的,路微雨一下子就扑到了管翊磊的怀中,压根不管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在常 「妳怎么跑回来了?」管翊磊笑着给了她一个拥抱。 「磊哥,可不可以先清场一下?」路微雨踮起脚尖,在管翊磊耳边悄悄的道:「拜托。」说着,她朝管翊磊眨了下眼睛。 肯定是惹了什么摆不平的麻烦了吧。路行风竟然把这烂摊子丢给他!这笔帐他绝对会要回来的。「书炜,你去泡杯茶来。」他转头对着一边的耿书炜道。 「哦,好。」耿书炜先是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直到离开办公室,耿书炜的眼前挥之不去的,仍然是他们两个人拥抱的画面。 那女子是谁?为什么和管翊磊那么亲昵呢?想到刚才女子附耳在管翊磊耳边说话的亲热模样,他们应该是很热的朋友吧。 但,只是单纯的朋友吗?会不会……有什么更深的关系呢? 自己是在嫉妒吧,嫉妒那女子能旁若无人的拥抱管翊磊,但是他却不能,因为他和管翊磊一样,都是个男人,所以,很多正常的情侣能做的事,他们都办不到。 其实,这些他以前就想到过了,只是,今天的感受却……特别深。 因为,就连嫉妒,自己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在别人的眼中,他和管翊磊的关系,只是同事,只是上司与下属,他有什么资格嫉妒呢? 挥去那令人不快的思维,耿书炜依然照着管翊磊的吩咐,泡好了茶,要回到经理室时,就发现一名女子走在他前面,连门也不敲,一把推开了经理室的门。 耿书炜停下脚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经理室这么热闹,那女子也是来找管翊磊的吗? 由于那名女子并没有关上门,所以,耿书炜听得到经理室传出来的声音。 蹙着眉,耿书炜正要推开门时,他听到了门内传来的对话。 「微雨,那个男人,就是妳说的末婚夫吗?」 端着茶盘的手震动了一下,茶水险些溢了出来,耿书炜强压下心中的震动,但伸出去的手,却怎么地无法继续将门推开。 「没错,若瞳,他就是我的未婚夫,管翊磊,我们在一年前就已经订下婚约,就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们就要结婚了。」路微雨的声音微顿了顿,然后,甜甜的问着管翔磊:「磊哥,对吧。」 过了一会,管翔磊的声音才响起。「没错。」 原本悬着心等着他否定的答案,但这两个字却粉碎了耿书炜心中所有的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管翎磊明明已经有了未婚妻,却偏偏还要招惹他? 「微雨,这位小姐是?」 「磊哥,她是周若瞳,只是……一位朋友而已。」 「微雨,妳明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只是这样,我喜欢妳啊!妳难道不是吗?要不然,当初妳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 「若瞳,自始至终,我都一直把妳当成妹妹一样,我喜欢妳,没错,但是,那也仅止于友情而已。」 「那妳那时候为什么要让我误会,误会妳也——」 「我根本没想到啊,我以为妳的喜欢是跟我一样的,我真的没想到,妳会把我当成……恋爱的对象。」 「微雨,妳、妳难道就不能试着接受我吗?妳喜欢我,不是吗?说不定……」 「不可能的,妳是女人,我也是,我不是同性恋,所以,我无法喜欢上妳。更何况,我已经有磊哥了,我爱磊哥,不可能再去考虑其它人。」 「但……」 「若瞳,妳对我的感觉,一定只是一时的迷惑而已,只是因为之前我照顾妳,所以,妳才会产生爱上我的错觉,妳很聪明,一定能想通的。」 「我自己的感情,我很明白的。微雨……他真的能给妳幸福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只能放弃吧,谁教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输了,祝妳幸福,微雨。」 耿书炜转身离开了经理室,他将茶盘放回茶水间,心中一片茫然。 周若瞳就像是另一个他,他们同样因为对方的照顾和温柔而陷落,然而,微雨却不爱她,也不可能爱她,因为,她们同样都是女人。 那管翊磊呢?他们都是男人,但,他曾经亲口说过他爱他的啊,可是,亲口证实他和微雨的婚约的,也是怕,难道说,他口中的爱,只是欺骗他的谎言吗? 真的很想相信他,相信他的温柔都是真诚无伪,但是,怀疑的种子却慢慢的成长、发芽。也许,这一切,对管翊磊来说,只是在结婚前玩一场爱情游戏吧,而他,不过是他挑中的对象而已。 早该察觉的啊,怎么可能有人会爱上他这个没用的人?管翊磊他拥有了一切,名声、财富,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会爱上他呢? 但是,自己却傻傻的跳了进去,赔进了自己的真心,若不是今天微雨的出现,管翊磊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呢? 用谎言搭建的幸福假象,在转眼间全碎成了千片万片…… 走出了大楼,他望着站牌,茫然的不晓得该往哪里去,他还能去哪里?他不想再见到管翊磊,不想再见到那个将他的真心玩弄得如此彻底的男人。 不如,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好了。 第九章 送走了周若瞳,路微雨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她一抬头,就看到沉着脸的管翊磊,在心中暗叫了一声糟,她知道自己完蛋了。「磊……磊哥,我刚回来,有点累了,我回去休息。」路微雨连忙托词要赶快开溜。 「慢着。」管翊磊像拎着小鸡一样的揪住略微雨。「妳倒是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磊哥,人家都这么大了,是淑女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那要看你表现得是不是真的有淑女的样子。不说的话,就别想走。」 眼见是逃不过了,路微雨叹了口气。「好啦,我说就是,先放开我,不然我怎么说话。」 管翊磊松开了他,双臂交抱,等着路微雨的说明。 「若瞳是我在美国工作时候认识的,因为她是新人,又跟我一样都是台湾人,所以,我就特别照顾她,谁晓得她竟然会错意,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啊,拒绝她她又不相信,所以,我只好逃回台湾了。谁知道她又追了回来。我只好跟她说我有未婚夫,请她死了这条心。」 她是喜欢若瞳美美柔弱的样子,可是,也只是单纯欣赏而已,从小她就喜欢美的东西,尤其是美女,但是也只是想亲近她们而已嘛,她从来没有把她们当成恋爱的对象过埃 「微雨,去跟她澄清这件事,如果妳真的当她是朋友的话,就不该骗她。」 「可是,我怕她又……」好不容易终于让若瞳死了心啊,万一她对她的感情又死灰复燃的话怎么办? 「微雨,若妳真的无法接受她的心意,就好好跟她说,不要用欺骗的手段,妳的朋友看起来不像不明事理的人,她应该可以理解。」 老朋这种语气训她,明明才大她二岁而已,却每一次都当她是长不大的小孩。 尽管心中不满,但路微雨想到若瞳离去时伤心的表情,当初只想到要让若瞳死心,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但,也许,就像管翊磊说的,她该选择更好的方式才对。 「好啦,我会再去跟她说就是了。」路微雨拨了拨短发,有些气恼的说。 管翊磊露出了微笑,揉了揉她的发。 「啊!我的头发被你弄乱了啦!别老当我是小孩,我已经二十七岁了耶!」略微雨避开了他的手,连忙用手梳理自己的发。 真的是长大了,以前像个男孩子似的微雨从来没注意过这样的细节。 「啊,磊哥,我要走了,不打扰你办公了。」 管翊磊直到这时才想到,耿书炜不是去倒个茶而已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该不会是—— 脑海中闪过的可能让他脸色微变,他连忙冲出了经理室,但是茶水间里,只有一杯倒好的茶,茶盘上的水渍显示了端盘的人曾有的动摇,但是,他却没有看到耿书炜。 不会吧,刚刚的对话,真的被耿书炜听到了! 但那家伙为什么就这么逃了?为什么不质问他,质问他是否欺骗他?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就选择了离开? 难道,他以为他过去说的全是谎言,他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吗? 「磊哥?怎么了吗?」看着管翊磊黑得可怕的表情,跟出来的路微雨小心翼翼的间。这么抓狂的模样,管翊磊肯定气得不轻。 「没事。」从齿健中迸出这两个字。 虽然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路微雨,但是,他最气的还是耿书炜,他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路微雨缩了一下,为免被台风尾扫到,她决定先离开再说。 「磊哥,我去哥那里。」还是先闪到路行风那里避难去吧。 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耿书炜呆呆的望着窗外,这里,曾陪伴着他度过了十八个寒暑,直到,他离家去上大学为止。 昨天,不知道能去哪里的自己,终究还是选择了回家。 坐在公车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耿书炜怎么也止不住那不停掉落的泪水,就像代替他破碎的心所流的血一样,一滴一滴,带着烧灼的热度,滑落他冰冷的脸颊上。 回到家时,是母亲发现了站在门外却泪流不止的自己,将自己带回家里。 从他懂事开始,就几乎不曾在母亲的面前哭过,母亲一时竟是慌了手脚。但旋即,她便拥着自己的儿子,然后笨拙的说一些他从不曾听过的,安慰的话。 是那份难得的温柔,和心中无法宣泄的痛苦,让他不由自主的将一切全告诉了母亲。说完后,他才后悔,害怕难得温柔以对的母亲会责备他不该爱上男人,甚至将他赶出家门。 然而,母亲却含着眼泪说:「对不起,书炜,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忽略了你,才让你感到如此寂寞,才会让你爱上不该爱的人。忘了他吧,书炜。我和你爸,这些年来一直想弥补你,别再离开家了,好吗?」 「妈?」耿书炜望着母亲,几乎无法相信这会是事实。 母亲开始述说着过去,原来,竟是在他决定离家读书的那一天,他们也发觉了自己对长子的忽略。是那位客人的话让他们了解到,自己的长子,在别人的眼中,竟是透明到不存在的。 然而,当他们尝试着弥补时,耿书炜却已经不再相信他们,离家读书、工作,每次难得的回来,也总是短暂停留便离开,对着像陌生人一样的儿子,他们却束手无策。 他们无法怪他,因为,是他们害得儿子变成如今的样子。 「书炜,你肯原谅我们吗?」 霎时间,过去所受的委屈,全都随风而逝了,那些痛苦,变得再也不重要了。他终于知道,他的父母,是爱他的。 闭上眼,管翊磊带给他的伤害,依然如此深刻的烙印在他胸口,然而,亲情却能抚慰那份几乎将他毁灭的伤害——迟早,他会忘掉这份痛苦,和那个男人吧。 乡下的空气,依然如耿书炜记忆中新鲜,漫步在附近的田边小径上,过去,为了达成父母的期望,他总是努力念书,从来没有注意过,原来家里附近的景色竟是这么漂亮。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耿书炜却不由自主的想着:他,有没有想过要找寻自己呢? 明知道机会几乎微乎其微,但他仍然忍不住抱着一丝希望。 真要来的话,早就来了吧?他垂下头,知道自己太过着想。但是,心里确实曾想过,说不定他是真的爱他,是自己多想,误会了他…… 然而,他回到家已经一个礼拜了,若管翊磊曾想过要找他,不会到现在还没出现。所以,那些爱他的话,终究只是谎言吧,美丽而不真实的谎言。 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滴落,他曾以为,父母的爱,能填补管翊磊在他心中造成的空缺,然而,他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忘掉他。 这七天来,不论日夜,不管睡着、醒着,他想的是他,梦到的也是他,而那些温柔,真的只是为了骗取他的真心所作的戏吗? 他不愿意相信,也真的希望,那不过是自己想得大多,他一定会来找自己解释的,只要他解释,他就愿意相信。 然而,随着时间的过去,他的希望却渐渐的微弱死去。 管翊磊定然早就忘了他了吧。那么,为什么他还无法将他遗忘呢? 耿书炜蹲下身子,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啜泣出声。 他真的忘不了啊!忘不了他的温柔,忘不了他警带给他的温暖,忘不了他给他的关心…… 为什么,他要毫无条件的给了他这么多后,却要如此残忍的剥夺呢? 耿书炜慢慢的走回家里,他一直在外面待到眼睛的红肿褪去后,才回来。 他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依然为管翊磊而伤心,这些天来,不管是父母,或是妹妹书华,每个人都对他小心翼翼,害怕提起什么让他难过,他不想再让家人担心。 远远的,他看到了一个硕长的身形,从另一头踱了开去,那令人熟悉的高大背影,似乎是属于——管翊磊? 不自觉的跑了几步,耿书炜望着终于消失于小径尽头的身影,终究还是停了下来,那不会是他吧,说不定,那只是他太过于期待所产生的错觉而已。 终于,他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家门。 「书炜,回来了吗?妈做好晚餐了。」 迎着他的,仍然是母亲如常的笑脸。 管翊磊要是真的来过的话,母亲不会不说的吧。 「书华,你下课了埃」耿书炜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妹妹,勉强露出了笑容。 书华是个温柔的好妹妹,这次回来,不单是父母,连书华也一并接受了他。 也许是长了年岁的关系吧,妹妹并没有记忆中那么骄纵任性,记得是他高中的最后两年吧,她和书达曾联手将他整得很惨…… 毕竟他们那时年纪都还很小,可能不晓得他们曾做过多过分的事吧。 耿书炜将过去不愉快的记忆推出脑海。 「书华,去换下制服,等一下就要吃饭了。」母亲开口唤道。 没注意到欲言又止的妹妹,耿书炜问母亲。「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好啊,那来帮忙摆碗筷吧。」 跟母亲一起走进厨房,耿书炜从橱子里拿出四副碗筷,目前家里只有四个人,书达已经离家念书,目前正在期中考,无法回来。 「书炜,你想找工作吗?」母亲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想啊,总不能老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吧。」 「你父亲说,他在大学的文学院里帮你找了一个助教的工作,问你要不要去?当然,你要是还想再休息一阵子的话,这件事,我们就晚一点再说。」 「妈,可以埃我很乐意。」父母的好意,他不忍拒绝,既然现在也没什么其它想做的工作,不如,就先去学校里做一阵子吧。 何况,如果有工作的话,也就不会有想他的时间了。 「可以的话,明天开始,好吗?」 虽然觉得快了一点,但耿书炜依然点头答应。 「那就好。等会你爸回来,我再跟他说,你答应了。」 低头专注的摆着碗筷,耿书炜没注意到母亲松了口气的表情。 月光,从窗口洒了进来。 耿书炜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都十一点了,他依然没有什么睡意。 明天,就要开始新的工作了吧。尽管没什么兴趣,他欲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凭他自己,只怕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吧。 他想起在自己瀚宇的工作,虽然被调去当管翊磊的秘书,并非出自他的所愿,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已经开始爱上这份工作,甚至能从工作中获得乐趣。 只是,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吧。没有请假,就一声不响的消失了七天,他定已被瀚宇给辞退了吧。 不愿再想,翻了个身,耿书炜正要强迫自己入睡时,门上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哥,你睡了吗?」 是妹妹的声音。她怎么会在这时候来找他呢? 虽然妹妹对于他的突然回来,毫无芥蒂的接受,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总是还没有亲密到可以谈心事的地步。 心中虽然奇怪,但他还是回答道:「还没,有事吗?」 「我……可以进来吗?」 耿书炜坐了起来,连忙回答。「当然可以。」 门把被旋开,耿书华走了进来。 留着一头长而直的黑发,穿著白色睡衣的妹妹,长得极为神似母亲,也许是弹纲琴的关系吧,她的美丽中,带着一丝不属于她这年纪的优雅。 「妳还没睡吗?找我有事?」耿书炜强迫自己微笑,这还是回家第一次和妹妹独处,他心中紧张得要命。 耿书华点了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瞳瞅着耿书炜,却没有开口。 「先坐下来吧。」看书华的样子,心中分明是有着什么难题,身为兄长的保护欲,不觉的油然而生。 难道是感情的问题吗?书华这么漂亮,追她的人定然不少吧。 犹豫了一会,书华才轻轻开口。「我……看到了有一个人来说要找哥。」 一个人!难道,会是管翊磊吗?耿书炜心中一惊。 「他有没有说他的名字?」耿书炜着急的问。 耿书华摇了摇头。「我有一、二次放学回来时有看到他,但他都被妈或爸赶出去了。」 「书华,妳说的是真的吗?」耿书炜无法克制语气中的激动。那是管翊磊吧,管翊磊真的曾经来找过他?他不是真的不在乎他?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哥哥,但是,哥哥……很想他吧?我看过哥哥在爸妈看不到的地方哭——哥哥,你很爱他吗?」 书华的问话,让耿书炜不知该怎么回答,过了很久,他终于还是点头承认。 「但是,妈妈说那个人是个男人,两个男人,是不应该谈恋爱的。」耿书华偏着头,一对明亮清澄的眼望着耿书炜。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爱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同性恋是不能见容于这个社会的存在,但,他无法抗拒心底深处的情感,他无法不爱他,就算明知道他是男人,他还是无法。 「哥,你还记得,以前,我和小哥,常常跟在你后头跑吗?」凝视着哥哥,耿书华轻声说。 虽然不明白妹妹为什么突然转开话题,但是听书华这么一提,他记起书达和书华刚出生时,因为好不容易有了弟弟妹妹,所以,他很喜欢抱他们,常常逗着他们玩,直到他们上小学后,父母却禁止他和他们接触,父母说,他和他们玩的话,会打扰到他们学琴和念书的时间。 有好长的一阵子吧,那时候刚上小二的弟弟书达,还总是跟在他后头,问自己为什么不跟他玩,就连读幼儿园大班的书华也是。 书华甚至还曾经闹到不要练琴,吵着要他陪她玩,但父母却告诉书华,是因为他上了高中,课业很忙,所以才不能一直陪着他们。他还记得那时书华哭闹的脸,还有安慰她的书达一脸不谅解的表情。 「自从你开始疏远我们后,我和小哥一直都对你很不能谅解。所以,我们开始讨厌你,甚至还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后来,爸妈才告诉我们,以前,不是你不肯跟我们玩,而是他们禁止的,那不是你的错。哥,你可以原谅我们吗?原谅我们那时那么对你?」 「书华,没关系的,你们那时候还那么校」虽然,是书达和书华让他高中的最后两年过得非常痛苦,但,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书华突然扑进书纬的怀中,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和小哥,其实都很喜欢哥的,我们只是不能原谅你那时候的背叛,对不起。」 书炜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温柔的道:「没关系的。」 「哥,和那个人在一起,你会幸福吗?」耿书华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 「我……我也不晓得。可是,我想听听他的解释。」 「哥,我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谢谢妳,书华。」知道妹妹认同他的感情,耿书炜的语气有些哽咽。 「哥,这是我们欠你的。」耿书华轻轻拥了书炜一下,才笑了开来。「哥哥还是像我记忆中的一样呢,总是那么温柔、有耐心。欢迎你回来。」 耿书炜笑了开来。因为,他终于找回了失去十多年的手足之情。 「唔……」耿书炜梦呓着。 身体……好热……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隐约中,他彷佛听到管翊磊的声音。「把嘴张开。」 没有任何抗拒的,他张开紧闭的唇,随后,滑溜的舌就这么窜进他的唇齿间,带着吞噬一切的激狂,探索着他柔软的口腔,索求他的舌尖…… 眼泪依然没有停止,这是梦吧,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管翊磊并不在他的身边。然而,他仍然眷恋着梦里的温暖,不愿醒来。 「书炜,张开眼睛。」 但耿书炜依然闭着眼,将脸埋进枕头中,如果一醒来管翊磊就会消失的话,他不要。 「书炜,是我!」他的头被扳了回来。「你要再不起来的话,我就要继续做下去了哦。」 这熟悉的话,熟悉的语气,让耿书炜如同过去他威胁的每一次,睁开了眼睛。 「翊……磊?」耿书炜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人,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你总算醒了。」管翊磊轻啄着他的唇笑道。 神智慢慢清醒,耿书炜发现,眼前的人并非他的梦境,跟着,他就看到自己的睡衣早就被撩起,连裤子也被褪到膝盖,这画面,色情意味浓到连自己都要脸红。 那……刚刚的一切,全不是梦了? 想到刚刚自己激烈而毫无保留的反应,耿书炜突然推开了管翊磊,拉好自己的衣服。「你怎么可以随意闯进别人的房里!」他生气的瞪着管翊磊,然而,他的指责却因绯红的脸颊而失去了作用。 「我想见你。」 听着他的解释,耿书炜愣了一下,突然失去了生气的力气。 「为什么现在才来?」火气意外的已经消失了。他现在只想知道真相而已。 「我早就来了。」虽然生气耿书炜的举动,但他还是来了。但却被耿书炜的父母挡在门外,心急的他只好出此下策。「书炜,你那天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 「我听到了……你和那位小姐,是有婚约的吧……」耿书炜的头垂了下来。 「书炜,微雨是路行风的妹妹,她会那样说,只是要我帮她一个忙而已。」管翊磊将事情解释过一次,跟着,就开始质问了。「在你听到那句话时,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来向我求证?就算生气责骂也好,你有那个权利啊!」 「可是,我真的有那个权利吗?我是个男人啊!我凭什么指责你?我们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被认同啊!」真的说出来,只会自取其辱而已。 「书炜,为什么要这样想?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我们就是情侣,为什么要去在意你的性别?难道,你自己也无法认同我们的感情吗?」 耿书炜摇头,他确信自己对他的感情啊!但是—— 「还是说,书炜,你不信任我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自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而你,却什么都有了」 「所以,你宁可选择怀疑我,怀疑我说的全是谎言?」 耿书炜咬着下唇不语。 「我不是曾说过别怀疑我说的话!」管翊磊的脸沉了下来,表情危险。「这一点,我会让你彻底记住!」 看着管翊磊的表情,耿书炜突然有些害怕,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体。 「想逃吗?来不及了。」微扬的唇形成了邪恶的笑容,他突然一把推倒了耿书炜,将他压在柔软的被窝中。 耿书炜来不及发出的惊呼,全被吞噬在他的口中。「别叫出声音,你想让你的家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闻言,耿书炜紧闭着嘴唇,摇了摇头,管翊磊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下身。「那就好好的控制自己。」 说完,他就低头含住耿书炜的分身,那太过强烈的刺激,让耿书炜一下子就硬了起来,险些脱口喊出的叫声,被耿书炜及时用手掩祝 耿书炜挣扎起来,这里是他的家,他的父母,妹妹都睡在对面啊,他怎么可以让他就在这里—— 然而,他能扭动的也只有上半身,管翊磊用双手制住了他的腿,甚至将他的双腿屈起,好方便他舌头的移动。 那令人疯狂的快感,让耿书炜忍不住快逸出口中的申吟,他只能转头将脸埋入枕头中拼命忍祝在被快感折磨得无法思考的脑海中,他隐约听到管翊磊那有如恶魔般的声音响起。 「今晚,我会好好惩罚你,你觉悟吧。」 第十章 「书炜?该起来了,你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哦。」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 耿书炜翻了个身,全身仍然懒懒的不想动,母亲的话并没有传到他的脑子里。但翻了个真的他,却撞到了一样东西,他轻蹙起眉,微微睁开了眼皮。 一个带着肌肤色泽的东西,映入他的眼中。 过了很久,他才猛的瞪大眼睛,看清眼前根本就是一个男人的胸膛后,他反弹似的坐了起来。 「早安,书炜。」管翊磊似乎早醒了,见他起床了,很愉快的又压住他,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书炜?你还没起来吗?」门外的母亲得不到响应,再度唤道。 听到母亲的声音,原本还沉浸在这个吻中的耿书炜,吓得脸都白了,他用力的想推开压在身上的管翊磊。这家伙怎么还不停止!他的母亲就在门外啊! 但管翊磊却只是毫不在意的继续他的深吻,没有任何停止的打算。 「书炜?」「喀嗒」一声,门终于被推开了。 然后,管翊磊也在这同时,被耿书炜手脚并用的踹开了。 但是,一切都已经太迟,耿母早已将儿子和另一个男人交缠的画面尽收眼底。 就看她站在原地,向来优雅的模样再不复存,嘴巴大张成了o型,这过大的刺激,令她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耿书炜就这么和母亲对望,是羞耻、是尴尬,然后,他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管翊磊一眼——他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然而,管翊磊却只是回以无辜的眼神,气得耿书炜牙痒痒的。 「早安。」管翊磊还好整以暇的对着震惊中的耿母道早。 「书炜!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怎么会……」耿母终于从打击中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这个问题,耿书炜也实在难以回答,他根本不晓得管翊磊是怎么进来的。 管翊磊自作主张的开口代答。「我是从窗户进来的。」 窗户?他记得他都有锁起来的埃 困惑的望向窗户,就看敞开的窗户上有个碎裂的地方,贴了数片胶带,好象记得从哪片电影上看过吧,这样敲破玻璃就不会发出声音,但耿书炜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种事。他已经不想问管翊磊是怎么爬进他位于二楼的房间了。他相信管翊磊有得是办法。 管翊磊的回答似乎激怒了母亲,耿母气得全身发抖。「你给我出去!我们耿家不欢迎你!」 这还是第一次,耿书炜听到总是轻声细语的母亲提高了声音说话。印象中,纲琴师的母亲很少为什么事动怒。 「那么真是抱歉了,若要我走的话,那么书炜也要跟我一起走。」 「你——」 「翊磊!」这根本是火上加油嘛。 耿书炜简直要昏头了,先是被母亲发现他和管翊磊在床上,现在,母亲又差点和管翊磊吵起来。 二楼的走廊上传来其它人的脚步声,耿书炜知道他彻底完了,让严厉的父亲看到这一幕,他铁是死走了——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啊! 书房里,充塞着沉闷而令人窒息的空气。 父亲坐在管翊磊的对面,铁青着一张脸的瞪着眼前只有他一半岁数不到的年轻人。母亲则坐在他的对面,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耿书炜低垂着头,他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一句话也不敢说。 三十分钟前,是黑着一张脸的父亲一声令下,要他们两个换好衣服后就到书房里来。 可是,由于昨夜真的太激烈,整夜需索无度的管翊磊,早将他的体力榨得一滴不剩,一直到现在,他还没办法独力站起。 是管翊磊帮他穿好衣服,然后,抱着他走进书房。 耿书炜真的很想抗拒,但是,他没办法一个人站立,要是扶着墙壁勉强的走进来,只会让父母更明白他们做了什么,所以,他只好在父母两个几欲喷出火的目视中,被管翊磊抱上沙发。 过去了近十分钟,始终没有人开口,冷汗滑落了耿书炜的脸颊。 「伯父、伯母,请将你们的儿子交给我。」管翊磊开口,而且,一开口就是直接而不经修饰的话。 耿书炜在心中申吟一声,知道这句话只会带来反效果而已。 父亲终于爆发了,额上青筋暴露,一拍桌子就吼道:「你知道你现在说的是我『儿子』吗!」 「我知道,但是,我爱书炜,这点不会因为书炜的性别而改变。」面对着耿父的怒吼,管翊磊依然镇定如恒的道。 「你疯了吗!你和我的儿子都是男人啊!」 要不是碍于学者的面子,只怕耿父早就掐着管翊磊的脖子狂吼了。 「这点我也没有怀疑过。」 耿父这次真的是气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看他连连喘气,只是用那对眼睛死命瞪着管翊磊。 耿母连忙拍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管先生,我先生的意思你应该也明白,男人跟男人之间不可能结婚的。」耿母道,语气冰冷而严厉。 「婚约不过就是薄薄的一张纸,证明得了什么?就算不能结婚,只要我和书炜在一起就够了。」 「你——」见无法说服管翊磊打消主意,耿母转向耿书炜。「书炜,你不会真的想要跟他在一起吧?我们总算和好,你难道不想留下来吗?」她试图用亲情打动儿子。 「妈……」耿书炜叫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下去。父母亲的爱,是他一直渴望的,只是,如果这代表了他必须放弃管翊磊,那—— 见书炜没有回答,耿母有些慌了。「书炜?」 耿书炜不由自主的寻找着管翊磊的手,发觉了他的举动,管翊磊主动的握住了他的手。 感觉着他手上传来的热度,耿书纬知道,他不想失去这份温暖,更不想失去管翊磊。 从什么时候开始,管翊磊在他的心中,竟已是凌驾了家人的存在呢? 紧紧的回握住他的手,耿书纬知道自己的选择。 「爸、妈,我爱你们,虽然过去你们一直不重视我,但是,我从没恨过你们,我只是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无法达到你们的期望。我一直都很没自信,不管是对工作,或是对我自己,我始终活在你们期望的阴影下,但,将我从你们的期望中解脱的,是管翊磊。」 顿了一顿,耿书炜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我的决定一定会让你们失望,但,我还是不想失去他。」一口气将心底的话说完,耿书炜已经有被逐出家门的觉悟了。 动容于儿子的表白,但是,说什么她也不能接受啊!她怎么能将自己的儿子交给另一个男人! 「书炜,他是个男人啊!」对于误入歧途的儿子,耿母已经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书炜,你不再多想想?同性恋会遭到社会多大的歧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有心理准备要面对了。」这一次,他不会再不战而逃了,他会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情——这是管翊磊教会他的。 「书炜……」 「够了,别再说了!」一直没有开口,听着他们说话的父亲终于喝道:「给我出去,咱们耿家,就当没你这个孩子!」 明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但听到父亲说出这样决绝的话,耿书炜仍忍不住哽咽落泪。 「爸、妈……对不起。」耿书炜挣扎的站起身,弯腰道歉。然而,耿父却已站起,拂袖而去。 「等等,伯父。」虽然对耿书炜的父母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他知道他们的反对会给耿书炜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一直沈默的管翊磊终于开口。 「我知道我是男人,但是,我真的爱书炜,也有信心能给书炜幸福,你们就不能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你们同样都是男人,能有什么幸福可言!」耿父转过身子,双眼直欲喷出火来。 「你们的反对,究竟是为了耿家的面子,还是真的为书炜着想?」 「你……」听了这句话,耿父一怔,不觉的转头看了儿子一眼,但是,看着儿子靠在男人的身边,怒火又直往头顶上冒。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认同你们!你们给我离开!」 「书炜……」 母亲沉重的叹息,然后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终于,他真的成了耿家不要的孩子了。 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放在他的肩上,耿书炜转身投入他的怀中痛哭失声。 「我们……回去吧。」 耿书炜收拾着东西,还视着房间里的一景一物,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来吧。 虽然,在这里几乎没什么幸福的回忆,但,这里还是他的家,还是他的根,如果能,他真的希望能得到父母的祝福。 但,真的是太奢求了吧。 同性恋原本就是不被见容的,而父母的反应,只是一般绝大多数的人都可能有的,他如何能再要求他们原谅爱上男人的他呢? 「书炜,对不起。」管翊磊走上前,拥住了他。 他知道耿书炜有多希望能得到父母的爱,然而,因为他的自私,因为他的不放手,所以,才会让耿书炜如此痛苦。 耿书炜摇了摇头。「不,爱上你是我的选择,这并不是任何人的错。我们……走吧。」 走到了一楼,耿书炜看到了母亲,他向母亲话别,但母亲却未曾开口。 看着母亲,看着他曾经熟悉的家,耿书炜终于推开了大门,他知道,这一次离开,背后这扇即将合起的门,可能再也不会为他而开启了。 一直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始终放在他肩上的手紧了紧,那是管翊磊的手,他总是能察觉到他最细微的情绪,他知道,他需要力量让他踏出这扇门。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耿书炜磊的回过头。 「妈?」 看着他们的耿母,静默了半晌。许久,她才以疲累的语气道:「书炜,和他在一起,你真的幸福吗?」 「妈?」 「也许,真的如同管先生说的,我们在乎的,是耿家的声誉,大过于你的幸福吧。所以,那时,即使明知道你很难过,我们还是不让你和他见面。」母亲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着深深的疲 惫。 「我们曾经说过要补偿你,但却始终还是没能做到。书炜,若是你和他在一起能得到幸福的话,那么,我们也不再反对了。」 「妈,对不起,对不起……」耿书炜哽咽着。 「管先生,书炜他……就交给你了。」耿母转向管翊磊。 「伯母,谢谢你们。」管翊磊搂紧了耿书炜,衷心的道。 「虽然我和你爸还是不能接受他,但是,书炜,也许过些日子,当我们想通的时候,你可以带着他回来探望我们吧。」 「妈,我会的。」 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终于获得父母的原谅了。 终于回到了他们所居住的都市,但管翊磊并没有将耿书炜送回宿舍,而是直接载着他回到他住的地方。 「翊磊?」耿书炜看着他停下车,疑问的望着他。 「虽然现在早了点,不过……」管翊磊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红绒盒子,将它去到了耿书炜手中。「打开它。」 耿书炜有些疑惑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副钥匙,看了仔细,他发现到他以为的钥匙圈竟然是一只银色的戒指。 「书炜,我们一起住吧。」 管翊磊伸出了位的左手,上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样式与他手中相同的银戒。 眼中含着泪水,耿书炜将戒指载到左手,和管翊磊一样伸了手,他们的十指,在半空中交缠。 他知道他们不可能有任何的仪式,来证明他们之间的爱情,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只要知道彼此都有同样的感情,再多的仪式,也是多余。 「我爱你,翊磊。」戴上了这个戒指,他们以后,就是属于彼此了——直到老死,将他们分开。 「我也爱你。」管翊磊倾过身,吻住他的唇,如同每个婚礼仪式最后的誓约之吻。 管翊磊的舌窜入了耿书炜毫无防备的唇间,逐渐变得激狂的吻,让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浊重。 「翊……磊……我们……在车上啊!」察觉到管翊磊正在解他的衣衫,耿书炜鼓起残余的理智,试图推开管翊磊压在他身上的身躯。 他该不会是想在这里做吧?虽然这里是地下停车场,但,还是有可能会有其它人经过啊! 「我只是在过我们的新婚之夜啊,书炜。」管翊磊笑得好无辜。随即又俯下身子,继续进行他的诱惑大计。 什么新婚之夜?现在还是大白天啊!虽然停车场里确实暗无天日…… 「车上怎么可以……碍…」耿书炜还试图挣扎。却因为要害陷入了管翊磊的掌握而不小心发出了申吟。 「这个嘛,车上究竟能不能,我们就来求证好了。」管翊磊一脸很有求知精神的解开了耿书炜的皮带…… 想到那个煽情的画面,耿书炜忍不住在心底申吟了一声,将自己埋在管翊磊胸前。 「怎么了吗?」见耿书炜不答,管翊磊伸手抬起他的头追问。 望进管翊磊关心的眼眸,那眼中盛满的柔情,让耿书炜怎么样也生不起气来。 摇了摇头,耿书炜伸手揽住了管翊磊的颈项,在营翊磊低下头,封住他的唇之前,他看到了右手上的银戒闪耀着灿烂的银辉。 唇角不觉漾起了一抹笑容,那——是幸福的光芒吧。 尾声 「哥,磊哥不在吗?可是,他的车子在埃」略微雨跟在路行风身后问。 路行风是因为担心管翊磊有没有追回情人,所以特地过来探望的——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管翊磊要是再不回来,光是处理那些公文,他就快要受不了了。 不过,耿书炜的离开,他多少也要负一些的责任,因为,是他把微雨这个麻烦推给他的,所以,当管翊磊要请一阵子特休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敢吭声。 至于路微雨,则是在知道是她造成了他们的分开后,心中有愧,所以也跟了过来。 但是,到了管翊磊的公寓,按了门铃却没有响应,在等了数分钟未果后,只好又下了楼来。 回到了车子边,正想离开时,望着停在远处管翊磊的车子,路行风心中微微一动,便对路微雨道:「妳先回车上,我再等一下。」 见路微而上了车后,路行风就朝管翊磊的车子走去。 越是靠近,路行风就看到整部车子不寻常的「震动」。 虽然漆黑的玻璃达到很好的遮掩效果,让他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不过,瞧车子晃动方式看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激烈的「运动」是可想而知。 路行风的嘴角忍不住抽搐着,随即,他摀住了自己的口,好避免自己笑得太大声打扰到里面的人——虽然他挺怀疑,里面的人是否还听得到。 看样子,管翊磊是追回情人了吧,而且,两个人的关系说不定远比以前更进一步—— 不过,离公寓也不过才几步路而已,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有了这个把柄,改天非要好好的消遣管翊磊一下不可。 「哥,你怎么笑成那样啊?」路微雨从车内看着嘴角还噙着笑的路行风。「找到他们了吗?」 「找是找到了,不过,还是别打扰到他们的好。」路行风边说边发动车子。 「什么嘛,我还要跟磊高和耿书炜道歉啊!」那时候为了让若瞳死心,她一定说了很多同性恋不好的话吧,其实她不是排斥同性恋,只是她自己无法接受同性的感情而已,她得跟他们道歉才行。 「微雨,相信我,他们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妳的打扰。」想象着那个画面,路行风又闷笑起来。 「说得这么暧昧不清,我只是跟他们道歉而已啊,哪会打扰到什么……」口中不满的嘟哝着,略微雨过了半晌才想到一个可能,脸不觉红了起来。 回头看着管翊磊的车子一眼,明明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但,不晓得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彷佛,看到那车子正在……震动般……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看得到管翊磊的车,但他却不在公寓里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