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亲人鱼新娘》 第1章 金宝珍坠海 搜寻无果 悦莹端着水果走到丈夫的书房轻轻敲门得到应允后便走了进去。 顾之桓瞧着悦莹便问道：“搜救队有消息了吗？” 悦莹将水果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便坐了下来，顾之桓瞧着她的模样也大概猜到现在的局势。 “之亭也去了，我问过他了，说是没什么消息。” “不过，这个时间还没找到希望也不大了。”顾之桓边说边从书桌对面起身，走到悦莹旁边坐了下来。 悦莹将用牙签插起一块水果递给顾之桓，他接在手里正准备往嘴巴里送，又停了下来。 “他们老两口接下来该怎么办呀？老来才得了这么个女儿。”悦莹看着顾之桓说出她的担忧，自从她做母亲以来，对这些事情便格外的能理解。甚至常常因为听闻某某孩子悲惨的遭遇而落泪。 “要是真是最糟糕的那种结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了，之亭一直在现场忙活吗？” “是的，早上接到消息就去了。我也跟着去了，那老两口看见之亭就一个劲的骂。他也不说什么，等老两口发泄完了就去忙活了。”悦莹说起这件事还有些愤愤不满的情绪。 “这倒是不要紧，就怕到时候又传些风言风语对他有影响。具体的来由我也问了二弟，他做事向来有分寸的。” “是呀，我和金家这位小姐交往不多，以往觉得她只是娇惯些，但万万没想到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来。” “你再去问问二弟什么情况，要是还没消息，先让他回来歇着。” 悦莹从书房走出轻轻带上门，正下楼时之亭便回来了。之亭手腕上搭着西装外套，裤腿和白色衬衣袖口处都被海水打湿贴在了身体上。径直向楼上走去。 “之亭，你不吃饭了吗？”二人在楼梯上擦肩时，悦莹问道。 “不了，嫂子。”之亭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回答完迅速的回到了房间。 听到砰的关门声，悦莹叹息一声便继续向楼下走去。楼梯下是等待着吩咐的吴妈。 “别去打扰他了，他要吃自己会下来的。” 顾之亭走进房间径直扑到了床上，就这么趴着一动不动。除了门缝处从走廊透进来的光，房间的其余部分全浸泡在黑暗之中。从今早到现在他滴米未进。 今早收到金宝珍跳海的消息，他立刻冲到现场和搜救人员一起忙活直到现在。此刻，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他才终于有时间和空间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顾之亭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理智的人，在任何事情面前都可以将其中的利害不夹杂过多感情的看透。但是面对今天这样一个事情，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调动理智来主导这场“自我审判”。 或许，我就不应该拒绝她？或者，其实有更好的方式，以一种更加能为她所接受的方式来同她说明？ 顾之亭从床上摸索着来到沙发上坐着，但此刻他实在不知道怎样度过每一分每一秒，于是点燃了许久不抽的烟。 各种各样的自责在他的脑海里反复进行，渐渐语句不清在脑子里一点点消失。他也就这么坐着，什么也不再想，什么也不再做。 第2章 婕希亚接愿上岸 小人鱼婕希亚趴在岩石上高高的仰起头看向海面的方向，眼睛中全是失望的神情。右臂耷拉在岩石上，无力的手指在一株小水草间被摇来晃去。 她估摸着距离午夜12点应该没有多长时间了，这样一想。眼睛甚至连失望的神情都没有了，好像最后一丝生命的活力也在此被抽走了。此时要是谁路过，准该怀疑她是不是死了。 “婕希亚，婕希亚，你的愿来了!”阿岩一边喊道，一边向着婕希亚游过来。 婕希亚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唤，用全身力气支撑着脑袋转过去看着向她游过来的阿岩。 阿岩游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捧起她的脑袋。 “你这是怎么了？一副死了的样子，我给你带好消息来啦。” “什么好消息？”婕希亚依然将整个脑袋重重的耷拉在阿岩的手里，翻着眼皮有气无力的说道。真摆出一副要死的样子。 “你的愿来了。你可以上岸了。”阿岩说完瞧着婕希亚还是没有反应的样子，又加重音量再重复了一次。“你的愿来了，你的愿，你的愿。” 婕希亚的脑子终于在阿岩加大音量与重复的组合拳下接收到了信息，散去的“生命力”仿佛快速聚拢起来，婕希亚立刻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别哄我。” “真的，就是阿巫婆婆让我来叫你的。哎，你别急呀...等等我” 婕希亚还未听罢簌的一下朝婆婆的山洞游去，阿岩也连忙跟了上去。 婕希亚在快要到洞口时停了下来，调整了一番呼吸才继续前进。婕希亚进洞时阿巫婆婆正在石床的旁边站立着，周边围了一圈小美人鱼，她们都是在等待“接愿”的。 所有的小人鱼在18岁成人时都可以借助塞西神的力量，以溺水者的样貌上岸去见识人间的风貌，为期一年。同时为了表示对溺水者，即被称之为“愿”的人的感谢，人鱼上岸之后则需在1个月内完成溺水者死前心中的愿望。 婕希亚瞧着站在另外一侧未成功“接愿”的小人鱼，心中略带着忐忑的排在了队伍后面。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上岸了，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刻竟然等到了。 但是很小的时候婕希亚就知道，即便有“愿”也不是每一只人鱼都有机会成功的。 “你也太快了吧。”阿岩喘着气游到了婕希亚身边。 “阿岩，要不是我怎么办？过了今天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婕希亚瞧着一只只小人鱼失败的站到另外一边的队伍里，不禁加重了担心。 “别担心，我觉得一定会是你，真的，我真这么觉得。”阿岩边说边立直了身体，仿佛这样能够增加这番说辞的可实现度。 “再说了，要是上不去就算了。我不也没上去吗？我瞧那人间不见得有多好，还是咱们水里好。”阿岩接着说道。 “可是我还是想上去，我就想上去瞧瞧杰丽姐姐和我说的那些。”婕希亚双手相握，作出祈祷的样子，被渴望点亮的双眼望向海面。 “你同我说说看，我看看怎么个有趣...” “婕希亚，到你了。”阿巫婆婆向她，并且向着她的方向伸出左手，作出邀请的姿势。 婕希亚看着阿岩努力攒出一个微笑点点头便向石床走去。 婕希亚将手轻轻搭在婆婆的手上，走到石床边。她终于看清了她的“愿”，一个身形娇小带些娃娃脸的女子躺在那里，楚楚动人。瞧着她的模样，婕希亚的心有些动容，这么美好的女子在这样美好的年纪就离开了。 如果我也是你的“愿”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完成你的心愿。婕希亚在心里这样想。 “来吧，孩子。把你的左手叠放在‘愿’的右手上，仔细聆听她的心里的声音。祝你好运，我的孩子。”阿巫婆婆说完之后，慈祥的看着婕希亚做了一个祝愿的手势。 婕希亚按照婆婆说的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这位可怜的女子的手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眼睛闭上的那一刻，一股暖流从女子的手那一端缓缓流向婕希亚的手心，这股暖流里便蕴含着女子要委托给她信息。 待到窗外的景色渐渐从晨曦之中清晰起来，和着墙外走道上人们的谈话声，顾之亭才意识到自竟然就样坐了一个晚上。 眼睛伴随着脖子有些滞涩的转动，才看见地上全是烟蒂，旁边是捏揉变形的烟壳子。 他双手撑住双腿，从身体的下部一点点将许久不曾活动的关节带打开，缓缓起身朝着床边走去。身上除却一夜未睡的疲倦，仿佛还挂着无形的锥子，从肩膀处将整个人向下拉拽，像是在两三步之间就会倒下的趋势。 “之亭，你醒了吗？” 他才将这副疲惫的身子扔在床上，就听见门外的喊声，依稀还听得几声低叹。 嫂子和吴妈在谈论这个时候他是否苏醒，呼唤的声音带着些犹豫。 顾之亭深吸一口气，让吸入的氧气给他以暂时的精力，便一鼓作气的起身开了门？ “我起来，嫂子有什么事情吗？” 顾之亭只将门开了大概五厘米的宽度，以免嫂子从他憔悴的面容中推测出什么。 “刚才搜救队的赵队长打电话来告诉我说，金宝珍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 这个消息像是一道不可思议的光，穿过了过去24小时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是心中一直期盼着如今却瞧着不真实的光。顾之亭竭力控制住自己用看似平稳的声音问道。 “没仔细说，但是在稍偏一些的海岸上找到的。人已经送去医院了。” “好，好。那我稍晚些去医院看看。” 从他开门的门缝里漏出的小半张脸上，嫂子便看到了映入眼帘的疲惫，大概也猜到他一夜未眠了。 现在事情总算暂时有了个了结，他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了。 “那你晚些去，我替你准备些营养品。”嫂子知道他一向不愿家人担心，便不再多说。 “嗯。” 顾之亭在疲惫的脸上攒出一个安定的微笑，轻轻答应下便关了门。 此时屋里被日光照得更加亮些了，他也无意去拉上窗帘了，一滩似的躺在床上便沉沉睡过去了。 第3章 好奇小人鱼第一次回到人间的家 医生检查完，便转过身和坐在一旁急切张望的夫妇俩说明检查情况。 “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有些健康的不可思议。”医生还是忍不住笑着半开玩笑式说出心中的不解。 金妈妈听到医生说一切正常，急忙的站起身表示希望医生再检查检查，总担心女儿身体上有问题。 “这位太太你放心，你女儿非常的健康。”医生边说边转过身看着躺在病床上，这位在海中失联24小时被救后却是精神抖擞的少女，此时她正皱着眉略带疑惑的看着对话的医生和夫妇俩。 医生瞧她一副要用皱着的眉头看穿他的表情便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婕希亚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医生先生。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们为何都穿白色的衣服？是都喜欢白色的缘故吗？” 这么一瞬间，医生还以为面前的姑娘是个痴儿，再仔细一分辨，并不是。那何以说出这样有些犯傻气的话，没多说什么便向病房外走去。 “你还是多和你父母说说话吧，他们可担心坏了。” 医生一走开满脸忧愁的夫妇俩便立刻围到床边。 “金宝，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不舒服要说呀。”金妈妈拉着婕希亚的双手，仔细打量着婕希亚的脸部，好像如果女儿有什么不适她都能看出来，并且马上采取治疗措施一般。 打量完后便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的傻女儿，有什么事情不能和家里说，怎么想不开呀？我和你爸差点半条命就跟着去了。” 金宝珍爸爸站在旁边瞧着夫人和女儿，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期间附和上几句“是呀”，“爸爸什么不能帮你解决”。 婕希亚瞧着眼前这对悲伤的夫妻，回忆“接愿”时从上往下看见的那张冰冷的小脸，也不禁有些悲戚了。 “宝珍妈妈，宝珍爸爸，宝珍现在很好。”手忙脚乱地牵起袖子，替金妈妈拭去刚溢出眼眶的泪水。 金妈妈有些吃惊，转过头看看金爸爸，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夫妇俩的情绪刚稳定下来，就瞧见婕希亚掀开被子准备从床上下来。 “金宝，你怎么了？要什么东西和妈妈说。”金妈妈现在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总觉得女儿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在下一秒招致危险。 “我要去找那个男人...嗯...就是那个叫顾之亭的。然后和他结婚。” 夫妇俩早早已经谈论过此人，决计不让他们的女儿再和这个男人来往，这个男人在他们看来就是祸害。这次算是上天垂怜，将他们的宝贝女儿还了回来。 但是想到之前女儿对那个人男人疯狂的迷恋，而今日才救回来，要是太明着反对说不定又一个不小心刺痛了她。便默契的打起了马虎眼。 “那个，咱们先回家。等你好好休息休息，收拾收拾再去见也不迟呀。” 婕希亚坐回床边，思忖一番也觉得有道理。毕竟借了别人的身子，也总该在言语行为上得体一些。 “嗯。那我明天再去。那我们现在就回宝珍的家吗？” “嗯嗯。我去问问医生要是医生说行，等赵妈把换洗衣服拿来咱们就一起回家了。” 金妈妈说完便出了门。 过了一会赵妈带着大包小包进了病床，眼里也是含着泪，一边从包里往外拿衣服一边询问金宝珍的状况。 金妈妈返回病房时，已经替女儿办完了出院手续。婕希亚也从赵妈带来的换洗衣服中选择了一件比较起来素雅些的衣服换上了。 婕希亚跟着一行人向电梯走去，一路上穿着白色一衣服的护士和医生来来往往。她还在思考这里的人为什么都穿白衣服呢。 一行人从楼梯来到了停车场。 “小姐。”司机刘师傅打了个招呼便拉开了车门。 “我知道，这个是小汽车。跑起来像鱼儿在水里游一样。”婕希亚曾缠着杰丽姐姐同她讲过好多岸上的事情，她印象最深的便是这个会在陆地上“游”的小汽车了。 婕希亚两眼放出好奇的光绕着车转了两圈，忽然瞧着车上映照出来的不属于自己的脸停了下来。 看着这张脸，就想到了一份与自己绑定的责任，心便一下子沉下去了。于是安静的听从安排坐到了车里。 第4章 顾之亭上门拜访被拒 婕希亚半个身子从车窗里探出去，环视着这处娴静优雅的别墅花园区。时不时发出一些感叹，或是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 金家夫妇虽然觉得女儿的言行有些奇怪，但是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喜笑颜开，也不多想什么了。 “哇，那里有一只人鱼。好漂亮。”婕希亚指着远处喷泉中心的人鱼造型喷水雕塑，话语蹦出来的全是惊奇与喜爱。 “可是小姐以前不是说丑得很吗？还说要把它砸了。”赵妈一边担忧的扶着婕希亚，一边有些疑惑的的问着。 “是吗？她很讨厌人鱼？”婕希亚将身子从车窗抽回，带着惊讶又失落的表情问道。 “她？”赵妈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犯着嘀咕，这小姐今天怎么古怪的。 “我，是我。我以前很讨厌人鱼吗？” “额...小姐以前讨厌一切和水有关的东西，像是泳池呀，喷泉，大海之类的。”小姐本就怕水，偏偏又差点被大海拿走了性命。现在行为上有点异常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赵妈打消疑惑耐心回答道。 “自己的‘愿’竟然如此讨厌与水相关的一切，可接下来偏偏是水里生出的她要去替她完成心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何种情绪面对。 不过婕希亚很快露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像是作出誓言一样坚定地说道：“好吧，那以后你们就有一个不讨厌水的宝珍了。” 车上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笑了，今天说起话来有些稚童的语气，不明其意，但是就有些招笑。 说话间车辆抵达了金家的别墅，赵妈下车拿着从医院带回来的大包小包先去开门了。 金妈妈站在车门外温柔的看着婕希亚，示意她家到了，可以下车了。 但是婕希亚抱着副驾的座椅，恋恋不舍的样子，绽着带些腼腆又不好意思的笑容，看着金妈妈慢慢的说道：“宝珍妈妈，我可以再坐一会儿吗？我还没坐够。” 才从医院驶出的后不久，婕希亚就表现出，对这个会在陆地上‘游’的鱼强烈的兴趣，并且表示一直坐下去也不会烦。 金妈妈看着突然间就变得带些孩子气的女儿，有些无可奈何，但也是宠溺的握住女儿做出表示1次的这个手势，轻轻往车外拉。 “好了，我的金宝哟。咱们先好好休息休息，等改天找个时间让刘师傅拉着你到处转，可好？” “好吧，先休息。慢慢来不着急，我还有要在这里待好长时间呢。” 金妈妈心中纳闷，今天怎么说起话来，竟是叫人一头雾水的。 婕希亚从车上下来，被金妈妈牵着手领着进了金家的大门。 “好亮呀。”婕希亚站在客厅中间看着这个属于金珍宝的家，想到自己在海里时，独自居住的黑色洞穴，喜悦的心情又一次翻涌上心头。 “小姐，水放好了。快去泡个澡吧。” 赵妈从楼下来，呼唤婕希亚。婕希亚还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赵妈又接连呼唤了好几声，她才将恋恋不舍的目光从各种装饰上抽回来。慢慢朝楼上的赵妈走去。 婕希亚走上楼梯后挽住站在那里的赵妈的手，便跟在赵妈旁侧，往金宝珍的房间走去。期间也是忍不住好奇心，四处张望。 “小姐，好像变得粘人了呢。”虽然说以前小姐和她也比较亲，但是今日仿佛变得格外的亲切温婉了。不说话时脸上也总是带着笑颜，让她这个平日里话不多的人都忍不住和她打趣了。 “我瞧着您就觉得亲切，您浑身都散发着善意。我自然也就亲近您了。”婕希亚停下脚步，带着笑眼，真诚的说。 赵妈拍拍挽在她胳臂上的婕希亚的手，感到一阵欣慰。 婕希亚走进这间宽敞又明亮的屋子。向着被粉色床幔装饰的大床走去，坐上去蹦了蹦。 “这个屋子...” “真漂亮”赵妈还没等到婕希亚说完就接上话了，今天这小姐一路回来对一切都是称赞称赞，此刻她也完全猜到小姐要说的话了。“哈哈...你今天对一切都是称赞呀。以前可不见说这些。哈哈哈…” 婕希亚从床上起身，故作神秘的靠近赵妈。“不，不，不”边说边轻轻摇晃食指。 “怎么？” “床太软了。哈哈哈。” “好吧那我趁你泡澡时帮你换了。” “谢谢您。” 二人正在说笑间，金家的门铃响了起来。接着是一阵断断续续的谈话，婕希亚听到了金爸爸和金妈妈的声音，还有一个略带磁性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金宝珍的房间阳台，正好面向金家别墅的大门，赵妈便走到阳台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婕希亚也黏了过去。 大门外站着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虽然这个角度不能叫人看个完全，但是那张略带冷峻的面容却是感受得出的，即便隔着这么一个距离。 是他，那个她在金宝珍脑海里的画面中看到的男子——她的目标人物。婕希亚立刻激动起来了，赵妈立刻察觉到了她的表情，想起了金家夫妇的交代。绝对不能再让他们的女儿接触这个男子了。 想到这里赵妈就要把婕希亚往屋子里推，但是这么做显然没有意义，婕希亚都瞧见了。 “是他！”婕希亚看着那个男子转身离开，立刻一把推开了赵妈，往楼下冲去。 第5章 是比脑海中好看的男子 婕希亚似飞般的往门外冲去。她感觉只要追上了这个人，她就能立刻完成她的责任。所以冲出门外发现那人已经不见时，也不停下辨别方向，朝着男人转身离开的方向，一股脑的奔跑起来。 金家夫妇对眼前的情况还有些茫然，等到赵妈也匆匆跟着下楼，解释小姐是看到那个男子才追出去以后，忧愁便立刻挂上了夫妇二人的脸。 婕希亚毕竟是第一次上岸，这么一会儿的奔跑让她有些受不住了。腿已经有些发酸无力，脑子也是一团浆糊似的。但是她还是固执的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向前横冲直撞。 恍惚之间就瞧着前进的方向，有个黑色的人形，婕希亚立刻在脑子中作出判断，并且加快了速度，一股子劲扑了上去。 气喘吁吁的朝那人喊话：“你别跑，给我站住..你...”话还没说完，腿一下子没劲便瘫坐在地上，她使劲吸了几口气，又把因突如其来的跌落而松开的双手，再一次环上了那人的一只小腿。 顾之亭因为这一系列的冲击，险些因没站住向前扑去。他轻微的摆动双臂找到暂时失去的平衡，然后推了推些微滑落的眼镜，转过身看向脚边。 “呼呼...抓住你了...哈哈..” 婕希亚双手死死抱住顾之亭的小腿，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脸庞上。顾之亭转过身的一刹那，险些被惊住，是从哪里窜出来的疯子？ 听到声音有些熟悉之后，缓缓弯下腰仔细辨认脚边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女子。 顾之亭仔细辨认一番后，才发现是金宝珍，赶快伸出双手要扶她起来。可是婕希亚死死抱住他的小腿，像是要长在脚下的土地里一样。 “金宝珍，快起来！” “我不，我一放手你又跑了。” 顾之亭将语气放缓了，略带温柔的说道：“我不会跑的，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边说边松松腿，缓缓蹲了下来，婕希亚也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手。 这时候婕希亚才近距离的看清了，这张略带些冷峻的脸庞。疏密浓淡恰到好处的一对剑眉下嵌着一双好像随时要诉说的眸子，笔挺的鼻子，偏薄的嘴唇，含着一股柔情。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顾之亭本就是带着歉意，前来看望的金宝珍，瞧见她现在的模样，语气中任带着一丝歉意。 “你比宝珍脑海里的样子好看。”婕希亚看着这张，曾在金宝珍脑海里看过的面容，听着这温柔的语气，口不择言的说了这么一句。还有些发痴的笑了。 顾之亭看着她的笑眼，一瞬间有些恍惚了。他觉得自己面前这个有些狼狈的女子，似乎并不是那个行事乖张，一直纠缠她的金宝珍，像是另外的一个人，就这么一瞬间的感觉，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难道又是她要做出什么奇怪行为的预兆吗？顾之亭忍不住这样猜测。因为，金宝珍之前总是出人意料的，做些叫人为难的事情，因此见到婕希亚这与之前不同的行事方式，便以为又是什么新的坏点子呢。 婕希亚在顾之亭的搀扶下站立了起来，整理了一番形容。 “好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些，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再慢慢谈吧。” “别等什么时间了，就现在说吧。我可没有太多时间了。”婕希亚一听还要等，连忙又着急了起来。 她可没有什么可以慢慢来的时间，她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愿’的心愿。 “好吧。该说的我之前都说过了，我希望你能作为一个成年人，仔细想想我和你说的话。而且，也不要再做出这种冲动且不负责的行为了。” 这话一说出口顾之亭就有些后悔了，从她做出跳海这种幼稚的举动到此刻，一切都发生在未满48小时内。她或许还没有时间去仔细消化，万一又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行为，可怎么办？ “好了，你先好好回去休息休息吧。你有什么想说，我一定找时间认真听你说，好吗?”顾之亭换了一个更加温和的语气，希望能在她爆发之前将她安稳下来。 “哎呀，我不回去休息。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就想你快点和宝珍结婚。”婕希亚没有耐心去想对方到底在说什么，赶快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和宝珍？”顾之亭被这种第三方视角的发言有些弄懵了。 婕希亚正打算继续说，这时候金家夫妇赶过来了。金妈妈一把护住婕希亚，像是野外护犊的母兽。 “金宝，快回去。”金妈妈说这话时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顾之亭。 “伯父伯母，无心搅扰。”顾之亭向金家夫妇微微点头作别，便转身离开。 “嗯。”金爸爸也礼貌的点头回应。 婕希亚立刻打算挣脱金妈妈的手，冲上去，可是疲累的双腿，却一点都迈不出步子。她只能无奈的依靠在金妈妈的怀里，一家人便一起返回家中。 今天先这么着吧，明天再做打算。反正不达目的，就是誓不罢休的，死缠烂打不可。 第6章 同一个夜晚 两种思绪 顾之亭一走进家门，大嫂立刻带着关切的眼神迎上来了。 “怎么样？” “看样子身体没什么大碍，精神也很好。”顾之亭读懂了大嫂关切的眼神立刻又说道“伯父伯母也没为难我。” “那就好，快吃饭吧。你哥也才回来。”说罢招呼吴妈过来，接过顾之亭的外套。 顾之亭径直走到餐厅，和哥哥面向而坐。大嫂随即将专门为他留的饭菜端了上来。 “之亭，金家那丫头还好吧？”顾之桓头也不抬的问道，口气中有些诘问的意思。 “都很好。我会把这个事情处理好的。”顾之亭将眼镜摘下，放在一边，捏了捏鼻梁。开始用餐。 “之亭，要我说你在这件事里完全没有责任，金家那小丫头也太胡闹了。倒怪到你头上来了，他们家的小姐是大宝贝，纵使招惹了别人，也是别人的不是？”大嫂停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坐到丈夫身边发表自己的意见。也是希望能宽慰到顾之亭，怕他将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肩上揽。 顾之亭放下手中的餐具，看着大嫂说：“嗯。谢谢大嫂。我会想办法和她好好说明白，好好结束这场闹剧。” “说的是。但你也别太依着她。给自己添麻烦。”作为一起住了这么几年的大嫂，她太了解他这个小叔子了。 顾之亭不再说话，低着头静静的用餐。 “二少爷，你的背包我给你放在你房间门外的柜子上了。”吴妈走过来，打破餐厅的沉默。 “好的。”顾之亭抬眼回答道。 “你明早几点出发，我让吴妈早点起来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明早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就行。” 顾之亭在假期的时候，一个人去徒步旅行。 顾之亭吃完饭和哥哥嫂子打了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坐在书桌前摸出最近在读的《自私的基因》一书便安静的读了起来。 只读了几页，他便放下书开始收拾起明天徒步行的装备来。还是那基础的几样，他不喜欢身上有太多的累赘之物。 就连他的房间也是极其简洁，没有多余的杂物。可以说陈列在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使用率极高的物品。 收拾完毕之后，他简单的梳洗后便上床睡去了。 赵妈为婕希亚放好泡澡的水以后，便离开了房间，婕希亚从手腕上取下定身珠，退去衣物便躺进了浴缸里。 在水流的浸润下，粉金色的鱼尾便渐渐显现出来，浴室灯光照射下，若隐若现地，闪着浅浅的浅黄荧光。 鱼尾完全显现之后，原本显还算宽敞的浴缸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她调整了姿势，使得尽可能多的部分能进入水中，她轻轻的摆动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像是花瓣叠加组成的尾鳍，被身体荡起的水波，一阵阵的推来荡去。 “哎，还是这样舒服，我可爱的小尾巴哟。”突然间就对自己这条，看了18年的鱼尾生出深深的爱来，尤其是在今天过度的奔跑，感受到双腿的酸痛以后。 浴缸中温暖的水渐渐将腿部的酸痛缓解。 婕希亚闭着双眼，仔细将今天的情况分析了一番，金家父母似乎不太愿意她和顾之亭接触。也就是说，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想法，他们就很可能出于对女儿担心而多加阻碍。 所以如果要接触顾之亭，看来要避开金家夫妇，起码在那个男人答应和她结婚之前。一切以还“愿”的需求为先，其他的统统闪开。 至于顾之亭嘛。现在还不太清楚他到底对这件事情，是个什么态度。还要接触接触才知道。 不过，金宝珍为什么那么执着要嫁给这个男人呢？虽然，那个男人长得很好看，但是我们大海里比他好看的男子可不少，我也没觉得，就非要和哪一个在一起。真是不明白。 婕希亚重新戴上定身珠，待到双腿渐显定形之后，便披上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她从房间里寻到一张纸，一字一顿将脑中顾之亭的地址写了上去。拿着这张纸又在心中盘算了一番。 婕希亚用赵妈教她的吹风机，吹干了头发，便躺在已经更换过的床上，带着笑容睡去了。 第7章 顾之亭痛斥婕希亚 顾之亭背着背包，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楼下厨房的灯是亮着的。 虽然，已经和吴妈说过不用专门起来为他做早饭，但是看样子，她已经在厨房忙活了一阵。 “二少爷你起来了，今天做的瘦肉粥，快来！。”吴妈一边招呼顾之亭，一边把餐具和肉粥以及一些蒸点，摆放在餐桌上。 “谢谢您，吴妈。其实您不用专门起来为我做早餐的，您可以多休息一下。”顾之亭将背包放在沙发上，便在早餐前坐下开始用餐。 “我们老人家没有那么多觉，早点起来活动活动也好。”说完又开始忙活起来。 顾之亭吃完早餐，走出家门的时候天刚刚擦亮，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但愿真如天气预报说的那样是一个好天气，再也不愿像上次那样，爬到一半，雨劈头盖脸地下下来。 他刚走出大门站定，准备整理整理衣服时，余光瞥到在左侧的路灯下，似乎有一个人影隐在黑暗之中。 他正准备开口询问，那人便从路灯的阴影处走了下来，嵌着笑脸就向顾之亭走过来了。 “哈，你出来了呀。我还在研究这个门铃呢。”婕希亚用食指指了两下，显得有些尴尬。 婕希亚带着笑脸走到顾之亭面前，微微仰起头看着他。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投放在地面上，拉得一长一短，一阵沉默在二人之间延续了几秒。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婕希亚双手背在身后，仰头将脸凑近了一些。难道塞西神的法力，一夜之间就失效了吗？婕希亚更加认真的，试着从对方的眸子中看清楚自己的面容。 “没有。”顾之亭被她这么认真的看着，感觉有些不自在了，向后退了一步，接着说道：“只是你来得这么早让我有些吃惊。” “哦..”婕希亚发出一声感叹，接着便注意到顾之亭的背包，和与昨日不同的轻便装束。他不会是打个包袱想跑吧！这个念头一下子出现在脑子中，顿时整个脑子兴奋起来。 “那可不行。”自说自话的又扑上去，用双臂环住了对方。 “你..你..你又是做什么？”婕希亚又这么猝不及防的扑上来，算是彻底让顾之亭糊涂了。从昨天开始，金宝珍怎么一见到我就是不是扑就是抱的。 “我不跑，你快松手吧。”顾之亭算是想明白，金宝珍是怕自己跑。一边解释一边把她的环住自己腰的双手解开。 “那你为什么背着这个...这个包？” “你松手，我出去旅行。我又不是逃犯，而且我家就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跑？”顾之亭再一次解释道，总算是把金宝珍的手给解开了。 顾之亭一解脱出来就朝前自顾自的走去。 “旅行,旅什么行。去哪里旅行？远不远？什么时候回来？还有，你到底什么时候和宝珍结婚。”婕希亚快步紧跟上去，噼里啪啦问了一大串。 “总之我会回来，我现在要出发了。你呢，赶快叫你的司机送你回去。” “那我也要跟着你，一直到你答应为止。而且，我也没有司机，所以我没有办法回去。” “那你怎么来的？走过来的？” “对啊，我走了好久呢。一大早就来了” 两人边说着边走到了公路边，顾之亭招停了一辆出租车。婕希亚生怕他又跑了也跟着钻了进去。 “师傅麻烦你去绿踪庄园。” “緑踪庄园是哪里呀？”婕希亚向顾之亭发问，但是对方一声不吭。不管那么多，反正今天就是赖着他就对了。 婕希亚看着车窗外的环境，越来越熟悉，这不就是回金宝珍她家的路吗？ “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师傅，师傅，我们不去那里。” “你别闹，这样很危险。”顾之亭看着婕希亚去拉扯司机师傅，连忙制止她这危险的举动。 司机立即在路边停了车。 “你们这两人是在搞什么呀，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呢。赶快下车，这趟我不拉了。” 顾之亭连忙按照打表器上显示的金额，将车费支付给了师傅，便拉着婕希亚下了车。 “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再任性也要有个限度，跳海也是，在出租车上吵闹也是。这是在公路上...车上还有人呢，有点责任心好不好？”顾之亭被婕希亚这么个举动给惹恼了。 婕希亚被顾之亭突然暴怒的样子吓住了，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站在一旁。 “还有一点，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和你结婚。你可能从小习惯，你周围的人对你的任何要求，都给予你想要的答复。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只需要满足你一个人的意愿就行。还有，不要再以任何形式，去逼迫别人接受你的想法，一切到此为止！” 顾之亭决心不再对她采取一味宽容的态度了，不能总是用向小孩子解释的态度，去面对这个问题。 “拿着这些钱，你自己打车回家吧。”顾之亭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纸币，塞到婕希亚的手中，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顾之亭走出大概50米远，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正准备叫住路边驶过的出租车时，忽然听到马路对面，滨江河岸传来“有人跳河了，快来人呀”的呼救，几个人也正朝着那边跑过去。 不好的预感，别是…？顾之亭来不及细想，立刻闯过马路，也跑了过去。只见江中一个胡乱摇摆着双臂的人，在湍急的水流中浮沉。 “哎呀，快打电话报警呀。” “有没有谁会游泳啊？” “不行，水流太急了，下去有危险。找找有没有长竹竿之类的。” 顾之亭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从石头阶梯上向岸边冲下去，看清了是金宝珍后他大喊道：“金宝珍！你回来！”也急冲冲的冲了下去。 在岸边尝试解救落水者的群众，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像一只箭一样射到了水中。 第8章 好，我答应你 婕希亚入水后，很快确定了落水者的位置，但此时，那人已经因为昏迷而下沉。 顾之亭和岸上的人看到水中的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水面上，顿觉大事不妙，要不是因为他不会游泳，他都恨不得冲下去将她抓起来了。 婕希亚带着溺水者突然从水面一起伸出了头，众人一齐发出欢呼之声。 顾之亭松了一口气，立刻冲到浅水处去接应二人。众人也簇拥上去，齐心协力将溺水者从婕希亚手中接了过来，送上了救护车上。 顾之亭伸出手，准备将婕希亚拉上岸，她却像泥鳅一样，一下子又往水中央滑过去了。 “你快上来呀！你又要做什么？” 婕希亚停在水中，眼神和顾之亭对着，就这么沉默了片刻后，才带着歉意的眼神朝顾之亭喊话道；“你可不可以不生气了？” “你先上来再说。” “我给你道歉，给开车的师傅道歉。”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游过来，我拉你上来。” “那现在轮到你了，轮到你给我道歉了。” “你说什么？”对方的话经过江风的拆解，已经变得不清晰了，顾之亭大声询问。 “我说...你...给我...道歉...，你...刚才...太凶了！”婕希亚提高音量，一字一顿的朝着岸边的顾之亭喊话。 顾之亭这下完全听清楚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多想，便连忙回答道“好，我向你道歉！”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婕希亚心中窃喜，但是又故意做出疑问的表情。 “对！不！起！”顾之亭看着周围那些原本担心，现在又看起戏来的人，为难的又重复了一次。 “那你答应让我和你一起去旅行！你答应了，我就上来。” “好，我答应你！”被一群像是看好戏的‘观众’围着，这样的气氛，顾之亭只能答应了。毕竟现在，让婕希亚赶快上岸才是要紧事情。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婕希亚得逞的向岸边游去，顾之亭伸出的手，一把将她拉了上去，用脱下的外套将她裹住。 “你还好吧？”顾之亭关切的问 “我好得很呀，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婕希亚满脸期待的看着顾之亭。 “要去，你也得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吧。” 婕希亚低下头，看了看贴在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确很是不舒服。但是现在她可不能回去，要是回去了，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而且，现在顾之亭才同意带上她，要是时间久了就不作数了可怎么办？ 顾之亭看着她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而且，要是就这样回去金家夫妇又该担心了。于是提出到最近的商场去买身衣服换上。 “可是…你刚才给我的钱都不见了。”婕希亚跳水之前，手里还抓着那两张顾之亭给的钱，但是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走吧，我有。我们走过去行吗？”虽然顾之亭已经把自己的外套给了她，但瞧她娇小的身体，恐怕扛不住江水的冰冷。 “我没事。走吧” 两人一起去了最近的商场，顾之亭本想给她买一些保暖的方便出行的便装，但是婕希亚还是钟情于白色的连衣裙。 “对了，你出来给你父母说了吗？”顾之亭提出疑问。 “说了。”婕希亚心虚的回答。当然没有，不过也不算没有吧。她留了字条说是去某个朋友家了。 顾之亭将信将疑的拿出手机，递给婕希亚：“你还是给他们打个电话说一下吧。” “我不会用。” 顾之亭不做多的回应，将手中拨通的手机递给了她。婕希亚只能接过手机，走到远离顾之亭一些的地方去打电话。 顾之亭想，要是她的父母不同意她跟着他，那就不是他的原因了，就不算说话不算话了。 但是，看着婕希亚打完电话，蹦蹦跳跳返回的样子，他便知道，他的愿望看来是落空了。 “你父母怎么说？” “他们同意了。好了，快走吧。”婕希亚拉着站在原地有些为难的顾之亭，向商场外走去。 二人在商场外，上了顾之亭叫的网约车，顾之亭将地址告知司机之后，便往座椅上一躺。心里继续盘算着，怎样能将婕希亚送回家。 “那个，你早上说...” “我睡会儿。师傅，麻烦到了叫我。”说完便双手往怀里一插，转过头去闭上眼睛，装作一副要睡觉的样子。要是不装睡，这个金宝珍，准又要和他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反正大家已经坐上同一辆车了，而且他也答应带上她了。之后有的是时间，也不着急这么一会儿。想到这些，婕希亚满心都是目的达成的得意。 随着车辆渐渐行驶，进入乡村小路，顾之亭被一阵颠簸给震醒了。顾之亭还没有完全从睡眠中清醒过来，只感到左肩被压着。 他转过头，看到婕希亚正靠在他的肩膀上，顾之亭微微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尽量不要惊扰到婕希亚。此时车内，仿佛被一种安宁的气氛笼罩着，甚至还能听到婕希亚轻微的呼吸声。 第9章 你也吃一颗吧 “到了！只能到这里了，里面你们要自己进去了。”司机在一处小石桥前停下车，转过身来，呼唤此时已经苏醒的顾之亭。 “好的。”接着，顾之亭转头轻轻拍了拍还在睡梦中的婕希亚，轻声的说道: “我们到了，醒一醒。” 顾之亭看着婕希亚并未有清醒的迹象，嘴里只是含含糊糊的询问道：“唔...啊？”接着，他又轻轻摇晃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到了，我走咯！”司机露出些不耐烦的神色，顾之亭稍微将声调切换到平常说话的大小，又呼唤了一次。 “啊...不准走！”听到这话，婕希亚瞬间作出反应，噌的一下坐起来，将顾之亭的手挽住。 “下车了。”说完，顾之亭便松开手，拿上背包下了车，婕希亚反应过来敏捷跟了上去。 车子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随后便掉头离开，只留下站在路边的二人。 四周是一片片连绵的山林，绿色与橘色混合染就的景色，中间还极其恰当的，点缀着鸟儿的歌鸣声。 小石桥对面一侧连接一家农户，另一侧连接的，就是上山的路了，道路在向着小小的坡度延伸了十几米后，便在弯道处隐没在满山景色中了。 顾之亭看着在转弯处消失的公路，估摸着再向上走，泥泞的土路，就会渐渐取代修建的公路，于是，提出让婕希亚在小桥对面的农户家等他。 “你的鞋子不好走，你在前面那家农户家歇着。我落日前返回来接你，如何？”顾之亭带着商量的语气同婕希亚说，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婕希亚要是跟着他上山，不出一小时准就不行了，尤其是还穿着这种皮鞋。 “不会呀，很好走。你看”婕希亚带着寻求肯定的目光，在顾之亭面前走了几个来回。向他展示这双鞋子，证明它们能够胜任接下来的徒步之行。 “好吧。”顾之亭经过这几次的接触，也明白了她的固执，便不再劝解。两人便向着桥对面的上山公路走去。 “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二人在上山处时，顾之亭忽然叫住婕希亚，又退回几步进了农家小院。 婕希亚正准备跟上去时，顾之亭已经跑了回来。 “走吧。” “你去做什么了。” 顾之亭未做回答，便向山上走去，婕希亚也就跟着上了山。 转过在桥对岸时，看到的那个弯道，道路的坡度比预期的增加了些，虽然并不是泥路，但是路上尽是一些碎石，和破败的树木枝丫，也一定程度添加步行的难度。 与顾之亭步履轻快不同，婕希亚才走到这一处时，已经觉得喘息变得滞重，步伐也有些困难。 顾之亭转过头看她，婕希亚弯着腰，双手扶在膝盖上，气喘吁吁的样子，脸色也有些发红。 “呀...”婕希亚发现顾之亭看着她后，她立刻直起身子，大喊一声一鼓作气冲到了顾之亭前面，故作平静地对顾之亭喊话道: “你快点！” 顾之亭被她这招掩耳盗铃，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面色如常的说：“你还是到刚才那户人家去坐着等我吧，那家的女主人是个很和蔼老婆婆。” 婕希亚一听这话，更加不敢表现出一丝的不适了，气势汹汹的转身继续往前冲。原来，他从上山就打好了甩掉我的算盘！ 顾之亭瞧婕希亚已经冲得老远了，便加快了步伐，不论如何，至少要保证婕希亚在他的视线中。更何况她都没有告诉家里人和他一起来爬山的事情，一定要保证完将她完好的带回去呀。 转过第二个弯道之后，道路开始变得平缓，视线也变得开阔些，可是始终瞧不见那个白色的小身影。 “金宝珍”顾之亭环顾四周，呼唤着对方，但是周围只有沉默不语的山林草木，尽情的展现着，这个季节赋予他们的容姿。只有鸟儿那时休时止的鸟鸣，仿佛向是在应答他。 “金宝珍！你在哪里？金宝珍！金宝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渐渐蔓延开来，顾之亭在道路上四处奔走张望。 “我在这儿。” 顾之亭寻声穿过身侧的一处繁茂的草丛，方才看见坐在一块石头上的婕希亚。 “你在这里做什么？”顾之亭见婕希亚安然无恙方才松了一口气。 “休息一下，不可以吗？”婕希亚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嘴里吐出这句话。 “脚不舒服吗？” “...”婕希亚低头沉默不语。 这时候，顾之亭也在石头上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从里面掏出一双布鞋。 “换上吧，比你脚上那双舒服。” 婕希亚迟疑了一秒钟，便乖乖的接过鞋子穿上。其实才上山一会儿时，脚上原本的那双鞋就开始为难她了。她一直嘴硬不敢开口，就是怕顾之亭借这个理由撵她走。 “你刚才去那里，是去找这个鞋子了？你没有打算甩掉我？”婕希亚欣喜的追问。 顾之亭对此并不作答，只似自顾自的说：“我们待会儿尽量挑好走的地方，你要是觉得坚持不了就告诉我，我们就回程。” “嗯。”婕希亚跳似的站起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看着顾之亭，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回到了正路上，脚上踩着软和的布鞋，感觉整个身心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婕希亚深深吸入一口，带着湿润泥土的气味的空气，开心的笑着对顾之亭说: “这个就是旅行呀？真有意思，有意思！” “更准确的说是徒步，不过现在是散步了。”说完，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觉得还蛮好玩的，这个是什么？”婕希亚举着从路边摘下的一串小果问顾之亭。 “这个是野生覆盆子。” “可以吃吗？嗯，可以的，酸酸的。”顾之亭刚点完头，婕希亚就立刻摘了一颗，放到嘴中品尝起来，接着又摘下一颗举到顾之亭嘴边：“你也吃一颗吧。”顾之亭摇摇头，绕过婕希亚继续向前走。 第10章 人间的第一次落日晚风 在二人抵达一处较为平缓、开阔，可做休整的地方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了。顾之亭从背包内，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饼干和饮用水与婕希亚分食。 “喏...现在吃点东西吧。你应该早就饿了吧。” “还好，我吃了好多那个野果子。”说出的话总是比事实上的举动动听，婕希亚接过顾之亭递过来的东西，狼吞虎咽的开始吃起来。 “你慢点，别噎着。喝口水。”顾之亭用握着饮用水的手碰碰婕希亚提醒道。 婕希亚喝了两口水之后，才慢慢细嚼慢咽起来。 “你还能走吗？” “可以。”婕希亚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应对方，又接着点点头，巩固了一下自己的回答。 “接下来就不用走得太急。”顾之亭微微仰起头，看着茂密树林上空的天空，用右手无名指推推眼镜说道。 “嗯。”婕希亚并不了解对方的含义。只是这么一路走来，她已经在数次对方给予的帮助中，看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到了这里最好乖乖的听从对方的安排。 “我们在这里多歇息一会儿，你可以缓缓了。”顾之亭一边将手中的东西回收整理入包中，一边起身欣赏四周的景色。 婕希亚觉得调整得差不多了，感觉现在这个轻松的氛围是个不错的时机，便摸摸索索的走到了顾之亭的身边。 “那个...你今早说的话是真的吗？”婕希亚说完，悄悄歪着脑袋，察看了一下对方的神色，见并无愠色，胆子随即放开了些接着问；“就是你很凶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是真的。”顾之亭转身面向婕希亚，一种不知道是身高，还是对方认真的神态带来的压迫感，朝着婕希亚扑面而来。但是，这种短暂的压迫感，旋即在顾之亭所选择的平和的语气中消解：“在我个人的角度看来，结婚是一种在相爱的基础上建立起的契约，以二者共同之心愿为出发点，以爱为承载，以对彼此的守护才可实现的契约。你我之间没有建筑这种契约的可能性。你明白吗？” 婕希亚认真倾听着对方说的每一句话，但是，就是解析不出其中的含义。 “你不明白是不是？你对我是真的喜欢也好，或者，是被什么错觉指引到这一点也好，都与我无关。只要我对你没有爱，我们之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建立这份契约的可能性。” 婕希亚此时，既无法完全接收到对方想要传给他的讯息；也无法在顾之亭凝视自己的双眸中，作出任何非正面的回应。 “你还是不明白是吗？那从今天之后，你不要再围着我转，回到属于你自己的生活里。渐渐的你就会发现，你的人生里有很多值得你去付出时间和精力的事情，绝不是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可是和你结婚就是我要做的，必须花费时间与精力的事情。” “你还是不明白。” “我明白了。”婕希亚总算在脑中，从消化不了的信息迷障中，找到一条可以走通的路。“就是你不会和你不喜欢的人结婚，嗯...就是你说的那个建立什么契约。但是，意思是不是，就是如果你喜欢我了的话，就会和我结婚？” “我不会喜欢你！”顾之亭一听，立刻脱口否定了这番理解。原本他还误以为婕希亚是在认真理解与消化。 “你怎么知道？”婕希亚带着，从脑内桎梏中挣脱的轻松心情说，就差要跳起来了。 “你现在不喜欢我，那也是现在的你的事情，以后的你可不一定。”婕希亚看着沉默不语的顾之亭，又忙不迭的补充了几句。 顾之亭这下，不但没有解决掉原本的问题，又仿佛被致命的扎了一刀，下刀的地方还是自己指出的。 “咱们返程吧。”顾之亭不想再纠缠在这个问题里了，便岔开了话题便往回走。 婕希亚此时，则是一副打了胜仗似的威风凛凛，又带些得意的表情。一蹦一跳的跟在后面，还时不时的超到顾之亭的前面，打着掩护偷看他的表情。 返程的路虽与来时一般长短，但是因为是下坡，又少了婕希亚的一路玩耍，在临近落日时，二人便已经快接近山脚。 此时归巢的倦鸟，在树荫中纷纷展翅，掠起的风声，将二人的视线引向遥远的地平线处，一片以橘红为主色构成的落日图。在晚风中，微微摇曳的树枝，遮挡住了一部分的视野，但是，这些天然的线条嵌在落日的幕布上，便从中孕生了一种，从另外的世界传来的宁静的气氛。 婕希亚也不自主的，站到了顾之亭所站方位的一侧。一起沉浸在，这幅大自然造就的绝美画面之中。二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说话。 伴随这一切而来的，还有从山林中穿行而来的晚风。直到这股晚风，来到二人中间，婕希亚因突来的寒意抱住双臂时，这副好似静止的落日图，才动了起来。 顾之亭低头看了看抱着双臂，还沉浸在远方醉人美景中的婕希亚，同样被寒意惊觉得顾之亭，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婕希亚身上：“咱们下山吧。”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落日。”婕希亚依然看着远处的落日，顾之亭看着她的眼中，似乎含着淡淡的泪光，里面好似饱含着憧憬、欣喜、渴望...还有一种极其隐蔽的忧伤。 似乎有什么就在此刻，击中了顾之亭，他不忍心打断对方，也不去纠结对方为何会说第一次。 只是接着对方的话说：“我第一次一个人看到落日时，一个人看了好久。” “那你...”婕希亚听闻抬起头来，看着顾之亭说：“那你当时一定很喜欢很喜欢吧！” “嗯，我很喜欢。” “所以..”婕希亚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塞在了顾之亭手里，略带狡黠地说道：“你不可能在没有看见之前，就能确定自己是不喜欢的。” “什么？” “下山咯！下山咯！”顾之亭还没反应过来，婕希亚已经一蹦一跳的，往山下冲下去。 第11章 望金小姐不再相扰 顾之亭与婕希亚二人来到山下时，正逢婆婆在院子里，便再一次向婆婆表示了谢意。 老人家迎上二人，询问此刻是否要返程，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热情的告知此地不易打车。提出去询问附近有车的人家，是否愿意送二人到方便打车的地方，二人才放松下来。 片刻之后，车灯在黑暗之中点亮，一点点向二人靠近。二人向这位热心肠的老婆婆表示了感激之情，便上了车。 车子行驶了一段之后，手机中各种信息，开始滴滴滴弹出个不停。顾之亭拿起手机一看，除了各类应用的推送消息，还有数十个未接电话。顾之亭连忙回了过去。 “之亭，金家的小姐和你在一起吧？她还好吧？他们家人正到处找她呢。”顾之亭刚拨通大嫂的电话，对面就传大嫂焦急的问话。 “她在我身边呢，现在很好。我们已经回程了，大概两个小时能到吧。”’顾之亭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回答，以此好来降低电话对面那边人的焦急。 “那就好..她父母焦急得不得了.” “好。那我现在立刻给他们回电话。我先挂了。”顾之亭不等嫂子说完，便将电话挂断，接着拨打了金家的电话。顾之亭将电话塞到婕希亚手中时，对方正以十分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她。 “好好和你父母说说吧。” “嗯。”婕希亚声音极其微小的应答道，接通的电话那边，传来劈头盖脸的一阵询问。“嗯，嗯，嗯。我和他在一起。你们放心我马上就回来了。” 此时，方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婕希亚，不论对面说些问些什么，都只是点头称是。好不容易一番应付之后，对面金妈妈的语气才渐渐缓和下来。 婕希亚怯怯的将手机还给顾之亭，又带着抱歉的语气对他说：“他们说到了，让你也进门一趟。”婕希亚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只听到头顶上方，传来语气如常的一声‘嗯’。 汽车将二人带到方便打车的地方，将二人放下，又转乘上了顾之亭叫的网约车。前一辆车上的那种沉默不语的氛围，又在这辆车上弥漫开来，婕希亚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瞧着顾之亭凝重的面色便不敢开口。 汽车在一路的沉默之中，在夜色中行驶了两个小时后，到达了金家的。二人一前一后抵达金家大门口时，一家人都站在门口，一见二人便迎了上来。 将二人迎进门后众人在客厅坐定，赵妈依序给众人上了茶，便退到一边站定。 顾之亭首先站起身，向金家夫妇表示歉意，金爸爸点头表示接受，而金妈妈则并不予以回应。 “无论是之前的事情，还是今日之事，皆因金宝珍小姐错爱。我在这里特向伯父伯母说明，我对金家小姐并无任何男女之情上的想法。今后也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顾之亭向夫妇二人说完之后，又看向一旁的婕希亚说道：“我想加上这些话，金小姐应该不能再说不明白了。感谢金小姐错爱，希望日后必不再相扰。” 顾之亭收回看着婕希亚的目光，又欠身向夫妇二人拜别，不容任何人开口，便向门外走去。 婕希亚起身正准备追上去，立刻被一旁的金妈妈拉住了。 “等一下！”婕希亚挣脱金妈妈的手大声叫住顾之亭“我也解释一下，金宝珍...也就是我，从来没有企图用跳海这种方式，要挟任何人。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呀。” “可是你最怕水了呀？而且你那天和妈妈打电话哭得那么伤心。”金妈妈一阵诧异的站起身向女儿质询。 “总之就是，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情。那只是一个意外。所以请你们也不再把他看成一个危险的存在。还有你...”婕希亚走到顾之亭的面前，抬头对上他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以后，绝对不会，用这种事要挟你。你也没有被任何，你不喜欢的形式欺骗。所以可不可以...” “不可以。”话音未落顾之亭便走出来金家，留下有些无措的婕希亚。 夫妇二人看着呆滞在原地的女儿，连忙上前安慰，说着各种安慰女儿，指责顾之亭的话。可是，婕希亚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事情好像变得更加糟糕了。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想到这里她也立刻冲了出去。 夫妇二人没有拦住婕希亚，任由她去了。 顾之亭听到从背后传来的脚步，猜到了是婕希亚便停下了脚步，看看她还要说什么。 “对不起。我就是...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讨厌我。” “如果金小姐以后能不再打扰我的生活，我想我没有什么理由要讨厌你。” “...”婕希亚此刻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有...我建议金小姐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撒谎的好。” 婕希亚无力的矗立在原地，看着顾之亭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自我反省。到底是哪里不对，事情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很糟糕的局面呢？接下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行动呢？ 顾之亭返回家中时，已临近午夜。一进家门吴妈和大嫂就迎了上来，询问金家小姐的事情。顾之亭只将今天为何婕希亚跟着自己上了山的前因后果简述了一下，别的便没有再多说了。 “金家小姐不是不会游泳吗？”大嫂一边替顾之亭张罗晚饭，一边疑惑的问。记得金家小姐出事那天，她和之亭赶到海边时，金家夫妇就是这么一边哭诉一边责怪都是之亭害了他们女儿跳海的。怎么今天摇身一变又这么会水了，还能救人？ “不重要了。嫂子，我打算这两天就提前返校了。” “也行。你自己决定吧。” 原本，还有一周才到返校时间的，但是现在顾之亭突然提出要提前返校，大嫂心中也有了个数。 “我明天和吴妈去商场一趟，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地我给你买回来。” “谢谢，嫂子。我想想再发给你吧。” 顾之亭吃完饭后，便回到房间。经过今天这样的一天，他也没力气再洗漱了便直接睡了去。 第12章 你是人鱼公主吗? “小叔叔，小叔叔。” 顾之亭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呼喊吵醒。睁眼迷迷糊糊看到自己的小侄女，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唔...小圆子...”顾之亭看着趴在自己面前的，可爱的小侄女，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小家伙的头，手一下垂下，又被拉入了醉人的睡梦中。 “小叔叔，小叔叔。”小侄女看叔叔又睡过去了，便张牙舞爪的爬上床又拉扯起顾之亭来了。 这时候大嫂悦莹走到顾之亭门口，轻轻呵斥住了女儿又接着说：“之亭，之亭。我和吴妈出去了。小圆子说要待在家里。就麻烦你了。” “好的。”顾之亭这时才清醒过来，带着绵绵的语气，从被子里露出眼睛去回应了嫂子。 “小圆子，你要乖乖听话哦。”大嫂悦莹又嘱咐了女儿一句，得到女儿的点头应是便带上门出去了。 “小叔叔，小叔叔。快起来，快起来。” “起来了，起来了。”小圆子在顾之亭床上蹦来跳去，顾之亭这个觉啊，也是没办法睡了，只能起来。“你这个小淘气。觉都不要小叔叔好好睡一个。” 小圆子看叔叔终于被叫起来了，便坐到顾之亭怀里撒娇起来。 “小叔叔带我去看海豚，去看海豚嘛。” “你这个小丫头，知道妈妈不带你去，就来缠着叔叔了是不是？”顾之亭看着眼前这个6岁的小侄女，忍不住宠溺的笑了。 “让小叔叔先洗漱一下。再带小圆子玩儿。”顾之亭将小圆子抱起来放在一边，便去浴室洗漱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我的——叔叔，他要带我去看海豚——，可爱的——海豚呀——” “我可没答应带你呀。”顾之亭连忙打破了小侄女的幻想，可是，小圆子依然沉浸在自创的曲调中纵情歌唱。 这时候门铃响了，顾之亭正在洗脸，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毛巾，床上的小圆子就一下立刻往楼下冲下去。 “我去开！我去开！” “诶，你慢点。别摔了。”顾之亭无奈的一笑，好像有谁在和她比赛似地，小孩子的兴奋点总是在这种让人不解的地方。 “是谁呀？”洗漱完的顾之亭下了楼，正走到客厅，便看到小圆子张开双臂向他跑来。顾之亭将冲到怀里的小侄女一把抱起。 “是人鱼公主。”小圆子用一只小手作出说悄悄话的手势，附在顾之亭的耳边，故作神秘地说。 “真的呀？那我们去看看。”顾之亭装作被震惊到的样子，配合着孩子的游戏，然后抱着小圆子往大门口走去。 顾之亭一走出门，便看到站立在那里的婕希亚。婕希亚一见顾之亭走出来，便立刻迎向前去。 “这是...你的孩子？”婕希亚不敢置信的，指着顾之亭怀里的女孩问，得到顾之亭的否定回答后，才带着几分腼腆说道：“我是那把这双鞋子还给你的。不是...不是来缠着你的。” 顾之亭表情严肃的，看了一眼婕希亚手中的布鞋：“不用。这个我留着也没用。你自己留着吧。”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你是人鱼公主吗？”怀里的小圆子便用稚嫩的声音发问。 “她看到年轻的女孩子都这么喊。”顾之亭温柔的看了看怀中的小侄女，随即解释说。 “对啊。不过我不是公主。”婕希亚微微弯下腰，看着顾之亭怀中的小圆子。 “那你听得懂海豚说话？” “对啊。”婕希亚学着小圆子的语气回答道。 小圆子一听到婕希亚的回答，一下子立起身转过头，把小嘴张得圆圆的，作出惊讶状看着顾之亭。 “我是不会带你去的。”顾之亭立马解读到了这个小家伙的意图。 “去哪儿呀？”婕希亚的雷达立刻被开启， 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去哪儿。”顾之亭冷冷的回答道。 此时正值假期，海洋公园基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游人。顾之亭抱着小圆子，即便身边跟着婕希亚——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在这种氛围之中，却并不给人以不和谐的感觉。 顾之亭在小圆子的撒娇攻势下，完全败下阵来。打电话征得嫂子的同意后，便带着小侄女来了海洋公园。小圆子非要婕希亚来帮她和海豚说话，一番撒泼无赖之后，顾之亭就这样无奈的带着两人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看来，他带的并不是一个女童和一个成年的女子，而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他没办法的两个女人，当然就目前来说。 在海洋公园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中，顾之亭一分的喜悦都感受不到，只有身心上的疲惫。 “海豚！海豚！”小圆子看着面前巨大玻璃幕后人鱼打扮的表演者与白鲸，兴奋的皮塔皮塔拍着小手。 “小笨蛋，这是白鲸哦。” “那你也会和白鲸说话吗？”小圆子有些为难的转头看着婕希亚，担心她是否只能和海豚沟通，而不能和白鲸沟通。 “也可以。”婕希亚微笑着回答，随即转下身抱着小圆子，一起看着玻璃幕后的表演。 这时候表演者带着白鲸，正在他们面前做着各种各样的互动表演，白鲸在表演者的指示下吐了圆形的水泡。小圆子开心得不得了。 “我叫小圆子，你叫什么？”小圆子天真的看着白鲸，向它介绍着自己。 “它说很开心见到你。”婕希亚立即做起了翻译，在小圆子和白鲸之间翻译双方的话语给对方听。 顾之亭只当这是在哄小孩子玩的把戏，看着婕希亚尽情表演的样子，带着些许戏谑的口吻问道：“它是从哪儿来的？” 婕希亚抬头看了顾之亭一眼，随即又转向正在表演的白鲸，然后将回答转述给顾之亭：“它是三年前被从海洋中救助起来，然后运到这里来的。”婕希亚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虽然现在生活在这里少了危险，但很孤单，就像当初它在海中独自面临死亡的那个时刻一样。” 那双看着自己，极其真挚的双眸；以及，其中所流露出来的真挚之情，仿佛在轻轻的敲击着顾之亭的思绪；那些伴随着的眼神，一个个从婕希亚口中吐露出的字句，也都触动了顾之亭的心。这一刻他真的有些怀疑了，她或许真的能与它沟通？ 第13章 顾之亭助婕希亚下水 顾之亭看着蹲在玻璃幕前的婕希亚，在她的双眼中，又看到了那种眼神，在一起看落日时，那种复杂眼神。只是这次其中流露出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悲戚。 小圆子也感受到了，一种她还并不能明白的情绪，只是跟着婕希亚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小家伙无助的抬起头，以一种无助的目光看向他的小叔叔，好像在对顾之亭说‘你看看她怎么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顾之亭像是回应小圆子无声的求助似，缓缓蹲到婕希亚身边，极其温柔的声音询问道。 “没有。”婕希亚从面前的玻璃幕前收回视线，轻轻摇头，迎上顾之亭的目光，在对方的眼神里，她读到了对方传达出的关怀的气息。 此时，那只白鲸还在他们的面前玻璃幕中摇头晃脑。好像，它也接受到了，隔着这层没有温度的玻璃，传来的思绪。并试图以自己的方式给予关心。 “你会游泳对吗？你想进去吗？”顾之亭此时已经忘记，自己昨天对待婕希亚时，那种决绝的态度。此时，整个人都在向婕希亚，散发出一种包容的态度。 “可以吗？”婕希亚听到顾之亭的询问，被悲思布满的眼眸中，似乎有小小的光亮在其中复苏。 顾之亭起身环顾四周，努力在围观的人群中，寻找着工作人员的身影。顾之亭记得以前，这家海洋馆曾举办过‘人鱼共舞’的活动——每日允许几名成年游客进入其中，与海洋动物活动。 “你们在这里等我。小圆子跟在姐姐身边，小叔叔马上就回来。好吗？”顾之亭没有寻到工作人员的身影，嘱咐完二人，便到其他地方去寻了。 “您好，请问你们这里，还有那个下水的活动吗？”顾之亭在穿过密集的人群后，在稍外围的地方，看到了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下水活动？您是想说那个‘人鱼共舞’的活动吗？有的。您想下水吗？” “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顾之亭返回原地，将婕希亚和小圆子带到了工作人员身边。工作人员在对婕希亚进行一些基本信息的询问后，便将婕希亚带到了工作间。 “小叔叔，我也想去。”小圆子向顾之亭撒娇表示自己想去。 “小圆子还小，也不会游泳，所以不能去。”顾之亭一说完，小圆子便嘟起小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顾之亭又连忙哄起来：“小圆子以后长大了，就可以了和人鱼公主一起下去。今天我们先做观众，好不好？” 小圆子听了顾之亭的话，渐又恢复了游园的高涨热情。顾之亭抱着小圆子，重新回到了开始的位置，等待着表演的开始。 “人鱼公主怎么还不出来。”约莫等了15分钟的样子小圆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么一会儿就等不及了。”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不知从哪一刻开始，顾之亭也在期待着什么。在期待什么呢？似乎，并没有什么是应该值得他去期待的呀。 婕希亚跟着工作人员，来到更衣室换上了选好装束，颜色是她最喜欢的金色。换好之后，工作人员向婕希亚说明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将她搀扶到了水池附近。 工作人员搀扶着婕希亚下了水，二人先在下水点的小范围区域活动热身。看着婕希亚那如鱼得水的样子，工作人员的紧张情绪也随之松懈了些。 “现在可以下去了。往那边游，再下潜一些就是玻璃幕的位置了。过去了，我们的工作人员会陪着你，不用害怕。” 婕希亚点点头，随即向着工作人员指的位置游过去。虽然并不是自己的尾巴，但是这种方式相较使用两腿来说，却更加让她感觉到自如。 婕希亚在游到距离玻璃幕，大概一米的位置，低头带动着上半身一下扎入水中，接着是腰部，然后是整个尾部。当整个身体全部入水后，婕希亚完全进入了一个自己游刃有余的世界。 婕希亚快速的摆动尾部，向玻璃幕前游去。玻璃幕外的游客们被这精彩的表演震惊到了，纷纷发出了惊呼。 小圆子和顾之亭在人们的欢呼之中，才注意到在水中出现的婕希亚。 婕希亚水平向着人群游去，在逼近时，忽然头向水下一扎，然后在头部几乎快接触到水底时，上半身在距离玻璃幕很近的地方向上伸展。u型的身子随着向上游的上半身，渐渐打开。一条完整的人鱼的样子呈现在众人面前。 在水底的灯光中，婕希亚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窗外的二人，摇摆着手臂回应小圆子。 “人鱼公主，人鱼公主。”小圆子在顾之亭的怀中欢呼雀跃，骄傲的向周围的观众喊道。 或许，是受到小圆子的情绪感染。看着在灯光映照下，仿佛真的化身为一条深海鱼美人的婕希亚，顾之亭脸上也渐渐浮现出笑颜。 婕希亚捧起游向她的白鲸的脸庞，亲昵的磨蹭，表达着彼此喜悦。 像海草似的长发，随着动作在水中游弋，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双手，在水中撩拨着那些发丝。 这一幕散发着诱惑，仿佛航海时，塞壬女妖对航海者产生的那种诱惑。只是，这种诱惑并不带有任何致命性，它恰当的诱发了人们心中对美的渴望。 顾之亭正在恍惚之中时，婕希亚和身旁的白鲸快速摆动尾部，垂直向着水上游去，在接近水面的位置双双向后弯曲，在水中仿佛构成了双弯月。 顾之亭在小圆子的呼喊中，才回过神来，并在提醒下才想起摸出手机拍照。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捕捉到这一幕。 接着婕希亚又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与白鲸做了些互动。在游客们的欢呼中，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水下，返回工作间去更换衣服了。 “小圆子。” “舅舅。” 顾之亭闻声转过身去，看到围观游客中，走出来的小圆子的舅舅姜泽。小家伙一看到舅舅，又闹着要舅舅抱，顾之亭便把小圆子交到了姜泽手中。 “怎么？顾老师，也有闲心来海洋馆呀？”姜泽虽然带着笑脸，但是语气中仿佛带着暗刺一般。 第14章 陌生男子的警告or提醒? “小圆子吵着要来，就带她来了。”顾之亭并不对姜泽的态度给予任何回击，只是将实际情况告知他。 姜泽是顾之亭大嫂的弟弟，因着嫂子的缘故，二人很早便相识。起先二人接触不多，对彼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初印象，如同很多人第一次相识一样，不痛不痒。但是随着接触的增多，两人的气场便渐渐的出现明显的隔阂，隔阂逐渐加深，二人便在暗地里不对付起来。 姜泽的不对付是外露的，借由语言和行动便可清晰窥见其中的意图。顾之亭的不对付则是从内心深处，就不将对方划入任何思考之中，因此表现出来总是冷漠的样子。 姜泽最是看不惯顾之亭这一副冷静的模样，好似任何事情都无法在他心中掀起波澜。正准备再一次用语言发起挑衅时，婕希亚和海洋馆的工作人员一起返回了，二人的对话便被暂停了下来。 “您好，先生麻烦和我到这边来缴纳一下费用。” “好的。”顾之亭留下姜泽站在原地，便跟着工作人员去了一边。 “原来你们是一起的呀。”姜泽看到返回的婕希亚，一副很是玩味的表情看着她。 “是的。”婕希亚看着面前这个男子有些局促，看上去对方并不像是很好相处的人。 “对啊，对啊。她就是刚才那个人鱼公主。舅舅，你看到了吗刚才？”小圆子又开始兴奋的和舅舅介绍起了她的‘人鱼公主’。这个想法算是在刚才婕希亚的一番表演中被巩固下来了，抓到机会小圆子就要做一番宣传。在这种宣传里，也是竭力地展示着自己的骄傲。 “人鱼公主。”这四个字仿佛在姜泽的嘴里被细细嚼碎品尝了一番，然后才借由声带发出声来。还附带了一份审视，他的眼神中，并不包含那种与人第一次接触该有的基本礼貌。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真没礼貌。”婕希亚面对着这种令人恼火的冒犯态度，忍不住也回击了。 “没什么...”姜泽这才意识到自己外在表现的不适之处，接着将表情放松了些，露出了一个还算亲和的态度，向婕希亚凑了过去。 婕希亚立即采取意图躲避的行为，但是姜泽压低声音的言语，已经先于她的行动抵达了她的耳朵。 “‘还愿’还是谨慎些的好。” 吃惊的神色立马占领了她的整个面部，姜泽依然是一副亲和的微笑，因为对方的表情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表情也要学着控制控制才行哦。” 婕希亚听到姜泽的提醒，才意识到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如常。 顾之亭跟着工作人员来到后台，缴纳体验活动的费用，不巧机器出了点小故障，两名工作人员在他面前有些手忙脚乱，一个劲的道歉。 “没关系，慢慢来，不着急。”顾之亭用温柔的声音宽慰着眼前的工作人员。 “谢谢您啊。真不好意思。”其中那个女工作人员，趁着答复的短暂时间，便将顾之亭的面容仔扫视了一番。拥有令人赏心悦目的容颜，又体现着好教养的男子，谁看到不开心呢。 原本对于工作处理不顺的懊恼，都在内心深处变成了一种庆幸。 “对了，请问一个问题。” “刚才一起表演的那只白鲸是救助来的吗？” “是的。大概是三年前，在海中救助的一只落单的白鲸，当时还受了不轻的伤呢。”女工作人员一听，连忙热情的向顾之亭介绍起来。更恨不得对方再多问些呢。 “哦。明白了。谢谢。” “怎么了吗？” “只是有这样的猜测，所以想验证一下。” “哦。那你猜得真准。” 在说话间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工作人员便立刻为顾之亭处理完了支付手续。 “真是抱歉呀，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顾之亭接过工作人员双手递过来的票据，从思考中立刻抽离出来，笑着脸便离开了。 婕希亚被姜泽刚才那番话惊到了，现在还有些发愣。看着这个满脸笑意，正在和小圆子逗笑的男子，婕希亚猜不透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意图。 拆穿她？可是他自那一句话，便不再与她多说什么了。那他也是人鱼吗？可是她刚才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发现对方身上并没有透露出这种可能性。恐吓她？她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索取的吧。她只是一只带着‘还愿’而来人鱼啊，而且是深海中最普通的那一只。 算了，管他是出于这个意图也好，那个意图也好。二人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没什么好害怕的。 婕希亚正在脑内思考之际，顾之亭已经返回了。 “我们走吧。” “这就结束了吗？不带着你的...”姜泽又是一副想要提起争端的模样，将眼神在二人之间扫视一番，接着说“女友，再逛逛。” “小圆子，咱们回家了。”顾之亭伸手从姜泽怀中抱过小侄女，并不多回应。 “不要说些让人讨厌的话。你——这个——奇奇怪怪，又——没——有——礼貌的人。”与顾之亭不同，婕希亚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就觉得不和善，于是也不顾他是小圆子的舅舅便凶了回去。 姜泽不但毫无生气的样子，反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背着手一步步向婕希亚靠近，婕希亚无措的向后退去。 “好了。你手中的矛一贯不分目标的乱刺吗？没有准确判断的能力，也该知道适可而止吧。”顾之亭并不清楚婕希亚怎么会这样对待姜泽，虽然在他看来姜泽的确是个无法让他欣赏的人，但还是站在婕希亚前面作出保护的样子，向姜泽发出了停止的讯息。 “看不懂。看不懂。”姜泽捏着下巴看着顾之亭说道，做作地摇着脑袋。 “舅舅，小叔叔你们在吵架吗？”小圆子稚嫩的声音发出怯怯的疑问。 “没有。只是你的小舅舅今天又把重要的东西忘记在家里了。小叔叔在提醒他。”顾之亭注意到了小圆子的情绪，便微笑着向她解释。 “是的，小圆子。舅舅没有和你小叔叔吵架。”姜泽也攒了个大笑脸，哄着小圆子，然后转向一脸愠色的婕希亚说道：“我好像让你误会了什么。不过以后再说吧，以后——大家应该会有很多机会见面。” 婕希亚将脸别到一边，并不理睬姜泽这番似乎带着道歉含义的发言。 “总之在下次见面之前。你最好不要再这样张扬行事了。拜拜，小圆子。拜拜，人——鱼——公——主。” 姜泽与小圆子和婕希亚告别之后，又扫视了顾之亭一眼，才离开了。 第15章 猜不透的顾之亭 姜泽从海洋馆前三三两两的人群中穿出来，朝着明确的目的地走去。修朗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一阵子了。 修朗手持一本书在那里坐着，面前是来来往往的游人，但是他正全部身心的沉浸在其中，没有丝毫被影响的样子。 以至于，姜泽走到他面前时，他也完全没有察觉到，眉头随着书中的内容变化着各种思绪。 姜泽见他没有察觉，也就不出声的看着眼前仍带着少年气的修朗，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们二人之间常常会进行这种，某一方发起的小游戏，但通常姜泽发起得多。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看入迷了。”修朗是在翻页抬眼扫视周围时，才发现站在面前的姜泽的。 “没多久。我刚才在附近看到了一个熟人就耽误了一会儿。你来了很久吗？”姜泽看着才从书本之中抽回神，还有些懵的修朗。一边笑着一边贴着修朗，在长椅空处坐了下来。 “没事，我也正好看会儿书。”修朗合上书本放在另外一侧，接着问：“是谁呀？” “从同一个地方来的熟人。” 修朗见姜泽无意详说，很识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修朗在25岁的时候认识姜泽，到如今已经快要5年了。在这样的时间里，他早已熟练的掌握了对姜泽言语，或者行动之外信息的解读。所以总能适时的选择打住对话。 姜泽亦是如此，他们都给了彼此舒适的相处距离。或许，这种天然的默契，就是他们能在世间众人之中锁定彼此的缘故吧。 “晚些时候我会仔细和你讲的。”姜泽认真的看着修朗说道。 修朗只是点了点头，但是他也知道这句话只是一些翻页的场面话，大抵是没有后续的。 “走吧。我刚才大概转了一下，这个地方还算有点意思。可以逛逛。” “算了吧。我没想到这么多人。一来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便不约你在这儿了。” 修朗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又总想和姜泽一起来看。好不容易在心里说服自己，选了工作日，却忘了现在正值假期。海洋馆也不例外，尽是一些带着孩子的家长。 “听你的。要不到附近转转看有什么可以买的，然后回家好了。” “好啊。”修朗对姜泽的提议很是满意。 姜泽虽然比修朗小5岁，但是在人际交往中的那种游刃有余，与对他人心意的洞察，却远远超过自己。所以在很多方面修朗也乐意跟着他的安排走，自己也省心。 “我最近又学了不少新的菜式，今天就做给你尝尝。” 姜泽替修朗拿上书二人便离开了海洋公园，去寻找最近的购物商场。 顾之亭一行三人从海洋馆出来，便开车准备回家。小圆子刚上车时，在海洋馆的欢乐余温还没散去，又在车子闹了一阵，这才疲惫的睡去。 小圆子一睡着，车内就立刻陷入片刻的沉默。 “今天谢谢你哦。你好像还替我付了一笔钱，我晚些时候再还给你吧。”婕希亚对于今天的事情，真是打心里感谢顾之亭，但也觉察到顾之亭并不真如他有时候表现得那般不近人情。 婕希亚对此心中窃喜，但是面色上则依然做出一副给别人造成了不便的歉意模样。原本以为被铁索封锁的禁地，在不知不觉间仿佛听到了锁链松动的声响，这一次可不能再鲁莽了。 “嗯。”顾之亭手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沉默了几秒，又主动开口说道：“你猜得蛮准的嘛。” “啊？”婕希亚一时没有明白顾之亭在说什么，随即想起今天自己在海洋馆前口无遮拦的样子，还有那个陌生男子的提醒，便有些心虚起来。 “对...对啊。我猜东西还蛮准的。” 婕希亚略带尴尬的回答完，车内又一次陷入沉默。 “不必为一些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而感到悲伤。” “嗯？哦，让你见笑了。” 想到自己今天在海洋馆时的模样，在旁人看来真的是很奇怪的行径吧。 那个陌生男子虽然不太令人舒服，但是他说的话或许有一定道理，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举止还是要依照这个世界的一般原则才行。 “不存在见笑。因为我很快就会忘记。我习惯不在别人的情绪里停留。” “好吧。”婕希亚嘟囔着回答。 “之前那个金妈妈对你好像有些误解，所以对你的态度可能有些不太...好。但是我已经和她解释清楚了。”婕希亚谨慎的附到顾之亭身后，小心翼翼说出了这些话。 “这对我没什么影响。“ 可是对我有影响啊。婕希亚在心里想，能消除的误会应该都消除了吧。接下来再采取什么行动，应该就不至于引起顾之亭的强烈反应了吧。 可是，他总是在给人以一种柔软好相处的感觉之后，又迅速切断一切可能与他的沟通性。婕希亚感觉到有些为难了，来了已经快三天了，虽然，每天看到各种各样让她好奇得不得了的事物，可是她都没有心思去好好体验一番。想到这里更是一阵愁云来，万般不得解。 在离她家还有些距离的位置车停下了，顾之亭好像不但要和她人保持距离，连相关的东西与他之间的距离也要仔细拿捏。 婕希亚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顾之亭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也就作罢了。 “钱直接转给我就行。” 婕希亚一下车便感觉到顾之亭还有什么话要说似的，便在靠近他的一侧停留住，洗耳恭听。 “我不会！”婕希亚有些没好气的说。 原本婕希亚心中还打算着，借着还钱又可与顾之亭多一次接触的打算，现在这心思连表露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他无情的给斩断了。 顾之亭说完这些话，丝毫停顿也不给，就开车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婕希亚看着汽车驶去的背影，气得想剁脚。 第16章 因为害怕你会消失呀。 姜泽和修朗采购结束后，也正是这座城市华灯初上之时。 各种林立的建筑也遵循着各自的一贯的安排，一一亮起了灯，与街上来往的男女，共同构成了这城市中固定的景象。日日皆是如此，如此这般的景象，没有人能清楚描绘这样的景色是如何一点点搭建起来的，也不知道会在未来的哪个时刻一一点点解构，然后再一次重新组成新的模样。 车内随机放着不知名的钢琴曲，修朗靠在副驾驶上，将整个身子都完全依托给椅背。修朗和姜泽在一起总是最轻松，他不负责作安排，只要安心的享受即可。 修朗看着车窗外，夜色中被像城市风光画片一样，一张张快速向后抽去。车内的音乐也恰当的协助这夜色调动起了人的情绪。 “修朗，你在想什么？”姜泽开着车，依然分了一颗心关注着修朗。 “我在想这些窗外好看的景色是怎么一点点形成的。”修朗将视线从窗外的夜色上移到了姜泽的脸上。 “或许，出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呢。你知道吗？你总是这样多愁善感。”姜泽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来，是带着某种欣赏的。 “是吗？我倒没有注意到。”修朗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接着说：“你是说是某一天就这样，一下子被摆放在大家眼前的吗？” “很有可能呢。” “哪有这样的事情。照你这样说大家总该有个共同的记忆，有关于某件盛大事件的集体印象。” “可能大家的记忆被集体修改了呢。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候。” “也有可能。你就好像是这样，一下子就出现在我面前的。出现的时候就好像一切都是准备好的样子。” “这样说起来，修朗是如何出现在我的面前的画面，倒是模糊的很了。” “这样的话。听着叫我有些伤心了。” 从车窗外透进来的光混着车内的微光，随着汽车的行驶，在姜泽的脸上形成快速的光影切换。这张已被他的双手无数次的脸，被这形成的光影附上了一种久远的感觉，就像那些从遥远的过去走来的古物。 它们的每一处痕迹下，似乎都蕴含着它们对一路走来的时间的展示，与遭遇的诉说。此刻在姜泽的脸上，修朗也仿佛察觉到了这样的存在。 姜泽打开了客厅的灯，灯光将这个略显冷调的客厅照亮，修朗几次建议姜泽将风格改得柔和温馨些，可是姜泽总以没时间推辞掉了。这好像是某种象征，他既不愿解释这一个，又不愿认真推辞掉另外一个。 姜泽先去了卧室，修朗将采购回来的食材拿到厨房，该归置的归置，今晚需要的食材，则在询问了姜泽之后，留放在料理台上准备处理。 “你放在那里就可以。让我来处理就好。”姜泽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居家服。 “我可不想做一个不出力，只等着享用别人成果的人。” “哦，那也至少请你先换身舒适的衣服吧。”姜泽站在料理台前看着修朗，故作卑微装的样子作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姜泽的滑稽样子，修朗忍不住笑了笑，当即去卧室换了一件亚麻柔软质的衬衣，浅色的上衣和栗色的裤子搭在一起，修朗那种文质彬彬的气质更加凸显了。 “阿泽，你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呀！”修朗看着料理台上，已根据要求处理好的食材，不禁的发出感叹。我似乎也并没有很慢嘛，心里这么想，到像是被谁说了在辩白似地。 ‘’看来，你只能做个等着享用别人成果的人了。”姜泽已经淹没在烹饪那热火朝天的氛围之中了。十足的家庭妇男的气质！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都是托了你的福。” “那也劳驾修朗替我拿些冰啤酒出来。”姜泽很喜欢这种说话的句式，对别人也常常如此，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对修朗也会使用这样的句式，但是意义却是不同的。 修朗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啤酒，从柜子上取了两只玻璃杯，然后返回到料理台前坐下，在一只杯子里到了冰镇啤酒，另一只里则是装上冰水。 修朗是极少喝酒的，即便在这种惬意的时刻，也不是出于什么健康养生上的考虑。只是，常常在不适度的饮酒后变得放肆起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简直是丑态百出。 可是姜泽却说那时候的他可爱得很。对此，修朗常常摆着手说‘三十岁的男人，哪里谈得上可爱，只叫人厌烦吧！’之类的话，但是心里却是认同的。他也知道怎样，自然的使用这种‘可爱’。 “你也喝一些吧。”姜泽拿起自己那只酒杯，杯壁上挂了水珠，惬意地呷了一口。 “不了。我可受不了自己那番样子。想起来都叫人生气。” “哪有的事情。不总是有我照顾你吗？”姜泽一边同修朗搭话，手中料理饮食的活也不曾停下。 “还是不喝得最好。如果哪天你不在了，我也不至于无法料理自己。”这样的忧虑一直在他心中，他常常会借着打趣的话，流露出一些。总觉得要开始准备，没有他的日子如何去生活，心中总有这一个盘算。 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过头了。 修朗说完这番话，看着眼前忙碌的姜泽，更觉得自己说的这番话是带有预言气息了。他也会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那样，突然的消失吧？ “诶。阿泽要是真的在某一天要消失，请一定要和我好好告别呀。”修朗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好让这个话题显得不那么沉重。 “那是自然的。来的时候没有好好打招呼，走的时候自然要好好告别的。” “那果真是有这种可能性的咯。” “我这不是顺着你的提议在表态嘛，也不是真哪天就要消失了。”姜泽一看修朗认真了起来，连忙解释了。 “好了，可以准备吃饭了。” 修朗起身将做好的菜往餐桌上端，等姜泽又取了一瓶新的啤酒回来，二人便开始在餐桌前坐下，共进晚餐了。 “修朗，怎么样？给点评价呀。”姜泽一边往修朗的碗中夹菜，一边期待的问。 其实这是一件不言而喻的事情，姜泽在烹饪上的能力已经在无数次中得到了证明。但是他还总是期待听到，在每一次新菜品前，修朗给他的肯定。 事实上，比起肯定或是称赞，姜泽更喜欢看到的是修朗那种，大口嚼着食物，带着笑脸对他啧啧称赞的模样。 “嗯...”可是这次修朗却皱着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姜泽连夹了几口，细细嚼咽，额头上迅速堆起几层来。 “还是那么优秀。美味得很。” 姜泽听修朗这么一说，脸上是一种恍然大悟的责怪，却是窝心的。 “修朗，你今天有点调皮嘛。” “那也是因为你不好好对待我的问题的缘故吧。”修朗还在惦记着姜泽刚才说出的话。 “以后的事情也没有谁能预测，更不可能安排了。这么说无非是想给你个心安了。好好的，修朗又何故去说这种叫人悲伤的假设。”姜泽喝了一口面前的啤酒，吐了一口气，才慢慢答起话来。 “因为害怕阿泽会消失呀。”修朗虽然是笑着回答的，但那个笑容在姜泽眼中看着，却并不包含着任何喜悦。 第17章 我是来帮助你的 顾之亭本打算今日便返校的，但是昨晚收拾到一半，才想起今天是要去乡下接爷爷回来的日子。 基本上每个月，爷爷都会去乡下的老朋友家住上几天，家里人觉得这样对于老人家的身心都是有益，所以这样的习惯便固定了下来。 顾之亭出发不久后，姜泽便来看望姐姐悦莹。 “我来得还真是个好时候。”姜泽得知顾之亭去乡下了，又使起他那惯常的阴阳怪气了。 “那可不是。我们这早餐还没收呢。你正赶着能吃上几口呢。”姐姐悦莹只装作是不懂那层意思，打趣的回了他一句。 姜泽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吴妈又替他添补了一些小菜、蒸点。早上出门时已经喝过粥了，但是这么一会儿又的确有些饿了。 “舅舅，舅舅。陪我玩，陪我玩。” “你别摇，撒了。”端着粥碗的手正被小圆子抱着摇来晃去,姜泽极力控制着碗，避免里面的东西泼洒出来。 她自己倒是吃饱了，一心就想着找个人陪她玩，顾之亭又恰巧不在，她又哪里肯轻易放过自己的舅舅。 姜泽一边吃着饭一边还要哄着小圆子，姐姐和赵妈见他来了，索性把孩子丢给他踏实地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这一顿简单的早饭，吃出个兵荒马乱的样子来了。 姜泽一吃完，小圆子就把他拉到客厅，然后把她的那些这个公主啊，那个公主啊的芭比娃娃一股脑抱了出来。姜泽不但要陪着、看着，还要在小圆子导演的‘大戏’里跑上几趟龙套。 正是苦不堪言的时候，门铃响了，算是找到脱身之法了。姜泽还没起身呢，不知道吴妈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只能无奈的被小圆子招呼得坐了回去。 “吴妈，让她进来吧。”在吴妈和来人的交谈声中，姜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连忙大喊让吴妈将那人带进来。 “谁来了呀？”姐姐悦莹听到喊声，从厨房里探头出来。 “是人鱼公主，人鱼公主。”小圆子一看清楚了走进来的人，便兴奋的又拍起了手，然后用眼神搜索着妈妈的位置。 “您好。我是...金宝珍。”婕希亚一进屋子便看到了姜泽，但是装作没有见到似地，先同悦莹打了招呼。 婕希亚根据那些在金宝珍脑海中见过的画面，准确的识别出了眼前的人，顾之亭的大嫂。既然小圆子叫姜泽舅舅，那么也就是那个讨厌家伙的姐姐咯。 “你是来找之亭的吧。但是他今天不在。”悦莹带着温柔的笑容，将这个事情告知了婕希亚。 “刚才她已经告诉我了。”婕希亚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带着微笑回道，并且因为不知道如何合适的称呼吴妈，而流露出愧色。 “没事。我在这儿，你也不算白来。” “怎么你们认识？”悦莹感觉有些诧异，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和金家小姐有过接触。而且按照弟弟的性格，连顾之亭也不喜欢，更何况是传闻中的乖张跋扈金家小姐呢。 “你们都去忙吧。我来招呼她就行。”悦莹还没来得及细细盘问，便被姜泽往厨房一边推去。 婕希亚张口欲言，但又念着顾之亭的大嫂在场，不便作其他打算，好好看看这个姜泽要搞什么鬼。小圆子吵着要婕希亚和姜泽陪着一块儿玩，姜泽编个故事把她哄到吴妈那去了。 婕希亚跟着姜泽到了后面小花园，二人方才坐定，姜泽又返回去带了些茶水回来，才正式开始谈话。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打算？”姜泽一坐定，婕希亚就立刻抛出了疑问。 “你对顾之亭可不是这个态度啊。对我，怎么这么没耐心呢。” “因为你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不怀好意，我怎么会告诫你呢。应该说我是带着满满的好意。” “那你先坦白，让我判断判断，你到底是带着好意还是恶意。”婕希亚听对方这么一说，仔细一想，他的确好心的提醒了自己。对他初印象不佳，可能是因为他那副不招人喜欢的样子，还有他未明的身份。 “坦白？你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也是人鱼？” “你是吗？” “是，也不是。” “什么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很难对这样的一个人产生好的态度吧。 “金宝珍，这是你的‘愿’的名字。那你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婕希亚看看不明白姜泽的意图，但是很显然他对于她的来处、她的在做什么都是很清楚的，于是也不回避了，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婕..希..亚。”姜泽在口中缓缓的读出这个名字，意味深长的一笑接着说道：“你要做什么呢？现在看起来，似乎和顾之亭有关。” “这和你没有关系。”婕希亚察觉到了，姜泽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总觉得里面含有算计的意味，决计接下来不管对方问什么，她都不直面回答。 而且，她还要套出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神秘的身份。 “让我猜猜看。”姜泽并不急于婕希亚的正面回答，他用指尖摩挲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一个围绕着顾之亭的，看起来很困难的，即无进展也让人无从下手的...”说到这里姜泽看了婕希亚。 “算了。你还是放弃吧。不如好好珍惜在人间的这一个月。哦，现在应该没有一个月了吧。”姜泽作出一番深思熟路之后的遗憾与无奈，嘲笑似地摇晃着脑袋。 这一切看在婕希亚眼中就，更让她对眼前这个人没什么态度好转的可能性了。 婕希亚不得不承认，他形容得很准确。这就是一个困难的，并且毫无进展的目标。 而且，她真的不知道如何下手。再这样下去，她感觉已经快要真正的触怒顾之亭了。 “既然结果无法避免。看在大家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情分上，我会考虑让你开心的度过你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二十几天。”姜泽看见婕希亚面露难色，更得寸进尺起来，说起刺痛婕希亚的话了，还装作一副为她悲伤的模样。 “你是和我从一个地方来的。你也是人鱼是不是！”婕希亚眼睛一亮，她抓住了这句话中一个关键的信息。 “现在更重要的是你的下场吧？”姜泽避开婕希亚的问题，指出了更为重要的关键点。 “下场。这个词就太严重了吧。”的确比起眼前这个人的身份问题，更重要的，好像的确是她无法完成目标之后要面对的——下场！ “不想走向那样的命运的话，就都告诉我吧。我会帮助你的！” 第18章 我不会让那种不幸的命运追上你的 虽然目前对面前这个人知之甚少，但是婕希亚的的防备等级，已经慢慢降低下来了。随着对方话语中逐渐流露出来的真诚。 而且，婕希亚对于自己面对的困境，的确是没有一个清晰明确的破解之法。不如，暂且相信这个人——这个唯一清楚自己处境的人。 姜泽倾听了婕希亚的‘愿’，以及她上岸之后的表现。 “还好，不算是很糟。” “那我应该做什么？” “完成你的‘愿’，开心过剩下的日子，然后回到大海继续生活。” “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婕希亚满眼期待地看着姜泽，以为他会给自己具体的办法呢，这不是等于没说吗？婕希亚泄了气，抬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顺带还给了姜泽一记白眼。 “你是倾向于，让顾之亭因为喜欢上而与你结婚的方式呢呢？还是，通过一定卑鄙的，不，是‘委婉的’手段，直接得到这个结果呢？” “具体说说看呢。”婕希亚一听姜泽给出的两个思路，赶紧追问，洗耳恭听。 “第一种方法呢...” “不要废话，说话干脆点。”婕希亚见姜泽吊着胃口的样子，忍不住赶快催促道。 “依我对他的了解，可能性为0。”姜泽扁着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着头。他这副样子，活像街边的神棍。 “那我选第二种！”婕希亚完全能够领会到这个‘0’，都不需要任何多的解释，果断选第二种吧。 “那第二种应该怎么做呢？” “第二种就简单了，首先...”婕希亚集中起所有的感官，屏气凝神地等待答案的揭晓。连放在藤椅扶手上的双手，都不自觉地扣紧了。 “放下这件事！好好感受感受人间的风物！” “你那么大声干嘛！”这突如其来的音量，差点把婕希亚的魂魄吓走。婕希亚用双手轻轻揉了揉双耳，瞪着姜泽，真恨不得爆捶他一顿。 “这几天你就跟着我玩儿，让我好好带你见识见识。见识见识，这多彩的人间。” “我哪有那个心情。” “相信我，你这样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最后得到的只会是什么？是什么？！来，请回答！”姜泽的五官四肢，配合着他这副夸张的语气，四处乱飞。 “他的厌烦——”姜泽特地拉长了最后两个字，然后转向婕希亚。突然又正经起来：“不要忘记我们冒着风险上岸，真正的目标是体验这人间的风物。责任当然不能忘掉，但是不要把自己困在其中。简单点，粗暴点。” “嗯，嗯。”婕希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其他的你不愿意说，至少要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总不能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就跟着对方的大旗走吧。 “姜泽啊。”姜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是，是你自己的名字。你在海里的名字。我们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不是吗？” “我已经忘记了。” “名字怎么会忘记呢？”婕希亚无法相信他的这种回答。 这并不是一种称呼，这里包含着孕育他们的土地，给予他们的祝愿以及与他们建立的不灭的连接。阿巫婆婆说过，只要人鱼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无论最后他是否还能存活，灵魂都能被大海妥帖的收藏。 “我并没有欺骗你。我确实忘记了我的名字。或者说，是丢失了我的名字。” “怎么...” “好了，别想了。先吃饭吧。你呀，放轻松些！另外，我不会让那种不幸的命运追上你的。”姜泽不等婕希亚开口，便打断了她。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丢掉自己的名字？婕希亚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了，只是一种淡淡的愁绪在心中升起。 ‘不必为一些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而感到悲伤’，想起了昨天顾之亭对自己的这句劝告，但是，现在还无法真正做到呀。 二人一起来到餐厅时，悦莹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餐厅内并没有那种要开饭的样子。正好这样的气氛，也不让婕希亚感到为难，她便向二人作别离开。 “真是不好意思，本来应该留你一起吃饭的。可是之亭刚才打电话说还有一个小时回来。所以要推迟一小时等他了。”在面对外人时，悦莹言行总是显得得体，而诚挚。 更何况就现在看来，金小姐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看上去温顺又乖巧，对婕希亚说话也自然温柔了起来。 “我...”刚才与姜泽的那一番谈话起到了作用，婕希亚也尝试着根据面对的情形，注意言行了。 “别着急·。我也还有些话同你说呢。”姜泽点了点头看着婕希亚，期待着一个肯定的答复。 婕希亚点点头，表示同意，但是行动中任然带着一丝犹豫，磨磨唧唧的挪到姜泽坐下的位置，一起坐了下来。 另外，和姜泽的对话也是有必要的，他的确给到自己一些很好的意见。 “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点心。你们饿了便垫一口。” 悦莹从厨房拿了些自制的小点心，姜泽递了一块给婕希亚，紧接着自己也吃了一块。 “嗯..真好吃！绵绵的。”婕希亚一时没忍住大叫了出来，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了，又腼腆的看了看悦莹。 “我都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些话了。”悦莹似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悦莹的爱好之一就是做小点心，开始还常常有人称赞，后来称赞的话语便渐渐减少了，她还失落了一阵呢。今天听到这样的赞美，当然是喜笑颜开了。 “因为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显而易见的事情，大家通常就不在语言上再强调了。”姜泽看着姐姐开心的样子，也适时的说些好听的话，把姐姐逗得满面喜色。 “就你会说话。” “如何？想不想学学。我姐姐在这件事上，可是个高手。” “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悦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噘着嘴假作嗔怪的模样。 “学？” 婕希亚一口一个的吃着点心呢，听姜泽这一说，下一个还来不及塞进嘴，手拿着停在嘴边，有些疑惑地看着姜泽。 “我哪有什么可以教的。”悦莹虽这么说，却是满眼的期待。自己学多了，就老想着教教谁，可是其他相熟的太太更喜欢喝茶聊天，有时候便觉得自己好像一身才能无处展现。接着看向婕希亚，双手握在一起，期待的等着对方的回答。 “嗯嗯。你能教教我做这个点心吗？”姜泽的上身稍微向婕希亚倾斜过去，朝着她眨了眨眼，婕希亚脑子还没明白之际，嘴巴顺着姜泽询问到。 姜泽满意的坐正，又抬头看着姐姐，姐姐还有些为难的推辞了一番。 姜泽用期待又带有些鼓励的眼神，看着悦莹，悦莹瞧瞧弟弟又瞧瞧婕希亚，接着便点点头答应了。 第19章 定身珠成为餐桌焦点 三人正在热烈交谈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动静，三人张望着一齐起身朝外面走去。 先是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便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精神奕奕的老爷爷笑容满面的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便是提着一只小行李箱的顾之亭了。 姜泽和悦莹连忙上前，喊着爷爷将其搀扶住。 “不用扶我，我还能走呢。”爷爷慈祥的目光在二人间来回。 “那是，这次回来感觉爷爷更年轻了。” “小姜泽这嘴巴，总是知道说什么话讨人喜欢。哈哈哈...” 三人就这么一边聊着，一边进了门。 婕希亚跟在后面，与顾之亭对上眼神时，其他的话并不多说，只是微微咬着嘴唇，向对方点点头，算是问候吧。顾之亭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二人并肩走了进去。 婕希亚出现在自己家，倒是并不叫顾之亭奇怪，只是今日没像往常一样，一见到他便劈头盖脸的扑上来，这一点反倒是让人觉得惊讶。 悦莹从顾之亭手中接过旅行包，上楼去了，剩下的一行人便在客厅先坐下了。 姜泽将爷爷搀扶着坐下，又示意婕希亚坐在稍微近一些的地方，顾之亭则坐得远些。 “您好。爷爷我是金宝珍。” 爷爷一进门时便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子，看她与姜泽的样子，心中猜测大概是姜泽的女友。 “你好，你好。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呀。”爷爷笑盈盈的向婕希亚打了招呼，又转过头看着姜泽问：“啊，我们小姜泽有女朋友了。” “不是，不是。”婕希亚连忙摆手否认，眼神也在二人之间来回解释。 “本来不是。不过爷爷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我。说不定我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你考虑？我可不是拿给你考虑的。”婕希亚一听，白了姜泽一眼。 顾家老爷爷听着这二人的话，乐呵呵的，随后又同婕希亚聊了起来，姜泽则在一旁时不时的搭一两句话。这两人活像一对相声搭档，两人轮换扮演逗哏与捧哏，将顾爷爷逗得哈哈大笑。 三人聊得热火朝天，顾之亭调整了几次坐姿，但是总也抚不走一丝顽固的尴尬。明明是四个人的客厅，却唯独顾之亭像是个有些多余的人。 顾之亭有些冷冽的眼神，透过光亮的镜片，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婕希亚和油嘴滑舌的姜泽，对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解。 两人的初次见面似乎并不愉快，一个话语带些冒犯，另一个也不加克制的反击，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和谐了？ “哎呀，我忘记让你们先吃了。真是不好意思了。爷爷都饿坏了吧。” 顾之亭正准备起身，寻点什么事情做的时候，悦莹说着话从楼上走了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有刚才小睡了会儿的小圆子，小家伙一见到便甩开母亲的手，叫喊着朝太爷爷扑过去。 “哎呦，小家伙又长结实了。还便变漂亮了。”仔细摸着小圆子肉嘟嘟的小脸蛋，顾爷爷笑得乐不可支。 “太爷爷，这是人鱼公主。”小圆子用目光寻找到婕希亚，用手指指给太爷爷看。 “哦？人鱼公主” “好了，小圆子，先让太爷爷吃饭。”姜泽连忙将小圆子抱起往餐厅走去，要是不及时制止，这个小家伙准要噼里啪啦炫耀起来了。 小圆子有些失落，将脑袋埋在姜泽脖子里，姜泽悄悄在小圆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小圆子立刻又恢复了开心的样子。 “爷爷，之桓。晚上才回来。” “不要紧，不用什么都迁就我这个老头子。” 说罢，众人便朝客厅走去，随后一 一 落座。宽长的餐桌上，顾之亭与嫂子坐在了一侧，婕希亚和姜泽坐在了另外一侧，小圆子则坐在了二人中间。 顾爷爷提筷之后，其他人方才动筷。大家先各自将胃部的饥饿感驱散几分之后，交谈声才慢慢在餐桌上响起。 “好漂亮的珠子呀。这是哪里得来的。” 听到爷爷这么一说，大家都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到坐在爷爷右侧的婕希亚身上。 婕希亚抬起左手腕，看了看上面的定身珠，那是一颗看上去像普通珍珠的珠子，只是个头稍微要大些，大概和小孩子玩的弹子球一般大小。 “额，就是别人送的。”婕希亚回答之前，看了姜泽一眼，然后带着有些局促的眼神回答了顾爷爷。 “哦。”顾爷爷看着婕希亚，点了点头，口气与脸色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顾之亭停下手中的碗筷，抬眼一瞧，正看到姜泽婕希亚二人之间，那短暂的眼神交流，旋即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还好吧，看着挺普通的。”姜泽满不在乎的说。 “可以借我瞧瞧吗？” “当然可以。”婕希亚爽快地将珠子从手腕上取下来，递给餐桌对面的悦莹。 悦莹拿在手中仔细查看，不住的对珠子一番赞赏，言语里流露的都是喜爱之情。顾之亭斜了一眼，看到了大嫂手中拿着的珠子。 白色的珠子上，有一抹极浅的蓝色光泽，伴随着大嫂手指的转动，在洁白的曲面上流转闪烁。说是珍珠，比珍珠多些通透感，说是宝石，却又没有足够的通透。 悦莹把玩够了，恋恋不舍的将珠子还给了婕希亚，婕希亚正准备重新将珠子带回手腕，一旁的小圆子眨巴眨巴着大眼睛，询问着自己是否可以看看，婕希亚便又将珠子交给了小圆子。 “小家伙，别把珠子摔了。”姜泽低头小声提醒道。 “我才不会呢。”小圆子倔强的说。 “那光泽真是漂亮得不得了。我让之桓也给我买一个。宝珍啊，你回头帮我问问你的朋友，在哪儿买的。” “嗯，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婕希亚只能先点点头，说完无意识的看了顾之亭一眼。 这一眼正好被顾爷爷瞧在了眼里。 “之亭呀。” “是，爷爷。” “虽然不相识，你作为主人，也该和宝珍打打招呼呀。” “爷爷，他们俩都是熟人了。不用打招呼了。”不等顾之亭回答，姜泽便抢先说这句话。 “是的，爷爷。我们都认识。”姜泽这么一说，顾之亭就只能顺着说了，再说其他的，只能平添解释的烦恼了。 “是吗？”爷爷面露欣喜之色，看着婕希亚和顾之亭，接着说道：“那可就太好了，宝珍啊，欢迎你以后常来我们这儿做客。你和之亭又相熟，要是愿意，再陪我这个老不死的聊聊天。那就最好了。” 第20章 姜泽的把戏 “当然愿意了。和爷爷聊天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呢。” 婕希亚顿时觉得眼前的道路，仿佛豁然之间变得明朗了，转过头去看姜泽时，他满脸流露出一种得意的笑容。 眼睛扫到顾之亭的时候，正瞧见他皱着的眉头转瞬舒展开了。他应该不会抵触吧，而且这也是她和爷爷之间的约定嘛，说起来也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呢。 一阵交谈之后，餐桌上又恢复了片刻的沉默。这时候，姜泽扫视了一圈饭桌上的人，在小圆子耳边嘀咕了什么。 “妈妈。” “嗯？怎么了？” “我也想学游泳嘛。” “怎么好端端的又想学游泳了。之前吵着要去学琴，你看你在家有练习过吗？”悦莹想到女儿总是这样，一会儿想学这个一会儿想学那个，但是，每次都是三天的热情，便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小圆子从凳子上爬下来，扭扭妮妮的将目标又转向了太爷爷，她扑过去抱着太爷爷便开始撒起娇来。 “太爷爷，小圆子想学游泳嘛？” “你的琴又不学了？这次学游泳又打算学几天呀？下次又打算学什么啊？”悦莹并不依着她，不管她找谁撒娇也不好使。 小圆子听妈妈这口气，哼哼唧唧的把脑埋了起来，不说话了。 “来，小圆子。起来和太爷爷说说，为什么想学游泳啊？”爷爷耐心的将小圆子的小脸捧起来，一脸慈笑的看着问。 “我想像人鱼公主那样和白鲸一起玩嘛。” “什么人鱼公主和白鲸一起玩啊？”爷爷不太明白小圆子的意思，一脸雾水。 “爷爷，就是有一次宝珍和小圆子，还有顾之亭...”姜泽说到‘顾之亭’停下来看了看顾之亭，才接着说道：“一起去海洋馆来着，宝珍下水和白鲸亲密接触了一下。小圆子可能觉得有意思，就记在心里了。” 小圆子眼巴巴的看着舅舅帮自己解释，觉得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了，一下子理直气壮了不少。 “嗯嗯，就是。小圆子也想和白鲸一起玩嘛。可是小叔叔说，我还不会游泳，不能下去。”说着又看了看顾之亭。 “原来是这样呀。我们的小圆子也想和白鲸玩是吗？”爷爷恍然大悟的看了看婕希亚，婕希亚也看着爷爷微笑的点了点头吧。 顾爷爷现在算是明白了。小孩子看到新奇的事情，常常都是没什么太多考虑的，马上就想行动，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啊。 “你马上就要开学了，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悦莹继续尝试着，打消小圆子的这个念头。 “没关系，小孩子嘛，什么都让她自己尝试尝试才好。” “好吧，就这一次。要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了。”既然爷爷都这么说了，悦莹也只好松了口。 看着面露兴奋之色的小圆子，悦莹心里却想着，要是这次还是三分钟热度，以后便是说个天花乱坠，也绝不轻易纵容她了。 “既然快开学了，那不如请个老师到家里来教吧。反正家里有现成的泳池。”姜泽朝婕希亚使了一个眼色，但是婕希亚似乎并没有接收到信号。 “那我去问问看小乖妈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教练介绍。” “不如就她吧。现成的，我想她也不会拒绝。”顾之亭用眼神看向婕希亚，示意他口中所说的‘现成的’，其所指便是婕希亚。 顾之亭在开口前，便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切是什么回事，左右大抵都是这个结果，倒不如自己开了这个口。所以，在姜泽开口前，便抢先说了出来。 姜泽听着顾之亭说完，双手交叉支在桌子上，看着顾之亭笑着说：“那可能没办法了。在宝珍开学前的时间，我们都有安排了。” “嗯。是的，我可能没办法。”婕希亚看看爷爷又看看悦莹，带着一些歉意。 “我记得你原来好像是不会游泳的吧？”悦莹此时正好想到这点，便顺便问了一句。 “嗯...因为不是很好，所以一般就都说不会。”这样解释，应该不会再有人注意这一点了吧，婕希亚心中暗暗这么想。 “哦，这样啊。” “那你也太谦虚了，如果你那样都称之为一般的话。”顾之亭似笑非笑的说。 “可能在你这样的旱鸭子眼里，敢让水漫过小腿都算是一种能力吧。” 婕希亚连忙打断了姜泽，这两人好端端的又怎么斗起嘴了。 “你快点吃吧，要不出去就太晚了。” 这顿有些晚的午餐，渐入尾声。 “之亭，你要不和他们一块儿出去玩玩吧，别总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关着。” “爷爷，我就不去了。” 顾之亭说完，和爷爷和嫂子打了一声招呼，便独自上楼去了。 婕希亚本想帮着悦莹，收拾收拾餐桌什么的，但是悦莹说是有吴妈便够了，催促着让她和姜泽去忙他们的。二人便一起出了门。 顾之亭一个人回了屋子，此时回到一个人独处的空间。将便装换做一身的舒适的居家服，伴随着身体上的舒适感，此时心情也轻松了些。 顾之亭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了下来，拿过手机看了了起来，里面是一张抓拍的照片。 照片上显示的是婕希亚在水中的背影，原本应该清晰的轮廓，却因为拍得太过仓促了而使得线条模糊，因此整张照片，看起来竟然有点印象派油画的意味了。 顾之亭看着照片，心中疑窦丛生，眉头渐渐向中间靠拢，嘴角也无意识的轻轻发力向一侧扯去。 在金宝珍意外坠海之前，二人曾有过几次接触。这几次的接触，当然不足以准确地将对方在心中建立起可靠的印象。 但是，以坠海之日为界，她前后表现怎么看都有些令人不解之处。一样的面容，表现出来的却是两种，根本无法在同一个人身上成立的行为模式。 就像是拼图拼到最后，基本都严丝合缝地组装在了一起。只剩下一处空缺，但那唯一剩下的一块，除了花色，却完全无法填入最后一个位置。 难道真会有人一夜之间，便转了性？顾之亭随即摇摇头，轻笑一声，觉得自己想多了。 第21章 顾之亭的浮木 起床时已经是上午10点了，这实在已经算不上早了，在早饭时吴妈曾来试着唤过，但顾之亭回了，便一直睡到了此刻。 不知道昨夜何故，睡眠总不来找他，他索性起来拿了一本书看，这一看便停不下来，直到凌晨2点困意渐来，才顺从的去睡了。因此今日，不若往常那般早起。 生活习惯偶尔的打破，倒像是熟悉曲调偶尔的一次变调，无关紧要，带些新意。 利落的冲了一个澡之后，做了简单的梳洗，顾之亭穿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针织的宽松上衣，配了一条单色的棉质裤子。 拉开窗帘，一瞧外面正是个晴空灿烂的样子，此时新的空气和阳光便一齐泄入了屋内。顾之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像是新的一天开始之前的一个仪式。 真是个不错的日子！顾之亭只将头发简单擦了擦，只保证不滴水的状态，并不打算借由吹风机吹干，待会到院子里坐坐，借由今日的好阳光将发丝上的水蒸发带走。 顾之亭踩着柔软的棉质拖鞋，向楼下走去，此时吴妈已经开始在为午饭忙碌了。屋子里不见姐姐和小圆子，大概是领着去附近散步去了。 吴妈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顾之亭便自己从取了吐司片，擎着一杯牛奶，往后院走去。 在接近通向后院的门前时，一阵轻快的说笑声，还夹杂着一些水声，便已经提前进了顾之亭的耳朵。 顾之亭心中已有预感浮上，便带着些验证的意思，向后院走去。一个小小的身体正坐在泳池边上，有一人在泳池的两边畅游，形若入水之鱼。 顾之亭大概猜到了是婕希亚，但是并无惊讶之色，仿佛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似的。泳池边上坐着的小人，察觉到了声响，转过身一看，接着便咧开嘴笑着朝顾之亭跑过来。 “在学游泳呢？” “嗯，小叔叔。人鱼公主正在给我表演呢。”小圆子仰着小脑袋，用手指给顾之亭看。 “嗯。小圆子呀。”顾之亭蹲下，视线正好与小圆子齐平，声音温柔地说：“称呼别人要称呼名字才礼貌哦。或者叫姐姐什么的都可以，好吗？” “嗯嗯”小圆子点点头，接着说道：“小叔叔，我想拉臭臭了。” “好，那你去找吴妈。穿上拖鞋，慢慢地，别跑太急。” 顾之亭在泳池边上缓缓的站起身，看着小圆子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吴妈。 此时，婕希亚正在水中游得欢畅呢，顾之亭看着在泳池两边往返的婕希亚，脑中不禁浮出了“皆若空游无所依”一句，泳池的水当然并衬不上此句。 顾之亭看着，觉得婕希亚好像完全没有使用任何技巧，甚至连力气都没发，水中自然有什么东西推着她，她便在这股力量的托举，任意的浮游，翻转，完全没有任何遭受阻力的样子。 就像失重空间里的物品，但也不是完全任其左右。她似乎又能完全在这种控制中，随心的施展着自己的身体，既借助又掌控。 被婕希亚溅起的水花，将只想安稳落在上面的阳光，打得支离破碎。但是那些被打碎的日光，与水花组合成了更加闪亮的样子，随着人的行动，在这一方池水中四处，叮铃叮铃的四处奏响。 顾之亭看着，也想着，渐渐便入了迷。不知不觉中渐渐蹲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脑袋压在叠起的双手上。像是小孩子还在好奇心最盛之时，被小池塘或者路边的什么东西吸引，全身心投入观察时采用的那种姿势。 好一个畅快，婕希亚一下水便是有些忘情了，在水中好一番的畅游。兴致渐高，一时忘情，恍惚间还觉得自己在大海里呢。兴尽之后，才渐渐想起来自己是在顾之亭家的泳池里，是应允了小圆子妈妈来教小圆子游泳的呢。 也该是时候结束了！小圆子还蹲在岸边呢，一时高兴了，把她留在那，有些过意不去了。畅游的兴奋还未退却，一个小恶作剧在脑中形成。 或许是太过得意了，透过池水向上看去，婕希亚并未注意到，岸边人身形的变化。 婕希亚快速游到那个位置，趁其不备，抓着池边，一下子冲出水面。周身的池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了，一起发出哗的声响，和她一起冲上水面。然后在充满阳光空气中，纷纷落下，丁零当啷。 顾之亭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眼前就是溅起的水花，还有夹裹在其中的婕希亚。有些不听话的水珠，脱离了大部队，越过泳池的边缘，留在了顾之亭的身上。 “小圆子！哒啦啦...” 婕希亚喊着，向着她认为的小圆子凑上去。此时，一缕阳光正在婕希亚湿润的发丝上跳动，一张附着水珠的脸，就在距离顾之亭不到1厘米的地方。 在二人的对视时，时间仿佛凝固了下来，世间一切的声响也停了下来，但是二人的呼吸声像是被放大了，暧昧地在二人之间呼应。 婕希亚立刻反应过来，像是弹簧似的向反方向弹开，现在重新回到水中才行得通。没有一丝一毫的考虑，顾之亭的某一根神经立即代替他采取了行动，支配他、他伸出手去拉住婕希亚。 姿势的改变，造成的重心前倾，使得顾之亭一起向池水中扑下去。 由于来自顾之亭上方的压力，婕希亚被压入水中，二人便以一种叠加的姿势一齐倒入水中，水面被反向压出巨大的水花。 在一定距离的时候，距离被拉开，像水藻似地漂游的发丝间，是顾之亭紧闭双眼的带着惊恐的脸。 婕希亚从二人在水中构成的这狭小的空间里侧向游开，顾之亭也挣扎着浮上水面。 但是恐惧带来的是，无法控制的胡乱挣扎，还有在窒息中挤压出来的，含糊不清的呼救。 顾之亭的恐惧与无措，啪嗒啪嗒敲击着婕希亚的心。 “别怕吗，我在。” 被恐惧吞噬的顾之亭，在听到婕希亚的声音的一瞬间，他恐惧被立即驱散，无助感立刻找到了停靠的支点。 短暂的依赖在此刻建立，搭在婕希亚肩上的手，自觉地紧紧抓住她，倒像是他在拯救对方似地，将对方紧紧抱住。 所有的无助，此刻，都全部依托在他怀里的这个人身上了。 此刻二人共享了这种，落水者抓住浮木时宛若新生的情绪。 事实上二人距离泳池边很近，婕希亚稍微往旁边一游，腾出一只手便轻易的触碰到了岸边。 “到了，别怕。抓住，抓住。安全了。” 婕希亚一边指示着顾之亭，一边不停地安慰着他，顾之亭有些略带着狼狈的在婕希亚的帮助下爬上了岸边，婕希亚随即也跟着爬了上去。 一颗颗水珠从顾之亭的头发上，沿着成簇的发丝从发尖落下，窒息感的退却，氧气的充足供给，才渐渐的冷静下来。 呼吸仍然还有些急促，顾之亭缓缓抬起头，婕希亚正用一种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他，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混合了悲悯的柔情。 第22章 进入顾之亭的房间 “没事。” 婕希亚仍然待在原地，带着眼神中未消散的关切，看着顾之亭恢复平日的样子，利落的起身离开。 小圆子在此时返回，看着浑身湿漉漉的顾之亭，有些无措。 “小叔叔。”小圆子小声的唤着顾之亭，但是顾之亭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便留下小圆子离开了。 正在忙活的吴妈，看到经过厨房的顾之亭，放下手中的活连忙上前询问。 “这是怎么了？” 吴妈是在顾家做了十多年的老人了，这家里的很多事情，她也算是另一个角度的经历者。顾之亭小时候和哥哥出海玩，然后落水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当时，小顾之亭在水里吓坏了，虽然毫发无伤的从医院回来，但是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靠近水池之类的的地方，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渐渐不避讳这些。 联想到以前，又看看这不甚清楚的情况，吴妈是有些担心了。 “没事。”仍然是平时同吴妈说话时那种平和的口气。 “要麻烦你了。”顾之亭看着身后，一路滴落在地面上的水渍，继续说道。 “没事就行，这里我来收拾便是。你快上去把衣服换了，可别着凉了。” 顾之亭湿哒哒的上了楼，吴妈担忧的眼神追随着，正在这时候婕希亚牵着小圆子也进来了。 “我不小心把他给拉下水了。”刚才的混乱状况让婕希亚的记忆有些错乱了，她误以为他是被自己拉下水的。所以没等吴妈开口便很是歉意的，先解释了起来。 “没事，没事就好。你也快去把衣服换了吧。” 吴妈看着婕希亚湿漉漉还滴着水的头发，连忙也催促她去换衣服。婕希亚点点头，跟着吴妈一起上了楼，小圆子格外懂事的自己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 “要是想冲洗，这里也是可以用的。” 悦莹早和吴妈说过，婕希亚要是换衣服什么的在自己屋里就行，卫生间也大可随意使用。吴妈将婕希亚带上来，便又返回楼下收拾起了地面上的水渍。 婕希亚冲洗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时候的心情才渐渐恢复了些。从卫生间走出来，婕希亚忍不住打量起悦莹的卧室来，房间宽敞又整洁，最让人注目的，便是各式的结婚照。 其中最吸引的是夫妇二人挂在床头的结婚照，一张纯色背景的半身照，照片中的二人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婕希亚看着照片，不禁也受到感染，笑容浮现在脸上。 虽然如此，但是她却还不能体会到，这种幸福笑容背后的感情动因。这到底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悦莹和她的丈夫，是不是和她阿岩的感情一样呢？ 应该差不多吧，在海里的时候，她就最喜欢和阿岩一起玩。两人在一起就总是有找不完的乐子，聊起来时也常常是乐得开怀大笑。应该也是一样的，只是不像他们这样将彼此的生活合在一起。 顾之亭从房间走出来，经过走廊，斜对角姐姐的房门半开着。婕希亚擦头发的动作像被定格似，人也出神的站在那里，眼睛望着前方。 “金宝珍。” 婕希亚闻身转过头去，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个叫法。一看是顾之亭，她抽神向顾之亭走去。 “那个...”正想对刚才的事情，向顾之亭致歉呢，才开口便被对方打断了。 “快把头发吹吹吧。”顾之亭注意到她的头发几乎还是全湿的。 “没找到吹风。”婕希亚侧头，瞟了一眼垂搭在胸前的头发。 顾之亭朝着姐姐的房间里看了看，不方便进去，转身准备拿自己的给婕希亚，虽然现在天气并不冷，但是头发湿漉漉的难免不会着凉。 “用我的吧。” “嗯。”顾之亭这种话语中透露的亲切，让婕希亚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跟了上去。 顾之亭拿出自己的吹风，转身准备递过去，但是身旁却并没有人。只见，婕希亚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并没有进来的打算。 “你进来吧。”顾之亭看着婕希亚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又接着说道：“就在这里吹吧。”说完顺手将吹风插上，递给了婕希亚。 “谢谢。”顾之亭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些微的尴尬。 “什么？”耳边的热风声，将顾之亭说出的谢谢变得含糊，传到婕希亚的耳朵里时，已经变得语音不明了。 “没什么。”顾之亭摆摆手。 此时，房间里只有吹风机呜呜运行的声响，发丝在热风的作用下，一次次被吹起向空中抛起，随着水汽的蒸发，发丝在空气中翻飞又利落地落下，转变成飘舞又丝丝轻落下。 一种有些奇妙的温情，便伴随着这样的声响，渐渐在房间内出现、汇聚，直至弥漫在屋子内。将顾之亭身心都引领进入其中。 这种暧昧的气氛，让顾之亭即觉得有些不自然。 “我先下去了。你吹干再下来吧。”顾之亭回避开这种暧昧的气氛，留下婕希亚独自在自己的房间内，便出去了。 “嗯嗯。好的。”虽然言音不甚明了，但大意算是知道了。 房间里只剩下婕希亚一人了，一个人的自如感，给了婕希亚无所顾忌打量顾之亭房间的可能。 被屋外轻风撩拨着窗帘的小阳台，旁边是一张书桌，一本书静静的躺在上面，一些用具井然有序地摆放在周围。 靠着书桌的是一个黑色的铁艺书架，看得出来上面的书，是依照着主人制定的某种秩序摆放着的。书架上还留了一些位置给植物，叶子规律的排列在茎杆上，从单色的花盆内，越过两层书架，妥帖地垂下。 靠里面的位置是一张铺着纯米色床单的双人床，被子像是主人刚起床没有整理过的样子，两只同色系的枕头，隔着一定的距离躺在看去十分舒适的床上。 还没有将这房间看个明白时，头发几乎吹得也差不多了，婕希亚也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心中暗暗谴责了一些自己这不太适应的做法，于是赶快将吹风收起放在了面前的小桌子上。 先去悦莹的房间将自己的东西拿上，然后才带上门下楼去了。 吴妈，我弄好了。我先走了。” 婕希亚先到厨房和吴妈打了一声招呼，又返回客厅，同正在看动画片的小圆子，和一旁陪着的顾之亭告别。 “那个，我走了。今天真是很抱歉。” 顾之亭朝着婕希亚点点头，便又将目光重新投到了电视屏幕上，并没有要起身送客的意思。 “稍等我一会儿，我出来送送你。”厨房里传来吴妈的喊话。 婕希亚轻声应道，乖巧的站在原地等着吴妈放下手上的活从厨房出来。 “吃了饭再走吧。”顾之亭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23章 公寓钥匙，和顾之亭同一处 虽是这么冷不丁的一句，但是有了刚才的交谈作为过渡，婕希亚倒是不至于太惊讶，正了正语气说道。 “谢谢，已经提前和姜泽约了下午一起出去，午饭也一起约了。” 二人相视点了点头，这时候吴妈也正好出来了，便携着婕希亚一起出去了。 两人到了大门口又客气了几句，婕希亚才朝外面走去，吴妈并不立刻离开，目送着婕希亚背影几乎临近尽头，才转身回到屋里。 婕希亚一出门没等一会儿，姜泽便来接她了，于是上了车，由姜泽找了个吃饭的地方。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挺有名气的烤肉店，因为还是学生假期，因此即便是中午人也不少。 姜泽说在这里的这段日子里，就得多来这样有人间烟火的地方，无论最后如何才不白来这人间一趟。 婕希亚现在遇上了姜泽，有个人帮着拿方向，这两天来觉得整个身心都得到了松懈，再不如前几日了，吃也吃得不畅快，睡也睡得不踏实。 所以，自打一入门口便好奇地四处打量，询问，姜泽也笑吟吟地一一解答。 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踏实下来，等菜上齐了，又这般那般的问了一阵子，二人才开始填起各自的肚子来。 “好吃吗？合不合你的胃口。”姜泽看着大口进食的婕希亚，寻了个间隙才开口问道。 “嗯，好吃。像是没有什么不好吃的。只是今天吃得特别香。” “怎么的？” “前几天心里总是有事，吃饭也只是为了肚子不饿。”婕希亚细想这几日吃饭的情形，的确是如此的。 “现在不用想那么多了，事情自会有办法。你想吃什么大可敞开了吃，想玩什么也大可敞开了玩。能满足你的，我都尽量满足你” “这么一说，倒更像是要怎么了似的。”婕希亚嘟嘟囔囔的说，看着姜泽，两人都扑哧的笑了起来。婕希亚端正了神情又接着说：“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我还没做什么呢。” “不管怎么来说，到底是因为你的原因。现在去找顾之亭，也是顺理成章了。” “现在一切就自然些就可，不用特别做些什么，将之前不好的印象消除就行。” “那个...”婕希亚听姜泽这么一说，想起上午的事情来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怯怯地将早上的事情一一说给姜泽听。 “哈哈哈...真有意思，早上我也该同你一起去的，真想看看顾之亭那落汤鸡的窘迫样子。”姜泽并不如婕希亚想的那样，反倒是乐呵呵的笑个不停，心中直后悔今天错过了一场好戏。 “别笑了。我又该被他给厌烦了。”婕希亚看姜泽笑个不停，连忙想打断。 “不碍事，不碍事。挺不错的倒是。”姜泽眼睛里透露着几分认真地说。 “哪里不错？” “你没发现他对你的态度，并不像从前了吗？” “好像是，让我都有些惊讶呢。”这一点婕希亚当然注意到了，不然也不会有惊讶之色，只是这其中的变化，她却是不明白的。 “看来他，真的是吓坏了。以前只听说过，没想到他竟然怕成这个样子。哎...哎...”姜泽叹气起来，其实心中却是欢喜得很，觉得在某种意义上胜他一筹了。 “好了，你别再笑了。这样我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对待他。”婕希亚猜到姜泽心里，准也是乐开了花，这样一来心中的歉意又加深了。 “我不笑了便是。你以后要是有个什么情况，还是要让我知道。说不定我听多了，便不觉得好笑了。”姜泽说完又扑哧的笑了。 婕希亚无奈地朝着姜泽撇撇嘴。 这时候正来了一通电话，婕希亚拿起电话一看，上面显示的是“公寓房东”。婕希亚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 姜泽注意到了电话，看着婕希亚，留心听着，努力根据婕希亚的答话，猜测这一通电话的来意。 “...”婕希亚像是被什么难住了一番，捏紧了电话，从与金宝珍共同的记忆中搜寻了一番，仔细思忖了片刻，才继续答复道：“哦...我想起来了，是我。钥匙...嗯...大概还要过两天吧。嗯，嗯...我到时候联系你吧。好的...嗯...嗯..” “是一个公寓的房东。问我什么时候到校，要把屋子的钥匙给我呢。”一番嗯嗯哦哦的，这电话才在婕希亚手中挂断，婕希亚还没将电话完全从耳朵边拿下来，便开口将这通电话的来由告诉了姜泽。 “学校附近的公寓？” “嗯，是金宝珍在假期就定下的，房租什么的应该都交齐全了。” “这样啊。”姜泽若有所思的说道，紧接着十分肯定地说：“大概是和顾之亭同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 “推测的，这一点你应该能理解吧。” 婕希亚点点头，表示的确如姜泽所说，这种完全符合他们所了解的到的金宝珍的行事风格。 “这种做法，心思昭然若揭呀。” “不管是谁都会感觉到不自在吧。”婕希亚想到这种做法，很可能会招致顾之亭的厌烦，进而可能会回避她也是说不准的，不禁有些担心了。 “大学附近嘛，距离又合适，条件又不错的，就那么几个。选到同一处，这一种巧合也说得通。也有不少学生选择在外自己租房住，你也是其中普通的一个罢了。”姜泽这样告诉婕希亚。 “听你这么一说心里踏实些了。” “不过，你这几日也要准备着回学校了。到时候由我送你去吧，我顺便去帮你看看各处有没有什么短缺的，到时候帮你补上，还有设备这些，该充上的费用，一并帮你弄妥帖了。也免得你住进去了遇到什么问题，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婕希亚一边吃着，姜泽一边同她商量着返校后的事情。 “姜泽”婕希亚笑脸盈盈的看着滔滔不绝的姜泽“谢谢你，有你在我感觉又安心，又轻松。” “那是当然，你可真够幸运遇上了我。你瞧别的人鱼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姜泽听完婕希亚这一番话，先是一怔，接着又开始油嘴滑舌起来。 “姜泽，说不定我们都在海里的时候见过呢。真的说不定有这个可能性呢。”婕希亚睁大闪着熠熠光彩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姜泽。 “没有这种可能性。好了，赶紧吃完了，我还要带你去其他地方玩呢。”姜泽似乎并不想谈及这个话题，生硬的避开了。 “你干嘛！凑这么近。” 婕希亚双手啪的一下放在桌上，将身子撑起来，隔着桌子探过去仔细打量起姜泽的脸。仔细观察着姜泽的每一处细节，试着与脑海中的记忆相匹配，找出类似这张脸出现的场景。 就这么看了一会，没有哪一处给人熟悉的感觉，倒是越看越陌生了。婕希亚将手上的力气泄了，身体也收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了。 “好吧，看来真没见过。” 第24章 婕希亚入住新居 因为那日的落水事件，婕希亚一直没在心中完全放下，总想着寻个时间好好道歉一番，将心中的自责消解掉。 但是那日下午，顾之亭便已经返回学校了，因此这件事便搁置在婕希亚心里了。 不过这几日也不算浪费，婕希亚照旧去给小圆子上游泳课，正值悦莹做糕点的时刻便跟着一起学学，或是和顾家爷爷一块儿聊聊天，这么几天下来和顾家人的关系融洽了不少。 这样一方面看来，这几日并不算是白白度过的。更何况这几日每每与悦莹一块做糕点时，悦莹总和婕希亚聊些关于顾家的事情，不记得是哪一日二人便聊起了她和丈夫相识的故事。 “真的，没想到吧。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喜欢一个人便要说出来，于是就这么给之恒表白了。”悦莹回忆起此事，脸上还是按捺不住的笑意，只是带了一丝的羞赧。 年少风风火火做的事情，激情四射说的那些话，在当下总是适宜的，那是符合青春的气息的。但是等再年长些的时候，再回想起来，便才察觉自己的那种幼稚。 “可是他要走了不是吗？” “的确如此，但是在那时候我就知道，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非要占有不可的。我今日同他表白了，他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总得到一个结果了。也大可潇洒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可是那样的结果太让人失望了。”婕希亚听悦莹这么一说，只觉得并不符合自己认知的那样。 “可是人又怎么能去强求别人呢。不过那个时候他出国了，我也的确伤心了很久，说是这么一说，但是第一次告白就这么无疾而终，说起来到底是遗憾的。” “不过，现在你们还是在一起了。”婕希亚笑嘻嘻地对悦莹说。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回国之后会回来找我，后来我问过他，他说我给了她选择的空间，这一点让他很舒服。而且，他本来也注意到我了。”那时候的回忆画面也伴随着她的讲述，在脑海中重新出现，不自觉地嘴角便向两边拉开了。 悦莹斜眼看了婕希亚一眼，然后调转话头又说道：“其实他们两兄弟挺像的。” “是吗，我瞧着倒不像。”婕希亚将两人的面孔在心中做了一番对比，朝着悦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 “我说的不是长相，是其他方面。” “那是什么。” “他们两人都不喜欢被别人限制做什么事，或者不做什么事。哥哥虽然心中不满，但总能委婉的叫人知道。之亭却不是很擅长如此，因此有时候会叫人难堪。” 悦莹瞧着婕希亚云里雾里的样子，正了正面色，接着说：“我是说你如果真的喜欢他，便是一丝一毫都急不得的。” “我并不喜欢他。” “哦？那你为何总是...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悦莹对此感到不解，实在是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了，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那是为何？”悦莹进一步追问。 婕希亚一下脸色沉下来，她既无法同悦莹详说，也知道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口无遮拦。于是一时陷入窘境，悦莹瞧出来了便不再多问了。 姜泽因为31日那日有事，于是便和婕希亚将返校时间提前了一日，到30日。 这几日，婕希亚每日从顾家离开后，基本都跟着姜泽到处游玩，虽然吃的玩的都一次体验了个畅快，但是偶尔想起顾之亭那一方面的事情来，心情便渐渐地还是有些着急了。 姜泽和她商量将时间提前时，她恨不得立马就奔了去。 30日一大早姜泽去接了婕希亚，便开车向学校去了。在一路上，有不少也是返校模样的人，看着这股子架势，婕希亚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之前不是在自己家便是在顾家，外出也总有姜泽陪着，并没有太大的为难之处。 可是如今，自己要去一个新的环境不说，光是这种未知的不安就叫她有些担心。大概是这段时间总习惯了身边有人包容着，替她解决着问题。 转念一想，自己也并不是愚笨得很的人，该注意的按照姜泽教的来，自己总也能应付得来，而且事情总都是有趣的，不是可怕的，自己也尽可以放心。这样一想心中又舒畅了不少。 而且还有顾之亭嘛！这个几日不见的人的名字，忽然便冒了出来。他也是自己进入这个新环境，唯一相熟的人了，不管他对自己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无助的心自动寻到了依靠。 约摸3小时后便到了市里，但是金宝珍租的公寓二人都没去过，找地址又花了一会儿功夫。到了公寓楼下时，房东也前后不差的到了，拿了钥匙二人便一起上了楼。 婕希亚东西只两只箱子，一人一个便轻松的上去了。公寓在学校1公里附近，楼下正是公交站，停车时姜泽也大概扫了一圈，各类商品也都有，生活起来倒也方便。 坐电梯上了25楼，出电梯间向右一转，走廊尽头靠右侧倒数第二间便是。婕希亚取了钥匙开了门，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进去了。 这是一间50平左右的小公寓，单独一间卧室，一个卫生间，客厅和餐厅则是合在一起的。沙发，冰箱，洗衣机，衣柜之类的都是配备齐全了的。一时间看不出缺少什么。 婕希亚在这间小屋子里四处查看，姜泽则帮她检查起了各种设备，能启动的都启动瞧瞧是否有什么故障。一番检查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我都检查了，都可以使用。现在你看看可缺少什么东西？”姜泽叉腰站在客厅中间，环视四周，提醒婕希亚自己看看。 “我也不知道。”婕希亚现在脑内正有些糊涂呢，并说不出什么一二。 “这里有电磁炉。可以做饭，不过你还是在学校食堂吃吧。你大概也不会，这样省去了麻烦。” “嗯嗯。” “走咱们去附近买些扫帚之类的。打扫这些还是用得上的。”姜泽又仔细帮婕希亚查看了一番，将自己觉得婕希亚需要的东西，一一记在了心上。 砰—— 姜泽正跟在婕希亚身后，准备往外面走，婕希亚忽然转过身，将门也砰的一声被砸了回去，姜泽险些撞上去，还好刹住了。 “怎么了？这是。” “顾之亭！”婕希亚眼睛瞪大看着姜泽。 第25章 真是个卑鄙的主意 姜泽没搞清楚情况时，神经一下绷了起来，明白过来只是这么一件事，不以为意。 “我还以为怎么了，就这事儿啊，怕什么。” “一栋还好说，这么面对面的不是等于逼近在人面前了吗？”婕希亚背着姜泽，双手紧紧抓住把手，好像防着随时会有什么冲进来似地。 “没关系。就像我说的那样，完全可以解释为巧合。怎么这里就许他顾之亭住，还不许其他人住吗？再说了，你挨着瞧瞧，这里止不准好多他的学生同事什么的。” 姜泽滔滔不绝地讲着，想将婕希亚从那种绷紧的状态中拉出来，可是婕希亚眉头一下都没有松开的意思。仍旧是抱着把手，一副鬼鬼祟祟，做了贼的样子。 “我以后避着他些好了。”婕希亚嘴里嘟囔着，耳朵也全神贯注地收集着门外的声响。 搜集到的声响，经过大脑的整合与判断，得出危险解除的结论，婕希亚猫着腰，用足够转动把手但是又不会发出声响的力气打开了门。先探出头的是脑袋，向着电梯的方向瞧瞧，才敢将身子探出去。 “间谍都没你这么夸张。”姜泽用手想扒开婕希亚，给她大胆的开个路，被婕希亚敏捷的按了回去。等到自己完全放心走到了走廊，才不去控制姜泽的举动。 “哎…”婕希亚看着走廊叹了一口气，忽然听到背后一阵敲门声。 婕希亚转过头的同时，跨开步子一把把姜泽抓住，五官都向鼻子靠拢，眼神里写着“你在干嘛？” 姜泽刚提起气准备回答婕希亚，门便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学生模样的人，疑问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游走了一番，对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也是附近的学生吗？” “是啊，怎么了。”那人好像在迷雾中一步一步试探着走似地，向姜泽提出疑问。 “抱歉打扰一下。是这样的，我妹妹第一次出来自己住，所以啊…在这个心理上有点担心。我就给她说附近住的都是和你差不多的同学，不要担心。她这不还是总担心吗？我就说给她瞧瞧。” 姜泽摆出一番低姿态，有模有样的把他编的谎话说与那人听。 “哦…”那人伸长脖子瞥了一眼一边的婕希亚，看她那副带些羞怯的模样，算是勉强相信了，点点头看着姜泽还要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打扰了。看吧，是不是放心了。都跟你说了，这里大多住的都是学校的老师学生，怕什么。”姜泽继续按照他编的剧本演下去。 “知道了，哥。”婕希亚木然的点点头，算是接下了这场戏。 姜泽向那人点头致意，待那人关上门，便挟着婕希亚返回了房间。 “现在不担心了吧。” “这有什么意义嘛。”婕希亚有些恼，姜泽不理解她的担忧，反倒这样去做所谓的证明，不想再同他说了，心里打定主意绝不让顾之亭发现他住在此处。 “这说明啊，这里随手一敲门，里面住的就是个学生。可见这个概率...好啦，好啦。避着他，避着他。随你，好吧。”姜泽瞧出婕希亚有几分恼了，连忙哄着她，不再多言其它了。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第二种方法，现在说来我听听。不管早做晚做，我还是觉得现在知道了好。”婕希亚本来已经将姜泽视作自己的军师了，但经今日一举，这个军师恐怕还得考察考察再做定论。 “好端端的问这做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准能成。” “不，你现在就说出来。”婕希亚扭动身体甩开，试图宽慰她的双手，有些耍性子的意味，表明绝对是糊弄不过去了，必须说出来才能过去。 “…”姜泽知道糊弄不过去了，挠挠后脑勺，身体因为纠结在原地转了小半圈。然后用手搭着嘴巴，凑到婕希亚耳旁低语起来。 “什么！”婕希亚像触电一样，让耳朵迅速离开姜泽的手，难以置信的瞧着姜泽，渐渐的脸上又生出一股嫌弃。 “卑鄙，真是卑鄙…”婕希亚咬着食指搭配上了一个做作的表情，以此来让这番话听起来像是玩笑，显得没那么卑鄙。 “卑鄙什么，这招绝对有效。不然呢？你想想看，如果是在海里突然有一条你没见过的人鱼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难道不是当对方失心疯，然后远远避开？别说什么真心就能成，那是真心的事吗？那大家什么都不要做好了，想要什么就在原地抱紧自己，心中默念，我是真心的…” “可是…” “再不然呢？哦，走到对方面前，我是一条来自深海的人鱼，我现在在为溺水者了结心愿，她的心愿就是和你结婚，劳驾你搭个手，同我结个婚。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就会变成泡沫…” “也不是不行…”婕希亚低着头嘴里嘟囔出这么一句。 “且不论信不信，就是信了，人家也没有理由帮你。更何况是顾之亭，我已经能想象到那家伙的嘴脸了。姜泽学了顾之亭的样子继续说道：“哦，这样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那是你的事吧。” “好，那我也不会用你那种卑鄙的方法。”婕希亚在心里对于姜泽的看法，简直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但是嘴上仍然不露出一分妥协来。 “这种事情就不可能按照自然的发展成，要不我也不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我…一定会有办法的…反正”婕希亚渐渐声势弱了下来，不但有对这件事情其中难度的承认，也有担忧。 “…我也是担心你，比起来，活着更重要不是吗？”姜泽说着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变得含含糊糊的。 两人之间激烈的对话气氛，逐渐被一种共同的担忧所取代，弥漫在这个凌乱的屋子中，好像温度突然降了下来，一股飘渺的寒意。 “不要担心，我会努力去做的。最坏的结果我也接受，我不是来岸上了吗？”婕希亚努力把语气装出轻松的样子，其实心里早低低叹息了不知几次。 “你…好吧，随你吧。如果…”姜泽仍旧担心。 “到时候再说吧…”婕希亚立刻打断了姜泽的话，生怕他再提出那个卑鄙的建议。 “好啦，我不说了。那现在出去买东西总可以了吧。” “嗯嗯。”这个话题总算是这么打住了，无论办法如何，她也能理解姜泽这是为她做打算，便不好再多说他了。 第26章 被顾之亭抓包 到附近的商场，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大堆的水果零食什么的，后面这些都是姜泽觉得该买的，他生怕婕希亚一个人住被饿着。婕希亚嘴上说着没必要，倒是也不拦着他，全都接受下了这份心意。 因为赶着回去整理，要是有什么漏缺的，姜泽也好帮着做打算。因此，二人简单吃了晚饭便一起回到了公寓。 “应该都差不多了。” “好啦，你还要赶回去，快点走吧，剩下的我自己看着办，别小瞧我。” 临近晚上八点，婕希亚已经为姜泽担心回去的时间了，姜泽还是四处打量盘算着，总想着能一步到位帮婕希亚把东西置办齐全。 “好，你行。我说的都要记下，有事情随时联系我。我准来。”姜泽像是第一次送女儿上学的老父亲似地，婕希亚看着他这副模样，真是既嫌弃，又感觉到暖心。 对于她来说，姜泽竟有些像是亲人一般，虽说在这里因为金宝珍的缘故，她也享受了那一份本该属于她的亲情关爱。但是，真正知她来处，知她目的，也真为她的命运而担心的是姜泽。 即便，现在对姜泽的身世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但是他对她的关心，到底是真的，或许就像异乡相逢的乡人吧。 婕希亚连说带推的才让姜泽动了身，出门的时候将茶几上的一个纸袋拿上，两人终于出了门。 “这是什么？”姜泽看着婕希亚从桌上拿走的东西问道。 “是顾之亭姐姐托我给他带的。我下去就顺便给他。” “下去给他，你不直接就…”姜泽还没说完便明白了，看着婕希亚摇摇头。 婕希亚回报一个俏皮的表情，既是回答，也是提醒他别再说她不爱听的了。 婕希亚陪姜泽取了车，姜泽又是一阵嘱咐，才不依不舍的发动汽车离开。 婕希亚看着车上了路，渐渐远行才舒了老长一口气。总算把这个唠叨的老父亲给送走了。 婕希亚看看手里的袋子，又是一阵愁绪，然后才磨磨唧唧的拿出手机给顾之亭去了一通电话。 此时，晚上的风已经有些凉人了，风将婕希亚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婕希亚用手扒拉扒拉头发眼直盯着公寓出口，期盼着那个身影的出现。 顾之亭从公寓出口走出来，先是张望了一下，然后看到婕希亚便径直走了过来。 顾之亭还没走到跟前，婕希亚就哗的把纸袋举了起来，有一部分遮挡住了脸。 一双脚出现在视线内，在视线下方，停住了。 “这是给你的。” “嗯，谢了。”顾之亭接过纸袋子，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东西我送到了，给你姐姐回个电话吧。”婕希亚避开顾之亭的目光，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忙补充了一句“你姐姐让我给你说的。” 婕希亚说完不等顾之亭回答，利落地转身准备离开。 “你回学校？” 婕希亚听顾之亭一问，一时间有些慌乱，但是很快重新找回刚才地状态。 “嗯，我回学校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婕希亚故意表现得很轻松，好像对眼前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的样子。 “好吧。”顾之亭像自己回答自己一样说了一句，便转身朝公寓走去。 婕希亚随便挑了个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傻愣愣的走了一百米，然后才怯怯地调转头来。 快到公寓门口并不敢直接走进去，躲在拐角处，直到看到公寓玻璃门处只有那个胖胖的保安在玩手机。确定顾之亭上去了，才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婕希亚一出电梯仍旧是先探着身子往走廊瞧了瞧，才踮着脚偷摸的溜到了自己门口。 身后明明就是顾之亭的门，但是却像是有火烤在那里，直烧她的后背，婕希亚恨不得直接撞开自己的门赶快躲避进去。 “钥匙呢？”婕希亚搜摸一番，却在身上并未找到自己的家门钥匙。难道是刚才送姜泽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他车上了？应该不会呀。 婕希亚带着不相信的怀疑，准备拨打电话给姜泽。这时候只听见背后咔哒一声，婕希亚一下子便僵住了，头也不敢抬，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背后的动静。 心里期盼着顾之亭不会注意到她，毕竟只是个背影嘛。 婕希亚期待的远去的脚步声并没有响起，中间是一段空白，她大起胆子准备偷瞄一下的时候。 忽然，耳边响起金属的哗啦声，她的钥匙就这么晃荡在她眼前，在上面是勾住钥匙圈的手指。 “你钥匙放在纸袋里了。” 婕希亚听到顾之亭的声音同时响起。走廊的光线也被身旁的顾之亭遮挡掉了一部分，在这小小的暗影之中。 婕希亚左右为难，不知道是该保持呢？还是接过钥匙？ “不是我的，大概是你姐姐的吧。”婕希亚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尝试做着挣扎，想了想找补了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是来找朋友的…他住在…哦，隔壁，我走错了。”说完努力的挤出了一个自然的笑容，自然？那当然是她以为，其实是一个尴尬的笑。 顾之亭伸手示意婕希亚将门前的位置让出来，走到门锁前方，将钥匙插了进去，然后只听见卡塔一声，门锁开了。 顾之亭将门推了个缝隙，然后调转目光看了一眼婕希亚，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婕希亚这一刻被赤裸裸的拆穿了，手忙脚乱的赶快向顾之亭解释起来。 “我没有跟着你，这房子不是我租的。” “嗯。”顾之亭背对着婕希亚冷冷扔下这么一句，便关门进屋去了。 婕希亚看着那串还在门锁上晃动的钥匙，以及上面的一个写着房号的透明小卡片，沮丧的推门进屋了。 婕希亚回到屋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摆放在四处还未整理的一些东西一阵怅然。 自己真是粗心坏了，刚才送姜泽顺手就把钥匙放在袋子里了，才成了这个局面。 我就该把钥匙好好拿在手上嘛，对，就应该拿着，以后一定一定拿着，绝不因为麻烦就随手一放。 心中满满都是后悔，脑袋里也是不停的自我批评。 第27章 婕希亚忧虑终消散 不行，我得向他解释解释，绝对不让顾之亭对他有任何误解。想到这里，婕希亚双手往大腿上那么一拍，便从沙发上起来，奔着顾之亭屋子去了。 走到门口刚才那一股子亢奋又立马蔫了下去，在门外直打转。该怎么说呢？不管怎么解释，他都不会信吧？ 但是，终究还是要说说嘛。不管信不信这本来就不是故意的。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就这么说吧。 婕希亚刚举起手准备敲门，顾之亭的房门便开了，那举起的手顿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就那么举着，婕希亚就张嘴这么瞧着。像是商店入口处的招财猫，只不过婕希亚的嘴里并不说‘欢迎光临’。 “正好，想请你帮个忙。”婕希亚正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刚才准备的话一吐而尽，顾之亭却先开了口。 “啊？”她呆呆的收回了那只尴尬的手。 “我这里需要证件照，我自己怎么照都弄不好，想麻烦你给我照一下。” “哦，好！好！。”婕希亚瞧着顾之亭的面色，似乎并没有因为她住在对面的事情而有一丝不快，连连答应了。 这时候婕希亚才注意到，顾之亭穿上了一身西装，但是下半身还是刚才那条居家服配套的裤子。 顾之亭往一边侧身，让婕希亚进去。婕希亚进屋打量了一下顾之亭的屋子，同她的是一样的格局，只是家具之类的不同，但是颜色之类一承他在家中的风格。 “在这里照吧。”顾之亭站在一片白墙前，将手机递给婕希亚。 婕希亚收回打量的眼神，接过手机，站到了顾之亭前方。 “这样行不行。” “照肩膀以上就行。”顾之亭瞧了一眼婕希亚给他拍的，一张半身照，还有些歪斜，两侧的空白也不匀称。 “让两侧的留白对称些。面目也要看得清楚。” “哦。”婕希亚听着极认真的点点头。 两人又重新回到刚才的站位。 “可以笑吗？”婕希亚问 “可以的。”顾之亭调整出了一个符合证件照标准的笑容。 “那个，稍微往右边一点…呃，领带好像有点歪…” 婕希亚指了指顾之亭的胸口，顾之亭低下头整理起来。 “现在呢？” “好像又有点歪，这次是朝另外一边了。” 顾之亭又低下头朝另外一边调整，不论怎么的，那条领带似乎就是无法放到最合适的位置，好像那里有什么结界一般。 婕希亚终于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将手机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向前一步替顾之亭整理起来。 顾之亭被这突然的靠近弄得有些不自在，但是也只好伸长了脖子，留出空间给婕希亚整理，脖子处像有针一样，不敢低头。 婕希亚发丝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直朝顾之亭的鼻子里钻去，顾之亭平常如故的冷静面孔，起了几分波澜。不敢低头，只能直愣愣的伸着脖子询问。 “好了。” 婕希亚整理完，心满意足的重新拿起了手机，摆开了架势。这次，看我来好好拍一张。 “再笑一点，对…这样就好看了。比你平时好看多了。你应该多笑笑，不要吝啬你的笑容。”婕希亚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了，口无遮拦的便什么都说了。 “快拍吧。”顾之亭催促道。 “可以了。你看看行不行。”婕希亚得意的将手机伸过去，让顾之亭看看她的得意之作。 “嗯，这张可以了，我待会儿再裁剪一下。你先坐吧。” 婕希亚退后坐到沙发上，顾之亭进了卧室，几分钟以后门重新打开，将上半身的西装换下了原先的搭配。 “你要喝点什么吗？”顾之亭一边从卧室朝外走，一边问婕希亚“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随便。”顾之亭这么一提醒，婕希亚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来，慌忙的回答了他，心中又开始焦虑起来。 “那我给你倒一杯果汁吧。” “可…可以。” 顾之亭拿着装好了果汁的玻璃杯，放在婕希亚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等待着婕希亚说明来意。 “那个…就是，这个房子不是我租的，我也不是故意想缠着你的。”前半句倒确实是如此，后半句嘛说起来倒是有些心虚。 “就这个？” “对呀。我担心你误解我又缠着你…” “住哪里是你的选择。” “对，就是这样的，我隔壁就是…我也是，因为这样才住过来的。”听顾之亭这么一说，婕希亚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不需要向我特意解释什么。” “那当然要解释，我可不想你我之间有任何误会呀。” “误会？…哦，你只要不要再说那种奇奇怪怪的话，我想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误会。” “嗯嗯，绝对不会随便再说了。”说是当然不会随便说了，但是做还是要这么做，婕希亚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还有一件事…” 婕希亚正准备为上次落水的事情道歉时，忽然门玲响起来了。 顾之亭抬起手向婕希亚示意稍等，便起身去开门，婕希亚探着脑袋努力张望着，但什么也没瞧见。 “顾老师，这么晚打扰你了。方便向你请教点事情吗？” “倪远，不好意思，今天恐怕不行。我这里有客人。”顾之亭转过身看了婕希亚一眼，然后朝门外的人这样回答道。 婕希亚听顾之亭这么一说，然后伸长了脖子去瞧，的确是住在她隔壁的那个男孩子。原来他不止与他同校，还是顾之亭的学生呢。 婕希亚笑嘻嘻的朝着他，轻轻摆了摆手打招呼。倪远原本有几分失落，看着婕希亚，也摆摆手回应了，脸上便跟着有了几分的喜色。 “你们认识啊。”顾之亭瞧着互打招呼的二人询问。 “嗯，认识的。她住在我隔壁。”婕希亚正在犹豫着如何回答，倪远已经做了答。 “好吧，那有什么事明天你再来找我吧，我明日都在家。” “好的，顾老师。拜拜。”倪远回了话，又摆摆手向婕希亚告别。 顾之亭关上门，先帮接希亚把杯中的果汁续上了一些，然后才坐定，继续接上刚才的谈话。 “你继续说。” “哦…就是那一次不小心把你拉下水，还没来得及与你说一声抱歉，一直想说来着，可是你已经提前返校了。”婕希亚将刚才被打断的话语，重新捡了起来，慢慢说了出来。 “哦，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和你没有关系。”顾之亭想起了那一日，自己狼狈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感概。 耳后不知不觉的浸染出了一片鲜红，顾之亭表面上依然是不动神色的回答，那一日的自己还真是有些狼狈呀。 “哦，是吗？这样就好了。”婕希亚这才算松下一口气了，觉得事情仿佛从新从一个新的可能性出发了，说不准事情会有好的发展呢。 第28章 婕希亚再次失言 “谢谢你救了我。”虽然上次已经表示过感谢，但是大概并没有清晰传到婕希亚耳朵里。 “啊…哦，这没什么。本能嘛，看到落水的人。”明明是被感谢的人，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 “游泳的本能吗？”顾之亭说到这里笑了笑，但是这笑容很快便消失了，婕希亚并未察觉到。 “什么？”婕希亚不太明白，又问了一遍，顾之亭却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茶几上的杯子里，果汁又快见底了，顾之亭不动声色的起身拿了杯子。看着顾之亭的侧身，此时氛围舒适又恰当，所有误会，不，应该说是她以为的误会都得到了解除。 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突破了某种临界点，开始朝着新的方向发展了。 或者因为此时的气氛太过舒适，让人的神经放松了警惕，婕希亚竟然真想就在此刻，将一切来龙去脉向顾之亭说明白，说不准这个问题真就在今天完美的解决了？ 新装了果汁的玻璃杯，磕在茶几的玻璃面上，咔的一声，脆生生的。看着杯中微微晃荡的果汁，婕希亚才清醒过来，这想法也太过火了。 还是赶快回去吧，待会保不齐，自己头脑一热，真就嘴巴不带脑子的，什么都一吐为快。 “那个我就不打扰了，我还要回去收拾。”婕希亚拿起杯子将果汁一饮而尽，簌的一下站起来。 这一下来得有些突然，顾之亭茫然的点点头，本以为她还有什么要说的呢，不想就这么一掐断了话头。 顾之亭将婕希亚送到门口，一只手撑着门保持半开，瞧着跨出门的婕希亚，正背对着他，忽然停住了。微微起伏的肩膀，漫出了些犹豫的思绪来。顾之亭瞧着正准备开口询问。 “那我可以追求你吧。”婕希亚这话一出口，又从寂静的走廊里进到了她自己的耳朵，自己都怔住了。一瞬间像是触电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努力都搜刮不出一个词，一句话来阻止自己的失言。 “晚安。”身后响起顾之亭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那种平静，接着便是关上门的一声响。 昨晚回到屋子，婕希亚也没心思整理剩下的东西，颓在沙发上坐了老半天，然后失了魂似的洗漱完，又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睡也睡得不踏实，好多梦的碎片插在睡眠中，零零碎碎的，像玻璃碴子似地，扎得人一夜不安宁。 断断续续地睡眠足了，能起来时已经是11点了。哗啦把窗帘一拉开，那阳光就像在折扣店门口等着抢购的客人，哗啦啦的全扑了进来，四散着往各个角落奔去了。 婕希亚延伸双臂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门铃响起来了，婕希亚疑惑着开了门。 门一打开，是隔壁的倪远。 “有什么事情吗。”婕希亚想不出他找她能有什么事。 “我叫倪远，昨天我们见过的。是这样的，我买了些食材，想邀请你一起吃饭。” 倪远瞧婕希亚一脸为难的样子，又接着说：“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是想着咱们是邻居，又是同一个学校的。” 婕希亚听倪远这么一说，瞬时放松了下来，于是答应了洗漱完便过去。 婕希亚洗漱完换了一身米黄色的吊带连衣裙，外搭了一件薄米白针织小衫，头发简单挽在脑后。踩着一双薄棉拖鞋便过去了。 进门后倪远安排婕希亚做坐下，替她倒了一杯饮料，便又张罗着午饭去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婕希亚瞧着倪远一个人，一双手恨不得多生几双的样子，自觉有些过意不去。 “你坐着就行，我一个人可以。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陪我说说话吧。”倪远转过头来答话，手上也要忙活着。 “好吧。” “有个兄弟姐妹什么的真好，什么事情都有个照顾。” 婕希亚先是有些不解，然后想到倪远这是在说姜泽呢。 “的确。特别是在陌生的世界来说。”姜泽对自己的照顾，完全称得上说是这一层关系。婕希亚因此并不反对这么定性她与姜泽的关系。 “陌生的世界？”倪远停下来看着婕希亚“你是说离开家吧，我从小一个人惯了，大概不觉得。” “算是吧。” “你别担心，咱们都是邻居，相互可以照应着。你要是有需要的，只管叫我帮忙便是。千万别客气。” “嗯嗯，我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是不客气的。”婕希亚此时觉得心中畅快极了，来到岸上这一个星期左右，遇到的尽是些友善又极好相相处的人。 真的是感谢塞西神的保佑。就连顾之亭也是，虽说有时候给人疏离之感，好像不好说话似的，但是婕希亚知道他也是个和善的人，只是这一点不是显而易见的，一定要仔细些才能在细枝末节中观察到。 这么想着，婕希亚不禁灿灿地笑起来了。 “你在笑什么呢？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金宝珍。” “我可以叫你宝珍吗？” “都可以。”金宝也好，宝珍也罢，反正都不是她自己的名字，知道是叫她就行。 “你和顾老师很熟吗？” “唔…我也不知道。应该不算吧。”婕希亚对此也还不清楚呢，算数吗？ “这样啊，你不是我们系的吧？我瞧着你们像是私下的熟人。” 婕希亚摇摇脑袋：“不是，大概一个星期以前我才第一次见到他。” “那倒是真不像才认识一星期的样子。” “算起来才见过三次，爬山一次，海洋馆一次，家里一次…”婕希亚一边回忆一边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这样算下来还真是少得可怜。 这样的进度，那一个月还能做些什么呢？哪里可能有进展呢，难道最后真的要到那种使用卑鄙手段的地步。 倪远一听来了兴趣，正准备仔细询问，门铃响起来了。 婕希亚脑内正盘算得投入，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了，直到听到顾之亭的声音，才一惊的抬头。 “顾老师，你先坐。我这里就好了。宝珍，我忘了给你说了，我也请了顾老师。” 婕希亚呆呆的瞧着顾之亭坐到她身边来，现在才明白，怪不得倪远准备的东西不少，起先她还暗想两个人吃未免多了点。 婕希亚因为昨日自己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此时显得有些尴尬，顾之亭倒是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晚上有空吗？” “有…”婕希亚瞧顾之亭一如平常，自己倒是也缓和些了，不过口吻中依然有些疑惑。 “晚上一块儿吃饭。可以吗？”顾之亭似乎没有要解释一下的样子，就这么简单询问了。 “可以…”婕希亚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不管如何，两人之间多多接触，总是没有坏处的。 “顾老师，你们很熟呀。”倪远手中忙着，耳朵倒是有空将二人的对话听个清楚。这样对话，二人瞧着并不像，金宝珍说的那样不熟呀。 “嗯。”顾之亭语气坚定的回答。“她是我侄女的游泳老师。” “这样啊。”倪远迟疑地点点头，但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人一人说熟，一人说不熟。 第29章 三人午餐进行时 倪远将菜准备好之后，三人便在餐桌上围坐下来。倪远做的菜，很合顾之亭和婕希亚的口味，婕希亚赞不绝口吃个不停，逐渐自在了起来。 师生两人则谈论些婕希亚并不懂的东西，大概是和专业相关的东西。 “宝珍你有男朋友吗？”两人话题告一段落，倪远忽然向婕希亚发问起来。 婕希亚正专心啃着鸡爪，忽然被发问，那鸡爪还一半在嘴里，一半在筷子上夹着呢。这个问题问得也突然，内容中也夹杂着让人尴尬的因子。 “吃完再说吧。”顾之亭瞧着有些窘困的婕希亚，便提醒她可以先吃完再说。 “真是不好意思，我都没注意到，你先吃你先吃。”倪远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唐突了。 “没有。”突然被拉入谈话中心，婕希亚放下碗筷，便作答了。 “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应该有不少追求者吧？” “我可爱？”婕希亚听到这么一声赞赏，自然是感到喜悦的，眼睛也一下亮了起来。但是马上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脸啊。 “怎么，你也想排进去吗？”顾之亭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笑着问。 “不是。”倪远傻傻的笑起来，看看顾之亭又看着金宝珍“顾老师笑话我了，不过我大学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是一定要谈恋爱的。这也是青春的值得走过的一章吧。” “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婕希亚问。 “嘿嘿，现在还没有呢。不过说不准这个学期就有了呢。”倪远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了，埋头扒拉了两碗饭。 “这么说是有目标咯。” “老师，何必这么问到底呢。缘分嘛，该来的时候总会来吧。” “谈恋爱，很有意思吗？”婕希亚看着倪远语气中的期盼之色，和脸上的淡淡的红晕，也好奇起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让这么一个大个子男孩，变得像小姑娘一样忸怩。 “当然是啊，爱情总是让人憧憬的嘛。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分享生活的乐趣，一起看没有看到的风景，一起走过这人世间的种种，多么美好啊。”倪远说着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一样。 “可是我自己也是这样的啊。我自己也能享受生活的乐趣，也能看到这人世间的风景。”婕希亚听倪远这么一说，并不能明白其中的差别，她自己从小在海中便是如此，现在她上了岸，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 “那是不一样的，和喜欢的人一起，风都有了味道，花草都有了思想，连同一个月亮都看不厌。” “我看你并不像没有谈过恋爱的样子嘛。”顾之亭说道。 婕希亚听着这段话，风都有了味道了，脑中自觉地浮现起和顾之亭一起看落地的那个黄昏。那时的风，现在想起来似乎真是有味道的；花草，在黄昏中摇曳的样子，似乎也真的好像说了什么;至于月亮嘛，婕希亚想到这里伸了脖子，天空中只有淡淡漂浮的云朵。这时候婕希亚才意识到，现在还是白天呢。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倪远看着陷入思绪中的婕希亚。 “嗯，你说的这种感觉，我好像是有过的...”说这话时婕希亚不自觉的看向了顾之亭，顾之亭有意避开了婕希亚东目光，低着头夹菜去了。 “你是想到谁了吗？说不准是你喜欢的人呢，人们常常都会意识不到自己喜欢上某人的，总要事后细细思考才会意识到。” “那绝对不是，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婕希亚立刻反驳，首先她并不喜欢顾之亭，那只是一种带着责任的行为，这样想来倪远的这番话，说得并不准确，那也只是他对爱情憧憬的青年的，对未知美好的期盼罢了。 “好吧。”倪远吃了瘪了，便不再说话了。 “这只是你对爱情美好的憧憬罢了。并不是人人都是如此的。”顾之亭忍不住说话了。 “那老师作为过来人说说呗。”倪远这么一说，婕希亚一下来了精神，竖起了耳朵只打算听听顾之亭怎么说。 “我，我早都忘记了。没什么可以和你们年轻人分享的。”顾之亭忽然一副自己俨然垂暮的样子，好像那已经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考虑的范围一样。 “老师，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呢。系里多少女孩子钦慕着老师呢。” “真的吗？” “是啊...”婕希亚这么一问，倪远顿时来了兴趣，完全不顾及本尊还在场呢。 “好了，适可而止吧，我毕竟算是客人啊。” 倪远只能关上话匣子，无奈的和婕希亚交换了眼神，都识趣的避而不谈了。 顾之亭与婕希亚二人吃完饭，帮着倪远收拾了一下，便各自回屋去了。 “晚上出发的时候我叫你。”走到门口分别时，顾之亭提醒了这么一句，婕希亚才想起来刚才在倪远家里，自己还没细问呢。 “为什么邀我吃晚饭呢。” “哦，是我爷爷到这里来做检查，所以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想着你也在此，爷爷特地点名说让你也一起去。” “哦。”原有这么一层缘故在其中呢，她就说嘛，顾之亭虽然并不像之前一样对自己冷淡，但是也不至于一下子这么热情。 于是二人各自回了屋，虽然早上已经是睡了个日上三竿。但是吃完饭，又同倪远说了那么多话，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乏了，婕希亚拉上了窗帘，又倒在床上盹了一会儿。 婕希亚睡醒之后，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时间还宽裕，不紧不慢的先准备起来。 选了一条黑白的包臀连衣裙，胸口是一个黑色两层的蝴蝶结，下面一层尺寸大些的蝴蝶结，末端固定在了胸部两侧。 其余部分则是白色的，袖子是至手肘处的薄纱中袖，手臂处做了些微泡泡袖处理，但是并不夸张。 头发挽在一侧，用一只简单的钗子固定住，钗齿都藏在头发中了，只露出一端几颗装饰性的珠子来，和她的定身珠倒是配成了一份和谐。 这几日了，婕希亚还是没有完全领悟化妆的技巧，自己也觉得繁琐得很，还好金宝珍这张脸，自带一对无须描画的弯眉，上眼皮肤色比其他地方深些，也无须在花上画眼影的功夫，两侧苹果肌也很饱满，给人那种婴儿肉粉嘟嘟的感觉。因此只淡淡在小圆嘴上涂上一点烟粉色的唇膏，整张脸便神采奕奕了。 门被叩响了，叩门声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又响起了门铃声。 第30章 夜色、星星、和我们 “怎么？”婕希亚一打开门，原来是倪远。 “你要出门吗？” “是的，和顾之亭要一起出去吃晚饭。” 倪远正失望着，顾之亭也刚好出门了，瞧见站在门口的二人，将门缓缓关上，站在一旁等待婕希亚。 “我还想约你呢...”倪远看到顾之亭穿着一身休闲的西装，又看着婕希亚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像个不识趣的多余的人，显得有点失落。 “以后有时间啊。”婕希亚看出了倪远的失落，于是笑着向他许下诺来，倪远神色才舒展些。 顾之亭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又抬头看着二人，耐心等待着。倪远自知不该耽误二人，便和婕希亚告了别，同顾之亭打了一个招呼，带着沮丧回自己屋子了。 “我的车子送去修了，今天只能打车了。”顾之亭向前进一步说道。 “嗯嗯，你等我一下，我穿个鞋子。”婕希亚乖巧的点点头，便返回屋中，换了一双一字的银色细跟凉鞋。 顾之亭与婕希亚二人走到楼下路口，未等片刻，叫的车便到了。 今日大嫂悦莹陪顾爷爷来本市做身体检查，一套检查流程被大嫂安排的井井有条，各种依次衔接得当，时间省下不少。因此顾之亭与婕希亚到时，先到的二人看上去已经坐定一会儿了。 虽然只有四人，但是顾爷爷喜欢安静，所以让悦莹定了包间，也方便一家人随意说话。 顾之亭和婕希亚进门后，先分别给爷爷和大嫂打了招呼，才在爷爷旁边依次落座。后发现这样的位置不便说话，二人又应要求一起坐到了对面，这样视野宽泛些，方便大家都好说上话了。 大嫂询问大家后，便告知服务员可以慢慢将菜端上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就久等了。”婕希亚一瞧是长辈在等他们，连忙致了歉。 “没事，今天啊，比预料的时间早。我们就早来了，不是你们太晚，是我们太早啊。”悦莹笑盈盈说。 “宝珍呀，爷爷才两天没见你，倒是很想你了。你陪着我聊天日子总是变得快活些。”爷爷一脸慈祥的表情，看着婕希亚。 “没事，爷爷我周末会回去的，到时候一定去陪你。” “大嫂，检查结果还好吧。”顾之亭关切地向大嫂询问检查结果。 “一切都好，你放心。” “听你爸爸妈妈说，你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自己住呀。小丫头，可还习惯。” “习惯的，也觉得很有意思。生活上，姜泽都一一教了我，还帮我把该准备的都准备的齐齐全全的。” “哟，我竟然不知道那个混鬼，是做事情这么周到的人呢。”大嫂在一旁一听，虽然弟弟不在身边，大嫂还是忍不住当着大家的面打趣自己的弟弟。 “他就是那样子，喜欢装成一副讨人嫌的样子，其实私下想事情可周到了。”婕希亚当了真，连忙替姜泽辩白起来。 “你们之间已经这么了解了吗，我这个姐姐都不清楚呢？”大嫂带着一番特别的意味说这句话，婕希亚一下不好意思起来了。 “宝珍啊，你也别总和那淘小子玩，也可以找找我们之亭嘛。他这个大闷子似的。一个人在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之亭”顾爷爷一边看着婕希亚说，一边朝顾之亭的方向努努嘴。 “我才离开家两天，就变得不值钱了。爷爷，就要把我送了？”顾之亭像小孩子一样似地和爷爷说话。 婕希亚看着顾之亭这副从未见过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偷笑，但是坐在身旁的顾之亭瞧见了。 “你笑什么？” “没...没”婕希亚抿紧了嘴，将笑意全部从脸上收走。 可是两人这么瞧着，不知是哪一个扑哧一笑，又引得另外一个没忍住，一起笑了。 “在宝珍面前啊，谁都不值钱了。爷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宝珍是你亲孙女呢。”大嫂替顾之亭抱起不平了。 “孙女是没那个指望了，我也不想她做我孙女。”顾爷爷摇摇头别有深意的看了悦莹一眼。 大嫂悦莹立马会意，一脸茫然似地问：“那是怎么说呢？” 顾爷爷不说话，只扬起下巴向对面二人的方向直指去，大嫂一瞧对面正笑得欢的二人，又掉过头来朝爷爷交换了一个眼神。 “快吃饭吧，凉了，爷爷吃了肚子该不舒服了。”顾之亭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了，再这样下去话题准又该发展到那个方面去了，于是便立即作出反应，将一切暂停在此处。 婕希亚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和顾之亭对视一眼，都收起笑容，低下头吃饭了。 吃完饭之后，又聊了一会儿有得没得。众人才一起出了餐厅，顾之亭和婕希亚一起为爷爷和大嫂送行，上车后又是彼此的几句交代，才终于离开了。 看着车汇入夜晚的车流中，寻找不见之后，刚才的自在气氛忽然冷了下去，两人相顾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别处。 “咱们一起走走，消化消化吧。”最终还是顾之亭先开了口。 ‘嗯嗯。可以。’ 出了餐厅走了百米的距离，渐渐走到一条商业街上去了。 行道树上被缠满了星黄的彩灯串，星星点点的微光聚集在一起，在树下投下一片朦胧的微黄。就这么一直向前延伸去，一侧是间隔点着晕黄路灯的人行道，另一侧则是被车灯点缀着的车流。 一份星黄，创造了两个世界。 顾之亭与婕希亚二人，起先是并肩走着。看着小彩灯构成的斑斓的星光大道，婕希亚渐渐兴奋起来，张开双臂像是要扑进这荧光之中一样，走到了顾之亭的前面。 顾之亭在后面跟着不紧不慢的走着，目光偶尔追随着飘落在婕希亚身上，仿佛要描画她身形的光，偶尔又转向看看头上迷离错目的小彩灯。站在树下，抬头看到的是彼此簇拥在一起的小亮球，边界都被这份亲昵模糊了，看不清了。 不那么亲热的地方，一个邻着一个，像偶尔青碧色天空下昏黄的圆月，又像滴落在画纸上荡晕开的橘黄色水彩。 oh,to ses without my eyes.. the first time that you kissed me... boundless by the time i cried.. 从店铺里飘出的歌声，好像变成了一方摸不见轻纱，在这斑斓的点点星光中，漂浮、蜿蜒、抚上肩头，又渐渐沉入耳边... 第31章 我们相识已久 二人之间这种同行的节奏，在这条缀满星光的长街上，只延续了十多米。皆因这没征兆的飘起了雨，像牛毛似的从天上飘下来，顾之亭伸出了手感受，又抬起头来瞧，确定下来的确是下雨了。 婕希亚却一点没察觉到天气的变幻，依旧作之前的陶醉模样，像是孩子第一次与某些事物相见时一样，即便在大人的眼中，那一切只是乏味世事中普通的点缀之物。 “下雨了，我们打个车吧。”顾之亭快步上前，向婕希亚说道。 婕希亚听到顾之亭的声音，像顾之亭那样伸出手，又抬头看了看。确定的确下雨了这一事实之后，婕希亚垂下手带着几分失落的站在原地。 “雨虽然不大，但是万一感冒了。明天开学可该难受了。”顾之亭从婕希亚的神态中察觉了她的不舍，但是必须就可能的结果来向她解释。 “你稍等一下。”一抹喜色忽然在婕希亚的双眸中，闪耀起来，其中还有斑斓的星光。 “哎，你去哪儿。”顾之亭来不及仔细询问，婕希亚已经溜走了，像是一条鱼儿似的溜走了，在这星光、夜色、与细雨混合而成的海洋中。 婕希亚很快从路边的商店中又钻了出来，她重新跳入了这片汪洋之中，朝着顾之亭游过来。 “喏，你拿着。这样你就不会淋到雨了。”婕希亚原来是去买伞了，说着将手中已经撑开的透明雨伞塞到了顾之亭手中。 顾之亭没有料到她是去买伞了，待到反应过来，又将伞往婕希亚那边伸过去，婕希亚又推着伞柄，将伞向顾之亭那边推过去。 这把伞在二人之间，来来去去的被推拉了两三个回合。直到婕希亚从伞下跳开了些，这场关于雨伞的使用拉锯战才停下来。 “你打着吧，我就想淋淋雨。”婕希亚背着手，倒退着劝说顾之亭，然后又转过身扑向身后的细雨之中。 顾之亭瞧婕希亚是铁了心想要淋淋雨，索性便不再拉扯，随了她。现在的雨也并未到非避不可的地步，要是待会儿大到一定程度了，再劝说她吧。 于是，二人又回到了方才的节奏，一前一后走在星光的长街上，只是这一次顾之亭有意将距离缩短了些，做着要是雨忽然变大，便能立即将婕希亚纳入伞中的打算。 丝丝细雨从斑斓的星光中穿过，像一根根针，轻轻的扎在地面上，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是海里也有这样的小灯就好了。”婕希亚扑在斑斓的灯光中，忍不住感慨起来。 “海里？你怎么会想到这一点。”顾之亭透过伞再次看看上方的小彩灯，原本就错落斑斓的灯光，经过雨伞上附着的雨滴，落到顾之亭的眼中变得更加斑驳模糊起来了。 好像是一场来自远方的遥远的梦境，无法触摸，无法具象化的梦，但是又是在物质世界切实存在，——以一种特殊形式。 “因为在海底看不见星星，如果海里也有这样的小灯，那就可以把这一切当做星星。” “想看星星抬头就可以了。”顾之亭用食指轻轻的指了指天空。她脑中装着些有趣又奇怪的想法。 “天上的星星是人间的星星，不是海底的星星。住在海底的人，也该有一片属于他们的星空。” “住在海底的人...”顾之亭重复着这几个词，陷入了片刻的思索，忽然想起什么似喊道：“金宝珍！” “嗯？” 婕希亚几乎在听到这声突兀的呼喊时候，立即转过了身。 丝丝细雨在雨伞上方飘落，在夜色与星光的混合地带，被短暂的照亮，然后再从那里像流星一样，坠落在雨伞缀满了雨珠子透明曲面上。 新的珠子汇成，旧的珠子便一起从伞脊上，吧嗒吧嗒的落下。天空眼泪的变形，如果是，那它会为什么哭泣呢？ 婕希亚忍不住伸手去抓那些雨，像是要抓住那些寿命短暂的星星。但是，她不知道二人的距离，不像先前那样，已经近到没有缓冲的空间了。 因此，婕希亚落下的手结实地打在雨伞的曲面上，将伞压了下来。雨伞下压的部分，被释放的压力推动着，向上弹去，所有的雨珠子也一起向上弹起。星星被重新抛回了空中。 反作力使得雨伞像是幕布一样升起，出现在幕布后的是一片迷蒙而又灯光斑斓的夜色，从中浮现出一张沾着雨水，嵌着憧憬的、熠熠生辉的动人脸庞，那是婕希亚的脸,带着被雨水惊动的双睫。 never gonna make you cry（我永远不会让你哭） never gonna say goodbye（我永远不会和你告别） never gonna tell a lie and hurt you（我永远不会用谎言伤害你） we’ve known each other for so long （我们相识已久） (注歌名：《never gonna give you up》rick astley） 这一刻，夜幕下的一切都停滞了。雨滴、灯光，行人，车流，还有伞中的顾之亭，和掀起的伞外的婕希亚。 只有从街边商店传出的歌声，兀自地在静止的万物中游弋，尝试着唤醒一切，尝试着代替他们言语。 花费了一些功夫，顾之亭那仿佛被粘连住的唇瓣，才能够将那些喉咙深处的话语挤出来。 “你相信有人鱼的存在吗？”顾之亭看向婕希亚，极其认真的语气，仿佛在求证一个可以得出确切结果的命题。 “我相信。”婕希亚的大脑还在分析这个问题被提出的缘由，嘴巴却已经坚定的吐出了回答。 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从顾之亭的双眸——这印着眼前世界的玻璃球体——一闪而过，从虚空中找回的往日的冷静，重新覆盖在了上面。 “雨大了，还是打车吧。” 婕希亚被顾之亭伸过来的伞，兜入了这一方没有雨的小世界。婕希亚跟随着顾之亭调转方向，越过这长街上的星河带来到路边，顾之亭伸出手招停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车窗像是一泪人似的不住的流泪，似将车内都笼罩上了阴冷的水汽。婕希亚这时才察觉到寒意，下意识地用双臂环绕住自己。 顾之亭瞧见了，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婕希亚。顾之亭看婕希亚似又要与他推拉一番，索性将衣裳展开披了上去，还轻轻拍了拍婕希亚的双肩，示意她不要脱下。 然后转过头，只留给婕希亚一个好看的侧颜。眼神坚毅地看着前方。 疾驰的车轮将路面的积水带起，又重新狠狠的抛回湿腻的地面，被抛却的还有窗外这个湿漉漉的世界。 刚才雨中天幕下动人的一幕，确悄悄刻在了顾之亭心上的某一处。像是萌生出来的，以至于无人察觉。 第32章 果然感冒了 一个假期未见，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个火热。大抵是因为金宝珍从前做了太多过分事情，将所有人际关系都斩断的缘故，没有任何一个小圈子有要纳入婕希亚的意思。 上午婕希亚就这样一个人，云里雾里的跟在别人背后完成了开学的准备工作。与相伴同行的同学比较起来，婕希亚显得形单影只。加上昨晚因为淋了些雨的缘故，头有些发昏，索性回了住处，下午也不打算再出来了。 回去的时候婕希亚收了不少包裹，借了个小车才勉强能运着走。但是因为感冒，浑身使不上力气，下一步好像就要倒下一样。 从驿站出来没一会儿，便遇见了顾之亭。婕希亚还没反应，顾之亭已将自己身上的包裹一起放了上去，从她手中接过了小车。本想推辞一番的，但是现在她的身上除了维持自己朝着家走的力气，实在匀不出其他的力气去与他拉扯争夺了。 “谢谢。”事实上无力感将一部分视力都剥夺了去，婕希亚估摸着朝顾之亭的方位道谢。 “嗯。发烧了吗？”顾之亭的声音隔着快递箱子传过来，这些堆积起的箱子高度几乎到了顾之亭的肩膀。 “啊？”婕希亚耷拉着的脑袋，轻轻转向顾之亭。 “你摸摸自己的头烫不烫呀。” “哦，不烫。”婕希亚的手滑到额头，未做停留又滑了下来，很让人怀疑是否真的接触到了额头。 两人一起扶着小车进了电梯，婕希亚一滩烂泥似的糊在了角落里，站在对角的顾之亭看着她轻轻的摇摇头，轻到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然后向婕希亚的位置靠过去。 “有点低烧，去看看医生吧。”顾之亭将手从婕希亚的额头收回，将得到的结论告诉婕希亚。 “没关系，我睡一下就好了。”婕希亚仿佛努力含着最后一口气似地。 到了婕希亚门口，顾之亭从她手中拿过钥匙将门打开，先让婕希亚进去，然后才自己一个人把东西卸下。返回自己屋里把东西放下后，又来查看婕希亚状况，这时候婕希亚已经迷糊在沙发上了。 顾之亭走过去同婕希亚说话，婕希亚还知道黏黏糊糊的说“没关系”“谢谢”之类的。 顾之亭归还了小车后返回，还带着从附近药店买来的药。 “来起来把药吃了。”顾之亭蹲在沙发旁，手里拿着一杯温水和刚才买的药，微倾着脑袋凑在婕希亚耳边说道。 顾之亭等了几秒，见婕希亚似乎是睡沉了，没有反应，转过身准备将东西放在茶几上，让她继续睡下去。这时候婕希亚的手像是一条柔软的蛇似的，攀上了顾之亭的手，上半身微微被撑起来，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顾之亭见此立马扶着她，将手向婕希亚摊开，上面安静的躺着一些白色的小药片。 “把药吃了。”顾之亭说着将手向婕希亚送了送。 婕希亚闭着眼睛，脑袋沉沉的向下坠了坠，表示点头。然后，手从顾之亭的小臂摸索到手掌，将躺在上面的小药片，一颗颗捡起塞在了嘴里。 顾之亭立马将水送到婕希亚嘴边，婕希亚顿顿喝了两大口，然后如释重负似地向沙发倒去。因为刚才起身挪动了的缘故，现在头超出了沙发的扶手，如果不是顾之亭眼疾手快地将婕希亚扶住，婕希亚后脑准该结结实实地磕上去了。 “金宝珍，金宝珍，到房间去睡吧。”顾之亭轻轻的唤了几声，婕希亚毫无反应，只有不均匀的呼吸声做了回答。 顾之亭叉腰站在沙发前，看着婕希亚，正为难要不要把她抱进去时。像是春天从泥土中抽芽的种子似地，婕希亚从沙发抽了芽，慢慢站了起来，依旧是闭着眼睛。 婕希亚凭着感觉朝卧室走去，起先很顺利，顾之亭只在一旁跟着。但眼见婕希亚摇摇晃晃超卧室门框双撞去，顾之亭赶快拉住她的胳膊，顺势一把将婕希亚抱了起来，她的脑袋找到了依靠点自然地摆到了他的胸前，靠了上去。 婕希亚在顾之亭的怀里简直像是一滩懒趴菜，顾之亭温柔地将婕希亚放在床上，又拉了被子替她盖上。 与刚才在沙发上的狭窄相比，舒适宽敞的床，托住了婕希亚全部的无力，小脸上浮现出了惬意又有些甜蜜的表情，满意地砸了砸小嘴。 顾之亭瞧着埋在被子中的婕希亚的脸，想到了西方油画中，那些小天使肉肉的脸和画面中散发的温暖祥和。同样的笑容不自觉地也爬上了他的面庞。 顾之亭在屋子里寻了纸，将药的服用方法写了上去，放在婕希亚床头，上面用一杯水压住。然后轻轻将卧室的门带上。 顾之亭从婕希亚屋子出来时，正好倪远也打算来找婕希亚，手里拿着一袋药和一碗粥。 “她已经吃过药，睡下了。”顾之亭看着倪远手中的东西，猜到他的意思，于是先开口说明了。 “哦。”倪远看看手中的东西，神色有些踌躇。 “还有什么事情吗？”倪远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顾之亭站在原地询问道。 “顾老师，你们关系挺好的呀。”倪远这话有些试探的意味。 一个人说不熟，一个人说相熟，但只是侄女的游泳课老师。可是一起外出，以及从屋子里出来的样子，却像是相识熟悉得很的样子。 “什么关系？”顾之亭这么一下被稳住了，发了一愣，然后明白了过来。“她是我侄女的游泳课老师，我已经说过了。” “是吗？可是看上去，你们似乎很熟悉一样。并不像...” “她生病了。如果一定要定义什么，那就是邻里之间的关心，你不也是吗？”顾之亭说着看了看倪远手中的药物，又接着说道：“你要有什么打算，尽管做你自己的便是。” “这么说来，老师并不喜欢她咯，那我可以追求她吧。我是说，如果的话...”倪远没忍住连忙接了顾之亭的话，然后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太冲动，又改了口。 “嗯。”顾之亭朝自己房间走去，然后又转过身接着说道：“建议别去打扰她，让她睡吧。”说完便进了屋。 倪远站在原地，看了看婕希亚的门，又想了想顾之亭刚才对二人关系的解答，顿时觉得胸腔内满满的都是喜悦之情，便高高兴兴的回了屋子。 第33章 夜晚觅食遇流氓，高个女仗义解围 顾之亭因为有事情耽误住了，处理完的时候晚上九点了。他原本打算晚上熬点粥给婕希亚送过去，但是想到有倪远操心着，便也就不着急了，不紧不慢的回到了公寓。 走到自己门口时犹豫了一下，将才掏出来的钥匙收了回去，来到了婕希亚门前。本来是轻轻的叩，但是迟迟没有反应，于是加重了敲门的力气，但就是这么也没反应。 大概还睡着吧，顾之亭这样猜想，便不再敲，回屋去了。 婕希亚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全部浸泡在黑暗之中了，花了好一阵子，才将当前的场景放入了合适的时间轴上。 她点了灯，瞧见了床头柜子上顾之亭给自己留下的小纸条，然后又是一番不完整的回想，才将白天的事情拼凑个七七八八的，但是一些细节并记不得了。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是正常的温度了，精神也爽利些了。 婕希亚先按照纸条上的交代将药吃了，望着堆在客厅一角的快递，像是一座小山似的，叹了一口气，计划等有精力再来拆开。现在精神好了，肚子也饿得正紧。 婕希亚看了看时间，正是八点半左右，家中都是些零食，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去找东西吃去了。 出了公寓往前走个一百米左右，有一条小巷子，此时正是烧烤店、奶茶店、小酒馆之类开得火热的时候。婕希亚择了一家看上去干净，味道似乎也不错的烧烤店走了进去，点了一份盖浇饭，择了靠近路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等着上菜的时候，婕希亚打量了一下周边，这家店中除了一位同她一样单独用餐的女孩子以外，其他四五桌都是几人一起。 终于等到自己的菜了，婕希亚真是饿坏了，埋下头就大口巴拉起来。隔壁桌是几个吵吵闹闹的男子，和桌上的瓶子一样喝得东倒西歪，晕红的脸上面前的空气喷着酒气，瞧着就叫人皱眉。 其中一个人注意到了婕希亚，提溜着一个半满的酒瓶子，冲桌上其他几个东倒西歪的使了使眼色，便朝着婕希亚这边爬过来。 那笨重的大手落在肩上，一下子将婕希亚惊住了，婕希亚一闪，那肥圆的黄紫皮手滑了下去，做势又想再搭上来，婕希亚噌的站起来摆脱了。 “哎呀，小妹妹，不要那么无情嘛，哥哥就搭个肩膀。”那酒瓶子被厄住了颈，这么在空中摇来晃去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啪的在地上甩个粉碎。 那人就这么摇着脖子，提溜着酒瓶子，混合了各种味道的酒气，从一口黄牙的嘴里，不停的朝着婕希亚迎面喷来。婕希亚掩了鼻子，直皱眉。 “我不是小妹妹，我不认识你，你离我远一些。”婕希亚面对这种情况，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眼睛直被酒气熏得，一个劲的眨巴眼睛。 “现在不认识，以后就认识了嘛。额....”那男子转过头朝着桌上的人，又转过来看着婕希亚，挤眉弄眼的，手中的瓶子在婕希亚眼舞过来舞过去。 婕希亚一只手挡在自己和那人中间，无助的朝着四周转头看去。求助的目光扫过去的地方，大家都是装作一副不干我事的样子，偶尔与那么一两个目光对上，随即便速速避开了来。 “哟，就吃这个啊。来哥哥们这一桌，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那个男子将婕希亚的饭抬起来看了看，又摔回桌面，米饭跳出来落在桌面上。 然后从裤子里掏出几张钞票，在空中抖动起来，他的几个狐朋狗友跟着一起哄，他更是得意起来了。 “来嘛，小妹儿。我们龙哥可大方了。” “就是，就是。” “不要怕，哥哥们都是好人。你不要怕...” “哥哥，那么多钱，不介意再多我一个吧。”和婕希亚一样独自吃饭的那个女孩子站了起来，边说边朝这边走来。 那女孩走过来站在婕希亚身边，面向那个耍酒疯的男子，有意将婕希亚与其隔开。刚才坐着瞧不全身高，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身高不低，并且气势十足，完全不见怯色。 “哥，请倒是请得起，但是今天只想请这个小妹妹。”那男子不削地同高个女孩说，说完还朝着躲在背后的婕希亚努了努嘴，伸手作势要去拉她。“走啊，小妹妹。” “把你的猪蹄子拿开点！”高个女孩一转之前调笑的语气，狠狠地朝那男子说。 “滚远点——” “滚烂泥，是猪擅长的事情。不是人做的事情。” “今天这个人我就带走了，闪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我浦松区龙哥，听过没？再多嘴，让你下不了地！” “是吗？龙哥？哈哈哈，我好害怕哦...小——瘪——三。”高个女孩语气变得更加冲，故意激怒着对方。婕希亚担心的拉了拉她的衣服。 啪—— 那人突然将手中的瓶子往地下一摔，就向前冲，想来拉婕希亚。高个女孩灵敏的将他手抓住，其他几个狐朋狗友也一哄而上的扑了过来。 这时候周边的人才停下手中的碗筷，有几个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劝说，有人举着手机拍摄，还有些缩在一边。 “现在这里几百多个人看着呢，全都是证人。你想领取银手镯套餐，就试试看。” 高个女孩向后退一步，举起手机对准了那群人，原来一开始她就提前打开了手机直播，悄悄播着，此时观众积累得不少了，正是发作的时候。 “tmd,给老子关了，你个臭娘们儿...”他那些狐朋狗友，比这个所谓的龙哥明白眼前的形式，纷纷拦住他。 “我劝你现在，最好换换态度。赶快道歉的好，道歉！”高个子女生全无退缩之意，势要与他刚到底。 婕希亚不是很清楚，但是知道这些人是不敢真伤害她们二人的，就想劝说高个子女生离开。 可是，那个所谓的龙哥，虽然被大家拦在了一定的范围内，但是无处消散的怒气，在心中渐渐堆积起来。不知怎的，还是从七七八八的手中，抽出了手，抄了桌上的小碗就朝着高个子女孩掷过来。 那小碗正砸在她的额头上，她吃痛的按住了额头，昂首挺胸地怒视着对方，另外一只手依然举着手机对准了前方。 “好啊，今天出来吃个饭，还赚了。”高个子女孩子狠狠的笑着说。 婕希亚连忙上前查看，但是高个女孩捂得死死的，她瞧不见，心里更加着急了。婕希亚抓了一只塑料凳子，站到高个子女孩面前，用凳子的四肢脚指向那个龙哥，免得她再受到攻击。 正在这时候警车来了，龙哥的狐朋狗友赶快七零八落的跑了，只有一个有些良心的，拖了如梦初醒的他一块儿跑。 第34章 二人合力按住流氓 “别给我跑，抓住他！” 高个女子扔下手机，朝着那个龙哥逃跑的方向追过去，一路的桌椅形成了不小的阻碍，她一路踢开一路从疏通的通道中间跑过去。 婕希亚瞧高个女子这般勇猛，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鼓舞，紧随其后，也跟着跑了过去。 大概是受到酒精的影响，步伐失了节奏，那个龙哥踩到微微高出地面的地砖，面朝下，就这么摔到了地上，还能听见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 拉他那人还想救他来着，但是瞧他这种摔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利落的爬起来，后面又追得紧，权衡了一下，还是扔下了他自己个慌忙跑路了。 得益于他这么一摔，高个女抓住他的机会便来了，高个女判断清楚，一下子飞扑了过去，抱住了龙哥的腿。这么一抱，龙哥像是恢复了清醒，双腿踢蹬着想摆脱高个女，高个女吃了不轻的几脚。 “你..再踢，你越踢我越赚。”高个女呼吸混乱的朝龙哥吐出这么一句话。 婕希亚一过来，也不管看没看清，也直接扑了上去，死死按住那个龙哥。 那个龙哥像是乡下绑了腿用棍子穿着挂起来待宰的年猪，被婕希亚和高个女这么钳着，四只蹄子挣扎着力气渐渐便丧失了。 这么一会儿地上躺满了被擎住同伙，造型是五花八门的，但是模样倒是一样，都像是丧家之犬。 高个女用上半身压住那人，一只手辅助，抽出另外一只手，攒了力气狠狠朝那人大腿根捶了几下。 “道歉！道歉！你...快捶他几下，待会儿没机会了。”看到此时局势已定，那些地上的死虾死蟹正被警察一个个收了起来。高个女朝婕希亚使眼色，让她也像自己这样，捶那不知好歹的臭流氓几下。 “嗯，嗯。”婕希亚受到高个女子的指示，也腾出了手，捏做小拳，邦邦邦在那龙哥肩上敲了三下。 “让你没礼貌，让你口出狂言，让你乱认妹妹...” “好了，别敲了。当心敲傻了。”高个女子还不忘提醒婕希亚，注意分寸力道。 这时候警察过来了，将那个龙哥控制住了，婕希亚才和高个女从地上爬了起来。 “是你？” 听高个女这么一说，婕希亚停下正在拍灰的动作，疑惑地瞧着她，莫不是金宝珍的朋友？可是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啊。 “我们认识吗？” “没有，认错了。”高个女避开婕希亚的视线，往回走去拾取丢在烧烤店的背包，婕希亚一同跟了上去。 “谢谢你的帮忙，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欧阳萱。”高个女一边拾起，自己落在地上的东西，一边不冷不淡的回答婕希亚。 “那个我们是认识的吧？”婕希亚再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欧阳萱不作回应，婕希亚有接着说道“...因为，我出了一次意外，之后脑子就不太好了，大概是这个原因，有些事情就记得不太清楚了。如果我们以前认识，你可以提醒提醒我。” “没有，我看错了。”看着用求证的眼神看着她的婕希亚，欧阳萱口气缓和了一些，轻轻摇了摇头。 一名警察走过来，表示要求二人一起回去做个笔录，婕希亚和欧阳萱便一起上警车，去了警察局。 “真是便宜他了。”欧阳萱一边走出局子，一边数了数手中拿到的协商赔偿，总共1000元。 “那个，你的头没有问题吧？要不要去看看还是？” “没那个必要。”欧阳萱撕掉了头上的创口贴，轻轻按了按被打中的地方，那里有些发肿。 “阿萱，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婕希亚留心观察着欧阳萱的表情，见她并无明显排斥的态度，便接着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婕希亚满怀感激的瞧着欧阳萱。 “经历得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处理...”欧阳萱似乎有意的避开婕希亚的目光似的，又紧接着说：“你住在校外吧，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也住在附近，不要紧。” “好吧，这边。”婕希亚抿着嘴点点头，朝着公寓的方向指了一指，然后小跑着跟上欧阳萱的步伐。 此时时近晚上十点，路边的商铺大多都关门了，路上的车大多是跑夜车的出租车。 婕希亚本想提议打车的，但是面色肃然的一个劲往前走，像是一个带着某种任务走向未来的战士，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生人勿进的气氛，让婕希亚不知道合适开口的时机，或者是方式，于是就这么一直跟到了公寓附近。 “阿萱，我到了。就是这里了。” “好吧。”欧阳萱抬头往了往眼前的公寓，公寓约莫有个35层左右，楼身随着视线向上，渐渐向着天空收紧，欧阳萱的目光也在那里停止，收了回来。 “你进去吧。”欧阳萱说完便离开了。 婕希亚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微笑看着欧阳萱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思忖到，她大概也是同一个学校。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她，如果能够真正认识她那就更好了，虽然两人从见面到现在两个小时都不到，但是婕希亚却觉得很喜欢欧阳萱。 今天在上午在学校的经历，让她切身的了解到了，金宝珍在学校这个人际小社会中是何等的不受欢迎。如果以后想在这里过得，不至于太孤单落寞，她大概要花些功夫在建立新的关系和修复旧的关系上。 从欧阳萱开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她对她有些冷冷的，大概是因为和金宝珍有些似有若无的牵连吧，虽然她否认了，但是显然出于某种原因，欧阳萱选择了否认。 但是，直觉告诉婕希亚，她是个不错的人。婕希亚想到此处，心中畅快了起来，一蹦一跳朝公寓大门走去。 顾之亭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看了看时间，又朝门外望了一望，好像他的视线能够透过门板，直直瞧到对面似的。顾之亭舒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起了身，再去瞧瞧婕希亚罢，现在也该睡醒了吧。 顾之亭轻轻的叩了叩门，一点动静也没有，现在心里大概有数了，今天这个门是敲不开的了，但还是象征性的加重力道又敲了敲。 “顾之亭！” 走廊里忽然想起这么一声，顾之亭闻声音望去，正是婕希亚。本以为是她睡得太沉，原来是出去。婕希亚走过，疑惑地在顾之亭面前站定。 “你找我？” “你这是...？”瞧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切是不言自明地了，病是好多了。只是衣服上沾着些油印子，灰印子，衣服上也起了不寻常的褶皱。 顾之亭禁不住打量起来，婕希亚的视线顺着顾之亭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这才发现自己衣服上沾上的污渍，刚才竟然没留心，脏到这种程度，冲突似乎并未剧烈到这种程度呀。 “打...架？”婕希亚的眼神又沿着来路溯回至顾之亭的眸子上，带着些不确定地语气，这样定性准确吗？ “打架！你和谁打架？”难以置信，顾之亭立刻发出惊讶一问。这里面大概也有身为老师的缘故。 “不...是，就是遇到几个流氓，没怎么着，都给抓了。大概是追出去的时候沾上去的。”顾之亭的反应有些大了，婕希亚惊觉自己这样讲，太容易使人误解而偏离事情原本的真实程度。 “你以后遇上这样的事情，保护自己就行。”顾之亭想起白天对倪远说过的，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密到某种程度，有些问他不便多问，有些话更是不便多说，因此只这么看似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便准备回房间了。 “你难道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明明因了什么缘故，站在人家门口，等人来了，却什么都没说。婕希亚这么看透了，便也就这么问了。 “就问问你感冒好些没有。”顾之亭的下巴微微向肩头偏过一些，但并不瞧着婕希亚。 “好了，谢谢你的药。” “嗯。”顾之亭应了一身，便径直回了屋。 第35章 邀请欧阳萱去公寓 第二日上午课程安排的紧，一堂已经叫婕希亚头疼不已，还没摸清个方向呢，脑袋又被压到接着的一堂课去受苦去了。 眼睛瞧了书，手便跟不上写；手上写着呢，眼睛又忙忙乱乱的去书上找，耳朵里只听见嗡嗡的，脑子里便哗啦啦不知道进去了些什么。就这么熬挺了一个上午，从课室一出来，婕希亚的肺叶好像才开始有空气灌进去似的。 婕希亚自将挂在了走廊的栏杆上，好让自己脑袋清醒清醒，要不然两只都该打起架来，不知道谁先谁后的走了。 “嗨！” 婕希亚的背被这么一拍，转过身一瞧，欧阳萱正站在她旁侧，肩上搭着一只背包，看上去也是刚下课的样子。 “阿萱，好巧。”婕希亚一上午在课室内受了好一通折磨，一起上课的也没个人同她说说话，阴闷了一上午的心，总算在瞧见欧阳萱的这一霎，拂去了阴云见了光亮，嘴角咧开个大大的弧度。 “不巧，我专门来找你的吃饭的。”欧阳萱还是那种利落潇洒又带些肃然的模样。 “吃饭？” “怎么，你不在食堂吃。” “不是，只是没想到。” “好啦，快走吧。待会儿没饭吃了。” 婕希亚跟着欧阳萱来到食堂，因为身边有人陪着，婕希亚才有心思去打量起食堂来。照顾到学校的学生们来自天南地北的，各种各样的档口在玻璃后陈列开来。 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欧阳萱担心没座，叫了婕希亚先去捡个位置坐，又问了婕希亚喜欢吃的，便挤到人群里排队去了。 “真的，都没什么吃的了。尽是些刮下来的。”欧阳萱端着两份饭回来了，往桌子上一放，果真如她所言，一股子寒酸气从餐盘上直冒到眼睛里。 婕希亚递了筷子，经过一上午的脑力劳动，两人都饿慌了，抱怨了一番，便也就埋头造起来。 “你怎么会想着和我一起吃饭啊。”虽然菜式简单，量少，但是婕希亚吃得心满意足，其中也有很大原因是有了这么一个伴，让自己不至于在这校园中太过落寞。 “一个人吃饭不是怪可怜的吗？反正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就这么一回事。”欧阳萱抹了抹嘴，抓起桌上的水又喝了一大口。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吧。”婕希亚期待的小眼神望着欧阳萱。 “朋友什么的再说吧。”欧阳萱又拿出了她那生人勿近的态度了。 无论怎样，在婕希亚心中已经是确定了对待欧阳萱的态度。婕希亚下午没有课，按照原本的打算是打算回住处睡个午觉，晚上在去顾之亭那里探查探查的，但是忽然来了兴致，询问欧阳萱下午是怎么个课程安排，想邀她一同去家中。 欧阳萱答了婕希亚，下午只有第一节课，然后没怎么想爽快的答应了婕希亚的邀请。于是午餐过后，二人暂时分开了，一个回了住处，一个往图书馆去了。 婕希亚下午睡醒，在家里耽误了一会儿，又回到学校接欧阳萱去了。上午问了上课的教室，教学楼底一方石凳正能瞧见欧阳萱上课的教室门，婕希亚便择了这里坐着等。这么等着的功夫，一会儿子，又在网上买了不少东西。 铃声一过，婕希亚便站起来看着教室门，欧阳萱跟随着众人一同走了出来。二人在校门外买了一些小吃和零食，然后一起步行回了公寓。 欧阳萱一进婕希亚的屋子便瞧到那小山似的快递，虽说女孩子都有按捺不住购物的行为，但是这样未免太多了些，加上刚才两人刚才回来时取的七八个，这里约摸有个四十几不止。 “你未免也买得太多了吧。”欧阳萱接过婕希亚递过来的水杯，眼睛还在那堆小山上打量着。 “会吗？我最近才学会这些，一时间便控制不住了，买了这么多。你都说多了，我是该控制控制了。”婕希亚听欧阳萱这么一说，再一瞧，意识到自己的确太夸张了一些。 “你出了一次意外，影响这么大吗？我看你好像不少事情都是第一次遇见一样。”欧阳萱想起和婕希亚在一起的时候，她对待一些普普通的事情作出的反应，常常使人吃惊，那种生疏感并不像装出来。 欧阳萱忍不住打量起婕希亚来，心中暗暗思忖起来，这正是金宝珍吗？就这么几年，不至于转性至如此吧。 “阿萱，我以后真该该改改这个毛病了。什么东西多了，那种快乐都有没有了，倒成为负担了。”婕希亚蹲在小山旁边，一个个将它们拖拽出来，拆开。买的时候倒是爽快极了，拆的时候该痛苦了。 “我来帮你吧。” “嗯，这个给你。”婕希亚将手中的剪刀递给走过来的欧阳萱，自己又起身去寻了一把小水果刀，然后重新蹲回来。 “这是什么呀?\\\"欧阳萱从一个抱枕大小的快递盒内，拽出折叠着的塑料物品，完全看不出具体的形状来。 婕希亚仔细打量了一下欧阳萱拿在手中的东西，看了半晌也没瞧出来是个什么，故将其展开了些，好更好分辨些。 “充气床垫？”欧阳萱根据尺寸和材质，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想起来了，是一个充气水池！”欧阳萱这么一说，婕希亚想起来，她在网上闲逛时，偶然间瞧见了这么个物件，一下子就想到可以用来泡水。她每过个两三日，要是不浸泡一下全身，总觉得难受。 “你买这个做什么？总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抱着小黄鸭子玩水吧。”欧阳萱想到这个画面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说了出来，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一个成年人拿这个能做什么。 “胡乱买的...”婕希亚尴尬的笑了笑，糊弄了过去。 两个人拆完这些快递，又一起归置好，然后一起瘫坐在沙发上。脑袋后仰，闭着眼睛，微微喘着气。欧阳萱耳朵里传来婕希亚呼吸的声音，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微微皱着眉环视了一圈屋子，最后目光落在了婕希亚的脸上。 看着这一张脸在她的旁边，真切的呼吸着，欧阳萱不禁咬紧了后槽牙。脸上流露出一种含义不明的表情来。 第36章 顾之亭与婕希亚共饮 晚饭过后，婕希亚将欧阳萱送到了公寓楼下，在这里恰巧碰到了顾之亭，两人便一起上了楼。 在楼底下遇见时婕希亚便看见顾之亭抱一个包裹，等电梯的间隙，忍不住好奇心伸长了脖子在瞧。顾之亭抱着那包裹微微向婕希亚伸过去了些，眼睛任然望着电梯。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像是有意让她瞧似的，朝外轻轻伸了脑袋，圆溜溜的。小脑袋警觉而又灵巧的转着，透着些怯的小眼睛，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 “呀，是一只小猫。我可以摸摸吗？”婕希亚惊声叫了出来，双手前半部叠了压在唇上。 “可以，只是它受伤受伤了。”顾之亭低下头瞧着猫咪说，眼中尽是难得一见的柔和，还薄薄地飘着一丝怜悯。 “是吗？哪里受伤了，我瞧瞧。”婕希亚收回点在小脑袋上的食指，眼睛眉头一块儿抬起皱着望向顾之亭。 “电梯来了，先进来吧。”顾之亭说道。 二人正说话间，电梯到了，里面出来四五个人。等人一一走尽了，顾之亭先抱着猫咪进去了，婕希亚紧跟着也进去了。 “后腿受了伤，一个大口子，都见骨了。” 电梯门关上，平稳运行起来，顾之亭轻轻挪出一只手来，掀了下面一角给婕希亚看，只见细小的后腿上裹着3厘米长的绷带，细细的缠了四五圈，依稀瞧得见一些血印子。 ”痛不痛，小喵喵。”婕希亚将露出的衣角盖上，像是逗小孩似的语气同猫咪说话。 那小可怜不知道哪里受的伤，现在大概是知道有人在关心它，喵喵的回应了起来，倒是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了。 “我可以跟着进去瞧瞧吗？” “嗯嗯。” 婕希亚得到了顾之亭的应允，连自己屋里都没回去，先跟着去顾之亭屋子里。 顾之亭将小猫连同包裹一起放在地毯上，婕希亚在地毯上坐下来，又再一起仔细瞧了瞧，绷带裹着的地方。 “你在吃药？\\\"婕希亚看着顾之亭问道。 “嗯...我对猫毛有些过敏。”顾之亭说着，下意识的两只手交替，抓了抓手背。 刚才在电梯里的时候，婕希亚就注意到顾之亭的手背发红得有些异常，现在明白了，再这么一瞧红色的皮肤上，还有些红色的凸起。 “不严重。”顾之亭说完便去牵拉袖子遮住，像是想要遮住的样子，但是完全没有用处。 “那这个小猫就交给我照顾吧，它一定很喜欢我。“婕希亚俏皮的向小猫咪眨了眨眼睛，小猫喵喵叫了几声，好像在表示‘似的，我很喜欢她。’ “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你只要告诉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就行了。“婕希从地毯上爬起来，险些没站稳。婕希亚站定一瞧，顾之亭伸了两只手正要接她，看她站稳了，勉强地笑了笑将手收了回去。 “药都在这里，我告诉你怎么用。这还有一些猫粮，其他的只能等到明天去买了，今天先这样吧。”顾之亭一边说着，一边将带回来的口袋打开了给婕希亚瞧。各种药是做什么用的，一一细细同婕希亚交代了。 婕希亚站在顾之亭前边，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没听明白的又细心的问了问。 “嗯嗯，我都记住了。我会照顾好的。” ”好，其余的东西，我明天买了再交给你。\\\"婕希亚睁着亮晶晶的双眸望着他，顾之亭心中也就觉得踏实了，相信婕希亚能做得很好。 婕希亚抱起地毯上的小猫，另一只手将装着药物和猫灵的袋子，全拢了提上。 “我这里买了些蛋糕，你要一起吃吗？“ 婕希亚一只脚才迈出门槛，便被顾之亭叫住了。她停了脚，转过身去望着他，怔愣了那么一秒钟，随即脸上甜甜的荡开个笑脸。 ”好啊。我将东西放下便过来。你要等我一下。“ 婕希亚这几天正好买了一只小的收纳盒，她将上面的隔断拆开了去，又在衣柜里寻找了一件厚实的旧衣服铺了上去。然后，拿了两只陶瓷小蝶，一只装了猫粮，另一只装了饮用水，布置在小猫身边。 正准备过去时候，婕希亚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胸前，发现了些猫毛的，并不多。于是又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顾之亭将糕点从纸盒中取出来，其中一些粘了盒子，形状都散开了。顾之亭取了白瓷盘，将它们了上去，拿到桌上去了。弄完这些，婕希亚还不见来，顾之亭先将门留了缝隙，回房间换了居家服。 推门出来的时候，婕希亚已经来了，站在餐桌前瞧着桌上的点心，正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你快坐吧。\\\"顾之亭招呼婕希亚坐下，又去替婕希亚端了水。 ”吃吧。“顾之亭瞧婕希亚早已经眼巴巴望着了。 婕希亚像是看着那些糕点似地，看着顾之亭，听他这么一说，忙拿了不锈钢的小叉子，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你不吃了吗？\\\"婕希亚正吃得欢，顾之亭却放下了手中的叉子，自顾自的呷了一口冰啤酒。 ”我本来就不爱吃甜食，这是同事送的。那里还有很多，你喜欢吃，待会儿便一并带走吧。”顾之亭看着放在料理台上的糕点盒说。 “你不吃，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婕希亚的确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行为收敛了不少，不好意思像方才那样吃了。 “没事，你吃你的便是。我喝啤酒。\\\"顾之亭手中正执着罐装啤酒，说着朝着婕希亚的方向送了送。 “这个好喝吗？我能尝尝吗？\\\" \\\"...“顾之亭迟疑了一下，但是想着一罐也没什么关系，便替拉开了一罐新的，给婕希亚递了过去。 婕希亚接过来，淡淡的酒花香气进了鼻子，她只以为啤酒也是类似于果汁的某一类饮料，一上来便灌了一大口。接着五官挤在一起，慢慢咽了下去。味道并不像她想象的是甜或者是酸甜一类的，似有若无的苦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不好喝呀。“婕希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白白要了这么一罐。 “放在一边，别喝了。”看来她是第一次喝，顾之亭意想不到的笑了笑，伸了手过去拿了，放在一边。 第37章 婕希亚酒后表身份 “不吃了？” “嗯。” 顾之亭询问了婕希亚，便开始将碟子叉子收拢了，一一归拢到了料理台上去。转过身回到餐桌上时，婕希亚正拿着啤酒罐在那里喝，顾之亭注意到正是刚才被他放在一边那一罐。 “不用觉得浪费，不好喝，尽管扔掉便是。”顾之亭念着婕希亚大概是因为主动要了，即便并不合她的口味，也不好意思浪费了。 婕希亚此时已经觉得脸颊上微微发烫，额头上像是好多看不见的小旋涡，在那里旋转，相互碰撞。但并不是因为怕浪费的缘故，只是开始发晕起来，不知道怎的，便又想再尝尝看刚才那并不叫人中意的味道，故此又拿来了喝。 “好喝。”婕希亚脑袋已经有些不正常的开始左右垂去，像是有些上头了，脸颊上也是飞上了一片绯红。 “给我吧。”顾之亭伸了手去拿，婕希亚手肘往后一撤，避开了。顾之亭有些的担心的坐了回去，认真望着她。 “你不要又皱眉呀，你...知道吗?你笑起来是好看的...顶好看！超级好看！‘’婕希亚不止是摇头晃脑，此时拿着酒罐的手，不拿酒罐子的手，都开始在空中胡乱舞了起来。 要不是瞧着婕希亚这个样子现在面前，顾之亭是真不相信有人，只这么一瓶，便能够到达别人几瓶的样子。原本皱起的眉头，攒得更深了。 “好看！顶好看！超级好看！你要朝着大家多笑笑才是。”婕希亚喊得一声比一声大了。 “平白无故的笑着，很奇怪吧。\\\" \\\"我很奇怪吗？我就平白无故的笑，你是说我很奇怪？\\\"婕希亚胡乱说着话，朝顾之亭探了身子过去。 “不是\\\"顾之亭摇着头，婕希亚正噘着嘴，睁大了眼睛质问似的盯着顾之亭。顾之亭因此从婕希亚手中把罐夺了过来了，罐子里几乎已经没有酒的重量了。 “你抢我的东西...”婕希亚嘟嘟囔囔的望着被夺了酒罐子的手，委屈得像是要哭了似的。 “好了，我给你拿别的喝。”顾之亭从冰箱内拿了酸奶给婕希亚解酒。 顾之亭将插上吸管酸奶递到婕希亚嘴边，又牵了她的手去拿住，婕希亚甩开顾之亭的手。噌的一下，婕希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又越了桌子，去抓顾之亭的酒罐。 “哎...你给我。”顾之亭连忙又去夺，婕希亚转了身子，将酒罐子抱在了怀里，怒气凶凶的看着顾之亭。 “不给!你个冷面鬼！小气鬼！”婕希亚又似连珠炮似的叫嚣起来。 “好吧，我再给你开一罐新的，这个是我的。”顾之亭实在耐不住婕希亚了，只能顺着她了，于是开了新的递过去。 “哼。”婕希亚并不去接，从怀里掏出顾之亭的那一罐，喝一大口，喝完又藏进怀里。然后仰了下巴，像是战胜者看着败者一般，鼓着腮，隔着桌子望着顾之亭。 “随你。”顾之亭彻底败下阵来了，起身将剩下的几罐全开了，统统倒到水槽里去了。回来坐定，无奈的瞧着婕希亚。 婕希亚看出了顾之亭不同她争了，慢慢的坐正了，抱着罐子的手也松活些。 “你昨天为什么会问我相不相信有人鱼的存在啊？\\\" \\\"我瞎说的。”顾之亭瞧着面前这个酒蒙子似的婕希亚，敷衍的说道。 “你才不是小说呢。你还问我相不相信...我告诉你，我相信...我相信！”婕希亚拉高了音调，声音的余响还没消失，她又闷了一口。 “你慢慢喝，我不和你抢。喝猛了，小心吐。” “我告诉你哦..”婕希亚隔着桌子朝顾之亭探过身，还是觉得远，便踉踉跄跄的绕过桌子，朝顾之亭走了过去。顾之亭连忙起身去扶，婕希亚挣脱了，只往顾之亭耳朵边凑。 够不着顾之亭耳朵，婕希亚便一直乱扭，顾之亭只得顺了她的意思，她方才不乱动了。 “其实啊...我就是...”婕希亚手在嘴边搭了个喇叭，压低了声音对着顾之亭耳朵说。 “好了，我送你回去，你安安静静的不吵了好吗？”顾之亭扶住婕希亚，将她从自己身边挪开些，只当她是说的胡话。 “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不骗你，我不骗你...”婕希亚伸了手臂去给顾之亭看手腕上的珠子。 流光在灯光下熠熠地滑动在珠子的曲面上。顾之亭看看珠子，不知婕希亚是何意，又看看婕希亚飞着红晕的脸颊，心中直后悔不该给她喝酒。 “嗯嗯，其实我也是。”喝醉的人能怎么办，只能顺着哄了去，顾之亭也顺着说起瞎话来了。 “你不相信？”婕希亚努力站直，寻到顾之亭的眼睛，对了上去，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 顾之亭只觉得像是有热气喷在脸上似的，脸颊也不住地微微炙热起来。不行，不能再由着婕希亚这么胡言乱语的胡闹下去了。 “走，我们去...”婕希亚向门口冲出去，话还没说完，便似一滩烂泥向地上滑去。 顾之亭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婕希亚在顾之亭怀里闭了眼睛，嘴里依然是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总算是安静下来。 刚才还被婕希亚吵得闹哄哄的屋子，顿时像是盖上了隔音的罩子，归于久违的平静一般，刚才那番闹剧似的场景，竟然也有些不真实起来了。 顾之亭看着婕希亚脸上的红晕，想起刚才她疯疯癫癫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吐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手臂穿过婕希亚的腘窝，使劲一颠，将婕希亚抱了起来。 “要笑...”这么一颠，婕希亚嘴里又嘟囔了这么一句，不完整的话。 顾之亭听清了，想到了刚才婕希亚的说的话，嘴角不觉浅浅弯了上去。 顾之亭将婕希亚送了回去，一被放在床上，婕希亚就自己自觉地踢掉了拖鞋，钻到被子里去了。 床头柜上放上了一杯水，顾之亭猜婕希亚这样，晚上大概是要找水喝的。 顾之亭走的时候，又蹲下朝着小猫，喵喵了两声，便熄了灯，轻轻将门带上了。 第38章 欧阳萱独自进入婕希亚家中 因着婕希亚下午第一节便有课，免得跑回去待不了多一会儿，又要跑来。婕希亚和欧阳萱在食堂吃完饭，便在花园里找了石头打盹，小睡片刻，精力便足以恢复到可以应付一下午课程的程度了。 “阿萱，怎么了。”婕希亚看着欧阳萱急切地，将自己的包翻了个底朝天，心疑她在寻什么要紧的东西。 “我的优盘找不到了，里面还有小组作业呢，下午就要用的。”欧阳萱说着，又照着之前那一番顺序，又翻找了一次。 “那你好好想想看，是你昨天去我家用的那个吗？” “是。” “那你回忆一下之后，你可有拿出来过。” “没有。”欧阳萱看着努力回忆的婕希亚，正了正身子说道：“我想可能落在你家了。” “是吗？”听欧阳萱这么一说，婕希亚更加努力的将昨日的重重，在脑子里摘出来细细考察。 欧阳萱将包揉捏了包抱着，一副沮丧的泄气模样，婕希亚觉得该为朋友做些努力才对，回忆也是不可靠的。 “那我回去帮你找找。” “可是，你第一节就有课，该来不及了。不如我自己去吧。”婕希亚刚站起来便被欧阳萱拉住了，婕希亚正疑问的瞧着欧阳萱，脸上攒了大大的问号。 “好吧，那你自己去找吧。”婕希亚将连带着公寓钥匙的一串钥匙给了欧阳萱，从中专门捏了公寓钥匙给欧阳萱瞧。 “好的，谢谢。那我先走了，你差不多也可以收拾着进教室了。”欧阳萱抬手看了看时间，将钥匙攥在手里，便起身离开了。 婕希亚送走欧阳萱之后，又在石凳子上磨蹭了片刻，才拖拖拉拉的向教室走去。对于婕希亚来说，这人世间什么都有趣，都值得反复去体验。独独这件事，真是同要了她命似的。 欧阳萱看着捏在手中的钥匙串，脸上那种亲切的笑容也消失的无踪无迹，只露出一种没有表情的表情，一丝肌肉的牵动都没有，但是皮肤之下总有一种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似地，好像某一刻就会冲破皮肤的阻碍，统统扑落出来。 欧阳萱打了一辆车来婕希亚公寓地下，此时公寓前行人少得很，她抬头大概望了望婕希亚楼层的位置，便走了进去。搭上电梯，直奔婕希亚的房间去。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趴在地毯上的小病猫，小脑袋机灵的一转正对上进门的欧阳萱，朝着欧阳萱喵喵的叫了几声。 欧阳萱关上了门，瞥了一眼地上的小猫，带着打量的目光从客厅走到了卧室，然后又回到了客厅。站在吊灯地下，伸着脑袋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取了一张椅子，站了上去。 欧阳萱身高1.7加上凳子的高度，那吊灯是繁复的样式，因此坠下来不短的距离，操作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那吊灯主体是个环形，中间是被镂空圆通包裹的主灯，环形上等距的向四周伸出弧形的金属分支。分支上也坠了些风格相近的小灯泡，然后按照某种规律垂下了一些水晶链子。这种反繁复的结构，很容构建出一些小小的盲区。 欧阳萱勘察完吊灯，从凳子上下来，坐到沙发的位置上抬头去看吊灯，心中渐渐有了底。拽过刚才进门时扔在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摸出了两个迷你的监控。 欧阳萱手中把玩着两只迷你监控，脑中浮现起了那张总是微笑看着自己的面孔。心中升起一种疑惑，即便金宝珍曾经伤害过她，是否她的行为就合理了？她的这种做法，和当初金宝珍所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骤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欧阳萱被像是受了惊的小猫，警觉的看着门。她打算不出声，就这样静静等待敲门的人，因放弃而离开。如她所愿敲门声停了下来，欧阳萱踮起脚靠近门边，竖起耳朵仔细确认危险是否解除。 可是敲门声复响了起来的，那声音的节奏中显示出了，敲门人绝不轻易放弃的决定，好像再说“不开门，我可是不会走的。\\\" 欧阳萱环视了身后的客厅，心想婕希亚是绝不会回来的，要是其他什么人，也没什么好怕的，看情况总能应付了去。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是顾之亭，他背后的门也开着。 “有事吗？“欧阳萱见过顾之亭一次，从平常和婕希亚的聊天中得到的只言片语，也大概知道他是对门的邻居。 “我找金宝珍，她在吗？“顾之亭并不知道婕希亚的课程安排，只是如约买了猫咪的用品，一直惦记着交给婕希亚。方才听到对门的关门声，便以为婕希亚回来了，于是过来瞧瞧。 \\\"她不在,她上课去了。“ 顾之亭的视线越过欧阳萱的肩膀，见到一只椅子有些突兀的放在客厅中间，心中不觉得感到一些怪异的氛围。不属于这间屋子的某种气氛，闯入了这里。 “还有事吗？\\u0027欧阳萱看到从顾之亭眉宇之间流露出的神色，感到有些不自在，只想赶快跳过这一部分，赶快将他打发走。 “没事。”顾之亭给出了一个社交中，很多人会使用的那种敷衍式的微笑，便转身离开了。 欧阳萱关上门，不容自己多想，立刻开始行动起来。迷你监控一个被安装在客厅的吊灯上，环形灯架和分支交接的地方，调整好角度，借助繁复的装饰，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卧室正好有一个留给空调的管道孔，欧阳萱将迷你监控放在了里面，除非要使用这个空洞，否则绝对是很难发现的。唯一不足的是监控范围，可能不如客厅的那一个，不过应该也足够了。 安装完成后，欧阳萱通过应用检查了监控视野，大概和她猜测效果差不多。她将凳子归回原位，擦净了，又再检查了一些自己接触过的地方，确定没有留下太大的痕迹，便离开了。 一切完成后，欧阳萱才有空闲注意到，自己的心竟然在胸腔里狂跳不止，那震动直顺着脖子传到了脸上。没有什么不好的！欧阳萱这样安慰自己，整理了脸上的神色便出去了。 欧阳萱一开门，顾之亭也正开了门出来，她无视掉他，锁上门迅速离开了。她直觉顾之亭是在那里故意等着她的，她摸摸自己的脸，估量着这种发烫的程度是否会有明显的红晕出现在脸上。 想得太入迷了，不想在拐角处撞了一人。欧阳萱错身让开，进了电梯。 第39章 监控到难以置信的画面 “找到了吧？”婕希亚接过欧阳萱给的钥匙，关切地询问结果如何。 “嗯，找到了。在沙发上的缝隙里，大概是不小心落出来了。” “那就好，那我们去吃饭吧，上了一下午的课。我要吃一大碗...” “不了，我今天还有事情，你自己去吃吧。”欧阳萱打断婕希亚，有些冷漠地回答。 “阿萱，你怎么了？”婕希亚感觉到，隐隐有一股怒气被欧阳萱压抑着似地，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没事，我走了。”欧阳萱丢下这么一句，自顾自地走了。 婕希亚对阿萱是有些小心翼翼在身上的，因为这是第一个，她认为的在人间可以交到朋友。人面对太珍视的事物，常常会失了手脚，不知如何行事了。 现在食堂大概率也是长队大排，婕希亚便自己买了些简单的吃食，回了公寓。 回到公寓正撞见里刻顾之亭，似是专门等她的，其实不然，顾之亭只是在外面吃了回来。不过，的确是一直期盼着婕希亚什么时候回来。 顾之亭将买的东西悉数搬婕希亚屋内，需要地一一布置了，其余的则收纳起来。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的，过几天你看到准是健健康康的。你不消天天来。” “这么一会儿，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顾之亭正蹲在地上逗弄小猫，那小猫张了小嘴，露了小芽似地尖牙，掌握着分寸同顾之亭手指玩闹。 “但是，吃药到底是不好的，我就不爱吃药。对了，昨天是你将我送回来吧，又麻烦你了。”婕希亚依稀记得喝了那酒酒脸蛋发烫，之后大概是和顾之亭说了些什么，等到真正清醒些的时候，便是半夜起来找水喝的时候。 “没事，但是你以后还是别喝的好。”顾之亭听她的语气，便知道她皆数都忘了，可见真是个绝对不能碰酒的身子。 “那是自然的，一点都不好喝...”后面这一句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怕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对了，下午我以为你回来了，来敲了门。见到你那个朋友了，那个女孩子。我好像打扰到她了，你替我给她说一声抱歉。” “不要紧的，她不是小心眼地人。”虽然有时候阿萱显得个阴晴不定的，但是婕希亚知道她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心中便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还是劳烦你说一声吧，看上去像是在忙很重要的事。”顾之亭的眼神严肃又认真，便将此事的严肃性提升了，婕希亚是不能将此轻了去。 “其实真的没有了，只是来我家找落下的优盘，优盘。”婕希亚注意到，顾之亭脸上并没有松懈的意思，又连忙接着点头同意了\\\"好的，我一定说就是。” “我走了。” 顾之亭从沙发上起身，双手拉了拉衣摆，那一衣服上的皱褶便似牵线似，一起拉不见了。 婕希亚瞧着那些被拉平的褶皱，有些发愣了，如梦初醒似地醒了，送了顾之亭。关上门，逗弄了一下猫咪，便将带回来的饭食取出来，开始吃了起来。 饭后，婕希亚在玻璃面的茶几上，铺了一方枕头套，然后将小猫抱了上去。小猫或是知道婕希亚要替它换了药，乖乖的趴着不动，下半身伸着，给婕希亚以操作的空间。 婕希亚解开纱布，五官不自觉地往脸中挤过去，咬牙滋着嘴像是没画好的波浪号。最里层的纱布，黏住了肉，婕希亚轻轻扯开来，肉跟着往上走，但是被缝线牵住了，又被扯了回去。 小猫咪小脑袋朝着受伤的腿，大概是吃痛了，喵喵的叫了两声，轻轻的，极有分寸地。 婕希亚瞧着，探口气，原本朝着中间挤着的，又朝下滑去了。这样的表情变化，既是对此的怜悯，好像也有分担痛苦的功能一般。 婕希亚伸手曲了一个半圆，放在了小猫咪脑袋上，轻轻滑动着安抚小猫。小猫咪也自觉地在手窝里，磨磨蹭蹭地。 “这样等着伤口好，那不是断断续续地疼起来。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婕希亚朝着小猫努努嘴，期待着它真会回答似的。忽然，脑袋中一闪，没想着该给小猫咪取个名字才是。 “叫什么呢？”婕希亚用食指在下巴上啄啄啄，没有节奏地，眼睛翻着往上看，脑袋抓捕着脑袋中的种种灵感。 “就叫婕希亚好了！就叫我的名字！”婕希亚睁大了眼睛，期待着望了小猫咪，小猫咪喵喵的叫了。 “你很喜欢对不对？婕希亚！婕希亚！”婕希亚兴奋的叫了两次，其实这么取名字，说深了也算是一种私心吧。在人间的日子，虽然别人朝着她说话，但是嘴里总叫着的是别人的名字。这种时候，她总觉得心中空空落落的。 “婕希亚，现在让我来帮你摆脱这种疼痛吧。” 婕希亚撺了个大大的笑脸给猫.婕希亚，然后起身从料理台上取了剪刀，然后返回茶几旁坐下来，挽起了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欧阳萱坐在书桌前，面前是加高笔记本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科学网站的界面。旁边架了手机，里面显示的则是监控画面，就是今天安装在婕希亚家中的。 她就这样一边浏览网页，一边漫不经心地放着监控，偶尔瞥上两眼。欧阳萱看着婕希亚对猫咪亲密的样子，起先露出不削的表情，依然如前一般漫不经心的憋着。 直到听到婕希亚同小猫说‘婕希亚’，‘就叫我的名字’时，将手机拉近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上面。心中也迷糊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个艺名不成？ 画面上，婕希亚手执着剪刀，低着头 ，眼睛都快要贴到小猫咪腿上去了。手里忙活着，嘴上嘟嘟囔囔的。 欧阳萱只依稀听得些‘拆开’、‘会疼’、‘马上’之类的词。像婕希亚凑近猫咪一样，欧阳萱也凑近了手机屏幕，两只眼睛恨不得钻了进去瞧。 原来是在替猫咪拆线，不过这样是在做什么？‘虐猫’这个词忽然浮现在欧阳萱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词，但是也说不准，金宝珍做这种事情并不让人意外吧。只是人们常会因为事物美丽的面貌，而忽略掉其本质而已。这些被欺骗的可怜的人。 大概是拆线引起了疼痛，小猫比较剧烈的挣扎了，婕希亚忙用手抚了它的背。 小猫渐渐平复下来，婕希亚将左手滑落的衣袖撩高了去，将手掌放在小猫腿部上方四五厘米的位置。 欧阳萱被看到的画面，弄得像是坠入迷雾之中，嘴巴忍不住张了开。 剪刀从两脚的位置被分开，另一只手抓了其中一半，另外一半的刃直直压到了手掌上。 执剪刀的右手肘，向决绝的一带，原本白净的手上，一条蓝色的线渐渐变粗。等到了某种程度，婕希亚收了手掌，捏成拳头，一些透蓝的液体从小拇指旁的缝隙流下来。 断断续续不成线的线，淅淅沥沥落在猫咪的腿上。 欧阳萱张了嘴，将视线移开，又立即重新回到画面上。但是看到的依然是，刚才画面的逻辑性后续，完全没有回到某种‘正常’的意思。 第40章 关于金宝珍的落水回忆 伤口的位置几乎都沾染上了透蓝色的血液，为了确保渗透到里层，尤其是听顾之亭提到当时露了骨头。婕希亚将剪刀放下，用手将伤口两侧的肌肉拨开了来，似乎正有肌肉黏腻撕裂的声音在耳朵里。 “婕希亚，忍一忍哦，透下午就好了。”婕希亚一边安慰着小猫，右手又使了劲，迫使攥了拳头的手中流出更多的血。 渐觉已经流透了，婕希亚拿了纸巾将手掌上残留的液体拭去，然后放在盛了盐水的小盆里，微微在水中左右摇摆一下，便拿了起来，又用纸巾擦了去。 婕希亚抬起手掌，在眼前左右翻转的检查了一下，皮肉完好，只又滴漏擦的水珠在手背上，其余的没什么两样，果真像是洗了个手而已。 欧阳萱被看到的震慑住了，整个身心都盯在了椅子上，无法起身，也无法移动一分一毫。 花了好一阵的时间，才重新掌握驱使肢体的能力，她重新复看了之前的画面。如果不是那血的颜色过于魔幻，不论理解与否，她总能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接受事情的发生。可是现在，这个行为在她脑中到底要怎样的定义呢？ 婕希亚看罢自己的手掌，去查看猫咪的小腿，就像她的手只是洗了一下，小猫咪的腿也只是在那个位置，少了些猫而已。 小猫咪不清楚婕希亚在它眼中的举动，代表着什么，出于什么原因，而又引起了什么样的结果。只知道婕希亚并不伤害它便是了。 婕希亚推推小猫咪的屁股，它才因为受了力，本能的站起，在原地打起转，能够重新行这一点，也慢慢被意识到了。 “还好你才这么大，要是大些我怕是要变成鱼干了。”婕希亚双手对向，比划了一个小猫咪的尺寸，得意的笑了。 小猫咪朝着婕希亚喵喵了两声，然后敏捷地跳了下去。作为小小的庆祝，就暂时让它跑一会儿。 “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哦。”食指竖了在嘴前，婕希亚看着小猫咪说道。 我刚才是在做梦吗？欧阳萱双手抱了头，仔细将刚才看过的画面，在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遍。她...不是金宝珍？那她是谁？妖怪、还是什么奇怪的生物？ 婕！希！亚！ 这似乎是她的名字。欧阳萱站起身，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的车流和荧荧的灯光，窗外的一切也变得不真实起来，这还是原本那个世界吗？太魔幻了，不是么？ 婕希亚正在收拾茶几上的东西，这时候有人敲门了，她和小猫默契地一同望了过去。 “乖乖躺着。”婕希亚将小猫抱到沙发一角放下，交代完，便去开门了。 “昨天忘拿了，我刚才想起来，给你送过来。” “嗯嗯。”婕希亚从顾之亭手中接过盒子，悻悻地关上了门。 “过来...小婕希亚。”婕希亚将盒子放在料理台上，把欢腾小猫抓了脚拖到怀里。 “好了...过来我把绷带缠上。”婕希亚拿了绷带，在小猫咪原来受伤的位置，松松缠了一圈。既不会松动，也不会影响小猫咪行动，合适得很。 婕希亚拿起桌上的定身珠准备带上，转念一下，好久都没有滋润滋润她的尾巴了，于是又复将定身珠放下。于是将客厅里的摆设，靠墙挪动，腾出一块还算宽敞的空间。又把充气小泳池充了气，摆好再腾出的空间。 唯一麻烦的一件事情，便是要自己一桶一桶的灌水，婕希亚一口作气地替了七八桶，便感觉到这件事的艰难程度了，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非是做到底不可。 于是闷着头就是干，约摸有个7分满了，人在一趟估计也就差不多了，便不再继续了。 婕希亚退下衣服，躺了进去，起先还有些冷，但是很快便适应。考虑到公寓的面积，充气小泳池的大小也做了考虑，这样的结果就是，使用起来勉勉强地，这不禁让婕希亚怀念起家中的浴缸还有泳池来了。不用自己辛苦地把水灌，还能尽情地舒展。 欧阳萱双手叠压在自己的唇上，避免自己因为眼前的画面，而叫喊出声音来。这一切都太魔幻了，果真是真实存在的，她不是金宝珍是美人鱼？ 她必须要搞明白现在的情况，否则她不知道如何叫自己稳定下来。她回忆起大概在一个多星期前的一个周六，那天她在一个海边的小酒馆做完驻唱兼职，因为在上班时遇到了为难自己的顾客，虽然最后都解决了，但是心中还是很不痛快。 为了疏解心中的不快，她推了自行车在沿海路上散心，两旁的路灯局限地照着脚下的一小片空间，从顶端投下的光线，构成一个被拉长了的三角帐篷，一路这么延续下去。 忽然，她从两个帐篷的空隙间望出去，瞧见在海与黑色天空模糊的疆界处，凸起的石头上一个小小的黑影。欧阳萱疑心是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便带着忐忑走了过去。 走到能看清楚时，欧阳萱停下了脚步，从那人的位置往这边看，瞧不见她，但是她调整角度之后却很容易地看清了那人。金宝珍！竟然是她，果真是如老话所说，抬头不见低头见。 欧阳萱狠恨地瞪了一眼，欲转身离去，就在这么一瞬间。那个人影在站在石头上，摇摆起手臂来，显然是失去了平衡的样子。欧阳萱的心一下子被吊到了嗓子眼上，一只脚不自觉地向金宝珍站着的方向迈去。 但是从内心最深处浮现出回忆，将她拉住了，使得她动弹不得。等她再往那个方向瞧去时，只剩下那块巨石还在海与天空的交界线处蹲着，像是一个世界通向另外一个世界的通道处的守门石。 欧阳萱回到现实的情形中来，迈开步子奔跑了过去，夹杂在海浪中的人声，一下从海浪声中被剥离出来，一下又被吞噬进去。 “坚持，我找人来救你。”这句话就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来，欧阳萱愣怔的看着金宝珍的求救声完全被海浪吞噬，身体完全被海浪拽下去之后，双唇才一张一合地动起来了。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欧阳萱盲目的在海边奔跑起来，嘴里想到什么便喊出什么。听到呼救之后，一些人渐渐从四面聚集到欧阳萱身边来，欧阳萱将金宝珍落水的地方指了给他们看。 欧阳萱看着忙碌起来的人，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骑上车子直奔家去。 你为什么不救她！ 你本可以救她的！ 为什么不立刻呼救，你在拖延时间！ 内心传来的谴责的声音，像是晴天骤然到访的暴雨，劈头盖脸的打在她的脸上。呼呼的风从耳边吹过，将身上的热气带走了，她直觉得发冷。 第41章 欧阳萱引起顾之亭的注意 欧阳萱站在海边公路，前面就是一片黑压压的大海，波涛像是要将人拖入低于的黑舌，她觉得下一秒他们就会高速袭来，将她拖下去。 背后是嘈杂的人声混着最近流行的口水歌，对于耳朵来说，这绝不是一种享受，但是他们被一片亮着荧光的房屋包裹，这种来自人间的安全感，却是她现在就想转身飞奔过去的怀抱。 可是她的脚被地上的沙粒拽住了，下面有一股隐藏的力量，无形却是致命的。欧阳萱使劲的挣脱，但是就是无法动弹。耳边的潮浪化身为有形的黑幕，越涨越高，越来越近，时态逼人。可是睁大了眼睛去瞧，又一切如常。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儿变成了皮面紧绷的鼓，有人拿了无形的小锤在那儿敲，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心颤动到快要停止。欧阳萱用手向下用力按压着自己的心，但是它还是止不住的想要从胸腔里逃奔出来。 眼前的黑黢黢的海面，像是一张巨大的黑幕覆盖在下面，有无形的东西在下面蠢蠢欲动。黑幕被顶起来，起先像是个小帐篷，渐渐好像剥落的皮屑从上面脱落。一个人形渐渐显现出来，朝着欧阳萱走来，身上拖着厚厚的皮屑一般，一路走一路脱落。 欧阳萱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就闭上眼睛的下一秒，喉咙被一只湿湿沥沥的手摁住了。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是一张被泡发了的人脸，发丝像是裹了油一般贴在额上、脸上、脖子上。 “为什么不救我...“含含糊糊的声音从那张脸上传出来。 “我...救了啊...”欧阳萱挣扎着去扳开脖颈上的手，但是越这样，那只手厄得越紧。她渐渐失去了意识，视界渐渐暗下去了，紧接着是一阵白光。 汗涔涔的额头，几缕发丝贴在脖颈上。欧阳萱奋力将身上的被子掀开，大口大口的呼吸，渐渐身体才从恐惧中恢复过来。 欧阳萱抓过床头的手机，将所有的监控画面统统删除了，否则它们会化作妖怪从里面爬出来，夺走她的性命。 昨晚上看过监控之后，她久久难以入睡，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好一阵。那张像是旧黑皮沙发剥落碎皮鞋的脸，又在脑中浮现，但是阳光有驱散恐惧的功能，她现在想起来觉得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要抓紧些了，今天第一节课。于是将好的不好的都抛在了脑后，迅速起身洗漱完毕 ，抄起包就往学校冲去。 第一节课下课，欧阳萱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在人群中闪身穿过，一抬起头来就看见站在面前的婕希亚，是专门来找她的。欧阳萱想避开，但是那也太明显了，反而显得异常了。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你在等我？” “嗯嗯，我知道你今天没有课，所以特地先来约你。”婕希亚看着欧阳萱如常的表情，心中顿时觉得放轻松了，看来一切都如常了，乐呵呵的笑着。 “我没空。”欧阳萱果断的拒绝了婕希亚，并且有意识的避开她的眼神。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受残留的恐惧的影响。还有个原因就是她偷窥了她，从某种角度来看，她欺骗了她，而婕希亚却依然是一份赤诚的心对待她。 这样恐惧与自惭形秽混合的力量，让她又努力换了新的语气说道：“我晚上有事情。” “好吧。那明天呢？一个人吃饭太可怜了。我想和你一起吃。”婕希亚欢欣雀跃地说。 “再说吧...”欧阳萱说完，像是失误似地，让嘴角流露出了一分的笑意。察觉到之后，她立刻收了回去。 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来了，婕希亚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去，便没注意到。这让欧阳萱的羞耻感，得到了维护。 “我上课去了。明天再说吧，那就。”婕希亚抱着书朝教室奔跑去，她可不想因为迟到成为大家注目的焦点。任何形式地焦点都不要，她在这个班级里已经够突出了·。多一分突出，都指不定大家对她的态度会偏向何方。 “阿萱！” 婕希亚跑跑到门口，蓦然转回头，像是从墙角探出脑袋的猫猫头。 “嗯？”欧阳萱被这一声，一下子牵住了目光，带着疑问看着婕希亚。 “开心一点嘛。”摆摆手，故意做了个龇着牙齿的微笑，然后便钻到教室里去了。 欧阳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婕希亚进了教室，走廊上的学生几乎都走了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嗯嗯点了点头。 顾之亭取了包裹，回公寓的时候，走到门口便看到了欧阳萱，形色匆匆的朝公寓里走进去。顾之亭今早和婕希亚碰巧一起出的门，从婕希亚的抱怨中得知，她今天是满课。 昨天她来的时候婕希亚也不在，今天也是一样的情况。虽说女孩子之间常常亲密无间，彼此不分你我，东西还会共享着用。但是，她昨天的表现，还有今天这样的神态，总觉得实情是偏离人们通常能猜到那些。 顾之亭立即快步跟上去，他同她拉开了一些时间差，估计她差不多到房间了。顾之亭才搭乘了电梯上去。 他停在婕希亚的门口，屏住呼吸去听，没有一点声响。顾之亭悄声返回自己屋中，取了一顶棒球帽带上，又将外套换了运动衫，带了口罩。 这么一番装扮之后，顾之亭拿着才取的快递，敲了婕希亚的门。一阵敲门声之后，依然没有来人开门的迹象，顾之亭又加重力度和频率继续敲了门。 “谁啊？”里面的人似乎是在看到猫眼之后发出的疑问。 既然这么问，想来是没有看出来是他。 “快递！”顾之亭故意扯着嗓子说话，让声音和自己的差距拉开。当然不至于她和他昨日说了几句话，就能准确地分辨他，但是面对这个行为反常的女孩子，怎样都是不为过的。 “哦，你放门口吧。”欧阳萱的声音紧接着从门内传出来，没有迟疑，看出来她是没有起疑心，只是多了一项谨慎。 顾之亭想了想将快递放在了地上，便假装离开的样子朝着电梯走去。顾之亭站在拐角仔细听着，听到了开门声，紧接着是关门声。 顾之亭将外套、帽子和口罩脱下，放在电梯口的垃圾桶上，返回婕希亚的门口。 敲响了门，在得到像之前一样的询问后，顾之亭用自己的声音回答道：“我有一个快递送错了。请开一下门。” 第42章 这是一个机会 欧阳萱透过猫眼看到了顾之亭，心中暗暗骂道怎么是他。她感觉自己和顾之亭不对付，除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之后的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是在这种情况下。 还好她已经将两个秘密监控都拆除了，放他进来也没什么，把快递扔给他就是了。转过头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异常地地方，只是将刚才用来踩踏地凳子放回了原位。 门一打开，欧阳萱便对上了顾之亭的双眼。只那么一瞬间，欧阳萱便觉得自己被对方看穿了，仿佛被拉到众人眼皮底下，接受大家的审判一般。 欧阳萱将快递扔一般地，递给顾之亭，然后立即避开了顾之亭的目光。她转过去正看到沙发上的小猫，小猫也看着它，那双猫眼中似乎也带着审视。它目睹了所有的过程，它是她犯罪的第一目击者。心中一阵发怵。 “似乎不止这一个。” 欧阳萱闻声转过身，顾之亭的眼神没有刚才那样犀利了，这让欧阳萱觉得轻松了些。她看看堆在沙发旁的快递小山堆，将门开得大了些，让身让顾之亭进来。 顾之亭慢慢地走进屋内，一眼就注意到放在茶几上的一把钥匙，是单独地一把。顾之亭走近些，看清楚后，肯定地拿了起来。 “这钥匙像是新配的啊。”顾之亭拿着钥匙转身看着欧阳萱，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毫不留情到戳穿。 欧阳萱被顾之亭这种信誓旦旦地姿态激怒了，她伸手去抓，顾之亭却先于她一秒钟收回了展示钥匙的手。 “看来是了。我猜金宝珍不知道这把钥匙地存在，也不知道你地到访。”又是那种自信满满地戳穿，这更让欧阳萱恼火了。 “我是来找东西的，得到了她的允许。”欧阳萱被激怒得失去了分寸，顺嘴便这么说了，话一出口，她就懊悔了。 “找什么？找优盘？”顾之亭戏谑地说，眼睛盯着欧阳萱，身子朝餐桌走去。拖将了一把椅子，放在客厅大吊灯的下面。 欧阳萱注意到那一把椅子正是她刚才用的那一把，她感觉自己的心突然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她想说些什么，来摆脱自己面对的困境。但是事到如今，她只能等待着顾之亭的进一步动作了。 而且，想起昨晚见识到的无法理解的场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解释。现在这种被当场了现行的氛围，她更加没办法组织起合适的语言，将事情讲清楚。 “找优盘要到吊灯上去找？”顾之亭注意到，他随手拖过来的椅子上，有一些细细的沙子，断断续续地不完整，但是这样也能肯定是脚印了。顾之亭掏出手机来，将椅子的印子拍了下来。 “说说看吧。你在做什么？”顾之亭之前那种咄咄逼人地态度，渐渐被一种属于老师的，有些苦口婆心意味地语气代替。 此时欧阳萱反而强硬了起来，换做她直直地看着顾之亭，好像这样便能将一切都抹去似地。 “这把钥匙上应该没有金宝珍的指纹，如果我报警了，警察大概也会在吊灯上发现些新的东西。”顾之亭见欧阳萱一副没有觉悟地表情，又进一步地将自己其他的推测说了出来。 欧阳萱依然没有要坦白地意思。 顾之亭走到快递堆中，拿起一个长方体的快递箱，确认似地看了看上面地信息，不紧不慢地，自说自话地，说道：\\\"找到了！\\\" “你还是学生，我也不希望你一时的糊涂，给你的人生留下污点。但是就这样把这件事放过去，不确定你具体做的事情，对金宝珍来说也是一种潜在地危害。三天时间，你自己去向她解释吧。这是一个机会，把不把握由你自己决定。”顾之亭平淡地说完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对欧阳萱说：“走吧。” 此时地欧阳萱已经泄了气，她心中现在已经清楚地明白，除了自己的意图，她所做地顾之亭大概都猜到了，只是不全说穿了，算是给她留下了一丝的体面。 “获得她的原谅之后，我会将这把钥匙还给你。我相信那时候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还有，不要尝试欺骗她。” 欧阳萱抬头看着顾之亭，眼神依然倔强，但是这种虚张声势地倔强，已经完全暴露了她的惭愧了。 顾之亭跟着欧阳萱来到电梯口，拿了自己的留在那里地衣裳。欧阳萱恍然大悟，心中有一种耻辱出现在心中，电梯一到，她便似地冲了进去。 看着电梯到达底楼，顾之亭望着屏幕上跳动地上行符号，面露出一种萧索的之感。 顾之亭重新回到婕希亚的房间，将椅子上的痕迹擦去，然后物归原位。小猫咪跑到顾之亭地脚边，蹭着顾之亭的脚踝处，抬起头喵喵的直朝着顾之亭叫。 “小家伙，这么快就站起来了。不疼吗？”顾之亭宠溺地看着小猫咪，抓起他的前爪，使它受伤的腿正垂在他眼前，好将它的伤口看仔细。 “你还是乖乖躺着吧，这样才能快快好起来。”顾之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微笑着将小猫放回了沙发上。然后离开了。 电梯一到楼底下，欧阳萱冲似地朝公寓外面走去。低着脑袋，没注意到，一下子装上了一个人。她不抬头去瞧，迈开步子就准备走，却被牵住了衣袖。 “喂，撞到人...”话说到一般，倪远看清了欧阳萱地脸，恍然大悟似地说：“原来是你啊。昨天撞到人，撞到人也是这样。不行，今天必须给我道歉。”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天出来时，因为太着急确实撞了人，但是对这张脸没印象。欧阳萱此时心中烦躁，甩开了倪远的手。 “诶，这里有监控啊，别想赖账。”倪远指着头顶上方的监控说。 “去报警吧！”欧阳萱听到‘监控’这两个字，心中更是火大了，丢下倪远便走了。 “这什么人啊，撞了人还这么凶。”倪远摇摇头看着离开的欧阳萱，有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还是宝珍温柔。”说完之后，一副陶醉地模样。 第43章 这就上瘾了? 顾之亭晚饭之后，将今天收到的快递拆了，是买的1000片的拼图。但是让人有一些扫兴地是，卖家似乎发错了货物。他买的是一幅蓝色星空的图，收到的却是蓝色大海的。 是一幅展现多彩地海底世界的图，形状多彩的珊瑚、鱼类、还有一只惬意的大海龟。一块巨石从海底伸向海面，直伸到画面三分之一的上部，也是海面上。上面有一只蓝色的人鱼，惬惬意地坐在上面，看着消失在天际线的景物。漂亮的蓝色鱼尾，垂落在海面下。 这幅画让顾之亭想到了一些过去地回忆，是即惊吓又蕴含着难以重现的美妙的回忆。总言之，虽然并不是他以为会受到的，但是这比他选择的更让他喜欢。 他打开了收藏地音乐列表，随便地选择了播放，便准备开始动手拼成这幅画了。但 “顾老师！顾老师！” 顾之亭听到门外传来的喊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分辨了一下，才觉察到是婕希亚。婕希亚从不曾这样喊他，这么突然来一下，让顾之亭不禁担心，又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 “当当当！”门一打开，婕希亚就将手中提着的一口袋啤酒，往顾之亭眼前凑。顾之亭往后缩了脖子，方才看清楚。 “顾老师，请你喝酒啊。”婕希亚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顾之亭，直傻乐。 “你忘记了自己喝多的样子了吗？”顾之亭严肃地瞧着她，现在的确是有些老师责备学生的样子了。顾之亭伸手抓住提手，将一袋啤酒从婕希亚手中夺了过来，接着说道：“多少钱？当我买了。” 顾之亭手边没有拿手机，于是转身进屋去拿手机。一没留神，婕希亚也跟着溜了进来，还顺手将门关了。 顾之亭转过身刚想发作，婕希亚已经是一副等着老师批评的学生似地，带着歉意站在那里了。有点歉意，但是不多。 “不是觉得不好喝吗？” “是不好喝，但是觉得喝了心里很畅快。”婕希亚发现顾之亭不并无恼色，胆子放大了起来。 “心里不畅快？”顾之亭说着已经去拿杯子了，他知道拦不住她，即便他拦了，她的性格总也会想办法去喝的。要是自己一个人没有节制地喝了，来找他闹，那更加麻烦。阻止不了，就将情况限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嗯嗯。”婕希亚低声地说，沮丧的心情，已经开始流露出来了。 “我陪着你喝，但是只有一瓶。你要答应。” 两人坐定在桌子两侧，顾之亭说着将杯子和一罐打开的递了过去。为了防止昨天那种情况，他给自己也只拿了一罐。其余的放在橱柜里了，这个高度就保证了，待会即便婕希亚强行去夺，也总要受些阻碍。 “嗯，这样还真像个老师了。”婕希亚不满地说。 “我本来就是老师。”顾之亭呷了一口啤酒说道。 “那也不是我的老师。”婕希亚小声的反驳道，顾之亭没听见。 “问什么说心中不畅快。”顾之亭主动起了话题。 “就是我那个朋友突然对我变得好冷淡，不知道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 “你以前对我就很冷淡呀，现在没那样了。你们很像啊...”婕希亚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像是蚊子声了。 “她是他，我是我。我们也不是等式，你在我这里推不出她。”顾之亭明白了婕希亚的意思，她认为人从一种态度转到另一种态度，都是受了同样地原因地驱使。这么一理解 ，顾之亭被这种简单的脑回路逗笑了。 “你笑什么？我是真的觉得你知道嘛，所以想问问你。”顾之亭尽管觉得好笑，但是婕希亚却是极认真地，为求一个解答来找他求解的。 “这个嘛，我真的没有办法回答，我毕竟不是她。除非她自己愿意主动说出来，不然任何猜测都是没有意义地，除了你自己会陷入焦虑之中。” “可是我就是很着急啊，如果她再也不理我了，可怎么办呢。”婕希亚皱着眉头说。 “那就随她啊，那是她的决定，没有人左右。如果你觉得失去了一个朋友，你也只能接受而已。” “你这样什么都没说。”婕希亚白了顾之亭一眼，拿起杯子，灌了一口。突然将杯子啪的一声落在桌面上，说道：“我才不接受呢！她是很好很好的，...是我不想失去一个朋友。” “或许她有自己的原因吧，等到她想说的时候就会说了。”顾之亭看到婕希亚眼中的那种赤诚，柔声地说道。 “等等！”食指啪地竖起来，婕希亚神神秘秘地虚着眼睛对顾之亭说。 顾之亭拿起婕希亚面前的罐子摇了摇，已经空罐了，舒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察觉到她的气口变了，她的嘴酒量红线已经亮起来了。 “可以了。你已经清楚要做什么了，快去睡觉吧。” “你变了！” “我从来没有变过，一直如此。” “你变了，你变了！你变得对我没那么冷淡了，嘿嘿。”婕希亚说完又傻乐起来了。 “你想多了。”顾之亭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这句话却像是点亮了脑中的某部分。我变了？他回忆起婕希亚从海里被救起那天，直至今日，他们之间的对话，以及他的心情。他努力地想要证实，一切都没变，一切都是符合他一贯地行为模式。 他没有改变！但是他的证明很无力。这个结论不是被求证出来的，是他自己有意忽略，回避得来的。他察觉到了，但是他不去细想，那么便可以避开必须面对的局面。 “是吗？”婕希亚脑袋一迷糊，对自己的结论变得不自信起来。她心中也还是回忆，求证起来。 只是还没确定下来，便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喂...哦，姜泽呀？...活得很好...一点都没有。真的假的？“ 婕希亚还保持着通话的姿势，起身去开门，顾之亭担心她站不稳，伸长了手随时准备去扶。可是，婕希亚竟然安稳地走到了门边，开了门。 姜泽正站在婕希亚门前等待开门，结果背后的门一下子开了。 一个是打电话的姿势，傻愣愣地看向门内；另一个也是打电话的姿势，迷迷糊糊地看着门外。 第44章 两个酒疯子 “进来吧。”顾之亭看婕希亚傻站着，便起身将她拉回来在椅子上坐下，又唤了姜泽进来。 姜泽别别扭扭地走了进去，要不是因为婕希亚，他才不进去呢。他和婕希亚都进去了顾之亭家，尤其是婕希亚还有些傻大姐的模样，姜泽觉得自己像是，在一项比赛上输了比赛一般。 “挺惬意的嘛，顾老师。”姜泽绕开桌子去拉椅子，眼睛盯着桌上空了都酒罐子，然后意味深长的坐下。 婕希亚扶着额头，眼睛跟着姜泽转，听他一开口，便霎时间给出了一记白眼，怪他这话说得叫人难堪。 “喝杯热茶，然后就回去吧。”顾之亭从橱柜中取出茶叶，用热水沏了一杯，手背试了试温度，又取了盆子放满凉水，将杯子放了进去。依然站在那，望着两人说话。 “怎么？我屁股一落座，顾老师就要赶人了。”姜泽不顾婕希亚，说得话越发讨人嫌了。 “还要我大开宴席款待你不成？”此时茶水温度也下来了，正是温热，顾之亭一边回了姜泽，一边端了茶递给婕希亚。 “吃得也就不用，好歹给口水喝吧。我这一路开着车过来，疲得很。” “要喝什么？茶？果汁？” “你看着办吧。”姜泽拿起桌上的酒罐子，朝顾之亭示意。 端着茶水，婕希亚不乐意喝，要是拒绝了，又怕顾之亭现在就要撵了她走，于是小抿一口。趁二人忙着说话的功夫，默默地搁在了一边。 “这个好喝...”婕希亚从口袋中摸出两罐啤酒，一一放在了姜泽面前，这是她猜到顾之亭会阻止他的缘故，因此提前有心藏的，还拉下外套半掩盖着。 “怎么还偷偷藏藏地，顾老师这里禁酒不成？”姜泽抄起一罐子，拉开了，满足地呷了一口，咂摸了一下嘴。 顾之亭脸上瞧不见情绪的起伏，见姜泽喝着啤酒，便不打算给他添备其他的了，返回桌边坐了下来，在姜泽的一侧，对着婕希亚。三人正构成一个形似等腰三角形的结构。 “你喝你的便是，只要不要在我这里耍酒疯就行。” “嚯！这口气听着，顾老师是千杯不醉啊。”姜泽嘴上这么说着，手也没停下来，这就给顾之亭开了一罐，挑衅似地递过去。 婕希亚听到‘耍酒疯’这个词，像是被突然点了名一样，大半个身子倏地过了一阵电流似，脑袋也被脸上飞起的一抹红给压了下去，只抬着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姜泽有意想说些什么去触怒顾之亭，可是顾之亭虽然偶尔抬手与姜泽碰一下，但是身子有意地偏离姜泽那一边，面孔上也像是作了‘无意说话’四个大字。姜泽一个人演不起来，吃了几次瘪，便转头去同婕希亚说话了。 “你明天几点下课，我去学校接了你一起回去。” “一直要上到最后一节。“婕希亚说到此处，一片愁云便从未来飘落在了她的脸上。 “瞧你愁得跟个什么似地，明天直接去我家吧，周六我带你出去玩一玩，放松放松。”姜泽的啤酒喝空了，他将酒罐子倒拿起，虚起眼睛从开口处直望进去，又抖动手臂控了一控。有几滴液滴被甩在桌子上，姜泽有些沮丧地捏扁了罐子，掷在桌上。 “顾老师，待会儿劳驾你收拾了。真是，刚喝出个滋味来。还有吗？”像是电视里的老太爷一般，吊着半口子气，眼睛虚瞪着前方，只拿耳朵去看人，嘴里悠悠地吐出这么一句。 “人家家里父母盼着呢，你到直接把人往自己家里带了。“顾之亭从橱柜里拿出刚才藏起来的啤酒，一袋子七八罐，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一齐重重地砸在姜泽面前的桌上。惊了姜泽，眼睛一跳，目光直弹到顾之亭脸上去了。 “我们关系好“姜泽撇嘴一笑，朝着婕希亚抬抬下巴，又转头说道：“她父母乐意我带着她玩。伯父伯母只会因她和你在一起而担心，我嘛，他们到像是有些打算的。” “什么打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婕希亚认真地向姜泽询问。 姜泽得意地说了，嘴堵了这么一会儿，总算能开口了。顾之亭嘴往旁边一撇，牵拉出一个轻蔑的笑来，拉开了一罐，直盯着姜泽递过去。 姜泽也不回婕希亚的话，他们二人也不说。一瓶接着一瓶地喝，一会两人之间是亲密地，一会儿又不知怎的又争锋相对起来，氛围在两人之间这么来回荡着。婕希亚抱着茶杯，将下巴抵在上面，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总的，那个也看不明白。 婕希亚几次想打断，但是一开口，就被弹回原地似的，一点进展都没有，只能在一旁坐着。原本的几罐喝尽了，两人又一下子团结起来了，让婕希亚去买。待新的补上了，二人又开始热热闹闹地喝起来。 “你小时候虽然，鼻子上常挂着鼻涕，但还算是个招人喜欢的小胖子。现在嘛...” \\\"我招人嫌？我在外面的魅力不是你能想的。你懂什么呀，你这个做作怪...我看见你的脸就讨厌...” “小时候见到你，哪次不是在哭鼻子。哈哈哈哈...”一种酒精作用下的智慧缺失式目光，全在顾之亭的眼中，伸着手指着姜泽，笑得浑身发颤。 姜泽的发力点则全在嘴上，两边嘴唇被情绪牵扯起来，一会儿拉向这边，一会儿拉向那边，各种形状都在脸上出现了个遍。 “你以为你很招人喜欢？”姜泽嘴巴又成了一个扭曲的形状，眉眼也使劲挤作一团，就这么一张脸朝着顾之亭的脸逼过去。“你这...张脸...还挺帅。嘿嘿嘿...”姜泽气势汹汹地，突然又发了痴笑，然后正色清嗓，“除了这点..全都招人讨厌...做作精...做作精！” “不要吵啊。”姜泽双手作了个喇叭形状，扯着嗓子喊‘做作精’，这突起的一喊，将婕希亚吓住了，忙出制止。 这边刚压下去，那边又吼起来了。 “你..就是不愿意承认我比你优秀...，所以针对我，来掩盖注意点...哈哈哈...。承认吧，承认吧！”顾之亭说着说着便站起来了，姜泽一股热气也一冲似地站了起来，两人这么对望着。像是两个小孩子在较劲身高一样，恨不得用脚尖站了起来去比。 “你...已经有我最想要的东西了，还那么优秀...而且，你真的很帅啊！”姜泽说着渐渐委屈似地声音小了下去，然后身子摇晃着向后倾倒，双臂像是张开的翅膀，这么往前往后扑闪扑闪地摇晃，一下子背上拉住的线被咔嚓剪短一般，朝顾之亭扑了过去。 婕希亚反应过来去拉时，已经来不及了，顾之亭被扑到跌坐回凳子上。姜泽直蹬蹬地，斜板似地，靠在顾之亭身上。 第45章 无人知情起 些许是酒上来了，顾之亭面露困难之色，发了一股子劲，姜泽推了开去。搭在桌子上的双臂，像是列车轨道，将身子驶向桌面，便瘫了似地趴了下去，不作声响了。 姜泽被这么一推，真像块实诚的板子，杵着往地上滑去，婕希亚这次总算是控制住了他。姜泽也是找到了依靠，扶着婕希亚，屁股七倒八歪地找到了椅子面。 婕希亚叉腰站着，右边一个身子跨了，手还在空中乱抓，嘴里还在喊些什么，听不太清楚。另一个安静的趴着，双臂环住了头，头埋在里面，细细听得见匀匀的呼吸声。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两人。 怎么处理？她哪里能处理得了，这么两个一米八高的两个大男人，除非她现在移物神力附体。这东西好喝，就是收拾起残局来，叫人头大发昏。以后任谁也不准在她面前这样喝了，她心里这么暗暗的发了誓。 “姜泽，姜泽。”婕希亚弯下腰去，手搭上肩膀去，不抱希望地摇晃了几下。 “啊？”耷拉着一双眉眼，抬起一张冒着黄红的面目，热喷喷的。 这个好办，还算有点意识，先把这个弄清醒。婕希亚学着顾之亭，沏了杯浓茶，塞到姜泽手中。 “姜泽，来把这个喝了。多喝几口。”姜泽拿着茶杯，摇摇晃晃地，婕希亚扶着，才给送进了嘴里。喝完几口，姜泽也趴下了。 看着姜泽红喷喷的脸，婕希亚总觉得那里有一股子热气在盘旋，将那股热气散了，人就能清醒些了。这么一想，婕希亚返回自己屋内，拿了一条新的白毛巾过来。 卫生间是白瓷的墙面，没有一点水渍，在灯光下荧荧反出光来。墨色入水花色的大理石面洗手台上，摆着牙刷杯、洗面奶、简单的护肤品，便没有其他什么多的冗余之物。果然是顾之亭的风格，正这么想着，外面又闹起似地，含含糊糊地，听不清是谁的声音。 婕希亚脑袋已经往外伸了，浸了冷水的毛巾快速扭了，便冲出去了。 姜泽已经不在自己的位置上了，依靠在顾之亭的身上，冲着手机傻乎乎地笑，竖起了一样泛着傻气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不知道在看什么。 婕希亚过去那么一瞧，心中顿觉得糟糕。顾之亭鼻尖端被涂黑了，看得出是想涂个圆的，但是因为笔拿不稳，这圆中间夹着些没有涂满的空隙，也不匀称。以这个‘圆形’为中心，左右两侧脸上各顺着拉了三四条黑线，其中一条拉得长了些，直拉到腮帮处。 同样的绘画风格，在额头上写了个’王’，下面又叠着写了个‘八’，那‘八’字的脚撇得老开，正结束在眉头，巧妙的连在了一起。 婕希亚夺了姜泽的手机，将他推到自己的椅子上。一看，全是拍的顾之亭这张充满“创作”元素的脸，婕希亚悉数删了去。转过头，咬着牙齿去转头去看姜泽，可是姜泽已经香甜入梦了。 “睡吧！睡吧！待会儿我就把你扔街上去。\\\" 这么一说还不解气，她拿起桌上的马克笔。在姜泽鼻子下画了两条黑线，然后加粗，这是鼻涕，画得实在不像。然后又将左右眉头，用大黑粗线连通了，成了个‘一字眉’。啪把笔往桌上一扔，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来，像是替顾之亭出了一口气一般。 呼唤几次后都没有回应，婕希亚只能将顾之亭从椅子上架起来，肩背抵着他的半边身子，半拖半爬去似的拖到了床上。站着呵哧呵吃喘了几口大气，方才平复下来，于是替他脱了鞋，挪动身子，拉了被子。 落地灯从上向下投出的昏黄的灯光，围绕在顾之亭的面庞周围，发出温馨的光晕似地，瞧着有种温馨的沉静。如果脸上什么都没有的话，婕希亚只会露出沉醉的欣赏之情，而不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连忙用手掩了嘴。 婕希亚拿了那一条本打算给姜泽用的毛巾，用温水打湿了，回到床边，蹲在床头细细给顾之亭擦起来。 先是整体给擦了一遍，然后又将毛巾揪起个小尖，用手指捏着一点点的在脸上擦抹。顾之亭均匀呼出的气声，浸润在昏黄的灯光中，痕迹渐渐擦除，又多加了一张熟悉的脸。 婕希亚缓缓收回擦拭的手来，微微立起身子去瞧，像是有些昏黑的东西阻挠阻碍着视线，复又往前伸了些。双手支在双边，就这么瞧着。 婕希亚越凑越近，渐渐面孔上被灯光照得发透的汗毛都看清了。婕希亚从上至下，细细打量起顾之亭的面容来。然后视线又上移动回到他的眉头，那里微微蹙着，但是里面有的却是一种舒展的心情，还有一种生在里面的温柔。 似乎以前见过这样，藏在眉头的温柔，是刚才吗？还说昨日？还是无意间，自己注意到过，只是迅速地收到了记忆中，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此刻被唤醒了。 婕希亚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那里，顾之亭受到触动一般，摇转了脑袋，末端发着透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婕希亚猝然地收回手来。 “可能是渐渐熟悉起来的原因吧。”婕希亚落寞的抿了嘴，摇摇头，又这么看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了。 门一带上，姜泽便落在了眼睛里，婕希亚脸立刻垮了。这还有一摊事呢，鼓起了气，将姜泽拖到了自己的房间呢。一靠近沙发边，就将人扔沙袋似地，扔了上去。 那沙发婕希亚睡还行，姜泽一躺上去，脚就只能垂下来，要不就架到扶手上。 “你就将就吧，至少我没有真的把你扔在街上，这样蛮不错的。”婕希亚反着难，这话与其说是说与姜泽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然后取了一床被子给姜泽盖上，这样一来更觉得自己对他还是很不错的嘛。这么一晚上折腾，婕希亚简单洗漱之后，看了看小猫咪，已经睡了，自己便也匆匆钻到被窝里去了。 眼睛一闭上，顾之亭的眉眼便不自觉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婕希亚心里说‘困死了，我要睡了。‘但是像是有什么同她作对一样，就是停在眼前，怎么都打发不走。迷迷蒙蒙的直罩在脑中，就这样打着架一样的睡了。 第46章 三人行 必有一个多余 登明的光线，从完全没拉合的窗帘间，照射进来，顾之亭的脸正在光亮的地带，因此被晃醒了。被窝里绵绵绵的气息，促成绝佳的睡觉氛围，使劲将他往下了。 顾之亭瞧着窗外登亮，没有再能拖延的时间了，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爬起来，这么靠着床头缓了一会，才真下了决心要起来了。 床头放着一块白色的毛巾，密密的线绒上沾着些黑色的痕迹，那是昨晚上婕希亚用来替他擦去涂鸦的那一条。顾之亭不解的拿起思索一番，又毫无头绪的扔回了原处。 从卧室床铺，至于客厅，这么一路翻翻找找地。转头一瞧，手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餐桌上也尽收了，想必手机也是婕希亚收了妥帖给他放下的。 手机上各种推送信息，并着铺满了整个手机。在琳琅满目地消息中，姜泽的一条夹杂在其中，顾之亭一注意到，‘姜泽’这两个字便更显得突出了，已然是无法避开不去看了。 对话框里是三张照片，顾之亭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一一点开一瞧，方知道那条毛巾的用处了。不耐烦的点了一条语音，开始前一大段空白，顾之亭不觉得收紧了眉头，然后才是断续的几声笑来。末了，总算是有点内容了，耐心都给人快磨没了。 “——...嘿嘿...呃——，顾之亭，嘿嘿嘿...小王八...，小...” “幼稚！”顾之亭点开‘删除’，停顿下来，想想又听了一遍，才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往卫生间走去，想起什么，又去卧室将白毛巾拿了。 下午顾之亭又碰巧遇上了姜泽，是来接婕希亚一同回家的，顾之亭依然使用往日的态度对待他，并没有因为早上的照片，而流露出任何要质问或是斥责的情绪来，至少面上是半点也瞧不出来。 这么一来，姜泽倒是显得不得劲了，更想去找不自在了。婕希亚知道顾之亭车还修好，邀了他同行，顾之亭起先是拒绝的，但是姜泽在一旁阴阳怪气起来，或是有意思去抵触他，顾之亭便答应了。 小猫装在航空箱内，也一并带上了。 “顾老师，昨天帮你拍得留念照，还喜欢吗？”车开出一会儿，车上谁也不说话，姜泽通过后视镜，看到顾之亭正看着窗外，于是打趣的口吻，朝顾之亭发问。 听到姜泽的打趣，顾之亭转过脑袋，也通过后视镜与姜泽对上眼神，漫不经心的看了，又重新看向窗外。 “还行。”只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姜泽没有在顾之亭的回应里得到满足，摸出手机来，打算自己再品味一番。 “你好好开车啊。”姜泽好好开着车，突然又摸出了手机，婕希亚这么一瞧，慌了神，但是也不敢太剧烈地去反对，怕更加影响到他。 “怎么都没了？”明明记得昨晚拍了的，怎么这一下全没了。准备好的话，到嘴边都没办法上场了，姜泽偏着头凑近了去瞧。手机却被婕希亚一把夺了，呵斥了他。 “你好好开车啊，车上还坐着两个人呢。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婕希亚监督员似地，监控着姜泽的一举一动，防着他又做些不顾大家的事情来。 “我给你删了。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我昨天真想把你扔大街，要不是哭着求我的话..” “真的？！不可能。”姜泽这么一听，恨不得跳起来和婕希亚对峙，可是又被监督着，不敢乱动，迅速的朝婕希亚伸了脖子，立即又转过来，有点乌龟伸头取食那意思。 顾之亭听婕希亚这么一说，在街上训斥婕希亚的那一次，便在脑中回想起来。现在想来，自己那时候的态度，的确是太不饶人了些，本可以用更加能够让人接受的程度的。有些愧色了。 但是，听着婕希亚这么一说，心中有种莫名的安慰感。一个人的言行，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另外一个人，就像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两人拉近了一些。羁绊吗？还算不上吧，可言不可说。 被小小的骄傲，在脸上化了浅浅的一笑，顾之亭低下头去，大概是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一下被后视镜捕捉到了，放给了婕希亚瞧。她以为他是被姜泽给逗笑了，于是摸出了手机，翻到昨天给姜泽拍的照片，默默伸过去给顾之亭看，加强这一份笑料。 顾之亭愣了一愣，仔细一看，两人会心的一笑，然后回到各自原本的状态。 “笑什么呢，你俩？我可是看见了。”姜泽双手握着方向盘，精神集中的望着前方，但是整个脸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往婕希亚这边扭。 “没什么。和你没关系。” “你不会是拍了我吧。”早上醒来的时候，姜泽就瞧见了自己脸上的作品，以为是自己给顾之亭画了，迷糊着也给自己画了。两人这么别有用心的一笑，他预感不太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想在顾之亭面前，丢掉自己的格调·。 “待会儿到了，给你看。”婕希亚把姜泽糊弄过去了。 姜泽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开车，才一个星期不见，这两人到是站在一边了，心里真叫人恼火。 “顾老师，你就在这下吧。我送了你，再回来就麻烦了。这里你也好打车。”姜泽在一处站牌附近停下，解释着向顾之亭说明。 “谢了。”顾之亭礼貌地朝姜泽一笑，便下车去了。 “到了吗？”婕希亚睡得迷糊，以为到了，坐起身子来四处张望。 “没有。”说完就发动车子走了。 婕希亚一进姜泽家，面前便站着一个穿了家居服的，有些少年气的男子，微笑的看着婕希亚。 “你们回来的真合适，我刚准备完。”修朗看着在换拖鞋的两人说道。 “婕希亚，这是我的朋友，修朗。”姜泽换完鞋子，边说着独自一人先走了进去。 婕希亚鞋子刚穿了一只，另外一只还来不及穿，姜泽一说，她有些忙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无妨，你先穿上吧。我是修朗，姜泽的...朋友。” “你好。”婕希亚将鞋穿上，才正式地同修朗打了招呼，提着小猫跟在修朗后面，进了屋子。 第47章 判若两人 姜泽洗了一把脸，又换了身衣服，然后下楼来时一切皆准备完备。修朗准备的是火锅，刚才两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了，婕希亚又帮着，因此还没有感觉到饿的时候大家已经围着桌子坐下来。 起先，姜泽没多言语，便将婕希亚留在楼下，她心中埋怨了他几句。但是没一会儿，她心中的怨气便这么消散了，修朗是个极其好相处的人，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给人一种已相识不久的感觉。 加之又帮修朗准备餐食，在互动中人的关系是极易推进的，更何况是这么一个举止风度，性格温润的人呢。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能很快聊上，并不需要旁人多的介绍什么的。”姜泽像是对刚才把婕希亚独自扔下做了回答。 虽然的确是如他所说，但是他这样有些自以为是的去行事，还是让人多少有些生气呢。 “那还是至少管一管客人吧。” “阿泽不轻易带人来家中的，看来阿泽并没有把你外人，这样一来潜意识自然就像对待最亲近的人那样对待你了。”修朗先是一笑，接着向婕希亚解释道。 “同乡之情罢了。”听修朗这么一说，婕希亚觉得自己仿佛身份一下被抬高了，心中有些骄傲，但是嘴上还是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不过，婕希亚心中也的确这么认为，姜泽对她如此照顾关心，就是因为近似‘他乡遇乡人’的情感。 修朗始终是面带微笑的，只听到婕希亚这么说，脸上的笑被短暂的消逝了，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们就会同乡之情吗？何止，同乡也没有在事事上如此尽心的，还关心你心情好不好？和顾之亭关系好了，站在一边笑起我来。”姜泽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在那戳戳点点，就恨不得每一下都指到婕希亚的脸上。 “还删我照片，你个叛徒！” 婕希亚好像真被姜泽隔着空气，戳了脸，往后躲。 “什么叛徒，哪里那么严重，开心”姜泽不提醒婕希亚都快忘了，双眸一下被点亮起来，熠熠闪着光，从身上摸出手机来。 “快给我瞧瞧。”姜泽刚张嘴要送一口菜进去，又立即停下来，去够婕希亚的手机。 “修朗，你看。”婕希亚将显示着姜泽丑照的屏幕，伸在修朗面前，满心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修朗正在木然的思考着什么，被婕希亚这么一叫，方才回过神来，一时间也没搞明白要做什么，看到手机上的照片才明白过来。抬头看看姜泽，复又低头看看照片，然后又看看姜泽·，这才笑了出来。 修朗时常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现在也只是笑得比平时明显些，而且更像是一种礼貌的回复。并没有如婕希亚想的那样哈哈哈大笑，这样似乎变得没那么好笑了。婕希亚想到了顾之亭，还是要和笑得到一起的人，一起看有意思些。 姜泽在那边着急得要瞧，婕希亚看了个够才递过去给姜泽。 “什么嘛！就这，你要是觉得好笑便留着吧。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开心一下。”姜泽看了一眼，漠然的将手机递还给婕希亚。 “你们俩一点反应都不给，没意思极了。”婕希亚撅着嘴，又看了看，这样一来，她自己也觉得没趣极了。“明明很好笑嘛，哈！哈！哈！” 晚饭毕了，姜泽提议到二楼的一个露台上再小酌几杯，婕希亚自然是没意见，修朗没有表示明确的反对，只是提醒姜泽不可再像昨晚那样，没有个节制的喝了。 姜泽一个人开始往二楼露台搬东西，婕希亚帮着修朗在厨房收拾。这么一顿饭下来，姜泽和修朗二人之间那种多年相处的默契，明晃晃地摆在了婕希亚面前。 婕希亚对于姜泽不愿提及的过去，从未失去好奇心，现在说不定是个机会。他们认识这么久了，彼此的事情不知道，也总该有个察觉吧。 “修朗，你和姜泽认识很久了吗？”婕希亚手中正拿着一个盘子在洗。 盘子上满是泡泡，被洗碗布涂抹、挤压，然后消失了。 “嗯，大概有五年了吧。明年这个时候就六年了。”修朗思考着似的回答婕希亚，手中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来。 “那你们认识的时候他二十岁，是吧？” \\\"嗯。\\\" “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怎么认识的？这样说起来可能有点奇怪，我们之间好像没有所谓的‘过程’，就像是...突然一下这么个人就出现在眼前了，那时候就觉得两个人好像认识很久了。”说到此处，修朗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对过去极其认真的思考后说出的。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嗯...就是某一天，这个人变得和之前不一样。”婕希亚想只要是从海里来的人鱼，不论面貌和记忆与‘愿’如何共享，归根来说到底不是一个人，总是有些不同的。这一点也是从自己身上意识到的。 “没有。”修朗顿了一顿，带着肯定的语气说。 没有？那在他们认识的时候，姜泽就已经上岸了，这样算下来岂不是至少五年了。这是根本就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啊。还是从根本上自己就想错了，姜泽根本不是人鱼! 如果不是，那他又是谁呢?来自同一片海又该怎么理解？ 婕希亚想得出了神，修朗突然看着婕希亚，眼中带着犀利的疑惑，像是在质问婕希亚一样：“你们不是‘同乡’吗？你想问什么呢！？你想了解的是什么！？” 婕希亚一下子愣住了，面前的修朗好像变了一个人，刚才那个温柔的修朗，好像一下子不存在了。眼前这双眼睛，里面不再是那种无限的温柔和包容，像是有红色的岩浆在下面翻滚，随时就会喷薄出来。 “没有，我们相识的这五年里，他从未有过什么改变。”汩汩赤岩迅速退回到褐色的眸子深处，那股含情的温柔又重新夺回了掌控权。 婕希亚真想抬起手揉揉眼睛，好好将眼前的修朗看真切些，到底刚才那个是他，还是现在这个是他，或者是自己脑晕眼花了。但是她有些动弹不得了，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她的身体还没醒过来。 “我们拿些水果上去吧，你喜欢什么呢？”修朗努力的展现出平常的那种微笑，但是显然失败了。语气和面部表情极其的不协调，这样更让人害怕了。 “都可以。”婕希亚机械的回答，语气里无法体现任何的情绪，或是因为太怯了。 婕希亚确定了，刚才的修朗的确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变回了之前的语气，努力缓解着尴尬，想将气氛重新拉到正常的状态。有一场小小的战斗在他脑海中进行，现在正是胶着状态。 修朗一直被不协调的气氛包围着，他将水果一一切了，分在小碟子里，用托盘装了，自顾自地往楼上走。 “走吧，我们上楼吧。”走出几步后，止步转身，朝婕希亚说。 此时，婕希亚才在他脸上重新看到笑容，完全恢复到了先前的样子。先前的那个修朗赢得了脑中的战斗，婕希亚这样觉得。 第48章 婕希亚与姜泽起冲突 夜晚的露台上，吹着丝丝的风，是那种正能将发丝微微带起的程度。四周围了一小圈花草植物，上面的花多是枯败的，像是老妇人收缩了皱皮的手，用手指夹住轻松就能拉起，因此辨别不出是什么花来。叶子是条状的，齐齐从根部长短不一的抽出来，一起风，簌簌得响。 风吹起一侧的发丝，贴在了脸颊上，婕希亚迎着风甩开来。拿起小藤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香充盈在口腔中。耳边簌簌的声响，口腔里的醇香，婕希亚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也远去了，像是缥缈的梦。 “金宝珍。” 婕希亚听到姜泽这么叫她，疑心真是在梦中了，木然的转过头去看。注意到坐在姜泽一侧的修朗，才知道方才的都是正是发生的，这一下更觉身体骤然发冷起来。 婕希亚不敢去看修朗的面目，低着头，余光瞧见姜泽手轻轻落在修朗臂膀上。大约两人交换了眼神，修朗将椅子往后一推，起身走了。 “婕希亚。” “嗯？怎么了。”姜泽又叫了一声，婕希亚才应声抬起头来。 “你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呢？时间剩下得并不多了，你当真不着急吗？” “嗯，就这样呗。你不是说首要的是好好体验这人间风物吗？”婕希亚的思绪还停留在某处，回答得心不在焉的·，声音和耳边吹过的风一样，落不到地上。 “那是你接受我的提议的情况下。”那个直接被拒绝的提议，还换来一个卑鄙的评价，即便如此，那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姜泽心中仍然这么认为。 “消失就消失呗。”婕希亚含含糊糊说出这么一句，手指在小藤桌侧边扣扣索索。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吃饭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像霜打的茄子。”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嘛，该分析的你上次就在顾家同我分析过了，就是不可能嘛！”婕希亚也知道这个周末一过，时限只有两个星期了，她心里也是着急得。努力不去想，姜泽非要又将这伤口翻出来，让她自己瞧个仔细。 “你要是这种态度，还不如当初那样呢。至少看上去还积极些，亏我还帮你，一点用都没有。你明天也别去玩了！还玩呢，到时候命都玩没了。明天一起去顾之亭家。”姜泽没忍住给婕希亚一阵数落。 “姜泽。”婕希亚一手撑着下巴，歪了脑袋去看姜泽，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不能拒绝！”姜泽以为婕希亚要拒绝，生气的别过身子。 “我记得你之前说，对于顾之亭来说，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要求娶她，很怪异。那如果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没有理由的，全心全意的帮你也很奇怪吧？” “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的动机？”姜泽一听，震惊的看着婕希亚。 “不，我相信你。只是我的相信也需要一些可靠的证据吧，我要知道它生根于何处。”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来自一处的，同乡的情谊啊。”姜泽现在才觉察到，婕希亚认真起来了，不！不是现在认真起来，是现在终于开口说了出来。她的心中一直都怀着，对自己身世的追寻。 “不，你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过。你一直都含含糊糊，你说我们来自一处，但是却又不明确表示你自己的身份。”婕希亚撑脸颊的手激动的拿了下来，撑扶在小桌上，像是面对猎物起势，随时发起进攻的猛兽。 “你既然相信我，又何必去深究，这些问题...我是谁？来自哪里？根本就不重要...”姜泽的双手，配合着情绪在空中乱舞起来，他不想再和婕希亚讨论这个问题了。 “当然重要，如果你也是人鱼，那说明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身上的限制。不然你也不可能在岸上待五年之久，而不借助定身珠。如果不是，我们只是来自同一处？那你又是什么？” “...”姜泽沉默的看向天空，看着姜泽的背影。婕希亚有些后悔了，她太咄咄逼人了，姜泽如此全心全意的为她担忧。 “姜泽，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只是...”婕希亚声音逐渐变得呜咽起来，听得到竭力想要控制住的抽泣声。“其实我，很害怕...我每天睁开眼睛，看到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我都会不自觉得去想...或许结果已经注定了，每天都在被扣除...” 婕希亚终于控制不住了，泪水在眼眶中堆积得太满了，眼睛像有小小的火炙烤着，一放松，热泪在脸上铺洒开来。 姜泽转过身，走到婕希亚身边，弯下腰去看那张被泪水淹没的脸。轻轻抱住婕希亚，婕希亚像是被欺负的小女孩一样，抱住了为自己出气的大哥哥，哭得更伤心了。 姜泽轻轻拍着婕希亚的背，任她一次将心中的情绪宣泄个够。 “不要担心，我说过的...我不会让那种不幸的命运追上你的。” 这句话从婕希亚头上方传过来，飘在风中，被打了个零散，随着风飘到各处去了。 婕希亚离开姜泽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站定，吸了吸鼻子，牵起袖子抹了摸眼泪。抬起头看着姜泽，又吸了吸鼻子，像是准备像大哥哥告状了。 “其实...你想到的办法...并不是那个。你真的很了解他，我感觉得到，你清楚的知道那些愚蠢的办法，会引起他怎样的反应。能让你信心满满地向我保证，为我‘还愿’的办法，一定不是那样的办法。所以到底是什么呢？你直接告诉我吧。” “会有其他的办法的，我会想到的。”姜泽艰难的展现出一个微笑，安慰似的拍了拍婕希亚的肩膀。 “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考虑。但是我的命运还是让自己来选择，承担吧。说到底，那都是自己的责任，是我自己选择了‘接愿’，我就该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如果真的需要的话。自古以来，所有上岸的人鱼都是如此。无论怎样，也都比彻底的消失好吧。” 婕希亚笑着望向姜泽，脸上还有似有若无的泪痕。她知道他有顾虑，他知道她比看上去的果敢。 第49章 ‘深海之海\’ 姜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点燃一支烟，突出的烟雾，任凭风将他吹得四散漂泊。 “你心中的想法是准确的，我们来自同一片海...”姜泽说道这里，顿了一顿，接着说：“我也是人鱼。其实，我不是想否认身份。我想否认的，不，更准确的说不愿面对的，根本是一段事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姜泽自嘲式的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呢？” “我失去了自己的名字...那意味着什么你知道的。” “我明白，灵魂永灭。”婕希亚不忍心说出这几个字来。 “如果肉身和灵魂一起消失还好，怕的是...灵魂不存，肉身不灭。”香烟发出的光亮，在深沉的夜色中，一亮一灭。 姜泽讲得动情来，忘记了手中点燃的香烟。香烟烧了一大截。啪嗒，前端已燃烧的部分，在此处断开，重重的落在地上，有些轻灰，则身不由己的被风吹。 “为什么会这样呢？”几个字，听到耳朵里，直叫人害怕。 “还愿？借助塞西神之力上岸，这是人鱼族的福祉，还是一种诅咒？还一个愿，换一年上岸时间，没那么简单。婕希亚，没有多少人鱼真的能享受到这所谓的福赐。滋生的欲望，会将大家推向‘深海之海’，没有人能够逃避。 “可是，在我们很小的时候，长辈就一直告诉我们，这是赛西伸赐予族族人的礼物...”姜泽眼神坚定的看着婕希亚，这样让渐渐没了信心，心中的想法也动摇了。 “那不是礼物，是一种交换，早已在暗中标记上了价码。要得到，必定要有所付出，想要的越多，付出的就越多。就是这样的，所谓的‘礼物？”姜泽发出苦笑。 ”深海之海，那是什么？是一个地方吗？””婕希亚将信将疑地看着姜泽，怀疑他是有目的的在夸大其词。“就是你所谓的付出代价的地方？对吗？\\\" \\\"这不重要，你需要记住的是，在你之前已经有很多前车之鉴了。我就是一个！你猜得对，那不是我真的想法。但是现在我觉得那样是最好的。每个接愿的人鱼，想要的不过是想在岸上停留一年。那就完成‘愿’，完成这场交换，时间到了之后，回到曾经的生活中去。存下在人间美好的回忆就足够了。” 姜泽越发激动起来，声调拉得老高。 “姜泽，你冷静点。虽然你现在说的，我并不是完全同意，但是我明白你是在为我担心。” “你不能只是明白，你要去做。记住完成这个‘愿‘，当做一项任务去完成就可以，无论用什么办法。平平安安的回去。”姜泽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扶着婕希亚的肩膀，期待着她的点头肯定。 “好。”婕希亚如愿的点点头，姜泽才算安下心来。 “发生什么了？”修朗推开通向露台的玻璃门，伸长了脑袋。眼神在姜泽和婕希亚二人之间来回，期待着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楼下并没有听清楚内容，只是隐约听到，觉得好像是发生了争吵。 \\\"没什么事情，吵着玩。”姜泽开口回复了修朗。 婕希亚抬着头望着姜泽，此时他脸上那，因为激动而有些涨红的脸，红色已经退下去了。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好的。‘’修朗似乎不太相信似的，迟疑的关上门，下楼去了。 “但是，姜泽。你总要具体告诉我啊，如果你想让我避开那个地方的话。深海之海它...” “不需要，你忘记这个名字，像是从来没有听过一样。你继续过着你的生活便是，只是一样，你要尽快想办法达成你的愿。每天都相当于倒计时，不要去考虑这个，考虑那个的。” 姜泽又变成那种，极其肃穆的表情。这样是想让婕希亚明白，他并不是在刻意制造焦虑。 “好，知道了。”婕希亚不再尝试辩驳了，姜泽说的确就是这件事情的实质，她还有什么好多想的呢。 婕希亚回到房间，情绪依然有些低沉。她拿起手机，才注意到个顾之亭给他发了信息，她打开手机一看。 小猫怎么样了？ 下午一起回来的时候，不是都看过了吗？还问。但是，婕希亚还是耐心的回了，总不至于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 已经好多了，过几天就能走路了吧。 婕希亚放下手机，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了。一将热水打开，升腾起来的热气，迅速将镜子盖上了一层薄绒似的，微微发透，几个色块拼成人形的，贴在上面。婕希亚一动，那些色块也跟着移动了起来。 身子前凑，伸出手一摸，便摸出了一片明亮。从眼睛看，还看得出哭过的痕迹。婕希亚嘟起嘴，心中责备自己哭得太过火了一些，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小时候的婕希亚，倒是常常在这样哭。她从小不像其他小人鱼，有父有母。就因这点——她也无力改变的不同，大家便不怎么乐意同她一起玩，她那时候便是哭。 后来遇上阿岩，阿岩这人没心没肺的，也教了婕希亚要没心没肺些。 “他们不跟你玩，我也不跟他们玩。到好像似他们了不起似的，我就和你好。” 可以说婕希亚的童年，是阿岩伴着一起长大的。婕希亚没学会阿岩的没心没肺，阿岩也没学会婕希亚的善感。但，两人就一起这么相伴着长大了。像是亲人了。 两人年纪相仿，按理来说，如果都能接到‘愿’，是能一起来岸上的。但是，阿岩比起自己却更操心婕希亚的，虽然他嘴上说无所谓，其实心中大概是失落的。 想到此处，婕希亚的胸腔中，一下子被一种激情灌满。自己要好好度过在岸上的时光，回去以后都细细的给阿岩讲。 姜泽说的是对的，不要在心理上给自己施加太多的枷锁。左右不过是个任务，横着也是完成，竖着也是完成。不必觉得对不住谁。 可是，我说过不欺骗他的。 刚才擦抹出的那一块，又渐渐被水汽盖住了。连同着婕希亚的面孔，一起被抹去。 第50章 鲛人借身 冰块与酒精饮料的混合体透过玻璃杯上的菱形花纹，看上去像是液体的花朵。 欧阳萱坐的位置上方，正是一盏射灯，昏黄的射下来。她有节奏的摇晃着玻璃杯，冰块和酒水发出清冽的叮当叮当声，有节奏的声音帮助她一起整理思绪。 顾之亭给了她三天的期限，向婕希亚坦白自己对她隐私的侵犯。可是，可是已经过去一天了，欧阳萱还没有开口的打算。 这种事情怎么开口？她也是想过不坦白的，但是顾之亭恐怕是说到做到的，到时候还是要坦白，自己的人生履历上就重重按下一个墨点，那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 她其实没有选择的。承认错误不是最为难的，除却这一件事情，欧阳萱向来是个坦坦荡荡的性格。但是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总要自己能消化，才能够说出口啊。 “还是你惬意啊！”老卡有意悄悄走到欧阳萱身边，靠近了刚才出声，像是抓摸鱼员工的老板常做的那样。 “啊，我马上就过去。”欧阳萱将杯中的酒一起饮尽，冰块化得只剩几颗冰珠子，剩下的几口全是冰水，带些酒味的冰水。 “你坐，你坐！”老卡将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灭了，忙不迭摆手示意欧阳萱坐着，自己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有要开启对话的意思。 “现在没什么客人，你歇一会儿不碍事。嗓子保养好了，人多的时候才能发挥好。”老卡眼睛扫视了一下这家他经营的小酒馆，今晚的上座率只有个两成的样子。 “嗯，按理说周六不该是这样的。” “哈哈哈…欧阳，你想什么去了，今天周五。” “哎，心里有些烦，脑子都乱了。” “怎么的？说给我听听看，看看老卡能不能帮帮你。等等！让我猜猜看，什么事情会让欧阳你也心神不宁的。失恋了？” “没有这回事，我可不是那种为了个男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人。你这样说也太小瞧我了。”欧阳萱露出个苦笑来。 “那是怎么个情况，如果愿意说，我听听看。反正今天生意也就这样，我给你放假了，钱照付给你。”老卡说话间从香烟盒里夹出一支烟来，?嗒一声，一朵红色的花朵在他嘴唇的位置绽开。上半部分的脸，忽的被照得发红，迅速又暗下去了。 “没什么事。”欧阳萱真想一口气将看到的说出来，但是这种事情大概没人会相信，除非亲眼看见。亲眼看见？！她不也是亲眼看见了吗？哪里能消化得了。 “这样啊…”老卡吐出一口烟，心领神会的接受了这个说辞。眼神漫无目的看向别处。 “老卡，你这家店为什么取名‘寻鱼纪‘啊？”招牌上的这三个字，她都看了半年了，除了才来的时候觉得怪异，之后都没什么感觉了。 可能是婕希亚的事情，让这三个字在她心中变得明显起来了，多是因为那个‘鱼’字。这是她的推断。 “我们都认识小半年了，你现在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就是突然好奇。”欧阳萱借口如是说。 “你觉得呢，什么想法。” “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欧阳萱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接着说“像是水族馆的名字。”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老卡扶起额笑着说。 “如果真的要说出个什么含义来，你就理解成寻找什么的意思吧。随你心意”老卡朝着吧台的小路做了个手势，小路点点头表示明白，他又转过身来继续和欧阳萱说话。 “那就是找鱼咯！” “找鱼！”老卡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说“那不真成了水族馆了！” “也不只有那种鱼了。”欧阳萱说得很低，更像是自言自语。这样谈起话来，她到能轻松的去回忆，去试着做出自己的理解了。婕希亚应该是一条美人鱼，这是她暂时对婕希亚下的定义。 “老板，你的酒。”小路将调好的酒放在桌子上，也向老卡点点头，又返回吧台去了。 “哪种鱼？”老卡的目光追随着小路，直到他重新回到吧台，他才慢悠悠地接着刚才的话题。 “美人鱼你相信吗？”欧阳萱没想到老卡听清楚了，没有多想便接着反问。 “我相信。怎么？你见过。”老卡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往后一靠，像看戏喝茶的，喝了一口酒。 老卡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反应让欧阳萱觉得对方只是应付，并不是真的相信，有些犹豫要不要讲了。 “在古代的民间故事里有这么一篇：鲛人作鱼尾人身，无性，可化人。或遇溺水者，则化之，成其形、其性、其声。入住其家，无可辨者。此曰：借身还愿，以一年期。我虽然没有见过，却是信的。古代神话、民间故事，在我看来到不一定是人们美好愿望的结晶。其中，未尝没有真的。”老卡说了这么多，停下来喝了一口酒，也有意让欧阳萱反应一下。 这样说来，金宝珍真的死了。欧阳萱心中顿觉怅然，没来由的。 “如果你怀疑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不妨大胆说出来。就是当个故事讲出来，也好过苦恼着自己。” “我…这个故事里说的可能是真的。我大概遇到你说的那个，鲛人化人了。”欧阳萱仔细一想，又补充道：“可能就是‘借身还愿’”。 “具体说说看。” “就在前几天，我发现一个我认识了很久的人，在水里生出了尾巴。刚才那个故事里，说的为期一年，我和她认识很久了，现在的她大概就是‘借身’吧。”监控的事情自然不能提，其他的也按照刚才故事里有的讲了，她有意识得保留了一些。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最好不要如数说了。 “那大概就是了。” 老卡听到这里并没有惊异之色，看来他是真的相信的，欧阳萱这样一想，像是得到了肯定一样。 “那故事里有没有说，这样做的原因呢？”‘假’的金宝珍为什么来呢？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问问你那个朋友，到时候也告诉告诉我，我也见识见识嘛。”老卡是笑着说的，但是那笑给人一种有意修饰过的感觉。 “好了，再唱一首就收摊吧。今晚，没意思。”老卡冷着脸站起来走了。 欧阳萱拿起酒想喝一口，举起到嘴边才想起已经没酒了，剩下的都是酒气到冰水，有些扫兴。将杯子放下，便走到对面的小圆台上去。 今晚气氛真不行，欧阳萱上台，零星的几桌中零星的几人，拍了几个零星的巴掌。好像今晚除了欧阳萱有收获，其他人都度过了没意思的一夜。 第51章 是回忆，或是梦境? 今天顾之亭的哥哥回来了，晚饭过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谈天。 顾之亭跟着聊了一会儿，便脱身离开了。他猜到今天哥哥去母亲那里了，平日总还是会搭上两句，大家都不至于太尴尬。今天因为这事则连面上的和谐也不顾了。 小时候父亲去世之后，一直是哥哥照顾弟弟，兄弟俩的关系是很亲密的。只是在面对母亲的态度上，兄弟俩截然不同。 哥哥认为虽然母亲在父亲最难的时候离开了，但是毕竟是他们的母亲，尤其现在上了年纪，日常上门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弟弟则认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不顾年幼孩子的人，没什么值得原谅的。他也从不去看望母亲，有时候哥哥和他提起母亲的病来，他也是无动于衷。 “嗯，知道了。”常是这样很淡漠的一句。 因此两人即亲密又夹着一道隔阂，外人不知道的总觉得两兄弟大概关系不好。因为家中的公司都由哥哥管理，弟弟只了老师，私下都猜测来好兄弟间，是那种八点档狗血电视中的豪门兄弟恩怨。 顾之亭一个人走到后院泳池边，抬头看着月亮，今晚的月色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灯光不完全的照在水面上，一半明，一半暗。明亮的那一部分，被微风吹起点点褶皱，像是层层鱼鳞，粼粼自明。 顾之亭在心中这样形容着，联想到了鱼，进而又联想到了婕希亚。 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自己，他会用猫来形容自己，缅因吧，外貌上给人的感觉很相似。金宝珍的话，很像传说中的鱼美人，只是考虑水中的样子。 顾之亭渐渐想远了，立即将自己拉了回来。自己是生物老师，也不是文学工作者，在这里大行什么比喻。自嘲式的低头笑了笑。 顾之亭掏出手机打开，复又关上。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来，发了一条不痛不痒的消息。 小猫怎么样了？ 顾之亭觉得自己这样怪怪的，从姜泽邀请婕希亚去他家时，他就觉得别扭了。想到此刻她和姜泽二人在一处，便总免不了去猜想些什么，哪里不对劲。 还是撤回吧，想到这里，拿起手机点击撤回键，却已经来不及了。 算了就这样吧。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收到了回复。只看了一眼，没有再回过去了。 如果方才一时间，迷了心窍，无法撤回，那现在，到这种程度就好。 顾之亭！ 背后传来一阵叫喊声，从一个空洞的空间里传来，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顾之亭转过身，背后是一道巨大的光亮，四周都暗了下去，那光亮在黑暗中像是开出了一朵花。巨大的而又模糊，花边像一簇簇箭指向各个方向。 那里面有一个闪动的剪影，一个人朝着他走来，一边走一边呼唤顾之亭的名字。 顾之亭愣在原地，看着那个剪影像鬼魅一样走来，视线所及之处，都是这幅画面的一角。 他刚才站在泳池边，所见到的景物都看不见了，他转回身去搜寻，想找到刚才景象中的任意一种元素。 但是一转过身，那个鬼魅一样的剪影，速———的一声就移动到了他的近处，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推，顾之亭差异的转过身面向它，但是它的脸被光团不糊住了，一点轮廓也看不见。 顾之亭面露惊恐之色，每个器官都恨不得睁大才够。耳旁又呼呼的风声，他期待的感觉迟迟没到，好像从悬崖下往下坠，竟然不像跌入泳池。 感觉过了很久，才听到了哗的一声，海面被惊扰，呼咕呼咕的声音伴随着他沉下海底。 他的心说： 金宝珍，救我！ 下沉，下沉，透过海水看到的光亮越来越小，逐渐收缩。边界模糊不清的圆亮中间，出现了一个动着的黑点，在圆亮中荡起层层厚重的涟漪。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顾之亭向着她伸长了手，但是眼皮越来越沉，他努力的去睁开，反而迅速的闭上了。意识彻底被拖入深海。 他的意识重新被人从海里捞出，渐睁了眼。眼前是一个朝着她微笑的少女，他并不认识这一张脸，很陌生。 一张白皙的脸，像有星星点点的光在发亮一样。深栗色的浓眉，下面是一双有些凹陷的眼眶，嵌入着一对带着淡淡哀愁的双眸，眼尾处收紧，带些媚态。 值得注意的是，她有一只眸子泛着极淡的蓝色，很容易忽视。那只眸子，在某个角度下则成了完全的碧蓝色，另一只则是亚洲人身上常见的褐色。 鼻子小巧而又挺直，下面是肉圆的小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可是顾之亭什么也听不见。 浅栗色的头发，在水中像海草一样，铺洒、飘舞，偶有几缕正飘到嘴边，更猜不出对方在说什么了。 虽然如此，但是顾之亭只觉得他认识她，虽然这张脸是陌生的，但是那一双眼却是像见过千万次一样的熟悉，尤其是蕴藏在眼底的悲愁，一点点的。 顾之亭伸出手，反手用掌遮住了她的下半部脸，那一双眸子中的情绪，更加明显，更加让他心动了。 一股触电的感觉直从心底窜起，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伸手捧住了她的脸，吻了上去，柔软又真实。哗—惊涛拍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缓缓睁开眼睛，那个女孩子笑了笑，嘴巴又是一张一合的在说什么，可是依然听不清楚。 你在说什么？ 他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耳边的拍浪声停止了。啵——，啵——，啵——，一个个气泡破裂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那个女孩子消失了。 顾之亭醒来的时候，脸上有哭过之后的那种细微的紧绷感。原是一场梦吗？可是顾之亭仿若真的经历了这一场，现在心中还是戚戚然的感觉。 他用食指轻轻点在自己的上唇上，然后慢慢滑到下唇，尝试复苏刚才的那种感觉，这样一来他更加有了真切的感觉。 难道这事某一段回忆，借由梦境重现吗？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各种记忆相互佐证，最终确定这确实不曾发生过。 响起在梦中落水一幕时，自己不自觉得加了金宝珍的名字。那梦中的女孩，便是对金宝珍的构想吗？ 那…这梦岂不是…春 想到此处顾之亭对自己感到恼火，怎么做这种梦！ 发怒似的把被子一掀开，下了床，又狠狠扔回床上去。 洗了一把脸，顾之亭才觉得自己真正的清新过来。那不真实的怅然，对自己心绪的所有影响都被洗净，冲走了。 第52章 小圆子生病 楼下人声四起。原是因为姜泽和婕希亚来了，顾爷爷也下楼了，因此除了顾之亭和他大哥，大家基本都在那里了，乐得热热闹闹。 要是下楼去了，大概率总要被拉进去，这向来是他不喜欢的，他既融不进去，存在着也让大家聊不痛快。所以遇到这样的情形，他总是避开的。 但是，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情况，并不能像一贯的避而远之或当面回绝的。比如现在这种状况，就是很难抉择的。 顾之亭迟疑了片刻，还是自若的下楼去，和爷爷嫂子打了招呼。 还来不及多想，眼神自然的滑向了婕希亚，她正笑盈盈的看着他。那个梦境中的内容，本来已经变得不真实起来，变得遥远起来。可是，却因为婕希亚的出现，迅速又在顾之亭脑海中复苏，产生着影响。 梦本是人人皆有的正常生理现象。但是因着它的内容，还有影射的现实人物的存在，变得有些暧昧了。像是怕人揭开了的秘密。 这样一来，顾之亭显得有些心虚，避开了婕希亚的眼睛，显得有些不自然，又有些局促。 婕希亚像是额头上碰到什么，被弹了回来，又陷入有些疑惑的境地了。这一周来，她和他不是已经像平常的熟人一般了吗？言语行动之间都是自在、松弛的。怎么今日又好像倒退回去了，刻意、回避、冷淡！ 昨晚睡前心情本就不快，过了这么一晚。总因着一夜安眠和新的一天的鲜新，有了些力量与信心又重新充上了电。现在，这态度，一下子将一切都泄了个底。 怎么一晚上就这样了？难道这几天和她相处的顾之亭都是幻觉？昨天还因为只剩下两周，担忧得和姜泽争执。好嘛，现在一下回到最初原点。 “之亭，你招待一下宝珍。我和爷爷到附近公园转一转。姜泽嘛，他你就不用管了。”悦莹说着瞪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他自己不会把自己亏待的。” “之亭，要好好替爷爷接待宝珍啊。宝珍啊，爷爷每天早上都要出去转转，这一天啊才舒心，不怪爷爷不陪你啊。”顾爷爷双手按压在拐杖上，向婕希亚倾身说，然后哈哈大笑着看向顾之亭，亲切地说：“我派之亭招待你，他要是没招待好你。你给爷爷说，爷爷收拾他啊。” 说完又仰起头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大家也都附和着，除了顾之亭。他从橱柜中取了茶包，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的一张小桌子上泡茶，爷爷提起他，他只是抬头勉强一笑算是回应了爷爷，其他的不多说了。 大嫂复又交代了几句，才和顾爷爷一起出了门。 那种隐秘梦境忽然与现实相撞所带来的眩晕感，已经逐渐被现实的生活驱赶走了。因此顾之亭能正常的开口说话了。 “小圆子不是感冒了吗？怎么，还要上课吗？”顾之亭依在台子边，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神态自若地向婕希亚发问。 昨天小圆子放学回来时精神便有些萎靡的样子，晚饭前一会儿就开始咳嗽流鼻涕了。晚饭时大嫂还念叨着要通知婕希亚明日不来了，今日她又来了，应该是被小圆子的病给急忘了。 他猜到了这一层，但还是开口问了，总要取个什么来开启对话。 “今天来了才知道了，当然是教不了。”这么个态度的转变，让婕希亚有些反应不过来，像头上咣被人敲了一下，还没弄个明白，咣当又是一下。这么一来，要去追求哪一边都是不能的了，只能集中先回答了。 婕希亚一回答完了，顾之亭也没话去接，眼看着话头就又要冷下来了，姜泽立即接住了。 “反正都来了，也别让别人白跑一趟。不然…就你吧，教你算了。免得你什么时候又掉下水，出个丑倒是不要紧。要是威胁到生命什么的，那多不好。”姜泽挤眉弄眼的看着顾之亭说。 顾之亭听到‘出丑’这两个字，手中举起的杯顿在了唇边，旋即又将动作延续了。轻轻舔舐了一双唇，像是唇上沾了奶滴，然后才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不会靠近那些地方，要是遇上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哟，真潇洒，希望到时候你可别叫救命啊。”姜泽轻蔑地一笑，还朝婕希亚看了一眼。 婕希亚此时只觉得脑袋上接了个打气泵，一直不停的打，有股气不断的往她脑袋里进，脑袋胀得发晕。知道姜泽看她，她也故意避了不去看。反而低着眉眼，瞧瞧去看顾之亭，他面色如常，没有一点愠气。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个生理年龄与心理年龄相符的成年人。知道才烧好的热水是烫的，就不会去摸。这一点你可能还无法理解。” “你别扯那些，就说你不敢不就行了嘛。” “你自己都不敢，就不要来说别人了。” “那…那不如我们一起来，比比看谁先学会怎么样。”姜泽犹豫了一下，然后眼睛立即放出光来。 “我没兴趣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我上去看小圆子了，你自便吧。”顾之亭离开靠着得吧台，把手中已经喝完的杯子，带到水池边冲洗干净，然后放回了架子上。 “金宝珍，你要和我一起上去看小圆子醒了没有吗？昨天她放学回来，嘴里就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顾之亭走向婕希亚，眼神中流露出邀请之意思。 “嗯嗯，我也想她了呢。”婕希亚点点头回应了他，想要赶快逃离，受不了他们俩总是这样。 “诶，你别走啊。你来给我俩当教练，给我俩当评委。”姜泽看着婕希亚，积极地想拉到她的支持票。 婕希亚起身向顾之亭走去，没有要停留的意思。路过姜泽身边时，轻微俯下身对姜泽说：“比赛？你这样是耍赖，我才不要！”说完白来姜泽一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两人一起上楼，姜泽还在背后喊话不停：“喂——，顾之亭来不来？我们两个人比比看，喂！喂！赢了的可以提个要求！” “好啊。” 顾之亭驻足转身，得意的微笑，有一种什么得逞了感觉。 顾之亭轻轻开了个门缝朝里面看，婕希亚藏在顾他身后小心的探头。房间里拉了窗帘，只有一盏小床头灯亮着，因此整个房间被浸润在一种黑黄混色的色调中。像是油画，油画上用白色点出光线，在房间里也找得到。 两人收紧了脚步力量，一前一后蹑脚走进去，即便如此多少还是有些细微的声音。或小圆子本就快醒，这点声音正好将她催醒了。 耸起的被子在黑黄中稀稀疏疏的动了，里面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顾之亭一听，小圆子是醒了，便放开了步伐走过去了，在床头将灯从昏黄调整到明亮光线的档位。 刷——光在小圆子床头泼洒开，占据了原来昏黄的色调。 “唔…，小叔叔…”小圆子揉揉眼睛无精打采的，说话间含糊又带着哭腔，向上打开双手，一个求抱的姿势。 “好些没有啊。”顾之亭温柔的轻声询问，然后架住小圆子的胳肢窝把孩子抱起来放在腿上，又牵了被子替她掩上背部。 “宝珍姐姐…”小圆子脑袋耷拉在顾之亭胸口上，眼睛虚睁着看见了婕希亚。 “小圆子，哪里不舒服呀？”婕希亚走过去蹲在床边顾之亭一侧蹲下，斜望着小圆子，这个角度一看，撇着小嘴的样子更可怜了。 “这里…”小圆子拿手想去指头，手上没去力气抬不上去，然后突然想触发了某个开关，情绪一下起来了，哇的一声就哭了，直往顾之亭怀里埋脑袋。 顾之亭抖动双腿，头低低地往怀里去瞧，小圆子却一个劲的往里钻，也一个劲的哭。 顾之亭哄着才让小圆子将小脸露了出来，顾之亭往额头上一摸烧得烫烫的，昨晚只是咳嗽得厉害，出鼻涕出得凶，并没有发烧。 他连忙将孩子放回去，用被子紧紧的裹住了。婕希亚看着他紧张了，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了，脸色比嘴巴还急。 “怎么了？怎么了？” “有些烫，我去找赵妈问问退烧药。你帮助我看着她，我马上回来。”朝婕希亚吩咐完，立即走了出去。 “好好好。” 顾之亭走出房间，婕希亚挪到床头，看着小圆子泪眼汪汪的，可怜极了。 “…”小嘴巴向下吊着，蠕动开来蠕动去，只有发出的哼哼啊啊的声音。 “小圆子，不哭啊。马上就好了。不烫，不烫。”婕希亚将手轻轻覆在小圆子额头上，朝门外看了一眼没有有人的迹象，只听见楼下似乎有顾之亭和赵妈还有姜泽的声音。像是在找药，有些着急之色。 然后婕希亚闭上了眼睛，额头上的温度渐渐传递到了手掌上，手掌心跟着渐渐热起来了。这时候三人的声音变得清晰了，婕希亚立刻将手拿了下来。 第53章 婕希亚使小圆子疾病瞬间痊愈 赵妈手里拿着温度计风风火火的就进来了，嘴里面不停念叨着，这句还没说完，下一句就紧踩着前一句的后脚跟往外冒。 “昨天，好好好的呢。怎么就烧起来了。” “哎呀，快测测别是流感。” 顾之亭和姜泽紧跟在后面，顾之亭进房间时才将房间灯打开，那灯光从天花板上浓烈烈的照下来，房间内所有的东西才明明朗朗呈现在眼前。 婕希亚还没来得及反应，三人已围挤到了床边，眼神齐刷刷的看向小圆子。这么一下子扑过来，像是把她嘴里要说的话都撵回去了，直到看到小圆子精神奕奕的样子，大家疑惑着要替小圆子量体温，婕希亚才开口说上了话。 “没有发烧，她现在好好的。”婕希亚用另外一只手覆在小圆子额头上然后又收了回来，抬头看着三人，像是在说‘你们摸摸看啊，很正常。” 顾之亭向小圆子靠近，试着将手放了上去，然后难以置信的将手又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做了一下对比，像是宣布又像同自己说的：“真不烫了，怎么会？”这句怎么会，是对刚才的感受的真实性的怀疑和疑问。 “来，我瞧瞧！”顾之亭总不会连这点事情也分辨不清，但是现在又有这么一个乌龙在，赵妈还是要自己摸摸才放得下心来，才得得出一个自己判断的结论，于是也去摸了摸。 “的确是好的，而且瞧着精神也好了。” 小圆子睁着眼睛看着他们，这个摸了那个又摸，她的眼睛就这么滴溜溜的来回看着。像是看戏一样的，后来是看烦了，连忙开了口。 “小圆子不难受了，小圆子好了。” “真的吗？刚才还难受得哭鼻子呢。”顾之亭面色总算放松了下来，小圆子灵活的从被子中爬到了床边，依靠在顾之亭身边。 “没有哭！没有哭！”小圆子两只手在身体两侧一癫一癫的，撒着娇让顾之亭不许说了。 赵妈一看小圆子确实没有问题了，指了指楼下，顾之亭点点头，就出去了。楼下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做呢。 “没有哭？舅舅不信，你个爱哭鬼，脸上还挂着眼泪呢。”小圆子精神好起来了，大家的心情都轻松起来了，姜泽故意这么说着去逗小圆子。 小圆子舞着手，在床上一蹦一蹦地叫喊着：“没有！没有！呜呜呜…”说着想装哭耍赖，但是没有哭出来，看着大家一下子又不好意思噗嗤的喷出了些唾沫星子，弹i像乌龟似地盖在床上，埋起了脑袋，自顾自的笑得颤铃一样。 “来和小叔叔说说，刚才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一下子就这么精神起来了。怎么？昨天一直念叨着，今天姐姐一来就好了。难道是装的不成？”顾之亭笑着去拉小圆子的手，想将她翻过来。 “原来有这么一回事儿。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小圆子。”姜泽伸出食指在空中点着，模拟戳小圆子头的样子。 “才不是呢！”小圆子一下将头抬起来，认真的同他们俩辩论“昨天就是很难受啊！刚刚也是很难受得嘛。只是宝珍姐姐刚才把手放在小圆子额头上，就想这样。”小圆子边说着边比划着演示给二人看。 “然后，小圆子一下就不难过了！”小圆子用极其夸张的表情说出了这么一句。 “哇，这么神奇的嘛！”顾之亭温和地抬眼看了看婕希亚，她笑的有些羞涩的样子，抿了抿嘴。然后用捧场的语气和小圆子对话。 “对啊，就像魔法一样。宝珍姐姐一挥手，然后就好了。她会魔法耶！“小圆子崇拜的看着婕希亚。 “那我们都要保密哦。不能被坏人知道是不是。”童话故事里善良的公主身上总有一堆秘密。 顾之亭按照小孩子的思维去回答，但是心里真认小圆子或许是感冒了，可没那么严重，一见到婕希亚可能玩的心胜过了躺在床上的乐趣，才这么一下子好起来了。 姜泽原本轻松的的脸，骤然收紧，像是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转过身去寻人的那种茫然的表情，就这样的表情看着婕希亚。 察觉到有人望着她，她转过去正看着姜泽脸上流露出那种茫然的表情。但她什么也没意识到，或者说忽略了去品读姜泽脸上所带着含义。还朝着他眨眨眼，这个眨眼中透露着骄傲。 直至婕希亚转过头，姜泽脸上的那种表情都没有消失，只有更浓稠的，粘着眉眼很难分开。 “那小圆子都好了，小叔叔就带我出去玩吧。还有宝珍姐姐。” 婕希亚朝小圆子笑了笑。 “怎么不带舅舅啊？”姜泽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但是脸上那股子阴郁依然没有散去，浅浅的埋在伪装的笑颜上。 顾之亭察觉到了这么变化，但是并猜测不到是那一点引发了这种变化。但是他像来对姜泽的事情没兴趣，自然的也就略过了，不去理会。” 楼下传来人声，听得不真，但是能猜到是大嫂悦莹和顾爷爷回来了。听得出，赵妈在楼下将小圆子痊愈的事情一一说了，两人也赶着上来瞧。 大嫂悦莹和顾爷爷一上来，看到昨天还耷拉着脑袋的小圆子，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脸上乐盈盈满是喜悦和关切。 小圆子被感染了，便把刚才同顾之亭讲的又夸张的说了一遍，还把她在动画片里看到的那些现象也添油加醋的附加在了这件事情上。 大嫂悦莹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动画片里，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小孩子总爱把简单的事情往夸张了说，在加上一些小孩子的幻想和理解。 婕希亚和大嫂相视一笑，又复去看爷爷。 “哦，这样啊。”但是顾爷爷脸上流露得却是那种认真倾听后思考的表情，还有些怪异的疑惑，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 那‘川’还扯起了一脸的茫然，像是人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东西的那一种，在过往中四下搜索的迷惘。 “爷爷，你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好？” “没有，小圆子好了就好。我回屋歇着去了。”说完压着手中的拐杖，站了起来，蹒跚着向门外走去。 第54章 梦境在现实的又一种投射 注视着爷爷离开房间的背影，门框像是一个旧相框一样，将爷爷的背影定格成了一张照片，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顾之亭察觉的爷爷好像被一种情绪包裹着，说不清是什么，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爷爷，我扶你下去吧。” 顾之亭跟上爷爷，搀扶着爷爷下了楼。将爷爷送到门口，顾之亭想要跟着一起进去，问一问爷爷怎么了，但爷爷身上表现出一种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的意思。顾之亭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心中一沉，便退出了爷爷的房间。 爷爷一步一步地走进房间，方才还矫健的步伐，此时变得有些磕磕顿顿，像是有什么将他纠缠住了。好不容易才走到窗边，将窗帘全部拉开，看着窗外花园中的景色。 在其中寻觅着什么，却终究没有找到似地，复又将窗帘全部拉上，只留了窄窄的一条。穿过花园的光，顺着这条缝隙钻进来，在正对窗帘缝隙的空间点亮了。 他的目光在晦暗的的角落里搜寻，最后停在了衣柜下的小抽屉上。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像是带着某种使命的孤身勇者一样。 爷爷扶住柜门，一顿一顿的向下蹲去。打开目标抽屉，里面躺着一只带着点点锈斑的铁盒，是那种很早以前的饼干盒子，上面有一些风格复古的英文和复古画风的卡通形象。两只手掰着，使了一番劲才打开，锈斑将盖子和盒体粘住了。 盖子和盒体嚓的磨出声响，像是对熟睡被搅扰的不满。 铁盒子内放着各种各样的卡片或是信封，他要找的东西就在最上面——是一张照片，黑白色的，波浪形的花边，泛黄的痕迹从花边的一角向中心侵染过去。照片还有透明的塑料膜包着，体现出照片主人种对照片的珍视之情。 照片上是一个男子在教一个小孩子写字的场景，看得出两人应该是父子。两人面前摆着一张书案，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架笔架，上面正缺了一只，想来便是那小男孩手中拿着的那一只。 照片的前景处，也就是书案前站着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额前是以前时新的手推波，左右一侧皆是如此，其余头发作了卷盘在脑后。一张鹅蛋脸便被捧在这发式中间，眼窝不深但有种月下树影的摇曳情致，笔直小巧的鼻子，下面厚薄适宜的嘴，含笑着往两边拉开。 身着一件长旗袍，外搭配着云肩，长及手肘处，坠着一圈珍珠链，能想象到走起路来上面的珠子，随着主人的步伐在空中摇摆的景象，是一种婀娜的风致。 因为照片的颜色，人物衣着的颜色都是一水的黑白，但是仍然能看出这一家门户的不凡。身着长衫的男子正弯了腰在指点小儿子，旗袍女子在一旁陪看着，镜头的方向大概有谁叫了一声，三人一齐看了过来，便留下了这么一幕。父子二人，都是那种忽然被人叫了的狐疑的表情，旗袍女子则有些回眸一笑的意思。 布满皱纹的手，隔着透明薄膜从照片上人物的脸上划过。 这张照片是他父亲去世前交给他的，记得那个时候父亲的身体已经如油尽灯枯。那天，天气难见得出了个太阳，照得院子里暖暖的，父子二人在家里的小院子里晒太阳。 父亲的眼皮像是有人在那里使劲拉似的，一个劲的往下掉，父亲就这样努力睁着眼睛把照片拿了出来。他坐在爸爸旁边，睁着天真懵懂的眼神看着爸爸，听他讲关于照片的故事，关于照片上的人。 虽然现在已经好几十年过去了，但是那些话仍然能清晰的在他的脑中回想起来，就像爸爸在他耳朵边低声诉说一样。 “小阿霆，你看。照片上的这个小男孩就是爸爸，旁边是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爷爷。” “那这个就是奶奶吗？”小阿霆指着照片上的女人理所当然的问。 “不是的，这个是韵姨。是爷爷的一个朋友，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这位韵姨便就常常出现在我们家了。她是我们家的福星，爷爷说，她是我们顾家的守护神。记得我八九岁的时候，那一年...” 顾爷爷正陷在回忆中时，门被敲响了，他往门外一看是顾之亭站在那里。 “爷爷，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顾爷爷从猝然被打断的回忆中回来，还有些晃神，语气显得有些倦色。 顾之亭本来已经和其他人一起回到了客厅，但是心中总是惴惴不安的，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问问爷爷怎么样了？ 爷爷坐在床边还有些没有回神，手里无力的夹着那张照片。 “爷爷，我刚才看你神色不太对劲。怎么了吗？是不是不太舒服。”顾之亭说着向下瞟了一眼，正看到爷爷手里捏着的照片。那照片朝向爷爷吗，因此他看着是反的，便又偏了头仔细去看。眉头不禁皱紧了。 “没什么事，可能是刚才走得多了些，停下来便有些疲乏了。哦，我在看一张旧照片。”顾爷爷看顾之亭扭着头看他手里的照片，于是将照片调了一个个，好让他看着方便些。 “爷爷，我可以仔细瞧瞧吗？”顾爷爷点点头，将照片递给了顾之亭，顾之亭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眼睛直直盯着，像是要将照片看穿。 “怎么了？皱着个眉头。这个照片有问题吗？”顾爷爷眉眼渐渐展开，用轻松的语气问着他的孙子。 “这是什么照片啊？”顾之亭的视线粘在照片上一样，头努力抬起来，才将视线从那上面扯下来，投向了爷爷。 “这是我的父亲和爷爷，还有一位女子的照片。是张老照片了，都泛黄了。要不是收藏得仔细，现在都看不清楚上面的人了。”说完有些悲戚的笑了一声 “您的父亲和爷爷，那该有个八九十年了。” \\\"是啊，是那时候照的。怎么？你感兴趣啊？”顾爷爷以为孙子是对老物件感兴趣，没有注意到顾之亭的表情是一种被震惊到的惊讶。 “这个女子...”顾之亭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张了口。 “她叫韵姨，名字当然不叫这个。我父亲他是这么叫的。” “哦，这个叫韵姨的女子。我...好像见过..” “这怎么可能呢，那时候还没有你呢。你怎么可能见过呢。”顾爷爷果断的否决了，但是回想一下顾之亭一向是个谨慎的孩子，也不会胡乱开玩笑，这里面可能还有别的含义，追问到：“你确定吗？在哪里？” “那是当然的，只是觉得眼熟，其实就是这双眼睛，看着熟悉。可能是见过长得相似吧。这世界上这么多人，鼻子、眼睛之类也常常有相似的。是我想得远了。”和他梦中的那人相似，尤其是那一双含着淡淡愁情的双眸，但是他总不能说是和他梦中的人吧。这太荒谬了，因此清醒过来，赶快糊弄了过去。 第55章 传奇色彩的女子而已 “爷爷就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与这张照片有关的事情，所以有些不开心吗？”顾之亭将话题转向了新的地方。 “嗯嗯。刚才小圆子说的一些话，让我想到了我父亲给我讲的一些事情。”爷爷转头望向窗外，记忆又被重新拉回到刚才被打断的地方。 “怎么？小圆子说的金宝珍一模她，她就痊愈的事情吗？小孩子常常会错误的把一些事情联系到一起，在用他们的理解说出来。小圆子常常这样，怎么会让爷爷因此想到这照片呢？” “是啊？我怎么会想到这个呢。”爷爷的语气中有些自嘲的意味。 “爷爷能说给我听听吗？” “在我父亲七八岁那一年，城中忽然起了一阵怪病。城中不少人都患病了，那病啊要人命。我父亲也得上了，高烧不止，昏昏沉沉的，家里记得四处求医，急得不得了，因为我父亲是家中唯一小儿。即便各种办法都用了，中医、西医、还有一些民间的偏方什么的。但是任然不见一点好转的迹象。家里都恐怕他是熬不过了，心中都有了这个准备，更何况那时候城中已经有小孩因此早夭了。家里更是担心得不得了。’’ 说道此处，顾爷爷停了一下来，拿起那张照片，看着继续说道。 “有一日，我父亲正是烧得最厉害的时候。就是照片上的女子，韵姨。”说着用手指了指照片上的这个女子，然后继续说道：“她来看了我父亲一趟之后，父亲便奇迹般的好了。因此，家中都说是那女子带来好运，是她来将病魔从我父亲身上赶走的。” “这只是一种巧合吧，之前用了那么多药方，大概是起了作用。人们有时候总是一厢情愿地，将一些美好的结果，附加到前于它发生的事情上。说到底，不过是...” “那时听父亲讲到这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时我还说‘你们都好笨，这就是碰巧的’，但是父亲之后告诉我的，还用巧合二字便是解释不通的了。“ 听到这里顾之亭已经没有耐心在听下去了，这种民间愚昧的神祈之类的说法，早就让他感到厌倦了。在很小的时候，他就不在喜爱听这一类故事了，这不过是在无法解释的现象之中，赋予意义以求得安全感的无用做法了。 “别人或许是做了无意义的联系，但是我父亲却是真正的见证者了。他说，韵姨来看他的时候他是有些神志不清的，但还是感受到了韵姨将手放在了他的额上。他这么确定的原因还有一个，即便烧得神志不清，但是嗅觉却像是提高了一样，嗅到了韵姨身上的香粉。所以可以确定，韵姨的确是抚摸了他的头，也就是在这个动作之后，周身的力气渐渐聚拢来，头脑也清醒了，所有的症状统统消失了。他清醒之后看见，韵姨站着离他不远。“ “...“这样的发展，顾之亭不知该如何定义了，有些哑口无言。 “也就是因此，父亲将这张照片存了下来。他说韵姨真真的救了他一名。不止如此，此后这个怪病在城中也消失了踪影，因为那一日的体验，我父亲便总觉得这事也同她有关，对此他深信不疑。“ “有些传奇的意味了。那这张照片的意义就不同一般了。“难怪爷爷会因此想到这件事情，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相同之处。经过爷爷这一番讲述，对事情真假的怀疑，已经在心中烟消云散了。 “那这个韵姨之后有说什么吗？“听着不自觉地去追随，故事主人公后续的命运之路了。 爷爷摇了摇头说：“后来，我父亲便没再见过她了。她就像一夜之间消失了一样。“ “一夜之间消失了。”顾之亭嘴里咂磨着这一句话。这样的离场方式，更加为这位女子身上增添了神秘色彩，但也更让这个故事中不符合常理的情节，变得为听者所接受了。当真像是一场传奇。 “这也很难说信或是不信。这个故事本身的魅力，已经掩盖了对其真假的追问了。就当做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好了。我后来便是这样想的。而且，我现在还记得我父亲讲起这个故事时那奕奕生光的双眸了，那也是父亲离世前，我和他一起度过的最惬意的一个下午了。“爷爷说着眼眸被眼底涌起的热泪擦亮了，他低头将它们拭去。 “可是小圆子说的情况，那大概就真是一种巧合吧。“顾之亭这样对爷爷说，但是这话更像是，在被这个故事激起怀疑之后的自我劝安罢了。 \\\"大概是这样的。不过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啊。“ 顾之亭不知道爷爷口中所言的‘微妙‘二字，在他那里具体是何种解释，但是也不再多想了。 爷爷擦干了眼眶中的泪水，又重新变回了日常那种慈祥的样子，眼中带着宽释与一些笑意。 今日虽然因为‘巧合‘勾起了过往的回忆，但是回忆终究是回忆，我们总要在人生不经意的回味之后，迅速地走出回忆的河流。过度得沉湎于回忆，是会使人快速衰老的，爷爷一直遵守着这条准则来避免自己过度陷入回忆中。 这终究也是他父亲的故事，是他与他父亲之间的一种传承，也没有必要在继续延续到后代身上。于是转开了话题。 “之亭啊！”爷爷换了一种轻松的语调。 “嗯？” “你觉得宝珍这丫头怎么样啊？”爷爷笑得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线了。 “什么怎么样？爷爷是说...完全没有那种可能的？“顾之亭像是要撇清关系似，忙不迭的解释了。 “我看得出来啊，那丫头对你是有意思的。她来得那么勤，也不是真就为了来教小圆子游泳的...“ “爷爷。” “我明白。你心里清楚，你从小到大便是如此，清楚自己要的什么，自己也能做自己的决定。爷爷不会用长辈的身份来要求你，限制你。只是想告诉你，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克制自己的。要是喜欢，不要顾虑太多。有些东西啊，失去了，便是再再也回不去的。“顾爷爷语重心长的同顾之亭说。 “嗯嗯，我知道爷爷。“顾之亭朝着爷爷点点头，留下爷爷一人休息，便离开了房间。 第56章 将我的命换给你! 一块礁石半露出水面，阿岩便躲在后面探着脑袋，向岸上望去。 隔着海边公路对面是一溜的平房，一个接连一个，像是一串小盒子排列着嵌在沙中，偶有高些的突出，矮些的陷下去，起起伏伏的连绵着。 现在接近落日时分，小盒子周围渐渐有人活动起来了，像忙忙碌碌的小蚂蚁一样，准备着夜晚的聚会。 自从婕希亚上岸，阿岩每天都会趴在这块礁石后看着对岸，总希望有一天婕希亚也能出现在那群狂欢的年轻人中。每日的看，每日失望的返回。 当时和婕希亚约定的是每个周末相见，但是阿岩每天都来，可是她连周末也没来。渐渐的心情从期待，变成了失落。每日来更像一种习惯了，但是他不能再像开始几天那样自己制造鲜活的想象了。 想象婕希亚如何微笑着从人群中显露，如何从人群中奔向他，如何绘声绘色的向他讲述岸上的一切一切。婕希亚忘了我吗？她被五光十色的世界网住了，陷落了，她在这些愉快之中已经开始忘记海里的阿岩了。这些想法在阿岩心中一点点浮现，组成有力量的打击。 看着一如往常的欢乐气氛，阿岩失落的情绪渐渐又袭来。他准备离开这块礁石，回到自己那个黑暗的洞穴中去了。 “阿岩！阿岩！” 这一声声的呼喊，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中飘来的，好不真实。他转过头，看到一个黑影从沙滩上跑过来，脚下的沙被扬起。婕希亚的脸在那个黑影上出现，清晰起来，阿岩的情绪才被重新点燃。 是她！她来看他了！他终于等到了。 阿岩兴奋的将身子从水下依靠着礁石向上探起，以便能将婕希亚看个完全，这样的事实才能完全驱赶走他的失望和难以置信。 但是，他注意到在婕希亚娇小的身影后，还跟着一个稍大的身形，看上去应该是个男子。阿岩本能的又将探出的身子，隐回了水中，只敢露出两只眼睛。 “阿岩！是我，婕希亚！阿岩，是我呀！”婕希亚看着礁石上探出的阿岩，又缩了回去。以为是阿岩没有认出她，因此大声的叫喊着，让声音可以一直传到那边。 “阿岩，我是婕希亚！你出来呀。” “他大概是看到我了。你去吧，我回车上等你。你好了，来找我。”姜泽走到焦急的婕希亚身边站定，看着那块礁石和上面若隐若现的一块黑影说道。 “可是，我还想介绍你们认识呢。”婕希亚有些失望地说。 “等你把我给他介绍了我在露脸比较好，这样突然，大概会让他手足无措的。机会嘛，多得是以后。”姜泽给了婕希亚一个安慰的笑容，便返回停车的位置。 婕希亚看着姜泽离开的背影，一会儿回过神来，又重新带上了起初兴奋的笑颜。阿岩看到那个陌生男子离开，才重新探出头来。 那块礁石生在离岸稍远一些的地方，中间地带的水稍浅，阿岩不便游过来。婕希亚只能躺着水过去，然后又从水中爬上礁石，坐在稍微平缓一点的地方，将湿掉的鞋袜脱下来晾在一边。 阿岩尽管拖着尾巴，但是任然尽力，让身子高处水面，这样离婕希亚更近一些。 “我以为你都不会来看我了。”阿岩像是一条从水中钻出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望着婕希亚。 “才不会呢，我怎么会忘记阿岩。上周因为开学所以没有办法来。但是，还是抱歉抱歉，来晚了。我都以为不会见到你呢。” “我每天都来的！”阿岩的语气像是求表扬的小朋友。 “每天都来？！可是我们约定的是周末啊！”婕希亚有些吃惊，也有些伤感，想到阿岩每天都独自在这里等他，一个人。看看对面海岸红男绿女的欢聚，大概是每天都上演的，这样一想更加觉得他可怜了。 “是啊，但是就是想在这里等着你。每次看到对岸璀璨的灯火，看到那些欢歌笑语的男女。我就会想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快乐，我还想你会不会不愿意回来了...”阿岩说到这里有些梗咽了。是的，每日来看着，害怕失去婕希亚的心情就会加重。可是越是这样，他便越是想来看着这一切，这人间的一切。 “不会的，岸上虽然好。但是大海才是我的家啊，我完成我的任务之后就会回来的，你不要担心。”婕希亚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但还是努力轻松的微笑着这样说。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不然我能去哪里呢？” 事实的确如此，完成了任务婕希亚当然会回来的。但是听到她这么说，一切才真实起来，他心中也才踏实下来。 阿岩欢呼着，往后一躺，整个扑入水中，欢快地在水中翻滚了几圈。 “阿岩。好啦，我们多说一会儿话吧。”婕希亚伸出手挡住阿岩溅起的水来，心情也好了不少。 “婕希亚我好开心啊！好开心！”阿岩说着又在水中欢游了几圈，方才停下来，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和婕希亚说话。 “要是阿岩也能上岸就好了。”婕希亚有些感慨。 阿岩听婕希亚这么一说，心儿往下一沉。他当然也是想上岸的，要是他也再这样说的话，婕希亚一定会内疚的，他希望婕希亚永远都是开心的。因此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回答说：“我..才没那个兴趣呢。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一点都不想。” “真的吗？我给你讲讲岸上的的事情吧。”婕希亚眼睛亮了起来，她想将岸上见到的有趣的事情分享给她最好的朋友，因为这一切都太美妙了，除了她那让人头疼的难题。 “好啊！算了，一定没什么意思。真的！还是给我讲讲你的‘愿”吧，完成得怎么样啊？话说，你这张脸我看着还真有些不习惯呢。”阿岩是有些口是心非在身上的。 “这张脸啊。我也是花了些时间才适应的呢。”婕希亚听阿岩这么一说，将头探向水面，看着印在水面上脸，模糊、扭曲。 “那你下个星期一定要记得来看我啊。这样我就会习惯了。你的‘愿’应该完成了吧。” 婕希亚现是点点头，算是应允了每周末来看阿岩的请求。旋即又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还差得远呢？我看我呀，估计是注定要变成泡沫了。” “不要这么说！不能这么说！不会的，你不会消失的。你是整片海域最特别的小美人鱼，赛西神才舍不得你消失呢。”阿岩一下子有些怒气上身，他真不愿意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这太让人伤心了。 “那也只是阿岩觉得，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条而已。” “真的那么难吗？”阿岩认真的问。 于是，婕希亚将她的‘愿’托付给她的任务同阿岩说了，还将自己和顾之亭现在的进展一一说了。总结起来，就是对方是个难搞的人，这个事情很难！以及这个责任实现起来的困难，其中的现实因素、人为因素，结合姜泽同她说过的一一分析给阿岩听。 阿岩听完之后，沉默了。夜晚的海浪拍打在他的身上，像是一曲悲歌在两人之间蔓延。 “不会的！婕希亚不会消失的，要是...要是真的到了时间完成不了，我...我就去求塞西神将我的命换给你！” “不可以！”婕希亚一听，一下子跳了起来。怒目俯视着阿岩，又接着说：“你不准这么说！也不准这么做！” 阿岩被吓住了，恐慌的看着婕希亚。 婕希亚将语气缓和下来，继续说道：“阿岩，我明白你的心意，这就已经足够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当然会努力去完成，如果天不遂人愿，真的是一个不好的结果，那也由我自己来负责。” “...” “任何人的人生都是值得去好好过的，尤其是你，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能在最孤独的时候遇到你这个好朋友，就是你为我做的最好的事情了。”说道此处，婕希亚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你的人生还有很多值得你去体会的事情呢。” 这些话换做是从前，婕希亚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但是现在她却明白了，有些事情即便不是如心中所愿也要去面对的，有些话也不要吝啬去说出。 “婕希亚。你好像有些变了。” “是嘛？”婕希亚仔细思考起这句话，我变了吗？或许是的，大概是受到顾之亭的影响呢？ “嗯嗯。我虽然不是很同意你说的，什么自己面对，什么我自己的人生也是值得去过的，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我听你的，不过你要是需要的做什么，也要向以前一样开口，这样我猜不觉得我们疏远了。” “嗯嗯，你是我的好朋友嘛。需要的我是不客气的，但是你不能做什么换我的命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哦。我知道了，我会生气的，我也是不接受的。” “好！”阿岩又重现变得快乐起来了。 这时候天空上的星点子，在黑夜之中亮得最是清晰。两人相视一笑，看着海天融汇构成星空，天也是海，海也是天！ 第57章 婕希亚被刁难 婕希亚打了一个哈欠，看着身边在排演节目的同学们，觉得有些无聊了。上周一位同班的女同学主动来邀请婕希亚参加他们的节目，是要在迎新晚会上表演的，好像是一个童话新编的剧。 这么久了，第一次有人向她抛出友好的橄榄枝，她也没弄清楚具体什么节目，需要自己参加哪一部分就喜出望外的答应了下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她与班上同学的关系就能借此发展起来呢，她心里这么憧憬着。 因此她极富热情的加入了他们，主动询问节目的细节，主动要求参与道具制作，或者是剧情的讨论。 但是每当此时她收到的就是‘到时候会告诉你的！’你到时候听安排就行了！’‘你再去找些某某材料就行！’之类的话，她好像被他们画到了边缘之外。 她被告知周末来排练，于是一早上就赶回了学校。可是一上午了，她都是在一旁晾着，偶尔有人想起她叫她一声，她高兴的跑过去，得到的便是‘你把这个扶着’这一类的，他们甚至都不叫她的名字，都是‘喂！你！’。 婕希亚的热情已经在渐渐凉下去的时候，又会被这样一声叫喊点燃，然后又是被晾在一边。她觉得有些无聊了，怯怯地提出可不可以离开，有得到这么一句‘那怎么行呢？你可是大反派，很重要的角色。’，这样一来婕希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这么在旁边站着，像一个会呼吸的摆件。 他们已经排了一上午，总说她重要，可是她一次都没有上去排排练。她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的角色真的那么重要吗？好像并不需要她嘛。 婕希亚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你！到你了！” 婕希亚上下眼皮正是要亲密拥抱的时候，这么一声，身体一震动，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椅子啪的一下收了回去。 婕希亚茫然的看着台上，大家都看着她，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她指着自己询问，台上负责节目的同学点点头，她才如梦初慢慢走了上去，在节目负责人面面前站定。 “待会白雪公主发动三次对你的攻击，你只要站着被攻击，然后发出叫声，最后倒下去就行了...” “白雪公主是？” “就是她。”负责人说着用手中卷成筒状的纸漫不经心的指了一下站在旁边的人。 可是这一下指得很含糊，那个方位上站着两个女孩子，婕希亚不明白他具体指的是谁。但是看着负责人已经很不耐烦的样子，便默默的吞下了想问的话。 “明白了吗？” 婕希亚茫然地点点头，站了过去。 “等一下，等白雪公主发动攻击你再上。先退回一边。” “好的。”婕希亚又被赶到了一侧。 大家站好各自的位置，又开始从头表演，婕希亚站在一边看着已经看了一上午的剧情。 正在这时候，表演厅的入口处进来了几个人，身上背着乐器。她一眼就看到了阿萱，激动的朝着阿萱挥手，阿萱有些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视线，跟着她的伙伴们在台下坐定了。 “到你了！你干嘛呢？”负责人冲着婕希亚高喊一声。 婕希亚匆匆赶了过去，站在了白雪公主对面的反派阵营中。 “你往前站呀！白雪攻击怎么攻击你！往前站啊。” 婕希亚从后面走到前面，懵懵懂懂的按照负责人刚才讲的要求开始表演了。负责人尖利的一声又在演播厅响起。 “你要叫啊！支支吾吾的像蚊子叫一样，大声点！惨一点！” 周围的人看着她抵低语或者是咂嘴，婕希亚环视大家，脸上有些微微发烫，觉得不好意思极了。然后回到原位，重现开始了。 “不对！不对！你又错了。” “哪里不对吗？”婕希亚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负责人。她都是按照要求做的，怎么又不对了？ “前面还算勉强可以。但是最后一下，你要狠狠的摔出去，就是哄的一下。这样才能体现白雪公主的利害，你懂了吗？这是很重要的，如果这里表现不好，这段剧情就毁了...”负责人的嘴像是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朝着婕希亚一顿输出，唾沫星子像是喷射出来一样砸在他面前的空气中。 “麻烦你认真点啊，我们排练了一上午很累的！” “你要有点责任心嘛。” “都在这里陪你了！”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婕希亚觉得好像有数百只手指在戳她一样。 在大家的抱怨声中，剧情接着从婕希亚这一段开始。 “不对！没有表现出冲击感，再来!” \\\"还是不对，再来！” “再重一点。” 每一次婕希亚都按照要求竭尽全力去演，可是一次一次得到的都得不到负责人的满意。婕希亚都快摔懵了，到底该怎么做嘛？ 身边依然是小声的抱怨，和鄙夷的眼神。 婕希亚集中了精力，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做好。 记得小时候她贪玩游到了鲨鱼出没的区域，虽然逃了出来，但是换不择逃跑时，被利齿刮咬了尾巴，那种感觉真是刻骨铭心。婕希亚便借用了那一次经历，将被利齿撕咬和冲击撞开的感受重新调动起来，去完成她的表演。 最后这一次，借由回忆的帮助，婕希亚完全投入进去了。一下子重重的把自己摔在了地上，好像自己把自己抛了起来。那感觉真有点像那一次被鲨鱼撞击时，面对的冲击。 咚—— 结结实实的一声，周围的人一下子像是被定住了，站在原地张大了嘴，一动不动。欧阳萱本来低着头调试着手中的乐器，听到这么一声，刷的站了起来，又犹犹豫豫地坐了回去。 负责人探着脑袋去瞧，看着婕希亚慢慢爬起来，本来吓傻的他才缓过神来。 装腔作势的说：“嗯”..这次...还不错。 “你们都没人拉一下她吗！”突如起来的一声，将惊魂未定的众人又震慑了一下。欧阳萱冲上了台。 婕希亚虽然撑起了上半身，但是依然有些没反应过来。落地的那一侧肩膀被地面的反作用力撞疼了，有些麻。 “宝珍，你没事吧？！”欧阳萱关切地看着婕希亚，眼中满是焦急。 “阿萱，没事。”婕希亚看见欧阳萱现是一乐，然后才张开了口说话。 “你要注意保护自己啊。”负责人有些抹不开面子，装腔作势地表示‘关心’。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这里装腔作势。” “关你什么事，我们班在这里排我们的节目，关...关你什么事。我是导演，这是对节目负责。”负责人被欧阳萱这么杵了一下，感觉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 欧阳萱看了看婕希亚确定她没问题，起身仰着头，步步逼近负责人·。负责人心虚的往后退，嘴里依然不依不饶的为自己辩解。 “你..你想干嘛？你懂不懂啊？” “不要用‘责任’两个字来修饰你卑劣的私心。你蠢不要以为大家都蠢，以权谋私就以权谋私，谈什么责任心？！要谈责任心，就至少做到一视同仁。”说着欧阳萱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扫了旁边那些懒懒散散的人。 她刚才在观众席虽然看上去低着头，但是一直都注意着台上的表演。这些人自己懒懒散散、敷敷衍衍，对别人标准倒是一下严格起来了。 “多管闲事！今天排练得差不多了，咱们吃饭去吧。”负责人招呼他的人散了，走的时候白了欧阳萱一眼。 第58章 老卡‘寻鱼记\’遇婕希亚 \\\"咱们吃了饭，下午再过来排练吧！\\\"欧阳萱和坐在台下的队员说完，他们便点头然后一一散去。 “阿萱，谢谢你。”婕希亚缓过劲来从地上爬起来，手盖在刚才撞击的位置上。 “你怎么样啊？我陪你去医务室看一看，那一下撞击得不轻啊！”这一声‘谢谢’让欧阳萱有些不自在，她避开婕希亚的目光去查看她的肩膀。 “真的没有事，我回去泡个澡就好了！”婕希亚语气轻快，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番回答之后，欧阳萱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好吧...” 听到婕希亚的回答，欧阳萱想到了自己看到的，以及和老卡的那一番推测。方才想起来，婕希亚并不是普通的人，还有自己答应顾之亭要向婕希亚坦白的事情来。于是不知如何面对婕希亚的那一股情绪又上来了，变回了冷脸，自顾自地往表演厅外走去。 \\\"阿萱！阿萱！“婕希亚喊了几声，欧阳萱没有反应地继续往前走，婕希亚只能追在后面。 “阿萱！你等等我啊！阿萱！阿萱！“ 这时候正是吃饭的时候，躺了一上午的学生都纷纷出来吃饭了，路上人不少。婕希亚在人流中一直这么追喊着，欧阳萱只能停了下来，依旧冷着一张脸。 “阿...萱，你...你...怎么了？“想说的话被还未平稳的呼吸打散，婕希亚使劲咽了一下，又深深喘了几口气，才恢复过来说：“阿萱，你怎么都不理我啊？我做错了什么吗？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才知道啊。我这个人有时候是有点...” “你没有做错什么！“ 身边路过的人中，偶有几个侧目来看她们的。欧阳萱往旁边让了一让，婕希亚也跟了上去，这样看起来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做错的是我。欧阳萱在心里这么说，眼神不敢去看婕希亚。 “可是...”婕希亚不相信什么都没有，阿萱就会这样突然不理他。一定是自己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说错了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不然阿萱不可能不去理她。她一定要从她嘴巴里知道原因不可。 “说没有就没有！”欧阳萱赶快大打断了婕希亚，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但是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婕希亚的身份，怎样去坦白自己接近婕希亚的意图。 与其说婕希亚不知为何欧阳萱对她·不再理睬，显得有些可怜。更不如说，欧阳萱在面对婕希亚的真诚与自己的卑劣行径中，有多么的矛盾、挣扎。 “还有！”欧阳萱走出几步，又返回到婕希亚的身边接着说道：“他们要是再叫你去，你别去了。他们根本就是在耍你。” “我知道了！”婕希亚感到有些落寞，她明明很关心她，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冷淡的对待她呢？ 婕希亚看着欧阳萱离开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独自一人去吃饭了。中午吃完饭之后，婕希亚又返回了表演厅，欧阳萱正和她的同伴们在台上练习。 没有见到她班的那群人，大概是知道欧阳萱要来，有心避开了。 表演厅只有台上亮起了灯，观众席靠近舞台的前一两排些微看得见。婕希亚正坐在了光亮和阴影替换的区域，在台上大概也要仔细些才看得见她。 婕希亚看着阿萱的表演，不由自主的往前探了身子去看，双手支撑在膝盖上，脸被手心捧住，眼中发着熠熠的光亮。 排练到中途时欧阳萱便注意到了台下的婕希亚，她只当做没有看见一样，依然投入到排练中。 后面几次排练渐入佳境，一时间便有些忘却了时间，等到他们收拾乐器时才注意到已近接近晚上八点了。 欧阳萱和同伴作别时，婕希亚正从睡梦中醒过来，立即走上了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欧阳萱只轻轻的斜看了婕希亚一样。 “我想等你一起吃晚饭，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聊。如果你不想理我，至少告诉我原因啊，我弄清楚了就不会再来找你啊。”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倔啊？一定要知道个所以然吗？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呢？”乐队成员刚走到门外，便听见欧阳萱拉高了声调的话语，转过头来看了看二人，然后面面相觑地朝外面走。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啊，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欧阳萱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利落地将背包悲伤，拿上琴就往外走，婕希亚下定了决心，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像是它们相识的那个夜晚，只是一句话不说。 约摸走了半小时，到了寻记酒吧。欧阳萱无奈地转过身看了看婕希亚，走了过去。 “我待会还要表演。只能结束以后有时间，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要等一等。” 阿萱的态度总算柔和下来了，婕希亚捣蒜似地重重点了点头，跟着阿萱了进去。 “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有什么想喝的，自己叫，或者让我帮你叫也行。我先过去了。” 欧阳萱把婕希亚安排在了平时她喜欢坐的那个角落——一个靠窗的位置，那里比较安静，也能避免被骚扰。 婕希亚坐下以后，好奇的打量起四周来。 “这个是欧阳帮你点的。”酒吧的服务员端着几盘小吃和一杯果汁过来，一一放下之后便离开了。 婕希亚的肚子也正在这时候咕噜咕噜吵闹起来，大概真是饿坏了，婕希亚吃得特别香。几乎是一口气就把东西扫光了，然后才慢慢砸吧起饮料来。 阿萱一首抒情歌曲唱罢时，夜色已渐深。从婕希亚的位置上可以看到，陆陆续续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进入酒吧内，里面的人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热烈。阿萱唱的歌曲曲风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场内人声哄哄吵吵的，音乐声震得心咚咚地。还是之前的音乐听着舒心些，为什么要变成啊，有些受不了了。婕希亚正在心里犯嘀咕，老卡走了过来。 她跟着欧阳萱进来时，老卡便瞥到了，但是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欧阳带了一个朋友来玩，老卡对此从不所说一个字。他的原则是只要工作范围内的指责履行到位，其他的框框条条都是不存在的。 婕希亚在这种环境中的无措渐渐吸引了老卡的注意，老卡招呼小路替他调了两杯酒，便携着两杯酒朝婕希亚走去。 “你是欧阳的朋友啊？” “嗯嗯。”婕希亚蒙蒙的站起来。 “你坐着，坐着。我是这里的老板，也算是欧阳的朋友吧。你不用客气。”老卡将一杯酒放在婕希亚面前，一杯放在对策，然后在对策坐了下来。 婕希亚听他一说也是阿萱的朋友便自在了一些，腼腆笑着坐了回去。 “我在这里等阿萱。” “哦，那你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叫。到时候喊这个丫头来付钱。哈哈哈...”老卡仰起头饮了一大口，说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面前这个人看上去很随和的样子，一点架子也没有啊。婕希亚打量着老卡然后得出这么一番结论。跟着也笑了。 老卡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看舞台上正在唱歌的欧阳萱，转过身来，婕希亚手腕上的定身珠，正入了他的眼。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婕希亚，她正兴致勃勃地抬头望着舞台方向，双手不自觉地打着节拍。 看来，前天欧阳萱同他说的怪异事情中的那位朋友，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子了！ 第59章 阿萱知道我的身份了?! “你是人鱼？” 这句话在喧闹的环境中，脱颖而出注入到婕希亚二中，她猛然地一回头看着眼前的老卡。只见他神色如常，嘴角衔着一个友善的微笑，至少感觉上是这样的。 老卡见婕希亚瞳孔震惊的样子，看着婕希亚的手臂扬了扬下巴，等到婕希亚的目光也投到那里后才接着说：“我也是！不要害怕。” 老卡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了，每当他在这座城市或是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遇到人鱼，他都是如此直接了当的询问，然后等着对方惊恐的表情，再表明自己的身份。永远都是这一套流程，收获的也总是同一种反馈。 这么直白的被询问，婕希亚被震惊了一次，老卡直截了当的表明身份，她又被震惊了一次。通常来说‘接愿’上岸的人鱼，除了‘愿’本身有的人际联系，一般都在各自的人生线之内。 纵使相逢不相认。就是这样一条不成文的原则。 虽说也没有什么强制的规定，但是一直以来，代代之间都是这么遵循地。姜泽已经是个不可思议的例外了，怎么又能遇上一个。 面前这个人对于自己大步踩到规则之外的行为不以为然，婕希亚看了看他，这个人全身散发着一种无拘无束的气息。 “怎么了？这样就被吓到了。没见过我这么坦白的？”老卡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酒杯中的液体随着他动作，整体沿着杯壁滑动，有些身不由己的意味。 “嗯嗯。有一点。”婕希亚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这样有什么，我们都是同族的，难不成还会害你。” “可是，原则上...” “我从来不在乎原则，规则。那些东西与我没有关系。” “我上岸的时候阿巫婆婆交代过我，即便认出来了，也不能与不在人际网络上的人鱼有过多的交往。”婕希亚听他这么说话，觉得有些让人害怕。一瞬间，婕希亚觉得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践踏规则，其中的原因当然不知道！ “原则上？你看现在有任何事情发生吗？没有！规则，原则只是驯服的手段。就像驯兽师手中的鞭子一样。” \\u0027鞭子？”这是什么一种说法，婕希亚不能接受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那些保证他们族群生存下去的规则，在他的口中变成这样一种说法。婕希亚有些恼了，接着辩驳说：“这样说太奇怪了。这些事保证了人鱼族在海洋中一代代平安延续，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自己也受益了不是吗？” 哈哈哈哈—— 老卡突然爆发了一阵长笑，还好这里的环境很喧闹，要不然一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你看，你就被驯化得挺好的！算了，我怎么和你说这些，过去遇到那么多人鱼，我早就应该明白这一点的。我糊涂了。”老卡朝婕希亚打趣道，后面的话则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好了。我们保留各自的意见吧。我们都是欧阳的朋友，难保以后不会再见面。再继续说下去，以后见面你该难堪了。”说完又是笑了笑。 看着他的笑，她就感觉到延误，真想现在就离开这里！ “以后不会再见了！而且我为什么会难堪，难堪的应该是你吧。”婕希亚气势汹汹地说，她心中打定主意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来这里了。 “为揭开事情的本质而难堪吗?哦，不会的。” 老卡说道这里便停住了，他无意与婕希亚在辩论下去。他想做的只是不遵守那个地方的任何一条规则，不指望扮演一个‘拯救者’，拯救他们那些如同死珊瑚一样的脑袋。 “再见，小人鱼。欧阳再等一会儿就下班了。”老卡起身离开座位，有种胜利者的姿态。 莫名其妙的，在人间遇到同族人本该是快乐的事情。可是震惊过后胸中就是一肚子的气。 这样一比较下来，姜泽比他真是好太多了！ 婕希亚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口，狠狠地看着老卡的背影，翕动的上下嘴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好，我们走吧。怎么的？”阿萱背着背包，拿着吉他走到婕希亚身边，看她没有什么反应，每一块扭曲的面部肌肉上都在散发着怒气。 “阿萱！”阿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感觉和阿萱分开已经过去了好久。难道时间真的会因为和什么样的人对话，而改变长度标注吗？ “我们走吧，我都好了。” “嗯嗯。你还没吃饭吧。” “刚才吃了一块别人给的饼干，不过又饿了。你...陪我一起去吧，我正好有事情想和你说。”欧阳萱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再过一小时顾之亭给的时间起先就到了。 “好啊！”婕希亚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气愤之中，抽离出来，让兴奋的情绪将那一切压过去。 一打开酒吧的大门，堵在门口的冷风立即朝着二人扑面而来，冷风中夹着丝丝的针线，直朝着两人脸上扎过来。街道上只有零零星星的行人，和闹了别扭的路灯，谁也不理谁兀自地亮着，冷冷的照着。 \\\"我们往那边走，大概两三百米有一家还不错的夜宵摊子。\\\"两人走到门口时站住，欧阳萱指了指右手边。婕希亚点点头，两人并肩朝那边走过去。 两人走的方向正迎着风，那风里的针不仅脸上扎，还寻找这是身上每一处防御薄弱的地方往上扎。欧阳萱将领子翻起来，紧了紧胸口的衣服，风被堵住了，思绪也跟着身体回暖了。 “你今天说把我当做唯一的好朋友...” “嗯。”阿萱开了口，婕希亚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 “你这样说让我觉得有些惭愧的。因为我并没有把你当朋友，说实话。”欧阳萱抱在胸前的手，收得更紧了，好像需要这样来抱紧自己，才能完整的说出一些话来。 “我真的是把你当朋友的，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帮助了我，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到你身上的善意了。而且，你也看到了，像是今天上午，大家都不怎么喜欢我。我真的这里没什么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不理我。” 婕希亚转过头看着欧阳萱说，极其真诚的样子，欧阳萱却不敢看她，直接望着前面。 “原来你都知道他们是故意的！”欧阳萱吃了一惊，转过头去看婕希亚，想马上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知道啊。”婕希亚心里当然知道，她不得不坦诚这一点。“但是总要有个开始，才有改变的可能性啊。难得他们愿意主动找我，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嘛。” “可是...没那个必要吧。她这个恃宠而骄的大小姐性格，在学校都是出了名的，谁人不知道。不是你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而且你也和你没有关系。”欧阳萱想起早上的事情来，还是觉得有些生气。那明明和她无关，却要由她来承担这种刁难。 “她？”婕希亚脑子嗡地一响，察觉到了这句话的真正指向。阿萱知道，她不是金宝珍？不可能啊，难道是风的缘故，让吹到她耳朵中的话语丢失了一些词汇？对，一定是这样的。 “那也确实是我自己以前做得不对，才会和大家的关系变成这个样子啊。”婕希亚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回答道。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她。我知道你不是金宝珍...对吧？” 欧阳萱停下脚步看着婕希亚，婕希亚被这句话和欧阳萱的凝视扯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欧阳萱。 她心中反复回放着阿萱刚才说的话，从句子层面上去理解，又把句子拆开了，一个词一个词地确认。如此反复，反复如此，才真的确定了句子传达出的，的确就是她理解的意思。 阿萱知道她不是金宝珍，怎么回事儿？ 第60章 阿萱的道歉 像是有一个透明的钟形罩子罩在脑袋上一样，婕希亚看得清欧阳萱的脸，她的声音却突然无法传入她的耳朵。呼出的白气，一层一层的覆盖在罩子上，阿萱的面目渐渐也看不清了。 欧阳萱看到婕希亚僵直地站着，有些手足无措，想去叫她的名字，但是‘金宝珍’这三个词此时好像不合时宜了。试探地伸出手去摇了摇婕希亚的肩膀。 “你怎么知道的？”这一摇像是将她头上的罩子一下子取了下来，阿萱的面貌清晰起来了，婕希亚也像终于呼到了空气。 “我这几天有意避开你的。其实，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欧阳萱松了一口气。 “你做错了什么？”婕希亚一听这话，仔细回想她和阿萱相识以来，并没有什么事情算得上说是错误。至少她从未因对方的语言或是什么行为产生过不适，这话从何说起？ “你不是金宝珍对吧？”即便这对于她或她都已经是明确的事情了，欧阳萱依然再确认了一次，其实更像是一种说话技巧。 “嗯嗯。” “我和金宝珍的确认识，但是和我们之间的问题关系不大，这一点我就不做说明了。你不是她，可是我不知道，我将你当做了她。因为这个原因，原本是对她做的事情，因此伤害到了你...” 欧阳萱心中百转千回，既要表示对婕希亚的歉意，将这件事情说明白，又不想过多透露她和金宝珍之间的过往。因此她说出的话总是不明确、不清晰。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够听得明白。 “伤害了我，你并没有伤害我啊。” “我在你家装了监控...” 欧阳萱在仔细做着铺垫，想将这句话讲得没那么突兀。但是看到婕希亚这样简单纯真的样子，她觉得再弯弯绕绕都会心有愧疚，于是终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她逼迫自己看着婕希亚，不能有一点闪躲，话已经说出口，非要直面不可，无论它最终会导向何处。 “这件事的确不对。但是有一点，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金宝珍，我针对的是她，不是你。” 婕希亚还没开口，欧阳萱又赶快开口补上了这么一句。 “我明白...所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婕希亚的语气此时变得平静起来。 “周三。周四我就拆掉了。“ “那你都看到？因为这样你就知道了我是什么？“ “嗯，都看到了。我当时吓傻了，搞不清楚状况，甚至有些害怕。“现在想起来，那种恐惧无措的感觉，依然能借由回忆重新在她心中复苏。“我花了一点时间，至少明白了一点，你不是她。你是个简单又真诚的人，和她不一样。我不能对你做这样的事情。还有一点...我也很害怕，我想快点切断与你的联系。“ 婕希亚虚了眼睛，仔细回忆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来她向她拿钥匙说优盘丢失在她家，是去安装监控啊。婕希亚很清楚阿萱说的，的确他不是针对她，但是她还是感到心中有一阵落寞的感觉。 “你原本可以不告诉我的，但是你还是向我坦白了...“婕希亚想故作轻松地挤出一个微笑，但是没有成功，脸显得更加难看了。 “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打算悄悄拆掉监控，不告诉你，就像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你依然因为愧疚躲着我，而且你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向我道歉。“婕希亚终于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微笑，挂在嘴角上，随时都会落地的微笑。 “不...不是的。我真的打算装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像一个小偷一样偷偷地溜走。如果顾老师没有发现的话...“ “顾之亭！那他...” “你是人鱼的事情他不知道！我看过监控之后，全都删除了。他只是知道我安装监控这件事，其中的缘由，和录到的东西他并不知道。你放心。“ 欧阳萱连忙安慰下婕希亚，将她心中的忧虑排除了。然后，将周四顾之亭那日如何发现此时的经过，细细地讲给了婕希亚听。 “这些话说出来舒服多了。”欧阳萱顿时觉得身心都一阵轻松，如果没有顾之亭的强制要求，她大概真的会心存愧疚地将这件事情瞒下去。错过了最好的时候，以后想说就再也不容易开口了，以后心上会永远压着这个砝码。 “他说...要确保对我没有伤害。“婕希亚不太能解读这层意思。 “是的，他没有强行地‘审问我，也没有堵住我的后路。他让我向你坦白，获得你的谅解，向你说明我这么做的目的。但是...抱歉，我依然不能向你坦白我的动机。但是你相信我不想伤害你，如果又，也是无心的。至于我看到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请你相信我。” “嗯嗯。我相信你，谢谢你替我保守秘密。” 这一声谢谢样欧阳萱，让她心中最后的一片阴霾，也被拂去了。 “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呢？“欧阳萱试探地问。 “目的？“ “鲛人借身还愿？\\\" 欧阳萱还知道这一层?这是婕希亚没有想到的，她以为她只是看到了那晚上的事情，仅此而已。 “你怎么知道这个？“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是我见到的确超出了我的认知，因此总觉得心中恐慌。因此告诉了别人，希望得到解答，这些便是那个人告诉我的，他说民间传说鲛人化人形借身还愿，所以我猜测你大概也是如此。” 婕希亚听着欧阳萱说的话，两片嘴唇不自觉的分开，组成了一个o形，眼睛渐渐也睁大了。那个刚被拿走的透明罩子，又不知道从那里飞来，重新罩在了她的头上。 嗡嗡地闷响。 ”你告诉了谁？只有那个人吗？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只有他，而且我没有说是你。他并不认识你。” 婕希亚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蠢蠢欲动，她缓了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是你的老板?” \\\"是他！”欧阳萱因为惊讶，而不自觉地大声喊了出来。“你怎么猜到的。” 婕希亚摇了摇头，说道：“猜的。刚才我在那里坐着，他过来和我说话，说你们是朋友。” “老卡，他人蛮好的，对工作人员从来没有老板的架子。像是一个老大哥一样！” “嗯嗯，是的。刚才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原来这个说话讨厌的老板叫老卡啊。 “所以是这样的咯。鲛人借身，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婕希亚点点头没有立即回答，她似乎不想提这点，就想我无论如何不想说出和金宝珍有怎样的过去。欧阳萱明白这一种感受，因此她也尊重婕希亚对自己的事情有所保留。 “那你的名字是...？” \\u0027我叫婕希亚。” “很特别的名字。” \\u0027特别吗？”特别吗？婕希亚对自己的名字，除了十多年来建立的熟悉感，其他的便没有了。这是捡到她的阿巫婆婆给她取的，这里面或许也包含了她对她的美好祝愿，但是这里没有父母的那一份。 “婕希亚，婕希亚。”欧阳萱念着这个名字，渐渐将婕希亚同金宝珍剥离开了，虽然还是同一张脸，但是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现在觉得自在多了。 “诶。阿萱，那你还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这个的话，你更有资格来决定吧...” “当然愿意。”婕希亚总算笑了出来，张开手臂扑过去抱住了阿萱。 “我们别站在这里了，先到店里去吧，这个风吹得越来越厉害了。” 两人站在路中间讲这么半天，才想起还站在风中，现在意识过来，直觉得风吹得厉害得分明。于是两人挽着手，朝前面的夜宵店铺走去。 第61章 夜.秘境 顾之亭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传来一阵吵闹声。他漫不经心地起身去听，从门外传来的吵闹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他的门口炸开，应该是金宝珍回来了。 他在周身找了一下，才在沙发边的地上找到他的眼镜，刚才睡意来袭的时候，自己摘了下来，大概是是那个时候滑落的。 他举起从地上捡起来的眼镜透着光去看，还好没有任何损害，随后带上眼镜趿上拖鞋朝门外走出去。 他一打开门站在门边上，正看到婕希亚和欧阳萱往门里面走。婕希亚和欧阳萱像携了一支锣鼓队一样的吵闹，一看见顾之亭开了门，一声不出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歉意闭上声。 婕希亚将门打开着，先把阿萱扶了进去，然后又重新出来将门带上，走到顾之亭面前。 \\\"都喝酒了？” 婕希亚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不要摇摇晃晃地，然后看着顾之亭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顾之亭回以同样的点头，转身准备回屋里，婕希亚立即将他叫住了。 “阿萱都和我说了。” 顾之亭没有转过身来，将脸侧着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两声。 “谢谢你！”婕希亚见顾之亭无动于衷，又补充上了这么一句。但是顾之亭依然没有反应，婕希亚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去看顾之亭，脑子在发起昏来，往前踉跄了两步，扑在了顾之亭身上。 “当心！”顾之亭灵敏地转过身，将婕希亚接住了。 老卡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走到了窗边。窗外的树树冠正与窗户齐高，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听得很真切。从窗外照进室内的月光，轻轻披在老卡的身上，柔和氛围中的一个挺拔的剪影。 “你能把窗户开小点吗?我在床上都吹冷了。” 床的隐秘在房间昏暗的阴影之中，苏娜娇酥的声音便从那个位置传来。她从床上爬起来，搭着二郎腿坐在床边，抓住身边被子的一角牵过来将赤裸的身子遮住。 打火机的光亮伴随着卡塔一声在月光中亮起，随即快速溟灭，一声吞吐声之后，乳清的月光中升起袅袅白烟。 苏娜知道他抽完这支烟就要走了，抓住盖在身上的被子抛到了一边，站起身从昏暗的一侧走向被月光浸淫的一侧。清晰的分界线从她赤裸的上身，缓缓向下移动，从平坦的小腹一下子滑落到紧致的小腿。 她整个人都走到了月光中，乳清的月光像是在她身上披上了一层薄纱，又像是一层透亮的油膜。白皙泛着光泽的肌肤，好像在这一层纱布或是油膜下缓缓呼吸，甚至像是泛着热气，夹杂着胴体的馨香。 老卡转过身瞥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看树冠上的枝叶，被轻风摆布着，有些可笑。 “不是说冷吗?怎么衣服也不穿？” 苏娜走到老卡的身后，热气腾腾的双臂，沿着他的腰部向前蛇行，然后在前面汇合，牢牢扣住了。双臂拉着身子向前，紧紧地贴在他的悲伤，恨不得嵌在一起。她贪婪的嗅着他背部散发出的味道，让整个味道从她的鼻腔，直接灌入到胸腔内，把那里撑大、撑大... “抽完就走了吗？”她明知道怎样都是留不下他的，还是撒着娇说。 “一直不是如此吗？”苏娜贴在他背后，他有些不满的将手臂收到胸前来。 “每次这样跑你也不嫌麻烦。不如，我搬到你那里去吧。如果你嫌搬到我这里来麻烦的话。” “你不要忘记，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5岁孩子的父亲。” “那又如何，这个人也没有妻子了，我们完全可以...” \\\"我以后不想听到这样的话！记住我说的，行事要考虑到面容主人的情况。太过随心所欲，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你做事不谨慎，招致了什么麻烦...\\\"老卡转过身看着苏娜，捏住她的下巴，平静的眼眸中下隐隐有一团火在那里燃烧。 “我会毫不犹豫地丢弃你！” “你自私极了！我为你做过那么多事情，你好像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苏娜狠狠地从他手中摆脱，温柔的双眸变得寒光彻彻，直避向老卡。 他俯视着她，脸孔上没有一丝地动容，轻蔑地笑了。 “我们好歹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为什么对我一丝一毫的温柔都没有。”苏娜嚣张的气焰还没真正燃起，就被浇灭了，语气从质问变成了祈求。 “你想要这东西？我这里可没有，你需要的话...可以去其他地方找找。”老卡的烟抽完了，他将烟蒂朝地下抛去，一颗小小的流行坠落在了地板上，他一脚踩了上去，脸上毫无变化，像一汪池水悄无声息地吞下了岸上抛来的石子，甚至连一圈涟漪也没有在上面皱起。 老卡走回到床边，拾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苏娜一边走过去一边说：“以后找人，找人际关系简单的人。最好是孤儿之类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在这些问题上出什么问题了。行动起来受到这个那个的牵制。处理这些人际关系真让我感到身心疲倦！” 老卡沉默不语，一声不吭。 她赌气地提高声音说:\\\"还有，我也差不多到了该换一张脸的时候了。下一张脸我想自己选。几十年了，用过的这几张脸都那么相似，我已经厌烦了！“ 老卡正在整理衬衣领子的手停住了，他转过身看着苏娜，恶狠狠地看着她。像是要一刀将她劈碎的样子。 他终于有反应了，她讨厌他对她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但是他也是有弱点的，每当他将她的心打入寒冰之中，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抽出这把匕首狠狠地扎在他心上。 她宁愿看到他暴怒的一面，也不接受他对她的冷落。她就是要激怒他，在他的怒火中欺骗自己，欺骗自己——他是在乎我的！ 他的手像是有力的捕兽夹，死死地咬住了苏娜的后脖颈。她奋力的抬起头去找到老卡的眼睛，嘲笑的看着他。 “除了我...谁还愿意为你扮演别人。没有人！“苏娜像是要将牙齿咬碎一样地说出这一句话。 第62章 婕希亚的回绝 老卡的目光从她的双眸跳到了肉嘟嘟的双唇上，像是 猛兽对猎物发起攻击一样，吻了上去。苏娜拼命摇动脑袋想摆脱他，但是他双手并用固定住了她的脑袋。 苏娜努力发出声音：“为什么你就不能也扮演扮演爱我呢?\\\"但是这句话全部被老卡横冲突进的吻给揉碎了，只有她一个人听的见，和她眼角滑落的眼泪，一起落入了这寂静的夜晚。夜色沉沉！ 他将她重新推回那张几小时前二人翻云覆雨的床上。 他将才穿上的衣服又重新扯下扔在地板上。 被夜雨覆盖敲打的玫瑰，收紧花瓣，低垂下花骨朵低低发颤。 苏娜咬住自己的嘴唇将脸埋在被子里，脸憋得发烫，所有的眼泪还没有流出来，便被胡乱涂抹到了被子上。 早晨的阳光从窗子里明晃晃地照进来，照亮了窗前和床边的衣物，还有一抹正印在老卡的脸上，他还在沉沉的睡眠中。 苏娜侧躺在他的身侧，睁开时眼睛先被阳光晃到了，然后才慢慢适应过来，从他的眉梢向下细细打量起他的面孔。 她觉得她能透过这一张面孔，看到他自己的样子，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样子了，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每一寸每一毫分都能在她的脑中完整的复刻出来。她睁大了眼睛去看，想从这张脸上寻觅到一点属于他的样子。 但是终究是无用功，这是一张普通的中年男人的脸。没有他被浓黑眉毛覆盖的眉骨，和跨过浓眉一瞬间跌入的深深眼窝，没有他那碧色的眸子，像是浅色的、灌入了他颜色混合的玻璃珠子。我记得他这里还有一颗痣，就在这里，眼角的位置，像是一颗眼泪。 她白皙的手臂从被子中抽出来，葱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脸，点在了右眼尾稍下的位置。 他似乎被她惊扰到了，发出了哼唧的声音，睫毛微微一颤，又平息了下去。 “桓顾。”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轻轻的飘出来，裹着一团柔柔的气息，点在了平静的清晨湖面上，在她自己的心里荡起一个小小的圈，一层一层，荡开去。 桓顾，这是他自己的名字，早已被历史的车轮碾碎了，一把扬在了那个战火滚滚的年代。他不喜欢她提起这个名字，但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心里，呼唤了千万次。每一次都那么的鲜活，伴随着脉搏跳动的咚咚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 “桓顾。”她又叫起来了这个名字，声音比刚才大一些。她怕他听不见，却又怕他听见。“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说完这一句话，苏娜笑了。像清晨沾着露珠的小白花，仔细装点着它短暂的一生。 她又睡过去了，她再醒来的时候，他也正醒来。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自己起身披上衣服，走到了窗边。袅袅的白烟，在窗框里蔓延开来。 苏娜披上衣服，将其他散落的衣物一一捡了起来放在了椅子上，然后去浴室洗漱了。她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他还站在那里，看着窗外。她吃了一惊，她以为他本该已经走了。 她感到欣喜也感到不安，她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两件长袖的旗袍来。顿了顿转过去对老卡说：“这两件你喜欢哪一件？”一只手拿着一件，展示给老卡看。 他转过头来，显得有些呆滞说：“随便。”说完便走进浴室，从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水声停下的时候他从里面走了出来，拿起床头柜上的东西便离开了。 砰—— 门关上了，只留下苏娜举着两件衣服，站立在那里。她笑了，她在笑她自己。 下课铃声一响起，婕希亚就收拾起书本朝教室外走去。剧目负责人小跑着追了上来，叫住了婕希亚。 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今天下午排练啊，在排练厅后面的草地上。” 婕希亚愣了一下然后说：“不了。你们找别人吧，很抱歉我不能参加了。” “你怎么能不参加呢？太不负责任吧！”他眉毛一下子吊起来，整个面孔都向上扯起一起指责她。 “很抱歉。我不能去了。” “为什么？” 婕希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们并不是真心想要我参加的。你不用说什么很重要，缺我不可的话。我明白你们这么说的目的。” 负责人一时语塞，脸有些发红，低着头像是在找落在地上的细针。 “如果你们真的邀请我，我很乐意参与进去，尽我所能尽到的能力。怎么说呢，就是不遗余力的。” “我们...当然是真心邀请你的。”这话说得有些心虚，他的双眼越过婕希亚头上方，望向空中，那里什么也没有。 婕希亚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而且我已经答应了我的朋友，不会再去了。” “这个是你自己决定的，和她有什么关系。这别是个借口吧。”负责人阴阳怪起地，声音一下响了起来。 “不是借口，我不会撒谎欺骗别人。同样，我也不希望别人欺骗我，很显然你欺骗了我。” “我怎么欺骗你了？你这话说得可不好听！” “你假意邀请我参加，其实是想找机会针对我吧。我不傻，我看得出来。但是我依然希望可以借由这个机会，能够重新和你们建立起友好的关系。我走了，很抱歉。” 婕希亚说完微微颔首，算是向对方表示了歉意，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负责人被一个人留在那里，他像是受了晴空霹雳的一巴掌，正打在他那精心粉饰的私心上。 “怎么？她不答应？”后面走上来一个剧目成员，睁着眼睛问负责人。 “嗯。” “不答应算了。她不一直这样吗？傲娇的大小姐脾气。”成员看着婕希亚离开的方向，眼中带着鄙视，不削地说。 “哎。别说了，我们找其他人吧。”负责人面露苦色，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那就别找了。直接拿掉，反正本来这个角色也不是一定要的！”成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哎呀，你别说了！”对方这么一说更像是又将他的自尊心撕掉了一层，明明白白地摊开了，让自己看。 “你怎么了？大小姐又说什么难听的话了？你别呀，咱们大学三年，听过的还少了吗?” \\\"诶，你觉不觉得。\\\" “觉得什么？” “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什么？你别是被她给怼傻了吧，还帮她说起话来了。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剧目成员难以置信的围着负责人转起圈来，手配合着脸上的表情，夸张的比划着。 “就是和一前不一样了啊！” “我看你真是被她怼傻了吧。她啊，就是那种躲在草丛深处的毒蛇，趁你不注。啪——咬你一口。阴得很，你忘记那一年，她怎么对人家成樱的了...”说完话，他咂着嘴巴，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满满地讽刺意味。 “懒得和你说了，吃饭去不去?!”负责人不想再听下去了，甩开他自顾自地走了。 \\\"去！怎么不去！\\\"说完追了上去。 因为一起排练节目的缘故，这几个参与的成员都坐在了一张桌子吃饭。 “你们知道吗？刚子啊，魔怔了。刚才说金宝珍和以前不一样了，听那口气像是要表扬她一样。”阿易把刚才负责人同他说的话当笑话讲给桌上的人听，效果很好，大家都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 负责人正在低着头吃饭，听到大家打趣的声音，抬起眼睛瞟了一眼，又地下头继续吃饭。 “其实...我也觉得不一样了。”其中一个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家说道。 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的大家都停了下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说不定是装的呢！她以前就干过这种事情。”一个男声响起，像是领导者一样，在迷雾中为迷失的众人指清了道路。 “可是，我真的觉得·...”最先提出不同意见的那个女孩子又发声了，但很快被七七八八的意见压了下去。 “我吃完了！”负责人他抄起盘子就起身离开了，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第63章 怕黑婕希亚被困浴室 顾之亭刚给自己沏上一杯茶，刷的一下黑色披头淋下，停电了！虽然他早就知道晚上会停电，但是这猝不及防的一来，还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他先是端起手中的茶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然后才仔细借由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辨别着脚下的路朝窗边走去。 室内的暗黑衬得外面的世界更加绚烂多彩，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各自奔赴各自前程。在别人的窗框留下这一刻的身影。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顾之亭闻声转向身后茶几上得手机，等到响两三下才走了过去。 他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的显示，感到有些疑惑，姜泽？他给自己打电话，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手机铃声急切地催促着，顾之亭接通了电话。 “顾之亭！停电了吗？！金宝珍害怕得不行，你去帮我看看她！你在家吗？快去帮我看看。” 顾之亭嘴唇翕动着一个音节都还没发出来，电话那一边的姜泽就一通连珠炮似地直朝他耳朵里轰炸。 “你说什么？”每个字音节都很清楚，但是急促的语速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哎呀！我说让你帮我去看看金宝珍，我现在也赶不回去。你们那里突然停电了吧，她在浴室里一片漆黑，她被吓坏了。你帮我去看看啊，电话也不通…” “知道了…” 这一次顾之亭既没有等到对方说完，也没让自己回答完全，便关上了手机。刚冲到门边，又想起一样返回卧室，找出那把从欧阳萱那里拿走的备用钥匙。 “金宝珍！金宝珍！”顾之亭敲打着家人婕希亚的房门，高升呼喊着她的名字，又将耳朵覆在房门上仔细聆听内部的响动。 什么也没有！顾之亭方才从身上拿出钥匙，将门打开，然后走了进去。 婕希亚此时正蜷缩在浴室的角落里，一点都不敢动弹。刚才她正冲洗掉身上的泡沫，便停电了。 由于公寓都浴室没有窗户，且在房间内部，因此一停电便整个陷入了黑暗。像是一个黑色的匣子，密封严实，没有一丝光亮透入的可能性。 起初还有手机，但是在给姜泽一通电话之后，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都失去了。她只敢抓紧了手机，退回到角落里，蜷缩在那里。 脑子埋在手臂里，静静地等待着光明的重新降临。在黑暗中，时间变得凝滞不前，这样一来更加加深了那种恐惧感，措手不及的空虚感。 不知不觉中，眼泪漫流在面容上，被双臂堵住无法畅流，都堆积在了脸上。 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是觉得没有办法凝聚起力量去回答，而且那声音很快停下来了，她以为是幻觉。 直到伴随着从门缝处透入的光线，她才真切地听到了的确是有人在呼唤她。 “金宝珍！金宝珍！我是顾之亭，你听得见我喊你吗？！”顾之亭的声音散发着探索和安慰的意味，像是一针镇定剂一样。 婕希亚从双臂中抬起头来，仔细地去听，确定了。胡乱抹了一把脸，将满脸的眼泪擦去。 先试着发声，然后才越发大声的朝外面回应：“我在这里，顾之亭！顾之亭！我害怕。”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漫出眼眶，又在脸庞上肆流。 “我在外面，你不要怕！你现在能出来吗？” “嗯嗯。”婕希亚点点头嗯了两声，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外面可能听不到之后，又放大声音说：“可以！我可以！” 说完便准备起身，但是她发现她做不到，她的意识已经清醒，但是刚才因为害怕而失去意识的双腿还没苏醒。 它无法执行站起身的命令！ 这样一来婕希亚又像被重新退回了刚才的状态，心上开始发颤，眼泪又因为着急而流起来。 “我…我起不来…” “没事，你缓一下。我就在外面呢！” “嗯。”婕希亚听到顾之亭这么说，心安定下来了。 “我就在外面陪着你呢。”顾之亭又给婕希亚强调了这种鼓励的信息。 “不行，我站不起来了。我…”婕希亚头脑中所有的雾霾被驱散了，她完全清醒过来了。她站不起来的原因除了还未完全消散的恐惧，更为重要地一点是——她现在是没有双腿的。 并不是它双腿还陷入在恐惧中，而是她的尾巴无法做到这一点！ 怎么办呢？要站起来就要把身上的水擦掉，可是所有的衣物都挂在门背后，她是没有办法拖着尾巴爬过去并且够到挂钩上的衣物的。 “怎么了？”里面沉默得有些久了，顾之亭有些担心滴发问。尽管他一想到里面的人或许是赤裸着的，而他就站在一门之隔的距离，向里面不停的发问是不礼貌甚至有些难堪的。 “顾之亭！”婕希亚辗转思忖了片刻，开口叫了顾之亭的名字。 “我在！怎么了？”太久的静默之后的一声呼喊，像是突然的一道惊雷似地，让顾之亭仿佛跳起来了一样。 “我没有办法站起来。我…” “怎么回事呢？你说…”顾之亭耐心滴询问，将耳朵贴在门上。 “我的衣服离我太远了，我拿不到…我站不起来。我…” 顾之亭没有立即回答，他不自觉地完成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才说：“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电来好吗？” 顾之亭一边说着，一遍调整手机的角度，尽可能让多的光通过门缝照进去。照亮的程度月大，她的不安就会越少，他这样想，也这样期望。 “不，我不想一个人这样呆着。一分钟也不要。”婕希亚剧烈地晃动着脑袋，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外面是一片沉默，顾之亭什么话也没说。 “顾之亭！顾之亭！”婕希亚又感到不安起来。 “我在，我在！” “你把灯关了吧。”不能一直这样坐在地上，婕希呀做出了决定。 “怎么？你不是怕黑吗？” “门没有锁上。你把灯关了进来吧。”婕希亚说完脸有些发红发烫，连忙补充道：“帮我递一下衣服就行。” “…”外面没有回答的声音，透过门缝的灯光也一直亮着，似乎代替了顾之亭的回答。 婕希亚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所有的光亮从门缝处快速回收了。整个浴室又回到了漆黑之中。 她听到卡塔一声，门被打开了。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卡塔声之后，是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然后响起了顾之亭的声音。 “我拿到了。我现在进来了，你在那个位置。” “我在这里！”婕希亚边说边举起了手，尽管在黑暗中他们彼此都看不见对方。 “嗯，听见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只听到顾之亭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地，谨慎地朝她靠近。 婕希亚是想过如果突然来电这一层可能性的，但是这种概率的发生应该很低吧。而且她实在不愿意再继续一个人呆在这里了，她只想起身离开， 因此，即便有这样的概率。事实上她内心不太相信会出现这样的概率，也有这样的一层自信在。 “你摸到了吗？”顾之亭没有走很多步，就蹲下身来，伸长胳膊将手里抓着的衣物递向婕希亚。 婕希亚伸手去抓，但就是那么巧，还差一点。因为鱼尾的原因，她没办法借助下半身的力量将自己撑起来。 于是只能要求顾之亭再往前，也就是她这个位置靠拢一些。 跟巧的是，就在婕希亚抓住顾之亭递过来衣物的那一刻。浴室整个亮起来了！ 婕希亚被吓得闭上了眼睛，抱住了自己！ 第64章 第二次停电 “金宝珍！金宝珍！”顾之亭叫着婕希亚的名字，并抖动着手中的衣物。 抖动衣物带起的微风带起丝丝凉意在她的脸上抚过，她尝试着睁开一只眼睛。 只见顾之亭大大的一只蹲在她面前，双眼紧闭，脑袋歪斜着做出询问的样子。 “怎么了？”顾之亭紧闭着双眼，不知道婕希亚是个什么情况，只能询问。 “没事。”婕希亚心一下安定了下来，目光在顾之亭脸上游走，手伸过去接住了顾之亭手中的东西。慢慢的往自己这边收。 “我出去了。”顾之亭说完站起身，转过身后睁开眼睛，拉开门走了出去。 “嗯。” 等到浴室门关上，婕希亚发了一下愣，然后在如梦初醒地赶快擦干了身上，将尾巴收回去。 此时浴室内被灯光照得通明，她好像从另外一个世界返回了一样，还有些不适应。她穿上衣服，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中自己的脸颊，上一次仔细这样看好像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婕希亚整理了一下形容，刚拉开浴室的门。唰的一下，刚才那种黑暗裹挟着恐惧又重新降临了。 又停电了！ “啊——-” 婕希亚本能地扑向站在门口的顾之亭身上，在他几乎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 顾之亭被这一扑的冲击力打个措手不及，呜咽了一声。但这也是一种熟悉的‘措手不及’他有某一种准备，也受到了某种感情的驱使。他在接住了婕希亚之后，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将她推开。 “你怎么又开始扑人了。”说完这话之后，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了。 “我…害怕，我害怕。”说完婕希亚抱得更紧了。 虽然在黑暗之中，他们彼此看不见对方的面孔。但是婕希亚似乎能够想象到顾之亭是微笑着的。 “你放松点，我把手机摸出来。”顾之亭温柔的声音从上而下，落在婕希亚的耳畔。 “嗯嗯，好。”婕希亚在顾之亭怀里捣蒜似地点头，但是手却一点不松懈，依然圈住顾之亭，将他死死夹在双臂之间。 黑暗中又响起顾之亭及其轻微的笑声，很轻、很柔、很短暂。陷入恐惧中的婕希亚什么也听不见，她集中注意力只关注在随时可能出现突发状况上，即便这只是她的想象。 顾之亭的双臂被婕希亚死死死死压着，双臂艰难地举起，犹豫片刻后，轻轻搭在了婕希亚的腰上。说是搭着，却更像轻轻悬浮在衣物上方。 “这一次的话很快就会来电。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站着等电来。好吗？”黑暗中顾之亭低下头去询问婕希亚。 “好好好好…”婕希亚不管听没听完，就只管回答，脑每一边说着脑袋一边像电钻一样超顾之亭怀里钻。 “小猫好了吗？”顾之亭觉得要说点什么，让婕希亚放松下来，他现在感觉到她整个人都绷着，全神戒备。 “嗯。”婕希亚的回答简洁准确，好像稍微多说一点就会分散她的注意力，下一秒就会被黑暗中未知的恐惧事物偷袭一样。 “好吧。那我说话，你听着好吗？” “嗯。” 整个房间迅速又回归到了一种寂寥之中，顾之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二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显得格外地清晰。 “我们到沙发那里去坐着吧。那里有些光亮，嗯？”顾之亭看到从窗外漏进的一点光亮，才想起来靠窗的位置，多少要明亮些。 “嗯。”婕希亚嘴上答应着，但是手死死抱着对方，双腿一动不动。 “你转过头看看呢？那里是要亮些的。”顾之亭温柔地劝说着婕希亚。 “我不看，我不走！”婕希亚总算没有在像复读机一样不假思索地复读了 。 “那我们要一直这样站着咯。” “嗯。” “看来真是一点黑都不行啊。”顾之亭无奈地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个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一直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但是婕希亚几乎一点移动电可能性都没有。要一直这样保持到电力恢复，那未免有点傻气了。 “金宝珍！”顾之亭试探的叫了她的名字，没有回答，一片沉默，他接着说道：“你站在我的脚上来，我把你带过去。” 婕希亚在黑暗中仰起头去看顾之亭，可是什么也看不清，再努力地辨析，看到的也只是比周边黑暗更浓的黑块罢了。 “你踩上来，抱紧我我把你带回去，很快的。我们不能一直这么站着不是吗？” 婕希亚点点头，双脚在黑暗中摸索着触碰到了顾之亭的脚。先是一只脚轻轻放上去，不敢踩实。 “没关系的踩上来吧。” 婕希亚像是得到了鼓励，将一只脚踩了上去，随即又将另外一只脚踩了上去。直到顾之亭说‘踩稳咯！’她才将大胆地将自己的体重放了上去。 顾之亭的双手五指张开叠放在一起，将婕希亚的背部托住，算是固定的作用。 然后婕希亚便在顾之亭的带动下，双脚一开一合地朝床边挪移过去。起先婕希亚还将脸埋在顾之亭怀中，一两步顺畅之后，她便抬着脸去望他。 几乎在抬起头的同时，她眼前由黑块组成的顾之亭的脸，便被更丰富的色彩，清晰的线条填满、勾勒。 虽然窗外的灯光晦暗地照了进来，赋予了两人人形的轮廓。但是面孔身型依然像覆盖了一层清透的纱。 顾之亭一低头正对上了婕希亚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着小小的亮点。如果是从前顾之亭总是要避开的，但是这一次没有，相反他更认真地去看她的眼睛。 他想在里面寻找到些什么？寻找到什么呢？一个原因。一个他不想再回避开的原因。 婕希亚看着窗外的都市灯光，整个人都恢复了过来。她立即把自己的双脚从顾之亭脚上拿下来来，想要松开手时，却发现因为他的双手绕道背后托住了她，她的双臂反而被钳住得不能随意动弹了。 顾之亭感觉到了她的意图，立即松开了手，婕希亚也就顺势抽回了自己的双臂。 两人一起移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婕希亚盯着窗外看了几秒，仿佛确定了什么，才转过身来和顾之亭说活。 “那个...你怎么知道？”现在冷静下来，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婕希亚才觉得有些窘迫。 “姜泽打电话告诉我，让我过来看看。”顾之亭看着婕希亚，她却避了他的眼神，没有去看她。 “嗯嗯。” “那个...”顾之亭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婕希亚抬头看着他，他才接着说道：“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这句话中夹着一丝暧昧的亲昵感，婕希亚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错处，楞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看着顾之亭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要喝什么？”婕希亚故作自然地表现得像是平常那样，但是话语中轻微的颤抖声，还是暴露了她的不自然。 “你还是坐着吧。” 越是这样婕希亚越像表现得自然，因此像是要证明自己，她还是固执地站起身，朝向屋子里的黑暗角落。 脚步像是乱掉的语言节奏一样，怎样去调整都会漏掉马脚。被扰乱的心让婕希亚错误地选择从顾之亭和茶几时间的空隙传过去，失去节奏的脚步，在这里将心意完全暴露。 “小心！” 婕希亚一下踉跄地跌倒在顾之亭面前，并被他一把接住了。担心还会有什么闪失，她不敢轻易地再动了。两人就这么怔愣地看着晦暗之中彼此的面孔。 两张面孔构成的狭窄空间内的空气迅速升温，愈发粗重的气息，越来越频繁地震动着这一方的空气。 第65章 是眼睛在发光 周三晚上，迎新晚会在大礼堂如期举行。自周一晚上停电事件之后，婕希亚和顾之亭已经没有再见过，再见时便是在这次迎新晚会上。 在晚会开始前的人群中，一抹身着西装的笔挺背影在人群中掠过婕希亚的眼底，仿佛是一个崭新的人出现面前。婕希亚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阿萱拉走了。顾之亭回过身子来寻她，但一抹人温柔的灿笑终究没落到她眼里。 要是婕希亚看见了，便更加觉得顾之亭在人群中熠熠生彩。 原本应该按照各系入座，但是阿萱在自己班上替婕希亚特地留位置，半拉半拽地将她拉到了预留的位置上。私心想着婕希亚在自己班上坐着，因着前几日的事情大概玩地不自在。 幸好预留的位置周边都是阿萱乐队的成员，这几日婕希亚跟着阿萱也同他们混熟，相处的十分融洽。婕希亚过去了，好不禁松一口气·，很自然的就融入进去了。 开始准备前婕希亚也跟在乐队身边忙东忙西，替大家拿衣服，检查有无漏缺。婕希亚在后台侧替大家照看着物品，侧位看得不真切，但是阿萱乐队带来的一只轻摇滚还是将她点得热血沸腾。 抱着衣服不住地跟着摇摆，要不是担心自己太吵会被观众注意到，她早就忍不住跟着台下的观众一起尽情地呐喊了。 乐队结束后成员从侧边一个接着一个的下来，婕希亚迎着笑脸看着每个人，将手中的衣服一一递了上去。手忙脚乱地撒了一地，一个友好的成员连忙替她接了。等到手中的东西分发完毕，阿萱也正下台，两人才勾着腰沿着楼梯回到座位上。 两人在位置上坐定时主持人正报完幕，下一个节目开始。与阿萱的节目相比，这一个节目就显得有些平淡如水了，观众的反应亦是如此。只有婕希亚什么瞧着都新鲜，乐呵呵的盯着台上，两只手不停的拍着。 阿萱瞧着婕希亚的这份热情，也不禁被带动了起来，欣慰地看了看她，便跟着一起拍手叫好了。 再下一个节目便是阿萱系里教师带来的朗诵。众人一并上了台，站定了位置，灯光渐暗，伴随着悠扬的纯音乐又徐徐亮起。舞台上左右两侧各一组站着十四五个人，皆是笔挺精神抖擞的样子。果然自有一番教师的风采。 在这样的氛围中，顾之亭却更加的突出，灯光是均匀地打在众人身上。婕希亚瞧着却总觉得有单独的一支，特地为他照亮似的。硬挺的的面庞，被灯光照得明朗清晰，一股俊逸的风采从舞台上直冲下来。 婕希亚所坐的位置，十几个女生不顾现场哗然惊呼起来，其中夹杂着几声青年人肆意的叫喊。听着像是在叫顾之亭，叫得什么，婕希亚听得不真切。大概是身在此山，便不知山高的缘故。 “她们叫得‘顾帅。”阿萱看着浸润在观众席昏暗灯光里，睁着憧憬眼神的婕希亚，低声在她耳旁说明。说完忍不住扑哧笑了，笑得便是这个称呼，想来总觉得有些土气，也笑年轻姑娘们的这种不顾一切的样子。 婕希亚转过脸哦了一身，又被目光重新拉回台上，瞧着舞台的样子，有些发痴。阿萱看见了，颇有深意地抿嘴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顾之亭平日的说话总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吐字徐缓，音色温润。但是在台上的声音和平日却是不同，声音凝聚有力，每一个都想从胸腔深处生出来的，借着他的薄唇吐露舞台上氤氲的灯光里。那些声音便在这个开放的容器里，叮当回响。 以至于轮到下一个人时，那种叩人心门的声音还像绝佳的背景音乐，衬在别人的声音里。 看其他节目时，婕希亚的眼睛总是赶着趟在各个表演者中间来回流转，这里还没瞧够，眼睛又赶着去瞧别处，嘴巴慢一拍地跟着发出些感叹之身。但是到了此时，眼睛却像是被勾住了，只停在顾之亭的身上、脸上、甚至是举起话筒时被折起的袖管上。 她也努力劝说自己的眼睛去瞧瞧别处，但是眼睛铁路心脱了管教，一心只往顾之亭身上往。耳朵也跟着叛了变，自动限定接受顾之亭的声音。阿萱在耳旁轻轻唤了好几声，婕希亚的耳朵才开放了公共频道，双眼也才恋恋不舍地跟着脖子转过去。 “啊？”婕希亚张着嘴不解地望着阿萱。 阿萱看着她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说了没事，她又原样哦了一身，直直地转了回去。此时节目已经结束，舞台上的两组人，向舞台两侧撤下。 婕希亚眼睛滴溜溜一通转，在最终锁定了暗下的灯光中的顾之亭。即便是侧边昏暗的灯光里，顾之亭笔挺的身姿，依然跃然而出。 直到终于消失在幕布后，婕希亚才真回过魂来。但是嘴巴大概还不知道在哪儿，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 “有点奇怪。” “你说什么？”阿萱一听，迅速地转头去询问婕希亚。 婕希亚像是在雾中寻路一般，怔愣了一刻，才又接续说道，此时语言总才算是流畅起来。 “我说有点奇怪。那灯指着朝他身上打。别的节目都这样。”婕希亚看来这么多节目，觉得自己便懂了舞台灯光各中技巧，有些点评人的意味如是说。 “并没有啊。”阿萱说完将目光投回台上，此时灯光正在主持人身上找得通明，已经不是刚才那一番景象了，她只能回想着说：“都是一样的。” “是吗？”婕希亚皱着眉，撅着嘴，回想起来。嘟嘟囔囔地继续说道：“我怎么总觉得他那里要比别处照得凉些。” 这灯光总也不能像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一样，知道该为谁呐喊喝彩吧！ “哦——是这样啊。”阿萱食指点着下巴，眉眼虚起来，向两额拉了开，表情有些玩味。 “怎么？”婕希亚不解阿萱说的是这样指得是那样，加上她的表情，更加迷惑了。眉眼簇得更紧了，等着对方的解答。 “不是台上的灯光亮，是你的眼睛亮。” “我的眼睛？”这叫什么话，难道眼睛还能生出那么亮的光来。婕希亚有些不满，阿萱这么绕着圈子说话了。 “我的意思是。是因为在你的眼里，他在发光。” “我的眼里他在发光...”这是个什么现象，不曾听说过。婕希亚正想一探究竟。后排位置上的同学，探过身子来，做了个虚的手势，眼光中透露着不耐烦。 二人才意识到对于周围认真欣赏节目的同学来说，她两实在是算得上聒噪，于是便回到静音欣赏节目的模式中了。 晚会在一番老生常谈的寄语中落下帷幕，整个礼堂被照得通明。婕希亚从座位上起来，长久的坐姿，身体有些发僵，拉长了个懒腰，才恢复灵活通畅。 一恢复过来，她的小脑袋便在打着圈似地四下望去。阿萱看着她摇摇头，然后牵住她的手催促她出去。 两人一出礼堂，微量的晚风和着清爽和丝丝点点的寒意披铺盖上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校门外走去。 阿萱不等婕希亚追问刚才的事情，主动先开了口。 “人的眼睛也是会发光的。你知道不？在某些情况下。”阿萱故作深沉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情况。”婕希亚极认真的追问，人类身上还有这种现象，以前从未听说过，今天且听听，开开眼界。 “当他\/她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 显然这个答案不符合婕希亚所认为的生理现象的那一类解释，听着有些玄妙的意味。 “我的意思就是说，你啊，喜欢上他咯！”阿萱看着婕希亚困惑的样子，也不卖关子了，直接一吐为快了。语气俏皮又轻松。 第66章 无法确定的心意 喜欢上他咯！ 这几个字在微冷的夜风中，钻入婕希亚的耳朵，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钉在了原地。 她木直地站在原地，心中咀嚼着这几个字具体的含义，完全不能将其中的含义投射到自己身上。说到底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而且对象还是顾之亭，虽然和他相处时预先在心中种下的局促总会即刻消散，但是喜欢他，这是无法想象的事实。如果是事实的话！ 阿萱说完这一番话，像是一只兔子似地向前弹跳几步，一下子蹦起来从头顶的树枝上拽下一支枝叶。转过头去看婕希亚，才发现她还站在原地，于是又蹦跳着回到她身旁。 阿萱仔细地解读着婕希亚的表情，想以此看出她的态度，但是弥漫在对方脸上的稀薄疑云，叫她不甚明了。 “你在想些什么？怀疑这一点吗？”阿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婕希亚松下一口气，但是并没有因此放松心情。不可能的事情，是这样的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不可能？喜欢这种事情就像突如其来敲响门的兔子，你不知道它会来，也不知道它会敲响你的门。” \\\"兔子？这是怎么一种说法？” “哎呀，就是一种比喻吗？总之不论怎样你总是会打开门，兔子就会跳入你的怀中。就那么一跳，心就跟着一下被击中。你预料不到，也预防不了。” “这种心情我是能理解的...只是...” “只是预料不到是自己？对吧？”阿萱手中撕拽着手中的树叶，试探地问。 “是的。这不像是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而且我就是不可能喜欢他呀。”婕希亚像是面对着法官的审问，依然不死心地为自己辩解，没有充足的证据证实“她有罪”呀。 “哎呀，看来你从来没有喜欢上谁的经历啊。我换个说法吧？和顾之亭在一起你开心吗？” “开心？”婕希亚认真思考起过往和顾之亭相处时的点滴，抛开那些局促的瞬间不说，似乎的确是开心的。“应该是吧...”婕希亚说地有些不确定。 “那就是开心咯。会期待见到对方？见到对方会怦怦心跳之类的吗？” 期待？那确实很期待，毕竟见到他是完成她任务的必要条件。心跳？婕希亚很快想到了停电的那个晚上，第二次停电的时候，因为自己大意摔到顾之亭的怀中。两人双目对视，两张面孔中间的气温上升，就在那个时候。 对！就在那个时候心从砰砰在胸腔中跳动，震得脸刷的一下就热了，呼出的气也想揭开的笼屉，一股热气直直朝着对方脸上喷。想到这里，婕希亚的脸也发烫起来，这样的事实就像证据一样摊开，她不得不‘向法官认罪了’。 “嗯嗯。”婕希亚很勉强的肯定了阿萱对自己的发问。 “那就是，这些就是明晃晃的证据。我才认识你的时候还心想呢，两个不是同系，明明没有什么交集的人，来往却那么密切。这啊都是征兆。”阿萱像是胜利者，得意地举起食指敲下了‘定音锤’。 “不不不！”阿萱这么一说婕希亚想到，她接近顾之亭是有目的地的啊？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解，还是要辩驳辩驳。 “什么不？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再回避了。” 婕希亚将自己的“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阿萱，除了没有完成可能会面临的可怕结局。 阿萱听完婕希亚的说明，先是恍然大悟，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可能只是你想急切完成任务的所造成的幻觉？” “说不定呢？”婕希亚找寻各种可能性来确定阿萱所说的自己喜欢上顾之亭这件事，到底是的确如此，还是误会。 “这样啊——”阿萱也不知道该怎样说了，尾音拉了个老长。 两人正因为这个可能性的提出而沉默时，一起看到了不远处站在路灯底下的顾之亭。 身形挺拔，身上的西装套装看得出来应该是自己的，妥帖得紧，剪裁合适的布料顺着腰线向下伸展，轻轻盖住一半的臀部。下面是两条笔直的裤管，随着谈话时身体的动线，笔直劲挺的大腿几欲隔着布料展示其完美的线条。 他正和以为穿着长款旗袍的女子谈话，看上去两人的谈话进行得很是惬意，顾之亭不时露出温柔的笑颜。 阿萱先是看了看婕希亚，复又转过去仔细打量那两人，尤其是顾之亭的表情。这两人是什么情况啊？穿旗袍的女子是同系的教师苏娜，虽然已经三十五岁了，但是依然风姿绰约。 是入了不少人眼的俏丽佳人呢，听说一直是单身，但是却没有听闻过有谁在追求。太过绮丽的花朵，反而不敢让人靠近，只敢远观。大抵是类似这样的原因吧。 “诶。”阿萱用胳膊捅了捅婕希亚“你心里有没有不舒服啊？” “不舒服？什么不舒服啊？” “就是你喜欢的人身边站着这么一个大美人。两人还谈笑风生的。你就不吃醋？” 吃醋？为什么要吃醋。婕希亚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大美人？再仔细一瞧的确是个别有风情的大美人。 “我为什么要吃醋？她的确很漂亮啊。” “哎。不是她漂不漂亮，是她和顾之亭之间那个氛围。你心里不觉得别扭吗？” “不觉得。”婕希亚摇摇脑袋。 “如果顾之亭喜欢她呢？你怎么想？” 说道这里婕希亚那张木然的脸上，才总算有了些变化。看得出来她是在仔细思考了。 “我没想过...” 顾之亭和苏娜谈话间，苏雅注意到了远处的阿萱和婕希亚二人，红唇绽开，轻轻朝着两人歪了歪头。顾之亭顺着转过头便看到了二人。 婕希亚一抬头去往，正对上顾之亭的脸。虽然有着灯光和距离的原因，婕希亚依然注意到对方脸上绽开的笑颜，并且确定那是对着自己在笑。 见婕希亚木然地站着，顾之亭举起手朝婕希亚挥了挥手，这个举动让婕希亚很是意外，连忙机械地回以笑容。顾之亭的举动透露着些雀跃，这和他平日举止间流露出的那种安然风姿很是相冲。因此让婕希亚有些招架不住。 “我们赶快走吧。”婕希亚尴尬的回以笑意，然后连忙转向阿萱，想拉她离开。 “走什么啊？人家跟你打招呼了，不过去说几句不太礼貌。”阿萱脸像是点燃的烟火，在这有些微妙的气氛中，自在地开放。 不等婕希亚回答，阿萱就抓住她的手，一起朝着顾之亭和苏娜的方向走去。 “苏老师，顾老师。”婕希亚不情愿地被拉了过去，阿萱倒是自在的先打了招呼。 阿萱和顾之亭对上眼，两人都微微颔首打了招呼。两人之间倒是没有一点尴尬，因为上次见面在那样的场景下。私下想起来，阿萱对顾之亭倒是感谢之情多过被“抓包”的愤怒。 “金宝珍同学，晚上好啊。”顾之转向婕希亚，主动打了招呼，目光追寻在婕希亚紧紧底下的面孔。 阿萱看到顾之亭的样子，灰心一小，将刚才过来时在心中盘算的问题径直问了出来：“顾老师和苏老师这是在...”语气故意作出别有深意的样子，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 苏娜扑哧一笑，抬起纤细的手腕，根根玉指掩在红唇前，说道：“顾老师，别人将我们当做一对璧人了。” 第67章 明月、清灯、一双人 苏娜这话说得带些打趣的味道，因此气氛依然是轻松。婕希亚自然也听得出话里的含义，不禁心中松了一口气。 “我啊，可是个单身主义者。”摆摆手说道，这是周围人对苏娜的评价，她乐意借助别人的这些话来概括自己，这样能省去不少的纠缠。 话音刚落下，阿萱抿着笑意看了婕希亚一眼。苏娜这才注意到这位看上去有些腼腆的女孩子。 “顾老师，这不是我们系的孩子吧。”苏娜一向是个擅长解读空气的人，只这么一会儿，便看出了些不好言说的端倪，因此问的是关于婕希亚的，却看着顾之亭提问。 顾之亭正想回答，倒是婕希亚先开了口，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囧在众人中显得，因此开口抹去这种窘迫感：“我是外语系的。” “果然，常说外语系出美女。我一瞧就是，好甜的女孩子。”苏娜边说着，眼睛又去望了顾之亭一眼，他没有回应只盯着婕希亚，像是那种听到外人称赞自己孩子时父母露出的欣慰感。 “哪个专业呢？” “法语。”婕希亚说着有些心虚，一提起这两个字她就头大。接触从来没有接受过的教育，已经让她很难适应了，还偏是个需要时常开口说的科目，更叫她窘困了。 “哦。法语。我也晓得一两个词来着，让我想想...je t\\u0027aime ,是这样说的吧？” “应该是吧...” “你可真可爱。”这话自然是打趣的说法，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笑了。气氛融洽，婕希亚这才也跟着放松了，和顾之亭相视一笑。 “那苏老师具体的就暂时这么定下来吧，细节我们线上再聊。” “好。具体的线上再说吧。我走了。拜——”苏娜扭着腰椎朝顾之亭摆摆手，又朝阿萱和婕希亚点点头，便踏着高跟鞋走远了。 “我打工的酒吧还有点事儿。我就先走了。那就麻烦顾老师送婕...小金回家咯。”婕希亚闻言，连忙去拉阿萱，带着求助的眼神。阿萱调皮地眨了眨眼，拂了婕希亚的意思。 “那是自然...”顾之亭话一说完，阿萱就点点头跑开了。 只留下婕希亚站在原地，头上像是被突如其来得来了一闷棍，脑子发白。 “我们也走吧。”顾之亭招呼婕希亚，随后弯下身提起放在脚边的一个粉色礼品袋。 婕希亚这才注意到，有些好奇得探头去望，顾之亭起身时正好看见了。 “这是刚才晚会结束，一个女学生塞过来的。要找个机会还回去了。”不知怎么的，今晚的顾之亭格外的温柔，当然平时也是温柔的，只是今日的温柔像是宁静夜晚被轻云拂过的朗月，皎洁清澈又静穆。 虽然在校内几次碰面遭遇的情况，就让婕希亚领悟到了顾之亭受欢迎的程度，但是今晚台下人的表现和这个礼物袋子，给了她一些实在的体验。再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了。 “我们走回去吧。今晚月的不错，走回去，正能消解消解方才的热闹。你怎么说？”顾之亭扭着脸问婕希亚，脸部和颈部的线条扭成一个好看的角度，背后的灯光正照在那里，半遮半掩地闪动，更有些别样的触人了。这让刚才舞台上看到的那种感受，又浅浅地在婕希亚心中复苏了。 “好。”是该消解消解这热闹。 “我们走这边吧。”顾之亭指着朝向新修的一条路的小门，两人便并肩走去。 这条路是新修的，路边还有些修筑使留下的积灰，但是好在路灯都树起来了，将路上找得通明。 也因为是新修的缘故，没什么车辆，只有一两个学生，多是谈恋爱的小情侣，将这选做了睡前告别的场地。 两人的影子随着二人一起在灯下前移动，婕希亚没说话，顾之亭看起了影子。 看到影子顾之亭不自觉地想起两周前，婕希亚大清早出现在他家门口那一次，两人的影子也是这样一起投到地上。只是那一次是静态的，这一次是动态的，那一次是带些剑拔弩张的，这一次却是如今晚的月色一样的安宁而又澄明的。 “你今晚上好像话很少啊。”顾之亭从刚才开始便察觉到了，往日里婕希亚就像是一个热气腾腾的火球，在他面前冲撞前进。今天却有些不寻常地安静，像是突然被浇灭了似地。 “这里人好少啊。”婕希亚没话找话说的想力证自己一如往常，但是这一番话到更是凸显了这一点。 “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情，让你不自在了。这几日忙着和苏老师一些事情，总没机会和你好好说。本来线上也是可以的，但我总想这当面道歉更加妥帖些。”顾之亭说着停下脚步，变得严肃起来。 “啊？没有的事情。”婕希亚连忙摆手解释。虽然那一晚在暧昧的气氛顾之亭有凑上前之势，但是那不是灯一亮就收回去了吗。 “实在抱歉。说起来那是很失态的事情。如果是这样让你不自在，我总该郑重向你道歉。” “没必要！没必要！”婕希亚更加手足无措了，他要是一道歉，自己更加像个隐藏在黑暗里的小贼了，毕竟... “那你不必在这样不自在了，向你平日里一样，那就很好的。”说话间两人有继续向前走。 “平日里？”婕希亚想起了往日里自己那总令顾之亭皱眉的行为方式，有些不解了。“平日里不总是招人嫌吗？” 顾之亭忽然爽朗的大笑起来，什么也没说，却又像是说了什么。 “如果那天灯没亮，你会做什么呢？”婕希亚有些得意忘形了，一句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说出来把自己也给惊着了，虽说是一种私心的追问，但是到底这话有些不恰当了。 “没什么！没什么！”不等顾之亭的反应或是回答，婕希亚立刻朝前跑去。 会做什么？顾之亭有意不去细想，在心中避开了这个问题。 顾之亭追上婕希亚，二人回到了主路上，一通从刚才的世界回到了喧闹的气之后。主路上是夜晚独特的热闹，推着三轮车叫卖的小贩，叫喊得让人头疼的广场舞风音乐，两边灯火通明热气腾腾的店铺。 顾之亭抬眼正看见一家糕点店，下午就忙着和同事们准备这准备那，没吃几口饭，现在想来的确有些饿了。 “我们进去看看吧，有些饿了。” 婕希亚伸长脖子朝店里望了望，店内是一种由蓝粉色为主的装修，看上去很吸引人。她朝着顾之亭点点头，二人便一起走了进去。 一进去婕希亚就被玻璃柜里各种可爱的小点心吸引了，整个贴了上去，两只手像壁虎吸盘一样紧紧吸在玻璃柜上。 是顾之亭说饿提议进来的，他却站在一旁微笑这看着婕希亚，而不是玻璃展柜里的蛋糕。 “喜欢吃哪一个？” 婕希亚转过头看了看顾之亭，又犯难地看着玻璃展柜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时间坐不下个决定。 “蛋糕总会说吧？说出来我请你。”顾之亭兴起忽然想了个小主意，想要逗逗婕希亚。 “ga...ga...”婕希亚老实地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单词的说法，结果嘎嘎嘎地，嘎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婕希亚转过头下意识地朝顾之亭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 “逗你呢。只管选喜欢的便是，当做我向你表达歉意吧。”顾之亭看着婕希亚尴尬为难的样子，连忙打断了这一趴。眼神里是诚恳的歉意。 婕希亚总算放松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又转过脸在玻璃展柜里搜寻起来。 第68章 一边自我谴责一边偷听 婕希亚抱着从蛋糕店买的芝士海盐蛋糕和一些小烤饼，与顾之亭一起走了出来。 “你不是说饿吗？怎么什么也没选。”婕希亚从蛋糕店走出来，才想起来是顾之亭提议买些东西填肚子的，结果他却什么都没选。于是婕希亚从纸袋里拿出一块小烤饼递了过去。 “我不饿了，你吃吧。”顾之亭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像是欣赏一出喜剧似地看着她。腹中的饥饿感倒是都消散了。 “好吧。”婕希亚被拒绝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从口袋中传出来的烤饼香气，直接往她的鼻子里钻，勾起食欲。她便不多想了，咔嚓咔嚓的咬起，烤饼屑哗啦啦地撒了在了胸前。 婕希亚看着自己这个样子，抬头看了看顾之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一下子发烫红了起来。 “品尝美食就是要这样，无所顾忌地大快朵颐，才是对美食的尊重。”顾之亭看出来婕希亚的窘意，替她做了解释，也是告诉婕希亚在他面前可以无所顾忌的，怎么舒服怎么来。 听顾之亭这么一说，婕希亚便不再想着那些什么礼节啊之类的。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时不时发出对美味的赞叹。 “哇，烤得...真好吃，做这个的人可真厉害。” “是吗？”听婕希亚这么一说，顾之亭那本已经遗忘的饿意又被点燃了。婕希亚默契地将整个袋子伸到顾之亭面前，他便从中取出了一块。 小烤饼才放到嘴里，还没来得及细嚼，婕希亚便迫不及待得朝他发问。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吧。” 顾之亭点点头，婕希亚便觉得心满意足，又开始不住地称赞起来。 “你做得也不赖。”顾之亭仔细翻看着手中被咬缺了的小烤饼，想了想如是说道。 婕希亚太投入在其中没有听见顾之亭说的这一番话，但是顾之亭并无意让对方听到，这是他自己对自己说的。 上次姐姐委托婕希亚给她带的小烤饼，他对姐姐的手艺太习惯了，一直都是那个味道。因此一尝到与往日不同的味道，很快便猜到了应该是婕希亚做的。 看她当时的样子，大概她自己也不知道，姐姐有意将她做的给了顾之亭。这其中的意思嘛，顾之亭当然猜得到。因此没有点破，只当做不知道。不在姐姐面前，也不在婕希亚面前提。 顾之亭和婕希亚二人聊着天走出电梯，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作别。倪远的房门便打开了，他像是伏击在门后的野兽一样，猎物一出现就扑将出来。只是他发起的不是捕食那种危险的进攻，而是另外一种意图的进攻。 倪远抱着一束花冲到婕希亚面前，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顾之亭倒是很快看出来倪远的意图·。放在往常他自然是与二人打个招呼便自顾自回屋去了，但是今日他却站定在婕希亚一侧，好像是要和她一起面对接下来的局面似地。 ”喏，宝珍给你的。“倪远脸上是那种少年特有的莽撞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将手中的鲜花塞了过去。 婕希亚现是一愣，但是很笑得和那花一样，双手接了过来。笑脸往花上一按，猛地吸了几口。她这毫无疑迟的举动，让顾之亭一震，连倪远也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 “啊，顾老师。”倪远刻意压制着自己雀跃的心情，故作平静地向顾之亭打了一下招呼。这一下招呼，顾之亭险些没接住。又接着说道：“你不是也有节目吗？怎么没瞧见，我还等着你精彩的表演已结束，就冲上台送给你呢。“ “我没有参加了。”婕希亚心想，原来是这样的缘故啊。但是即便自己参加了，自己也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哪里当得下这样的好意。于是抱着花有些腼腆起来了。 “哦。没关系，不管怎样都是要送给你的呢。我看见你坐在我们系的这一区呢，一直惦记这结束了，送给你。可是已结束你就消失，也没找见。就回来了，一直等着你呢。\\\"倪远这话说着显得有些委屈，又腼腆，脸上有似有若无地浮上了一层绯红。 “这有什么啊。我们不是住得近吗？早点晚点也没关系呢，真的好好看，谢谢你啊。” “就像今晚送给你嘛...“倪远似乎还有别的话想说，但是大概碍于顾之亭在场，欲说还休的样子。 “今晚挺累的，我先回去了。“顾之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作为老师的体面还是要求他该识趣些。于是说了这么一句，也不像是对婕希亚说的，也不像是对倪远说的。就这么凭空丢下一句，转身进了屋子里。 顾之亭关上门，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人也就像是被黏住了似地，停在了门后。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几次觉得自己这样显得有些窥探的意味，但是双腿却总也离不开这一处。 隔着门，走廊外的声音，像是离得远了一些，但是内容依然听得真切。 “怎么？有什么非今晚不可的原因吗？”此时的婕希亚，任然只当做这手机晚会表演的献花，就像她在礼堂看到的那样，一个意思。 “当然要今晚送了，因为...”倪远说了一半，又停下来，头也垂了下去。 婕希亚低压着脖子，去看倪远。平日里他说话都像个连珠炮似地，因此她曾开玩笑说吗，他们两人讲起话来就像架设了两架炮对着轰似地。 “你怎么了？你变哑炮了呀？”婕希亚打趣地催促倪远快些开口说话，她听不得说话说一半，总像是挠人心肝一样。 “你看看那花。” 倪远总算开了口，下巴朝着婕希亚手中的鲜花努努嘴。婕希亚疑惑地将目光投回到怀中的鲜花上，很好看啊？几朵玫瑰，还有两朵棉花球，中间簇捧着一颗鲜红的红苹果。能看还能吃，挺不错的。 “很好看。有玫瑰花、棉花球、还有一颗苹果，这个应该能吃吧？哈哈哈。你还真是会打算，这花摆在我屋子里，好看，还能吃。就是不知道这苹果...” “我送你的是玫瑰花呀！”倪远看着婕希亚和平时一样没边没际地说着笑话，便再也憋不住了，声音有些大。 顾之亭正附耳听得沉浸，忽然这么一声，倒是真像被抓住的窃贼。他提醒自己该回避了，这样实在算不上磊落。但是，心里的另外一个声音却在期盼着婕希亚的回应。 “玫瑰花。我知道这是玫瑰啊。怎么了？”婕希亚被吓了一跳，就差原地起跳了。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不就是玫瑰吗？然后这个是棉花球，这个是苹果。她又自己在心中盘点起来。 “对啊，这是玫瑰！”倪远简直不相信，婕希亚这么不开窍吗？这样已经很显然了不是吗？ “对啊！是玫瑰！那怎么了嘛？”倪远这吗一激动，婕希亚也跟着激动起来。两人活像是在舞台上表演喜剧的搭档，接连着往上升番。 “一个男孩子送给一个女孩子玫瑰，就代表，就代表...你不明白吗？” 此时一团厚厚的疑雾覆盖在了婕希亚脸上，她在其中木然地摇着脑袋，那雾只盖得愈加厚起来。 “不明白。我不明白嘛！”婕希亚有些恼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嘲笑了一样。反倒朝着倪远发了脾气，倒也不是真的发脾气，就是有种不想自己显得愚笨的策略吧了，虽然是无效地。 顾之亭听到婕希亚这么一说，脑中立刻浮现出她的样子，他大概能想象到她一脸木然吼出这句话的样子。想着便忍不住笑了，即是笑她的样子，也是笑这个回答。 但是一想到这一笑里还多少包含着些对倪远不善意的笑，他连忙命令自己收住了。偷听已经是很不磊落的了，不行！不能再听了！听到这里已经满意了！ 第69章 苏娜提议验婕希亚 倪远抓着后脑勺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股气涌上心头，便直接开了口。 “就是...就是...我喜欢你啊！” “啊?!”婕希亚本能地发出了一声疑问。然后明白了怀中这一束花所代表的含义，它不止带有对献礼的含义，还承载着一个男孩对一个喜爱的女孩的情谊。 婕希亚明白过来了。于是把花塞回到了倪远怀中。脚在原地不停地踏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短短几分钟发生的一系列转变，显然已经超出了她所能应对的局面。 门后的顾之亭好不容易劝说动了自己的双脚，又被倪远这么大胆的告白再一次吸引住了。 “我喜欢你啊。”倪远又说了一次，只是这一次明显蔫了下去。后面几个字都叫人听得不真切了。 “可是...所以呢？” “所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我们...就是朋友啊。” “不是！不是！不是那样的朋友。是那种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吃饭、相互关心，更加深入彼此生活的那一种朋友。不！不是朋友，是恋人。” “我们现在不也是一起...” “不是那一种！”倪远语气愈发地激动起来了，要怎么解释她才能明白呢？ “你不要激动。我明白了！可是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是最合适的。”婕希亚忙着安抚倪远。她当然是明白的，她也不是真像看上去的那么傻。只是，她觉得这样好像就能避免掉这个问题。 “我们可以试试看啊。我们相处得很愉快不是吗？每次我们都很聊得来的。” “是那样没错。可是...我并不喜欢你啊。我...并不想...”婕希亚考虑到倪远现在的状态，说出这些话来便有些小心翼翼。 婕希亚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走廊外便被一阵沉默取代，只依稀听得到衣物摩擦的声音。 顾之亭顾不上太多了，顺手拉开了自己的房门。门打开时婕希亚正将倪远推开。 “你在干什么啊？！”婕希亚说完，顾之亭门正打开。 倪远看着顾之亭，顾之亭看着婕希亚，婕希亚有看着顾之亭。 此时场面有一些尴尬的气氛在蔓延着。顾之亭意料之中外的出现，让婕希亚更加感到局促。但是倪远心中却大概有了个数。 “晚安！”婕希亚丢下这么一句话，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立即逃也似地，钻了进去。 婕希亚已经离去，现在一切已经落下帷幕。倪远不得不冷静下来面对顾之亭，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婕希亚说出的那些话，在他脑海之中已经依稀得出了结论，她不喜欢，她喜欢的另有他人。而那个人多少对他也有些意思，不然不会这样冲出来。倪远连招呼都没有朝顾之亭打，只丢下一个有些悲戚的眼神便离开了。 顾之亭什么都没说，接连被丢下，现在轮到他尴尬了。但是面对现在的状况，他没有发言的余地，因此自己也退了回去。 “谢谢。” 小路将调好的酒放在，苏娜面前的桌子上，朝她点点头便离开了。小路一离开，苏娜的眼神又重新投入在各个桌间周旋的老卡身上。她来了已经有2个小时了，他知道老卡是有意冷落她的。 老卡曾向苏娜要求过，除了在她的房子里，在其他地方他们尽量不要见面。苏娜对老卡的话一向是牢记心底的，但是今日，或许是为了宣泄那一日他丢下自己的不满，她今天不顾一切的任性了一回。 苏娜红唇瘪了瘪，算是自我嘲笑吧，然后便不再去追寻老卡的身影了。她从背包中取出烟盒，衔出了一支，含在嘴中，点燃，深吸、然后朝着空中吐出一口岩来。 “美女一个人啊？”不远一桌的人朝她打量了好几次，低头商量一番之后，看来是来了个胆大的。 苏娜轻轻摇晃着翘起的足尖，故意用魅眼带着些挑逗的含义看着他，有深吸了一口，吐出悠悠的烟圈来，然后才开了口。 “是啊。”说话间撇了老卡一眼。 “我和我的朋友想邀请你一起过去玩，你怎么说？”那人看有搞头，拉了椅子坐下来。他的几个朋友够筹交错间，时不时向苏娜这边看来。 “不了。谢谢。”苏娜还以一个透露着不耐烦的礼貌的微笑，说完把脸别到了另外一边，不去理睬对方了。 那人屁股还没坐热，也看出了眼前这女子，实在是别又风情，也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拿得下的。于是识趣的离开了。 那人离开没一刻钟，老卡才走过来坐在刚才拉开的椅子上·。 “忙完了？”苏娜的鼻子比她先嗅到了老卡身上的味道，老卡一坐定，她话先人一步接住了他。她知道他方才是有意冷落她的，她明白，自然也只是配合不去戳破。 “嗯。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见见你。”苏娜杯中的酒一口没喝，但是说话已经带些醉意了，一边说着，食指一边伸过去划过老卡的衣襟。 老卡没有回避，面色不改地看着她继续说道：“没什么事，玩完就赶快回去吧。” 他总是这样除非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否则总是回避着她。她今天来之前也猜到面对的是这么一番待遇，但是还是来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就是想要见他，她从不回避将对他的爱意以最直接最炽烈的方式表达。 虽然一盆盆的冷水浇上来，从头到脚，淋她个心底寒，但是越这样她越是像挑衅一样继续这样做。 “没事我就走了。”老卡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了。 “等等!有事。”苏娜立刻正了身子，出言挽留他。 老卡将信将疑地重新坐了回来，眼中流露的却是不信任。他很容易想到，这是她为了挽留他多在她身边停留，所使用的小伎俩。 “什么事情。” “我在学生中间发现了一只人鱼。”苏娜有意不说完全，想要挑起老卡的兴趣来，但是她失望了，他的眼中并没有闪起哪怕一瞬间的光亮。眼皮耷拉着，依然是那副要赶人走的、讨人厌的表情。 苏娜败下阵来，不再卖关子了。 “要不要验一验。利用我老师的身份的话...”苏娜殷切的献计，期待着能换区老卡脸上任何一种感情的变化。 “不用了。”这几个说地冷静而决绝，苏娜觉得像是自己的心意被拒绝了，而不是提议被否决了。 “为什么不验？我们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性啊，我们为这个目的...” “是我。不是我们，我再提醒你一次。”说到这里老卡的情绪总算起了变化。 不是我们！是我！他一定要将自己排除得这么彻底吗？就这样的措辞都要纠正吗？到底有多害怕和她扯上联系。 “好。你，不是我们。”苏娜又一次低头了，不甘心地说道：“你在这人世间游荡了快一个世纪了。不停地寻找，不停地寻找，遇上了为什么不去验？” “我不喜欢做大海捞针的事情。”老卡说话间点燃了一只香烟，期间有一位常客从他身边走过了，两人热切地打了招呼。 “不喜欢做大海捞针的事情，喜欢做守株待兔的事情？”苏娜说完后面这半句就有些后悔了，这一句话不经意间带着一种嘲讽的意味，她连忙去看老卡的表情。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你想想。其中又有多少人鱼，一条条去验，那是个什么概率？” “我知道这样显得很蠢，但是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啊？难道还要等一个世纪吗？”苏娜说着语气激动起来，她太明白朝着一个看不到的目标，在约一个世纪的时间里走过，其中所经历的漫长的无望的等待、孤独的感觉了。 “我会去验的！”苏娜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些赌气的说出这一句话来。 “随便你！”老卡捻灭手中的香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70章 苏娜计划取血 婕希亚有几次出门都碰上了顾之亭，因此今早出门前，伏在门背后好一番探听确定后才出来了门。 她弓着身子混像是小偷踩点一般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但是听到清亮的一声开门声还是被冻住了片刻。直到确定是隔壁的倪远才放下心来，立即转身去寻他。 倪远看到婕希亚迟疑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带上门，毫不理睬地朝电梯口走去。婕希亚疾追上去，倪远依然没有要理睬她的意思，面目上还像是笼罩着昨日的怨气。 婕希亚小跑两步才在电梯口追上了他，倪远怒气腾腾似地笔直站在电梯口，一眼都不瞧婕希亚。 “倪远。你怎么都不理我。”婕希亚先是小声的试探了，倪远仍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的意思。 “倪远！”婕希亚大吼一声，倪远像是被触动了，才有了些反应。不情愿似地转过身来看了看婕希亚，一看到婕希亚努力维持的怒色，立刻垮了下来。 虽然语气里还顽固地维持着最后一丝态度，但是显然已经软了下来。 “嗯？干嘛？” “你怎么不理我啊？”说话间电梯也到了，倪远像是逃似地钻了进去，婕希亚说着也跟了进去。 “我没有。” “你就有嘛。你怎么了嘛，生我的气了？”婕希亚伸着脖子去看他，倪远被看得有些心虚，仰着头极力避开婕希亚的眼神。 实在是耐不住了，倪远有些委屈的转向婕希亚，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撒娇似地吐露着心中的委屈。 “我生我自己的气。气我自己太笨，但凡动动脑子，都知道你心有所属的。还这么莽莽撞撞地，真丢脸！”昨晚上的事情，让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里全是对自己的嘲讽。连做梦都梦到了自己丢脸的样子，零零碎碎的，像是一堆玻璃碴子，扎得人脑子疼。 昨晚婕希亚睡前反复想来阿萱对她说的话，不管怎样，这种人类之间的情感关系，作为人类的阿萱总是比她懂，比她敏感的，因此在这一层上，她暂时也就接受了阿萱对她作出的判断。 现在听倪远这么一说，估计他心中也是和阿萱想地得一样。她喜欢顾之亭，这个事实算是又得到了一层加强。她不好，现在也不想去辨析·。心中只想着赶快安慰了倪远。她在心里也是将他当做朋友的，和阿萱一样，是不想失去的朋友。 “你才不笨呢。你又会好吃的饭，又总能讲一些逗笑人的故事。你啊，有趣的很。” 倪远差点放松笑了出来，但是奋力撇着嘴，绝对不轻易流露出笑意，他在心里对自己暗暗下了这一道命令。 “那又怎样。你也不接受我。”嘴里说着委屈的话，一转脸看着婕希亚的小脸，心还是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啊。我不喜欢你，接受了。那才是把你当大笨蛋呢。不过，作为朋友我真是超喜欢超喜欢你的。”婕希亚瞅准倪远心情好转的时机，又一次委婉的强调了她能接受他的心意，话末还不失时机的又夸奖了他一下。 自己这么说话，还真有点顾之亭说话的那味道。意识到这一点，婕希亚竟然觉得心中暖酥酥地，说不清楚什么来由。 “好了，知道了，别说了。别再叫我难受，难堪了。”倪远显得有些傲娇，但是到底心中的难堪消散了些，也能轻松的笑出来了。 “好了。不说了。那你也不能这样不理我啊。” “嘿嘿。我装得真辛苦。” 两人谈笑着走出电梯，一同朝学校走去。 “不过说起来。我还是比只敢躲在门背后偷听的人好些。”倪远像是有些不甘心，自己将自己夸耀了一番。 倪远心情好起来了，婕希亚心却是一沉。想起昨晚上的事情来，不知怎么的，倒像是不好面对顾之亭了。 只能假笑着应付嗯，啊地回应了倪远几句。 第三节课的铃声已经响过来一刻左右，苏娜才从思绪中抽回神来。昨晚上离开酒吧之后，老卡给她来了电话，她满心欢喜的接起电话，得到的只是劝告她不要多事的命令。冷漠得像是冬日的刀锋，直直割在她那的心上。 好巧不巧，苏娜心中正是郁闷之时，迎面便走来了阿萱和婕希亚两人。看来两人像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大概是一个等着另一个，约着一起去做什么。小女孩子总是如此，去那里都手挽着手，亲昵的样子。 容不得一刻的思考，苏娜就朝两人走了过去，目标是婕希亚。 “苏老师。”阿萱老远便看见了她，她一靠近，阿萱先开口打了招呼。婕希亚也跟着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说了声\\u0027你好。\\u0027 “你们这手挽着手是要去哪儿啊?看样子是没课了啊。” “是的，我们都没课了。想一起去图书馆转转。” “这样啊。”苏娜嘴里吐露出这几个字来，故意带着些遗憾的口吻。 “有什么事情吗？”阿萱读取到了苏娜想让她领悟到的意思。 苏娜满意，又故作抱歉似地继续说道：“老师有点事想请你们帮忙。” 她的目标是婕希亚，但是看样子，这两人下了课总是黏在一起。不过想来也不要紧。 阿萱和婕希亚相视一眼，一起说道：“可以的。什么事情啊？” “你们先跟我来吧，我们边走边说。”说着苏娜朝二人示意往走廊另外一头走，于是阿萱和婕希亚跟着苏娜掉转头朝走廊另外一头走去。 苏娜边走边朝二人解释道：“我想着给班上的同学组织个班会，新同学嘛，这样可以加快彼此间的熟悉程度。也不是什么很正式的活动，就是拉上大家一起搞搞小游戏。因此要做些小道具，想着让你们两帮帮我，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阿萱和婕希亚听着嗯嗯的点头回应，说着已经走到了特地给学生准备的活动室。两人跟着走进了里面一间。 “你们先做，我找找材料。”苏娜先招呼两人坐下，然后走到墙边的柜子里翻找起来。 记得很久之前一次学生活动留下了不少彩纸的，总该能找到一两张吧。一打开里面柜子里只胡乱塞着些是吃剩的零食袋子，还有些沾满油彩的瓶瓶罐罐，苏娜不禁皱眉掩住了口鼻。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总算是在翻到最下面一层柜子时，找到了几张彩纸，幸运的是，里面正夹着剪刀。苏娜抽出剪刀，夹了两下，刀刃的锋利程度让她很满意。 “我可能是上了年纪了，记性有些不太好了。”苏娜拿起找到的东西，朝一张干净的桌子走了过去，将找到的彩纸铺了上去。 阿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是还是招呼婕希亚围上去了。 “我要裁些小纸条。”她将抽出一张一见方的蓝色彩纸，说着折叠了起来。拿起剪刀，牵住一头。 “麻烦你帮我牵着另外一头好吗？金同学。”苏娜漏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示意看上去有些懵的婕希亚。 “我来吧。她手笨脚笨的。”阿萱开着玩笑朝婕希亚眨了眨眼，不等苏娜作出反应，已经捏用大拇指和食指捻起了另外一头。 婕希亚笑呵呵的看着阿萱又看看苏娜，表示阿萱对自己的评价并无异议。 苏娜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失落和尴尬，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表情。苏娜拿着剪刀从对折线的一头插进去，随着哗——的一声，纸张在剪刀锋利的刃上绽开，向利刃两侧倒开。 苏娜没有办法，只能装模作样地继续样剪开的纸再一次对着，继续着之前的操作。不时抬头去看婕希亚，婕希亚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四处打量着偶尔回过头，看看两人手中的操作，或是捡起不用的碎纸边，在手中把玩着。 第71章 苏娜划伤婕希亚 “好了，差不多了。谢谢你啊，欧阳同学。”苏娜说出的这句话，当然不是发自她内心的。 “哪有。小意思。” 苏娜极其敷衍的让阿萱帮助裁了几张纸，就赶快叫停了，这不是她的目的。实在没必要再进行下去。 “为了表示感谢，老师请你们喝饮料吧。” 阿萱正想着拒绝，苏娜已经拿过手边的皮包取出了一张纸币，朝阿萱递过去了。 “不过要麻烦你替老师跑一趟了。我把这些整理整理，收拢收拢，免得我又找不着了。”苏娜立即发言想将阿萱打发出去。 “好吧。宝珍你在这里等我哦。”面对递过来的钱，和苏娜热切的表情，阿萱不好再回应什么了。 婕希亚坐在椅子上，仰起头朝阿萱点点头，阿萱便一溜烟地跑出去了。活动室只剩下婕希亚和苏娜，婕希亚和苏娜不熟悉，只能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苏娜开了口，这有些冷清的气氛才被打破。 “你们两个真要好。她处处照顾着你。” “嗯嗯。阿萱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了。”自从阿萱知道了婕希亚的身份，就处处对婕希亚多加照拂。大概在阿萱的眼里。真如她所说的，看着婕希亚笨手笨脚吧。不过这只是一种说笑，多的是考虑到她对人间的不熟悉。 “哎。应该差不多了吧。”苏娜翻整着面前裁好的纸条，自言自语的说。 婕希亚的目光跟着她的话语，也落到了桌面上刚裁好的纸条上去。 \\\"多准备一些会不会好些呢？” 苏娜这话说得明显很做作，但是婕希亚的热情盖过了对此事的觉悟，不等对方要求，她便主动拿起了桌上的彩纸，学着之前的样子将彩纸折了起来。 “我帮你吧。是这样的吗？”婕希亚将折好的纸一头牵住了，另外一头递给了苏娜。 “是这样的。”苏娜接过递过来的彩纸，拿起彩纸，看着满眼欣喜之色的婕希亚，心中很是满意。 剪刀张着个大嘴，从苏娜这一头朝着婕希亚滑过去。一张纸裁罢，婕希亚立即又折了一张递过去，苏娜拿起剪刀对准折线，划开过去，迅速又准确朝着婕希亚的虎口剪开过去，张开的剪刀口碰上时，苏娜毫不客气的下了狠手，朝着虎口剪了下去。 婕希亚吃痛的叫了出来，剪开的彩纸从手中滑落。苏娜有准备的展现出她的表演，上去捧住婕希亚的手来看。很好，剪刀下得狠，鲜血即刻从伤口里满处出来，汇聚成一小股，从虎口处沿着手掌向下流。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哎呀怎么这样深，你快别动。我找点身上替你处理一下，你千万别碰。”苏娜怕婕希亚胡乱将血抹去，先制止住了对方的动作，才转过身去柜子里寻找医疗箱。 活动室里同学们准备一些活动道具是不免有个小伤小口的，在这样的事情出现几次后，便备下了一些可以简单处理伤口的药物。为了方便，因此总是固定放在一处。 苏娜准确的找到了一只小白箱子，取了箱子便回到婕希亚身边来。还好，婕希亚听了进去她的话，没有胡乱去抹开，那一小股血已经流到手臂处了，拉得越发细越发淡了。 “你坐着，我替你处理伤口。” 婕希亚乖顺的坐在椅子上，龇着牙看着伤口。 苏娜牵起她的手，做时无心的样子，向下压迫了虎口，又逼出些血来。婕希亚没忍住叫了一声，她复又嘴中连连道歉。手中的动作倒是不停，抓住时机，用无名指铲了伤口处，正填了一指甲盖。 以往她也是这么操作的，因此总是贴着长甲片，除了好看，最重要的便是这个用处了。她是心满意足了，才认真替婕希亚擦除了手臂上的血，又在伤口处涂抹上药水，点撒了些药粉，用棉花和纱布绕着手掌包扎了。 婕希亚翻来覆去的瞧被包扎的手掌，心中有些吃疑，方才剪刀夹住虎口时她就已经叫出声来，之后的动作显得有些刻意。但是她想不到苏老师有任何理由这样做，或许正是吃了她那一叫，没有刹住手中的动作。她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了。 “你还是要去叫医生瞧瞧。我真是不小心，之后的医疗费用，你只管朝我开口。”苏娜边收整这小白箱子，便面露歉意的连连道歉安慰。 “没事。小伤口。这样就没问题了。”看着苏娜满脸的歉意，婕希亚到有些怨自己，何以就小人之心了。 “我回来了。”阿萱大叫一声，举着手抖落着手中的塑料袋，一副个凯旋而归的样子。一见二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她不知怎的，走进了一瞧，苏娜向她细细解释了，方才知道刚才自己离开之后的事情。 “欧阳同学，怕还是要麻烦你陪她去瞧瞧。我只简单的替她处理了，还是叫医生瞧瞧才能放心。” 阿萱看了看婕希亚包扎起来的手，点头应和。好一番说辞推拉，两人才离开了活动室。 “你这没事吧?\\\" \\\"没事。” “看苏老师急得，要是她知道你这手泡泡水就能好，准该吓一跳。”阿萱自诩知道点寻常人不知道的事情，不自觉得骄傲起来，然后又确认似地询问到：“这泡泡就能好吧？” “我回去泡泡就好了。”婕希亚看着阿萱得意的样子，给她的得意又加了一层码，跟着也笑了。但是很快那笑容便消失了，她心中疑惑着要不要和阿萱说自己心中的疑惑，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等到两人离开，苏娜便将沾了血的甲片从手上掰了下来，甲片沾得紧掰下来时，甲床有些隐隐的痛意。片刻不停将甲片包了起来，便离开学校朝‘寻鱼记’去了。 到了门口想到昨晚老卡说的话，又停住了，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老卡的电话。还是提前通知他一声，免得他又不高兴。 “桓顾，我是苏娜。我正在你店门口呢，有事找你。” “我不在。晚点再说吧。还有别叫我这个名字。” 到底还是把她惹急了，她心中有些窃喜。正想着追问，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是谁呀，那么讨厌。” 苏娜生气地狠狠掐断了通话，抬头看来一样招牌，赌气似地走了进去。 此时店内除了吧台上忙着准备工作的小路空无一人，他正擦拭着刚洗完的一批杯子，刚一个个放上架子，转过身便看见苏娜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老板不在。” “我知道。”小路话音一落，苏娜没好气的接过话，将一只牛皮纸信封甩在了吧台上。 小路眼睛一亮，但是依然保持着一个店员该有的那种无动于衷的表情。 “他来了把这个给他。” 苏娜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小路才将信封收了到了柜台下的抽屉里。手中拿着抹布象征性得擦了擦面前的台面，小路熟悉的拿起电话来拨通了电话。 “是成师傅吗？我是酒吧小路，你现在有没有空来检查一下监控设备啊。”等到那边说罢，小路又接着说：“是是，按说还没到时间。但是最近生意好，怕之后客人多就不好检查了。今天正好空闲。” “好好。满烦你了。”小路连连点头，嗯嗯啊啊几句才将电话挂断了。 小路瞟了一眼方才放进信封的抽屉，又继续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工作，耐心的等待着检查设备的成师傅的到来。 但愿不要来得太迟，小路心中这么期许着。 第72章 鹿血换鱼血 小路放下电话之后，又给老板去了电话，借由苏娜送来东西的事情得知老卡和平常一样大概晚上七点后才来。遂放宽了心些，一边继续着刚才没有完成的工作，一边等着成师傅的到来。 在临近六点时，成师傅才背着一个用得磨损的军绿色工具包，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小路一看见成师傅，又看了看身后的挂钟，虽然时间有些紧迫，但是好在还是来了。 于是从冰柜里取了一瓶冰水，边迎上去边招呼成师傅。 “真是不好意思，临时把你叫过来。你先喝口水歇歇，我去把电断了。还好现在还没有客人呢。” “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也就不会急匆匆的催我来了。我那边忙着呢，你小子一个接一个电话打着。”成师傅一边毫不留情的吐槽起来，一边拧开手中的水喝了起来，要不是小路递上了水，暂时堵上了他的嘴，他准没完没了的大吐特吐。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不搞这种突然袭击了。待会检查完，再劳驾你顺便检查检查其他的设备，可好？”小路断了电源，说着从后面钻出来赔笑道。 成师傅刚想开口抱怨，又被小路准备好的话堵了回去。 “弄完了，我请你喝酒。” 听到这里这一趴才算翻了过去，成师傅弯腰提起脚边的工具包，嘟嘟囔囔地朝着需要检修设备的位置走去。 小路环视了一圈店内的情形，一个客人都没有，一种见惯了的热闹前的冷清。 “我喝啤酒，我可不喝你们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路的手正朝着放信封的抽屉伸过去，成师傅这高亢的一喊，把他惊住了。 “好好好。随你，我都请你喝。”成师傅这才总算露出些笑意来，一一取出需要的工具着手开始设备检查。 看到成师傅开始工作了，小路也迅速的从抽屉取出苏娜要他代为转交给老卡的信封，顺便还抄上了自己的运动背包。拿上东西，小路再次确认店内没有人，便转身钻进后面的操作间里去了。 他从背包的夹层里取出了一只小的密封袋，里面都是淡粉色的甲片。和苏娜的甲片同一个颜色，在这一点上她倒是专情，一直是这个颜色。 他又从架子上抽了一支透明吸管，然后才将信封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来。沾着血的甲片，正夹在一只粗的透明吸管中，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还是这一套办法。 小路拿起装着甲片的吸管端详了一下，甲片上的血已经干了，凝固之后便不是那种鲜红色了，浓重的红色中隐约发着黑。随即收回信封内，塞到自己的背包里了。 从操作台上抽出一把刀，略微一停顿，然后果断的划破自己的手指。到底是对自己下刀，无论几次了，总是无意识的有所控制。 因此伤口下得不深，还是掐着手指，捏紧了，才多逼出些血来。 小路挑选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甲片沾了血，又用塑料管子套上了。学着苏娜送来的样子，用信封包上。然后才出了操作间，将自己的血放在抽屉里，走过去瞧成师傅的工作进度如何。 “你小子又钻后面偷懒去了？”成师傅手中的工作不停，嘴也不停着朝他闲扯。 “你可别说出去啊。”小路装作真是如他猜测的，请他代为保密的样子。 正抬着头望呢，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还没开业的话还没说出口，小路便看清楚了，以为提早来的客人竟然是老板。 惦记起刚才放回去的信封，那里面的血可正是新鲜呢，心中不觉有些慌乱，后背惊得发凉。 “怎么在检修设备吗？到时间了？”老卡嘴里叼着烟，头发蓬乱，脸上也凌乱长着些胡茬，像是几天没有洗脸的样子。 “今天正空闲，我就想着把成师傅叫来检查了。”小路小心地解释着。 “哦。那检查吧，我来取个东西。”说着自己去了吧台，从那里不知拿了些什么，便又要出去了。 小路站在那里，心里紧张得紧。正在庆幸着，却不想老卡忽然杀了个回马枪。 “她拿什么来了?东西呢？” \\\"‘哦..我给你放吧台抽屉了，我去给你拿。’嘴上说着，却一点朝那边移动的意思也没有。 老卡看向吧台的方向，又打量起小路来，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说道：“算了!放着吧，我晚上回去时再拿。” “好。” “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一个信封。” “哦。那就这样吧。” 心情起起伏伏，老卡上了一辆鲜红色的轿车，小路的心情才真的平静下来了。 婕希亚兑了一盆盐水，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用剪刀将缠在手上的绷带剪开了，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个八字朝两边拉开，一个很明显的口子被拉开了，肉都被剪开了。 仔细瞧着，嘴里忍不住说出了真狠两个字。这样的伤口，怎么瞧都不像是不小心划伤的，是下了心剪下去。这样一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感觉，就是故意的。但是另外的疑问也在心中升起来，原因何在？ 手正要朝那盆里伸，敲门声响了起来。婕希亚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顾之亭便站在门外，手中举着一个袋子，活泼的抖落了两下。 她此时只是有些发怔，没心情接下顾之亭的这一份活泼。只无力地撇了袋子，只见上面印着的图案有些眼熟。 “我昨天看你好像很喜欢吃这家店的点心，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些给你。” 婕希亚有些惊异地伸手去接袋子，忽然意识到，又换了一只手去接。上午苏娜已经替她擦拭过，但是还是有些血粘在虎口处，加上动作，顾之亭一眼便瞧见了。 “怎么？你受伤了?”顾之亭不掩饰关切之色。 站在门口也不好长谈，婕希亚便让身让顾之亭进了屋子。 看着桌上的带着血的纱布，顾之亭又转过身来追问婕希亚。她将手中的袋子顺手放在了入门处的柜子上，才走过来回答了顾之亭的问题。 “嗯。受伤了。” “你在处理的伤口?”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 \\\"是，我打算拿水洗洗。”婕希亚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着又抬起手看了看虎口处的伤口。 “你没有买药吗？拿水洗，你怎么想的。我看看？” 征得婕希亚点头同意之后，顾之亭拿起她的手自己看了起来。 “怎么弄上的？”顾之亭拿着婕希亚的手，牵似地将婕希亚带到沙发上坐下。 “嗯...”婕希亚不知道该怎么说，尤其是顾之亭这个表情，显得事情好像很严重一样。她反而觉得不好说什么，嗯了一下，只说是不小心的，从顾之亭手中抽了回来。 “没什么了。我自己洗洗就好了。”顾之亭热切得婕希亚有些不自在，更何况还有昨晚上的事情呢，脸上别扭得微微发烫起来。 “你等一下。我那里有药，我去给你取。别沾水了。”顾之亭的注意力都在她手上，没有注意到婕希亚脸上的别扭不自然。丢下一句话就大步跨了出去。 婕希亚起身跟着，顺手将门关上了。心中正在纠结着，顾之亭取药回来了，敲响了门。 真不想让他进来，今天能不能不见到他啊？今天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待着，先消化消化情绪吗？ 顾之亭在外面不停的敲着门，一声比一声的急切，紧紧催促似地。婕希亚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将门打开了。 “过来啊！”顾之亭将药品在茶几上摆开，转过身来寻她，婕希亚还站在门口一副不情愿地样子。他有些恼了，她怎么今天别别扭扭的，立即又想到，大概是昨晚的事情的缘故，心中有了普。 婕希亚像是守卫一样坚守着大门，一点动身的迹象都没有。真想一股脑先将他撵出去，羞耻心推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顾之亭再耐不住性子了，冲似地走过来，手掌啪的一声将门推关上。婕希亚瞧出顾之亭有些怒了，别扭的心先被压下去不敢再作祟了。顺从得被牵了过去。 怎么倒像是要被拉着上刑场一样？婕希亚心想。 第73章 你还真是不会照顾自己 坐到沙发上，婕希亚还别扭的将手放到背后，顾之亭直视着婕希亚，逼得她不情不愿地才将手伸出来。 顾之亭牵过手来温柔地将手指掰开，用棉签蘸了药水，仔细地涂抹起来。婕希亚看着顾之亭仔细替自己擦拭伤口的样子，便才松下身心来，探着头去瞧自己的伤口。 “你在别扭昨天晚上的事情？” 婕希亚没想到顾之亭直接了当点了出来，将她的羞耻直接拉开了来，正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当老师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见过不少，并不觉得有什么。如果你是因为被我撞见，觉得难为情，那大可放宽了心。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说着抬起头来，用一种温柔又带着宽慰的眼神看了婕希亚一眼，又低下擦拭起了伤口。 这一眼温柔得，让婕希亚觉得心中梗着的东西被化开了来，像是初春融冰之后花开的馥郁。 “嗯嗯。你说过，你从不在别人的情绪里停留。”婕希亚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声的说起了这句顾之亭曾经说过的话。 顾之亭听到这句话，低着头笑了笑。 “你也别自己别扭，让自己难受。反而是我更应该羞愧，你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指着我诘问。” 顾之亭最后在伤口上抖上药粉，包起了伤口，左看看右看看，才坐直了身子。 “问什么？”婕希亚瓮声瓮气地说，不自觉有些撒娇的味道。 “你怎么可以躲在门后偷听别人说话。你这个——没有——礼貌的人——”礼尚往来，顾之亭也学着婕希亚的样子，说了一句她曾说过的话。 婕希亚被顾之亭学着自己说话的样子逗笑了。 等等！真如倪远说的那样，顾之亭真的躲在门后偷听？ “你真躲在门后偷听？！”婕希亚觉得这个事情已经不可思议了，关键顾之亭还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偷听？刚被驱散的羞耻感，又重新回来了。 “嗯。”顾之亭说得理直气壮地，倒看着不像他的错了。 “你还真是理直气壮啊。”婕希亚说得倒是不理直气壮。 “对啊。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就是坦荡荡的小人。” 婕希亚不懂什么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的具体意思。但是瞧出来了，这人就是做小偷做得愧而自知。真是没想到平时在外面风度翩翩，文质彬彬模样的顾老师，还有这么一耍混的一面。 比起偷听吗，他这个态度更叫婕希亚觉得不可思议。就像是海里追在身后凶猛无比的鲨鱼，追上猎物，只是撇了一眼便有游开了。 “你准时想看我的笑话吧。不是，看我们的笑话。”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态度。本能的驱使罢了。”说玩这些话顾之亭意识到有些不妥了，连忙收起表情正色起来，刻意沉默了。 婕希亚心中隐隐出现了些想法，但是为了阻止自己朝着那个方向想去。故作轻松的说起了玩笑话：“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哈哈哈哈..” 哈哈什么哈啊，一点都不好笑。婕希亚自己让自己重新陷入了尴尬，为了打破着尴尬又故作聪明地继续说道：“我就说嘛，你没有真正看到之前是不能确定自己不喜欢的。何况我还那么可爱，你看，要不然倪远怎么...” 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正是越说越自己给自己挖的坑越深了，现在是说什么都捞不起了。心中这是一阵鬼火冒起三丈高，还扑什么，把自己一并烧了吧！ “你这伤口不是不小心弄伤的吧？” 顾之亭的这句话像是给被困的婕希亚提供了一个出口，她很快的接住对方的提问，将早上苏娜邀请她和阿萱帮忙，然后不小心将她的手划伤的事情说了。 随着婕希亚的讲述，刚才显得有些让人窒息的感觉渐渐散去了，谈话氛围变得自然起来啊。 “这样啊。”顾之亭与其说是发表了看法，更像是在嘴里咀嚼这几个字。 婕希亚歪着脑袋去看顾之亭的表情，从他的表情上，好像读到了某种信息，因此受了鼓舞。她想了想，将没有对阿萱说出的怀疑对顾之亭说了：“其实...” 顾之亭看着婕希亚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有一种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但是我总觉得吧...” “嗯，你说。我听着。”顾之亭双手交叉，双肘支撑在膝盖上，扭头探向婕希亚·。目光中带着一种鼓励式的温情。 \\\"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哪一点让你有这样的感觉。” “也没有哪一点。就是感觉像是故意剪下去的。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没有理由这么做呢。”婕希亚心里有些没底气了，到底只是一种感觉罢了，没有把感觉当证据这回事儿的。 “感觉这个东西最是奇妙，说起来有些玄幻的味道。但是有时候偏偏就只是他指向正确的方向。”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走了，你别多想了。”说着站起身来，看到放在桌上的药水之类，又忍不住叮嘱了几句，记得上药，不要沾水之类的我啰嗦话。 婕希亚将顾之亭送出去，关上门来。想起他刚才那番话来，既然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感觉是对的，但是怎么又叫自己不要多想？其实还是觉得我想多了吧，那何必装模作样又装模作样地应和他。 骤然又想起敲门声，婕希亚疑心是顾之亭忘了什么东西在她这里呢，开了门，只门把手上挂了之塑料袋。拿起打开来一瞧，都是些治疗外伤的药水，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写着“好好擦药。” 只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得，直看着主人的情绪也全显露在上面，满纸两个字“别扭”。婕希亚看向隔壁，又再看看那几个字，语气是别扭的，但是关心也正让人感到暖心的。 婕希亚走过去敲响了隔壁的门，等了好一会门才缓缓开了，想来主人准在门背后透着猫眼好一番犹豫才下决心开了门似的。 门一开，倪远的脸上果然如他写的字一般，满是别扭。 “谢谢你的药。” “那也还是比别人晚了一步。”倪远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迎了婕希亚的目光。 婕希亚跨步上前，给了倪远一个拥抱。在人间能遇上阿萱、倪远这些人，真是她的幸运。她无比的珍视这一切。 倪远愣住了，手举着发僵，但是他很快接下了这个拥抱表达的含义。 虽然嘴里还是说着：“我还是不高兴的。” “没关系。你慢慢地不高兴，不着急。”婕希亚这句话一出口，倪远才憋不住笑了出来。他也算是明白了，再不开心他也要接受这个结果的，人生里总是充满遗憾的，总有不如人意的地方。 “我先走了。麻烦你收拾了。”老卡走到吧台的位置和小路打了一个招呼，正要离开，被小路张口叫住了。 “等一下，老板。你的东西。”招呼停老卡，小路弯腰从抽屉里取出信封，递了过去。 “就是这个是吧。好的。”老卡结果信封捏了捏，心里便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了。朝小路颔首点头后便走出了店。 小路和同事清扫收整完时已经凌晨3点了，看着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家便三三两两地走了，只留下了小路一个人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他背上背包，环视店内，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下，没有什么遗漏的了。便拉上卷门，出门右转，朝着一条小吃街走去。 走到小吃街尽头，过来街口，再超右走个五十米，便有一条黢黑的小巷。小路站在巷口朝里面望过去，隐约看得见停着一辆车，隐隐还看得见点燃的香烟火星子在里面一闪一闪的。 看来他们来了有一会儿了，小路恐怕他们等得不耐烦了，便立即极步朝闪着香烟火星子的地方走去。 第74章 灼人的求婚 \\\"下次能不能不挑这种时候啊。”斜靠着黑色汽车的黑胖子，掐灭了手中快要抽完的烟，口气中富含满满的敌意与不满。说完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室内的一个黑瘦子，那个瘦子用同样的眼光，也表达了他的不满。 要不是要求每次都要将东西交给他们，他又何尝每次来见这个讨厌的胖子。他知道这个胖子也很是看他不惯，要是他也将这句话顶回去，免不了是一场争执。 于是将心中的不快咽下下去，毕竟以后还要常常相见，除非这一次手中的血就是他们要的。不过，大概是习惯了每一次的结果，小路对这并不表希望。而且一直不成功，他才能一直有着挣钱的活。 “喏，东西在这里。” 黑胖子接过小路递过来的信封·，轻蔑的看了小路一眼，扒开信封瞧了瞧，朝瘦子点点头。便准备绕到副驾驶上去。 “钱呢？”小路迅速的拉住黑胖子，他太熟悉他这一手了，每一次不等他主动开口他总是不提。最开始时，小路就吃过这一次的亏。后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就是故意的。因此每一次总像是防守似地，紧紧盯着他。别当他是个傻子似的好欺负。 黑胖子不满的哼唧了一下，手朝西装内伸进去，摸出几张纸币来，摔似地朝小路怀里塞过去。竟像这钱是他出来，打发叫花子似地。 小路接过钱，用手捻开个扇子状，粗略看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数。 “就这一点？怎么越发少了。”给他使脸色吗，他可以忍，但是短了他应得的，他可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少？你还想要多少，你也不看看你办的事。”黑胖子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看来铁了心是不想将短了的钱吐出来了。 “我挣的就是这个跑路钱。”小路实在忍不住了，这争辩起来。当初说的就是从老卡这里，尽可能截走找来的血，这是谈妥的，他做的就是这个事。 “那你跟帝先生说去！“黑胖刷耍起混来，他料定这小子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帝先生，更别谈说上话了。 “胖子！别他妈废话了，走不走？今晚上算是废了。他妈的，你小子下次挑挑时间。”坐在驾驶室的黑瘦子，发动汽车，朝小路咒骂道。 黑胖子得意的丢下小路，呲溜钻到车里去了，连汽车也不理睬的径直驶出了巷子。 看着开远的汽车，脑海里回想起两人的嘴脸和话语，小路捏紧了手中的纸币。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了？ 周五下午的课婕希亚上得心不在焉的，一出教室门就看到了姜泽，依旧是一张挎着的脸。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这附近有家餐厅，评价还不错，是你喜欢的。”姜泽有意逗她开心，但是婕希亚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兴奋的喜悦之色。姜泽识趣的没有多说其他的。 出了校门，上了车便向餐厅驶去。这一顿饭餐桌上的气压低得不寻常，姜泽没说其他的，想着先让她安心吃了这顿饭。等到从餐厅出来，婕希亚提出想喝奶茶，姜泽便替她买了。 走在商业街上，婕希亚捧着奶茶喝了几口之后，脸上的情绪才有了些积极的变化。 “这一周怎么样过得?” “就那样吧。”婕希亚轻描淡写的一句，有意不去提顾之亭的名字。 姜泽照顾婕希亚的情绪，知道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最好不去提。但是又想到逼近的日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起婕希亚来。 “只要一周了，你知道吧?” \\\"知道。”婕希亚低头嘬了一口手中的奶茶，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姜泽有些急了，语气不自觉地有些逼人的意味：“你知道你要面临的是什么吧？只有一周了，没什么好的转变吗？” 转变？转变自然是有的，顾之亭对她的态度就是他们最期望的那一种，但是此刻，正真为难的反而是她自己的转变。她不知道怎么和姜泽说，因为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心中乱似一团麻，说不清楚。 “我知道，清楚得很。你不用提醒我。反正也是我自己受着。”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自己受着，和我没关系是吗?”婕希亚这话一下子将姜泽点燃了，他气她认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气他把自己就这么排除在外。让自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是。”婕希亚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话中对姜泽的冒犯，连忙解释起来：“我只是不希望你把这事，当做自己的压力罢了。” “我说过我要帮你的，不要把握排除在外！”这么一说，姜泽更加生气了。是不愿意麻烦他的意思吗？这个节骨眼了，她就这么把他开来。不麻烦他！这比麻烦他千次万次还要让人生气。 “对不起。” “你别和我说对不起，你这个态度，该和自己说对不起。” 眼见姜泽火球窜起来了。这时候两人前方的小广场上，围着一帮人，好像是有什么热闹看，一个个伸长脖子，朝围住的圈子里笑嘻嘻得喊话。 “我们去瞧瞧吧。”婕希亚是喜欢看热闹的，但是现在的她哪有那个心情看热闹，不过是面对被自己惹恼了的姜泽实在没有办法。 “去看吧！”姜泽也想压压自己的火气，没好气的同意了婕希亚的提议。 许是冒着火气的缘故，姜泽扎进人堆了，没好气的拉着婕希亚在人群里扒出一条缝来，拉着她直朝前排钻过去。这一路上惹得看热闹的人责怪声、骂声连连，婕希亚一路点头致歉。姜泽倒是毫无意识，昂着首走过去。 终于钻到了圈了，看着里面的情形，原来是有人在求婚。小广场中间用花摆成了爱心，四周点缀着一些荧光气球。站在中心的一男一女想必就是这场热闹的主角。 男孩手中抱着砸得混圆的一大束玫瑰，正声泪聚下的诉说衷肠。与男孩形成对比的，则是站在对面显得有些无措又冷漠的女主角。 “在求婚呢。”姜泽贴心的给婕希亚解释了一下。婕希亚点点头，看着圈中正上演着的情形，听着周边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话语，便明白了这是在做什么。 男孩将自己说得感动不已，围观的人也是男默女泪，人群中时不时冒出一两句“答应他！”，还有比女主角还激动得拍着手，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叫喊着“嫁给他！嫁给他！” 人挤人像是堆在一起的易燃物，一个人点了引子，大火便在柴堆里唰的燃起来了。零星的起哄声，变成一致的口号“嫁给他！嫁给他！” 男主角仿佛事半功倍似地，昂起胸脯来，直等着女主角点头答应呢。女孩子的冷漠，渐渐被周围的起哄声加热了，但是变成一种烫人的手足无措，直直烧着她一个人。 女主角环顾四周的围观人群，面露难色，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出。 看到这里婕希亚像是和女主角共情了，也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围观的火烧得愈发烈起来了，婕希亚却突然觉得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盆冷水，在这初冬的寒夜里，直直从她们的头上批头浇下来。 姜泽正冷漠得瞧着这出好戏，婕希亚抬头看了一眼他，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直直得冲到火里去了。 ”都别起哄了！”婕希亚朝起哄的人厉声呵到了，然后走到了女主角身边。 “你要是不舒服，就依着自己的心意来。别被这种形式胁迫了。” “嗯嗯。”女主角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眼中不知是无措的泪光还是什么，亮晶晶的看向婕希亚，顿了顿，然后又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主角。 “阿成...我...我不能答应。而且...而且...，最近我明白了，你只是想结婚。我只是一个你认为符合你要求的结婚对象罢了。”女主角内心像是经过一番挣扎，说完这番话明显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在说什么啊？”地下的男主角压低声音质问她，然后瞟了一圈人群。 “我...”女主角想再说什么，但是却说不出来了，站着深深叹息了一口气。 婕希亚牵起女孩的手，将他拉出了人群。穿过人群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拆人婚姻，是要遭报应的呀。’ 姜泽在人群中寻了那人，给了一记白眼，便跟在婕希亚身后，离开人群。 遭报应？反正我也没几天活的了，还怕遭报应？婕希亚只恨走得太快，没将这话直接丢那人脸上去。 第75章 婕希亚的决定 走到离人群十多米远的距离，牵着手的两人回望过去，人群开始四散开去，还有部分人驻足看着向他们。 女主角像是从一个闷热的罩子中出来，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婕希亚松开手来，对她说：“很抱歉，我的做法，让你难堪了。” 女主角摇摇头，微笑着说:\\\"没有，谢谢你。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要的只是热闹...” 婕希亚和姜泽都没有说话，女主角离开了两人，走出几步又转头对婕希亚说了一声谢谢。 “你想到什么了？” 聚集在小广场上的人皆数散去，男主角也不知带着何种心情，在何时离开了。 这一下午，两人都闭口不提的那个名字，终究还是被提起了。 “想到了顾之亭。刚才看到那样的场面我想到了顾之亭。” “想到了什么？” 婕希亚带着落寞的眼神又看向刚才人群聚集的小广场，娓娓道出心中所想：“你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子很为难的样子吧？\\\" \\\"看出来了。” “我觉得顾之亭就像刚才那个女孩子，如果我执意要完成‘愿‘的话..” “可是..” “我知道那是金宝珍的愿，是我与她建立链接之后就要做的。但是这个愿何尝不是一个圈，就像那些只想着看热闹的人群，一个无形的圈，将他圈住。” “你说的这一点我同意。但是这是金宝珍的心愿，你接受了她的面容。这是你要代她完成的。” “那是她的愿，我接受了她的面容得到了这个上岸的机会，完成她的托付，那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这不是顾之亭的责任，为什么以为一个人的意愿，就要勉强无关的人来配合，无论对方是否愿意。她可以要求我，但是不能要求他啊。那不是他的责任，他也没有理由承担。” 婕希亚的这番话，以一种彻底的颠覆，在姜泽的心中激起了一种猜测，他看到了其中的端倪。 “是她不应该，还是你不想？\\\"姜泽朝婕希亚逼近，带着逼迫的她回答的目光。婕希亚避开了他的目光，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显得有些为难。 姜泽看着婕希亚，心软了 ，将目光切换得柔和了一些，宽慰的说道：\\\"你既然清楚这是你的责任。那么就当做任务去完成就是了，不要给自己其他的负担。这就是你的立场，不需要去顾虑太多。” “是！你说得很对，我不想！我不想那么做。”婕希亚反过来用一种想要压制住姜泽的目光看向他。“是，我就是接受了她给予的，现在却违背了约定。我背弃了我们的约定，为了我自己的私念。” “你知道这个私念会给你带来什么，你仔细想过后果吗？你现在只是头脑发热，以至于不清楚你真正面对的是什么。我也不是那种坚守什么约定的人，但是我知道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一点。婕希亚，听我的，抛开那些，按照该走的轨迹去走。” \\\"我不能。我不能。” “你现在说不能，你做了，你就知道，那很简单。\\\" \\\"那你呢？你做了吗？你又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里五年的时间。你真的认为自己是最重要的吗？你不是也做了违背这一点的事情吗？”婕希亚说出这句话来，她知道她的这句话有些不识好意了，一定刺痛了姜泽。 “那是有代价的！”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我太自私了，为了反驳你刺伤了你。” “无所谓。”姜泽说这话有些自嘲的意味了。 “我现在明白了。你曾说的塞西神的诅咒，我现在有些明白了。”婕希亚一副释然的口气，“诅咒？那我接受。” “婕希亚...” “得到什么总是要拿出交换的。我接住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迟早要付出些什么的。原来是这样。好了，姜泽，我们不说这个了。让我自己决定吧。” “总之就是，你喜欢上了他。为此接下了这个诅咒？” “是的。就是这样一回事吧。我有点蠢吧。”婕希亚无力的承认了这一点。 “谁又不蠢呢？” “让我自己去把握这一切吧。我会找到两全的办法的，即不强迫他,也不辜负她。”说到此处，金宝珍那一张失去生命力的脸又浮现在婕希亚的心中了。 和姜泽分开回到公寓时，婕希亚遇到了此刻最不想，也最想见到的人。顾之亭询问婕希亚要不要一起回家，婕希亚看都没看他就回绝了邀请，自己钻回了屋子里。 回到家中，婕希亚就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又看了看缠着绷带的手掌。 自己去把握，找到两全的办法？真的有这种办法吗？婕希亚自己心中也不确定，这句话更像是一句没有底气的无用宣言。 看着缠着纱布的手，婕希亚想起了那天顾之亭仔细为她包扎的场景，和那些嘱咐。或许他现在对她并没有先前那么反感了，如果直接将一切告诉他呢？他会出于好意，接受她帮助的请求，接受她的提议吗？ 不，不。她立刻抹去了这个想法，这样何尝不是一种牺牲他的方式呢？我不能这样做，我不愿成为他口中那种逼迫他人屈服自己意愿的人。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两全的办法。 想到这里婕希亚从床上翻起身来来，走到了厨房。她取下剪刀，将缠着的纱布全部剪碎了，伤口漏了出来，被剪开的两侧已经粘合在一起，开始愈合了。 婕希亚用剪刀剪短重新将伤口剪开来，她控制这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不允许自己的眉头漏出一点的情绪。 “不需要这些，我根本不需要这些·。”婕希亚自言自语的说完这句话，取了盆子兑了一盆盐水。 “不需要顾之亭的药水，不需要顾之亭的纱布，不需要他的嘱咐。我不需要这些，这根本不算什么。” 将手放到水盆中，因为重新剪开伤口而流出的鲜血，先在水中荡开来，消失在水中。 “我才不怕呢，我才不怕呢。就算那样，也是回到海里。和以前一样，和以前都一样的。” 婕希亚嘴中不停的说着安慰自己的话，但是渐渐清晰的话语中出现了呜咽的声音，一滴滴眼泪落到水盆里，然后消失了。 婕希亚拿出手来，此时伤口已经愈合。看吧，我根本不需要那些，我自己就能好。还低着水的手掌，又胡乱朝泪水浸湿的脸上抹去。婕希亚又回到了方便，钻到了被窝里，留着眼泪，就这样又睡了过去。 周六的这一天，天气也极其配合的出了太阳。顾之亭和几个老师在城市附近的一个露营地露营，场地上支起了冒着烟火的架子，一名活泼的男辅导员在期间热情的窜来窜去，一下招呼大家吃烧烤，一下又提议待会要搞的活动。 顾之亭坐在几米远处的长椅上，看着眼前的精神，心里想婕希亚来。明明已经和她说过不用因为什么而觉得面对他为难，可是昨晚却还是有意避开他，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这几日以来，她就总是在一种别扭中打圈，他一靠近就被那炫开。 本来打算今天也邀她一起来的，虽然说这些一同来的老师几乎个个社牛，将气氛推得融洽热烈。但总觉得要是有个吵吵闹闹的金宝珍，应该更有些意思。 这样一想，顾之亭更觉得这样的气氛却了她有些可惜了，总像是缺点什么。 “顾老师，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正想着苏娜手中拿着烤好的串走了过来，伸手递过去，顾之亭接住之后，便在椅子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第76章 顾之亭的试探 “一个人躲在这里想什么呢？” “想一个人。” “哦？”苏娜一听一下来了兴趣，语气中含有一种暧昧的猜测。 “在想一个学生的事情。”顾之亭有意打断对方这种暧昧的问话，接着说道：“你也认识的。” “谁？” “金宝珍。” “不，我并不认识。”苏娜明白过来了，这是话中有话啊。照理来说她应该小心回答才是，但是想到昨晚和老卡通过电话后得到的答案，便觉得这事情过去了，没有任何需要防备的地方，因此直截了当地说了。 看着顾之亭苏娜进一步询问道：“怎么？我做了什么让顾老师觉得我们认识？” “我昨天下午在学校里看到了你和姜泽，好像很熟络的样子。他们两人很要好，因此以为因着这层关系，你们也认识。”顾之亭看着苏娜，那双眼睛仿佛在说‘这个解释能接受吗？’ “哦，是这样啊。”苏娜像是吃了瘪，只能干巴巴的回上一句。 “肉好像烤得差不多了，我吃肉去了。”顾之亭自顾自地起身，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行动上却完全没有要回应苏娜的样子。离开了长椅，加入到烤肉的活动中去了。 苏娜看着顾之亭离开的背影，心中只觉得一阵的怅然，没有哪一次取血，还有个后续的。哪一次不是清清爽爽，干净利落的。但是，无妨，反正她也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有个后续也好应付过去。 晚饭过后，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平时周末婕希亚都是要到顾家露露面的，今天向悦莹说了有事情便没来。 顾爷爷在餐桌上反复提起宝珍丫头，宝珍丫头的。现在大家围坐在这里，又一次提起她来。 \\\"宝珍那小丫头和你说有事啊？” 悦莹正将一个橘瓣朝小圆子嘴里塞去，：“是的，和我说有事这周不来了。” “我看不是有事。之亭啊。” “是，爷爷。”一听到爷爷叫自己的名字，顾之亭挺了挺上半身，坐直了去回答。 “是不是你和人家吵架了。”爷爷双手叠放在拐杖头上，说起话来，轻轻的朝地上一杵，好像要把心中的火气都灌入地里去。 “没有。她的确是有事的。周五的时候我邀过她一起回来，她说是有事这周不回来了。”顾之亭双手交握，身体挺直了向前倾去，说得很诚恳的样子。 “这样啊。”顾爷爷半信半疑似地，但是看着顾之亭坦诚无瞒的样子，心中才信下来。朝着电视里正播放的节目看来一眼，像是想到什么似地，又转过头来问道：“我记得...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情，那丫头不小心跌下海去了？” “小圆子去叫吴妈洗点水果来。”悦莹说完，拍了拍小圆子的屁股，小丫头便一蹦一跳地走开了。 悦莹才接着爷爷的提问回答道:\\\"是的，当时还以为这丫头跳海了。可是吓坏人了。”手在心的位置抚了抚，好像还在为那事情担惊受怕，要安慰安慰似的。 “嗯。是这样的，不过是不小心坠下去的。爷爷怎么想起问这件事情。” “没什么，就是脑子里忽然想起这么一个事情来，所以问问。诶，对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情？没有人比顾之亭记得更清楚了，那一天的感受又像海浪席卷而来，前面的水花舔舐在心上来。那一日所经历的种种情绪又再一次在心中复苏·。顾之亭正待开口，却被嫂子强了先。 “我记得是开学前，大概是开学前四五天吧。”嫂子眼睛翻起看向天花板，略有迟疑的将心中计估算的日子说了出来。 “是八天。”顾之亭坑定的补充道。 “八天啊。”爷爷重复了顾之亭的话，然后陷入了沉默，盯着电视了好几分钟。又忽然回过神似地，冷不丁冒出一句来：“那快一个月了。” “是啊。但是想起来却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大嫂忍不住慨叹一句。 的确啊，好像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或许可怕的事情，往往因为发生时太过震撼人心，令人惧怕。 所以事后，心总会无意识的将自己与那个事件快速拉开来吧。而美妙的事件，不论多久远，总能借助对美好难以忘怀的眷恋，将时间拉短。美好总在昨日的错觉，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 明明一个月都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却觉得两人之间填充了超过一个月体量的感受。 这一点简直让顾之亭觉得难以置信，或许是情感在这短短的时间，从一个轨道转向了另外一个轨道的缘故。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是着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啊。 小路最后一个打完烊之后，穿过熟悉的街道，钻进了那条小巷子里。此时已近凌晨三点，大街上除了偶有驶过的车辆，剩下的还未散去的夜宵烟火，和每日如此孤独照亮街道的路灯了。 下午在做准备工作的间隙，小路接到了李秘书给他的电话。 “帝先生要见你。” “什么事情呢？”这个消息就像晴天的霹雳一样的惊人，虽然一直将老卡或是苏娜手中的东西截走转交给他们数次了。 但是小路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挣点小钱的，不起眼的小角色。他实在想不到突然有一天帝先生会想见他。 虽然只知道他是背后的老板，但是平时和李秘书通话时对方的措辞和言行中流露出来的信息，都在表示这这个人不只是个出钱找人干活的主儿，大概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因此接到这通电话，才会如此惊讶。难道是他做的事情有问题，引起了上面的不满吗？但是他一向如此操作，而且他的工作就是简单的截他要的东西，转交到另外一方。 仅此而已不是吗？能出什么问题呢？ 李秘书没有告知帝先生找他的原因，只是说他下班后，会有人去那条巷子里接他，他跟着来便是。 不出小路所料，派来接他的人果然是那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个。还是与他嘴不对付的黑胖子，小路心中惦记着将会发生的事情来，便没有多的心去与那胖子掰扯，直接上了车。 车灯照亮小巷子，一路钻过去出了小巷，驶上了公路。小路看着窗外，心中七上八下的想着会发生的事情。转头看向车里时，看到黑胖子正透过后视镜看他。 黑胖子被发现了，先是闪避，然后询问道：“帝先生找你什么事啊？” “不知道。”小路猜测黑胖子因为帝先生突然要求见他，心中恐怕产生了某种恐慌，怕他接着机会说他短处，因此很上心原因。 但是小路自己也不知道，何况现在他也没有闲心去和胖子挣个口头输赢。 “问什么属什么呗，不问的不说。”小路想打消黑胖子的顾虑，免得对方纠缠他，另外一方面也是像安慰自己。 黑胖子又透过后视镜看来小路一样，眼神中有一种猥琐的腼腆。小路座位上一口，闭上眼不去看了，看着心烦。 汽车驾驶了40分钟左右，抵达了绿宝石酒店，黑胖子和善地将小路唤醒，小路迷迷糊糊朝车窗外看，渐渐看清啦，富丽堂皇的酒店门面，这才意识到已经到。 一下车，犹犹豫豫的朝大门走去，李秘书像是在那里等了许久立即迎了上来，小路心中才觉得踏实些。李秘书中等身材，有些瘦削，没有肉的脸上挂着一副眼镜，看上去给人一种小学语文老师的感觉。 因此让人觉得很好相处的样子。 李秘书在前面引导，小路东张西望地跟在后面。 “现在带你去帝先生的房间。在顶楼。” “嗯嗯。”小路乖巧的像是学生一样，紧紧跟从着老师的指导。 李秘书作出邀请的手势让小路上了电梯，钻进电梯站在按钮的一侧，按下了抵达顶楼的编号按钮。 第77章 初见帝先生 叮的提示音响起，电梯停在了顶楼。 李秘书请小路先出去，小路走出电梯，目光一下就被走廊尽头的琥珀色门吸引了。琥珀色的木门，庄重华丽，闪着熠熠光彩。 李秘书在前方引导着小路，渐渐向着那扇富丽的门靠近。两人走到门口停住，李秘书手掌朝下做了个轻压的动作，示意小路稍等。 李秘书有节奏地叩响门，然后侧耳倾听得到回应之后才扭转把手打开了门。 “请进。在沙发上坐定等待就行。”李秘书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扇门一打开来，小路觉得有些无措。听李秘书的话似乎并不同他一起进去，他更加无措了。 “你不进去吗？” “我不进去。帝先生吩咐过了。请吧。”李秘书说起话来从容不迫，举止妥帖无错。 这样的语气和举止，给人一种无法多加辩驳，只能顺其行事。 小路走进去，李秘书将门拉回掩上。走进去后的屋子一看布局是一间客厅，一侧墙壁上有内嵌的门，想必卧室便在那里面。 辉煌的灯光从繁复水晶吊灯自上而下的透下来，将整个房间也照得金光灿灿的，暖烘烘的。 客厅里空无一人，像是闯入别人家中似地叫人不自在。小路想还是按照李秘书说的找到沙发乖乖坐下等待吧。 眼睛专心地四下去寻沙发的方位，正待要走过去。一侧忽窜出一只猫来，身体拱起来往上掉，四只爪子抓着地毯，倒好像有只无形的手要将它扯起来似的。 原来是只猫，小路放松了下来，嘴里喵喵叫着去逗那小猫。但那猫不领情来，发出吱滋呜呜的恐吓声响。像要将小路撵出去死地。 看来这猫对自己怀着敌意，小路绕开了猫，坐到了沙发上。但是那猫好像还不想放过他，跟着走到沙发前不远的距离，来回的巡视。 客厅临街的那一面，是整面的落地玻璃。夜晚，站在那里看夜景一定绝佳。此时卧室门打开了，小路抬眼去瞧，只见走出个穿着浴袍的高个男人。 在来的路上小路就在脑中猜想着帝先生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大概也和手下一样穿着黑西装，身材高大或是瘦小，但脸上一定生着横肉，不苟言笑，这样想来，倒是有些电视剧里黑帮老大的意思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帝先生会穿着浴袍出场。这样的场景未免也太戏剧了些，缺少了他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谈生意或者是接头场景的严肃性。 “来了啊？” “嗯嗯，帝先生好。我是小路。” 听着声音，这帝先生年纪并不大，而且语气亲切没有距离感，这种招呼的话语，倒像是去亲戚家做客时会听到的那一种。 帝先生一手按着白毛巾在头上胡乱擦拭，一面向小路坐着的沙发走过来，直到完全走到明亮处，小路才看清楚来。帝先生不是想象中生着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而是个带着成熟气质的年轻男子。 肤色较白，由白色的浴袍衬托着，还有才沐浴完的缘故，显得通身雪白发亮。 帝先生将头上的白毛巾抓住往旁边一扔，漏出半干的浅金色头发来。然后转到沙发后到酒柜上，取了杯子，先斟了小半杯一口饮尽。 “喝点儿？” 小路先是发愣，然后才明白回来是在和他说话，轻轻摆手回绝了。 “还记得前几日你交过来的信封吧？”帝先生拿着一瓶子酒，另一手拿着酒杯，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记得。” “干得不错！”帝先生嘴角超一边撇过去，衬得这句话不知是不是明面上的意思了。 “所以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不再需要我了吗？”小路可不想失去这份轻松收益又不错的工作。 “我要知道这是谁的血。把这个人查出来。” 小路先是为并未失去这份工作而欣喜，但是心中不禁犯难，这恐怕有点难办吧。唯一的一条路径便是苏娜，这一点虽然是清晰的，但是他和苏娜没什么过多的交集。 “当然可以。不过，很着急吗？还有就是价钱。”不管有没有交集，放在眼前的挣钱机会怎么能放过，答应在说。 “当然。我恨不得立即知道。契合实际来讲，七天之内。” 七天。算不上宽裕，也算不得紧迫，电算是有些余地。 “100万我想应该够了吧。我会先付给你。” 小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点头答应下来。心中暗赞到，不愧是老板，决定干净利落地。之前黑胖子短了他的，他也打算不计较了。 “不过…这七天对于我来说还是太长了。”帝先生翘起二郎腿，浴袍的下端向两边滑开，小路无意识的瞟了一眼，再多岔开些大腿根也险要露出来了。 帝先生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并不在意，接着说道：“这样吧，每去一日，你拿回10万。如果七天都没给到我想要的消息的话…那我可就要生气了，就要小小的惩罚你一下了。” “如果我三日之内找到了呢？” “说把想要什么。”帝先生气定神闲地饮了一口酒，然后看向小路。 “我再要100万。”小路也不是就有信心能完成，只是要抓住可以谈条件的机会，多为自己挣得些罢了。至于惩罚嘛，他本来也没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没钱才可怕吧。 “可以。期待你拿到这笔钱。” 那只猫原本躺在沙发前眯着眼睛休憩的长毛大猫，忽然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又吊起背来，朝着小路发出丝丝的恐吓声。 小路端坐着不为所动，心里却想的是，此猫一再无缘无故地对自己龇牙咧嘴，真狠不得过去踢上它一角。 帝先生起身超门口走去，拉开门朝外喊了一身。李秘书立即走了进来。 “把它抱走吧。一直滋滋叫得人心烦。” 李秘书伸了脖子朝屋子里一望，有些不解，平时这猫温顺得很，今日这种情况倒是少见。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随即朝着猫走过去。 看得出来那猫不轻，李秘书很费了些力，毕竟看着比一般的猫大了近一倍。 “它大概以为你要侵犯它的领地。” 小路听了只能干笑了一声。帝先生从门的位置走回来，走到小路背后时停了下来。 小路感到脖颈处一阵磨碎，还有重重的呼吸深。一惊，随即弹开了，震惊地看着帝先生。 以前常听说有些有权势的人，背后都玩得很开，男女通都不算什么的。帝先生不会对他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吧。 帝先生双手搭在沙发背上，笑得脑袋直往下掉。笑足了才抬起头来说。 “你不会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 “没…没有。帝先生要是没有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别多想。我只是闻到你身上有些味道。别急着走！” 小路嗅了嗅自己的身上，是有些烟酒混杂的浊气。一晚上出了汗，在这么一闷，那味道可想而知了。 “在那里上班身上总难免站到些烟酒气。” “哦？！我倒是并未闻到。我再问问看。” 说完由朝小路脖颈处探过去，深吸了一口。别人既已说明没有那层意思，他要是再刻意避开了，反到是显得不男人了。因此，小路脖子伸得僵直没有避开。 “是有些烟酒味。但是我的luna倒也不至于分不清。”帝先生别有深意地看着小路，坐回到了沙发里。 “陪我聊会儿天吧。这会儿我还睡不着。” 第78章 浅浅的较量? “怎么？收费项目？” 帝先生倾斜着脑袋看着有些犹豫的小路说。 “那倒不是。”小路显得有些尴尬。他最好直接把钱甩在他的脸上，那么他一定会笑脸相迎的接过去钱，然后踏实地坐在这里，认真陪他聊天。这样问了，他嘴上只能否认，维持着自己早已被帝先生看明白的人设。 帝先生却并没有真的要询问他的意见，那一句更像是一种戏谑。他自顾自地起身又从背后的酒柜里拿出了一只杯子，看样子所谓的聊天，并不只是简单的一两句能了事的。 小路察觉的到了一种没有回旋的命令，此时倒不是想帝先生是否真的会掏出钱来，而是更加觉得要维持一下自己那薄如纸屑的自尊。自觉被胁迫了。 “我明天早上还有事情，恐怕没有办法陪你聊天了。”说出口来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用\\u0027您‘’，或许他只对他的钱有尊敬，对这个人是没有的，这种下意识的语言将这一点反应了出来。 小路注意到帝先生拿着杯子迟疑了一刻，但是立刻又切换回那种好似平易近人的姿态来。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帝先生某种并没有那种要放人的轻松姿态，将新杯子里倒满了酒，很客气的朝小路递过去，但是那动作里尽是一种无法回避的逼迫意味。 他大概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用询问修饰过的命令，小路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一杯酒要是不喝一定会触怒他，料想他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大概总会有些不爽。 “嗯，谢谢。”心中盘算一番，小路双手接过帝先生递过来的酒。 酒杯停在小路伸出的双手上方，就停在那里，好像也会思考的样子。小路看着帝先生，等着酒杯入手。不想帝先生却将手收了回去，只留着他的手还停悬在空中，不知如何自处。他竟然觉得有些得意来，像在某处胜过了这个颇有权势，人人见之畏首称小的——帝先生。 “既然...你有事就早些回去吧。”帝先生往沙发上依靠，两手在扶手上展开。 这人真是有些难以捉摸，虽然脸上总挂着一副平易近人的笑容，但是潜藏在底下的情绪，却像是变幻莫测的天气，时时秒秒都在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准备着突进。 小路站起身来，皮质沙发将受到的压力释放出来，发出皮质摩擦舒展的声音，更让现在的气氛变得刺人难忍。 “我会尽力完成帝先生交给的任务的。”小路还是想在走之前将有些栗人的气氛变得缓和些，算是一种保证，也算是一种讨好。 帝先生没有立即作出回答，拿起桌上的自己的那一杯酒一饮而尽，指尖在玻璃杯的菱形花纹杯壁上叮铃铃的敲着。在这一下一下的叮铃声中，小路只催促自己的双脚立刻迈开，走出自己这间屋子。 “尽力不尽力的你自己知道，我要尽快。”帝先生总算开了口，给了小路一个痛苦，身体某处不觉地松了一口气。 “是。”小路只用一个字做了回答，不敢再说别的，来暗暗同对面这么琢磨不透的男人较劲了。小路心甘地郑重点了个头，提踵正欲离开，身子转了一个小小的角度，又被帝先生叫住了。 “名字是什么？” 小路收回脚来，面朝帝先生站立住。他觉得此时的天气就是他面目上表现的那样，正的柔和了下来。 “我的名字吗？”原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啊？也是，他只不过是一个在他手底下连小角色都算不上的。 帝先生双唇闭着，只一条好看的曲线嵌在细微方正的下巴上，狐狸眼微合一些，透露出些男人身上少见的媚态，但是并不突兀。小路注意力竟然落到了这上面，连忙回过神来，立即作出回答，恐怕下一秒那面色又不知变成怎样骇的样子了。 “我叫路斯年。大家都叫我小路。” 帝先生站起身来朝落地窗走过去，并不在乎对方回答的样子。小路站在那里看着对方的后背，脑中忽然冒出几个字来“似黑云压城，又似松下清风”，他惊讶这样对立的气质竟然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不禁哑然。 “还不走吗？在看什么？” 小路一听，看到落地窗上倒映出的室内的薄浅的印象，才知道自己的举动都被帝先生看在了眼里。身心一颤，忙调动全身走了出去。脸告辞之类的客气也忘说了。 在小路走了之后，他任然长久地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斑斓的迷幻的夜色尽收眼底。目光没有目的地游走期间，忽然落在某处停住了，下巴上的曲线裂开了，畅快地笑开了。 桓顾啊，你是怎么想的？ 周末两天，婕希亚基本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偶然清醒除非肚子发出抗议，起来打发一下，不然都是在床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 从窗帘缝隙透露出的一线日光，透露了今天是个好天气的信息。躺得太久了，身体并没有因此活得行动的活力，反而觉得更加疲惫。 婕希亚决定出去走走，在这样躺着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更加朝着那个旋涡靠近，到时候恐怕再逃不出来。 于是好一番鼓励在将身子从床上脱离出来，拉开窗帘朝外看了看，估摸今日天气宜人，就是穿得单薄些，想也是能受得住的。 因此还是选了一件连衣裙，只是下摆长些，她也担心变幻的天气，忽然送来让人受不住的寒意。 两日没出来了，倒像是关了许久的鸟儿门突然放出了笼子，澄明蔚蓝的天空，清洗了积累了两日的污浊。顿觉神清气爽，心情也好似彻底远离了那吞噬人的可怕旋涡。 走着走着走到了学校，想来周末大家也都是蜷在寝室里，校园里零星走着一些人。朝足球场走去，沉浸的校园在这里活了起来。操场上有人踢球、散步、或是坐在外围凸起的草地上谈天。 球场上空有喇叭释放出的音乐，更加增添了一种活力。 婕希亚选了个既能看到足球上方奔跑往回的踢球着，又远离谈笑风声的人圈的地方，看清草地上并没有什么脏东西便坐了下来。 双腿朝胸口收拢，支起下巴来看着球场。她看不懂游戏的规则，只觉得看着那些活力满满，跑跳腾转的男孩子，自己的思绪也被带着活了起来。 球场上盛放的生命力，成了一个对比项，让她更加清楚的看到自己即将消逝的生命。不久就会敲响她的门，将她带到另外一个世界，这样的命运再清楚不过了。就像被蔚蓝晴空衬的绵密的云层，厚厚叠叠，每一朵的轮廓却又那么清晰。 视线的一角冒出几个泡泡来，渐渐向画面中间飘去，婕希亚顺着他们来时的轨迹看过去。原来，是两个女孩子在吹泡泡，和从泡泡机里推扑出来的泡泡大军一样，活泼，可爱。 拳头大小的泡泡借助推力朝天空扑去，飘了没多远，有无可奈何地落下。有些落在草地上，被草尖扎破了，好像能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婕希亚摊开手掌轻轻的接住，小心翼翼地看着泡泡表面上五彩色带的流转。她以为那个泡泡能落在她的手上，却不想在接触到手掌的一刻，一样啪的一下炸开了、消失了。 爆炸只留下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滴滴点点的残骸。婕希亚又试了几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小心，小心调整着手掌摊开的角度，力度。但是它们无一例外的都在接触到她手掌的那一刻破碎了。 由我变成的泡泡也是这样多彩的吗?也是这样脆弱易碎的吗？破碎的时候也会发出啪的一声，像是最后的叹息吗？ 第79章 你慢慢讲，我慢慢听! 无法抵抗的旋涡又在不远处出现了，轻松的就将她再一次拉拢靠近，强有力的吸力，让她身不由己的靠近。 婕希亚将自己的命运和这些泡泡划上了等号。姜泽总是质问她，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吗？她总说知道、清楚、明白，但是现在，直到这些可爱的泡泡为她预演了一番，她才真的明白了，自己面对的会是怎样可怜又悲戚的结局。 我害怕！不，我害怕！我是害怕的！ 心里有这样一个声音响起，一声又一声，敲打着她的脑袋。 所有的泡泡全部消失了，吹泡泡对策女孩子收起了工具，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小雨。 刚才天空明明还那么蓝，云那样的白，怎么会突然下起了小雨。 操场上的男孩子们还在雨中坚挺地延续着他们的欢乐时光，草地上的人都前前后后的离开了。 小雨来得突然，忽然加强了密度，更加突然。球场上的男孩子们终是无法继续他们的游戏了，开始三三两两地撤出游戏场来。 此时被迷蒙细雨笼罩的偌大球场，只剩下婕希亚一个人，和兀自继续唱着歌的喇叭。 心中升起的恐惧，让她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忘记自己在哪里了，忘记了此时细雨浓密是该避开的时候了。她站不起来，是她叫自己不要站起来的。 她执意要将自己留在这个恐怖场里，她执意要让自己清楚的感受这一切，她执意让自己接受，直到她以为自己有能力抵抗这种恐惧。 “金宝珍！宝珍！宝珍” 烟雨朦胧之中传来一阵缥缈的呼喊声，婕希亚朝呼喊中传来的声音转过去，只见迷蒙如浓雾的雨阵中出现一些灰色的黑块，摇晃颤动的向她走来。越来越近，逐渐从雾中清晰起来。 是顾之亭，看清楚了来人，这一刻，婕希亚的心再也坚持不住了，压在心上的所有都被她抛弃了。重压的消失，带来的是心灵敏感度的触发，心中一阵发酸，变得脆弱有了依靠。 她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看着顾之亭小跑着向她靠近吗，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期待着她的回应。 雨水积在草地上，顾之亭在上面奔跑着，积水被踩踏的发出叽叽的声音，或者是啪嗒啪嗒的声音？她听不真切，也分辨不真切。 “宝珍？下雨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婕希亚抬起头来，眼泪混合着泪水，在脸上交织汇流成一片，将面孔擦除得模糊。但是那双充满着凄楚的双目，却格外让人瞧得真切，格外叫人动容。 她一言不发的就这样坐在地上，望着顾之亭。 顾之亭看着她的表情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顿下身来，脸上是被她的凄楚带动起来的充满恋爱的关切。 他用手搭起棚子，在她头顶上方，遮住落下的雨水。然后，意识到这样并没能为她遮挡住雨水。又牵起衣角，将她遮挡在衣服之下，然后再次开始询问她。 “下这么大的雨，你在这里做什么？快起来，我们到那边的教学楼去躲雨。” 在这个由顾之亭外套搭起的避风港内，婕希亚才觉得被雨削弱了的一切声音，一切和画面都变得清晰了起来。但是依然是，一个字都没有说，看着顾之亭，热泪一阵一阵的涌出。 大喇叭还坚守着它的岗位，继续播放着歌曲，并不管这场雨将它的威力削弱。 it\\u0027s mistery（未知） to where our life leads us to be（是生活引领我们去的方向） now you\\u0027re here with me（现在你在我身边） it\\u0027s tapestry（交织成了一件秀帷） if it\\u0027s meant to be（如果这是命中注定） （注：tapstry - kurosuke） “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嗯？”顾之亭用另外一只手半捧着她的脸替她擦去泪水。 这个动作却像是打开了流泪的开关，婕希亚眼泪流得愈发凶了。她抬头望着顾之亭，才发现他将自己挡在怀里衣服之下，自己的头却在外面，接受着无情雨水的冲刷。 头发全被雨水压塌下来贴在一起，一条条的水流从他的头上流下来。顾之亭艰难地睁着眼睛看她。 婕希亚伸出手放在他头上，想减少流淌在他身上的雨水，但终究是徒劳无功。她挡不住，也遮不住。 “我...我...” “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和我说说看。”顾之亭受到的雨水太多了，此刻他仿佛在水中挣扎着发声。 “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我或许能帮你解决。” 外套承受了太多的雨水 ，已经超过它所能包容的水量了，顾之亭注意到雨水已经开始侵入内部了。 “我们先到那边去躲雨好吗？不然，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淋透的。” 婕希亚点点头，在顾之亭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觉得或许刚才她并不是不愿站起来，而是无法站起来。是顾之亭的出现让她恢复了力量。 顾之亭将手臂从外套中抽出来，两手抓住外套衣领，将他们两个人都放在了这个临时又脆弱不堪的避风港内。 顾之亭尽量注意着婕希亚的步伐，随时调整自己的步伐，好避免将她落在外套之外。两人啪塔啪塔踩着草坪，溅起地上的积水来，但是此时已经不重要了，两个人下身都湿了个彻底。 紧靠足球场的体育馆，是距离两人最近的建筑了，于是两人默契的朝那里跑了去。 两人跑到体育馆门口，从衣服下钻出来。顾之亭看着婕希亚基本上已经浑身湿透了，裙子下摆紧贴在小腿上。婕希亚抱住双臂，瑟瑟发抖。 这场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不能让她一直这么受冻下去，上次只是毛毛细雨她都感冒发烧了，要是时间再长点，恐怕她要比上次严重得多。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往里面站一些，小心别飘到雨水。” 说完顾之亭转身钻进了体育馆内。 一进体育馆就遇到了工作人员，顾之亭留下名字借了一把伞。 顾之亭离开后，婕希亚任然站在原地，飘进来的雨又落在她已经湿透的衣服上。外面世界的雨兀自地下着，盖住了一切声响一般。这种骇人的寂静，让她脆弱的心再次被调动起来，更觉得无助。 头顶出现一阵阴影，她转过身来，身后站着顾之亭。 还没等到顾之亭说话，婕希亚却一下子扑到了对方的怀中，像是想要躲避到另外一个世界。 “顾之亭！” \\\"嗯？我在！”顾之亭耐心的等待着婕希亚接下来的话，并不催促她。 “我害怕！我害怕！我没有你们勇敢的，我明白了，我真真的怕！” “怕什么呢？”顾之亭手掌托在她的脑后，湿透的发丝上蔓起的寒气，朝他手心里钻。他觉得有些心疼，轻轻拍打这后脑，安慰着她。 “我怕...我怕我会消失。就像刚才那些泡泡，啪的一下炸开，然后就消失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不会消失的，你不会消失的。更不会像泡泡那样。” \\\"会的！会的！”婕希亚扬起头来看顾之亭，顾之亭用温柔的目光竭力安慰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吗？我们回去先换了衣服慢慢说，好吗？你都湿透了，会生病的，像上次一样。上次生病很难受对吧？” \\\"嗯嗯。”她像是乖巧的小孩子一样点头回答道。 “回去说，你慢慢讲，我慢慢听。” 第80章 未来很长，细水长流 “你先洗个热水澡，穿一身保暖的衣服。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你湿透了。” 顾之亭将婕希亚送回房内，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他几乎也是浑身湿透了，并不比她好多少。婕希亚觉得有些愧对他了，连累他白受这么一场雨。于是也赶快催促他去洗个澡，换衣服。 热水从花洒下散开泼洒下来，热气渐渐充盈了整个卫生间。顾之亭将湿的衣服脱下，钻到了热气中。 心里猜测着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脑袋里突然会冒出害怕消失的念头。害怕消失，是不是也就等同于害怕死亡。一个人突然间会因为什么事情害怕死亡呢？ 她一向是个乐观活泼的女孩子，他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样的原因，会让她小小的一颗心感到这样的恐惧。 他想得心烦意乱，另一边又惦记着她会不会生病。因此胡乱冲洗了一下，就抓过浴巾擦干了身体，走出了浴室。 顾之亭拉开门，又转念一想她大概还要一点时间才能收拾好自己，且将时间宽裕的留给她，不催促她。也让她自己能先整理整理心情，再去询问，这样好些。 于是，顾之亭拿出手机来点了鸡汤外卖，烧了一壶热水。等待的时间，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坐在沙发上心中却忍不住不去惦记，他必须让自己的脑子里有思考的东西，来填满等待的时间。 因此，想到了苏娜。她的回答和态度很有揣度的必要！ 既然苏娜与金宝珍并不认识，何故要做那样的事情。顾之亭相信金宝珍的第六感，作为当事人当下的感觉，其中的力量并不是任何所谓的巧合的解释可以抗衡的。 更何况，他相信她，寻不出来由，只是想选择相信。这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站队游戏吗？那他也幼稚这一回。 那么，既然不相识，又做了这样奇怪的举动。那便说明这是带有某种目的的，何种目的呢？这样做的收益何在？且抛开她的家世这一点来说，在别人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罢了。 想到这里，顾之亭再想不下去了。除非行事者主动作出解释，否则除去第六感，在没有任何证明，更不用说推理出结果来了。 先放下吧，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顾之亭拿着一壶热水起身去敲响了婕希亚的房门。 “我给你带了一壶热水。” 婕希亚穿了一身秋冬的睡衣，看上去很保暖，顾之亭看着舒心了些。 “头发怎么还湿的，要快些吹干。” 顾之亭说完这话，婕希亚还木愣愣地站着，没有行动。顾之亭目光搜索一番，找到杯子，将带来的热水注满了，塞到婕希亚手里。 “不烫，温温的，你捧着暖暖手。从外到内，都要暖住。吹风呢？” 婕希亚两手捧着水杯，朝电视机柜指了指。 “在那里里面。” “过来吧，我替你吹。”顾之亭手里举着插上线的吹风喊婕希亚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婕希亚走过去将水杯放下，伸手去要吹风。 “你捧着，我替你吹。要快些吹干才好的。”顾之亭不给婕希亚一点争辩的机会，温柔的语气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婕希亚又捧起才被放下的水，顺从的转过身背对着顾之亭。顾之亭将手中的吹风放下，去餐桌旁拉了一张椅子给婕希亚坐，然后才拿起吹风来给婕希亚吹头。 起先她还有些不自在，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此时屋内的氛围，和刚才在外面面对的疏风密雨造成的凄楚之感，截然相反。 吹风机发出的呜呜声响，还有站在自己背后的顾之亭，都让婕希亚仿佛回到了那个她渐渐习惯的人间。 “顾之亭。” “嗯？” “你怎么突然不讨厌我了。”借着这种安心的氛围，婕希亚自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何曾讨厌过你？你觉得我讨厌过你？” “嗯嗯。” “我不曾讨厌过你，我对任何人都是那样的态度。人与人之间多少都有些疏离，我或许只是比别人明显些。怎么这样问？” “我觉得你突然对我好了。” 顾之亭站在婕希亚背后笑了，当然她并瞧不见。 身后只有吹风机的工作声，顾之亭没有说话。 “嗯？”婕希亚忍不住发出疑问来，怎么不回答了。 “你今天遇上什么事情了吗？为何突然这样难过，又脆弱。” 顾之亭没有继续上面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刚才的事情。其实，刚才在屋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想过要怎样同顾之亭说，但是怎么也组织不起句子来。 现在他问到了，她依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摇了摇头。 “好了。” 吹风机停止了运作，顾之亭将线卷了，收到原本的抽屉中去了。 “坐过去说吧。” 两人一起迁移到沙发上，坐定。 “怎么回事儿。” 婕希亚依旧一言不发，只盯着手中的杯子看。 “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不好说。”她当然想说出来，像是吐气一样，一下子将他们都吐出来。但是顾之亭说的也对，她不能说。 顾之亭顿了顿，脑中好像做了一番思考，然后开口说道：“和我有关？” 没有回答，婕希亚望着顾之亭用目光做出了回答，是的。 “既然如此那就告诉我吧，和我有关，可以算是我们的事情吧。那让我知道吧。如果你担心因此会给我带来不便，或是引起我的不快。那么，请对我活过的30年多些信心。我总能处理好的。” 这一番话给了婕希亚一种安全感和鼓励，但是她更加清楚的知道，这是不能言说的事情。对不起，和你有关，算是我们的事，我也不能让你知晓。 看来她还有其他的什么顾虑，以至于她无法说出口来。顾之亭不想强她所难。 “那么...这样说来或许将自己看得抬高了。在这件事情上，我能做些什么来消解掉你的烦恼吗？” 婕希亚抿着嘴，坚定地摇了摇头。你做的已经够了，你在我陷入恐惧的旋涡时，将我拉了出来。我恢复了力量，可以一个人直面的勇气。这股她紧紧抓住的勇气，在被大雨冲刷殆尽之后，在被你拉回来之后，又重新回到了我身上。 婕希亚笑了，是一种全心的、坦然的微笑。 “不。” “我帮不了你是吗？” “不，已经足够了。我想就这样已经足够了。” 顾之亭有些失落，在他看来，她体面的回绝了她。慢慢来吧，或许有一天她会告诉她，或许在那之前，他自己就能凭借蛛丝马迹推测出背后的原因。她，因为她的赤诚，她擅长漏出‘马脚’来。 “好，如果你想说了，随时可以告诉我。如果，你认为我做什么能帮助到你，你也不要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扭捏，为难自己。告诉我便是，只要是在允许的范围内，我想都没有问题。” 允许的范围内？可是就是在你允许的范围之外啊。 “我可以抱抱你吗？” “可以。”这或许能安慰到她，顾之亭说完便张开手轻轻的拥住了她，小心翼翼，却又结结实实，那么让人踏实。 婕希亚不再顾忌的将头埋进了顾之亭的肩头，她笑了，眼里含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但是她笑了。笑得安心又淡然。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顾之亭我知道我要怎么做了！ 请允许我将你抱得再紧一些吧，既然你已经不讨厌我了。喜欢的那一方，有些无伤大雅的渴望，我想这是能够被体谅的。 是可以的吧。 金宝珍，我想我已经有些喜欢你了，有一些；暂时，还不能宣之于口。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爱上我怀里的你。那时候我会告诉你，那时候你我之间，便不存在无法共担的顾忌了。 你的顾虑中既有我的那一份，你的指针也指向了我；我的第六感和你的第六感，都值得信任！ 未来很长，细水长流，所有的情谊都值得慢慢的诉说。 你不会死的，多么可爱的怪念头。 想到这里，顾之亭不自觉将婕希亚拥得更紧一些了。 第81章 第一次，最后一次的游园 两人安静的抱在一起，然后没有再说话了，直到门铃声响起。 “大概是我点的外卖到了。”顾之亭告诉婕希亚，但是两人都默契的保持拥抱的姿势，好像谁也不想离开彼此。 “什么外卖？”婕希亚说完这句话，便试着松开抱着顾之亭的手。 顾之亭也收到了讯号，也慢慢地松了手。婕希亚从顾之亭的肩头轻轻抽回，缓慢地，轻柔地。擦过下颌时，不知道是谁有意偏了头，婕希亚的下唇线微弱地，倾听点水似地擦了顾之亭的下颌。像是半个轻吻，谁都没有声张，像是一个甜美的、动人的秘密。 顾之亭打开门，从外卖小哥的手里接过外卖，然后关上门来。一边查看里面的东西，一边向婕希亚解释。 “我给你点了鸡汤，给你暖暖胃。总觉得这样保险些，我总不希望你再感冒了。” “那有什么要紧的。”婕希亚说着朝桌面走去。顾之亭太在意她是否会感冒，大概上次感冒，他照顾她总是觉得有些麻烦了。这样一想，自己感冒的确是不要紧，但是要麻烦对方照顾她，这就的确让人不得不在意了。 顾之亭将东西取，放在桌子上。替婕希亚布置好碗筷，又贴心的放好了张纸巾。 “快来喝吧。阴冷的天气，喝点热乎的，总是舒服的。” 婕希亚点点头，坐了下来，端起碗来先浅尝了一口。热鸡汤顺食道，暖流似地一小股，流到了胃中，然后又仰起头来喝了一大口，顿时如顾之亭所说，整个胸腔都充斥着温热，口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食物的香气。 就这么大饮了几口，才用勺子慢慢舀着喝起来。顾之亭双手叠放在桌上，殷切地关注着婕希亚，就像厨师等待着食客对菜品的评价。 “怎么样？很舒服吧。” “嗯嗯。好喝，一下子就觉得暖起来了。大概不会生病了。” 顾之亭心满意足地笑了，接着说：\\\"那还是要注意的，也不是预防药。” “你也喝啊。”婕希亚听话地点点头，朝顾之亭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也喝。 两人满足地共享完这一份鸡汤，被同一份惬意包裹在了里面，这时候对待眼前的人也跟着亲近了起来。 这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柔淡的光线从云层中流淌出来，照得窗外的世界有一种明媚的阴郁。 “雨停了。”婕希亚转过身看着窗外的说道。 “这雨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顾之亭有些打趣地说道。 婕希亚莞尔一笑，接着说道：“我想起上次看到的那些星星了。还想看看。” “下雨那一次吗？”顾之亭说着又想起了，雨幕中的婕希亚，她也像是一颗嵌入其中的星星，又在他的心里闪亮了起来。 “嗯嗯，以后该再看不到了。”婕希亚的情绪又挂上了一抹轻微的愁色，这一下被顾之亭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不想再探究她为何如此，与其如此，不如抓紧当下让她开心一下，就在此刻。 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今日也不作为未来的展望的牺牲品而存在，抓紧当下。 “我带你去看星星。” “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走吧，你换上衣服，穿得保暖些，我们现在就出发。” “去哪里看？上次那里吗？” “不，我们去看另外一种。我猜想你会喜欢的。” 婕希亚云里雾里地在顾之亭的催促下，穿好了衣服，按照顾之亭的·提议，带上来一件厚外套。 两人一起出了门。在车上婕希亚还时不时打探着顾之亭的脸色，猜测着他说的星星到底是什么。顾之亭有意让事情变得神秘些，嘴角含着微笑，一点不透露。 等到了游乐园这以目的地，婕希亚的疑问才得到了解释，但是依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星星是什么？ “星星呢？” “还要等一些时候，我们先在这里逛一逛，玩一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顾之亭任然不打算透露半分，故意要让她心里带些疑惑。 顾之亭调皮的一面便体现出来了，自然，他不总是展现自己的这一面。不了解他的人，总在第一印象就会给他打上冷峻、不苟言笑、严肃的标签。他不介意这样的标签，也无意展示他他的这一特质。 在婕希亚的面前，他没什么防备，也不想过多的约束自己，情感的驱动。 游乐园里游人如织，其中最扎眼的是一对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他们搭着肩，牵着手，惬意的游逛着，泡在甜蜜的爱情罐子里，无论世界如何的喧嚣，眼中皆是彼此。 婕希亚看着那一样样沁出蜜糖的小脸，不自觉地也受到了感染，脸上漏出甜蜜惬意的微笑，还时不时偷看顾之亭一眼。原来这就是阿萱说的喜欢，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快乐，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带来魔力。 游乐园中人声、小摊前的叫卖声、大型游乐设备上人们泼洒下来的笑声、尖叫声，都汇聚在一起，从里面滋出全是让人浑身舒适的，一种甜蜜的氛围。 圆内的花草绿植，都好像变得分外的可爱。被微风摇颤着，发出叮铃铃的笑声，低语。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刚才那场雨也变得遥远模糊了。天空澄明、空气清新，雨后的一切都像是她1每一眼看到的顾之亭，都是新的，都生着夺目的光彩。 婕希亚放松的情绪，从她的每一个抬眼、每一个轻盈的步子、每一个提问中都透露出来。顾之亭心中很欢喜，更期待着晚上的烟花给她带来的一次感情的释放，他期待着，期待着。 “恋人怎么都喜欢一起携着走，没有什么目的似的。”婕希亚想到在学校里，以及偶尔在路上见到的恋人，还有眼前这些。他们总是携手，没有目的的走着，没有什么目的，但是都很满足。 顾之亭环顾四周一下，仔细看了几对，想了想说道：“因为有彼此在身边，便什么都有了，不需要去寻什么，身边的人就是风景，就是心的指向。”这话说得有些肉麻，顾之亭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做作了，但是转头一看婕希亚，又觉得这话是恰当的。 “这样想来，似乎是有这样的感觉。” “你如何就同意我的看法？”顾之亭那种调皮的一面又展现出来了，他有意逗婕希亚。 “啊...看着...看着像那么一回事儿啊。而且...是你说的嘛。”婕希亚吃了一愣，连忙结结巴巴地糊弄过去了。 两人走到一处长椅前，默契地同坐了下来。顾之亭询问了婕希亚的意见，走开去买了一些吃的东西，然后又返回过来。 两人就这么坐着不再说话了，就是这么坐着就觉得心中满满当当的，胃被食物一点点填满，心被融洽舒适的满足感渐渐填满。此时，不需要多说什么了，好好感受当下的感觉才是要紧的事情。 她要仔仔细细地用眼睛、耳朵、鼻子、还有心，记住这里面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声响、每一缕味道、还有每一刻的感受。将它们一一存下来，存成面对命运的勇气。 凭借这一些，她已经不能不满足了；凭借这一刻，她已经有勇气勇敢的去拥抱她的命运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不止能听到花草的低语，不止能满足于简单的携手前进，不止能被对方身上的温暖包围...还能获得以看不见的形式存在心里，在某时为自己所调动的力量。 婕希亚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她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彻底的感受这一切感受，再一次偷偷抬眼看了身旁的顾之亭。 他的侧颜真好看，无论白天黑夜，都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真好，谢谢你无意的帮助。 谢谢你，最后时刻给我的陪伴。 再次谢谢，我们将一起看到的星星。 第82章 谢谢。 夜幕降临，荧光闪烁，装饰性的彩灯纷纷点亮，整个乐园进入了另外一种氛围，璀璨又欢乐。 婕希亚站起身，仰头望着缀满彩灯的树冠，长椅后正好植着一棵榕树。夜晚赋予它黑的阴影，彩灯照出一片斑驳。 荧黄色的微光落在婕希亚的脸庞上，那么的柔和、亲切、又温暖，衬得她笑意盈盈的脸庞熠熠生辉。 “你很喜欢这个。等到节日，可以在屋子里也布置一些，到时候看个够。” 顾之亭起身站在婕希亚的身后，微仰起头来，目光追寻着婕希亚目光所到之处。 婕希亚闻言心中五味杂陈，然后转过身来，给了顾之亭一个坚定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嗯。” 忽然一声震响动，园内的游人都驻足闻声向天空看去。烟火表演开始了。 婕希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窜入夜空中的烟火，在空中开出大大的花朵来，她才明白。 婕希亚惊讶又欣喜的看着，原来如此，两人相视而笑。顾之亭用手指了指天空，示意婕希亚继续观看。 一朵、两朵、三朵谁也等不及谁绽放完，都迫不及待的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往往一朵还没消失殆尽，便有七八朵又接踵而至。 越来越频繁的震响、越来越密的烟火，将夜空一下一下的照亮亮。夜空一下是红色的，一下是蓝色的，一下是绿色的。甚至是各色夹杂着各踞一片，共同闪亮着。 婕希亚和顾之亭的脸也被彩色的光一下下点燃。整个天空被这人造的星星缀满，游人的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这一片梦幻之中。 顾之亭几欲开口分享这份欢乐，都被婕希亚深深沉醉其中的表情阻止了，先让她好好看个够。 她看着烟火，他看着她，捕捉她的每一个喜悦的神情，从里面观察到她的每一次情感迸发、点燃的瞬间。烟火带来的激动人心的魔力都在她的脸上展现，继而传递到他的身上。 他也觉得欢乐极了。 “顾之亭。” “嗯？你说。” 婕希亚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顾之亭那被烟火照得色彩斑斓的脸孔上，眼睛一转，然后张开双臂扑似地抱住了他。像是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顾之亭险些站不稳。 这熟悉的扑抱，顾之亭一怔，然后笑了。接受了这个拥抱，也将她拥住了。 “谢谢。” 屋内弥漫着荷尔蒙散发的味道，融暖氤氲。滴的一声，空调的运作被中止，只余下几声呜咽。 老卡从地上拾起衣服，手往袖子里胡乱的一穿，就抓起床头柜上的香烟盒子和打火机，走到了窗边。依旧是老姿势靠稳了，然后点燃香烟徐徐地抽了起来。 苏娜半掩这身体，支起上半身来去抓空调遥控器。 “关了做什么？” “热。” “你热？你就不想着我冷？”苏娜语气中有些埋怨，尤其是想到上次电话里听到的女声，更想借着由头发作一番。 滴——刚停止呜咽的空调，有被迫开工了。哄哄的响起，开始朝屋子里继续输送暖风。 “前几日我在学校见到了一个老朋友，你猜猜是谁？” “猜不着。”老卡看着窗外，头也不回。语气冷淡，这是再强的暖风也抵消不了的，屋子顿时冷得哆嗦了似地。 “是姜泽。姜泽，你还记得吧。” “姜泽...？那又怎样。”依然语气冷淡。 “他上岸大概有5、6年了。你不觉得值得一验吗？说不定...” 苏娜正说得兴奋，啪被老卡给打断了。老卡转过身看着苏娜，嘴角带着嘲讽的意味，不耐烦似地说道：“有什么值得一验的，去过‘深海之海’的人有什么可验的。” “那也未必。谁说去了‘深海之海’就不值得一验，又不是人人，哦，不，又不是每条鱼都像你一样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苏娜提议被严词回绝了，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说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一次就叫她心情格外不爽利。 苏娜怄气的说：“那我也要试试看。” 也不知是怄气，还是怎么的，苏娜觉得姜泽说不准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说不定这一次这个机会就被她发现，并抓住了。这不狠狠打了老卡的脸？ 想到这里她有些迫不及待了，简直想现在就穿上衣服，冲出去找到姜泽。 “随便你吧。”老卡鼻孔里哼出一声嘲讽来。 苏娜听到更生气了，他简直是在羞辱他。但是，能耐他何？谁叫她就是喜欢他，就是心甘情愿的为他做马前卒，就是原因在这种冷遇中围着他转了七八十年。 苏娜不说话了，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还尴尬着呼着热气。活像个吵架时，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第三人。 老卡深吸完最后一口，掐灭了烟头。歪着脑袋瞥向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苏娜，开了口。 “你说的那个女学生是谁？” 苏娜没抬头，没好气的说：“哪个女学生？” “就是上次你给我信封的主人。”苏娜的情绪引不起老卡的半点动容，他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怎么问起她来?你不是验了，不是吗？” “没什么，闲聊罢了。” 苏娜的目光终于从手机上移开了，隐隐怪气的看着老卡说道：“哟，你也会愿意和我闲聊。” 老卡没有说话，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名字我记不清了，叫金什么来着。\\\"苏娜放下手机，想起什么来了接着说：“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在你酒吧驻唱的欧阳萱，是她的朋友。两人形影不离的。” “原来是她啊。”老卡恍然大悟的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之前见过她。看着有些愚笨。”老卡回忆起在酒吧见到她的那一次，两人的对话来。 “你当时见到她就没想着验一验？算了，反正都不是。不过，看上去确实有些傻乎乎的。”苏娜的嗔怪转变成了奉承。 苏娜又接着说道：“一看就不像是你们家的人。你们家的人多精啊，我看那姜泽倒是像。说话油腔滑调的，颠三倒四透露着一股修饰了的精明。“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别影响我就行，不用暗示我什么。” 苏娜一时语噎，心中暗想，等着瞧吧！等了七八十年的结果吗，说不定就在我手上诞生了。 老卡看着在窗户上凝结的水珠，像是眼泪一样簌簌地像下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昨天和小路说了些什么？” “昨天？”苏娜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没说什么，大概为了偷懒，来和我闲扯了几句。” “闲扯了什么？” “就问问学校里工作什么什么的，总之就是些无聊的闲扯了，左不过那些话。” 小路向来是和苏娜多说什么的，昨天她去店里找老卡，独自在角落里饮酒，他送了酒来。竟然破天荒的和自己聊了起来，问些学校的事情，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苏娜都不耐烦的打发了过去。 老卡抽完了这一只烟，便钻到浴室里去了。哗啦啦的水声停止之后，又过来一会儿，边扣着胸前的纽扣，边出来了。 “走了？”苏娜双手撑起身子扭转着去看他。明知他的确是要走了，还是有所幻想的问上这么一句。 老卡什么也没说，一套流程整理完毕，就像风似的闯出门去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苏娜嘴里喃喃地念着，目光在床上寻来寻去，抓起手机朝地板上摔去。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第83章 再见! 顾之亭和婕希亚回来的路上，他便注意到她手上已经没有绷带了，心想这是好了?但是，车内灯光不甚明亮，又想着是在开车便没有多问，心想到家后再问，开车这一路上心里便记挂着这件事。 将车停好，走出车库时，顾之亭才开口询问起来。 “你的手好了？” 婕希亚先是迟疑，然后坦然的将手举在面前，翻转展示着说：“嗯，好了。” “我看看？” “嗯嗯。”婕希亚将手向着顾之亭伸过去些，却不想顾之亭直接牵起他的手来，婕希亚却想缩回去，却被紧紧抓住了，挣脱不得。原来你并不是随便看看啊！ 顾之亭牵住婕希亚的手来，仔细看着虎口处，那里完好如初·，完全没有一点曾经受过伤的痕迹。按道理来说，那个敞口起码从虎口处朝里进了5-6毫米，即便是能这么快好，也总该留下点痕迹的。 顾之亭疑心是自己晚上看的东西太过眼花缭乱，以至于还有残影留在目前，花了视线。于是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凑得更近些。 鼻息若有似无地喷在婕希亚的手上，她心中慌起来，以为他只是随便看看，加上已经过去2-3天了，想着怎么糊弄也是能糊弄过去的。现在他这样，她预感这事情怕是不好糊弄了。胳膊直往后发力，想将手抽出来。 “别动！我看看。”这简直是不可思议，顾之亭小时候曾被铁皮子·不小心割伤了食指，现在上面都还有一条异于肉色的白痕。她的伤口怎么可能愈合得这样的完好。 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伤口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大？有这么一句俗话“关心则乱”，自己关心过甚，以至于将一条小划痕记做了大伤口？ 顾之亭仔细回忆起来，用各种场景在自己的脑中相互验证，一切都说明他脑中的记忆并无出错。 “我就得伤口不小。这怎么完全瞧不出来。”顾之亭的目光总算从婕希亚的手上抽回了，朝上去看着她，向对方询问一个解释。 电梯来回几次停在两人面前，都因为顾之亭过于认真而没上去。顾之亭专注于询问，婕希亚才趁机将手抽了回来。然后示意顾之亭先上电梯。 婕希亚窘迫得不行，顾之亭的目光又追得紧，她这才模模糊糊地开口回应：“好了呀。可能你的药水很管用吧，这么一下就好了。” “这么神奇？我倒是不知道了，我一向也自己用的，一个小划伤也没这么快的。” “那就是我身体好，所以就这么快痊愈了。” \\\"是吗？”顾之亭半信半疑地说，无论怎么说事实就是这伤口不可思的迅速愈合了，再怎么难以置信，都是这样了。算了，总的她好了，就好了。自己有何故非要打破探个究竟呢。 说不定真如她所说，她体质异于常人呢？世界上这么多人，个人有点异于他人的体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两人走出电梯，走到了各自的门前。两人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于是默契的停在了各自的门前，二人背对而立，掏出钥匙来。 “金宝珍。” “嗯？”婕希亚迅速的转过身来，仿佛就一声呼喊，像是一个口令，只等到从顾之亭的嘴中吐出，她就立即转身。 “明天见！”顾之亭嘴角向两边牵过，展颜而笑。说完就心满意足的钻到屋子里去了。 顾之亭进了门，婕希亚还站在门口，楞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 “顾之亭，再见！” 低头转身，进了屋子。 空无一人的走廊，仿佛还回想着二人告别的话语。 明天见！ 再见！ 欧阳萱从教室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书，构思着小组作业要怎么安排。忽然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一看是苏娜，便走了过去。 “苏老师好。” “怎么不见你的朋友呢？你们不是一向一起的吗？” “她啊，她请假回家了？” “请假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没说，你找她？”她叫住她就是问了婕希亚？能有什么事情？欧阳萱心里犯起了嘀咕。 “没有，上次不是不小心把她弄伤了嘛，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她好了吧？” 原来是这么一会儿事儿啊，欧阳萱心里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有些得意起来，那伤口对她来说就是小意思嘛！ “好了，没多大的事儿！”欧阳萱得意地摆了摆手。 “没事儿了？” “不是，就是没多大的事儿。不用放在不心上。” 苏娜本想通过婕希亚联系上姜泽，不想这丫头这个时候请假了，看来只能等她回来再说了。这么一想，苏娜也无意和欧阳萱聊下去。 “没事儿就好。等她回来，麻烦你转交一句话，我啊，要请她吃个饭。陪陪罪。” “嗯嗯，我一定会告诉她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苏娜说着转身婀娜多姿地走了。 欧阳萱等苏娜一走就连忙朝食堂跑去，管快把饭吃完，还要去拉卡的酒吧呢。 晚上正是营业前，客人来得还不多，欧阳萱照常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养神。许是客人不多的缘故，大家身上都还有些优哉游哉地惬意。 小路也在这时候走到了欧阳萱的位置上，拉了椅子坐下。欧阳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睛。 “怎么？来我这儿偷懒啊？” “什么偷懒啊。现在客人不还少吗，趁着休息休息，待会儿下应付得过来。” “切——”欧阳萱又睁开了眼睛，撇了小路一眼，然后又继续闭上眼睛来。 “诶，你那个朋友没来啊？她挺有意思的。” 听到这里，欧阳萱彻底睁开了眼睛，白了小路一眼。这句她挺有意思的话，叫她听着不舒服，像是从下至上打量一个人时说出的那种轻浮话。 “有意思？有什么意思。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么就要天天和我绑在一起不成。” “怎么莫名的一股气。哪里冒犯了你不成？” “这话说得一股子油腻南评头论足的样子。”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小路说着连忙拜拜手，表示冤枉了他。 “没有最好。问这个干什么？你很无聊哦？” “没有，就总瞧你们两在前一起。今天一下子不来，这么顺嘴一问。” “她有事回家了。今儿个也正是巧，两个不认识她的人都来问她，一个苏娜一个你。难道在你们眼里，我们真成一体的了？”欧阳萱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也不知道宝珍会不会唱歌，说不定我两能搞个组合什么的，指不定有观众缘呢。” “苏娜？” “就是苏老师啊。在外面就没必要叫老师了吧。特别是在这里。” “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欧阳。诶？你的小伙伴没来啊？”老卡忽然走了过来，看到欧阳是一个人，也不禁问了一嘴。 “行！第三个又来了。”欧阳萱替老卡拉了椅子，无可奈何似地摇摇头。 “什么第三个？我不坐。”老卡疑惑着看看小路，又看看欧阳。 “第三个来问宝珍的。怎么都觉得我两就该形影不离的吗？” “那我是第三个咯，还有两个是谁。” “这位，还有你那位。”欧阳萱朝小路歪歪头。“苏娜还算情有可原，你两还真是顺嘴一问啊。都那么巧。” “情有可原？”小路抓住这一点想问得仔细些，却被老卡打断了。 “小路？你怎么的？对人家姑娘别是有意思吧？哈哈哈哈....” “你们别拿我朋友打趣。”欧阳萱漏出不快的神色，连忙将这个话题打住。 第84章 你的这个好朋友恐怕有麻烦了。 \\\"我可没有这种想法。我真就随口一问，算了，算了。我干活去咯。”小路说着起身离开座位，拿起桌上的抹布，离开了二人，朝吧台走去。 老卡视线追随小路而去，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下来了，然后将视线收回到欧阳萱身上。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 “金宝珍。” “你知道她为什么请假回家吗？” “这个我不知道，总是家里有事吧。她不说我也不好多加追问啊。你怎么好像也很关心她似的。” “你的这个好朋友恐怕有麻烦了。” 老卡轻松的一笑，表情很是玩味。欧阳萱听他这么一说，立即紧张了起来，麻烦？ “什么麻烦？” “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件事情。如果我猜得没错，就是指她吧。” 欧阳萱听老卡这么一说，还想打马虎糊弄过去，但是看老卡的表情，大概心里都清楚了。关于鲛人借身的事情也是听他说才知道的，想必这里面的关窍他是懂的，糊弄他想也是糊弄不过去的。 更何况他现在说婕希亚有麻烦，怕也不是信口胡诌的，这里面大概有些隐情。这么思忖一番，欧阳萱也就如实回答了。 “你猜到了？ “是的。她第一次来时我便猜到了，就直接开口问她了。” “她都跟你说了？”欧阳萱有些不解，照她的理解，这是不能随便说的事情。连婕希亚向她坦白，也是因为她发现了，她不得不坦白的。 “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你快直说吧，别吊人胃口，弄得人心惶惶的。”欧阳萱心中急切不已，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麻烦呢？ “你还记得我告诉你鲛人了人身，是要还愿的吧？” 欧阳萱趴在桌子上向老卡探身过去，眼中焦急不已，催促着老卡快快说明。早没了耐心。 “鲛人借身，对于鲛人来说算是一种...怎么说呢。”老卡不愿意提及那个他内心不愿提及的字眼，但是方便对方理解还是这么说了：“暂时说是福赐吧，这一点你能理解吧？” “能。婕希亚同我说过，很多人鱼都盼望着能有上岸的机会。” “是的，但是鲛人借了身成了自己的心意，并不代表着就能随心所欲的游玩世间。是背着要替亡人还愿的任务的。” “这个嘛...嗯，我也知道。” “但是，怎么保证每一只人鱼都会以亡人心愿为先，如实履行呢？” 欧阳萱摇了摇头，等着老卡的解答。 “那就是要设置一个限制。时间的限制，一个月。一个月内必须积极行动，以愿为先。” “那如果没有完成呢？会有惩罚，会有惩罚对不对？”老卡说的麻烦难道就是这个。婕希亚没有完成她的任务？ “是的。” “什么惩罚？”欧阳萱心中已经大概有了数，但是还是抛出这个问题来，期望从老卡那里得到没那么糟糕的回答。 “你应该已经猜到。”老卡之间点出了欧阳心中的猜测。 “会...会死？” “差不多，不止是肉身的消失，还有灵魂的永灭。”老卡说得轻描淡写。 欧阳萱听得毛骨悚然，心中没了主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接住老卡的话。 “那..那为什么人鱼还会愿意呢？”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令人向往的，会让人只看到想看到的，而忽略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心中暗藏的自负，会让人以为自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又能避开不想要的，完美掌握命运的轮盘。这种欲望催生的‘自负’，又有几个夺得掉的。” “那何故要制定这样的...福赐呢？这根本就...就没道理嘛。” 老卡没有说话。 “你指的婕希亚的麻烦，就是这个对吗？意思是她没有完成对吗？”欧阳萱说完陷入思考之中，然后恍然大悟的，忽然掏出手机来。 老卡见状，以言而不盗铃之势阻止了她。 “你想干什么？” “我打电话问她？是什么样的愿，我看看我能帮上她？” “你认为亡者死之前最后一瞬的心愿，会是你打个电话问了，随便搭个手就能完成的吗？如果这么简单。” “那怎么办？” “你先把手机收起来。” “那怎么办嘛？我什么都帮不上吗？”欧阳萱不甘地收起手机，说着都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了。 “办法当然是有的。不然我何故和你说这些。” “你有办法帮她？” “有的。但也不是十全十美之法。而且...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也只是我在一些民间杂书上看到的。” “你说说看。” “哎呀..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倒记不清了。等我回去翻看了再告诉你，你别着急，办法是有的。先上班吧，我记心上了。” 欧阳萱心中急火不好发作，只能暂时压了下去。既然老卡说有办法，那大概真是有的，看他这么了解。 “欧阳，不如你替我约了她，我和她当面说。这件事情说来也是紧急，省了你在中间传话耽误时间，又丢了细节。” “嗯嗯。但是要赶紧吧，我担心...” “嗯嗯。你放心，时间应该还足够。去吧，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欧阳萱点点头，还想说这什么，但是全压了下去。既然老卡说还来得及急，自己也放宽心些。到时候再说吧。 看着欧阳穿过桌间走向舞台，老卡漏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这七八十年的等待，就为了这一刻，如今近在眼前，震颤着自己整个身心都在摇晃。这个时刻终于就要到了，近在咫尺，激动人心，让自己觉得都仿佛还在梦中。 简直是唾手可得，但是还是要仔细计划一番，务必稳妥成事！ 顾之亭在屋内听到对门有声响传来，立机起身开门，但是眼前出现的并不是自己期待的人。挂起的嘴角，立即放了下去。 姜泽听到开门声，停下手中动作，转过身看到了顾之亭。两人四目相对，顾之亭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则是略带仇视似地看着他，时间流转片刻之后。好像两人才调整好各自的表情。 “有事儿？”姜泽还是一罐那种挑衅的口气。 顾之亭每一理会他，朝着婕希亚的屋子探头看了看，似乎她并不在。再一看姜泽手中提着一只行李箱，心中猜测到了两份。 “这是？搬家？” “算是吧。有什么事儿，要说就说，要问就问。没事儿，我走了。懒得多看你这张脸。” 姜泽说着却放下行李箱，朝顾之亭逼近，好像要从他这张脸上看出什么。顾之亭后退一步，避开了姜泽，转身想朝屋子走去。 “她不会回来了。”姜泽先发制人，叫停了顾之亭。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回来了。”顾之亭听姜泽这么一说，顿感不解与震惊。 “还不都是你。”姜泽一口火气上来，有些口不择言。说到底这也怪不着他，他本来也不知情，也没有非要他接受安排的理由。这么一想，姜泽才恢复些理智。 顾之亭倒是没放在心上，继续问道：“什么叫不回来？是搬家的意思，还是再也不上学的意思。” “哎，和你没关系。”姜泽摆摆手，转身锁上门，拉上行李箱就想走。 “一下怪我，一下和我没关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说清楚。”顾之亭一下按住姜泽放在拉杆箱上的手，目光带些逼迫的意味。 姜泽，我已经准备好面对我的结果了。剩下的日子，我只想以金宝珍的身份好好陪伴在他父母身边，为他们多留下一些和女儿的美好回忆。其余，顺其自然了。你也不要因此，而对他有何不满了。好吗？你就顺了我的心意吧。 好，我顺你的心意。 第85章 婕希亚朝顾之亭说狠话 姜泽想起自己对婕希亚的许诺，在心中重新将自己的态度调整了一番，择了合适的口气叹气似地说道：“没什么。我来替她取些东西。”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他过几日就回来。家中有事。” 姜泽见到顾之亭一惯都是口眼带刺，即便是这样一个淡然的态度，顾之亭也察觉出底下的一层并不像表现得那样，定有一番深层次的隐情。 “嗯嗯。”顾之亭点头应下，不作多问。 姜泽走出几步，又立身停住，转过头来望着顾之亭，目色迟疑，开了口。 “如果现在她遇到一些麻烦，唯一能助她脱困的办法是娶了她，你愿意吗？” 顾之亭朝着他微微偏头，既是对这突然的一问的猝不及防，也是对这个问题本身的不解。 “没什么。”姜泽低下下颌，自顾自地摇摇头，自嘲式的说道。 然后，才回过身，朝电梯间走去。 顾之亭被留在原地，姜泽的这一问，让他意识到婕希亚恐怕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从姜泽说的都怪自己和她不会回来了可见一斑。 于是，立即转身回了屋子，盯着拿起的手机迟疑了一下，然后拨通了婕希亚的电话。 铃声响了一声，才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婕希亚的一声喂，还混杂这一些人声和电视播放的节目声，然后声音渐消，噪声皆消。 顾之亭耐心的等到婕希亚到了一个安静的环境，才开口说话。 “我是顾之亭。” “我知道。”然后是一阵沉默。 “你回家了？” “是。”又是沉默。 “刚才我看见了姜泽。他来替你取东西。”顾之亭等待着对方接下话，说些什么，但是依旧是沉默。顾之亭不再等待对方的回答，展开了话题。 “你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吗？”然后将遇到姜泽，以及姜泽说的话都转述给了婕希亚。 “我没事。”然后又是沉默，片刻之后，婕希亚才语气略有几分轻松的说道：“我过几天就回来啦。” 我心中已经许下不对你撒谎的誓言，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我只能撒谎了。等到结果的到来，一切就过去了吧。 “我想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说实话，我有些忧虑。而且觉得与我有关，本来不该诘问你的，应该等到你自己想要说出的时候。但是今天姜泽的话，我想不能再耐心的等待你的回答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呢？和我有关的吧？你不要顾虑，说出来吧，与其自己困在其中...” 说道这里顾之亭停顿了一下，换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一起解决呢？\\\" “没有，没有这样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而已。总之，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情。” “真的吗？” “真的！好了，就这样吧。说了和你没有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你总觉得我什么事情都是围着你转的吗？除了你之外，我就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婕希亚的语气的突然转变，让顾之亭有些措手不及。 “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吧，不要在把关注点放在我身上！姜泽说得果然没错，你还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认为什么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你未免也太自恋了一些。” “你怎么...？” 这..这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转变，即便是在发生坠海事件之前，金宝珍也不曾说过这样的话来。顾之亭更加疑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之前宝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不曾这样啊？ “什么怎么？起先我只是觉得好玩才缠着你，现在我觉得不好玩了。”婕希亚来不及多想，要是再这么聊下去，她怕自己失控了什么都说出来，最后只会让顾之亭陷入麻烦。 “抱歉，我或许是有些自以为是了。等你回来吧，回来再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了，都说完了。以后别在烦我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你也是，回到你自己的生活里去，别自作多情的说什么担心我之类的话了，别把我放入你的考虑中！” 说完婕希亚便将电话挂断。 顾之亭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房间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安说的空寥感，仿佛人被一下子抛入到真空之中。慢慢顾之亭才回过神来，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是我自以为是了？ 回忆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一点点一滴滴都证实着，宝珍并不如她所说的那样，他肯定两人相处的每一个点滴、每一刻都是宝珍发自内心的并不是现在她否认的那样。恐怕事情比他相像的复杂，现在且让她冷静一下。 或许，欧阳萱知道些什么呢？从她那里说不行能发现些蛛丝马迹，窥探大事件的一面。 想到这里，顾之亭心中更加觉得替宝珍担心。联系到她对自己对她的态度，那么重视，那么在乎，那么关心。恐怕真与他有关，她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距离帝先生给出的期限只剩下三四天了，小路站在吧台前，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拿着抹布机械地擦拭着。 苏娜是唯一的突破口，清晰的突破口。但是难点也在此处，他不能直接询问，这样就暴露了自己一直知道的事情。这也是这几天他一直没有进展的原因，在最后期限迫近。 不如...直接坦白自己知道他们信封的事情，卖个傻。也好过没有施展的入口，破路好过没路走。这么决定了，小路开始在店内搜索起来。 “在看什么呢？” 真是得来全部费工夫，这时候老卡竟然自己走了过了主动和小路打起了招呼。 “找你。”小路不好意思地朝老卡傻笑到，然后抓了抓后脑勺。 \\\"说！什么事。” 小路身子压在吧台上，朝老卡探过身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们拿那血做什么啊？” 老卡探过去的身子朝后缩了缩，装作吃惊的样子说的道：“什么血啊？” 小路又傻子地笑了笑。 “那天那个信封，我不小心弄掉了，就瞧见了。有点好奇。该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吧。” “怎么说？” “嗯，我真是不小心瞧见的。”小路露出一种歉意的表情来。 “这样啊，那没什么事。”老卡作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啊。就是怀疑谁谁谁是自己的什么亲人之类的，然后偷了头发什么的来检验。”小路虚着眼睛，依然压低了声音，作出八卦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也八卦起来了。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就是瞎猜，瞎猜。” “不过..你猜得真准。我小时候有个走失了的妹妹，现在家里老人快不行了，心里一直有个结，所以想找到她。而且家里还有一个亿要继承等着她继承呢。” “嚯...真有这么事情啊。” “逗你呢。你看我像是个富豪之家吗？”说完老卡，哈哈大笑道。小路才知道老卡逗他玩儿呢。 “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不过，你也算是猜对了。却是是在找人，和你想的一样。”老卡一只胳膊搭在吧台上，又朝小路凑过来说道。 “那...找到了吗？” “不是她。” “哦，那真是可惜了。”小路对此心知肚明，却还是装作遗憾的样子。 “是啊。可惜了。要是她倒是省去了磨合的过程。” “这么说是认识的人？”小路眼睛放光，答案似乎就在老卡的嘴边呼之欲出。 “是啊。你也认识呢。” “我也认识？那是...” “她！”老卡调整姿势朝舞台看过去。 小路顺着目光看过去，便看到正在舞台上激情演唱的欧阳萱。 “欧阳萱?!原来是她啊！” 原来是她？这笔钱算是在手里拿稳了！ “可惜，不是她！”老卡遗憾地摇摇头。 第86章 小路向帝先生汇报结果 知道是欧阳萱之后，小路一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地，他恨时间流得太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帝先生。 中途李秘书来过电话询问进展，小路压抑住心中的雀跃之情，打着马虎说要见帝先生一面。他算是立下了一个大功吧，虽说让李秘书代为说明，这功也是他的。 但是小路总觉得那样会削减了他的意义，因此想向帝先生当面说明，说不定还能再寻得些好处。 这么想了，更觉得时间过得慢了。好不容易等到打烊了，小路迅速收拾完，拉上门。就朝着小巷子跑去。 依旧是那辆黑色轿车，依旧是熟悉的路线。小路这次已经没有了陌生感，跟着李秘书来到顶层的套间，门虚掩着。 小路和李秘书站在门口，李秘书敲响了房门，没有获得准许进去的示意，李秘书看着小路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于是两人依旧站在门外等着。 过了十来分钟，里面终于传来帝先生的声音。 进来！ 李秘书作出要邀请的姿势，然后小路便走了进去。小路走进去四下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见到上次那只猫，奇怪的是小路竟然会对一只猫有害怕的感觉。 正被这种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恐惧包围时，从房间内走出来一个瘦的高个男子，边走边整理着衣服。上次见到帝先生，小路对这样的人心中就有了数，因此并不觉得奇怪。 奇怪的是，那人一双狐狸似的吊梢眼，上下打量着小路，露出一种莫名的敌意。 从小路身边走过时，人都快都过去，那双眼睛还停留在小路身上。小路被这么挑衅的看着，也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 “你来了。坐吧。”帝先生从房间走出来，和上次一样身披浴袍。这样的感觉给小路一种错觉，好像他每天都待在这个屋子里，好像他只穿着这一身衣服一样。 帝先生虽然比那人后出来，但是对于两人的‘仇视’却是看在眼里，他戏谑地笑了然后开了口。 “怎么？不认识了。” 小路疑惑不解的坐到了沙发上，还是上次那一个位置。帝先生依旧绕过沙发走到背后的酒柜，取回了一瓶酒，和两只杯子。没有询问小路，便替自己和他都倒上了酒。 帝先生惬意地朝沙发背后一靠，闭着眼睛下呷了一口酒，接着深吐了一口气，整个身体才变得轻盈些。 “你也喝啊。”帝先生依旧闭着眼睛，朝小路发出命令来。 虽然对方闭着眼睛，小路却依然感受到另一种被直视的压迫感，于是拿起酒来饮下一口来。一口酒下肚，心中顿时也觉得畅快了不少，像是那种为了庆祝某事的祝酒，让他觉得仿佛已经披上了某种荣光。 “稍等一下。”帝先生慢慢悠悠地睁开双眼，将手中的杯子放回了桌上，然后猝不及防地朝小路迫近。帝先生眉眼含情有些暧昧似地看着小路，小路被逼视得直朝沙发背贴上去，已经退无可退了。 “看来你是又好消息要带给我了。”这样一句正常的话，也说得极其暧昧。 虽然小路已经知道帝先生爱好广泛，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啊。简直像是路遇老流氓的无辜少女。 双颊已经飞上一抹绯色了，小路才磕磕巴巴地看开了口。 “是...是的。” “瞧你紧张的。”帝先生逗够了小路，收回身体来，朝房间内走去。 “身上黏得不自在，我去洗个澡。你整理整理心情，待会儿别说不出话来。”说完还笑了几声，这几身更让小路觉得有些羞怯。自己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怎么就被这一点场面吓成这个样子了，真是没出息了。 从浴室传来哗哗的淋水声，小路也趁此调整了一下坐姿，恢复了心情。心里暗想今后绝不被帝先生的任何举止吓得出丑，虽说对方算是他的老板，但是抛开这一层来说，他不过和自己一样是个青年男子，有什么可害怕的。不外乎逗逗他，他越是被吓得手足无措，他越是得意。自己不久成了个可笑的玩具吗？这算是智能门一回事儿。 “你要不要你洗洗，我看你吓得一声冷汗似的。”帝先生从浴室走出来，一边笑着嘴里还是说着调笑的话。 “上了一晚上的班，的确是一身的疲惫该洗洗。但是就不在这里叨扰帝先生了。”小路当然不能拒绝们，也不能承认。浴室接下了话，又扯了别的原因，这样总算不是被他压住了一头。这帝先生怎么总是逗自己，他是性格如此吗，对谁都是这样调笑的态度吗？ “没有，我最愿收留别人在我这儿洗澡了。这里什么都准备得齐全，你也不要担心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额...不了。还是向您汇报事情的进展要紧。”帝先生安然自若的态度，反而让小路一下顿住了。刚才调整好的心态，此刻有有些崩塌了。 “说吧。”帝先生坐回到方才的位置上，搭起二郎腿，浴袍自然的朝两边开去，漏出富有肌肉美感的白得发光似地大腿。 “那个人我已经找到，是个女孩子。”小路故意放慢了节奏，要一点点的将这个消息宣布，一种掌握着事情主导的自恋感。他要等到对方露出惊讶的喜色来，再一点点的放出消息。但是他所期待的反应，对方并没有如愿的展示出来，反而是一改方才那种戏谑的表情，眉头一收露出一种不满的表情。 “速度有点慢啊。” 啊？小路本以为会得到干得好？是谁之类的回答，不想对方却给他自恋的安排，劈头盖脸的一刀，砍去了他的信心。小路没有回答，反而静默了。想了片刻，不敢多做保留，全部一口气说清楚了。 “女孩叫欧阳萱，是酒吧里的驻唱歌手。还是川通大学的一名在校学生，生物系的。其他具体的就不知道。”说完小路心虚了，特别是这句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骄傲的理由。这样的话无异于，老板问你这个怎么回事儿，你却说不知道。 “这样啊。”帝先生平淡的吐出这几个字来，没有想象中的责备。 “是的。也是没想到，就在身边。” “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接问的，我老板便告诉了我。”虽然是拿到了想要的结果，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是有些犯傻的行为。显得并不聪明，不知道帝先生会不会因此而看轻了他。 “他就这样告诉你了，真是想不到这个老狐狸吗，嘴巴这么松吗？这几十年的生活，让他的敏感度都下降了。真是想不到。”帝先生终于露出了几分笑颜。 “您认识他？” “岂止是认识，可以说形同父子。”说完他仰头大笑起来，更像是一种嘲笑。然后，从沙发上起身，走向了卧室。返回时手上拿了一张小纸片，展示到小路眼前，原来是一张照片。 “这个东西你在那姑娘的身上见过吗？” 洗照片上是一颗放在黑色背景上的珍珠，大小如同小时候玩的弹子球，闪着夹杂着蓝光的光泽。 小路接过照片仔细观察起来，脑海中似乎有这样形状物件的印象，但是是不是在欧阳萱身上就记不清楚了。他又仔细将欧阳萱在酒吧里和他有过交谈或者见面的场景，努力在脑海中复原，紧跟着这个珍珠的印象也在这些画面中出现了。 小路肯定了，它和她的确一起出现在过酒吧里。心中有了底气。 第87章 开始关注欧阳萱 “见过，她身上是有。好像...好像...是戴在手腕上的。”一旦肯定了下来，各种角度清晰的画面便接踵而至。形如弹子球的珍珠，在雪白的纤细的手腕上，闪着熠熠光彩的样子，在他的脑海中清晰的展现出来了。 “你确定？” “我确定。因为这么大的珠子实在夺目，因此还多看了几眼。”小路愈发肯定了自己的记忆，没错。 帝先生眼光中露出的质疑渐渐消散，似有若无的喜色，隐隐有出现的征兆。 “老卡他没有对你产生怀疑吗？” 小路想了想肯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他只当我是好奇，还和我抱怨可惜来着。\\\" 看着帝先生的表情密集地变化着，小路心中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虽然老卡说是找自己失散的妹妹，但是别人找妹妹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其中恐怕没那么简单。 而且帝先生说两人形同父子，这种比喻又有着怎样的含义呢？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一种比喻？ “那个...” “第一件事情，不该问的别问！”帝先生仿佛看透了小路那心中泛起的好奇心来，直接就将这个念头压制了秀下去。 小路吃了一瘪点了点头，但是他也明白了，这是个不能随意跨足的禁区。自己还是不要过多的干涉得好。 “那帝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小路关心自己还有没有从他这里赚钱的机会。 “暂时没有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李秘书去办就行了。怎么，还需要钱。” “是，钱哪有嫌多的。”小路对此直言不讳，反正大家之间就是雇主与被雇佣的关系，这是清晰明了的事情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为了钱什么都肯做？”帝先生又切换到了之前那种暧昧的我语气。 小路心里不住的往刚才那个人身上想，他说的莫不是这个？ “那也不是，我多少还是有些底线的，违背道德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帝先生笑得弯了腰，抄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了里面的酒。 “倒上！” 小路怔愣了一下，然后朝桌子挪过去，拿起桌上装着褐色液体的酒瓶，酒瓶有些沉甸的重量落在手中中，就像帝先生的笑声压在心头一样。小路琢磨不明白，帝先生的笑声里有着怎样的含义。 “道德？你之前做的几次，那一次不是盗窃？你的底线还在？” 小路被说得失了语，放下酒瓶，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为了缓解紧张，抓起自己的酒杯来，饮了一口。 “我要休息了。你走吧。”说着便起身朝卧室走去，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依然是那种戏谑的表情，说道：“你要是嫌回去麻烦，也可以在我这里住下。”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不...不了。”小路自然知道对方是在同他打趣，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那种维持自身力量的精神。说完就退了出去。 结束了歌曲的演唱，欧阳萱收起吉他交给一旁的乐手，让后走下来舞台。先到吧台向小路要了一杯酒，然后朝老位置走去。 这个小路怎么回事儿？今天总是有意无意的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搞得过好几次欧阳萱还以为自己脸上粘了什么东西。在厕所的镜子里确认了好几次，自己脸上没有粘什么东西啊，妆也没花，正是越夜越美丽的时候。 刚坐定就有一个身着西装的人朝她走来过来。 “你好，欧阳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西装男身着一声灰色的西装，从制式上看不像便宜的东西，但是那人却有着和西装不相衬的一张，老学究式的脸。 欧阳萱看着对方，满脸不解，迟疑的接过对方双递过来的名片。 帝式娱乐.董事长助理 欧阳萱心中大概有了谱，但是还是不敢相信的盯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给出明确的解释。 “你是欧阳小姐吧？我叫李栋，你叫我老李就行。” “是的，我就是欧阳萱，请问她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先坐下慢慢谈吧。”李秘书替欧阳萱拉开了椅子，等到欧阳萱坐了下来，自己才拉了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李秘书一进来的时候，小路便看见了。想来应该是帝先生派他来同欧阳萱接触的，出于对背后所隐藏的东西的好奇心吗，以及涉及的人是一起共事了这么久的同事。因此小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格外关注，好几次总是忍不住去看欧阳萱，好像看着她就能发现什么似地。 “我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会儿了，听了欧阳小姐好几首歌了。” “哦。”欧阳萱现在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还不十分清楚，因此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对方说什么只是点头应声。 “欧阳小姐，无论是形象上来说，还是唱歌的才能来说都是极其优秀的。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公司呢。” “你的意思是，你们公司想签我吗？”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公司有一项造星计划，就是寻找一些有表演或者是演唱天赋的人才，然后对其进行培训包装。打造明日之星。” 欧阳萱现在是心中一阵雀跃，紧接着就怀疑起来，该不是什么骗子吧。最近就总看到有这一类的新闻，一些公司抓住人们想渴望成名的心理，然后哄骗加入什么培训学校，或者签约最后在骗取巨额解约费。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而且目标就是那种在校或者是才毕业的少男少女。 她一直的梦想就是能成为一名歌手，现在突然间机会就这么来了，她反而觉得不可置信。 “欧阳小姐，是怀疑我是骗子吗？”李秘书面带柔和的笑意，询问欧阳萱心中的担忧。 “是...主要是我觉得怎么会找上我？”这个公司当然是靠谱的，但是就是面前这人，谁知道是真的是假的。现在谁身上摸不出几张名片，背后是不是真的那就不得而知。而且这人看着不像是娱乐公司的人，更像培训学校的老师。 “那当然是因为欧阳小姐的确是一匹千里马啊。欧阳小姐对自己这点自信都没有吗？难道你不承认你的歌声的确很优秀吗？” “也不是不相信自己，总是觉得天上掉馅饼砸到我的概率，微乎其微。” “金子在哪里都不会被掩盖其光芒，光芒自然会吸引人的驻足。” 欧阳萱看着对面这人说话恳切，态度真挚，渐渐有些相信了。但是依然谨慎地作出反应。 “你们是怎么注意到我的呢？”还是需要仔细询问一下事情的细节，来巩固一下自己的想法。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的一位同时来这里玩，便注意到了欧阳小姐。这是几天前的事情了，本来早就该来找欧阳小姐的，可是我这几日有事，于是就耽误到了今天。我这里还有同事给的录像。”说着拿出手机来，展示给欧阳萱看。 视频里却是是前几日的内容，只见在五斑斓的灯光中，欧阳萱手持吉他，激情演唱。要是舞台布景能跟上来，再加上妆造，别说真有那种夺人眼球的吸引力。 看到这里欧阳萱才打消了怀疑。 “那...可以找个时间去你们公司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要先让你放心，我们才能好好谈合作啊。那请问欧阳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呢？” 欧阳萱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匹千里马是发现了，因此脸上已经流露出了喜悦之色，她也不多加掩盖了。 第88章 婕希亚与阿岩夜谈 “那么这里方便留一个欧阳小姐的电话号码吗？” “当然可以。” 说话间，李秘书已经将手机递了过来，欧阳萱接过电话，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将手机交还给了李秘书。 李秘书接过电话，备注上了欧阳萱的名字，然后微微弯腰致谢。 “那么我们就通过电话联系了。这里就不打扰欧阳萱小工作，具体的事宜就等到欧阳小姐看过我们公司之后再细细谈了。” “好的。不过，我一般下午时间会比较多，因为我还在上学，上午的课程比较多。” “好的，一切依照欧阳小姐的时间为准。那就这么说了。你要是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联系我。”说着李秘书拨通了欧阳萱的电话，等到那边的铃声响起之后才挂上了电话。 “好的。拜拜。” 欧阳萱看着李秘书离开的背影，然后才回转目光，看着手里的名片。小声的念出上面的字来。 “自己在这里偷着乐什么呢？”未见其人，老卡的声音已经从背后传来。 “没什么。”欧阳萱转过头看着老卡，笑得有些腼腆。然后将名片收进了裤包里。 “没什么？我看你在这里一个人笑得开心，是又什么喜事了吧？别藏着掖着呀，分享出来让我也与你同乐一下。” “等事情有个着落再和你说吧。我要去工作了。”说完欧阳萱俏皮地朝着老卡眨了眨眼睛，然后便走开了。 老卡看着欧阳离开的背影，别有深意的笑了。想来帝在欧阳萱的事情上，要耽误些时间了，这一点上他就落后了他。只要好好利用这一段时间，他就能大大取得先机的优势。 但是，以对他的了解，他大概很快就会意识到。但是那时候他已经早就冲出了起点，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两人在同一条赛道上，你追我赶，但是他永远先他一步。想到这里老卡有些得意的笑了。 “婕希亚！婕希亚！”阿岩坐在他和婕希亚常常见面的那一块岩石上，朝着海面大声的呼喊着婕希亚的名字。这时候婕希亚才从水里钻出来，海藻似的长发全被海水浸透了，从头上直贴在胸前。 婕希亚用手拨开贴在脸上的头发，又两手分拨开脸上的水。 “婕希亚，你别游了。从你来开始，我们都没说上几句话，你就钻到海里去游了有半晌了。快来，坐在这里，我们俩说说话呀。” 婕希亚长大口大口吸着海面上的空气，要尽可能的将空气吸入身体，将刚才在海中畅游的痛快感再一次体验，再一次升华。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有过了。”婕希亚说着有深吸了一口气，回味起刚才在海水中的感受来。 自从上了岸，除了那一次和顾之亭在海洋馆，以及那一次不顾之亭不小心落水，基本上没有这么畅游过了。不是泡在浴缸里，就是在她的充气小水池里，在窄小的空间里，每一次都伸展得很局促。 阿岩听婕希亚这么一说就笑了：“怎么的又了18年还没游够，以前总是说羡慕岸上的人，现在不羡慕了吧。还是咱们海里好吧。” 这话一听，不禁让婕希亚觉得有些伤感。她没有回答这一个问题，我再去游一圈，说话间又扭过身子朝着海里扎下去。 婕希亚游出五十米远的距离，便停在在了海面下。仰起头看着挂在青碧色天空上的那一轮并不圆满的斑白月亮，柔和的光线将照得水泛白，却是不透彻。一串串银灯泡似的水泡，咕噜咕噜的朝上面升去，在快要接近水面时候，噗的一声一个个消失了。 她是知道没有完成愿的人鱼会变成泡沫消失，但是却从未见过。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一个镜像，她相倒是后自己的消失大概也是这么一个样子。化作一波一波的泡沫，然后从海底徐徐地朝着海面上升，这些泡泡就代表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永灭。 在水中轻柔飘摇的水草，摇啊摇缠上了她的手臂，她低头看着笑了。她觉得这是水草在安慰她，好体贴的温情。 婕希亚想起那天打电话时自己对顾之亭说的话来，仔细回忆起来，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词都让她自己未知颤栗。自己怎么会生出那样的语气，怎么会对顾之亭说出那样的话。 她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好好的同顾之亭说的。真不应该那样，真不该那样，顾之亭准该生她的气了。虽然以后两人不会在相见，甚至她都不会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她不愿，她不愿自己在顾之亭心里最后是这样的一个印象。这样糟糕的记忆。 罢了，罢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到时候命运的车轮不留情面的朝她碾压过来，碾得她个骨碎皮裂的，哪还有空挡想这个。总来，有些事情是阻止不了的，就是这么发生了，就是会这么的发生。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总记得那些美好，有过那些美好，也不枉走上了这一遭。现在还有什么遗憾呢？她会渐渐在顾之亭的记忆里淡却，直至完全消失，以后他的人生又会如他自己安排的那样进行下去，会有新的人填补进去，会有新的美好在里面生长。 她甚至连帮助花朵绽放的养料都算不上。 就这样吧。就这样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命运吧。 婕希亚调转头朝着阿岩所在的岩石游回去，在出水之前，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冲似地穿出了水面，故意将周身的水花溅起。 攀着阿岩垂在岩石上的尾巴，一点点挪动到了阿岩的身侧。婕希亚大大的吐出一口气，将身上的水拍了拍，得了轻盈舒爽。 “你可游够了？”阿岩有些埋怨地说。 “暂时吧。”婕希亚笑着左右扭动了身子，作出一种心满意足的得意表情来。 “我算算啊。”阿岩掰着指头不知道在数什么，婕希亚歪着头瞧他，等着看他又有什么有趣的想法。 \\u0027只有5天了!只有5天了！只有5天你就要回来了。\\u0027阿岩得出结论后，大声呼喊出来，双手朝天空摊开，整个身子往上提。浑身都洋溢着这种喜悦。 婕希亚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伤感，但是很快被一个勉强的小脸替代了。她看着阿岩，不忍心戳破他此刻的美好。她心中后悔了，她不该对阿岩说，她完成了她的任务，她要提前回去了。看着他此刻的喜悦，她觉得到时候的结果对于阿岩来说实在残忍。 她不敢再看阿岩了，越看越觉得心疼他。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谁也没有想过会有分开的这么一天。 “婕希亚！婕希亚！你怎么不高兴啊？”阿岩用手肘捅了捅婕希亚。 “高兴，怎么不高兴呢。一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双腿奋力的奔跑，再也不用去上那令人发困的课程，我就开心极了。” 再也见不到顾之亭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惹他讨厌，再也不用担心那完不成的愿...怎么、不开心呢? \\\"我也开心，没有你。海里的日子无聊极了。\\\" “那如果没有了我呢？” “你不打算回海里了？你变卦了？” “不是。我就是说假如，假如这片海里再也没有我了。你会怎么办呢？” “没有你？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没有你呢？除了你上岸的时候，这段时间没有你，你回去了就有了啊。怎么会没有。” \\\"比如我既不在岸上了，也不在海里了呢？你要怎么办。\\\" “没有这种事情。要是你真的不再了，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找出来。你还能去哪儿呢？我是翻遍整片海，找遍岸上的每一个角落，也要把你找回来的。” “找不回来的，你找不回来我的。” 第89章 阿萱替老卡约见成功 “我就要找你！” “你不要找我，你要和以前一样快快乐乐，没心没肺的生活。” “我以前都是和你一起过的，和以前一样的日子，就是有你的日子。” 阿岩说着话渐渐激动了起来，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婕希亚伸出手搭在阿岩的肩膀上，轻轻拍打哄着他。 \\\"阿岩，我要去过你的日子。认真的去过你的日子，你会发现你的人生有很多值得去体验去过的，不是只有我。\\\" 婕希亚掰过阿岩的肩膀，将他朝自己的方向固定住，目光锐利，不容避开。 “听着，阿岩。要为你自己活着，为你自己。不为别人，就算没有我，也要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阿岩大概并没有真的明白她的话，但是婕希亚不容置疑的态度，让他不得不答应下来。 此时，婕希亚的身上无不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从话语和肢体语言上都将阿岩完全压制住了，这是从未见过的一面，他被这种突然的转变震慑住了，也更加因为这种转变而来及多加思考，只能点头答应。 姜泽坐在车里等着婕希亚，这时候婕希亚放在车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姜泽拿起来一看，还是阿萱打来的。大概在半小时前，她就开始一直不停的打电话过来。 这样执着的打电话，看来是很着急的事情了。姜泽犹豫了一下，这时候电话声却停下来了。这样就不用接了。但是刚这样想完，电话又响起来了。 这次，姜泽毫不犹豫的接起了电话。 “你终于接了。” 听得出来对方如释重负似地，但是姜泽马上作出了解释。 “我是她朋友，她现在不在。我看你好像有急事就替他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她在干什么啊？能叫她来接电话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很着急很着急。” 姜泽保持通话的动作，朝着婕希亚所在的方位看过去，心里估计她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自己也不想打断她和朋友的道别，毕竟五天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她现在恐怕还没办法。要不然你再等半个小时呢，我估摸这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让她给你回过去。”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可能是在决定是如姜泽所说的稍等，还是执意要求婕希亚来接电话。过了片刻那边总算响起了声音。 “好吧，那麻烦你一定让她尽快给我回个电话。很着急，十万火急。”语气中依然有着不肯放弃的执着。 十万火急？现在除了婕希亚5天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姜泽想不到还有什么关于她的十万火急的事情，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什么样十万火急的事情都消失得不足轻重了。 “好的。她回来后我一定让她和你马上联系。” 对面又是一番签订领完嘱咐的，在黏黏糊糊的挂断了电话。 姜泽收起电话，又朝着婕希亚的方向望过去。他无意去打扰她与她的好友话别，但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还是打算过去看看情况。 姜泽下了车，立即被卷入海风中，他紧紧身上的衣服朝婕希亚的方位走过去。海岸浸润在夜色与皎洁月色交织的乳灰光亮中，黑魆魆的岩石块清冷的矗立其中，伴随着呼呼的海风和海风带来的一股寒意，此时的场景显得有些凄凉。 这是特意配合这这一出悲剧的布景吗？从内到外都将人拖拽入一种悲伤难以自持的氛围中，浓密得无法呼吸。 这时候从这这一凄色中，渐渐有个摇晃的人影渐进渐明。是婕希亚。看着她低垂的头颅，和瑟缩的肩膀，姜泽猜婕希亚大概是哭了。 但是婕希亚走近时，并不是想象中泪眼婆娑的模样。婕希亚和姜泽在相逢的位置停住，她的头从胸前抬起，现是冲着姜泽惨淡地一笑,然后说了一句，好冷。 湿润的头发被冷风绞成一绺绺的，看着更加显得可怜。姜泽这才自责自己竟然忘记带着浴巾过来，于是确定了一下婕希亚并无大碍之后，又跑回了车里。 姜泽取来浴巾没走几步，婕希亚就差不多已经走过来了，姜泽展开浴巾，将婕希亚从头包住。婕希亚几乎被浴巾包全的上半身和头，只漏出一张被海水清洗过的透白的小脸。 “谢谢。”一声谢谢瓮声瓮气地从浴巾团里冒出来。 “快上车吧。”姜泽替婕希亚打开车门，将她安顿好，才绕过车坐上了驾驶位。刚坐定姜泽就又转不过头来询问婕希亚。 \\\"没事吧？\\\" “没事。”那张透白的小脸，努力从浴巾里钻出来，露出个很勉强的笑来。 “你朋友刚才一直给你打电话。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让你给他回个电话。”姜泽说着将手机递了过去，然后打开了空调。 “你先把头发擦干，再回电话也不要紧的。” “没事。”婕希亚无力的将浴巾拉下来，让整个脑袋完全露出了，然后拨通电话。 “阿萱，是我。有什么事情吗？”婕希亚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平常一样。 谢天谢地总算联系上她了，欧阳萱场场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联系上你了。你现在在哪里呀。我们能见一面吗？不是，我和我的老板想见你一面。” “你的老板？”婕希亚不解。 姜泽闻言，些微转过脑袋来，竖着耳朵听。 “嗯，怎么说呢？你是现在是不是遇上麻烦了。我老板说可以帮你。你方便和我们见一面吗？” 老板？就是那个在酒吧的人鱼，他和她并没有多少焦急，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说要帮自己？帮自己什么？ “帮我什么？” 姜泽听着将整个上半身转向了后座，目光关切地注视着婕希亚。 “你没有完成你的愿对吧。你是不是要...”欧阳萱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那些话不真实的让人害怕，不敢触及。 婕希亚看向姜泽，似乎在寻求他的帮助，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的。他和你说了？”婕希亚更加疑惑起来，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真的是想通过阿萱来帮助自己，虽说是帮助，本该点头称谢的，但是这种帮助却透露着些么不明不白的浑浊感，叫人分辨不明白，更加不敢接受。 姜泽通过婕希亚的面色和话语，以及听到电话那边只字片语，大概拼凑出了这通电话的来意。 他不认识在为阿萱，但是听着对方的语气和这一晚上连翻的来电，以及婕希亚坚定不移的就将她划入自己的友谊圈子，并且告知了自己的真实的身份。大概是真的很关切她。 但是那个老板又是何人？怎么突然的就冒出这么一个人来，对婕希亚当下的处境好像知道个七八分，还这么上赶着来帮忙。就算是同族也未免过于熟络的样子。 “是的。他告诉我你遇上了麻烦，他有办法帮你。所以想着能不能见上你一面？你在家里吗？” “嗯。我在家。” “那我们明晚一起来找你？他有办法帮你，你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里，姜泽坐不住了。他心中大概估摸出了对方的意图，他犹豫了一下，朝着婕希亚点点头。 婕希亚接收到了姜泽的信号，有些忐忑地点了点头。 “可以。我把地址给你，你们来吧。” “好好好。”欧阳萱连连点头，心中的担忧，算是散去了一些。扭过头来朝着站在一边的老卡露出成功的微笑来。 第90章 顾之亭向阿萱询问 \\\"这个老板是个什么人？你们很相熟吗？\\\" “跟着阿萱去酒吧时，说过一次话，也是我们人鱼族的，他说要帮我。”婕希亚说完有些凄惨的笑了，帮他，还能怎么帮她呢。 “他还挺热心的。要帮你。见见吧，不管他是出于同族的热心也好，还是其他的原因也好。且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姜泽心想办法，无外乎那么一个，但是听听也无妨。 “嗯嗯。姜泽，我们走吧。”婕希亚拍拍姜泽的肩膀，重新落到后座上，拿起手机将家里的地址发给了阿萱。 姜泽发动汽车驶离海边。 “地址发过来了，我转发给你，你看看明天的路线怎么走方便。” “好的。明天我去学校门口等你，接上你我们就一起过去吧。”老卡说完便离开了。 欧阳萱捧着手机还沉浸在联系上婕希亚的喜悦之中，她觉得自己为婕希亚办成了一件大事，仿佛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危险已经远去。 她看了一眼手中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离约定好的时间就只有十多分钟了，因此打算到门外去等待。 白天的时候，她接到了顾之亭的电话，说是约个时间和她聊聊有关婕希亚的事情。她自然不知道顾之亭找她是何含义，但是心中却盘算着说不定能帮婕希亚探探顾之亭那边对她是什么意思，因此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边要是有些好的收获，那边也解决了危机，那不是皆大欢喜，促成美事一桩。 欧阳萱雀跃地踮起脚来，朝着左右寻找顾之亭的背影，固然寻到了一个挺拔的黑色英姿，顾之亭来了。 “不会打扰你工作吧。” “不会的，我也是有休息时间的嘛。” 欧阳萱接到了顾之亭便一起进了门，坐到了她惯常坐的那个靠窗的角落里的位置。 “顾老师要喝什么？我替你去取。” “随便吧，你决定。都可以。” 欧阳萱离开位置后，走到吧台，替顾之亭要了一杯酒，自己要了一杯果汁。她是有心这么做的，不是有一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吗？顾之亭喝了就总能卸下他那已一套防备来吧。 “顾老师。”欧阳萱将酒放在顾之亭面前，然后在对面坐下。 “酒啊？” “怎么？顾老师不能喝酒。”想到事情已朝好的方向发展，而自己正在替好朋友试探心上人的心意，整个语调显得轻松愉快。像是暮春时候，枝头上雀跃的小鸟儿。 “不是。” “顾老师找我时问婕希亚的事情？” “是的，最近我觉得她好像怪怪的，好像遇上了什么麻烦。我不好直接问她，那样好像会给她增加困扰。因此想着，或许能在你这里得到一些消息。” “你这么关心她啊?” \\\"说了可能有自以为是之嫌，我认为和我有些关系，因此，心中有些不安，恐她心中估计到我压抑着什么事情。这是我不希望有的。更不想她因此而回避我。\\\" “那...”一定是婕希亚现在面对的大麻烦，没法同顾之亭说明，焦急得也没有多的心来顾忌到他。更何况自己还知道婕希亚对顾之亭是喜欢的，因此料定是因为这个缘故。不过自己现也同样不好说明。 不过，不久之后事情就解决了。这一点不消担心。 “怎么是不是不便说什么？要是有为难的地方，你只捡着能说的告诉我就行了。” “不是！不是！”欧阳萱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她没有什么事情，和平常一样的。你别担心了。” “你确定吗？” “确定啊。不过...如果要说真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那倒是有一点。” “你说。” “顾老师，请。”欧阳萱端起自己面前的果汁杯，朝顾之亭那边一送，敬了他一杯。顾之亭虽然迫不及待得想要得知，她口中的事情究竟是如何的，但还是先保持冷静的饮了一口酒。 “她好像最近遇到点感情问题。”欧阳萱故作为难，和不太清楚具体事情的样子。 “什么感情问题。”顾之亭心中又了苗头，但是更想从欧阳萱那里得到个准确的指示。 “就是男女感情问题之类的。所以她现在可能正忙着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这样一件事情吗？”这话像是在和欧阳萱讨论，更像是在问自己。 她先前追在自己屁股面前，似乎并没有对此为难的样子，何故现在就变得为难起来了。难道真如她所说，她只是追着好玩，如今自己有了积极的回应，她反而真的烦恼起来了，因此要立即同自己划分界限？ “顾老师，你说你觉得她烦恼的事情似乎和你有关。那如果她真的是在为和你的感情而烦恼，你怎么看啊？”欧阳萱眼睛发亮的朝着顾之亭凑过去。 “一切尊重她的意思吧。”虽然婕希亚的转变，让顾之亭无法理解。 但是，如果一切如她所说，现在的决定也是她希望的，那么就尊重她的意见。 他自己说过的不喜欢以自己的意志逼迫他人，现在换了过来，他同样会以一样的标准要求自己。 “尊重她的意思就是说...你会接受她的意思，是这个意思吧，顾老师。”欧阳萱忍不住心中叫好，看来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是的。比起自己的感受，我会先考虑她的意思。” “那就太好！”欧阳萱忍不住双手合十，啪的拍响了。那就等到婕希亚那边的麻烦解决，一切就能走上正轨了。那时候，他也别烦什么她不理他，她也别担心他不喜欢他，好事将成，欢喜欢喜！ 顾之亭拿起酒杯将其中的酒一口饮尽，不知道这是什么酒，在口腔里弥漫开不寻常的苦味。 到底是比她们这些小丫头成熟些，瞧他这波澜不惊的样子。欧阳萱觉得这一刹，懂了点他们说的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其他乐手朝舞台走去一边举起手来招呼欧阳萱开始准备表演了，她挥挥手表示自己看到了，然后又好顾之亭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顾老师我去忙了，你自己要喝什么就点啊，我请客。但是...也别太多，囊中稍稍羞涩。” “你去忙吧。我待会儿就走了。” 舞池那一侧红男绿女跟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摆动着手臂，扭动着腰肢，酒渐浓的人们摇骰子叫喊，被这样的热闹包裹着。但，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欢乐，顾之亭只有自己的一个人的，黯然神伤。 拿起酒杯来，才发现只剩下几滴呈褐色的液体聚集在杯底，像是一个琥珀色的缺月在那里摇晃。顾之亭抬起手来想招呼服务员，但是有立即放下手来。 一名服务员刚撑起腰便看见了，径直朝顾之亭走了过来。 “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收了吧。” 顾之亭从椅子上抬起自己的身体，看着门的方向走了走了出去。 顾之亭回到公寓里，开门前注视了对面的那扇门，然后才决然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走进了金宝珍的屋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听到她清脆的笑声，接着会蹦跳出一个她来。但是，很快认知清晰，这是自己对策房间，没有金宝珍，以后也不会再看见她傻乎乎跟在自己后面大声嚷嚷的场景了。 以后的关系总该变些味道了，变成那种熟悉却又不太熟悉的寡淡感。 等她回来，就这么自然的相处就好了。一切没有宣之于口，如今便有了个结果，也是好的。要是说出来了，现在倒是让她为难了。 第91章 婕希亚魔怔了 车内渐渐变得温暖起来，但是暖烘烘的空气，却依压不下去车内的有些低沉的冷漠的氛围。 婕希亚的头发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变得只是湿润了，她的手臂颓然的从头上滑落，带着浴巾搁置在身侧。海岸线的风光渐渐被城市的风光取代，热闹的点点灯光，落在她的眼里却都像是发着寒气。 “我从小就是一个人，直到遇到阿岩，才像是变得活跃起来，才有活着的感觉。我一直以为之于阿岩，他对我比我对他更加重要。今天，好像才从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所有一切中，看懂对他的意义。他把我看得如此之重要，超过了我的想象，也超过了我所以为的意义。我...” 姜泽从后视镜里看向后面，婕希亚坐在后面，仿佛像是在一个小盒子似的舞台上，独自对白。他不了解二人的过往，但是从婕希亚的话语中，可以感受到，阿岩同样是在她所眷恋的范围内。 是占有一席之地的，无法轻易放下的牵挂。在这样的情况下，总该说些安慰的话语，但是姜泽什么都说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说什么。而现在，还能说什么呢。这总是要在落幕前，调动心灵和身体的能力去承受的。 “如此瞒着他，我总觉得心中有一番愧之感。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坏人。姜泽，我是一个坏人吗？总想着什么就去做了，好像从来不去考虑朋友的感受。阿岩知道了会怎样的怪我啊?” \\\"你当然不是，你是坏人我怎么会这样积极的帮你。我也不傻是吧？\\\"姜泽说着露出一个乏力的微笑，没有一点能量的微笑，更显得现在的一切那么的凄凉了。命运冰冷的铁爪，直直伸进人的后脊梁。 “他知道了准该骂我，我不怕他骂我。姜泽，我不怕...”婕希亚抬头看着后视镜，想从里面找到姜泽的目光从未获得某种支撑，可是她没有寻到，她又继续说道：“我怕他伤心，我怕他伤心。” \\\"世事无常，我们没有力量左右。那就闭上眼睛，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是直接抛弃任何责任心、羞耻感。婕希亚，就这样去做吧，只看着自己要走的路好了。\\\" 婕希亚却仿佛没有将这几句话听进去，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语气是那么的凄凉、可怜：“我想如果失去阿岩，我的痛苦大概就是所有的感觉被挖去了，就是这样的痛苦。他的痛苦一定是我的十倍，百倍，是我也无法承受的。” “婕希亚。” “可是我告诉他，要为自己去活，把目光聚焦到自己的生活。这是顾之亭说过的话，我花了好久在明白一点，阿岩如何就要认识到这一点的同时，还要面对失去的痛苦呢？我太可恶了，我太可恶了！糟透了，糟透了！” 婕希亚说着发出零散又让人恐惧的笑声来，她好像在看不到的地方，拼命的抓起任何利器来伤害她自己。 “婕希亚，别说了。” “我还对顾之亭说了那样的话，我怎么能对他说那些话呢？那不是我想说的啊，不是。我我没有分寸地纠缠着别人，到头来却都忘记别人对自己的好，反过来说那样难听的话。我不喜欢自己了，不喜欢了。” “婕希亚，别说了。” 婕希亚完全没有听到姜泽的制止声，还沉浸在自我批判的牢笼之中。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婕希亚那种决定，在姜泽看来就是无意义的自我牺牲，毫无意义。 但是出于对她的爱中滋生的尊敬，他选择了尊重她的决定。尤其是看着她，那一番胸腔充满自信、勇气、能量的样子，好像是一个身心合一的勇士。 但是，现在姜泽明白了她所表现出的那一种勇气，只是用一层又一层的纸盖住的火焰，看起来牢固不可破，但是只需要一点时间，吞噬的火焰就会从下面穿透上来，然后无情的火舌就会将一切焚烧殆尽。 她没有表现得那么勇敢，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那一颗极其脆弱的灵魂所苦心经营的。 婕希亚的话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只听得清只字片语，现实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呜咽声，那里还蹲着一个小女孩发出无助的哭声。这微弱的求救声啊！ “婕希亚，别说了。婕希亚！别说了！” 姜泽的情绪渐渐变得不稳定起来，他控制不住用怒吼声去呵斥她，以此来制止她脑中暴君对她自己心灵残忍无情的剥削。 方向盘也受到了这种情绪低压的冲击，朝另外一边转过去，险些和对向的来车装上。姜泽激动情绪中的一丝丝清醒，及时制止住了这种错误。两车几乎像是想擦而过。 姜泽控制住了车，确定对面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可能性时，才转过头来关切的询问婕希亚。 车身距离的甩动好像将婕希亚的脑摇晃清醒了一样，她好像被从一个可怕的地带被拉了回来。 “没事，我没事。” “婕希亚，不要再想那些了，好吗？晚上回去，冲个热水澡，把那些什么责任感，什么自己可恶的观点，那些无辜的人都统统的抛开。好好睡一觉，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抛掉，都抛掉，好好睡一觉。”婕希亚似乎又有再次落入方才那种情绪的征兆。 “嗯，会好的。还有我呢，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姜泽，谢谢你。我好多了，我有点困了，我想休息一下。” “好，你躺下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姜泽将车开到婕希亚家的大门入口处便停了下来，看着她熟睡这如同一个散发柔光的婴儿一样，他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她的脑子终于在梦中得到了休息，心灵也在梦中得到了片刻的治愈，如果醒后一切也是这样延续就好了。 “婕希亚，我们到了。”姜泽轻声呼唤她的名字，他希望她没有听见，她希望他继续如此地安睡。 梦终究有醒来的时刻。 婕希亚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从后座上爬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一时间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她作为人类的家。片刻之后，意识才回到她脑中。 “到了啊。” “嗯，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自己进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还有事。” 婕希亚显得有些呆滞，点点头便下了车，什么也没再说。就朝着大门走去。 姜泽看着婕希亚心中感觉到一阵落寞，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又发动了汽车，向前行驶一段，然后调转头重新驶回刚才的路线。 婕希亚像是被熟悉感控制着朝大门方向走去，全身都散发着一种颓然的气息，目光无神。眼光偶然飘到大门一侧，站着一个身影，不知道是保安还是在等人的。 她继续无意识地走着，那个身影却有些颤颤巍巍地朝她走来，并叫了她一声，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但是方才劳累过度的大脑，暂时失去了准确作出的反应的能力。 知道那人走进婕希亚才看清楚，竟然是顾爷爷。看着步履蹒跚的爷爷，婕希亚一边环视了他身边，一边迎接上去扶住了他。 他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出于对顾爷爷的关心，她早已四散的精神立即聚拢来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宝珍啊。” “爷爷，是我。你怎么在这里啊？谁陪你来的啊。” “我等你好久了。”顾爷爷看着用一种热切地目光看着婕希亚，抓住婕希亚的手臂，好像要将她捉住一样。 “等我？你等了很久吗。我们先到里面去说。”婕希亚说着就想将顾爷爷搀扶前往自己家中。 第92章 爷爷失踪 但是顾爷爷并没有要跟着她走的意思，他固执地站在原地，还拉住婕希亚不让她走。婕希亚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转而站定在他的身边，等着听他说话。 “我找了你好久。我一直有一句话要对你说，谢谢你。你救了我啊，要是没有你啊。我就被炸飞了。” “爷爷，你在说什么啊？谢我什么？” “班长，我愧疚啊。我愧疚啊。”说着顾爷爷嚼动嘴巴，眉头紧蹙，泪水蒙上了眼睛。 这么一听婕希亚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并不是对自己说这些话，他是把自己当做别人了吧。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婕希亚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有些措手不及。 “爷爷，我是宝珍啊。” “宝珍。”顾爷爷嘴巴里回味了这样两个字，然后忽然又像是清醒了过来的一亮。 婕希亚从身上掏出纸巾，仔细地将爷爷脸上的泪水擦去。爷爷却奋力地躲开，伸手将婕希亚的手压下来。然后朝身上摸去。 “对，我找宝珍。我找你，我等了你好久啊。你去哪儿了。”顾爷爷说着埋怨地话语，手依然在身上摸得很辛苦地找什么。 “爷爷你找什么啊？”看着爷爷着急的样子，婕希亚也着急得弯下了腰。 “给宝珍的东西，在哪里啊。在哪里啊，找不到了。”爷爷说着越发急了，在身上没有目的的乱摸。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像是小孩子一样带着哭腔。 婕希亚也不知道顾爷爷要找什么，现在他的状态似乎也问不出来什么。好在，这时候他总算摸出了他一直找的东西，原来只是一张照片。 还没等婕希亚凑过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爷爷这么着急，他就已经把照片伸到婕希亚面前了。 “看，宝珍。这是你的照片。”顾爷爷另外一只手想要去指照片给婕希亚瞧，却忘记了还有拐杖的存在，险些站不住。还好婕希亚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顾爷爷。然后才去看那照片。 这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唯一一个女生，她并不认识。 “爷爷，这不是我啊。”婕希亚转过头去语气温柔地对顾爷爷说。 “是你！是你！”顾爷爷一下子又激动起来，手拿着照片在婕希亚眼前挥来挥过。整个人都像是在发颤。 婕希亚没有说话，她怕在说什么，又让他老人家激动起来。 “是你，你是...”顾爷爷嘟嘟囔囔的看着照片，然后将手中的照片朝着婕希亚的怀里一塞。 “这...” “是你的。还给你，你拿着。” 婕希亚迟疑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还是顺着爷爷吧，于是婕希亚将照片收了起来。要赶快联系顾家的人才行，看样子爷爷是自己走出来的，现在不知道顾家是怎样的着急。 “哎，爷爷你去哪儿。”婕希亚一把拦住已经跨出了一步的爷爷。 “我要喝水，我口渴。”爷爷边说边试图挣脱婕希亚。 “那里有水，我们去买。”婕希亚抬眼一看，大门一侧不远处正好有一家便利店，于是一边搀扶着一边哄着和爷爷一起过去了。 “爷爷你在这里坐着，我去买水。”便利店的外面放着一张塑料椅子，婕希亚便将爷爷安顿在了上面。从刚才起，婕希亚就觉得爷爷站不太稳了，只是一只没有机会插嘴说这些。 “嗯嗯。”爷爷也不看着婕希亚，只看着前方木然地点点头。 婕希亚走近便利店内，从货架上抄起两瓶矿泉水就朝收银台。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排队的情况，但是还好前面只有两个人。婕希亚透过玻璃看到顾爷爷显得孤单的背影。 回过头来，前面还是两人人，这怎么一回事儿。第一个人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对于手里的商品反复询问。一下子要找个，一下子又不要那个，这么来来回回耽误了好一阵。 还好前面的这个人干净利落，商品也不多，付了钱就走了。婕希亚掏出手机来准备着，收银员话音还未落，她就将手机伸了过去，然后迅速抄起矿泉水走了出去。 “爷爷，水...”婕希亚跑到塑料椅的位置上，一下子愣住了，爷爷不见了。四下环视也没有看到爷爷的身影，婕希亚顿时慌了神，先是朝着大门口跑去，没有见到人，然后又掉转头朝便利店跑去。 收银员看着冲进店内在各个货架之间穿来寻去的婕希亚，一脸茫然，觉得莫名其妙。 “你看到刚才那个爷爷了吗？就是坐在外面椅子上的一位爷爷，穿着黑衣服...” 婕希亚还没说完，收银员就朝她丢过来一句，没看见！ 婕希亚看了收银员一眼，又紧接着冲出去了，朝靠近的街道跑过去。依然没有，站在街边的婕希亚此时脑海像是突然被刷了一道白，茫然无措，又扫视了一遍自己刚才跑过的地方，依然是一个身影的都没有。 爷爷，你到底去哪儿了。你到底在哪里啊？婕希亚心中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些话。 会不会是和家人走了呢？婕希亚眼下已经来不及细想，要是家人怎么会不和她打一声招呼呢？于是拨通了大嫂悦莹的电话。 “大嫂，你们是不是把爷爷接走了？” “我们还在找爷爷呢！你看到爷爷了吗？”电话那头是同样焦急的声音。 “看到了。不是，刚才爷爷在我这里，可是我给他买了水，转过身他就不见了。” “爷爷怎么会在你那里呢，算了。我们先过来再说，你在哪里？” 婕希亚将家中的地址告诉了悦莹，那边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等到悦莹和顾之恒到了之后，婕希亚将刚才爷爷等在门口以及之后一起去便利店的事情都同两人见了。 “我们分散在附近一起找找吧。宝珍麻烦你了。” “没有。” 于是，顾之恒分配了一下三人寻找的区域然后三人就按照安排散开，婕希亚开始沿着靠近便利店一侧的道路寻找，一边叫着爷爷，一边四下张望。沿街排开的店铺，每一家婕希亚都走进去仔细询问。 婕希亚一边焦急地寻找，一边也期盼着，在某一个转身，某一个街角，某一家店铺里，就出现爷爷的声音。但是每一次的结果几乎都是一样的，这种绝望感觉渐渐变得浓厚起来，紧随而来的便是自责。 但是这些自责没有太多发撒的时间，只短暂转瞬地出现在婕希亚地脑海中。找爷爷的急迫心情依然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找了有五六条街道左右，此时距离三人分开的时间大概过去一个半小时左右。婕希亚正要走进一家店铺询问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悦莹打电话来问婕希亚这边的情况。 “宝珍，我和之亭哥哥去报警了。今晚上也谢谢你了，你回去休息吧。”悦莹姐姐的口气听上去很平静的样子，但是做为同样因为爷爷的丢失而焦急的婕希亚来说，她明白这是一种巨大悲伤带来的平静。 “好的，你们快去报警。我在这里继续照着。你们快去吧。” 出于报警的紧迫性，悦莹也就没有再劝说婕希亚，随即挂断电话，顾之恒往最近的警局去了。 明知道还是一样的结果，婕希亚还是踏入了面前这家店铺，不出所料得到还是一样的结果。婕希亚从商店里走出来，向失去灵魂一样站在门口，看着一如往常热闹的街道，婕希亚心中很不是滋味，落寞、伤感、无助、无力。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一起发力，婕希亚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整个身体被脚带动着一下一下的坠落在阶梯上，险些跌倒。 第93章 有眉目了 此时夜晚寒风渐起，吹得树叶瑟瑟发抖，沙沙作响。垂下的枝条在风中被任意摆弄，更显得此时气氛凄凉了。婕希亚叹了一口气，又继续沿着街道问下去了，对绝望的感知、以及刚才过于奋力的寻找，此时身上已是冒出密密的细汗，更让婕希亚觉得疲惫了。 但是即便如此，婕希亚依然保持精力保持着最高的询问频率。无论怎样，要尽力保持寻找的速度，时间拖延的越久，顾爷爷就有可能走得越远，如果他的确是自己一个人走的话。而且，现在天气渐寒，越晚气温越低，恐怕顾爷爷要很受一番罪。 悦莹报警之后又给婕希亚来了一通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报警的情况，以及之后的安排。并且又劝说了几句，让婕希亚早些回家的话。 “姐姐，你别再劝说我了。都是我太不小心了，我必须要找到爷爷，我没有现在回去的道理。我也不安心。” “好吧。给之亭，去了电话。他大概要两个小时才能赶过来。你到时候在回去休息也行。不不说了啊。” 嗯，婕希亚挂断电话。从姐姐的口中听到顾之亭的名字，好像有一种很陌生，缥缈的感觉。他也要来？想到这里婕希亚的心竟然有些小慌乱，她不想见到他，特别是在现在，叠加上的愧疚感，让她只想回避开他。 待会儿他到了，姐姐应该会通过电话告诉她的，应该能避免见面。这样一下，心中的困顿感便消失了。于是，婕希亚又继续开始之前的工作。 有几次看到身形和爷爷相似地人，也不管衣服一不一样，她都三步并做两步走的走上前去查看。瞬间燃起的信心，也在瞬间被湮灭了。 此时距离刚才也已经过去了两三小时，接近凌晨1点了。大部分店铺大都打烊了，路上的行人车辆也渐渐少了。 夜晚又切换出了他的另外一种面目，更加冷清，让人觉得孤独寂寞的感觉。 现在的温度婕希亚身上的薄衣服已经承受不住了，她买了一杯热咖啡坐在捷信小花园的长椅上，整个人瑟缩作一团。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看来是姐姐把一边的消息，她掏出手机来一看，却被显示屏上的内容震到了。竟然是顾之亭，她不得不接起电话来。 她没有说话，而是等着顾之亭先说话。 “我来了。你现在在哪个位置？”顾之的声音听听上去比平时紧蹙了一些，看得出他心底也是焦急万分的，但是依然控制着想要用温柔的勇气说话。 婕希亚本该通电话回绝顾之亭的汇集要求，但是还是鬼使神差地老实地将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了他。 又过了十多分钟，估值挺低搭理他所在的位置。 婕希亚捧着已经冷却的咖啡，茫然地看着顾之亭，然后迟疑地站起身来。 顾之亭看着婕希亚，然后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没有理会她拒绝的动作，直接给她披了上去。 “穿着！你找了一晚上了，现在气温降低下来了。你在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找。哪些地方你还没去告诉我。” “从这里过去的那一片基本上的找了，那边还没有去。”婕希亚手中比划着动作，将自己查找过的和没有查找过的范围都告诉了顾之亭。 “好，我去找。”顾之亭离开时又看了一下婕希亚。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找。” “好。” 于是两人一起又朝着另外一片街区。 “你要是想回去了，就和我说。要是还有体力和精力，就跟在我身边。” “好。” 两人另外一片街区上来回的叫着顾爷爷，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人个在街道的两边寻找，偶尔交汇地互通下一情况。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找到。” 此时，婕希亚已经接近体力和精力地极限了，但是为了不连累顾之亭，她依然吗没有表现出来。 可是尽管她如此努力地掩饰，顾之亭还是察觉到了。 “你要不然回去吧。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来之前悦莹姐姐就已经把爷爷如何离开家的前因后果，以及之后去找婕希亚的情况都说明了。顾之亭心里十分的清楚，婕希亚为此做了多大的努力。 而且，依凭着自己对婕希亚地了解，他知道她心中大抵是有些愧疚在的。这种愧疚促使她完全忘记对自身的考虑，如此没有休止地寻找。以此获得心中的释然。 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顾之亭不劝说她回，但是现在也差不多了。再下去恐怕人没找到，又要多加一个病人了。 “我不回去。我还可以的。” “你不用心中觉得惭愧，这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要说责任更多是我们没有看顾好爷爷。” “我也是把爷爷当做自己的爷爷的，你不要说什么和我没有关系地话。” 顾之亭确实有这么一层意思，只是没有明白地说出来。婕希亚这样一说，顾之亭立即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对，这样等于否定了她对于爷爷的感情。 “抱歉。那我们一起休息一下好吗？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即便心中再着急，但是还是不能失去了判断形式的理智。有张有度地寻找，或许更好，这样漫无目地的寻找不如坐下来分析一下。 “可是...” “我们也不是坐着休息，让我们坐下来仔细分析一下爷爷可能回去那里，这样比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地寻找更加有意，不是吗？” 这一番话是有道理的，于是两人在一家店铺的门前的阶梯上一起坐下来。 “爷爷找你具体说了些什么？”顾之亭侧歪着头询问婕希亚。 “也没有具体的事情，就是一直说在等我。”婕希亚想起了照片的事情，哦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爷爷说是来换东西给我的。” “还东西？”顾之亭还在疑惑的时候，婕希亚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张也要给他的照片。 “喏，就是这个。” 顾之亭结果照片一看，就是那一张爷爷曾给他看过的爷爷父亲父子两人，和桓姨的照片。 他手持照片，心里试着猜测爷爷的想法，他只能会把这一张照片和婕希亚联系到一起呢，完全不解其中的含义。看着顾之亭蹙眉思索的样子，婕希亚又补充解释道说。 \\\"爷爷以为上面的这个人是我，所以说这是是我的东西要换给我。我怎么解释他也不听，我就暂时收起来。\\\" “这样啊。其实最近了开始，爷爷就常有这种犯糊涂的时候了。忘记一些事情，或者是把一些事情弄混，张冠李戴。” “那看来是弄错了，你把照片收回去吧。这是你们家的东西。”说完，婕希亚将顾之亭拿着照片的手推了一推。 “嗯。”顾之亭将照片收入衣服内里的口袋。 “对了，爷爷还一直说着什么班长对不起的，这一类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婕希亚将又想起的细节同顾之亭分享了。 “哦，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有一次简直可以说是死里逃生，好像就是被他的班长救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大概是把这件事情想起来了。”这件事具体说不清楚是爷爷还是谁讲过，但是顾之亭印象里有这么一件事情。 “这么久的事情了，爷爷还记得，看来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是吧。看来这件事情一直在他心里没放下。等等！我猜到爷爷大概会去哪里了。” “哪里？”婕希亚听顾之亭这么一说，瞬时间就要跳起来了。 “可能是去部队了！我们走。” 第94章 帝先生的到来 顾之亭招呼婕希亚。两人立即赶到同一个区的部队去了，向值班室的人员询问之后，对方回答似乎是见过像他们描述中模样的的老人。 但是那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老人在大门口，盯着站岗的人看了十来分钟。值班室的人正准备去询问的时候，爷爷就转身离开了。 “那请问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呢？” 值班室的人作出一番思考，然后指了一个方向，两人向对方道谢，然后立即兴奋地朝着那个方向找过去。 但是面对的情况和刚才两人在大街上奔跑呼喊的情况一样，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爷爷的身影。但是好在，也算是有了个方向，爷爷虽然糊涂但是大概心中有清楚想要去的地方，因此行动路线并不是没有章法的。 因此，顾之亭查找了附近还有什么部队之类的，确定位置后，两人又一一的找过去了。然而，依然是没有一点踪影。 等到凌晨6点左右，两人终究是扛不住了，钻进了一家炸鸡店，对坐着趴在桌上小憩。 顾之亭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的，因此索性不睡了，去柜台上点了一杯热咖啡。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婕希亚似乎被惊动了，调整了一下姿势接着又陷入了沉睡。 婕希亚调整姿势之后正好面朝顾之亭，看着她如同婴儿一般安睡的面容，顾之亭心中慨叹到看来她真的是累坏了。 顾之亭看得入神时手机忽然响起来了，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在铃声没有几个人的店铺里显得格外刺耳。顾之亭立即接起电话，然后看了婕希亚一眼，确认对方没有被吵醒。然后走到店铺门外，才开始说话。 电话是姐姐打来的，根据顾之亭提供的猜测，的确在那些地点的监控中发现了爷爷的身影。比起警察来说，他们这样的寻找方式的确太低效了。而且大家都这样找了一晚上，因此都十分的疲惫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等着警察那边的消息。 顾之亭回到店铺离，婕希亚正从放在桌上的双臂间抬起头来，刚才那个电话铃声还是将她吵醒了。还有些没睡醒迷蒙着双眼抬头望着顾之亭，然后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着凉了？” 婕希亚摇摇头。 “找了一晚上了，姐姐让我们都回去休息了。” “可是还没找到爷爷啊。” 于是顾之亭将刚才姐姐那一通电话的内容都告诉了婕希亚了，听完这一番话婕希亚才放下心来，紧接着上眼皮又抵挡不住下眼皮的吸引，沉沉地往下坠。然后脑袋朝下面一磕，又重新回到了双臂环成的圈里。 “宝珍，你能行吗？你睡吧我先叫个车，车到了我再叫你。” “唔。”婕希亚模模糊糊地发出一声音来，接着就完全是陷入沉睡了。 等到车快到的时候，顾之亭走到婕希亚身边，先弯下腰查看了一下她有没有苏醒的迹象，然后从轻声叫了几次她的名字。 婕希亚努力睁开双眼看向顾之亭。 “车到了我们走吧。” 婕希亚点点头撑着桌面用力一撑才好不容易站起来，但是站起来了也是摇摇晃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出口在何处。顾之亭看着她如此艰难的样子，便出手扶住了她，婕希亚困得是在不行，就顺势依靠在了他身上。 从远处看像是两人互相搀扶。两人上了车，车便先朝着婕希亚家的方向驶去。 “回我家吗？”婕希亚靠在顾之亭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一半的意识在梦里，一半的意识还在惦记找爷爷的事情。 “当然是先送你回家。” “不，我跟着你一起去你家。我要和你们一起等爷爷的消息。”婕希亚像是很费了一些劲才说完这么一句话，说完后泄气似地就睡过去了。 顾之亭还想说些什么，看婕希亚已经完全撑不住地睡过去了。顾之亭顺从了婕希亚的意愿，要求驾驶师傅将目的地更改为自己家的地址。 婕希亚感觉没有怎么睡就到了目的地，还好经过短暂的休息暂时恢复了一些精神。一起来到顾之亭家中大家先分享了一下彼此这边的情况，其实很多都是已经说过的，大家更需要的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获得安慰。 早餐的餐桌上气氛很是压抑，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坐在位置上勉强塞上两口。早餐就在这种没什么生气的氛围之中结束了。 婕希亚在替她安排的客房睡下，悦莹和顾之亭则是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大哥则又去上班了。 前两次见到帝先生时都是在他的房间里，这是第一次小路在外面见到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帝先生出现时，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但是在入口处就被帝先生拦下了。因此陪他进来的只有李秘书一人。 二人的出现着实让小路吃了一惊，现任对方是来找他的，而他认为他们之间的接触总是应该隐蔽些才正常的。更何况过不了多久老卡就要来了，虽说老卡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一层关系，但是这就像是心里有鬼一样，别人再怎么不知道，自己心里也是发憷的。 帝先生没有朝小路走来，而是自顾自地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朝窗外看去。好像是在等着小路过去，小路迟疑了一下，正准备从吧台钻出来。李秘书却把手压到腰下的位置，轻轻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去。 这是个什么情况？小路疑惑着退回到柜台后面，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帝先生来到这里所为何事。 如果不是来找自己的那么作为店里的服务员，至少应该过去服务一下顾客。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不知到底该以哪一种身份采取哪一种合适的举动。 正在疑惑之间，老卡走进了店里，还没有进点之前，通过店门外的排场，老卡心中就已经有点数了。因此他站在门口左右探看了一下，看到帝先生所在的位置，老卡却当做没看见一样径直朝着小路走了过去。 老卡把手中的东西往柜台上一甩开，朝小路使了一个颜色。小路局促的目光在帝先生和老卡之间来回的游弋，老卡故意咳了一声，小路才收回目光专心为老卡准备他常喝的那一款酒。 看来帝先生是来找老卡的，从老卡进门的动作来看，他显然也是知道的。但是两人就这样各自占据一方，形成一种对峙的局势，谁也不先主动的靠近另外一方。好像谁先有所行动，谁就先败下一头来。 小路准备好酒，转身小心翼翼地放在老卡的面前，然后不经意间又朝着帝先生那边瞟了一眼。帝先生依然保持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姿势，眼睛看着窗外。 而这边老卡不动声色地抓起酒来，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他们两人就像各自站一山，相望而燃的火焰，在一点点将这个空间内的气温点燃。 别人是什么感受小路是不知道，但是现在他正是坐立难安。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场火恐怕多多少少都会波及到自己。虽然不知道会从那里开始烧起，但是总归是要烧到自己的。 终于看来还是帝先生那边先迈出了一步，帝先生从座位上起身，整理了拉着衣襟朝里拉了拉白色的毛呢大衣外套。然后昂首阔步地朝小路这边走来。 小路心提到了嗓子眼，马上就要有定数了，该来的都要来了。 第95章 也谢谢你，小猫咪。 老卡端起手中的酒杯，慢慢的咂摸着口中酒的滋味，屏气凝神地等着帝先生的到来。 帝先生走近老卡，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老卡目不斜视地放下酒杯，丝毫没有要理睬帝先生的样子。 “给我一杯一样的酒。”帝先生直视着小路，微微朝着老卡的方向偏了偏头。 小路面露局促之色，瞟了老卡一眼，老卡面色如常。小路便略带迟疑地开始调酒。 帝先生用手指捏住套在食指上的戒指微微转动，然后开了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个得意的笑容从老卡的嘴角滑出，满脸得意之色的转头看着帝先生开口说道：“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才对，这么久来一直帮我的忙。省下我不少周章。” 帝先生眉头微蹙，但是随即舒展开来，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徒弟为师傅做嫁衣嘛，乐意之至。\\\" 小路将调好的酒放在帝先生面前，然后竖起耳朵躲到了后厨。 “但是，师傅怎么忍心欺骗我呢？”帝先生喝了一口酒，然后对上老卡的眼睛如实说道。 老卡撑住桌面，弯下腰来，笑了一阵才又接过话来说道:\\\"你现在才发现，简直让我太失望了。\\\"老卡收起笑脸，一下转变为严肃之色，戏谑地说道：\\\"我会把她藏好的，你不会如愿地。\\\" 帝先生脸上陪笑似地笑颜迅速消退下去，双眸立即带上了些许难以置信：“你既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就应该知道我有找出她的本事。” “......”老卡指尖摩挲着杯壁，低头不语，很难看清那里是否掩藏着一个含义不明的微笑。 \\\"乐意之至。”很难说这句话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至少从语气上看来是很值得怀疑的。 老卡端坐如常，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即便从帝先生的姿态上看来 ，对话者正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略带克制的吸气声，紧接着是帝先生从座位上起身的摩擦声，老卡依然没有丝毫要做出反应的样子。被有意晾晒的人，即便到了这样的地步，也至少要做些什么来为自己挽回被轻视了自尊。 “谢谢老师的这一课。”这一句话在不知情的外人方面看来，不能不说是挺标准的致谢，真是有模有样。 从透过小窗户看到的情况来看，二人之间并没有发展到对峙的姿态，因此小路也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那里还有需要他做的工作。 帝先生注意到了从后厨走过来的小路，眼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几个字像是就在那里等他一样，立即溜了出来。 “也谢谢你。”搭配上一个标准却并不含有真正意义的笑容，直冲冲得就这么朝着小路抛过去。 “......”小路的思绪顿时像是被天花板上掉下的闸刀利落地切去了一大块，一片空白，怔愣地停在了老卡身后。 他无意识地朝着老卡瞟了一眼，竭力地找找寻一种可以填补这种空白的方式，或许是姿态、或许是一句话。 帝先生的目光越过老卡的肩膀，带着笑意紧接着说道：“也要谢谢你，小猫咪。” 眼睛始终望向小路，但是似乎在某一刻，潜行到了老卡身上。 小路的无措再一次被推向更深的程度，既因为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也因为他察觉到一直稳坐如泰山的老卡，身体似乎出现了轻微的晃动。 这种轻微地震动，在三人构成的三角地带，形成了一场小小的‘地震’，摇撼着身处这个三角区的每一个存在。这就是小路的感觉，很难说清楚，何以会产生这样的奇异感受。 “不送。”老卡从这场小型地震中立即恢复了过来，所有的精神都还是稳稳地收在这一具身体里，他口气稳定又略带轻松地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帝先生礼貌地，不，更应该说是得意地朝着老卡看了一眼，然后又以一种暧昧地目光转向小路。紧接着才从吧台出离开朝着门口走去，跟随地一行人迅速朝着他靠拢过来，然后一齐离开了这里。 等到他们的离去又让整个酒吧恢复一种午后的宁静后，片刻之后，老卡从座位上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留下的小路站在原地，从那句含义不明的话之后，他就一直被钉在那里。 老卡对他一言不发，究竟是什么态度呢？帝先生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一样可以为他接触这种困境。 小路木讷地走向吧台，机械地进行手头上的工作，他现在只有通过这种熟悉的动作借以真实的体感暂时解脱自己感官上的困境。 婕希亚醒来的第一刻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脑子懵懵地看着落地窗帘背后，那被削弱了亮度的日光，才一点点大概分辨出此时是一天中的哪个时间段。 随即，昨晚发生的事情也一点点在脑中明变得清晰，完整。从早上被安排在顾家客房起，自己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想到这里，婕希亚立即总床上跳了起来。下了楼本以为会看见围坐在客厅的一家人，不想整个别墅都散发着一种无人的清冷。 只偶尔听得见从后院传来的几声鸟叫。 这种散发着孤寂的冷清感，拆走了所有的真实感，婕希亚对刚才想起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直到吴妈从花园走进客厅，才打破了这种虚假感，冷清的大屋里才有了点真是感。 ”金小姐，你起来了？肚子饿吗？要吃点什么？” ”他们人呢？”婕希亚边说边走下楼，走到了吴妈身边。 吴妈迟疑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一松，脸上顿时布满了愁容。看着吴妈的样子，婕希亚仔细大量起来，才发现吴妈眼周微微泛着哄有些发肿的迹象，像是哭过。 察觉到了这一点，一种真实的不安立即浮上心头，还有不易察觉却极具力量的晃动在心上生出来。婕希亚恍惚间觉得有什么被从自己的身体里抽走了。 “他们都去哪儿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婕希亚凑近吴妈温柔地询问，两边眉头也不自觉地朝中间聚拢。 吴妈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像也有什么从她身子里被抽走了，她朝后看一一眼，向后跌过几步，然后依靠在靠墙地斗柜边，啜泣起来。 一瞧这个样子，婕希亚再顾不得什么了，发急了抓着吴妈摇晃起来，嘴里不停地追问着。 第96章 虚惊一场 “早上....接了个电话，去认人去了。”吴妈努力收起啜泣的声音，努力想要完整说出的话语，依然零零碎碎的夹杂着几声漏掉的吸鼻子的声音。 “什么电话？什么认人？”婕希亚完全没有领会到具体的含义，看着吴妈的样子，更加着急了 ，连忙继续追问起来。 吴妈一瞧婕希亚担心的样子，知道自己这样不清不楚的回答更加让人担心，奋力收起了全部的情绪，这才向婕希亚说了个明白。 “今早，你进了房间没一会儿，悦莹就接到警察的电话。电话那边说是在城南大桥下发现了一具老年人的尸体，让他们去认人...你说....”吴妈说道这里，一下子情绪又像决堤似地，放开哭了起来。 婕希亚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紧跟着又在眼前那么一闪，险些站不住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爷爷的。”婕希亚的手搭在吴妈的肩膀上，身子欲有朝门口奔去的架势，有气无力的拍打着安慰身边的吴妈，但这话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婕希亚看着大门外的方向，有些茫然，但是尘埃落定的悲剧却不住的在她的脑海中形成。她越发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最糟糕的结果，嘴巴却越控制不住的洒落些拼凑不齐的词语来。 “怎么会...当然不会的，等他们....就是知道....” “嗯嗯，等他们回来...还不知道结果呢。”吴妈双手托住婕希亚的另外一只手，既是在安慰婕希亚，也是在努力寻找着支持。 脑海里那些不好的念头，控制不住的在婕希亚的脑海里滋生出来，越来越成形，越来越具有分量。挤压了所有理智的空间，沉沉地从脑中一直蔓延到心里。 婕希亚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她简直觉得要呼吸不过来了。 “金小姐，你要去哪儿？”吴妈灵敏的抓住从她手中滑走的婕希亚，将她朝着大门的身子拉了过来。 听到吴妈的这句话，婕希亚才终于有了一丝可以呼吸和思考的空间。 “他们去的哪里？你知道地址吗？”这种眼神从未出现过在她的脸上，像是两把尖刀一样看着吴妈。这是一种没有伤害性，却带着颤人寒光的利刃。 吴妈愣了一下才开了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可是...”婕希亚受不了被钉在悲剧的轨道上等着列车的到来，此刻，她急切地想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被悲伤的情绪压制着，太令人气愤了，必须要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 “你先坐下，我给你倒一杯热茶，你也别乱想，等着他们回来。”吴妈这时候好多了已经有精力去照顾婕希亚的情绪了，其实早在顾之亭他们一起出门之后，她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擦着眼泪哭了一通。 婕希亚没有再说话，但是身子硬挺挺地立在客厅中央。吴妈好使了些力气 ，才把她又是推，又是拉，按在了沙发上。 看她坐定了，才进厨房去沏茶了。 吴妈从厨房回来，给坐着的可怜孩子手里塞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硬是让婕希亚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从喉咙里流下，才给她被压抑的心里注入了一股热气。 这时候吴妈发现面前这孩子满脸泪水，泪水混着茶水在婕希亚浸湿了她的上唇。吴妈正想说些安慰的话，这时候大门出传来了声响。 是他们回来了！婕希亚将手中的杯子猛地磕在茶几上，噌地站起来朝大门外走去。吴妈还没反应过来，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跟了出去。 婕希亚走到门口先看到悦莹无精打采的走进来，身边跟着顾之亭。从两人的脸部表情，婕希亚没有看到清晰的答案。 顾之亭注意到婕希亚很勉强的笑了，一个无力的，捏造的笑容。婕希亚没有开口，目光追随着径直朝里面走进去的二人。 “你也在啊？”姜泽主动超婕希亚打招呼，她才注意到后面跟着的他。 “嗯。怎么样？” 姜泽的表情要显得轻松很多。 “不是爷爷。我们进去说。” 婕希亚心中的列车终于到站了！说不上得到这个答案的自己，是否真的驱赶走了心中的所有恐惧。 婕希亚跟着姜泽一起走进屋里，两人在沙发上坐定。吴妈也急切的跟了过来，从姜泽口中打听他们去警察局的具体情形。 听着姜泽的讲述，婕希亚才在事实的陈述中逐渐将心中所有的阴霾驱赶走了。但是转念又担心了起来，那么现在爷爷到底在哪里呢？ 经历这么一遭，爷爷或许也会遇到不好的事情的可能性也出现了。 “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还能做点什么呢？” 姜泽轻轻拍了拍婕希亚落在沙发上的手，说道：“等待...总会有结果的。” “等待？你这样说得好像，我们什么都不要做一样。说得好像是....”婕希亚听到姜泽这么说有些生气，她觉得他在这一点上显得有些“无情”。才平息下去的担忧，顿时又变成怒火燃烧了起来。 “不是什么都不做的意思，我是说...” 姜泽还没说完，就被顾之亭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婕希亚看着站在楼梯上的顾之亭，听到他这样平淡的语气。不禁愣住了，虽然那个不幸的老人并不是顾爷爷，但是这并不代表大家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们我一定要做点什么，要早点寻找到爷爷。越是晚一点，那不幸的可能性...” 婕希亚站起身来，朝着在场的人大声吼道。 “好了！在场的人没有比你少担心多少，也没有人就此松了一口气，以为看可以安心的等待结果...”顾之亭厉声打断了婕希亚，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身形有些摇晃。 他走到她的身边，经过了走下来的这一路，顾之亭似乎重新调整好了状态。无力地柔声说道：“对不起。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我们会采取行动的。你先回家吧。” 顾之亭说完这句话转向了姜泽：“你送她回家吧。” 第97章 带我去‘深海之海\’吧!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一样猝不及防地刺了婕希亚一下，她咬咬牙利落地转身朝门外走去。 察觉到姜泽没有跟上来，她想叫姜泽来着，但又觉得现在开口说话怒气值就降低了吗，因此故意将步子迈得又急又重。 姜泽和顾之亭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便跟了上去。 车从顾家开出来十多分钟了，婕希亚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像是在还在生气的样子。姜泽瞟了婕希亚几眼，车转入一条小路以后，才试探地开了口。 “怎么？气还没消？” “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姜泽带着质疑的口气。 婕希亚一下子将头甩过来，身子也像是在座椅上跳起来似地朝向姜泽，这才解释开来。 “生气了...只是” “只是什么？” “他那种绷着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叫人生气。” “怎么就惹你不开心了呢？”姜泽立刻明白过来，但是也不明白这何以让她气恼。 “爷爷走丢了，大家都很着急。他是家人自然更着急，而且，我猜他心里一定难受又慌张。可是，他一点不表现出来，只为别人稳定着情绪。我讨厌他这个样子，讨厌他什么都不说的样子；生气他把别人看得脆弱得紧，好像别人没有能力和他一起面对一样：我更讨厌他这样不顾自己的感受，我...”婕希亚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之前那种刻意营造的怒气也一点瞧不出来了。 “原来你是气这个？他一向如此，他很清楚怎么处理自己的心情。你不用为他操心。”姜泽面色平静但心中微微一震，她对他的关心已经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想到之前她说的不会为了自己而强迫顾之亭的事情，姜泽心中不禁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多少能理解她的意思，但是绝对不会支持她的行为。因为，在姜泽这里婕希亚的人间之旅的结局只能是，完整的回到大海。各种意义上的完整。 “姜泽。” “嗯？” “你说顾爷爷应该能找到吧？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婕希亚像是在问姜泽，更像是在把自己内心的祈祷说出来。 “不知道。”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可是他们说爷爷好像脑子糊涂了。”婕希亚完全没有和姜泽对话的意思，又接着自说自话道：“脑子糊涂了那就是什么都不清楚有了！不清楚自己在那里,不清楚自己在干嘛，不清楚怎么回家。” “啊！”婕希亚突然大叫一声，姜泽一惊讶险些把车甩到一边。“如果遇到危险情况他甚至不能分辨，万一...” “好了！婕希亚你不要再自己胡乱想象了。大家都已经去找了，我们安心等着消息好吗？”姜泽确定车辆行驶稳定后，抽出一直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 “不行！我没办法安心地等，早上吴妈和我说他们去看人的事情，我那一刻简直快不能呼吸了。万一下一次就是爷爷了呢？不行！不能等。”婕希亚说着越发激动起来。 姜泽皱眉看着她，又着急的在车窗外四处搜索，确定了一处停车位便靠边将车停了过去。 “你真是越说越夸张了！非要这么吓唬自己不可？”姜泽调整了一下身子，直直地朝向婕希亚，接着说道：“婕希亚，我这样说或许显得很无情。但是，事实就是，其实就算是你想的那样又怎样呢？你和他没有关系，这件事也和你没有关系！就算是因为顾之亭也没必要...” “姜泽，你现在说什么？好歹你也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呢。” “怎么！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们就这么重要了吗？你还有几天时间，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你就要消失了！消失了！没有了！你懂吗?”姜泽一下子拉高了声响，引得路过的人连连回头，心想怕不是在吵架。 “你不一样吗？我和你又有多熟悉，你对我关心得不得了，不是一样的吗？你做你的选择有你的道理，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你的选择就那么伟大，那么值得褒奖。我就应该接受你的安排吗？对！我要消失了，我清楚的知道！不用你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那我又能怎么办呢？” 婕希亚说着渐渐带上了哭腔，后面几个字都被吞没了，接下来想说的话一下子都堵在喉咙里了。 姜泽没有说话，从连续抽了几张纸塞到婕希亚的怀里，又留了一张替婕希亚仔细擦拭了泪水。 他有些自责，她一直只当她当真是脑子犯浑每个轻重意识。原来她心里清楚得很，她对此恐惧、无措、胆怯，是这些让她只能装作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样子，好像这样就能逃避开来。 婕希亚擦了眼泪，啜泣着抬头看向姜泽，然后一阵热泪一下又翻涌出来：“姜泽，对不起。我...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好害怕...”说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再说不一个字来。 姜泽双手放在她的肩头，低下头去瞧她，此时完全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羊：“没关系。其实你说的也对，我说着为你好，却全然不顾你的想法，想要操纵你的人生。关于你自己你想怎么打算呢？我能帮你什么吗？” “我...本来...”婕希亚一抽一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停下来，擤了一下鼻子，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总算能说些完整的话了。 “我本来打算最后这几天开开心心过的，把想吃的想玩的都吃个够玩个痛快。”婕希亚停了一下，看看姜泽又接着说道：“和顾之亭一起。” 姜泽听到这个安排，心一下子不知道掉落到哪里去了，原本的位置一下子空了似地。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控制着平静的模样。他不想再自私地以自己感受去左右这个可怜的孩子了。 “但是，现在，我想...既然左右都要消失，那不如让它产生一些意义，就是说换取一些什么。姜泽，所以，带我去‘深海之海’吧。” 第98章 顾之亭，救救我! 车内是一阵沉默。 “告诉我怎么去？姜泽。” 姜泽看着婕希亚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落寞和悲戚，他依然没有回应。 “没有白得的东西，这是公平的，我明白。我做好了准备，姜泽，告诉我好吗？”婕希亚轻轻的说出自己的请求，轻到仿佛害怕将面前的人击碎一般。 “我想喝水了，我去买两瓶水。”姜泽避开婕希亚的眼神，径直打开车门，朝路边的小店走去。 婕希亚看着姜泽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放在后座上的水，沉默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姜泽才钻进了车内。被一同带入车内的还有浓烈的香烟味道。 姜泽坐在驾驶位上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又愣了一阵，才转过头来看着她。 “我忘记买水了。对不起。”姜泽挤出一个极其别扭的笑来。 “姜泽...” “婕希亚，对不起我没有办法陪你去。但是...我会告诉你怎么去的。” “嗯嗯。”婕希亚抿着嘴巴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去？” “不急。先去吃点东西吧。不急这一会儿。” 婕希亚没有再说什么，接受了姜泽的安排。她不想再让他难受了，虽然不是完全能够明白他答应她的请求是有多么的艰难与痛苦。而且，她也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 “那就吃你最喜欢的烤肉吧。” “嗯。好！” 姜泽发动汽车朝着婕希亚最喜欢的那家烤肉店行驶去了。 坐在餐桌对面的两人专心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不，其实只有婕希亚一个人在大口大口的朝自己嘴巴里塞东西。姜泽只在婕希亚提醒时，才象征性地吃上一点。 婕希亚电话响了起来，是阿萱打来的。 打过招呼之后，婕希亚没等阿萱表明来意，便先说了：\\\"阿萱，带我向你的老板说声谢谢吧。我这边的...已经不需要帮助了。\\\" “怎么？”阿萱不解地发出疑问，看了看身边的老卡。 “我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所以不需要了，谢谢他的善心。” “找到办法了？什么办法。” 婕希亚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决定告诉阿萱，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不说为好。或许，是因为自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吧。 “不方便透露。总之，你们不用过来了。也麻烦你们跑这一趟。” 阿萱长大嘴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看来婕希亚不打算告诉她，事情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她完全没有轻松的语气。一点没有事情解决了该有的轻松感。 阿萱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阿萱挂断电话，把电话的内容转述给了身旁的老卡。 老卡双手叉腰，漏出一个轻松的装饰过的笑容说道：“事情解决了就好。” “希望是吧。”阿萱眉头始终无法舒展，很无力地回答道。 “怎么？你朋友的事情解决了你还担心什么？” “她说是解决了，可是我觉得好像怪怪的。” “你既然担心那不如去看看呢？我今天原本也是把时间空出来了，你要是愿意，我开车带你去。”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我还是去一趟放心些。” “那是当然，好朋友嘛。总是要了解清楚些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老卡，太谢谢你了。你人正好。”阿萱这时候才舒展开了眉头。 “小事情。只是可惜了，帮不上忙。” “说不定到时候还是需要你帮上忙呢。到时候又要麻烦你了。那我们现在出发？” “好的。” 阿萱买了些饮用水和饼干之类的，便搭上老卡的车，按照婕希亚先前发来的地址赶过去。 一辆黑色的车在小巷拐弯处隔着一定距离跟着驶了出去。 姜泽将车停在海边公路上，婕希亚先下了车。 “婕希亚这里白天不好停车，我先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来，你等我。” “好。” 婕希亚说完姜泽便沿着海边公路向前开去。 婕希亚环顾四周，落入视线的海边俱乐部显出一片安宁，视线回到这边，婕希亚只觉得一片寂寥。熟悉亲切的海浪声钻入耳朵，像是有摄人心魄的鬼魅声一般。 婕希亚觉得呼吸好像被掐断了一样，但是立刻又重新回到秩序中来。 婕希亚想趁着姜泽还没回来，先自己过去，看看清楚现在的大海到底是什么模样，竟然让自己心生出这般的恐惧。 身子沉重又没有重量似地飘了过去，大海在视线中渐渐铺展开来，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牵动着这块巨大的绸布不停的抖动·。起起伏伏的褶皱被从中一点点拉扯，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下一秒就要将婕希亚吞没。她被这种无形的恐惧牵动着，视线无法避开，脚步一寸也都动不得。一双有力的大手生生地钳住她的脑袋，板着她不准移开视线。脚下的沙粒一瞬间凝固 ，将她吃住。 婕希亚扬起头来，不再尝试着避开。她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它，绝不落下风。 勇气在心中一点点升起，将她整个人舒展开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张开了双臂，抱住了这不安的海水，牢牢地将这一切都纳入了胸腔里。剧烈的海浪翻滚，在胸腔里一整缠斗，渐渐被压制住了。 再听。汹涌又可怖的海浪声，竟然变得像潺潺溪流一般，温和宁静。 她安定了自己，接受了自己的未来。 但是，却还像差点什么。一种真正引燃这种勇气，让她更觉得无所迟疑的东西。 是什么呢？ 婕希亚不自觉地摸出手机来，拨打了顾之亭的电话。 等了好久，那一边终于响起了电话接通的提示音。 “喂？”顾之亭无力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是我，有什么事吗？”顾之亭变幻了语气，但是依然掩饰不了，一种无力的悲伤。 “顾之亭，你愿意取我吗？我是说，现在。”这十几个字自动在唇边生成，然后传到了对面人的耳朵里，甚至连婕希亚自己也没有听清。 沉默只有几秒，但是却有好大的一片空白，一大片婕希亚不知道该如何填补的空白。 空白似乎还要继续在两人之间蔓延，却忽然在某个地方被切断了。 顾之亭挂断了电话。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又有几个字从她嘴里滑了出来。这一次婕希亚的耳朵很快捕捉到了。 \\\"顾之亭，救救我！\\\" 第99章 出发‘深海之海\’ 手机从婕希亚手中滑落，低低地闷落在沙滩上。 大海自顾自地诉说着没人听懂的话语，耳旁是一阵阵地海风，不解风情的吹动着她的发丝。一缕一缕的轻拂她的脸庞，好像在尽力地安慰着她。 这唯一的应答温热了眼眶，有些滚烫的泪水堆积在眼眶里，再承受不住了，一起翻涌而下。 视线被浸泡在液体中，眼前的画面都被模糊了。婕希亚仿佛觉得她再也看不清什么了，眼前的画面，身后的画面，这些时日她在人间所见到的一切的画面。 都被这两泉热泪溶解了，变得浑浊不清，没有一点轮廓，无法感受。 姜泽回到海边公路时没见到婕希亚，也向着海边走来，才找到婕希亚。像是一座守望在海边的雕塑，凝固在此时此地。 她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都不忍心打破的沉静，姜泽隔着一定距离站在她身后。看见同样的景色，听着同样的海浪声与风声。 只觉得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寥、安静、若有似无的恐惧漂浮在其间。熟悉而又陌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姜泽觉得婕希亚不知道出逃到何处的灵魂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上。她回到了这个空间里，姜泽才走上前去呼唤她。 “我回来了。” “嗯。”婕希亚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看向姜泽。视线依然落在海面上。 姜泽跟着婕希亚的视线扫视了一番海面，忽然苦笑到说道：“我也真是可笑。说是来帮你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做到。” 婕希亚转过脸来，带着略微空洞的眼神看向姜泽。 “没有。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呢？” “婕希亚。” “嗯？”疑问的神色才让婕希亚的眼眶里出现了一丝活人的温热感。 “对不起。” 婕希亚抿着双唇，低垂视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幅度很小，但是却很坚定。她对姜泽没有一点怨恨，打从心里来说。 “可是我还是觉得对你不起。我不但没有帮到你，甚至像是将你押赴刑场的刽子手。” 一个温柔的笑容在婕希亚的脸上绽放开来，她笑出了声音，也是轻轻地，却也是肯定的。 “你哪里那么了不起。我不想，谁也逼迫不了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婕希亚边说着边用食指在姜泽眼前的空气中点了几下，完全是平时她那调皮的样子。 婕希亚的状态一点点回温，姜泽绷着的心情也一点点松懈下来。 湛蓝色的天空中忽然掠过一直白色的飞鸟，从头顶上飞过时，叫了一声。像是一个计时器，温柔地提醒行动的时刻到来了。 “姜泽，我会回来的吧。” “会的。” “我还有几天时间，我有些记不清了。” “还有四天，加上今天。” “那就是还有3天。” “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不是3天。当然，你自己决定。” “嗯。” “现在我是希望你能自私些，如果你想做其他的决定，也是合理的。” “再说吧。” “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去时的路自然会有指引，但是回来时务必小心。”姜泽尽量说得轻松些，虽然他心中的担忧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但是他不想再给她一丝一毫心里上的担忧。 “那是当然，我可是大海的孩子。它不会为难我的。” “对。你还是它的孩子。”姜泽若有所思地说出这么一句，又紧接着说道：“婕希亚，抱歉我没有办法陪你下去。”说道这里顿了一顿，又才接着说道：“毕竟我不是它的孩子了。” 姜泽露出一丝苦笑。 “你还是的，无论怎样，你我都是。现在是，以后也还会是。” “嗯。这里现在没有什么人，你就在这里下去吧。” “好。”婕希亚说完便朝着海边的一块巨石后走去，将褪去的所有衣物放在石头上。 过来几分钟姜泽走过去时，巨石上只剩婕希亚的衣物，已经没有她的踪迹了。 姜泽攀上巨石，在一旁坐下，守候着婕希亚的归来。 刚才还在视线内的白鸟，此时已经不见了踪迹。和婕希亚一起消失在了这片海域，姜泽恍惚间觉得那只鸟儿也化作了一只鱼儿，一同潜入了海底。 姜泽相像它代替自己陪伴了婕希亚，心中觉得获得了片刻的安慰。 此时海浪忽然变得汹涌起来，原本平静的海浪声忽然变得暴戾去起来。像是某种恐吓，恐他退出这片区域。 姜泽只觉得腹部也仿佛因为恐惧而跳动了起来，下一秒，就会从内部将他击碎、接着吞噬。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响起的铃声打断了恐惧的压迫感，是婕希亚留在岩石上的手机。 姜泽只瞥了一眼，是阿萱打来的。他没有理睬，铃声响了一阵就停了。 但是，立即又再一次响起。铃声十分急促，姜泽不能再忽略它了。 阿萱惊讶怎么会是个男人的声音，姜泽没有多做解释只问来电的原因。阿萱便告诉姜泽，自己已经到了婕希亚给的地址，但是家里人说她不在，因此来电想问清楚婕希亚现在在哪里。 姜泽想到婕希亚和她提过阿萱的事情，思忖了片刻，便将海边位置告诉了阿萱。具体大过来再说。 就在阿萱挂断电话的最后一刻，姜泽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声响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下意识觉得不安，但是电话已经挂断了。只能等到她来了才清楚，但是现在姜泽也大概擦猜得到了，阿萱身边陪伴的恐怕是那个\\u0027热心的同类\\\"。 一切等到阿萱来了就明白了。不管那个人是出于好意也罢，还是别的打算也罢。他总能应付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阿萱到了约定的地点。他所想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在旁边。 第100章 等待 姜泽在和阿萱的简单寒暄中了解到，方才的确是有人在她一旁，只是留在了车上。 \\\"婕希亚呢？她说她自己找到解决的办法了。是什么办法，人呢？\\\"阿萱一边急切地询问，视线一边在姜泽身边搜寻开来。 姜泽没有立即回答，只朝着刚才那个岩石的方向走去。阿萱虽然急切，但是看姜泽没有立即回答的样子，便一同跟着过去了。 两人走到岩石边上，姜泽用眼神示意，阿萱看着放在岩石上的衣物，并不能理解具体的含义。她只是明白她大概下海去了，那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这？” “她到海里去了。” “她走了吗？可是...她不是...” “她还没有离开。我的意思是她还会回来。” 阿萱更觉得一头雾水，这话没头没尾，到底是个怎么的含义。 “她待会儿就会上来吗？可是她下去做什么呢？” 姜泽视线下垂，摇摇头，然后在岩石较低的地方坐了下去。阿萱站在一旁，已经没有耐心了，只等他快些解释清楚。 “她的事情你都知道的吧。” 阿萱连连点头，然后也坐到了岩石上面，等待着姜泽接下来的解释。 姜泽将婕希亚所面临的情况先向阿萱做了解释，言语中依然有抑制不住的责怪，当然这是对于婕希亚命运的担忧所产生的责备。 “所以，她想与其左右都要消失，不如在消失之前做点她想做的事情。” 为他人作出小小的奉献，这一点即便是像阿萱这样以自己为先的人也会赞叹的。但是，与她消失的命运一对比，这样的奉献便很难只是简单的称赞一句就过了。 “这样做也算是符合利益最大的说法，但是未免也太可怜了，显得。”阿萱的脸像是受到了比平时多出好几倍的引力，整个往下掉。 “这是她的决定，我除了在这里等着她，也不能再有其他的想法了。” 阿萱从姜泽的话里听出了似乎还有其他解法的意思，于是她立即追问：“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的办法也好不到哪里去。\\\"姜泽的这句话说得很是无奈。 两个人都沉默着。 阿萱在心里仔细揣摩了一番，眼睛突然放出光来，对姜泽说道：“那我们把这件事告诉顾之亭就好了。仔仔细细说个清楚，不管怎么说也算帮了他们家一个大忙，要点回报也没什么吧。” 阿萱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虚，毕竟这回报也不是简单金钱上的报酬那么简单。但是转念一想，这关系到婕希亚的存在，那这就完全是可以商量的。 “我提过类似的主意，她不同意。” “什么类似的主意？为何不同意，有什么比命还重要吗？” “算了。已经这样了，我等着她回来就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本来两个人都相互有意思。虽说，认识一个月就结婚这种剧情很不现实，但是...”阿萱看着姜泽有些丧气的样子，便自顾自地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姜泽忽然朝着阿萱大喊，吓了阿萱一大跳，险些从岩石上滑落下去。 “什么什么？” “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只是吃了一惊。” “吃什么惊。你不知道婕希亚喜欢顾之亭吗？” “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顾之亭也会喜欢她。” “其实也没有说喜欢，但是大概有些意思。所以我才说可以这么办嘛。”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姜泽想到事情的发展，只更加觉得对婕希亚不起。要是他能察觉到这一点，或许真的能商量个主意出来。叫谁也不为难的主意，最主要的是婕希亚也能接受。 但是，现在已经这样了，再去懊悔已经无济于事了。 “来不及了。阿萱嘴里嘟囔着这几个字，细细体味其中所包含的事实。” “她大概晚上就能回来，午夜一过她就只有三天了。如果她什么也没有为自己求的话。”姜泽知道那里的规矩，虽然说也是一种买卖，但没有人能从那里买走两样东西，无论你给出的东西有多高的价值。 或许，在最后一刻她会改变了主意呢？ 姜泽脑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来。万一呢？生命都有求生的本能。本能的力量无法估计，说不定真的会改变她最后一刻的心意。 没法避免去那个地方，至少要带回来符合自己利益的东西啊。姜泽心中暗暗祈祷，祈祷最后一课巨大本能彻底掀翻婕希亚脑中的想法。 “就不能要个她自己的命吗？” “没有人可以从那里拿走两样东西的。” “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她，甚至是不同意她。这件事也没有她的错，用不着负担什么。先考虑自己才是要紧的。”阿萱说着口气里带了些埋怨，心里直喊婕希亚是个笨蛋。 姜泽听着阿萱的这一番言论，不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她要是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她要是真这样想，我可能也不会对她那么喜欢了。”尤其是对比同一张脸下的金宝珍，那个彻头彻尾自私的女人，阿萱又觉得婕希亚这样自有她的可爱。只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又叫人感到唏嘘了。 “对啊。她要真是像我们这种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哪里还会有我今天在这里。” “你说什么？” “没什么。”姜泽连忙摆摆手。 “对了。你也是人鱼吧。”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都下去了他们再怎么讨论也影响不了她的决定，不如索性聊会儿闲天算了。 “是。”姜泽没有向以往那样否认，这对她说出也无妨。要是否认了，大概要引出一连串的疑问来。 “这样说可能有点没礼貌啊。你怎么也不陪着她下去，她一个人说不定会感到无助伤心呢。” \\\"或许会吧。”婕希亚方才的样子又在姜泽脑海中浮现，她一定会在去的路上的某个时刻感到恐惧吧。姜泽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有些心疼。 两人就这样又陷入了等待的沉默之中。阿萱也没有追问为何不陪着下去的原因，姜泽自然也不许要解释无法陪她下去的具体缘由。 第101章 姜泽警告老卡 t 第102章 爷爷回来了 t 第103章 婕希亚返回岸上 阿萱下注意到了朝他们这里奔跑而来的顾之亭，连忙起身迎上去，姜泽这也就注意到了顾之亭。 “她呢？”顾之亭目之所及只看到姜泽和阿萱两人。 阿萱抿着嘴唇，微微皱眉一想，朝大海偏了偏头？ “什么意思？”到海里去了是个什么意思？瞧这两人的样子，并不像是有那种糟糕的事情发生。 顾之亭隐隐约约觉得爷爷回来的事情和金宝珍有些干系，以及中午打的那一通电话。但是，却无法将这些联系出因果。 “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儿。”顾之亭除了从阿萱或是姜泽嘴里搞清楚这件事，别无他法。 “你问他吧。”阿萱朝姜泽指了指，姜泽来讲讲得清楚些，也免得她弄不清楚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要是他实在不愿意，也只能由她开口来说了。 不管怎么来说，到底还是让顾之亭知道清楚比较好。如果婕希亚真的会消失，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消失了。 顾之亭看出了阿萱有些顾忌，想来也是问姜泽要好些。看他一副不愿理睬自己的样子，其中细节恐怕也向他询问更能了解清楚。 “她呢？” “谁？”姜泽满脸都是对顾之亭不满的情绪，因此故意刁难起他来。 “金宝珍,她到底在哪里？” “金宝珍又是谁？” 顾之亭本就焦急，再看姜泽这有心要胡搅蛮缠的样子。这几日堆积的情绪，便因此一下爆发了出来。 “你在跟我闹什么别扭？她人呢？去海里了是什么意思，马上给我说清楚。” 阿萱被吓到了，猜到两人不会好好说话。但是看事态恐怕要发展到超出她的想象。于是连忙走过去，安慰起双方来了。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姜泽，你就不能和他说个清楚吗？算起来也算是和他有干系吧。好歹要让他知道该谢谁吧。\" 姜泽一下午焦急的情绪也在这时候爆发了，阿萱说的话完全听不进去，只恨不得立马挥起拳头给他一圈。但是想到婕希亚，才狠狠的压制住了。 “是啊总该让你知道该谢谁，但是那又怎样。你还不是会满不在乎的说上一句，那是她的事。” “姜泽，你要审判我，好歹也要让我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吧。还有，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我已经问了无数次了，就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她到底去哪里了。”顾之亭双眼冒着怒火，平等地针对在场的每一个人。 “好了，好了。”阿萱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一股脑的就说开了，也不管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婕希亚她到海里去找你爷爷了。啊不是！”阿萱一着急这话说得更叫人误解了。 “你爷爷不是走丢了吗？婕希亚就去那个什么地方，求一个什么神把你爷爷找回来...” 阿萱的这一番解释，更叫顾之亭一头雾水，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熄下去，反而烧得更加凶猛了。 “等等，我不明白你说的。婕希亚又是谁？” 顾之亭盯得阿萱有些心里怵怵的，连忙摆手重新组织语言道：“你先冷静，听我说啊。首先，你有没有发现金宝珍和以前不一样了？就是性格上的。” 不一样了？这一点很早就在他的心里萌发出过，因此干脆地回答道：“是，是不一样了。所以呢？” “因为她们不是同一个人，虽然是同样的外貌，但是不是同一副身子，也不是同一个灵魂。现在在我们大家面前的这个人，叫做婕希亚。”阿萱说着双手在胸前笔画来比划去。 “那她是？”顾之亭心中的疑问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所有之前无法理解的情形，现在也明朗了起来。 阿萱正想接着说明，这时候有序的海浪声里出现了异常的响动声。顾之亭还全身关注的看着阿萱，姜泽立刻灵敏地从坐着的岩石上站了起来，朝着响声的地方走进。 姜泽走过去一下子愣住了，阿萱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也连忙跟了过去。 顾之亭心中的隐隐的觉得那里有什么关于金宝珍的事情在发生，于是也疾步追了过去。 眼前的画面进入眼帘后，令人震惊的画面使得顾之亭一下子呆住了。沙滩和海水交界处躺着一条人鱼，这画面简直不敢让人相信，顾之亭恍惚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现实的海边，还是在梦里。 婕希亚呈脸朝下趴着的姿势，湿漉漉的长发丝丝缕缕地贴在悲伤，粘着一些沙粒海草之类的。粉金色的长尾上，有两三处长短不一的伤口，还有一两处不知道何故鳞片脱落了。最叫人看了即恐惧又震惊的是，尾鳍有三分之一不知道去哪里了，像是被什么撕扯去了，原本应该工整的尾鳍，看上去像是一团用了许久的残破的抹布。 再仔细看才发现悲伤也有些细小的擦痕，只是因为头发遮盖着，因此要仔细辨认才看得清。从伤口处留下的鲜血，浸润到了沙粒里，使得那里看上去暗一些。 姜泽看到婕希亚满身的伤痕，心疼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样触碰她。好像他稍微不注意，就会让她伤得更重。于是姜泽先蹲了下去，呼唤着婕希亚的名字。 阿萱虽然早已知道婕希亚身份，她人鱼的样子也是见过的。但是，这么亲眼见到，更何况显得有些血淋漓的样子，她也有些发愣了。听到姜泽呼唤婕希亚的名字，她才跟着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小心！别碰到她的伤口。” 阿萱一边呼唤着婕希亚的名字，一边就像伸手将她翻转过来，手才伸过去就被姜泽喝住了！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吓得阿萱将手收了回来，不敢轻易妄动了。 姜泽俯下身凑近婕希亚又呼唤起她的名字来，屏息仔细听着，才听到闷闷地一声应答。 听到婕希亚的声音，顾之亭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鱼就是她。所有的震惊也好，疑惑也罢，甚至是恐惧都统统退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