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哭一哭，京城跟着抖三抖》 第1章 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么跳楼了? 明安国，午后，烈日当空。 “砰——” 一声巨响，落在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一个少女，从酒楼的二楼坠下，跌落在地，鲜血缓缓流淌到了大街中央。 路过的百姓被吓得不轻，纷纷上前围观—— “娘嘞，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么跳楼了？她刚刚不是跑进去找北王殿下了吗？” “谁知道呢，八成是又被北王殿下拒绝了，一时想不开就寻死了。” “亏她还是国公府嫡女，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整日追在男人屁股后面转悠，真丢国公府的脸！” 百姓们正激烈地讨论着，一个醉醺醺的男子，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看见地上躺着不动的人，抬脚用力一踹—— “姜绾，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你还真敢跳楼，赶紧起来，别装死了！” 旁边百姓默默插话，“北王殿下，她好像真的死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叶北宁，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畅快的笑道，“是吗？死的好啊！来人啊，把这姜家的小贱人，即刻给本王扔去乱葬岗喂野狗！” “王爷，这……”身后随从有些犹豫，毕竟对方可是姜国公府的嫡女啊。 叶北宁却是依旧的满面猖狂，“姜家贱人今日扰了本王的兴致，回头让姜家的人，先来本王面前磕三个响头，得到本王的允许，再去乱葬岗给这贱人收尸！” 一言一语的过程里，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姜绾，这会儿心里正在疯狂地骂街—— 她好好的一个21世纪，隐世家族玄灵一脉的少主，今天突然被那家族几个老怪物拉着她玩剪刀石头布，结果他们一致出了剪刀，自己出了布，然后自己就被他们合起伙来打晕了。 n年前，她魂穿到 21世纪隐世家族玄灵一脉，一缕幽魂，没有肉体，却还是被一群老怪物收养，教了她一堆本领。 好不容易长大了，她还想陪老怪物们多待几年，却被一言不合就丢回来了…… 她这个少主，不要面子的吗？ 等等…… 国公府…… 难道…… 无数画面拥入脑海。 姜绾，国公府嫡女，不学无术，京城出了名的花痴草包，相貌也是平平无奇，还成日追在北王叶北宁的屁股后面转悠，已然沦为京中笑柄。 也因为如此，现在就连国公府的人也统统都不待见她。 而今天，原主听说叶北宁约了天香楼的芳芳姑娘出来寻欢，就忍不住追到酒楼里，大吵大闹。 最后被叶北宁，直接推下了楼，当场摔死。 是啊，叶北宁当今圣上的亲儿子，虽说原主是国公府嫡女，但京城谁不知，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废柴嫡女而已，和他尊贵的身份比起来，不过是一介蝼蚁罢了。 死了便死了！ 正当叶北宁的随从们，要拉起姜绾时—— 只见原先一动不动的姜绾，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站了起来。 不顾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剧痛，眼神淡漠地看向叶北宁，“北王殿下刚刚狠心推臣女下楼，草菅人命，好生威风啊。” 姜绾突然‘起死回生’，倒是让叶北宁有些措手不及，转而恼羞成怒道—— “姜绾，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嫡女，敢这么和本王说话，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这贱人，骨头真硬，二楼摔下来都不死！ 摔不死就算了，还敢对他出言不逊！ 一会儿定要狠狠打她一百大板，打得她半身不遂才好！ 面对叶北宁气急败坏的样子，姜绾一脸淡定，“北王殿下藐视朝中律法，推我下楼谋杀我，人命对你而言如草芥，那么明日，是否在场随便一人，若惹你不快，便可随意打杀了？” 听闻姜绾的话，围观的百姓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毕竟在他们看来，此刻的姜绾浑身是血，模样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她说的话，听着也有一定道理。 北王今天连国公府嫡女都敢弄死，他们这些百姓又算什么！ 这时，姜绾似乎不愿和叶北宁继续掰扯了，转身就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她的这具身体刚刚从二楼跌下来伤得太重，血流个不停，越发的虚弱，就连幻灵术都使不出来了。 否则，她定要叶北宁今夜在乱葬岗度过！ “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 姜绾没走两步，叶北宁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这姜绾浑身是血的跑回去，谁知道她是不是回去向她爹告状的！ 虽说他可不怕国公府那些人，但就怕回头姜家借此事在父皇面前施压，逼自己娶她…… 姜绾回头看向叶北宁，“怎么？” 叶北宁跑到她面前，眼神阴鸷，直接挑明了说，“你是不是想回去向你爹装可怜告状？再借机逼本王娶你？” “本王告诉你，你做梦！本王看见你就恶心，本王这辈子，宁愿娶天香楼的芳芳姑娘，也不会娶你这个姜家废物嫡女。” 人群内又是一阵的喧哗。 天呐，北王殿下竟然拿国公府嫡女，与青楼的女子来对比。 这着实是在打国公府的脸面啊！ 听着对方张口闭口的娶啊娶的，姜绾满面鄙夷。 先前的姜绾，的确是喜欢这个北王，确切的说，是七年前，北王自己许诺，要娶她的。 随着年月推移，叶北宁嫌弃她是个废柴，没用又无趣，就越发嫌恶她。 但‘姜绾’，还是对曾经的许诺，当真了。 现在的姜绾，非但不喜欢这个叶北宁，还想弄死他！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本王说中你的心思了？姜绾，你可真是心思歹毒啊，本王从没见过你这么心机深重的女子，你这个贱……” “闭嘴！” 就在叶北宁站在大街上，毫不留情地用言语羞辱她时，这会儿摔得浑身都痛的姜绾，可不想听了，伸手示意叶北宁闭嘴。 一旁百姓们，见这事态不停地反转，看得一愣一愣的。 要说这国公府的千金，名声是不太好，这位嫡女也从小被家族寄予厚望，但据说培养了这么久，到现在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反倒是姜家庶出的那对儿女，一个比一个有天资。 姜国公也与侍妾蒋氏情深似海，心心相印，对府中正妻视若无睹。 要不是姜家主母娘家势力庞大，恐怕这主母之位，早就得让贤了。 再看眼前…… 姜绾懒得管旁人怎么想，现在只想掰正自己和叶北宁的关系。 她换上一副笑脸，“北王殿下怕是多虑了。” “臣女早已心有所属，对方比你高大比你帅气比你有地位，你见着他，说不定还要先给他磕三个头呢！” 没等叶北宁开口，人群里已有八卦的百姓，忍不住问一句—— “谁呀？” 姜绾没开口，蓦地感觉有一道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抬头，望向酒楼二楼，一扇敞开的窗户前，与那窗边之人幽沉的目光，对上。 下一瞬，百姓堆里又沸腾了！ “天呐，姜绾喜欢的人，居然是摄政王！！！” 姜绾：？？？？ 第2章 跪到她满意为止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三秒。 姜绾，喜欢摄政王？ 那位手握重权，把持朝政的异姓王，君玄澈？ 姜绾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话，竟然还被人扯到了那位摄政王的身上。 只不过，脑海里关于君玄澈那些零星的记忆冒了出来，这位摄政王，似乎脾气不太好。 叶北宁的嘲笑声，在姜绾的耳边响起，“哈哈哈，姜绾，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连本王都看不上你，你还妄想君玄澈？” 姜绾闻言，就笑了出来，“怎么，北王殿下这是承认自己不如摄政王了？” “你……你放屁！”发觉自己失言了，叶北宁脸色一变。 要知道，他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君玄澈！ 明明姓君，却比他这个叶氏江山的皇姓王爷还要嚣张，偏偏父皇还格外器重他，破格封王不说，还封了摄政王，直接将他们这些亲生皇子，都踩在脚下！ 凭什么！ 这会儿看着给自己添堵的姜绾，哪哪都不顺眼，对着身边的随从怒吼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姜绾这个贱人，给本王乱棍打死，拖到乱葬岗去！”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和本王作对！” 随从们一拥而上，姜绾微微后退一步，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 虽说这具身体现在深受重伤，连玄灵术都使不出来了，但她自幼跟着老怪物们接受各种魔鬼训练，古武近身格斗亦是不在话下。 对付几个随从，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正当一群人一窝蜂涌上前，朝着姜绾冲过来时，姜绾刚移动脚步，两边蓦地迎来一阵强劲的厉风。 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却见叶北宁的那几个随从，已然被那厉风弹飞几米远，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叶北宁愣了一下，正要说什么时，身后的人群自动分散开。 只见一个身着玄衣锦袍的男子，步履雍容地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 男子身段颀长，五官宛若雕琢一般，俊美非凡，一出现，仿若天神降世，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尊贵威仪。 姜绾想到刚刚对上的那双眸子，此人便是摄政王君玄澈。 君玄澈气场凌冽，不怒自威，光是他的身影出现在这里，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人堆里，百姓们既想看热闹，又害怕君玄澈这个冷血漠然的人，等会儿万一发起什么疯，连带伤到他们。 毕竟这几年，君玄澈是如何用他的铁血手段，在朝中立足，他们坊间每日都有不同的传闻。 当街杀人也不是没有过。 想到这，一些胆小的百姓，默默地先开溜了。 君玄澈最后站定在了姜绾的面前，眼尾轻勾，神色懒散的看着她，眼神中看不出其他的意味。 姜绾对上对方的视线，莫名觉得气息很熟悉，来不及想其中缘由，现下更多的，是有些尴尬。 毕竟刚刚那些人胡扯，张口就说她喜欢摄政王来着…… 她目前还不想和君玄澈沾上任何关系，这个误会还是要先解释清楚的。 周遭的氛围默了默，姜绾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对方却先开了口，“你眼光不错。” “……” 简单的几个字，就把姜绾堵得哑口无言。 这么自恋的吗？ 自君玄澈露面后，叶北宁心中虽有些惧意，但更多的还是不服气。 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莫不是姜绾这贱人真的攀上君玄澈了？ 不！ 虽然君玄澈平时没他招女人喜欢，但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能看上姜绾。 八成是因为刚刚姜绾说喜欢君玄澈，君玄澈这才下来教训她了！ 既然君玄澈现在和他的想法一致，那不如就让君玄澈来教训姜绾，这样国公府那边就算要说法，那也得去找君玄澈。 一石二鸟，左右也找不到他头上，这简直太妙了！ “摄政王兄，这姜家贱人不自量力，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连你都敢肖想！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不如这样，让她给你下跪磕头，磕到你消气为止！”叶北宁上前，给君玄澈出主意。 姜绾瞥了眼叶北宁，这个贱男人，够恶心的。 等她的伤养好了，早晚得打的叶北宁满地找牙，再挖地三尺，把叶北宁这个渣滓给埋进去！ “摄政王兄，本王的提议怎么样啊？”叶北宁见君玄澈没说话，凑上前说。 君玄澈凉凉地瞟了眼叶北宁，清幽的视线又从姜绾的身上掠过，颇为满意的勾起唇角—— “你的提议甚好。” 话落，姜绾皱起眉头。 一旁的叶北宁哈哈大笑起来，“姜绾，听见没有，还不快给摄政王跪下磕……啊哎哟！” 叶北宁还没高兴完，便觉得双膝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姜绾的面前。 他一愣，只听君玄澈开口，“这姜家小姑娘眼光极好，深得本王的心。” “既然如此，本王也总得帮她讨个公道，也不枉费她对本王一片情谊。” 姜绾听的太阳穴突突的，内心直喊救命—— 不是啊！大哥！ 那是百姓瞎说的啊！ 我不喜欢你啊！！！！ 这误会真是大了去了！！ 不行，我要解释！！ 姜绾开口，“其实我……” “跪吧，跪到她满意为止。”君玄澈薄凉的嗓音响起。 姜绾：嗯哼？ 君玄澈微微侧眸，看向姜绾，“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我没开口啊！”姜绾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殊不知满脸鲜血的她，此刻笑起来显得十分的渗人，君玄澈甚至不忍多看一眼，就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 叶北宁从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这会儿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怎么样都站不起来。 他知道，一定是君玄澈搞的鬼！ “君玄澈，本王乃是皇子，你敢如此对本王，难道不怕本王去向父皇告发你吗？”叶北宁双目血红，恨不得现在生吞活剥了君玄澈。 “放心，到时候本王自会命人抬你入宫面圣。”君玄澈语气慵懒。 叶北宁后槽牙都快咬碎。 这时，有马车的声音，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姜绾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辆马车朝这里来，马车上挂了个牌子。 ‘姜’ 姜家的人来了。 姜绾捂着摔痛的肋骨，真是割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没完。 能不能让她先去给自己止个血啊！ 得亏大都是些皮肉伤，要真断胳膊断腿了，还真没精力在这里和这些人扯皮。 脑海里迅速思索了一下姜家的结构，姜绾心中，大致有个了解了。 姜家主母礼佛避世，大哥云游四海不见踪影，整个国公府，现在上下皆由国公姜宗成的爱妾蒋氏在打理。 蒋氏同样育有一子一女，深得姜宗成喜爱，蒋氏一脉，在府中也越发猖狂，府中的下人，背地里也早就尊蒋听莲为国公夫人。 思此，马车上下来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迈着大步朝这个方向走来。 来人便是国公姜宗成。 姜绾迅速的分析了一下当下的境况，朝中未立太子，皇后膝下无子，叶北宁母亲贤贵妃最受宠爱。 姜宗成私下也一直是拥护叶北宁为太子的一党。 这会儿原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牵扯到了摄政王，以姜宗成的个性，未必会保全她这个女儿。 所以…… 下一瞬，只见‘啪嗒’一声。 姜绾当场晕过去了…… 第3章 好好给她养伤 朦胧中，姜绾耳边一阵的嘈杂。 先是叶北宁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后是姜宗成一个劲地向他赔礼致歉，外加不断怒骂姜绾是个小畜生。 最后，君玄澈的声音夹杂了进来—— “国公大人，你的嫡女好像晕了。” 姜宗成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今天这闹剧牵扯到了摄政王，事情复杂，权宜之下，姜宗成便命人先送姜绾回府。 姜绾这具身体孱弱，几近真的晕厥。 在彻底昏过去前，似乎还听到君玄澈道了一句—— “好好给她养伤。” …… 姜绾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上的疼痛还是没有缓解，不过还好，血止住了。 调养几日，不成问题。 “姨娘快看，姐姐醒了。”耳边，传来一道女声，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讥诮与刻薄。 姜绾侧眸，便见一个美妇人坐在旁边，此人便是侍妾蒋氏。 蒋氏的身侧，还站着蒋氏的女儿，国公府的庶女，姜以沫。 比起蒋氏一脸的平和淡定，她身侧的姜以沫，那一脸的幸灾乐祸，连遮掩都懒。 开口便是讽刺，“姐姐这回倒是大难不死，只不过咱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要是你啊，当街就直接撞死了，哪还有脸回来！” “以沫，别胡说。”蒋氏看似不悦地扫了眼姜以沫。 姜以沫却还偏要说，“姨娘，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听说这次连贵妃娘娘那边都惊动了，以后我……” “住口！”蒋氏冷声，给了姜以沫一个警告的眼神。 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被自己母亲斥责，姜以沫心中不服气，明明自小她就比姜绾聪明，又受父亲喜爱，可偏偏姜绾是嫡女的身份，害她做什么都要矮姜绾一头！ 两年前，她在父亲的书房门口偷听到，北王殿下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怎么也要想办法，把姜绾这个嫡女嫁过去，成为北王妃再说。 姜以沫当时便恨极了！ 只要她还是庶女一日，就永远成为不了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凭什么？！ 姜绾学识不如她，长相不如她，哪哪都不如自己。 就因为她是嫡女，就可轻易得到一切吗？ 早晚她要想办法，把姜绾母女弄死，好让姨娘成为父亲的正妻，自己顺理成章成为国公府嫡女。 姜绾原本她刚刚还对姜家的一些事情有些记忆模糊，可从蒋氏和姜以沫出来后，关于原主从前在姜家的一些事情，那可是大片大片冒出来啊。 原主为什么废柴，那还不是蒋氏这个好‘母亲’，成天对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北王殿下就喜欢你的善良天真。男人不喜欢学识太多的女人，会有压力。你是咱们国公府的嫡女，论身份，整个京城你与北王殿下最是相配。 一套又一套的话术，把原主迷得五道三迷。 原主生母避世礼佛多年，对原主不闻不问，原主渴望母爱，还真把蒋氏那一套虚伪的关怀当了真。 这会儿，姜绾看着蒋氏，才发现，铸成今日大错，她的仇人，远不止叶北宁一个。 这会儿与蒋氏目光相撞，姜绾没说什么，蒋氏倒是不紧不慢地端起一个药碗，朝她走近，用一副极其关怀的口吻道，“大小姐这次遭罪了，妾身实在心疼得很，这碗药是特意温在这里的，快趁热喝了吧。” 姜绾坐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女人，心中冷冷一笑。 蒋氏舀了一勺汤药，喂到了姜绾的嘴边。 药的气味飘散了出来，姜绾微不可查地拧了拧眉。 这味道…… 焕颜散…… 且剂量不大。 她在现代时，乃是六大家族的未来继承人，从小便被六大家族的人各方面精心培养，文武医毒玄灵皆是不在话下。 现在又怎么会闻不出，这小小的汤药里，加了什么名堂。 剂量不大的焕颜散，无疑是慢性毒药，她想起之前蒋氏几乎每隔三日，都会给她亲手熬一碗汤羹补品类的东西，送到她那里，再亲眼看她喝下。 长期下来，原主的容貌，也会渐渐变得平庸丑陋起来，掩盖住往日的光彩。 好恶毒的手段！ 不过，区区焕颜散，她有的是办法医治。 这会儿看着递到嘴边的汤匙，姜绾微勾唇角，将里面的药喝了进去。 第4章 都是这个不争气的小畜生 见到姜绾喝了药，蒋氏面上露出了笑容，且安慰道，“大小姐不要灰心，这次听说是北王殿下喝多了酒，才犯了糊涂，等过几日，你去和他赔个不是，他一定会心软的，毕竟你们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那里，旁人是撼动不了的。” “多谢姨娘。”姜绾也不拆穿，顺着蒋氏的话说了下去。 未在这府中站稳脚跟之前，和这老狐狸撕破脸皮，没什么好处。 “父亲来了！”姜以沫听到脚步声，快步往门外走。 待姜宗成进门时，姜以沫一脸乖巧地向姜宗成请安，“见过父亲，姐姐已经醒来了，这次姐姐虽然闹出了笑话，但也请父亲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不要责罚姐姐了，女儿不忍心看着父亲伤神。” 姜宗成看着如此文雅懂事的姜以沫，再看看姜绾闹出来的事情，怒火更甚。 “是啊，老爷，妾身刚刚已经和大小姐讲过道理了，想必大小姐也诚心悔过了，这次要不就算了吧。”蒋氏也顺着姜以沫的话说了下去。 旁边听着的姜绾，内心直呼好家伙！ 人渣爹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母女俩一人一句，把事情又给挑出来了。 果然，姜宗成的眼内都快喷出怒火，“算了？这小畜生身为我国公府嫡女，成日追在一个男人身后跑，像话吗？何况，这次还牵扯到了摄政王，如今外界都在猜测，我私底下早已背弃北王，与摄政王勾结！” “我从前在北王面前做的功夫，一夕之间全部白费！” “都是这个不争气的小畜生！” 姜宗成越说越气，说着看了眼四周，抄起一个矮脚凳，就要朝着床榻上的姜绾砸过来。 姜绾侧身躲避砸过来的矮脚凳，但还是佯装不慎被矮脚凳砸到了手指，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父亲，这次的事情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一直以来，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女儿从前喜欢北王殿下，但自知自己愚笨，上不得台面，也只敢将这份心思埋在心底，是姨娘热心宽慰了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没用，要我做个热情如火的女子，鼓励我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话一出，旁边三人神色各异。 姜宗成看了眼蒋氏，蒋氏也刚想开口说什么，便听姜绾又道—— “只是……到底是我愚笨，用错了方法，辜负了蒋姨娘的期望。如果是二妹妹的话，一定会比我做得好。” 姜绾话落，蒋氏便急着开口解释，“老爷，妾身的确是这么安慰了大小姐，但也是看她那些时日学不进课业，心情沮丧，怕她憋出毛病来。不过还好，大小姐如今发现是自身的问题，能够改过自新便好。” 蒋氏一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姜宗成也是一脸怜惜地看了眼蒋氏，“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平日里对她的好，我都看在眼里。” “是她自己不中用罢了！”姜宗成转向姜绾，脸色阴沉，双手紧握着拳。 若非君玄澈发了话，今日说什么，他也不会再让姜绾这个逆女，继续留在这世上！ 姜绾挤出两滴眼泪，连连点头，“父亲说的是，是女儿不中用，但是……” “但是什么？”姜宗成不耐烦地问。 “但是女儿说什么也是国公府嫡女，北王殿下为了青楼女子，推我下楼，实在是不把咱们国公府放在眼里啊。”姜绾说完，眼泪扑簌扑簌落下。 腰间的肋骨被她掐得，嘎嘎作疼。 姜宗成也知，虽然姜绾是个没用的废物，留着无用！但怎么说，也是他姜家的子女，叶北宁此次敢推姜家嫡女下楼，莫非，是真如传闻，叶北宁已与丞相结党？ 姜宗成皱着眉头，阴恻恻地看向姜绾—— “你与摄政王，为何会有牵连？” 第5章 她得先把这事儿翻篇 问到关键处，屋内霎时静了下来。 就连姜以沫都好奇，传闻中那位冷血不近人情的摄政王，怎么这次会帮姜绾？ 那位摄政王，不仅在朝中有呼风唤雨的本事，私下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王，听说曾经有位商贾的女儿，拦下了摄政王的马车，当街求爱，最后被当场扭断脖子。 至此之后，哪怕摄政王生得一副天神般的容颜，京中贵女，也无人敢在肖想摄政王。 姜绾这个蠢货，怎么会想着去勾搭摄政王？ 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说起摄政王，姜绾自己也有点迷糊，分不清对方究竟是真的信了百姓们口中的，她喜欢他？ 亦或者，纯粹是恶趣味兴起，想让国公府和北王府闹起来。 但不管如何，姜绾都算是受益者。 既然欠了对方一次人情，那现在，怎么也不能把对方拉下水。 姜绾看向姜宗成，一脸无辜地摇头，“昨日北王殿下当街羞辱女儿，女儿实在没办法，便称心属他人，可百姓们也不知道怎么的，以为女儿心属摄政王。” “偏巧摄政王在隔壁的茶楼饮茶，惊动了他老人家。” “或许是摄政王看女儿浑身是血可怜，才大发慈悲帮了女儿吧。” 姜宗成顿了顿，对于姜绾口中的说法，和他今日私下调查的，基本一致。 旁边的蒋氏却是有些疑惑出声，“一直都听说摄政王不近人情，高不可攀，没想到竟是这样仗义之人，真是与传闻不同。” “老爷，这次可也多亏了摄政王帮忙，否则大小姐恐怕真的没命回来了。” 蒋氏一句话，让姜宗成再次敏感起来，是啊，君玄澈那样的人，怎会管如此闲事？ 再看姜绾，莫非是这死丫头，偷了府中秘辛去摄政王那里交换，寻求庇佑了？ 这也不可能！ 姜绾这小畜生，没这个脑子，也没那个胆子！ 姜以沫也顺势搭腔，“但是……” “父亲！”姜绾立即打岔。 一副已经悔过的样子，向姜宗成保证，“这次的事情，是女儿不好，女儿以后一定好好听父亲的话，再也不给府里丢脸！” 为今之计，她得先把这事儿翻篇。 先留在这府里，再慢慢找一些人算账！ 姜宗成听闻，愤愤地瞪她一眼，“你也知道你丢人现眼！身为府中大小姐，行为无端，要不是……算了，这次我就先饶过你，但往后没我的允许，不许踏出你的院门一步，否则家法伺候！” 姜宗成说完，再也不愿多看姜绾一眼，转身就走。 对于姜宗成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姜绾，屋内剩余的三人，都是没想到的。 姜绾：就这样？ 蒋氏和姜以沫也对视一眼，随后一前一后离开。 蒋氏小步追上姜宗成，酝酿了一下，问道，“老爷别伤神了。” 姜宗成看了眼贴心的爱妾，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闹得，害我老脸都快丢尽了，我本该打杀了姜绾那个没用的小畜生，结果不仅摄政王那里发了话，就连景阳侯府也派了人来传话，让我息事宁人，唉……” 提起景阳侯府，蒋氏的脸色微微暗了暗。 景阳侯府盛家，姜家主母盛聆音的母家，姜绾的外祖一家。 这些年盛聆音在外清修，还能霸占着主母之位，无非就是背后有偌大一个景阳侯府撑腰，否则姜家主母之位，早就该轮到她了。 罢了，来日方长。 多年筹谋，即将迎来曙光，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 …… 姜绾虽被禁足，但也好歹顺利留在这府里了。 她走下床，身体几处摔疼的地方，现在还使不上劲，想试着催动一下玄灵术，但丹田处却抽疼的厉害。 走到铜镜前，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一张清瘦的小脸，看起来枯黄干瘦，两侧脸颊隐隐有黑色的斑痕显现，整张脸看起来平平无奇。 她伸手摸了摸那些淡淡的黑色斑痕，是蒋氏喂的慢性毒药，在慢慢的发力。 时日更久一些的话，这些黑斑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直至爬满整张脸，最后，黑斑会渐渐腐烂，整张脸也会溃烂流脓，彻底毁掉。 在这闺中女子需要靠容颜存活的时代，她这位国公府嫡女，如若彻底烂了脸，那真是再也活不下去了。 既然渣爹先让她禁足，那第一步，便是先解毒。 解毒，则需要药材。 姜绾思索了一下，正准备想法子溜出去弄一些药材来时，手腕处隐隐发烫，随即，有一瞬红光闪过。 “凰玉！” 第6章 这玩意儿是炼成精了吗? 是她的凰玉空间！ 空间藏在一枚凤凰灵玉内，这枚灵玉，当初被家族长老隐在她的手腕处，只有她可以窥探入内。 虽是一枚小小的灵玉，但却是藏有玄机，空间里头分为五层，每层各显神通。 一楼是宝药库，有着奇珍异草，珍品丹药，中西医药类应有尽有，还有一间手术室。 二楼直接搬了个小超市回来，有着大量日常所需的物品。 三楼是她的宝库，平日里搜集的各类奇珍异宝，古玩名画等，可都在里面呢！ 四楼是萌宠屋，都是她养大的崽子们，从小被她用灵力浇灌，吃着灵草长大。 五楼当时没想好要做什么，待开发。 没想到在这倒霉的处境下，还有如此幸运的事情。 此刻她摸到空间时，嘴角却是一抽。 为什么显示，只能限时打开一层？ 怎么回事？ 以前不是都可以打开吗？什么时候还多了这个bug出现了？ 眼看着空间内都开始倒计时了，姜绾想也没想，就先打开了第一层的宝药库，迅速地从里头搜罗出了她需要的一些基础药材，以及三颗用灵力酿成的五龙丹。 五龙丹主要用来回笼内息，好让她尽快恢复玄灵术。 刚把药材都取出来，凰玉空间刹那间变为一片漆黑，关闭了所有的空间楼层。 还无情地给姜绾留下了一行字—— 【等着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开启哟，嘻嘻。】 姜绾一脸无语。 竟然还能和她意念对话了，这玩意儿是炼成精了吗？ 先不管这空间，姜绾整理了一下这些药材，刚把药材整理完藏起来，忽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下一瞬，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 姜绾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面相凶狠，膀大腰圆的老婆子，手提一根鞭子走了进来。 老婆子见到姜绾这位大小姐，丝毫没有要行礼问好的意思，反而是冷哼一声，“大小姐好安逸啊，真叫老奴羡慕。” “有事吗？”姜绾面无表情地问。 她对这人有点印象，好像是后院砍柴的粗工，瞧这架势，升职了？ 张婆子今天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好好的在砍柴，突然被二小姐的人叫走了，说是看她平时干活卖力，人又老实，给她安排个新的活。 一听是让她来好好教导教导这位大小姐，让她懂懂礼数。 做好了，月钱就能翻五倍。 张婆子一听，两眼放光，这岂不是发财了！ 拿钱办事！ 现在就得替府里，好好地教导这位不成器的大小姐！ 别说老爷蒋夫人他们了，这两日就连府中下人，都觉得大小姐丢人现眼！ 张婆子鞭子一挥，“大小姐坏了规矩，老爷让奴婢来好好教导大小姐，即日起，大小姐虽被禁足，但该干的活也得好好干！否则你都不知道你从前的日子有多安逸！” “快点，门口一大堆衣服，赶紧先去洗了！” “若是天黑之前洗不完，我这手里的鞭子，可对你不客气！” 姜绾一听就乐了，这是找不到出气的地方了，找这么个老婆子来对付她？ 笑话！ 她要乖乖干活，她姜绾两个字倒过来写！ “走吧，先去门口瞧瞧。” 姜绾起身，先往门口走去。 第7章 姜绾，你给我等着 门口，摆放了足足十几盆的衣服。 姜绾看着这架势，估摸着整个国公府的脏衣服，都给搜罗过来了！ 行啊！ 这帮人够无聊的！ “赶紧的吧，别磨叽了！”张婆子跟在后面，眼内满是掩不住的得意。 真是风吹轮流转啊，谁能想到，堂堂国公府的嫡女，有朝一日竟然干起了这等粗活。 而她，摇身一变，还成了使唤嫡女的主子了。 真是痛快！ 姜绾瞥了眼身侧嚣张至极的老婆子，微扬唇角，态度倒是极好，“好好好，我这就来洗。” 说完，在张婆子的注视下，弯腰抓起一件被水浸湿的长衫。 “这衣服确实脏。”姜绾煞有其事地说了一句，随后手腕一甩，抓着衣服，往后用力挥了过去。 “啪！” 张婆子刚要张嘴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脑门好似被人用力拍了一掌，一阵天旋地转后，一头栽进了满是污水的洗衣盆里。 “噗，咳咳……” 张婆子动了一下，准备爬起来时，姜绾却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她身上。 一只手按住了张婆子的脑袋，把她的脑袋狠狠按进水里。 张婆子力气很大，但此刻窒息的感觉袭满全身，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姜绾的钳制。 感觉自己快憋死时，姜绾的手松了松，张婆子趁机大口呼吸，而下一秒，又被姜绾按进了洗衣盆里。 反复几次，张婆子被折腾了半条命，才依稀听到耳边传来姜绾的惊呼—— “呀，我不是在洗衣服吗，怎么屁股底下还坐了个人。” 姜绾终于松开了张婆子。 张婆子连忙爬到一边，脸憋得通红，用力咳了几声，稍稍好转后，气急败坏地指着姜绾，“你，你敢戏弄我！” “我可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来管教你，大小姐刚刚差点让我淹死，实在是恶毒至极，我现在就去禀报老爷！” 姜绾看着她，笑眯眯的道，“差点淹死？被什么淹死？洗衣服的盆吗？你觉得我父亲是傻子吗？” 说完，又朝张婆子走近一步，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开口，“还有，你确定真的是父亲让你来的？” 闻言，张婆子对上姜绾不达眼底的冷笑，心中一凛，破口大骂，“你这个贱蹄子，还真以为你占个大小姐的头衔，就真的是府里大小姐了？” “不过就是个京城笑话而已！” “敢戏弄我，看我不打死你！” 张婆子说完，伸手就朝着姜绾的脖子掐过去。 反正她可不怕，有二小姐给她撑腰，二小姐背后是谁啊，是蒋姨娘。 老爷那么疼爱蒋姨娘，这后宅的事情，可都是蒋姨娘说了算，姜绾虽然是个嫡女，但府中人人都知道，老爷最不喜欢这个女儿。 只要老爷不喜欢，管她什么嫡女，就是个屁！ 还不如她一个下人在府中得脸呢！ 张婆子干惯了粗活，力大无穷，碰到姜绾脖颈时，姜绾身子一闪，勉强握住了姜绾的肩膀，刚要用力，却被姜绾一把握住手腕。 姜绾眼色一沉，用力一扭，张婆子杀猪般的声音嚎叫了起来。 手腕骨裂的感觉传来，张婆子还没反应，又被姜绾一脚踹在膝盖，腿一弯，整个人又扑腾进了洗衣盆里。 “砰！” 张婆子疼得龇牙咧嘴，可还是不信邪，弯着腰去撞姜绾的腿。 姜绾懒得与这么个老婆子在这里周旋，直接一脚朝张婆子的脸上踢了过去。 张婆子鼻尖一痛，感觉有液体流了下来，伸手摸到一手的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有病！” 姜绾吐槽一声。 看来姜宗成当真是不把正房一脉放在眼里，连个佣人婆子都敢对府中嫡女出手。 真是乱了套了。 姜绾回了房间，紧闭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张婆子醒了，在门外大喊—— “姜绾，你给我等着！” 屋内姜绾不屑地笑了笑。 “这是第一次。” 俗话说，过一过二不过三。 她姜绾还从没杀过人呢！ 也不知道，杀人好不好玩呢？ …… 张婆子一路跌跌撞撞地去找姜以沫告状，经过府中花园时，恰好遇到了在花园凉亭里，陪姜宗成下棋的姜以沫。 “二小姐，你救救老奴吧！” 姜以沫听到这声音，脸色微变，朝张婆子使了个眼色。 张婆子这才发现，姜宗成也在，随即一脸惶恐地跪了下来，浑身打着哆嗦，“老奴给老爷请安，给二小姐请安。” 这会儿，姜宗成和姜以沫自然都注意到了，张婆子一脸的血。 尤其是姜以沫，更是心惊，不是派张婆子去教训姜绾了，怎么弄成这样？ 未免姜宗成发现什么端倪，姜以沫先开了口，“你不是院里打杂的张婆子吗？好端端的，怎么伤成这样了？” 听到姜以沫的口吻，见姜宗成也看着自己，张婆子也立即反应过来，哭着道，“启禀老爷，二小姐，老奴今日好端端的在洗衣服，谁知道大小姐突然窜出来，二话不说把老奴整个人按在洗脸盆里。” “老奴差点被溺死啊，求了半天，大小姐才放了老奴，可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大小姐扭了老奴的手，又把老奴打的哟！” 姜以沫听后，一脸诧异地捂嘴了嘴，瞥了眼身旁姜宗成的反应，呵斥道，“你这婆子可别胡说八道，我姐姐一向心善，怎会无端打骂你，定是你惹恼了她！” “二小姐，老奴冤枉啊，老奴一个杂役奴才，怎么敢惹恼大小姐啊！” 张婆子说完，痛哭了起来。 旁边姜宗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气愤地扔下了手里的棋子，“哼，这小畜生，我让她净心悔改，她竟然如此心肠歹毒！” 说完，就朝姜绾住的院子走去。 “父亲，您先别生气，或许有什么误会呢！”姜以沫立即起身跟上。 经过张婆子身边的时候，深深地朝张婆子看了眼。 “你也跟上！”姜以沫小声吩咐一句。 又趁着姜宗成不注意，脱下手腕一串珠链，塞到张婆子手里，语含警告，“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张婆子点头，今天被痛打了一顿，这会儿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不过还好，这事儿被老爷知道了。 大小姐一会儿，恐怕要倒大霉了！ 不多时，姜绾院子的大门，被姜宗成一脚踢开。 “姜绾，你这个小畜生，给我滚出来！” 第8章 她目前要做的第一步 姜绾知道，该来的躲不掉。 她从房间步履缓慢的走出来，捂着前两日摔伤的地方，见到姜宗成后，娇弱地弯了弯腰，“女儿见过父亲。” 话落，似是没站稳，身子撞在了门框上，勉强才站定。 最后面的张婆子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都瞪大了。 刚刚打她的时候，还和一条龙似的，这会儿就装上了？ 张婆子刚要哭出声，却见姜绾先一步呜咽起来，“张嬷嬷，我不就是没按你的吩咐洗衣服吗，刚刚求了你半天，你竟然真的去向父亲告状了？” “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话，我这就洗衣服。” 说完，走到院中一侧，坐在还未处理掉的洗衣盆前，开始搓洗。 张婆子一怔，心中暗道，坏了！ 刚刚急着去告状，忘了这里还有那么多的洗衣盆呢！ 姜以沫不悦地瞪了眼张婆子，上前一步，“姐姐这是在做什么，你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自己洗衣服呢？” “还有，这些洗衣盆是哪里来的？” 张婆子反应也算快，开口，“这都是奴婢刚刚在后院杂间的洗衣盆啊，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言一出，指的是姜绾自己把洗衣盆搬来，做戏来了。 “你这婆子，越来越胡说八道了！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故意诬陷我姐姐？”姜以沫与张婆子一唱一和。 张婆子跪了下来，“二小姐明鉴啊，奴婢哪里敢诬陷大小姐啊！这府中，哪有下人敢使唤主子干粗活啊！” “说难听的，难不成是奴婢自己把自己打成这样的吗？” 姜以沫愣了愣，“这……” 姜宗成沉着眼，显然是把二人的话都听了进去。 的确，谅这婆子也不敢熊心豹子胆，诬陷姜绾。 何况这婆子伤得确实明显。 姜宗成满脸愠怒，原以为姜绾改过自新，没想到变本加厉。 “姜绾，你越发长本事了，我可曾教导过你，要与人为善？府中这婆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竟要把她折腾成这番模样？” 姜绾见这老婆子和姜以沫一唱一和，把事情全推到自己的头上，倒也不慌。 抽泣着说，“父亲，女儿也冤枉啊，女儿知道，您派张婆子来我院里教导我，是为了我好，我怎会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可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件衣服都没洗完，张婆子就嫌女儿洗得慢，要去禀报你。” “女儿前日受的伤还未痊愈，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怎么有力气打张婆子呢？我怕是伤得比她还重，我……” “等等！”姜宗成打断她的话。 皱起眉头，“你说，是我派的这婆子来你院里？” 话一出，姜以沫和张婆子脸色微变，要是被姜宗成知道，她们假借他的名义，恐怕…… 姜以沫适时出声，“姐姐，父亲正在气头上，你先服个软，和父亲赔个不是吧。” “至于张婆子，你也别生我姐姐的气了，我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 两句话，几乎是定了姜绾的罪行。 姜绾看了眼这小白莲，穿戴华丽，娇媚如月。 就连她的名字，都是满满的讽刺。 姜宗成不顾结发妻子，与侍妾的女儿，取名以沫，意为相濡以沫。 这不仅是打了正房一脉的脸，顺带着还打了景阳侯府的脸面。 她倒是要看看，姜宗成和蒋氏，究竟能情比金坚到什么地步。 姜宗成此刻，真是对姜绾失望至极，“我原以为，你是真心悔过，看来你还是劣性不改。当着为父的面，都敢撒谎！” 姜绾倒也懒得装了，抬眸对上姜宗成的视线，道，“父亲既然怀疑女儿，那么女儿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这个张婆子。” “张婆子今天来找女儿时，口口声声说是奉了父亲的命令，来管教女儿。” “既然现在推翻了，那么她在后院洗衣服，那么请问有其他人看见吗？有谁可以作证？” “再来，后院离我的院子，途经小花园，若说我自己去后院搬来的洗衣盆，这一路上，恐怕也会撞见人吧？” “如果张婆子说不出来，那是不是又能证明，女儿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总不见的，恰好今天，后院杂间一个人都没有吧？” 姜绾说完，朝姜以沫和张婆子看了过去，“漏洞百出的话语，又诬陷我一个深受重伤的弱女子打人，不知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姜宗成听到这些话，竟也觉得有些道理。 稍稍冷静过后，喊来管家，“李彬。” “老爷。” “去查一查。” 李彬点头。 见事态被姜绾轻松扭转，姜以沫狠狠瞪了眼张婆子，真是没用。 原以为张婆子干惯了苦力，对付一个姜绾轻而易举。 哪知自己差点被折腾半条命。 姜以沫思此，倒也疑惑，眼前的姜绾明明受了重伤，哪来的本事，把张婆子打成这样。 她目前不怀疑张婆子的话，那么姜绾一定是装的！ “李管家！这是要去哪里啊？” 院门处，忽然传来了蒋氏的声音。 见是蒋氏来了，姜以沫心中又莫名松了口气。 蒋氏走近姜宗成，语调婉转，“刚刚听说这里闹腾了一些动静，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妾身担心极了，赶忙来看看。” 听到爱妾关心的话语，姜宗成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还没等到真相，就先数落姜绾，“都是这小畜生，一天天闹腾。” “老爷言重了，大小姐也算是妾身教导长大的，大小姐犯了错，那也是妾身不是了。”蒋氏一脸自责。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怪你。”姜宗成心疼极了。 蒋氏叹了口气，“老夫人如今不在府里，老爷把整个后院，全权交给妾身，今天后院的事情惊动了老爷，是妾身没管好，等老夫人回来了，妾身自会去向老夫人请罪。” 姜宗成伸手揽住蒋氏的肩膀，“伊湄，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母亲也一向喜欢你，不会怪罪于你。” 蒋氏叹了口气，“多谢老爷体恤。” 说罢，蒋氏似是想起什么，“老爷不是还要去一趟北王府吗，妾身怕你耽误时辰。” 被蒋氏一提醒，姜宗成也记起来了，差点忘了这回事。 说起去北王府，又是一肚子气，狠狠瞪了眼姜绾。 临走前，吩咐蒋氏，“既是后院之事，那就由你来处理吧。” 蒋氏点头，“妾身一定会给老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姜绾看着这一唱一和，发现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很被动。 她想，她目前要做的第一步。 不是与这些恶人在这里周旋。 而是—— 破局！ 第9章 去向北王殿下赔礼 姜宗成走后，姜以沫见蒋氏在，心中便也无惧了，直接唤着蒋氏，“母亲，张婆子今天被姐姐打得好可怜啊！” 蒋氏却是淡淡看了眼姜以沫，接着朝姜绾露出笑容，“是妾身管教府中下人无方，大小姐没受惊吧？” 见蒋氏这个节骨眼，还在扮演‘慈母’的角色，姜绾也顺着她的话，“确实受了不少惊吓。” “大小姐放心，妾身一会儿定当好好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婆子，既然大小姐伤还未痊愈，那就先进屋好好休息吧。”蒋氏道。 姜绾也懒得与她们在这唱大戏，直接转身进了屋。 关门的一刹那，蒋氏面上的笑容消失干净，不悦地扫了眼姜以沫和还跪在地上的张婆子。 “你随我过来。”蒋氏凉凉扫了眼姜以沫。 姜以沫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蒋氏作为自己的亲娘，竟对自己这个态度。 当下不满都挂在了脸上，跟在蒋氏后头。 “二，二小姐……”张婆子一头雾水，喊了一声。 “你先回去。”姜以沫头也不回。 张婆子一脸死寂，这叫什么事啊？ 平白挨了一顿打！ 来到蒋氏院里，蒋氏对着姜以沫，就是一顿数落，“我不是和你说过，你可是府里的二小姐，你父亲最疼的就是你，何必自降身份，去找姜绾的不痛快！” “母亲，我就是看不惯她嘛！你也说了，父亲平日最疼我，可再怎么疼我，我还是国公府的庶女！总是矮她一截不说，父亲好像还是在想办法，撮合姜绾和北王殿下的婚事。”姜以沫也是满嘴的抱怨。 明明她的美貌和才智，都在姜绾之上。 蒋氏叹了口气，语气放缓，“沫儿，娘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但你放心，娘如今所做的一切，也都在为你铺路。” “现下你什么都不要做，做多错多，不要让你的父亲抓到你的任何错处。” “娘知道你想要什么，娘答应你，再过不久，这国公府的嫡女之位，以及北王妃之位，你都会得到的。” 姜以沫眼前一亮，“真的吗？” 蒋氏轻轻地抚上姜以沫如花的容颜，“这是自然。” “你的美貌，终将让你得到一切。” …… 安静了一天，姜绾待在自己的院里，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原身存留的记忆。 得到了一个扭转局面的关键点。 那就是，景阳侯府，盛家。 景阳侯盛远清，乃是原主的亲外公，往日虽也不太待见原主，可姜绾身上，毕竟流了一半盛家的血。 她如今留在这姜家，处境被动。 倒不如…… 姜绾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如今院里曾经伺候她的下人，都被姜宗成给派去了别的地方，整个院就姜绾一人。 静等了一天，熬到了天黑子时，姜绾趁着夜色，翻墙而出，往府中厨房的方向去。 姜绾行动的速度极快，路上遇到一队巡逻的护卫，也是轻松躲避耳目，一路绕到了厨房的门口。 厨房门已经上锁，姜绾绕到窗户处，打开窗户，爬了进去。 顺利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很快就离开了厨房。 回去路上，依稀听到一道女声，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不干净的话语。 姜绾走近，侧耳一听。 巧了！ 只听那张婆子，大半夜的，估摸着还在搓衣服，嘴里骂骂咧咧，“姜绾，死贱蹄子，害得老娘手断了还得洗衣服！” “姜绾，看我不打死你！” 姜绾听到有木棍敲打着衣服的声音，估摸着那张婆子是拿衣服当她来出气了。 摸了摸衣袖内刚刚拿到的火石，姜绾弯唇。 那到时候就拿这老婆子祭天好了！ 回到院里，姜绾美美地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翌日午后，姜绾刚起身，老远就听到院门口，传来姜宗成吼声。 “姜绾，出来！” 又来了…… 姜绾走到了院里大堂。 姜宗成黑着脸，身旁一脸担忧的蒋氏。 姜绾一看到这两人同时出现，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发生。 说是让她在这里静心悔过，结果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烦。 “父亲，蒋姨娘。”姜绾故作乖巧打了个招呼。 姜宗成哼了一声，在主位坐下。 蒋氏倒是没落座，看向姜宗成，“老爷，要不咱们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能想什么办法，我已经尽力了！”姜宗成道。 姜绾听明白了。 敢情是那姓叶的渣男冒出来了。 姜宗成朝姜绾看去，语气冷硬，“作为姜家人，姜家有难，你就要站出去！北王殿下如今还在气头上，你明天一早，跟我去一趟北王府，去向北王殿下赔礼！” “老爷，北王殿下可是贵妃娘娘最宝贝的儿子，大小姐若是去了，万一有个好歹……”蒋氏一脸的于心不忍。 姜宗成气愤拍桌，“那我也没办法，北王殿下就算是当场剐了她，也是她活该！我可不管！” 他也实在没辙了。 这几天，贵妃那边还未表态，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整个京城都在背后议论。 在皇上和贵妃没有出面之前，他必须先把姜绾推出去，保全整个国公府。 姜绾一听是这么回事，倒也爽快应下，“是，女儿听父亲的。” 蒋氏见她同意了，一颗心也松了下来，压抑着心中的喜悦，依旧满脸的忧色，“老爷，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那位摄政王殿下呢？他不是说过，让我们好好照顾大小姐吗？” 姜宗成不紧不慢道，“君玄澈这几日离京了。” 蒋氏心中了然。 原来如此。 虽然不知道摄政王那日为何大发慈悲救了姜绾，但如今不在京中，趁着这个时候，姜宗成想处理掉姜绾，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姜宗成说完这些后，就和蒋氏一起离开。 姜绾待在院里，活动了一下筋骨。 试着催动一下玄灵术，奈何身体太弱，还是没办法。 好在，她的近身格斗练习得也不错。 原主追在叶北宁屁股那么多年，对叶北宁的行踪秉性多有了解。 叶北宁偏爱流连花街柳巷，一个月有二十多天，都在外喝美酒，抱美人。 那么今晚，怕是大概率也会在外面游荡。 此时，手腕处的‘凰玉’亮起。 第10章 这东西怎么会放在这里? 入夜，姜绾又一次趁黑溜出院里，这一次，目标是府外。 在叶北宁平日里回府的必经之路，姜绾躲在一棵大树上，等着叶北宁的马车出现。 她也不知道叶北宁会不会出现。 等了小半个时辰，空旷的大街上，有马车的声音响起。 姜绾放眼望去，一辆华丽的马车，正朝着这个方向来。 马车周围有七八个随从，正小跑着跟在马车两边。 那是叶北宁的马车。 姜绾乐了。 在马车逐渐靠近时，心中默念三二一，随即身形一闪，整个人冲了出去。 “什么人！” 随从们感觉有一道黑影闪现。 紧接着眼前一花，刚刚还是一道黑影，顷刻间化为十几道影子。 在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股白色粉末显现，随从们纷纷晕了过去。 姜绾速度极快，直奔马车内，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往叶北宁头上套去。 喝得醉醺醺的叶北宁，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全身各处都传来了疼痛。 “哎哟，哎哟……” 此时，一辆马车低调地停在暗处。 马车的窗帘微微被拉开一角，一双黑眸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借着街道微弱的灯笼光线，依稀见到两道人影。 很快又放下帘子。 薄凉的声音幽幽传来，“怎么如此吵？” “殿下，好像有人在打北王。” “打就打吧。” …… 翌日，姜绾起了个大早，直接出了院子，去府中大堂，准备和姜宗成一起出门去北王府。 门口，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不知道和姜宗成在说什么，姜宗成一脸凝重。 “竟有如此离谱的事情？”姜宗成难以置信。 中年男子点头，“千真万确，听说，那伙贼人足足十几个人，轻而易举地把北王殿下身边的人都打晕了，再对北王殿下下手的。” “北王殿下早上还是在菜市口被人发现的，浑身值钱的东西被人扒了个遍，连锦袍锦靴都被顺走了。” “这还不算什么，还挨了那伙贼人一顿毒打，听说肋骨都断了六根。” “现在皇上大怒，正派人彻查呢！” 听到这些，姜宗成实在不敢相信，在京城的地界，是什么贼人，敢对叶北宁下此重手。 中年大臣叹了口气，“我猜啊，北王殿下平日里行事高调，浑身披金挂银，这些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恐怕早就盯上他了。” “那现在北王殿下情形如何了?”姜宗成问。 “下官刚从北王府过来，北王还晕着呢，没醒，那模样，惨不忍睹哟……” 姜绾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眼内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昨晚，凰玉这小家伙，突然显灵了。 她从宝药库取了一枚灵丹，短暂地恢复了玄灵术。 玄灵玄灵，其中有一，便是有着分身幻影的本事。 让她一人，化为十几道黑影，才瞒过了叶北宁身边的那些随从。 “你怎么在这里？”姜宗成发现了姜绾。 姜绾一脸乖巧，又透出些许疑惑，“父亲昨日不是吩咐女儿，今日去北王府登门赔罪吗？” 提起这茬，姜宗成倒是差点忘记了。 想起叶北宁现在的情况，朝姜绾不耐烦地摆手，“暂时不用去了，你回院子里继续呆着去。” “啊？为什么？女儿之前做错了事情，到底还是想为府里赎罪的。”姜绾用上了毕生演技，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叫你回去就回去！”姜宗成朝她吼道。 姜绾被吼得委屈极了，点点头，往回走。 …… 叶北宁被打劫，成了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接下来的两日，京城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兵，就连朝中两大阵营的玄冥军和幽兰卫，都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城里城外的搜罗。 但据说，都没查到那伙贼人的踪影。 国公府里，姜以沫担心得团团转，据说叶北宁昏迷了三日还未醒，真怕叶北宁有什么闪失。 毕竟，她可一直盯着北王妃的位置。 原本，听说姜绾要去北王府赔罪，还乐了好久，心想姜绾此去，定是有去无回。 可谁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姜以沫有那么一瞬间是怀疑姜绾的，毕竟张婆子前几日刚挨顿打，这会儿又轮到了北王殿下，这也太巧了。 可听说是一伙贼人干的，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姜绾天天禁足在府里，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应该就是巧合而已。 罢了，母亲既然让她不要太关注姜绾，那她就继续当她的二小姐。 反正母亲会替她打点好一切。 这么一想，姜以沫心中舒坦了不少。 “二小姐，老奴之前做得不好，想再帮二小姐出出力。”张婆子乞求着姜以沫。 这几天，可她憋屈坏了，浑身不爽利，还被院里其他的奴才嘲笑，说她攀上二小姐，还以为从此能吃香的喝辣的，结果被毒打一顿不说，还诬陷大小姐。 她有口难辩，里外不是人。 不仅如此，伤重耽误干活，管家连她的月钱都减半了。 姜绾一个丢人现眼的嫡女，竟还能这般折腾她，她老婆子偏不信邪！ 何况老爷都不喜欢这个嫡女，她还怕姜绾做什么！ 姜以沫不耐烦地瞥了眼张婆子，上回的事情，也不知道张婆子嘴里几句真假。 “你自己没用，还有脸来找本小姐。” “想对付姜绾啊，自己想办法去啊，可别带上本小姐。” “滚出去吧。” 姜以沫随便打发了张婆子。 出了姜以沫的院子，张婆子还是不死心，一路往姜绾的院子方向去。 到了姜绾院子门口后，犹豫再三，见远处走来几个下人，随后推开院门，大喊，“大小姐，老奴来和您赔罪了！” 姜绾见这婆子果然不死心，又来找自己了。 算了算眼下情形，也差不多了。 “你识趣就好。我的屋子好久没人打扫了，你来得正好，去帮我收拾了。”姜绾使唤着张婆子。 张婆子果然怒上心头，这小贱人，还真会顺杆爬。 行！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她有的是办法折腾！ 到时候，二小姐高兴了，蒋姨娘自然也高兴，保不准会让她成为府中最高等的嬷嬷呢！ 张婆子越想越高兴！ 这府里啊，谁都知道，二小姐的前途，不可估量。 张婆子进了姜绾的屋子，一眼就被姜绾梳妆台上，那一盒金光闪闪的首饰盒给吸引了。 这么多！ 换成银子，得多少啊！ 小贱人，不受宠都能有这么多的首饰！ 呸！ 姜绾也配！ 张婆子趁着姜绾不注意，悄悄藏了一枚簪子。 觉得不够，又摸了一串珍珠项链。 这时，张婆子忽然注意到，梳妆台上，竟然还放了两枚火石。 火石？ 这东西怎么会放在这里？ 等等…… 火石…… 张婆子思索了一下，眼中渐渐地迸发出歹毒之色，一个大胆的念头，袭满整个脑海。 若是这院子，意外失火的话…… 不就能顺利的除掉姜绾了？ 既能报仇，又能帮二小姐教训姜绾。 意外失火，是姜绾自己缺心眼放了火石在这里，谁又能查到她一个奴才的头上？ 再看看这一大盒的金银首饰，也可以都被大火烧干净啊！ 偷偷拿了，就算成为不了高等嬷嬷，她的后半辈子，也不愁了！ 念头一起，再也压不下来。 姜绾，姜绾！ 我要你今夜就葬身火海，烧成一把灰！ “你干嘛站在我的梳妆台前，不会想偷我东西吧？” 姜绾的声音，在张婆子背后响起。 第11章 做人好失败哦 张婆子被姜绾吓了一哆嗦，许是做贼心虚，转头朝姜绾笑得灿烂,“大小姐说笑了，奴婢怎么敢呢！” “就是原本准备擦桌子来着，见小姐首饰盒都没收起来，想帮小姐收好，免得一会儿擦了碰了。” 心中又把姜绾骂了几万遍。 小贱人，一上来就敢怀疑我，看我不弄死你！ 姜绾将张婆子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微扬唇角，“那就辛苦你了。” 说完，便走开。 张婆子站在原地，看着旁边放着的火石，思索良久，而后将火石塞进了衣袖里。 姜绾目睹一切，无谓地耸了耸肩。 真是多大仇啊，刚抛饵就上钩了，有这么恨她吗？ 做人好失败哦。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随着夜幕降临，一道冲天的火光，在姜绾所在的玉棠院亮了起来。 “不好了，玉棠院走水啦！” 还是府中夜晚巡逻的护卫率先发现。 听到动静，府中的下人们纷纷跑去接水救火。 后院杂间的下人们听到消息，也都赶上前去帮忙。 张婆子此刻缩在一个角落里，望着不远处的那漫天火光，整个人哆嗦不已，紧张得嘴唇都发白。 她用火石燃火的时候，姜绾已经睡下了。 而且她也是趁着后院杂间的奴才都睡下，假装自己衣服没洗完，才偷偷溜过去的。 应该没人会发现自己吧？ “不会有人发现的，不会的，阿弥陀佛。”张婆子一边卖力地搓洗衣服，一边内心帮自己祈祷。 等到姜绾的死讯传来，她再看看二小姐那边的反应，要是反应不大，她就告病离府，拿着姜绾的首饰，远走高飞。 反正她当初也没给国公府卖身契！ 深夜大火，姜宗成和蒋氏也被惊动。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玉棠院的几乎已经被大火吞噬，到处弥漫着滚滚浓烟。 姜宗成被呛得咳了几声，抓着一个救火的护卫，大吼，“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了？” “回禀国公大人，小人也不知啊，今晚按例巡逻，结果发现大小姐的院子，突然就起火了！”护卫如实禀报。 姜宗成黑着脸，踹了一脚护卫，“大小姐呢？人呢？” “大小姐还没救出来……” 护卫的话，让姜宗成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快进去救人，姜绾要是死了，你们今晚的这些当值的人，陪她一起死！”姜宗成喘着粗气，眼内满是惊慌之色。 蒋氏看着这把火，都烧成这样了，姜绾怕是也没命了。 她看了眼姜宗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毕竟虽然不喜欢姜绾，但姜绾毕竟是府里嫡女，姜宗成还指望这个嫡女，来给姜家搏一个前程。 再来，姜绾死了，姜宗成对景阳侯府，也没个交代。 情势，对姜宗成十分不利。 “老爷，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应当不会出事的。”蒋氏开口宽慰姜宗成，说话间，已是泪水涟涟。 说完，又哭着扑进姜宗成怀里，“可是怎么办啊，妾身真的好担心大小姐。” 姜宗成紧皱没有，没有说话。 这场火，确实太大了。 姜绾…… 就在姜宗成感觉不到一点希望的时候，一个护卫，拽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出来。 “大小姐出来了！大小姐出来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道。 姜绾被护送出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不停地干呕着，整个人衣衫破烂，小脸都被熏得黑乎乎的。 蒋氏见姜绾活着出来了，眯起了眸子，眼内划过一抹的可惜。 命可够硬的！ 不过，这场大火，倒是来得蹊跷。 “姜绾！”姜宗成快步走到姜绾的跟前。 见到父亲，姜绾抬起眼，眼泪扑簌扑簌地就落下，抱住了姜宗成的腿，“父亲，好大的火，女儿快吓死了。真怕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她是亲眼看着张婆子偷摸在她的房里，放了灯油，又亲眼看着张婆子点燃火石。 一把火就这么烧了起来。 起初她一直在安全地带看着这火越烧越大，见烧得差不多了，便去火场里熏了熏自己，再顺势跟着护卫出来。 能不能破这局，就看这把火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走水了？”姜宗成的语气内没有丝毫怜惜，满是责备。 真是没用！ 姜绾摇头，“女儿也不知道，本来好好睡着，突然被呛醒了……” “老爷，火都扑灭了！”刚刚救姜绾出来的护卫之首沈易前来禀报。 姜宗成望着眼前几乎被烧得干干净净的玉棠院，心中感到一阵可惜，但好在，姜绾活下来了。 “老爷，院子咱们可以重新再修缮，大小姐人没事就好。这么晚了，大小姐也受了惊吓，妾身先给大小姐安置一处干净地方，先休息下来吧。”蒋氏上前提议。 对于自己爱妾的细心和善良，姜宗成一直是极为满意的。 “好，你先带姜绾去休息。” “沈易，好好去查一查，走水的原因，明日天亮之前，我要知道。” 沈易点头应下。 不远处，张婆子看着完好无损的姜绾，感觉天都快塌了。 完了！ 她赶忙跑回自己住的厢房，将值钱的东西塞到衣服里，趁着大伙还在玉棠院那里忙活，从后门溜出了府。 …… 翌日一早，姜家大堂坐满了人。 姜宗成，蒋氏，姜绾，姜以沫，包括蒋氏的儿子姜皓安一并都在。 姜绾昨晚受了‘惊吓’，早上状态不是很好，整个人缩在那里，满脸的恐惧。 姜皓安瞥了眼姜绾，嗤笑一声，用手肘推了推姜绾的手臂，小声开口，“喂，命够大的啊，这都烧不死。” 姜绾看了眼他，别过头去，懒得搭理。 什么玩意儿！ 很快，护卫沈易就带来了结果。 “启禀老爷，属下在大小姐所住的卧房附近，发现了好几处灯油的痕迹。” “那灯油围着大小姐的卧房绕了一圈，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易的话，让大堂内气氛诡异了不少。 姜皓安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道，“可父亲不是只让大姐一个人禁足在那里吗？你的意思是，是大姐自己放火的了？” 姜皓安说完，蒋氏朝他看了眼，“皓安，不许胡说。” 姜皓安没劲地撇了撇嘴。 “就是啊，姐姐怎么可能纵火烧自己。”姜以沫附和。 姜宗成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姜绾，“你怎么说？” 第12章 这是我的簪子和项链 姜绾感觉自己来到这里了，自己的演技都提升了不少。 她抿了抿唇，依旧是摇头，“我不知道，就是突然起火了……” 姜宗成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想了想，也没想到姜绾究竟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又问沈易，“府中其余人，可有一一排查过？” 毕竟这失火一事，若是意外，倒也没什么。 若有人故意为之…… 姜宗成断不会留这种歹人活在世上。 就在此时，管家李彬匆匆上前禀报，“老爷，景阳侯和景阳侯夫人到了。” 听到这声通报，姜绾微微勾起唇角。 看来，她发出的‘信号’，外祖一家，接到了。 一听是景阳侯府的人来了，姜宗成眉心紧蹙，冷哼一声，“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精神矍铄的老者，和一个雍容端庄的老妇人，并肩走了进来。 一进门，姜宗成压下心中的不悦，面无表情地弯腰行礼，“见过岳丈大人，见过岳母大人。” 虽说如今他贵为一等国公，论品阶在景阳侯府之上。 但景阳侯府在京城乃是百年世家，地位深固，加上姜宗成还未和盛氏和离，明面上，依旧要对盛远清恭恭敬敬。 “岳丈，岳母，请入座。”姜宗成将主位腾给二老。 蒋氏也识趣地站起来，恭迎盛老夫人入座。 “快上茶！” 景阳侯盛远清和盛老夫人入座后，环顾了眼四周，视线落在姜绾身上。 姜绾立即起身，弯腰行礼，“见过外祖父，见过外祖母。” 确认姜绾无虞后，盛远清淡淡瞥开了眼。 姜以沫和姜皓安，先向二老行礼，“拜见景阳侯大人，拜见景阳侯夫人。” “宗成，听闻昨夜绾儿所住的院子，起了大火，这是怎么回事？”盛远清无视姜以沫和姜皓安，直接向姜宗成开了口。 这般质问的口气，姜宗成压着脾气，做出解释，“具体原因还在彻查，不过已经让大夫给姜绾检查过了，身体没有大碍。” “偌大一个国公府，做事未免太慢。”盛远清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里面滚烫的茶水。 屋内，一股浓重的压迫感袭来。 旁边的盛老夫人淡淡地扫了眼大堂内坐的其余人，笑了笑，“宗成，前几日，听说绾儿又闹腾了一些动静，又让你费心了。” “岳母说的什么话，姜绾是我的女儿，自然由我来费心。”姜宗成坐在侧坐，极力压着心底的不耐烦。 这些年，国公府和景阳侯府，因为姜宗成极力纳蒋氏为妾，害得盛氏心死，外出清修一事，两家几乎算是撕破了脸，没什么来往。 就连偶尔在朝堂碰面，也都是相互点点头，多一句寒暄的话都懒得说。 现在为了玉棠院失火一事坐在一起，真是难得。 盛老夫人依旧对着笑脸，但眼内却没什么温度，“按理说，你是绾儿的父亲，绾儿这些年不懂事，你管教她，这些都是应该的，我们也觉得这丫头确实该好好调教。” “可这一回……” 盛老夫人顿了顿，视线从蒋氏身上掠过，很快又移开，“绾儿才被你禁足没几日，玉棠院就烧了个干净，这场大火，着实来得蹊跷啊。” “再怎么说，姜绾虽然姓姜，可身上流着一半我们景阳侯府的血。” 姜宗成岂能听不出盛老夫人话中的意思，整个人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老夫人的意思是，是我放的火？” “你多心了。”盛远清适时出声。 姜宗成冷笑，“那二位今日前来，究竟是何意？不妨摊开了说，姜某一介莽夫出身，听不懂二位的话里音。” 盛远清指向姜绾，“姜绾是我的外孙女，既然如今她所住的院落烧毁，在你重新修缮完之前，让她随我回盛家住。” 见盛远清开口说出了这话，姜绾知道，这场火，正中她的意愿。 如今她在姜家处境艰难，寸步难行，她便要用这场火，引出盛家的人。 所以，盛家的人一到，她就要想办法跟着盛家的人离开。 没想到，外祖父率先开了口。 “我不同意！”姜宗成一口否决。 盛远清靠坐在座位上，身子朝姜宗成凑近一些，“听说因为北王的事情，皇上近来对你有诸多不满……” “……” 姜宗成一阵沉默。 论起盛远清年过七旬，依然在朝中地位稳固，还有一个极大的原因，便是当年皇上还是太子之时，盛远清曾在一次围猎中，从一头白虎口中，救下了太子。 如今，皇上每每看见盛远清，还是会提起当年此事。 盛远清现在搬出皇上，无疑是在和他交换条件。 “那就劳烦岳丈岳母了。” 最终，还是姜宗成先退了一步。 北王那边的事情，的确棘手，若是盛远清肯出面摆平，那再好不过。 “姜绾，走吧。” 得到姜宗成的同意，盛家二老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留，起身便要离开。 姜绾点头应下。 又朝姜宗成行了一礼。 姜宗成压着满腔怒火，狠狠瞪了眼姜绾，什么也没说。 就在三人刚跨出大堂的时候，几道脚步声传来，只见府中几个护卫，拽着一个老妇，扔进了大堂里。 “老爷，今早后院的惠姨发现这张老婆子不见了，属下便派人一路去追查，恰好在出城处，抓到了她！” 姜绾回头，惊讶地咦了一声，“这不是张婆子吗？” 盛远清和盛老夫人，听到声音，也回头看来。 大堂内的沈易将堵着张婆子嘴的布团扯开，张婆子满脸惶恐，赶忙求饶，“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冤枉啊！” 见到是这老婆子，蒋氏下意识地往姜以沫看去。 姜以沫急忙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蒋氏心中安定了一些，语气带着几分凌厉，“你这老婆子，为何偷溜出府？” “老爷，蒋姨娘，这是在这老婆子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沈易将张婆子随身携带的首饰，呈上。 姜绾看向那些首饰，惊讶地捂嘴，“这，这是我的簪子和项链，怎么会在你那里？” 话一出，所有人朝姜绾看去。 第13章 这丫头看起来还是丑丑的 姜绾的话，事情一瞬明朗了起来。 坐在一侧的姜以沫，见到那一堆东西里，其中有一串她那日赏给张婆子的珠链后，整个人也紧张起来。 她朝蒋氏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蒋氏也早就认出了那串珠链是姜以沫的。 眼下，决不能将沫儿也牵扯进来。 张婆子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喉口有种被人扼紧的窒息感，“不，不是，奴婢冤枉，这不是奴婢偷的，不是……” 蒋氏接过话茬，怒斥，“好你个奴才，手脚不干净便算了，心肠还如此歹毒，竟还纵火烧玉棠院，得亏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否则将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姜宗成看着这一出闹心的事情，见盛家的人还在，平白又让外人看了笑话。 既然事情挑明了，是家养的奴才手脚不干净，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来人，将这手脚不干净的老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姜宗成显然不愿在这些事情多浪费时间，吩咐了下去。 姜绾顺势捡起了地上掉落的首饰，只留那一串珠链，空荡荡地放在地上。 “这珠链不是我的，你还偷了谁的？” 姜绾发出了疑问。 姜以沫身子一僵，张了张嘴，没敢认领。 话一出，倒是让张婆子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转头看向了姜以沫，哭喊道，“二小姐，你救救奴婢，奴婢可都是为了帮……哎哟！” 蒋氏一时情急，一巴掌扇在了张婆子的脸上，“你个奴才，到现在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 还站在门口的盛老夫人看着此景，心中了然，不咸不淡地开口，“见你平时倒也温婉，没想到气急了，也会朝人动手。” 蒋氏微微一顿，又微垂下眼，似是不敢反驳盛老夫人的话。 姜宗成见爱妾被盛老夫人奚落，忍不住站出来，“既然二位是来接走姜绾的，余下的便是我们国公府的家务事，两位先请回吧。” 盛远清哼了一声，“家务事？这刁奴行凶纵火，差点害死本侯的外孙女，这可不单是你的家务事。” 一来二回，气氛又僵了。 张婆子挨了一耳瓜子，又见姜以沫完全没有要帮她的意思，索性趁着一口气，破罐子破摔。 她转向姜宗成，“老爷明鉴啊，都是二小姐指使奴婢的，是二小姐给了奴婢这串珠链，让奴婢去教训大小姐……” “奴婢都是替二小姐办事啊！” 姜以沫面色一白，但很快做出反应，“荒唐！我是赠予你珠链不错，但我是让你替我好好照顾姐姐的，谁知你如此歹毒。” 说完，姜以沫跪在姜宗成面前，眼眶通红，含着泪，“父亲，是女儿胆大，忤逆了你的意思，女儿只是担心姐姐从小锦衣玉食，被禁足了身边没个人照顾，见这张婆子看起来憨厚老实，才找了她去照顾姐姐。” “谁知，竟然引狼入室，差点害死姐姐……” “父亲，女儿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姜以沫说着，朝姜宗成磕了三个响头。 蒋氏也顺势跪下，“老爷，是妾身教导无方，妾身也愿一并领罚。” 姜皓安看到这一幕，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最后索性了一起跪下。 “二小姐，你胡说，明明是你让我假借老爷之名，去教训姜绾的，你……” 随着姜宗成用力一脚，张婆子心口处被狠狠一击，话说了一半，整个人便瞪大双眼，身体向后仰去，没了气息。 “沈易，将这婆子拖去乱葬岗。” “今日此事，到此为止！” 姜宗成下了命令，当场了结此事。 “你们都起来！”姜宗成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丝毫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老爷……”蒋氏有些犹豫。 姜宗成开口，“沫儿心善，也恰好证明是你教导得好。” 一句话，肯定了蒋氏和姜以沫。 姜以沫心中一喜，下意识地朝姜绾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哪知，姜绾也正看着她，眼神更是比她得意千百倍。 姜以沫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出，不仅折掉了一个张婆子，更是让姜绾的禁足就这样的取消，被接去景阳侯府逍遥。 姜绾，平日里难道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姜以沫靠近蒋氏一些，蒋氏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先平复心绪。 …… 去往景阳侯府的马车上。 姜绾主动朝着二老开口，“今日多谢外祖父和外祖母，前来帮绾儿撑腰。” 盛老夫人握着姜绾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说起来去年就到了及笄的年纪，怎还如此不懂事？” “这世间什么好男儿没有，偏要去招惹一个眼里没有你的北王？” 姜绾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瞥见盛远清还绷着一张脸，乖巧出声，“是我以前不懂事，不过经过这次，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后一定多看书，多学习，离北王远远的。” 说到这个，盛远清才朝姜绾看了过来，“看书？字都认得吗？” “……” 姜绾一阵沉默，这，混得这么差吗？ 盛老夫人噗嗤一笑。 马车经过街市中心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老爷。”外面车夫停顿后，唤了一声。 盛远清微微抬眸，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只见马车正停在一家茶楼门前。 望向二楼处，一道慵懒的身影靠在窗户边，朝他勾了勾手。 盛远清微顿，朝盛老夫人和姜绾开口，“你们先回府。” 话落，只听头顶幽幽传来，“姜家丫头也在？” 姜绾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摄政王君玄澈？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马车里。 回神时，见盛远清和盛老夫人都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姜绾缩了缩脖子，一脸老实的说，“上次，摄政王也帮了我，有过一面之缘。” 盛远清稍稍沉默，对盛老夫人道，“你先回府打点。” 盛老夫人点头。 不多时，姜绾和盛远清一起，被君玄澈的人，带进了君玄澈所在的雅间。 一如第一次见面，君玄澈一袭华贵锦衣，矜贵优雅，见到姜绾后，眼角微勾，视线落在姜绾的脸上。 而后，微微俯身凑近她一些—— 上回满脸的血没看清，这回血干净了，这丫头看起来还是丑丑的。 姜绾注意到他的眼神，想起自己被蒋氏下了换颜散，这会儿脸上到处都是浅色的黑斑。 被君玄澈这么直勾勾看着，姜绾内心腹诽—— 呵，男人。 姜绾下意识后退一步，假模假样地先给君玄澈行了个礼，“臣女拜见摄政王。” “挺懂礼数。”君玄澈还算满意。 姜绾皮笑肉不笑，“应该的。” “咳！”被这么晾在一旁的盛远清清了清嗓子。 君玄澈手指轻敲桌面，“过来坐。” 第14章 她继续装死就好 入座后，见君玄澈的茶杯空了，盛远清扫了眼姜绾。 姜绾先是一愣，随后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给君玄澈倒杯水，接着给盛远清和自己都倒了杯水。 君玄澈一边看着姜绾倒茶的动作，一边口气随意地问，“听闻北王还晕着，侯爷对此事如何看待？” 问的是盛远清，可姜绾一抬头，却见君玄澈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 耳边响起盛远清的声音，“传言此事牵扯到了那些江湖狂徒，恐怕有些棘手。” “不见得是江湖狂徒吧。”君玄澈漫不经心地说。 说完，朝姜绾挑了挑眉，眼中含着些许深意。 “姜家嫡女，你的伤怎么样了？” 君玄澈话锋一转，忽然问起。 “托殿下的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姜绾中规中矩地回答。 君玄澈微微弯唇，带着几分莫测的笑意，“难怪……” “……” 姜绾沉默。 总觉得，君玄澈今日话里有话，好像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不管。 反正没证据。 她继续装死就好。 接下来，君玄澈倒也没再和她说过话，简单和盛远清聊了几句，盛远清便带着姜绾走了。 景阳侯府重新安排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 今日短暂地与君玄澈碰面，姜绾深深的感觉到，君玄澈是真的有将整个皇城拿捏在手心里的本事。 往后，还是尽量躲他远一些比较好。 进了景阳侯的府邸，盛老夫人早就安排好，“你先住你母亲从前的院落。” 提起母亲盛聆音，姜绾想着她如今正在外清修。 待自己稳定一些，得先去拜见一下母亲。 盛老夫人看着姜绾空荡荡一个人，叹气摇头，“连个贴身侍女都被撤走了，姜宗成果然被那蒋氏迷昏了头。” “你先住下，晚些时候，我派点人来你院里伺候着。” 姜绾点头，“多谢外祖母。” 而后又问，“舅舅他们都在府中吗？” “这个时辰，你大舅舅与二舅舅都在外面忙生意，个把月也不回来一次，也就你小舅舅身子不好，还在屋里躺着。”提起小儿子盛临云，盛老夫人眉眼内满是忧愁。 姜绾却是看出了什么，从原主的记忆里，依稀想起盛家小舅，似乎这两年一直病着。 “那我去拜见一下小舅舅吧。”姜绾主动提议。 盛老夫人也没反对，点头，“也好。” 不多时，盛老夫人带着姜绾，来到了盛临云所住的院子。 刚走进院子，满院都透着药草的味道。 屋外的下人见盛老夫人来了，连忙弯腰走近，“夫人，四少爷又不肯吃药了。” 盛老夫人闻言，快步推开房门。 姜绾也立即跟上。 进了屋，便见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靠坐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精气神。 “临云，不吃药怎么行。”盛老夫人语气染着几分埋怨与心疼。 盛临云却是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姜绾，愣了愣，随后温和一笑，“绾儿来了。” “见过小舅舅。”姜绾朝盛临云打了个招呼。 盛临云点点头，“许久不见，绾儿都成大姑娘了。” 姜绾朝他笑笑。 盛老夫人看着旁边一碗凉透的药，“你呀，身子骨不好，还不肯好好吃药，可知母亲会担心你。” “吃了也没用。”盛临云微微垂眸，语气带着几分的失落。 姜绾看了眼那个药碗，主动端起，“我去热一下。” 端走药碗后，姜绾轻轻地闻了闻这药，这是治伤寒的药？ 小舅舅这是寒症？ 姜绾隐下思绪，热完药，回到了屋里。 盛临云和盛老夫人还在僵持着，但见姜绾特意去热了药，便也给面子地将药一饮而尽。 “母亲礼佛的时辰到了。”盛临云看了眼时辰，提醒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叹了口气，起身准备要走，又看了眼姜绾。 “外祖母，我留下来陪小舅舅说说话吧。”姜绾开口。 盛老夫人点点头，没说什么，临走前又嘱咐姜绾一句，“你昨夜受惊，也要好好休息。” 盛老夫人走后，姜绾搬了个椅子，坐在盛临云床边，“小舅舅，大夫们都怎么说啊？” “说是之前冻着了，伤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几年了，我也习惯了。”盛临云语气平和地回答。 姜绾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最近闲着无聊，钻研了几本医书，能不能让我给你把个脉啊？” 一句话，倒是把盛临云逗笑了，“你不是打小就不爱看书，上回我见你的时候，考你一句古词，十个字，你就认得一个。” “……” 姜绾嘴角微微一抽。 但下一刻，盛临云还是很给面子地伸出了手腕，让姜绾把脉。 姜绾伸出手，搭上盛临云的脉息。 这脉象…… 姜绾又检查了一下盛临云的手指，以及他的眼睑处。 见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盛临云打趣道，“还真像模像样的。” 面前的姜绾却是得出了结论。 是寒症不错，但并非伤寒，而是内寒。 这两种虽都属寒症，但治疗的方法却是大相径庭，用错了方法，难怪小舅舅的身体越来越差。 但现在，她初来乍到，还不能太多暴露自己的医术。 顿了顿，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医书上说，中而即病者，名曰伤寒，而阳气亏虚，阴寒内盛，为内寒……” 姜绾说完，往盛临云看去，“小舅舅，我怎么觉得，你的像是内寒呢！” 盛临云听到这话，也没往心里去，倒是笑笑，“是吗？那医书上说，该怎么治？” “医书上说，要调理……” “姜绾，姜绾！” 门外，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 姜绾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娇俏的少女，一脸灿烂地往她这里跑过来。 “姜绾，我听外面的人说你来了，还以为在骗我！” 少女跑来，一把抱住了姜绾，面上难掩喜色。 姜绾懵了懵。 这是…… “意意，要叫表姐。”盛临云在一旁道。 意意？ 姜绾想起来了，是大舅舅的女儿，盛意。 “什么表姐嘛，她就比我出生早一盏茶而已，我俩明明一样大！”盛意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当初姜家和盛家两家也是巧合，同一天喜得两位千金。 二人从小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后来盛聆音因为蒋氏的出现，终日烦闷，便也鲜少带着姜绾来盛家走动。 “姜绾，走，咱们出去玩。” 第15章 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 姜绾没急着走，看向盛临云这边。 盛临云朝她摆手，“先和意意去玩吧，你们姐妹俩也许久未见了。” “那我晚些再来。”姜绾说。 “好，晚些等你来给舅舅看病。”盛临云打趣的说。 姜绾被热情的盛意推着出了院子。 “姜绾绾，你要给四叔看病？你什么时候会医术啦？”盛意一头的问号。 见到盛意，姜绾整个人不由的也放松一些，笑道，“看了几本医书，学了点皮毛。” “天啦，你认字了？”盛意惊讶的捂住嘴。 “……” 姜绾：这黑历史是过不去了吗？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就剩我了！”听到姜绾都开始看书了，而且还是医书，这可把同样半吊子的盛意给急坏了。 她从小也被家里娇宠惯了，对琴棋书画还算通一些，可一见那诗词歌赋，就开始犯困。 字倒是都认得，就是学不进心里去。 为此，去年及笄后，盛远清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还特意带她去见了城内最有名的私塾馆，每日学习课业。 “好了，不说这个了，时辰尚早，我们出去逛逛呀？”盛意拉着姜绾，就要往外走。 “对了，你脸上这个黑斑，怎么越来越多了？上次见你，明明就一点点啊。”盛意突然指着姜绾的脸说。 提起这个，姜绾无谓一笑，“没事，很快就没了。” “好吧。” 两人刚走两步，盛远清迎面走来。 见到她们二人，先朝盛意看去，“今日布置的课业完成没有？” 盛意尴尬的笑笑。 “成日就想着出去玩，还有点半分景阳侯府嫡小姐的样子吗？”盛远清一脸嗔怒，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姜绾站在一旁，也有种躺着中枪的感觉。 这会儿也老老实实的没说话。 下一刻，盛远清指着姜绾，“明日起，你也随盛意一起去私塾。” “啊？”姜绾懵了。 “啊什么，你们两个，一对活宝，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不再多懂点道理，早晚得吃亏。”盛远清的语气不容置喙。 旁边的盛意拉了拉姜绾的衣袖，姜绾没辙，只好应下，“我听外祖父的。” “哎呀，都是自家人，叫什么外祖父啊，中规中矩的，叫外公多亲热啊。”盛意听着这称呼别扭。 话一出，姜绾看了眼盛远清的反应。 见他什么也没说，似乎是默认了盛意的话，姜绾便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外公。” 盛远清嗯了一声，没什么要说了，便先走了。 盛意还有一堆的课业没完成，也没拉着姜绾再溜出去玩，麻溜的回屋。 …… 翌日清晨。 难得安稳睡了一觉的姜绾，睡梦中被人叫醒。 不多时，满脸困意的姜绾和盛意，被要上朝的盛远清，一起带上马车，前往私塾。 姜绾看了眼刚蒙蒙亮的天，趁着盛远清不注意，偷偷打了几个哈欠。 旁边盛意几次困倒，被盛远清给推醒。 私塾馆安置在较为僻静的城北，马车停下后，姜绾和盛意一前一后下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伶俐的小丫鬟。 其中一个是盛老夫人给姜绾安排的，名叫秋好。 进了馆内，盛远清昨夜已经命人过来提前打好招呼，姜绾跟着盛意一起走进去。 一路上，盛意一直喋喋不休，“我和你说啊，这位莫夫子，是个非常严苛又古板的人！” “而且他的背景似乎挺不简单的，来这里念私塾的，几乎都是京里的权贵显赫世家，这是落在这莫夫子手里啊，什么打手心，罚站啊，都是常事，而且还没人敢来找莫夫子麻烦。” “一会儿你可得小心一点。” 姜绾听着这话，不明觉厉。 一路跟着盛意走进去，馆外已经站了一排的书童和下人，馆内已经不少人坐在里头。 二人还没进馆内，背后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 “真是稀罕啊，咱们京城最闻名的废柴，竟然跑来私塾念课了。” 姜绾和盛意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水蓝色锦裙的少女，如众星拱月般的走在中间，旁边跟着好几个，同样来私塾念课的学生。 一群人走在一起，非富即贵。 看着为首少女，眼内满满的奚落和嘲讽，姜绾问盛意，“这谁？” “尚书府的褚熙茹啊，你连她都忘了？”盛意有些诧异。 姜绾回忆了一下，没啥印象。 旁边盛意还在嘀嘀咕咕，“切，看她那副狗仗人势的样，她爹没什么大本事，不就是仗着有个她有个当幽兰卫副统领的亲姐。” 幽兰卫？ 姜绾想起，这幽兰卫，据说和朝中的玄冥军，是两大阵营，皆是替皇上效力，朝中众臣都得给这两大阵营几分颜面。 唯一区别可能就是，幽兰卫都是女子当职，玄冥军则都是男子。 而进这两大阵营，需得经过重重考核，能当上副统领，那确实有点本事。 难怪一个尚书府嫡次女，这么嚣张。 褚熙茹走近，盛意便忍不了了，“褚熙茹，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 盛意是景阳侯府的嫡小姐，话一出，褚熙茹身边的人，面上的笑意都收了收。 褚熙茹却是一脸不屑。 前日还见了姜以沫，把姜绾在府里被禁足打压的事情，当成趣事说给她们听。 结合姜绾之前被北王奚落，说是宁愿娶青楼女子，也不娶姜绾，一群人更是笑了好久。 “怎么，我说错了吗？”褚熙茹扬起下巴，嘲弄的眼神上下打量姜绾。 “褚熙茹，你……”盛意听到这明晃晃的讥讽，憋不住，开口就要骂人。 姜绾拦住她，视线幽幽落在褚熙茹的身上。 对上姜绾的视线，褚熙茹丝毫不惧，还给姜绾一个挑衅的眼神。 姜绾微微勾唇，走近褚熙茹一些，“你刚刚是在说我吗？” 褚熙茹被她的眼神惊了一下，后背莫名有一丝凉意，但想着姜绾不过就是个不受宠的，还得罪北王，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是啊，这不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吗？”褚熙茹说着，觉得好笑，又笑了起来。 姜绾垂眸，漫不经心的道，“今天是我第一天来私塾，我不想惹事。” 一言出，褚熙茹噗嗤笑出了声，“是你，不敢惹吧？” 话落，两旁又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第16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盛意不能忍了，“笑什么笑！褚熙茹，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咱们景阳侯府和国公府，还怕了你不成！” “盛意，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姜绾做出的丑事，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成日像个苍蝇一样追在北王殿下屁股后面转悠，结果呢？结果人家说，宁愿娶那青楼女子，也不娶姜绾呢？”褚熙茹原本还觉得来这私塾太沉闷，没想到今天撞见有趣的了。 “褚熙茹，你想打架是吧？”盛意气地准备撩袖子干一场。 姜绾却先一步，睨着褚熙茹，笑意不达眼底，透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狡黠，伸手拍了拍褚熙茹的肩膀，“褚小姐说得对。” 说完，看向盛意，“我们走吧。” “什么，我们……”盛意被姜绾拉走。 进馆的路上，姜绾拿出绢帕，轻轻地擦了擦手指。 褚熙茹见她们就这么走了，一脸的得意，又嫌弃的擦了擦姜绾刚刚碰过的肩膀，“国公府嫡女又如何，国公大人见了我姐姐，还不是得客客气气的。” 旁边几个千金，也立即附和，“还是熙茹姐姐厉害，你看姜绾都不敢反驳你的话。” “一个丑八怪而已，要不是命好投胎到了国公府，就她这张脸，我看连低贱的下人都不如。”褚熙茹冷笑。 褚熙茹抬起头，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往馆内走去。 当一只脚刚踏进门槛时，褚熙茹忽然脸色一变，小腹部一阵的抽搐，紧接着，感觉下半身有种酸麻的感觉。 等恢复一点知觉时，褚熙茹只觉得有液体，从裙底渗了出来。 褚熙茹蓦地脸色一变。 旁边跟着的人也都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低头看下去时，只见褚熙茹站过的地方，有液体缓缓流了下来。 伴随着一股骚臭的味道！ 天！ 这是！ 褚熙茹发现自己失禁后，原本惨白的脸，瞬间羞红，下意识地想逃离时，又连放了几个响屁。 旁边的人瞬间退避三舍，下意识捏住鼻子。 “小姐！”褚熙茹的贴身丫鬟赶紧上前扶住她。 “快走！”褚熙茹急忙开口。 褚熙茹走了两步，腹部那股绞痛又传来，屎屁混着尿，原本穿着的水蓝色锦裙，也都被沾湿，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就连馆内的人，发现不对劲，也都跑了出来。 姜绾和盛意也走了出来，见此，姜绾一脸的感天动地，伸手鼓掌，“褚小姐病成这样还来私塾，精神可嘉，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不过你还是快去找个大夫看看身体吧，不然这大热天的，一会儿真的招苍蝇来了。” 褚熙茹刚刚还骂姜绾是苍蝇，现在就被反着骂了回来，但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和姜绾斗嘴了，突如其来的失禁，让她的脸已经全部丢尽。 见实在止不住，褚熙茹直接晕了过去。 最后还是书童，背着褚熙茹离开了私塾。 私塾内的下人，看着一地狼藉，更是觉得晦气，一个个嫌弃的过来清理地面。 “绾绾，褚熙茹是怎么了呀？”盛意没看明白。 刚刚还那么神气，转眼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 姜绾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在医书上看过，突然失禁，可能是染了什么恶疾引起的。” “恶疾？不会传染吧？”盛意快惊讶死了。 “唔，有些恶疾，是会传染的。”姜绾佯装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回答。 话一出，刚刚跟着褚熙茹来的那些人，脸色都变了，好几个直接往回走，准备回去换衣服，熏艾叶除除晦气。 有几个心里还爱慕褚熙茹的男子，这下更是彻底死心，想到刚才的场景就犯恶心。 一个女子，当众失禁，恐怕没什么比这个更丢人了吧。 姜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今早出门，就是怕遇到一些牛鬼蛇神，这才提前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效果也这么好。 牛哇！ 不愧是她！ 重新进了馆内，姜绾坐在盛意的旁边，撑着下巴问，“你说，是我做的事情丢脸，还是褚熙茹更丢脸？” 盛意捂嘴一笑，“我觉得她更丢脸。” 姜绾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姜绾虽然最近比较低调，但不代表连脾气都改了。 若谁再来招惹她，那下一次，可不就是失禁这么简单了。 “莫夫子来了！” 不多时，外面有人喊道。 一听是夫子来了，原本还嘈杂的馆内，瞬间安静如鸡。 不多时，一个老者，抬步跨进了馆内。 当见到老者的侧脸时，姜绾面色一僵，下意识地探头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等老者站定，正面转过来时，姜绾的心瞬间漏了一拍。 “大……” 刚说了一个字，姜绾又咽了回去，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老者看。 这不是她现代隐世家族的大长老，她亲爱的大爷爷吗？ 长得一模一样，是巧合，还是…… 她当初在现代时，是一缕孤魂，但偏偏隐世家族的六个老头，都能看见她。 那些年，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 教她各种各样的本事。 大长老莫延甫从文，教她识字，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这会儿，这私塾的夫子也姓莫，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 姜绾眼巴巴的盯着莫夫子看，莫夫子也朝她这里看了过来。 “姜绾？” 姜绾：呜呜，声音也一样！ 而后站了起来，“见过莫夫子。” 莫夫子朝她点点头，“嗯，坐。” 姜绾重新坐下。 只听莫夫子对她道，“平日里听过一点你的事迹，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来到我这里，也要跟从我的规矩，知道吗？” “知道了。”姜绾听着这疏离的语气，心底有些失落。 这时，莫夫子又开口，“你要记住……”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句话，姜绾的心定了。 霎时笑弯了眼，有什么比在异世见到亲人，更高兴的事情呢！ “好了，下面先检查昨日的课业。” 莫夫子坐下后，示意手边第一人，先递上来课业。 手边第一人是京城大商贾的儿子，名叫齐霄，见第一个就查他的，一脸紧张，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把课业呈上。 莫夫子轻轻的瞟了眼上面的内容，随后拿出戒尺。 “夫子，我都完成了，怎么还打呀？”齐霄看到戒尺，吓得一哆嗦。 莫夫子语气凉凉，“是你的字迹吗？” 齐霄闭了闭眼，伸出了手。 啪啪十下，打在掌心，听的在场的人瑟瑟发抖。 “出去罚站。下一个。” 见大长老还是这么严厉，曾经也被打过手心的姜绾，非但不觉得害怕，更是还觉得‘亲切’。 面上的笑意不减，下一秒却听莫夫子的声音传来—— “姜绾，笑什么笑，你也出去罚站。” 姜绾：？？？？ 我亲爱的大长老，大爷爷啊，能不能给点面子！！！ 第17章 这是表示对您的尊敬 姜绾咽了咽口水，在一众的注目礼下，起身慢慢挪到了馆外，找了个阴凉点的地方站着。 哼，大爷爷还真是铁面无私啊！ 人家见到他开心还不行吗？ 等下次有机会见到其他爷爷们的话，一定要向其他的爷爷们告状！ 不过…… 呜，好像没这个机会。 毕竟其他爷爷也都听大爷爷的。 “哟，你不是今天第一天来的吗？怎么也罚出来了？”刚刚被罚出来的齐霄，双手举着厚厚的一摞书，站在墙角。 原本见只有一个人在这里罚站，还觉得挺没意思的。 一看有人作伴了，瞬间乐了。 姜绾看了眼他，语气淡淡，“因为我刚刚笑话你了。” 听到这话，齐霄非但没有生气，更乐了，“那你活该！” 没一会儿，又有戒尺打手心的声音传来，姜绾和齐霄纷纷朝着门口看去，想看看又是哪个倒霉蛋。 下一瞬，之间盛意摊着双手，哭丧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同时还伴随着莫夫子恼怒的声音—— “你们这些纨绔子弟，通篇写得不知所云，既然无心来我这私塾，那以后就都不要来了！” 盛意走近姜绾，也将一摞书，抬到头顶。 齐霄这下心里彻底平衡了，“连国公府嫡女和侯府的嫡小姐都出来罚站了，看来夫子真是个不畏权贵之人。” “敬佩，敬佩啊！” 一堂课，是一上午的时间。 快到午时的时候，暑气酷热，晒得人唇焦口燥。 姜绾倒是还好，靠着墙壁，一直静静地听着里头大爷爷讲课的声音。 思绪也渐渐飘忽到了从前。 就在这时，盛意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怎么来了。” 姜绾抬眸，只见入门处，一道颀长清贵的身影，正雅步走来。 饶是身旁只跟着一名护卫，却也走出了背后千军万马的气势，不愧是把控这明安国朝政的人啊。 君玄澈一步步的往馆内的方向走来，走近门口时，似乎才看见了姜绾，脚步微顿，目光颇为玩味地落在她身上，唇角微弯。 “小民见过摄政王殿下！”齐霄立即跪地行礼。 “臣女拜见摄政王殿下。”盛意也赶忙行礼，还顺势拉了拉姜绾。 姜绾反应过来，也敷衍地弯了弯腰，“见过摄政王。” 君玄澈随意的摆了摆手。 仍旧站在姜绾的面前，略微思索，“姜……” “你叫姜什么来着？” 姜绾回答，“姜绾。” 君玄澈嗯了一声，眸光懒洋洋地看向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学点东西。”姜绾回答。 闻言，君玄澈漆黑的眸底，泛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哦？听得懂吗？” “……” 姜绾这个‘文盲’，算是被整个京城的人都坐实了。 没等她回答，君玄澈扫了眼她所处的环境，悠悠地道，“看样子，是没听懂。” “……” 姜绾又一次无言。 顿了顿，整理好了情绪，朝君玄澈赔上笑脸，“摄政王殿下是来找夫子的吧？快进去吧，这么热的天，别把您老人家给热着了。” “老，人，家？”君玄澈眯了眯眼，语气染上几分危险之意。 姜绾笑容更扩大几分，狗腿似的弯了弯腰，“敬重，这是表示对您的尊敬。” 君玄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俯身凑近，很是温和地开口，“看你对本王如此敬重又尊敬的份上，告诉你一个消息。” “叶北宁醒了。” 说完，抬步从姜绾的身边走过。 听到这个消息，姜绾倒也不是特别的意外，毕竟她也没真的下死手，要不然今日叶北宁都该出殡了。 君玄澈走后，旁边盛意和齐霄，纷纷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齐霄捋了捋心口。 盛意赞同地点头，“我也是，吓死了。” 毕竟君玄澈在京城，被称为是地狱里来的大魔王，喜怒无常，谁要是惹了他，一个不快，当场就可以去见阎王。 平日里，大家都是能躲则躲。 “绾绾，你刚刚和摄政王在聊什么啊？你们很熟吗？”盛意刚刚见到君玄澈，就躲远了，压根没敢听他们聊什么。 姜绾摇头，“算不上熟，就是上次帮过我的忙。” 到现在，还欠着君玄澈一份人情。 姜绾又问盛意，“摄政王和莫夫子很熟吗？” “我也不清楚，之前也没见摄政王来过啊。”盛意回答。 这时，馆内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出来，结束了今日的课业。 见下课了，盛意赶忙拉着姜绾就要往外跑，“走，我们去街市逛逛。” 姜绾还惦记着大爷爷那里，没急着走，“意意，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医书上有一些字不认识，想单独问问莫夫子。” “不是吧？都站了一上午了，你不累吗？”盛意简直诧异，姜绾竟然好学到了这个程度。 想想自己也不能落后，“那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不用，你先回府吧，免得外公外婆担心你，顺便和他们说，我很快就回来。”姜绾眼看着大爷爷马上走出来了，有些着急。 盛意也看见了莫夫子的身影快走出来了，今天罚站了一上午，未免莫夫子等等训斥她，还是先开溜吧。 “那我真的走了啊，别怪我不顾姐妹情，我是真的怕了夫子了。” 盛意说完，脚底抹油似的便开溜了。 只留下一阵风给姜绾。 姜绾：这架势，我大爷爷才是恶魔吧？ 莫夫子走出来的时候，学堂就剩姜绾一个学生了。 姜绾有些的紧张，在对上莫夫子的视线后，朝着莫夫子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朝他挥了挥手，“嗨，我亲爱的大爷爷。” 莫夫子原本还绷着一张臭脸，但见到姜绾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哼了一声，“臭丫头。” 依旧是熟悉的话语，姜绾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想伸手给大爷爷一个拥抱，“大爷爷，我好想你。” 莫夫子拦住她的拥抱，看了眼四周，“男女授受不亲，让人看见了像什么。” “……” 姜绾撇嘴，抬眸看着莫夫子，忽然想起什么，凶巴巴地叉着腰—— “你们那天，为什么要合起伙来，把我打晕，再扔来这里？” 听到这个话后，莫夫子视线赶紧往四处看了看，“看起来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还有啊，为什么让我罚站那么久！腿都酸死了？” “我还是你最疼爱的孙女吗？” 连着三个问题，莫夫子头都快炸了，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哪来那么多问题。” 说完，一脸悲戚地望着天空，仰天叹了口气。 姜绾皱起眉头，看这架势，真相一定很残忍，难道，她就是电视剧里所说的，那种什么天命之女，被上天选中的神女，要来完成自己的使命吗？ 正当姜绾已经联想到自己要如何建设这个王朝，如何上阵厮杀，如何替天行道时，成为一名女大佬，再上天入地打妖怪，再打…… 头顶响起一道无力的声音—— “其实，我也是被打晕扔进来的。” 第18章 到处是大佬，不得不低头 姜绾：？？？ 我的情绪都到这了，你和我说这个？ 扔她就算了，连大爷爷都敢扔了，其他几个爷爷那天是吃了豹子胆吗？ 但是…… “那你刚刚为什么让我罚站啊？” 我俩都这么惨了，不该更加的相依为命啊，咋还让我罚站上了！ 莫夫子又哼了一声，“来到这里，到处听人说你是个文盲，我能不气吗？” “这也不怪我呀。”姜绾感觉自己又躺枪了。 莫夫子看了眼不远处紧闭的雅间门，“你先回去，君玄澈来了。” 姜绾这才想起，君玄澈还在这里，想必是来找大爷爷的。 未免让君玄澈等烦了，姜绾识趣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刚要走，雅间的门被君玄澈的护卫纪寒推开，快速走到二人面前，“二位，殿下有请。” 二位？ 姜绾指了指自己，“包括我？” 纪寒面无表情地点头，“殿下说，姜小姐刚刚太聒噪，吵到他了，得问问你，何事如此高兴。” 姜绾：我特么…… 早知道就跟着盛意一起开溜了。 她求救的目光递给大爷爷。 大爷爷一脸‘我也没办法，谁让你刚刚不走’的眼神看着她。 姜绾认了，跟在莫夫子的身后，耷拉着脑袋，一前一后进了雅间。 雅间内，清茶的香味飘散了过来。 君玄澈端坐在内，抬眼，“近日有些迷惘，想起夫子指点一二。” 莫夫子一脸谦恭，“殿下的慧性早已在老夫之上，老夫不敢胡言。” “夫子谦虚了。” “老夫从不假言。” 听着二人相互客套的话，姜绾倒是品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 看来，大爷爷和君玄澈私下，还挺熟？ 还得是大爷爷。 混的就是比她好。 “姜绾。”君玄澈忽然点到她的名。 姜绾看向他，抢先将酝酿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叨扰殿下休息了，只是刚刚也有点迷津，想请教一下莫夫子。” “是么？那方便本王一起旁听吗？”君玄澈靠坐在椅背，指了指身旁空着的位置。 姜绾摸不透此人的性子，只好大大方方的坐下，将随身携带的一本医书，拿了出来。 最近老拿医书做幌子，随身带着，方便解围。 莫夫子也在一旁坐下。 姜绾开口，“我最近对医书有些兴趣，但你们也都知道的，我胸无半点墨，好多字不认得，就想问问莫夫子。” 说完，随手展开一页，看也没看，便道，“就是这里。” 面前，君玄澈和莫夫子扫了眼书页上的内容，君玄澈的眼神，霎时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颇为玩味地朝姜绾看去，“有点意思。” 旁边，莫夫子也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姜绾低头，当见到翻开的那一页，画着一个男子膀胱穴位图后，尴尬得想刨个地缝钻进去。 还是莫夫子先反应过来，将书合起，敲了敲她的脑袋，“最基本的三字经看懂了吗？就看如此深奥的书，再说，想学医是你看两本书就能学会的？” “夫子，对不起，我错了。”姜绾顺着莫夫子给的台阶下。 随后又赶忙开口，“那我就先不打扰殿下和夫子解惑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便要站起来离开。 “等等。”君玄澈叫住她，朝她伸手，示意要医书。 姜绾犹豫了一下，把医书递给了君玄澈。 君玄澈拿过医书，三两下地翻着，“所谓学海无涯，姜家丫头既然想学，那可是好事一桩。” “来，哪里不懂，本王教你。” 姜绾：不了吧…… 见姜绾苦着小脸，一动不动，君玄澈微挑眉梢，“怎么，信不过本王？” “臣女不敢。”姜绾重新坐下。 悄悄地朝旁边的大爷爷看了眼。 莫夫子喝了口茶，一副你自己作的妖，自己解决的样子。 下一刻，雅间内弥漫着极其尴尬的气氛。 君玄澈指着医书上的一处，还未开口，姜绾就窘迫得不行，“那个，我突然，突然头有点晕，可能是饿了……” 莫夫子也帮她搭腔，“是老夫招待不周了，都忘了已经到了午膳时辰。” “来人，备膳！” 莫夫子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 君玄澈扫了眼姜绾，哂笑一声，懒得拆穿她的小心思。 很快，午膳备上。 君玄澈浅浅的吃了几口，没怎么动筷子。 倒是旁边的姜绾，风卷残云般的吃着碗内的东西，想着快点吃完快点走。 很快消灭完食物后，抹了抹嘴巴，“那个，臣女吃饱了，今天多谢夫子款待，臣女就先回去了，不打扰殿下和夫子的正事了。” 说完，屋外下起了瓢泼大雨。 姜绾嘴角微微一抽，连老天都和她作对。 刚准备开口问大爷爷借把伞，君玄澈浅淡的声音响起，“有些事，本王忽然想明白了。” “走吧。” 君玄澈站了起来，从姜绾身边经过。 姜绾顿了顿，才发现这个‘走吧’，好像是对她说的。 她看了眼大爷爷。 莫夫子朝她摆手，示意她先回去。 姜绾没辙，跟上君玄澈的脚步。 到了外面，一辆精致豪华的马车，已然等候在门口。 “姜小姐，请。”这时，纪寒走过来，对着君玄澈的马车。 “这也不合适吧。”和君玄澈一辆马车，莫名有点好害怕。 纪寒没动，“殿下难得大发善心。” 姜绾深深地叹了口气，懂了话里的意思。 意思是你不要不识好歹。 人在江湖，到处是大佬，不得不低头。 姜绾想了想，看来做人不能太咸鱼，自己刚刚脑补的那些上天入地的画面，或许逮到机会，是要提升一下。 等她以后有钱了，招一百个下人伺候自己，再买个十辆八辆黄金做的马车，天天换着坐。 一盏茶的时间后，姜绾坐在君玄澈的马车里，缩在一个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看了眼君玄澈，正合着眼，似乎在小憩。 姜绾大胆的多观察了几眼君玄澈，内心感叹，多么精致的皮囊。 啧，有钱有权又有颜，奈何听说脾气不太好，吓跑了不少爱慕他的姑娘。 要不然，凭他的资本，不得妻妾成群，孩子满屋跑。 大雨来的快，停的也快。 马车一路驶入城内繁华地段，街道上百姓较多，马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外面也传来了闲谈的声音—— “褚家二小姐听说失禁了，这病怕是不好治。” “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还听说，说是被人下了毒才这样的。” “你就听他们吹吧，哪有这么邪门的毒啊，无非就是想给褚小姐挽回点面子罢了。” “……” 姜绾听着褚熙茹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开了，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没办法啊，她就是坏啊。 就是幸灾乐祸啊。 耳边传来一道慵懒的嗓音，“京城最近邪门的事情，真多啊。” “姜绾，你说是吧？” 姜绾：我听不懂，你就当我聋了吧。 第19章 莫延甫的背景不简单 到了景阳侯府门口，姜绾没急着进去。 反而是重新往街市的方向去。 马车还没走远，纪寒轻声地对马车内的人说了一句，“姜家小姐没回府。” 马车内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君玄澈究竟听见没有。 姜绾一路来到了城内的药铺，要了几味药材，又顺便问药童，能不能代煎。 “可以，不过代煎需要多付十文钱。你带药罐了吗，如果要现买，还得加十五文。”药童回答。 姜绾点头，摸出身上仅有的几锭碎银子，递给药童。 又在药铺等了一会儿，等药童将煎完的药，倒入崭新的药罐后，拿出来，递给她。 “多谢。” 姜绾道了声谢，捧着药罐，走出了药铺。 又趁着四下无人，将药罐藏进了凰玉空间里。 空间虽一直处于关闭的状态，但好歹可以随时存物取物。 从国公府离开的时候，她也藏了几样名贵的首饰在里头，以备不时之需。 回景阳侯府的路上，街边一处，围聚了不少的百姓，似乎正讨论着，墙上刚刚张贴的告示。 姜绾一时好奇，凑了过去。 “幽兰卫居然又要招募一名新的副统领，还是对外招募，年满十五的女子就可报名参选，这好像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吧。”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幽兰卫的副统领，是阿猫阿狗都能当上的？” “我们这种人啊，要武功没武功，要才学没才学，就随便看个热闹吧。” “……” 姜绾挤到最前面，看着张贴出来的告示。 幽兰卫，好像是替皇上办事的吧？ 招募副统领？ 姜绾看了眼告示上的要求，先是报名，接着还要文试，还要武试，武试包括骑，射，暗器，兵器，格斗等…… 光是这要求，一张告示写不下，旁边还贴了一张。 “唉，别看了，文试得考谋略，武试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人群里一个百姓说了一声，其余人纷纷散开。 姜绾又盯着看了一会儿，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等回到景阳侯府的时候，天气都快暗了。 走进大堂的时候，盛远清坐在大堂内，盛意也在。 “姜绾，你可算回来了！”盛意赶紧开口。 盛远清抬眸朝姜绾看过来，“这么晚才回来，听盛意说，你有事单独请教莫夫子？” 姜绾点头，又把万能医书拿出来，“是啊，最近迷上了医书，有些字不认得，想问问莫夫子，结果没想到，莫夫子对医术也颇有见解，不知不觉聊到现在。” 姜绾的说辞和盛意的说辞一样，盛远清也没多说什么。 见姜绾的裙摆有被泥水蹭脏的痕迹，盛远清说道，“明日起，再给你单独安排一辆马车。” 姜绾如若真的变懂事，那自然是好事一桩。 他非但不会阻挠，反而会顺从她的意愿。 …… 姜绾在晚膳前，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将药罐取出，添了一味上次在凰玉空间内，取出来的紫龙散。 又将没煎的药包也拿出，一并都贴了紫龙散进去。 此药是她在现代时提炼的，可以快速补充气血。 换完药后，去了一趟盛临云的院子。 盛临云因为要长期吃药的缘故，院内原本一间空置的厢房，被盛老夫人命人改成了小厨房。 每日熬夜也在里面。 姜绾进去的时候，果然听到院内伺候的小丫鬟在抱怨，抱怨盛临云又不肯吃药了。 “我来给小舅舅热药，你们先去忙吧。”姜绾开口。 小丫鬟微微一愣，没敢动。 “没事，我来。”姜绾道。 听闻，小丫鬟点点头，毕竟自己没办法让四少爷吃药，少不了一顿责罚。 交给姜绾，再好不过了。 小厨房的人都走了后，姜绾看了眼四周，随后将炉子上的药罐藏进凰玉空间，又将在药房煎好的药罐，拿了出来。 顺便又把盛临云余下的药包换了，换成自己重新配的。 治内寒，七日一个周期。 这些正好够吃七日。 换上自己配的药后，姜绾把药端了出去。 现在，人人都当姜绾是个废柴，她还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医术。 只能先用这样的蠢办法。 来到盛临云的屋里，姜绾把药递了过去，“小舅舅，听说你又不肯吃药了。” 盛临云面色一如既往苍白，见姜绾来了，才露出些许无奈的笑意。 姜绾递上药，“这是我刚刚热的。” 盛临云拿过药碗，将药喝完。 喝完后，与平日不同的是，平日的药吃完，身体依旧是被寒意浸满。 而今日，感觉五脏六腑都热热的。 很舒服的感觉。 但盛临云也没多想，与姜绾闲聊几句，“听说你今日去了私塾，怎么样，那位莫夫子为难你了吗？” 姜绾摇头，“莫夫子人好，很温和很亲切。” 闻言，盛临云笑开，“你还是第一个如此说他亲切的人。” “小舅舅和莫夫子也相识吗？”姜绾好奇。 盛临云点头，“打过一些交道，是个有风骨的，不过……背景不简单。” “不简单，是指？”姜绾越发的好奇了。 “据说，莫延甫年轻时，便是先皇身后的鼎力军师，替先皇出谋划策，巩固江山。江山稳定，莫延甫便退了下来，开了这文济书院，打发光阴。”盛临云道。 “据说？那便是传言而已了？”姜绾问。 盛临云笑了一声，“谁敢胡乱给先皇安排传言？” 姜绾懂了。 姜绾摸了摸耳朵，没想到大爷爷在这明安国的背景，也如此雄厚。 但今日君玄澈也出现在了学堂，关系匪浅。 果然，大爷爷就是大爷爷。 与盛临云又闲聊了一会儿后，姜绾便走了。 …… 接下来的几日，姜绾照常和盛意一起，去了私塾。 到了文济书院的门口，一辆挂着‘姜’家牌子的马车，停在这里。 车夫不知说了什么，马车的帘子被人重重地掀开，露出了姜宗成阴沉的脸。 下一刻，劈头盖脸的指责声传入姜绾耳畔—— “姜绾，你真是丢人现眼！” “现在已满及笄年纪，还来这种地方，岂不是落实了你的废柴之名！” 姜绾听这猖狂的口气，什么叫这种地方？ 不知道的以为说是青楼呢！ 这一大早就来给她添堵，姜绾不能忍。 她走到姜宗成的面前，微微开口—— “常言道，活到老，学到老。” “如今我静心悔过，想多懂一些道理，父亲不该为我高兴吗？” 见姜绾还敢反驳他了，姜宗成恨不得一脚踢过去，“高兴什么，若不是……” 姜宗成注意到了旁边还站着的盛意，即将说出口的话语，顿了顿。 若不是有个碍眼的景阳侯府，他早就给一纸休书休了盛聆音，扶蒋氏为正妻，让以沫当他的嫡女。 姜绾注意到了姜宗成的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周围来私塾的人越来越多，姜绾也不想和姜宗成在门口拌嘴，掉价。 “父亲先请回吧。”姜绾道。 姜宗成面色冷凝，“北王已醒，你今日同我一起去北王府赔罪。在这种地方，你能学到什么狗屁东西！” 见姜宗成堂堂国公，出口话语粗鄙，姜绾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此时，身后响起一道鄙薄的声音—— “姜国公是在质疑老夫的能力吗？” 第20章 这世道真的要变了 听到莫夫子的声音，姜宗成微顿，朝姜绾身后看去。 只见莫延甫一改往日温朴简单的装束，今日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长衫，长衫绣着云纹，那云纹皆是用上等的软银丝勾绣上去，发髻上一根乌黑的玉簪，更是造价不菲。 姜宗成想起，昨日眼线来报，君玄澈来了这文济书院。 这两年，一直有传言，莫延甫投靠了君玄澈，成了君玄澈的秘密军师，无疑是让君玄澈在这明安国，把控一切权势，如虎添翼。 毕竟从先皇还在世时，传闻也是不断，人们一直背地里戏谑，这莫延甫不重名利。 否则，莫延甫定是闻名天下的第一文臣。 虽先皇已故，莫延甫近年来低调行事，据说也有人传，有人曾经派人去刺杀莫延甫。 但莫延甫都毫发无损。 这莫延甫的背后，或许还有其他神秘的势力。 对于这样一个传言满身的人，姜宗成虽然对其不满，却也不会与他正面杠上。 “莫夫子说笑了，本国公方才不过是在训诫自己的女儿，一时言重了而已。” 姜宗成坐在马车上，虽要给莫延甫几分薄面，可他毕竟是一等国公，身份摆在这里。 莫延甫也顺着姜宗成的话，笑了一声，“原来如此，老夫还以为，姜国公对老夫有诸多不满，还想好好和姜国公说道说道呢。” 姜宗成表明来意，“今日来，我是要带姜绾……” “姜国公。” 莫延甫不等姜宗成说完，打断他。 而后指着姜绾，“姜绾天资聪颖，灵透慧黠，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 “所以，老夫经过一番郑重的考虑，已经决定收姜绾为我的关门弟子。” 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是吃惊姜绾，还是吃惊莫夫子是不是突然疯了？ 他竟然用天资聪颖，灵透慧黠来形容姜绾。 姜绾啊！ 京城第一废材，姜绾！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人用这两个词，来形容姜绾？ 好多人以为自己起太早了，没睡醒。 其中也包括姜宗成。 曾经，先皇在世时，他私下命人送过几次珍礼，给莫延甫，想要搭上莫延甫这条线。 但都被原封不动地带回来。 后来姜宗成一步步成为一等国公，风头无二，想要巴结他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久而久之，便也没再想着结交莫延甫。 可今日，莫延甫竟然说，要收姜绾为关门弟子。 且不说他夸赞姜绾的话是真是假。 但姜绾是他姜家的人，这是不是意味着，莫延甫在向他示好？ 原本怒火滔天的姜宗成，心绪平缓了不少。 刚想说什么缓和一下这氛围，姜绾激动的声音已然传来，“夫子，这是真的吗？只是我这么蠢笨，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弟子啊？” 莫延甫睨着她，娓娓道，“因为你有一个真心为你好的外祖父，那日他来寻我，我本是想拒绝，但他一脸诚挚，求我帮帮你。” “身为景阳侯，尚且能为了一个小辈如此放下身段，我身为一个小小的夫子，初心也不过是为了你们这帮孩子，又还有何理由能拒绝。” “外加，你昨日赢了我的棋局。这天底下，你是第二个赢了我棋局的人。” 周围的人听了这一番话，下意识地往姜宗成看去。 莫夫子这无疑是在当场打姜宗成的脸。 告诉姜宗成，收姜绾为关门弟子，可和姜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是给景阳侯面子。 再有！ 姜绾竟然赢了莫夫子的棋局？ 天！ 这世道真的要变了！ “哼！” 姜宗成重重地哼了一声，放回帘子，命车夫立即离开这里。 原地，一些送其他世家千金少爷的马车还停在这里，目睹了这一切后，一个个赶紧回各自府邸，禀报了此事。 短短一上午，姜绾成了莫延甫关门弟子一事，便在京城传开。 姜绾知道，大爷爷这是在帮她撑腰。 但是！ 得了关门弟子这个头衔后，姜绾发现自己要完成的课业，都比旁人多了两倍。 就连在课堂时，稍稍走神发呆，就被大爷爷拎起来罚站。 一个上午，原本还羡慕姜绾的学生们，纷纷露出了同情又庆幸的眼神。 幸好，没选他们。 午后，姜绾单独留了下来。 盘腿坐在莫夫子的雅间，喝着茶，吃着点心，说起关于幽兰卫的事。 “你想去参加幽兰卫选拔？”莫延甫问。 姜绾点头，“我仔细考虑过了，虽然我很想咸鱼，但是现实不允许啊，今天大爷爷您也看到了，我那个渣爹啊，是真的渣的没边了，要不是我外公外祖母还在，恐怕早就杀了我了。” “还有府里那个小妾懂毒术，把我脸弄成这样，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而且这又是个权力至上的世道，我光这样被他们压制不行，所以啊，我得咸鱼翻身才是。” 莫延甫喝了口茶，仔细想了想后，问，“有把握吗？” “唔我……哎哟……” 姜绾还想装得谦虚点，莫延甫一颗果仁就砸在她的脑门上。 “这点都没把握，就枉费我们教了你那么多的本事了！”莫延甫道。 姜绾知道，他口中的我们，是指他和其他五个爷爷。 “放心吧，那个副统领的位置，一定会是我的！就是，有件小事，想请大爷爷你帮帮我。” 莫延甫看向她，示意她说。 “就是那个报名啊，得去幽兰卫的办案处，现场报啊。你能不能通通关系，偷偷给我报上啊？” 姜绾现在要是去现场报，那这消息，不是又得走漏出去了。 莫延甫没辙，决定晚些时候，跑一趟华府。 …… 国公府。 “娘亲，姜绾那边……” 姜以沫听到了莫延甫收了姜绾为关门弟子后，一时沉不住气，便来找蒋氏诉苦。 蒋氏这些日子，也早已察觉姜绾不对劲。 先前那场大火，只怕是那张婆子愚笨，着了姜绾的道了。 姜绾借着火，离开了国公府，逃离了他们眼皮底下，连焕颜散都被迫停了。 这才几日，就攀上了莫延甫。 看来这些年，姜绾一直在扮着柔弱与乖巧。 眼下，姜绾成为了莫延甫的关门弟子，若真无疑让以沫的将来，又多了一道绊脚石。 蒋氏一番沉思后，看向姜以沫。 从衣袖内，拿出一个锦盒，锦盒内，赫然放着一枚小巧的丹药。 第21章 将权力捏在手心里 姜以沫眼露疑惑，“这是……” 蒋氏爱怜地摸了摸姜以沫的脸，“你也知道，当初盛聆音作为府中主母，又有侯府嫡女那样高贵的出身，我不过是你父亲行军途中遇到的落难女子，若非你父亲护着我，当初我怀着你哥哥，被带回姜家时，恐怕盛聆音早就当场杀了我了。” 这些过往，姜以沫曾经也听蒋氏提起过，但每每提起一次，都恨得牙痒痒。 蒋氏面色倒是淡然，“还好，如今我熬出头了。” “之前让你偷偷跟着你哥哥学武，原本只为了让你用来防身，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幽兰卫的副统领，你可感兴趣？” 一听蒋氏打这个主意，姜以沫一脸惶恐，连忙否掉，“母亲，我那些功夫，不过是些花架子而已，怎么能和幽兰卫里面的那些打打杀杀的人来比。” 姜以沫是学了一些武功，有些武功底子，但到底没什么天赋，加上习武又太苦，学了三年便放弃了。 而且学武也是偷偷背着姜宗成的。 在姜宗成以及京城百姓的眼里，姜以沫懂琴棋书画，擅诗词歌赋，是个兰质蕙心的才女。 蒋氏笑了一声，将丹药取出来，“只要你想，母亲就能帮你。” 姜以沫一脸不解。 “这是一枚短时间能让人功力大增的丹药，是我花了多年时间，潜心研制的。”蒋氏看着手里的丹药，眼内流出自信的光芒。 她擅毒，擅炼药，这个秘密，这么多年，只有她自己知道。 姜以沫闻言，不可思议地看向蒋氏，“母亲竟会炼丹？” 蒋氏伸出食指，示意她保守这个秘密，“这件事情，连你哥哥也不知道。” “可是，在所有人眼里，我一向温婉柔弱，惹人怜惜，这幽兰卫选拔……”姜以沫还是有点犹豫和害怕。 蒋氏替她分析了一下局面，“你父亲虽为国公，但自从摄政王君玄澈上位后，便把控了朝堂，就连玄冥军和幽兰卫，也都捏在了君玄澈的掌心里。” “景阳侯府那边，也有一方自己的势力，你父亲夹在中间，日子不好过。” “如今姜绾的翅膀也硬了，虽说她攀上了一个莫延甫，但说到底，也没任何官职名号，是个空架子。姜绾成了他的弟子，不过是名声上好听点罢了。” “再来，她……” 蒋氏想起姜绾的脸，虽然这几日被迫停药，可那毒药日积月累，姜绾毒发烂脸，不过是比计划中的，晚些时日罢了。 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你看幽兰卫如今的副统领褚元薇，虽没品阶，但一个尚书府的嫡女，却能让那些眼高于顶的老臣，对她毕恭毕敬，甚至连褚尚书都跟着一并沾光。” “沫儿，你想想，若你这次拿下幽兰卫的副统领，你觉得，你父亲会不会高兴？” “比起攀附男人得到的权贵，倒不如靠自身的本事，将权力捏在手心里。” 姜以沫被蒋氏的一番话说得心动，原本还有点想回避这个话题，现在却是感到了满满的希望。 的确，她虽是一个国公府的庶女，但怎么也比尚书府的嫡女高贵，那个褚熙茹，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脸傲气，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姐姐。 若她也是幽兰卫的副统领，不仅自己的身份上了一个台阶，父亲恐怕也更会高看她。 北王那边，或许也不会再介意，她是个庶女…… “母亲，我明白了。”姜以沫接过蒋氏手里的丹药。 蒋氏满意地一笑，“我想办法先去替你报名，这段时间，你私下多练练基本功。” “沫儿，母亲等着你，一鸣惊人。” …… 姜绾从私塾出来的时候，都快天黑了。 现在也就只能在大爷爷这里，才感觉到放松，不用随时都有防备心。 景阳侯府安排的马车停在门口。 姜绾看着，或许在这异世，也还是有真心疼爱她的人。 同样的，她也一定要好好的回报盛家。 正准备坐上马车时，一旁有人喊住她，“大小姐。” 听到这声音，姜绾侧眸看去，是蒋氏。 蒋氏似乎等了很久了，看见了她，面上全是慈爱的笑容。 姜绾看着这演技派，不知道的，还真信了。 “蒋姨娘。”姜绾不咸不淡地唤了一声。 虽然两人都各怀心思，但面上没撕破，该装还是得装一装。 蒋氏走到她跟前，微不可查地扫了眼姜绾脸上的黑斑，稍稍松了口气。 语气关切，“大小姐近来可好？” “我很好，让姨娘挂心了。” 姜绾：呕！ 蒋氏微笑着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妾身听说，老爷今日来这里找过你，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妾身有点担心，便来看看。” “姨娘别担心，父亲也只是关心我而已，夫子已经开导过我了。”姜绾觉得，自己多和蒋氏打几次交道的话，若有机会回现代，她也能去演戏了。 “是啊，妾身还担心你会不高兴，大小姐果然是又懂事了。”蒋氏嘴角扬着笑容，眼内却藏着冷意。 话落，往景阳侯府的马车看了眼，又道，“天色晚了，那妾身也不打扰大小姐了，你的玉棠院，正在修缮，很快大小姐就可以搬回来住了。” 姜绾见气氛都到这了，索性给了蒋氏一个拥抱，“姨娘，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姨娘。” 姜绾：呕呕呕！ 蒋氏被姜绾抱着，脸色阴沉下来，与此同时，发现姜绾依旧在她的掌控之中。 甚好！ 姜绾坐上马车，在蒋氏的目送下离开。 上了马车，姜绾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掏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她知道，这些日子，没吃焕颜散，蒋伊湄坐不住了。 否则也不会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往她的脸上看。 这黑斑…… 姜绾嗤笑一声，掏出帕子，随手轻轻的擦了擦。 原本显黑的斑痕，很快就变为了浅灰色。 蒋氏会毒，她也会啊。 当她五爷爷是吃素的吗？ 那么多年手把手的教她，若连这小小的焕颜散都解不了，那才是真正的废柴。 回到景阳侯府，姜绾就得到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北王府派人来传话，明日请姜小姐去一趟。” 第22章 瞧他这该死的魅力 姜绾知道，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叶北宁那边，的确是个定时炸弹，总也不能回回都打他一顿。 既然目前不能彻底解决这个人，但也得想办法，先把叶北宁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姜绾想了想，计上心头。 盛家的人几乎都知道，姜绾和叶北宁之前发生了什么。 加上君玄澈那日出面帮忙，更是惹毛了叶北宁，明日姜绾要是去，恐怕是走着进去，抬着出来。 “要不，让你外公陪你一起去吧。”盛老夫人不放心，伸手推了推盛远清。 盛远清朝姜绾看过去，等她的意思。 姜绾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决。” 这时候，还是不要牵连到盛家了。 盛家已经对她够好了。 哪怕明日叶北宁油盐不进，大不了就和叶北宁来个同归于尽，那最多也是牵连姜宗成。 姜宗成这渣爹，牵连就牵连吧，无所谓的。 “可是，北王殿下此人……”盛老夫人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妥，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姜绾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外祖母放心吧。” …… 翌日一早。 姜绾提着前一晚准备好的一些补品，来到了北王府的大门前。 一些路过的百姓，见到姜绾又跑来这里了，换做从前，是见怪不怪，但是现在姜绾出现在这里，就让人好奇了。 毕竟上一回，闹得这么大。 姜绾还当街表示自己现在喜欢的人是摄政王。 连摄政王当日都惊动了，还帮姜绾出了气，没想到，姜绾兜兜转转，心里还是想的北王啊。 好一出爱恨情仇啊。 估摸着，姜绾长得丑，摄政王最后也没看上她。 这不，不死心，又来找北王了。 女人啊。 姜绾在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里头才出来一个嬷嬷打扮的女人，见到姜绾，先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厉声开口，“你跟我进来。” 姜绾跟着嬷嬷进去。 听闻贤贵妃被皇上专宠多年，所以身为贤贵妃唯一的儿子，叶北宁这些年，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一个王府，修缮得金光闪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受宠。 走了一会儿，身前的嬷嬷突然停了下来。 姜绾差点撞上她。 嬷嬷回头，看着她，眼内噙着冷笑，“你父亲知晓了你今日要来，已经提前派人来知会过，说是今日只要王爷消气，可随意处置你。” “姜家嫡女，你听好了，咱们王爷是玉叶金枝，今日你若有本事，能让王爷放你一命，那你是命好。若没本事，来日到了阴曹地府，也别怪我们王府无情。” 姜绾听到这些话，丝毫不怀疑真实性。 是像姜宗成做出来的事情。 姜绾微微一笑，“嬷嬷怎么称呼？” “府里的人，皆唤我一声范嬷嬷。” 姜绾点头，“多谢范嬷嬷提前知会我。” 这话一出，倒是让范嬷嬷微微愣了下，“小小年纪，倒是活明白了。” 范嬷嬷继续往前走着。 一路上，还回头观察了几眼姜绾，原以为自己说那些话，早就能让这个姜绾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她看着还挺淡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作镇定。 拐了好几道弯，姜绾被带到了叶北宁所住的院落。 院落的门口，有重兵把守，就连玄冥军的人，都被调派来了一些，守在这里。 “王爷在院里，你进去吧。”范嬷嬷进了院子。 姜绾抬眸看去，只见叶北宁正身姿闲散地坐在一个锦鲤池边喂鱼。 听到动静，回头看来。 见到姜绾后，叶北宁几乎脸色瞬间沉下，扔下手里的鱼食，朝姜绾大喝，“姜家贱人，还不快点滚过来！” 姜绾微微深吸口气。 演技高光时刻到了，成败在此一举。 姜绾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哭爹喊娘似的朝着叶北宁跑了出来，“王爷……” 跑到叶北宁身边，她状似脚下一软，扑倒在叶北宁的衣摆处，抬眼时，泪水已经流了满面。 “王爷，你没事就好，我这段时间，真的好害怕，幸好，佛祖保佑，呜呜呜呜……” 将姜绾上来就哭，叶北宁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又俯身，一脸阴鸷地掐住姜绾的脖子。 “你个贱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到君玄澈的？翅膀硬了，一起给本王使绊子是吧？” 姜绾握着叶北宁的手腕，努力地摇头，“我没有，我不认识摄政王。” “你放屁！还敢撒谎，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扒了你的皮去喂鱼？” 说完，觉得不够解气。 “来人，先给本王狠狠打她一顿！” 一群侍卫上来。 姜绾吓得摆摆手，眼泪不停地落，磕磕巴巴的说，“那，那天，其实我，我本来想明白了，我，长得丑，确实配，配不上王爷……” “但，我一见到王爷的马车停在我眼前，所以我就走不动道了。” “然后……” “然后我听见你要娶天香楼的芳芳姑娘，我就吃醋了……” “王爷，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你那么高大威猛，又生得比天上的神仙还好看，没有女子会不为你心动啊……呜呜呜呜……是我错了，我不该肖想你的……” 叶北宁见她说得情真意切，一瞬间，整个人有些的恍惚。 原来他这么受人喜欢？ 蓦地，叶北宁感觉好像没那么气了，甩手松开了姜绾。 看着她丑陋的脸，又一脸嫌恶，“你个丑八怪，知道就好！你也配肖想本王！” 姜绾乖巧地点头，“我吧，就是癞蛤蟆，想啃您的天鹅肉，但您这么尊贵，我也认清了，是配不上你。” “要配，也是我那倾国倾城貌若天仙的妹妹，才有资格，站在殿下您的身边。” 姜绾说到此处，做出一副彻底认清现实的样子，闭了闭眼，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 “但，这辈子不能与殿下在一起，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之前让殿下受了委屈，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赎罪，只有一条贱命，赔给殿下了。” “殿下，我们来生再见！” 说完，姜绾站了起来，直接一头朝着那个锦鲤池跳进去。 “噗通……” 姜绾跳了进去。 “诶诶诶！！！” 这可把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叶北宁吓了一跳。 一回头，见旁边的人都杵在那里，不耐烦地大喊一声，“都瞎了啊，还不快去捞上来！” 说完，一群侍卫赶忙跳了下去，捞起了湿漉漉的姜绾。 叶北宁都懵了，回神吁了口气，“姜绾，你要死死外面大街上去，别死我府里添晦气。” 啧，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魅力。 能让人喜欢到，得不到他，还当场自尽的。 算这个丑八怪眼光好。 姜绾还在哭，叶北宁倒是感觉没之前那么生气了，原本都想好了，今什么也要让这姜家贱人五马分尸。 但她那么爱自己，他怎么着，也不能，不能这么…… 最后，他嫌弃地看着姜绾这个丑鬼，对侍卫摆手，“赶紧把这贱人给本王轰出去，辣眼睛！” 姜绾见戏还得继续上，抽泣变为嚎啕大哭，“殿下，虽然你我无缘，但我以后，还是会在心里，默默地祝你幸福。” “愿殿下一生顺遂，儿孙满堂。” 叶北宁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翘起了二郎腿，内心无比澎湃，心情好到了顶峰。 瞧他这该死的魅力！ 没办法啊！ 心情一好，话锋一转—— “用轿子送她走！” \u0001 第23章 她最爱的还是本王 姜绾最后，确实是被抬着离开北王府的，但是是被抬坐在轿子里，而不是横躺着被抬出来。 北王府里，范嬷嬷给叶北宁端上一杯热茶，心中同样惊诧于，姜绾竟然活着离开了。 “殿下，这就气消了？”范嬷嬷作为叶北宁的乳母，从叶北宁出生时，就一直伺候着。 叶北宁这会儿莫名心情不错，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舒心得很，“本王原本也不想放过姜绾的，但架不住，这小贱人实在对本王一片真心啊。” “你看看她，得不到本王，她宁愿去死。瞧得本王都对这丑八怪有点不忍心了。” 叶北宁说完，还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又嘀咕说了一句，“我记得这臭丫头小时候长得挺漂亮的，怎么越长越丑……” 要不是这样，说不定他还真娶了姜绾。 说着，叶北宁想起刚刚姜绾口中说的庶妹，偏眸扫向范嬷嬷，“姜绾有个庶妹？” “是啊，是姜国公的侍妾所生，听说姜国公很喜爱这个女儿。”范嬷嬷想了想，回答。 叶北宁摸了摸下巴，“长得如何？” “奴婢也没见过，但听外界所言，据说生得俏媚绮丽不说，更是才德兼备，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佳人。”范嬷嬷如实回答。 这一番话，听得叶北宁忽然心痒痒地厉害。 国公府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妙人儿，那他得去会一会。 范嬷嬷一向了解叶北宁的脾性，贪恋美色，要是平时那些姑娘也就罢了，现在…… “殿下，那到底是国公府的庶女，贵妃娘娘曾嘱咐过，您身份贵重，可不能迎娶一个庶女当王妃。”范嬷嬷提醒道。 叶北宁有些不耐烦，“谁说要娶她了？看看还不行啊？” 范嬷嬷没敢再说什么了。 “对了，你派人去外面传个话！”叶北宁又想起一茬。 “就去告诉外面的人，姜绾压根不喜欢君玄澈，她最爱的还是本王，为了本王，连命都不要！之前当街说喜欢君玄澈，就是为了气本王的！” 上回君玄澈当街给他使绊子，他也去找过父皇告状，但父皇压根不理他，还让他多不要去找君玄澈的麻烦。 听听，一个姓君的异姓王而已！ 不知道还以为姓叶呢！ 既然父皇不给他出面，那他怎么也要恶心恶心君玄澈才是。 要让君玄澈知道，这京中没有一个女人喜欢他，就连姜绾那个丑八怪，都看不上他！ 哼！ …… 姜绾坐着轿子，经过一个巷口时，察觉到了什么，掀开轿帘，瞥见了姜家的马车。 与此同时，和马车内，掀着窗帘的姜宗成，对上了视线。 姜宗成上完早朝，就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姜绾最终的结果。 若无事，说明姜绾这个国公府的嫡女，将来嫁入北王府，或许还有一丝的机会。 若是死了，那也算是国公府给北王，以及贵妃娘娘一个交代了。 听车夫说北王府的轿子来了，还以为会是叶北宁，没想到，竟然是姜绾。 正一脸思虑时，姜绾冲他笑了笑，“父亲，北王殿下那边，我已经深深地忏悔过了，你可以安心了。” “你……” 姜宗成见她头发丝都还在滴水，想说什么，姜绾已经放下帘子，让轿夫继续前行。 “哼！小畜生！” 姜宗成愤愤离开。 姜绾的轿子在景阳侯府门口停下的时候，一群人簇拥了过来。 见到姜绾从轿子里走出来后，盛老夫人心急火燎地上前，紧忙握住姜绾的手，“绾儿，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是啊绾绾，没事吧？”盛意也赶紧检查一下姜绾。 “先进去再说。”盛老夫人赶紧拿出帕子，一边帮姜绾擦着水珠，一边就要搂着她往府里走。 姜绾顿了顿，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轿夫们，“有劳各位了，辛苦了。” 进了府邸，盛远清站在大堂口等着，见姜绾平安无事，也暗自松了口气。 盛临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晨起听说姜绾去了北王府，也挂心了一早上。 姜绾看着一屋子人热切的目光，再想到刚才碰面的姜宗成，那一脸冷漠无情的样子。 唉。 “大家放心吧，我没事。”姜绾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 盛老夫人指着她的衣服，“那你……” “外祖母放心，我今天已经彻底和北王殿下说清楚了，也和他赔罪了，至于我这样子，是我故意往他的锦鲤池跳的，要不然，怎么让他相信我。”姜绾将在北王府的经过，细说了一遍给大家听。 听完，盛老夫人乐出了声，“你呀，鬼灵精的。” 盛远清也是弯了弯嘴角，但还是告诫姜绾一句，“以后，可得多长点心眼了。” “好了好了，绾绾衣服还湿着呢，我先陪她去换衣服。”盛意拉着姜绾，作势就要往后院走去。 姜绾脚步顿了顿，看向盛临云，“小舅舅今天喝药了吗？” 盛临云点点头。 说起这个，盛老夫人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来，“你看吧，最近好好喝药，这几日气色都好了不少，都能下床走走了。” 说起这个，盛临云也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最近几日，身子明显轻快了不少，原先日日手脚冰凉，整个人好似跌在冰窖里，一整个酷夏，都是汤婆子不离手。 这几日，有时候睡着了，还会冒热汗。 身体，是真的好起来了吗？ 还是说，只是短暂的假象。 这几年，盛临云一度被这寒症折磨的，感觉活得无滋无味。 姜绾见药在慢慢起效，微笑勾唇，“那小舅舅一定要继续好好吃药哦。” “好。” 回到院子，姜绾泡了个澡，把湿衣服换了下来，梳洗一番后，盛意正坐在外面剥核桃。 见姜绾出来了，抬眸随意地瞟了她一样，又低下头。 又敲碎一个核桃，忽然惊奇地抬头，指向姜绾的脸，“你的脸……” 盛意歪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忽然感觉怪怪的。 “怎么了？”姜绾凑近她。 靠近后，盛意看着她脸上的黑斑，摇了摇头，“没事，刚刚看岔了。” 刚刚一晃眼的时候，感觉姜绾白了好多，甚至还有种气质出尘的仙姿感觉。 “等等，不对呀！” 盛意算是反应过来了，“你的黑斑，好像变浅了很多诶。” \u0001 第24章 这皇城是有什么热搜组织吗? 姜绾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段时间，她一直用凰玉里面换出来的灵药，在解焕颜散的毒。 毒性慢慢地在消散，脸上的黑斑也越来越浅。 但未免打草惊蛇，每天还是用眉笔，在原来的地方，将黑斑描深。 刚刚沐浴过，画上去的黑斑，都被擦了。 姜绾撑着下巴，拿起一颗核桃放入嘴里，“我脸上的黑斑经常这样，忽深忽浅，我都习惯了。” 姜绾这段日子和盛意接触下来，发现盛意是个性子单纯，又特别仗义的一个人。 要是让盛意知道，自己是被蒋氏常年下毒，恐怕等等就要冲出门去了。 蒋氏又那般的阴毒，做事不留痕迹，盛意不仅不是她的对手，说不准还要被蒋氏盯上，她可不能把盛意牵扯进来。 她和蒋氏之间的新仇旧恨，得由她亲自来解决。 “这还真奇怪，怎么就长这玩意儿出来了，你小时候多好看啊，每次姑姑领你和星余表哥回来的时候，祖母总说我站你旁边，像个猴儿一样。” 盛意说完，叹了口气。 那时候多好啊，姑姑每次回来，面上都是掩不住的甜蜜美好，现在，物是人非了。 姜绾听她提起星余，拿着核桃的手一顿。 似乎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哥哥…… 姜星余。 哥哥比她大五岁，好像从来到这里后，还没人提起过。 原主那些零星的记忆里，也只有个模糊的影子。 姜绾看向盛意，若有似无地开口，“也不知道我哥哥怎么样了。” “唉，我也不知道，前阵子还听祖母念叨过，说也不知道星余表哥一个人在外云游，过得好不好。” 盛意说完，气愤地拍了拍桌子，“你说你爹是不是脑子有洞啊！放着你们一对嫡兄妹不管，偏心那对庶兄妹，那姜皓安，我前阵子逛街的时候，还看到他和几个纨绔子弟，鬼混在一起。” “就这样，你爹还好意思说星余表哥纨绔闲散，就是偏心！” 姜绾从这段话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哥哥姜星余如今在外云游，曾经对外是纨绔闲散的形象。 姜绾又叹了口气，她想，这其中，应该也有一些猫腻。 “你刚刚说，看到姜皓安在外鬼混？”姜绾问道。 盛意点头，“是啊。” 姜绾默了默，姜皓安她知道，姜宗成一直是严厉管教的，这两年也给姜皓安，在京兆尹处，安排了一个闲职。 姜皓安平时在府里也表现得乖顺谦卑，出去鬼混？ 姜绾微微眯了眯眸子，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 夜里，姜绾躺在床榻上，想起姜家的种种一切，最后想起了盛氏。 她的母亲，在外清修多年。 不管如何，她都得去拜见一下。 …… 翌日。 今日私塾休息一天，盛意昨天下午，就约着姜绾今天要去街市逛逛。 来到这里，姜绾还没正儿八经的逛过街，因此还挺兴奋，早早的就起来换衣服，梳妆。 不用去私塾，平时一向赖床的盛意，也默契地起了个大早。 等着盛远清前脚去早朝，两人后脚就溜了出去，连早膳都说要在外面吃。 马车也不坐，轿子也不要，直接步行去逛。 盛老夫人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只安排了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在后面悄悄跟着。 盛意和姜绾很快就来到了街市。 清晨的街市，到处弥漫着烟火气，早起买菜的百姓扎堆都在路上，两边小贩的吆喝声，络绎不绝。 “我要吃这个。”姜绾一眼就看中了街边热乎乎的红豆糕。 她从小就喜欢吃这种糯叽叽的东西，一看就腿就走不动道。 盛意也凑了上来，“我也要吃。” 很快，两人一人捧着一块红豆糕，不顾形象地在大街上边走边吃。 京城的百姓们，大多都是认得姜绾的。 没别的，主要姜绾之前满世界追着叶北宁跑，叶北宁走哪儿，她就跟到哪。 这会儿见到姜绾，想起从昨日下午时，就冒出的一些风言风语，这会儿许多人，眼内都带着些许的鄙夷。 甚至当着姜绾的面，就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这丫头，小小年纪心里挺活络，为了气北王，就说自己喜欢摄政王，据说昨天在北王府，又抱着北王殿下哭，说就是爱北王殿下。” “可不是，亏得摄政王那天还帮她，真是狼心狗肺！” “她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行，以为自己是姜以沫啊，还人见人爱的，笑死人了。” “……” 一群人一边说，一边从姜绾身边经过。 只留下吃着红豆糕，面面相觑的姜绾和盛意。 姜绾都有些懵了，这皇城是有什么热搜组织吗？ 传播消息那么快的？ 再说了，你们传就传，别他妈的人身攻击行吗？ 这世道，长得丑还不能活了是吧？！ 一个个自己长了个大倭瓜脸，还好意思说她丑？！ 姜绾气的狠狠咬了一大口的红豆糕。 就在这时，姜绾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姜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都没发现有人靠近自己，一回头，一张冷冰冰的脸落入视线。 她认得，是君玄澈的贴身护卫，纪寒。 纪寒今日看着姜绾，也没什么好表情，淡淡开口，“殿下请姜小姐去一趟摄政王府。” “啊？”姜绾以为自己听错了。 纪寒又重复一遍，“殿下请姜小姐去一趟摄政王府。” “去干什么？”姜绾问。 纪寒清了清嗓子，冒出三个字，“去赔罪。” “……” 见姜绾傻愣在原地，纪寒‘好心’地解释一下，“殿下说，姜小姐惹他不高兴了，也想听一听，姜小姐会怎么给他赔罪。” “……” 姜绾：这世界一定容不下我。 “姜小姐，请吧。”纪寒开口。 盛意眨巴一下眼，愣了好久，算是反应过来了，“怎么又要请罪啊，都是误会啊。” 这摄政王可比北王恐怖多了好吗！ 姜绾去北王府还有一线生机，这去摄政王府，那搞不好连个完整尸身都没了。 盛意觉得天塌了。 纪寒没理她。 姜绾看向盛意，深吸口气，“你先回去，我没事的。” “可是……”盛意上前一步。 纪寒手里长剑横在她眼前，示意她止步。 姜绾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跟着纪寒去了摄政王府。 这一走，京城的风言风语又传开了。 摄政王府位于街市最繁华的地段，姜绾走了没多久，便到了摄政王府的大门口。 看着大门处，那张金灿灿的‘摄政王府’匾额，以及府门那一大堆的守卫，姜绾才发觉，君玄澈的显贵权威。 进去后，原以为又一次会亮瞎自己的眼，但走了几步后，发现君玄澈的品味，显然要高出许多。 叶北宁是外露的奢华，那么君玄澈，便是风华雅致的品味。 但她也能看出来，自己脚下随便踩的一块地，都是用名贵的白玉石铺成的。 许久，姜绾走得腿都酸了，才在一个大花园里的凉亭里，见到了一个卓然的背影。 巧的是，凉亭的旁边，就是个荷花池。 “殿下，人带到了。”纪寒上前禀报。 姜绾也先跟着开口，“臣女见过摄政王。” 君玄澈闻言，微微抬眼，慢慢侧过身，见到姜绾后，唇角染起轻慢的笑意，深邃的眸底充满兴味。 “走近一些。” 姜绾垂着头，往凉亭里面走去。 走近时，发现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一进去，君玄澈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强压了下来，长眸微微眯起。 “姜绾。” “你不是说，喜欢的人，是本王吗？”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25章 本王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姜绾背脊一僵。 “这……” 果然，那些闲言碎语，还是传到了君玄澈这里。 虽然吧，那天的事情确实是一场半推半就的误会，可她……好像也没当场否认？ 姜绾算是明白，做渣女，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摄政王殿下，我……” 姜绾刚想和君玄澈先赔个不是，只见君玄澈抬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的从衣袖内，拿出一张叠整齐的纸。 对上她探究的视线后，君玄澈轻扯嘴角，眼露几分戏谑。 但姜绾看得心里发毛，总觉得这个笑，看起来阴测测的。 “姜绾。” “把你昨日在北王府说的话，一字一句给本王写下来。”君玄澈语调闲散，仿佛在说一件最普通的寻常之事。 姜绾却是天灵盖都快炸了。 什么玩意儿？ 一字一句写下来？ 她探头往君玄澈手里的纸看去，果然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字。 我去！ 她知道君玄澈这人不简单，在北王府安插一些自己的眼线，倒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可特么的，这是安插了一个复读机吗？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昨了哪些鬼话，那个‘复读机’竟然一字不落写下来了？ 再说了，昨天和叶北宁说话的时候，旁边也没什么人啊？ 绝了！ “我……” 姜绾牢记在这异世，没有崛起之前，一定要能屈能伸，这会儿骨头一软，膝盖也软，想顺势求个饶，君玄澈却是眉梢轻挑。 “若少写一个字，关密牢一天，少写两个，关两天……” 他说得那般云淡风轻，姜绾却是听出了一股不容反驳的威慑。 姜绾绝望地闭了闭眼。 搞事业！ 一定要搞事业！ 瞧瞧她现在可怜的，简直是人人揉捏的小白菜啊！ 君玄澈这家伙，这么腹黑的招数，竟然也想得出来。 比起叶北宁那个愚蠢的家伙，真正难搞的，是君玄澈。 等她这次顺利度过，一定要开始勤加锻炼身体，早日恢复玄灵术。 “那个，我能问一下，密牢在哪里吗？”姜绾做了最后的挣扎。 君玄澈扫了眼身侧的荷花池，薄唇轻启，“听说你喜欢跳河，本王特意命人连夜建了一座水底密牢，喜欢吗？” “……” 姜绾被惊得说不出话了。 施工效率这么高的吗？ 不愧是能把控朝政，这折腾人的手段，真是又绝又新奇。 姜绾努力保持微笑，咬牙切齿地说，“让殿下费心了。” “不客气，明白本王对你的心意便好。”君玄澈回之礼貌地一笑。 姜绾欲哭无泪。 默默地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的笔墨，终于明白，敢情都是给她准备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能给个提示吗？” “王爷……”君玄澈大方的提示两个字。 姜绾：还真是…… 她提笔，慢慢地写了王爷两个字，又努力地回想，自己昨了哪些鬼话。 烦死。 她哪记得住啊。 那个‘复读机’到底是怎么记下来的啊？ 想了半天，姜绾活见鬼的发现，记得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那句—— 我不认识摄政王。 真是祸从口出啊！ 姜绾，你真不冤！ 姜绾发愣了一会儿，君玄澈倒也不催，不紧不慢地坐在那里，时而喝口茶，时而朝她看一眼。 姜绾挠心挠肺，用意念唤了声凰玉。 【凰玉，凰玉，救救我，救救我！】 【我昨了什么，你知道吗？】 原以为凰玉又会向之前一样，一片漆黑，哪知竟然在她脑海里，出现了一行字—— 【不知道撒，要不然，我把二楼打开，你换套潜水衣出来吧，嘻嘻！】 姜绾：【嘻你个头！】 凰玉：【好嘛好嘛，其实我都记下了呀，看在你是我亲亲小主人的份上，我还是帮你吧。】 说完，大片大片的语句，如电影放映一般，在姜绾的脑海显现。 姜绾震惊了！ 我靠！ 这玩意儿竟然也是半个复读机。 姜绾瞬间乐了，提笔快速地写了起来，甚至呜呜呜都一并写下。 君玄澈看着她‘文思泉涌’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纸，看着姜绾的目光，越来越含深意。 旁边的纪寒都是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姜家小姐，你还真是……怎么找死怎么来…… “我写好啦！” 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姜绾乐坏了，献宝似的吹干了墨迹，呈给君玄澈。 君玄澈侧头，从她手里接过，见她一个传言中的京城废柴，能写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倒是有些意外。 但说意外，也不是特别意外。 “嗯，一字不差。”君玄澈随意瞟了眼，便将纸随手扔回桌上。 “你对叶北宁还真是一片真情，不错，从一而终，值得赞颂。” 姜绾一颗心算是放松了下来，“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关……” 姜绾指了指旁边的荷花池。 君玄澈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自然。” “太好了！摄政王殿下，您人真好！”姜绾发自内心的赞叹。 君玄澈忽然侧眸看向纪寒，“上一个利用本王的人，怎么死的？” 纪寒清了清嗓子，“回禀殿下，受千刀万剐之刑，再留了一口气，喂了铁笼里的雄狮。” “再将骨头磨碎，挫骨扬灰。” 闻言，君玄澈一副了然的样子，朝姜绾看了过去。 “这个安排，你满意吗？” 姜绾内心一阵哭爹喊娘，造孽啊！ 最后，姜绾委屈巴巴的开口，“要不，还是关我两天密牢吧。” “那怎么行，你一字不差地写完了，本王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但一码归一码，姜绾，你说是吧？”君玄澈一副和她商量的语气。 姜绾捏紧小拳头，俗话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反正终究是一死，为什么不索性死得悲壮宏伟一些。 她咬牙，气呼呼一巴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君玄澈，你信不信老娘现在就踢你到河里去！” 说完，那张白玉石制成的桌子，发出一阵碎裂的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桌子顷刻间四分五裂，摔了一地碎石。 面前，一阵静默。 …… 一炷香时间后。 新的白玉桌就被人重新换上了。 姜绾看着手边一千张纸，差点哭出了声。 君玄澈换了张舒服的躺椅，微微摇晃着，嘴里还在念叨，“三千两，记得赔给本王。” “……” “不就是想让你抄个一千遍，给本王赔罪，脾气怎么这么大啊？都快把本王给吓坏了。说起来，你一个女孩子，本王怎么舍得杀你。” “……” 姜绾内心骂了君玄澈一万遍，你他妈不早说！！！！ 抄一千遍就算了，还平白倒欠了三千两银子，我恨！！ \b\b\b\b\b\b\b\b 第26章 吃一堑长一智 一直到天黑，姜绾手都快断了，也才抄了四十多张。 他妈的，她昨了那么多的话啊，有那么多废话要和叶北宁说吗？ 早知道去赔罪还惹来这么大麻烦，索性再打叶北宁一顿好了。 再偷偷看一眼旁边的君玄澈，微微合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期间景阳侯府也派人来问过话，纪寒只回答，等姜家小姐抄完了，府里自会命人送姜绾回家。 一句话，就打发了盛家的人。 夜幕降临，整个摄政王府都变得华光溢彩起来，姜绾抬头看了眼四周，发现周围挂上了许多精致的灯笼，就连院内两旁，灯台里的烛火都已点燃。 整座府邸，亮如白昼。 光这么一个凉亭里，都挂了十二盏灯笼，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真是有钱任性。 但一想到自己还倒欠三千两，姜绾赶紧埋头继续抄写，生怕君玄澈晚点，还让她付灯费。 字体也从一开始的簪花小楷，逐渐变成狂野的狗爬体。 又写了十几张，旁边传来脚步声，以及阵阵扑鼻的饭菜香味。 “殿下，该用晚膳了。”府里的下人，走到君玄澈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 君玄澈微微睁开眼，似乎有些困，眼中还带着几分倦意，扫了眼头顶的灯笼光，微微闭了闭眼。 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忘记了姜绾还在这里，偏眸瞥见身侧坐着一个身影时，又仔细地分辨了一眼。 姜绾对上君玄澈的视线，赶忙开口，“那个，殿下该用膳了，要不臣女今天不打扰了，明天再来抄？” 君玄澈似是没听见，吩咐下人，“端过来。” “……” 没多久，下人们端着一堆的膳食，走了过来。 见玉石桌堆满了姜绾写的东西，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老嬷嬷，客气地说，“姑娘，您先腾腾地？” “……” 半晌，府里的人又变戏法似的，搬来一张木头小桌子，留给了姜绾抄写。 就这样，君玄澈坐在玉石桌前，慢条斯理的享用着丰富的晚膳，姜绾一脸苦兮兮地趴在小桌子前，努力抄写。 吃一堑长一智。 下回再也不得罪这个磨人的家伙了。 一千遍，也堪比酷刑了。 还不如关两天水底实在呢！ “姜绾，饿不饿？”君玄澈问。 姜绾立即摇头，“不饿。” 要是再喊她吃顿饭，搞不好还得搭进去一顿饭钱。 她得慎重！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君玄澈命人撤下膳食，站了起来，缓步走近姜绾。 姜绾感觉到了头顶阴影笼罩。 “你回府吧。” 君玄澈近距离瞧着她，写的东西都没眼看了。 姜绾感觉自己听到了这世上最动听的语言，“真的吗？” “你不想回也行……” “我回！我回！”姜绾这会儿感觉手臂都酸得没知觉了。 君玄澈轻哼一声，回身离开。 姜绾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可看着看着，感觉哪里好像怪怪的。 她微微眯起眼，忽然发觉君玄澈走路的速度不快。 且…… 她这才注意到，院落内的灯台，明明比她人还高，但是灯台的最底下，竟然也放置着烛火，照亮了整片地面。 又环顾了眼这如白昼的府邸。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姜绾的心中渐渐形成。 难道…… 君玄澈夜晚，看不清？ 眼前，君玄澈似乎察觉到她在原地，转过身来，“怎么，不舍得走？” 姜绾立即回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一下，这剩下的……” “不用你写了，欠本王的银子，记得还就行。”君玄澈说完，身影逐渐消失在姜绾的视线里。 “……” 出了摄政王府，盛家的马车正在门口等候。 坐在马车上，姜绾满脑子都是刚才在摄政王府的画面。 君玄澈到底，是不是夜盲？ 夜盲，又俗称雀蒙眼，在夜晚或者昏暗的环境下不能视物。 君玄澈刚刚的样子，实在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算了，先想想那三千两怎么还吧。”姜绾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三千两，不算一笔小数目，她也不想麻烦外公他们，想到自己的空间里，还藏了几样首饰，姜绾决定明天去当铺看一看。 …… 回到盛府，看见一家人着急的样子，姜绾觉得自己真是个大麻烦。 “现在啊，你和摄政王殿下以及北王殿下，说开了就好，往后就不用担心了。”盛老夫人依旧是暖心地宽慰她。 姜绾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傻丫头，没事就好，饿不饿？”盛老夫人询问。 “饿死了！”姜绾早就饿疯了。 尤其是君玄澈刚刚在她旁边吃东西的时候，那家伙的膳食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厨做的，简直飘香十里，差点饿得她背过气去。 姜绾心想，得亏现在是夏天，要是大冬天，估计手都冻断了。 好在，事情都解决了。 应该可以安心一段时间了。 深夜里，姜绾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锁上了门，盘腿坐在房间的地上，试着催动玄灵术。 丹田处热热的，有气息逐渐地在体内回笼。 来回耗费了一个多时辰，这身体底子倒是差了一些，玄灵术还无法顺利的运行，但好在，姜绾恢复了一些真气。 现代家族里，共有六位长老，如幽居在山林里的世外高人一般，教她一切超脱于现世的本事。 就连传闻中的轻功，姜绾也会。 想到现在自己穿来这异世，姜绾发现，六位爷爷教她的本事，似乎更适用于这里。 或许，那天的剪刀石头布，真的只是一个让她来到这里的幌子。 姜绾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折腾了一天，很快倒头就睡着了。 …… 翌日，私塾又一天放假。 姜绾早起，先去了街市，去找一找街市的当铺在哪里。 毕竟那白玉桌是她拍碎的，该赔还是得赔。 姜绾走了许久，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巷子里，看见了一家当铺。 走进去后，没多久—— “姑娘，你这几样首饰都不值钱啊，都是碎石头染了颜色做的。” 姜绾：？？？？ 卧槽！ 第27章 哪来那么多苍蝇啊 一连找了三家当铺，姜绾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 那就是，这些从国公府带出来的首饰，统统都是染色石做的，加起来也就当个二三十文的样子。 此情此景，姜绾的心情，微妙得难以言喻。 她知道自己在国公府混得惨，但没想到惨了这个地步！ 堂堂国公府嫡女，首饰竟然都是假的。 但以她目前对姜宗成的了解来说，这人好面子，应当不至于当府里嫡女用如此劣质的首饰。 这其中…… 要么被哪个手脏的人趁机调包了，要么一开始就是假的。 恐怕又和蒋氏脱不了干系。 姜绾实在没辙，又用意念唤了凰玉，想让凰玉帮她开启第三层。 毕竟第三层是她的宝库，里面也搜罗了不少的宝贝，拿些出来，应该就能抵三千两了。 可唤了好几声，凰玉偏偏要和她对着干似的，又宕机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还以为今日能拿首饰当点银子，先赔给君玄澈，这下怕是要另外想办法了。 回去的路上，姜绾原本想先去药铺的，而后想起什么，转道往城外的净慈寺去了。 许久，姜绾到了净慈寺时，已过午后。 炎夏的午后，风似热浪，姜绾到了净慈寺时，门口依旧有不少来往前去进香的百姓。 姜绾在净慈寺的大门口，买了一把香后，便往里头去了。 一路往最中央的宝殿走去。 踏上台阶，只见不远处也有一道刚上完香的身影，从宝殿里走出来，一眼便见到了正往这里来的姜绾。 姜绾也看见了对方。 巧了，尚书府的褚熙茹。 还真是冤家路窄。 褚熙茹这段时间，简直晦气死了。 自从莫名其妙的失禁后，她在家躲了很长一段时间，家里包括姐姐都派人暗中去查过，最后什么也查不出，好像真的是她自己的身体突然出了问题。 但失禁的事情传了出去，褚熙茹一度成了京中的笑柄，风头盖过京城第一笑话的姜绾。 最后没办法，父亲只好散出流言，说失禁一事实属夸张，实则是褚熙茹自己顽皮，去了郊外玩，结果脚滑，不小心摔进了一个人家刚施肥的菜坑。 其余几家目睹了当日经过的千金及少爷，也不敢得罪褚家，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流言这才渐渐地平息。 这段日子，褚熙茹天天喝着各种各样的补药，失禁再也没出现过。 趁着今日是个吉日，母亲才劝说她出门，来净慈寺上炷香，再请个平安符护身。 没想到，刚请完平安符出来，就碰见了姜绾。 姜绾一步步走上去，在走到褚熙茹面前的时候，原本想当做没看见对方，但奈何，褚熙茹不想放过她。 “姜绾，这么巧啊。”褚熙茹见她孤身一人，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绾朝她微微点头，想绕开她，褚熙茹身旁两个贴身侍女，也站成一排，将姜绾的路挡住。 “不是说你外祖一家对你很好么？怎么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褚熙茹今日，可不会轻易放过姜绾。 失禁一事，虽然查过和书院无关，但褚熙茹心想，自己八成也是被姜绾气出来的。 要不然的话，怎么偏偏和姜绾说完话，自己就失禁了。 褚熙茹把这一切，全部怪在姜绾头上。 姜绾见她又想搞事情，朝她微微一笑，“在这碰见你的确很巧，褚小姐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今日是特意来求身体安康的吗？” 一句话，准确地踩中了褚熙茹的雷点。 褚熙茹深吸了口气，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大，“你一个废物，还敢嘲笑我，也是，爹不亲娘不爱，你也就耍嘴皮子这点本事了。” “啊，本小姐想起来了，你这么废物，是因为你还有个同样废物的母亲啊，怎么啊，今日是特意来看她的？” 褚熙茹说完，捂嘴笑出了声。 两旁有不少进香以及上完香的百姓，从她们两侧经过，听到对话时，不由得放慢脚步。 “你说得对，继续说。”姜绾漫不经心地垂眸，低头把玩着手指。 褚熙茹见她这样就怂了，哈哈大笑，“还没听够啊，行，本小姐就好好和你说道说道，你的母亲啊，说来也真是懦弱，堂堂侯府千金，连个山沟里来的小妾都斗不过，最后还灰溜溜地跑来这净慈寺清修，说好听点是清修，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勾搭到了别的野男人……” “你们母女俩啊，都和那臭苍蝇似的，专往不喜欢你们的男人身上叮，尤其是你这丑八怪……” 在褚熙茹说着时，旁边的人惊叫一声，“那些是什么东西！” 话毕，只见不远处，飞来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伴随着‘嗡嗡嗡’的声音。 “天呐，哪来那么多苍蝇啊！” 百姓们见到，纷纷四处退避。 姜绾站在原地没动，眼看着那些苍蝇，直奔褚熙茹去，围绕着褚熙茹不停的转圈。 “啊！！！” 褚熙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苍蝇，下意识地往宝殿里面跑。 那些苍蝇也邪门了似的，专跟在褚熙茹的屁股后面，旁边的两个侍女，挥袖想打跑苍蝇，可苍蝇越来越多。 “褚熙茹，大热天的，你不会又失禁，招苍蝇了吧？” 姜绾在背后大喊了一声。 此言一出，原先褚尚书散布的流言，算是又白瞎了。 宝殿里，许多正在进香祈福的百姓，听到褚熙茹的喊叫声，以及围着一大群的苍蝇后，纷纷吓得往外跑。 褚熙茹闭着眼睛，双手在空中乱滑，想要拍开那些苍蝇。 哪知那些苍蝇，像专门盯着她似的。 最近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啊！ 难道是撞邪了吗？ “救命啊！” 褚熙茹魂都快掉了，后退时，脚下被垫子绊倒，衣袖划过一边的烛台。 两盏烛台掉在她的裙摆上，火星子直接窜了起来，褚熙茹惊恐地瞪大眼，更是尖叫声连连，怒骂自己的侍女，“瞎了吗？快过来啊！” 侍女们早就脸色吓白了，愣在原地，被骂了后，这才反应过来，抓了个跪垫，往褚熙茹身上扑打。 一脸混乱中，姜绾微弯唇角，脚步悠悠地走进宝殿里，“让一让。” 她一把推开两个侍女，抬步从褚熙茹的身上，跨了过去。 宝殿内一片狼藉。 许多僧人闻讯跑了过来，又把火把熏掉了一些苍蝇。 褚熙茹浑身狼狈地被拉起来的时候，裙摆被烧掉了大半，两截小腿露在外面，就连披散着的发丝，也被烧了一大片。 最后，褚熙茹也顾不上其他，拉着侍女掩住自己的腿，往外跑去。 可那些见鬼的苍蝇，还是跟着她。 姜绾默默地上了一炷香后，自言自语—— “好像，不解气啊。” \u0001 第28章 怎么还整卖身葬父那一出啊 褚熙茹一路尖叫着，坐上府里的马车，可那些苍蝇还是跟着马车转悠。 姜绾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眼神逐渐暗了下来。 原本只想来拜见一下母亲，谁知道褚熙茹又来给她添堵。 但她这次可没那么好的脾气，招几只苍蝇就放过了褚熙茹。 蓦地，她快步踏下台阶。 趁着四下无人时，脚尖一点，身子凌空而起，用轻功去追褚家还没走远的马车。 因为苍蝇的干扰，马车走得不快。 在经过一片树林时，速度更是放慢，褚熙茹的尖叫声依旧不断，挥赶着苍蝇。 姜绾在地上捡了一把碎石子。 朝着车夫和两旁坐着的侍女打了过去。 三人被打中，身子一歪，直接从马车上跌了下去，翻滚了几圈，晕在一棵树脚下。 马车也忽然失控，马儿一阵惊鸣声后，开始往前狂奔。 车内的褚熙茹惨叫声连连，刚探头出来，整个人就直接被甩出车厢，趴在了地上，挣扎了几次爬不起来，也晕了过去。 姜绾从树上跳了下来，缓步走近，踢了踢地上的人。 手里的粉末往空中一扬，那些苍蝇纷纷离去。 姜绾蹲下了身，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匕首的寒芒透过树影，照在褚熙茹的脸上。 “怎么办，好想割了你这不会说话的舌头啊。” 话落，姜绾一双星眸内，渗出冷意，掐住了褚熙茹的下颚。 正当准备动手时，有兵器打斗声的声音传入耳畔，余光瞥见不远处来了一群人，正往这个方向快速逼近。 姜绾眯了眯眸子，手腕翻转，动作利索地在褚熙茹白皙的脸颊上，用匕首划了两道大大的叉。 褚熙茹生生被疼醒，刚发出一声惨叫，又被姜绾一掌劈晕。 “丑八怪这个称呼，以后归你喽！” 姜绾满意的瞟了眼褚熙茹的脸，收起匕首，在黑衣人发现自己前，躲入暗处。 眼前，很快来了一群黑衣人，以及一个浑身是血的橙衣女子。 女子被手持一柄长剑，虽已深受重伤，可还是拼了命地在对付黑衣人。 姜绾看着这一幕，微微皱起眉头，多大仇啊，这么多人杀一个女子。 又看了下橙衣女子，出招底子不错，显然身手上乘，但似乎伤得很重，衣服上一些血迹都已经干涸，新的伤又在源源不断渗血出来，这会儿耗尽体力，已经渐渐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黑衣人们对付橙衣女子时，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里刚刚才发生一些事情，地上还晕着几个人，但现在顾不上其他，一心只想杀了橙衣女子。 “月灰，你这个白眼狼，宗主培养你那么久，你竟如此忘恩负义！”黑衣人见橙衣女子还在拼死反抗，怒喝道。 名叫月灰的橙衣女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是啊，培养我只是为了用我的身体来炼毒！你们无情在先，我凭什么不能无义？” 月灰说完，喷出一口血，身体无力地跌坐在地。 姜绾：说得好啊！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状，长剑一挥，对着月灰的心口，就刺了过来。 吃瓜吃到此处的姜绾，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匕首，扔了出去。 黑衣人没有防备，匕首穿过喉口，瞪大眼，倒地气绝。 其余的黑衣人，这才发现周围还有人，纷纷朝着姜绾的方向看过来。 姜绾知道，试验自己这些日子，锻炼成果的时候到了！ 她轻盈跃起，随手扯落手边一根树枝。 手中轻软的树枝，如银蛇飞舞，沾染着凌厉的杀气。 黑衣人没见过这样的身法，姜绾速度很快，招招朝着黑衣人的命门打去。 黑衣人们后退几步。 眼前的女子，显然身手恐怖，并非凡物。 跌坐在地的月灰，皱起眉头，一颗心紧张地揪了起来。 这下怕是要连累这个无辜的女子了。 又看了一会儿，月灰没见过这样的打法，完全摸不透姜绾的武功路数，短短片刻，黑衣人死伤大半。 月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旁边，还晕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女子。 女子还有气息，但这脸上的伤痕，明显是新添的。 月灰又看向姜绾。 姜绾已将最后一个黑衣人毙命。 全部解决掉后，姜绾活动了一下脖颈，“好久没打了，还挺过瘾。” “你怎么样？”姜绾走近月灰。 月灰愣了愣，干巴巴地冒出一句，“你不该救我的，他们都是噬魂宗的人，噬魂宗一向生性残忍，有仇必报。” “怕什么，见不惯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子罢了。” 姜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冲上去，可能是看着浑身是血的月灰，想起了自己刚来这里的第一天。 同样浑身是血，但只有君玄澈帮了她。 这么想想，姜绾忽然发现，君玄澈人还挺好。 “那你不怕，我也是个恶人？”月灰小心翼翼地开口。 姜绾勾唇，“那算我倒霉。” 说完，递给月灰一个瓷瓶，“止血的。” 月灰愣愣地接过姜绾手里的瓷瓶，姜绾对她笑笑，准备先离开这里。 在姜绾离开前，月灰起身，跪在了姜绾的面前，磕了个头，“姑娘恩情，月灰无以为报，以后愿为姑娘效劳，当牛做马，无怨无悔。” 这架势，吓了姜绾一跳。 怎么还整卖身葬父那一出啊。 姜绾连连摆手，“不用，你就当我见义勇为好了，举手之劳，不用报答我。” 月灰依旧跪在地上，抬眸虔诚地看着姜绾，“我从小就被父母卖给了噬魂宗当炼毒的傀儡，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别的本事，也就会点武功，以后可以换我来保护姑娘。” 姜绾：啊这…… 想了想，姜绾见她也可怜，心一软，“那……行吧，不过留在我身边，你暂时也只能以婢女的名义。” 月灰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喜悦，“好。” 姜绾也没想到，自己今天出门这一趟，首饰没当成，母亲没见到，竟然收获了一个‘婢女’。 临走前，姜绾看了眼这满地狼藉。 又看了眼褚熙茹和横躺着的黑衣人。 挺好，有垫背的了。 没走多远，褚家的马车就进了树林里。 褚家夫人见褚熙茹出门迟迟未归，便亲自出门来找，当在树林里，发现被毁容的褚熙茹后，惊叫起来。 “熙茹——”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29章 姜绾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姜绾带着身受重伤的月灰来到一间破庙里，先检查一下她的伤势。 给月灰止了血后，姜绾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 “你等我一下吧。” 姜绾看着月灰身上的衣服，都是血，总得先换一件。 她摸了摸身上，还有一点碎银子，不多，也就二两银子左右，但随便买件衣服，应该是足够了。 走到门口时，姜绾又退了回来，用意念召唤凰玉。 姜绾：【狗东西，你这个bug还能不能修复了……】 凰玉：【叫我小宝贝，不然不理你，哼！】 姜绾：【小宝贝……二楼的超市，能不能给我短暂开启一下，我想拿件衣服。】 现在欠了一屁股债，能省则省啊。 姜绾说完后，凰玉又一片漆黑。 姜绾怒火都上来了，这玩意儿来到这里，还给她耍上脾气了吧！ 现在连件衣服都不能拿了是吧！ 信不信我现在就剔了你！ 姜绾说着，手指放在手腕上，恐吓凰玉。 凰玉一动不动。 姜绾：败了。 一盏茶的时候后，姜绾好说歹说，这个贱兮兮的空间，才给了她十秒的时间，开启了二层的储物超市。 姜绾直奔里头的衣柜，从里面选了一件太极服。 虽说丑了点，上粉下灰，但怎么着，也和这个世界的衣服沾点边，看着不会太突兀。 姜绾抱着干净的太极服，又走回破庙里，递给月灰。 “先换上吧。” 月灰看着姜绾，眼内满是感激与感动之色，她愣愣地伸手，接过衣服。 姜绾是这个世上，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以后，她一定要拼了命的护姜绾周全。 等月灰换好衣服，外面天色都暗了，姜绾和月灰一起离开了破庙。 临走前，把月灰原来换下的衣服，一把火烧了。 今夜的京城街头，格外的热闹。 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又一次齐齐出动，挨家挨户地在搜查着。 姜绾看着此景，走到几个在聊天的百姓身边，一脸好奇，“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百姓们认出了姜绾，原本不想搭理她，但现在八卦的心更为强烈，不由得和姜绾说起，“褚尚书府的千金，今天在城外遇到匪徒了，说是脸都被划花了，褚夫人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了。” 见真的是这事儿，姜绾一脸惊恐的张大嘴，“不会吧，咱们京城的治安一向都很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天呐。” “可不咋地，人还是尚书府千金呢，要是我等寻常百姓，或许连命都没了！姜家小姐，你也得小心啊！”百姓分享八卦的同时，还不忘关心一下姜绾。 姜绾点点头，“多谢提醒，真的太吓人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说完，提起裙边，就麻溜的往景阳侯府的方向跑去。 …… 与此同时，国公府。 “褚熙茹近来，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上回莫名其妙失禁，这次又被人毁容，下半辈子算是全毁了。” 姜以沫坐在蒋氏的屋内，说起此事时，语气轻快，慢慢地摇着手里的团扇。 蒋氏阴着脸，神情凝重，“邪门的事情太多，必是有人估计在搅混水，虽说褚熙茹是遇到了劫匪，可据说，那些劫匪全部当场死了，只有褚熙茹和车夫他们活了下来。” “这，说不通。” 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搞鬼。 会是谁呢？ 姜以沫扇着扇子，顿了顿，“对了，我想起褚熙茹失禁那天，闻妙嫣告诉过我，褚熙茹和姜绾吵过架，吵完就失禁了。母亲，你说这次，会不会也和姜绾有关？” “这不可能！”蒋氏一口否定。 姜绾是在她眼皮底下长大的，虽然近来会耍小聪明了，但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 哪有这滔天的本事。 但…… 蒋氏眯了眯眸子，嘴角泛出一抹阴毒的笑来。 但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也未必不可。 毕竟，姜绾也拿不出，自己没有做这些事情的证据，不是吗？ 若褚家肯出面，解决掉姜绾，便再好不过了。 蒋氏决定想办法，明日将这个消息，透给幽兰卫的褚元薇。 姜以沫被否定后，没劲地撇了撇嘴，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姜以沫的贴身侍女秀蕊走进来，朝姜以沫弯了弯腰，递上一个消息，“小姐，北王府那边派人来传话，北王殿下请您明日未时，前往白雾轩，饮茶谈心。” 听闻，姜以沫的眼内，露出一抹惊喜之色，“你说什么？北王请我？” 怎么那么突然啊！ 姜以沫掩不住的喜悦，催促道，“你快去回复，说我明日一定准时赴约。” 秀蕊点头，就要出去回复时，蒋氏开口，“等等。” 秀蕊看向蒋氏。 蒋氏面无表情地说，“你告诉北王府的人，二小姐这两日染了风寒，身子抱恙，明日怕是无法出门赴约，只能辜负殿下一番美意了。” “母亲！”姜以沫不明白蒋氏为什么要这么做。 蒋氏没有理会她，扫了眼秀蕊，“还不快去！” 秀蕊立即点头，走了出去。 “母亲，你为何要替我拒绝，这可是我心里一直盼着的事情啊，好不容易成真了……” 姜以沫气得跺脚。 蒋氏见她这副按捺不住的样子，叹了口气，“母亲这是为你好。” “母亲比谁都知道，这些年，你心里的目标是什么，无非就是北王妃的位置。北王这次邀你品茶，我心里也替你高兴。” “但是，你要记住，女子一定要矜持，轻易送上门的，最不值钱，男人也不会珍惜你。” “姜绾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姜以沫冷静几分后，听着这话，也有道理。 “那我该怎么做呢？”她问蒋氏。 蒋氏笑了起来，“再过七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了，到时候，全京城的权贵都会被邀请。” “许多千金，也会当场表演才艺。沫儿，你何不趁着这场宴会，大放光彩，吸引在场所有男子的眼球。” “到时候，你还怕北王看不见你的好吗？别忘了，你想嫁给北王，其中的第一关，不是北王，而是贵妃娘娘。” “只要贵妃娘娘喜欢你，你还怕北王妃的位置，会落到他人手里吗？” 蒋氏一番话，算是让姜以沫沉心了下来，“母亲，多亏有你帮我。” 蒋氏微笑，“玉棠院修缮得差不多了，过段时间，你祖母也要回府了，若姜绾这次有命活下来，也该接她回府了。”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30章 得想点搞钱的法子 京中这两日不太平，就连私塾也停了几天的课。 姜绾坐在房间里，吃着葡萄，听月灰给她禀报着新鲜事。 “昨夜我潜入褚府，听到了一个消息。” 姜绾看向月灰，不得不说，这丫头身体素质太强了，就用了点止血药，才两天就恢复得和没事人似的。 昨夜还夜探尚书府。 看来自己意外得了个宝啊。 “什么消息？”姜绾看向月灰，示意她先坐下说话。 月灰没坐，走近姜绾一些，“不知道是谁，给幽兰卫的褚元薇，透了点消息，说是褚熙茹的伤，是你买通江湖匪徒做的。” 姜绾剥葡萄的手一顿，扬眉浅笑，“哟，谁本事这么大啊，这么快就猜到我头上了？” 月灰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没说，不过接下来褚家的人，可能要找上你了。需不需要我先去杀了他们？”月灰直截了当地说。 姜绾见她这么简单粗暴，摆手，“不用不用。这会儿他们要是死了，我才真的值得怀疑。” 虽然这事儿，的确是她做的。 “我等着褚元薇来找我。” 她倒是也想会一会这个幽兰卫的副统领。 可是一等两天，褚家风平浪静，完全没有人上门来找姜绾。 褚熙茹被毁容一事，褚家好像就这么压下去了。 不用去私塾，又不能出门去玩，盛意闲着无事来找姜绾。 闲聊时，不免又说起褚熙茹，“我听说啊，褚熙茹的两边脸都被毁容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普通大夫只能给她敷点药，伤好得快些，压根没办法祛疤痕，除非神仙下凡。” “肯定是她平时嘴贱，得罪谁都不知道，有人看不惯就想折腾她。” 姜绾手撑着下巴，懒懒点头，“没错，嘴是挺贱的。” “是吧！”盛意见姜绾也赞同自己说的，越发觉得自己猜想的没错。 就是因为嘴贱。 看来以后，骂人归骂人，也不能骂得太难听了。 要不然受罪的还得是自己。 “她那个幽兰卫的姐姐，还没帮她查到凶手吗？”姜绾发现，盛意就是个京城小灵通，什么八卦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盛意嚼了两颗花生，摇摇头，“你说褚元薇啊，她忙着呢，哪有空管褚熙茹。” 说完，又看了眼四周，朝姜绾勾勾手。 姜绾凑过去。 “早上爷爷下朝后，刑部的唐伯伯也来了府里，我偷听他们说话，说是幽兰卫内部，最近出了一些动荡。” “幽兰卫的华统领，华紫安你知道吧？” 姜绾不知道，但还是点头，“知道。” 盛意继续说—— “原本按照咱们明安国律例，两大阵营的统领，年满四十五就要退位，将统领之位，传给底下的副统领。” “华紫安今年四十三，按理还有两年就要把位置让给底下的褚元薇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华紫安突然请旨，要再招募一位副统领。” “许多人都猜测，华紫安对褚元薇不满，想再招募一位副统领，压制褚元薇。” “最有意思的是，招募新的副统领，最后一关，便是打赢褚元薇。” “你说褚元薇那么好胜的一个人，能忍吗？听说这几日，一直在勤加训练，想给新的副统领，一个下马威。” 姜绾听完这些，还真是好大一个八卦。 听下来，这位华统领，好像真的对褚元薇很不满啊。 还要新的打赢褚元薇，要是真的打赢了，那让褚元薇以后的脸往哪里搁啊。 而且，打赢了，岂不是说明，新的副统领本事在褚元薇之上。 那统领的位置，将来必是传给这个新的副统领啊。 姜绾对这次的招募，越发感兴趣了。 “所以啊，褚元薇都自身难保，还管褚熙茹呢，前几日，京兆尹那边查不出名堂，又跑到大理寺那边，去请大理寺的人出面查褚熙茹的案了。” 盛意吃着东西，嘴里塞得鼓鼓的，嘟囔着说。 “对了，再过三日，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了，祖母让我们练练才艺，说可能会让我们当众表演才艺。” 表演才艺…… 姜绾整个人瞬间萎了。 不过，她这么臭名昭着的一个人，皇后娘娘应该也不稀得看她表演。 搞不好她去赴宴，皇后才嫌弃她呢。 实在不行，表演个胸口碎大石，艳压全场好了。 不慌！ 不过比起宴会，姜绾比较慌的是，宴会那天，是不是会遇到君玄澈。 她还欠君玄澈那么多钱，万一他当场催债怎么办？ 这可比表演才艺慌多了。 姜绾觉得这样还是不行，得想点搞钱的法子。 “唉，就我这半吊子，看来那八仙宝玉珠，是没戏了。”盛意吃饱了，趴在桌上，仰天长叹。 “八仙宝玉珠？那是什么？”姜绾侧眸，听着还挺贵气的样子。 盛意看向她，眨巴一下眼，“姜绾绾，你咋什么都不知道呢！” “是皇后娘娘回赠给才艺最佳的千金的礼物啊。” “虽然这位皇后娘娘才被封后三年，但这是以往每位皇后娘娘都会准备的。” “今年就是八仙宝玉珠。” 姜绾微微吸了口气。 还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 不过…… 姜绾哀叹一声，同样趴在了桌上。 才艺！ 她没戏！ 屋内，两人连连哀叹。 旁边的月灰一脸懵，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听不懂。 …… 三日后，皇后生辰宴。 景阳侯府早早的就给盛意和姜绾都准备了入宫赴宴的华服。 侍女秋好帮着姜绾换上一袭玉白色的锦裙，裙边裹着一层素色的白纱，绣着浅浅的粉荷，窗外的微光照在锦裙上，透出莹亮的光泽，低调间却又不失流光华贵。 “小姐今日好美。” 秋好站在姜绾身后，光看着姜绾这纤细出挑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惊叹一声。 再等姜绾回身，见到姜绾脸上的黑斑后。 秋好心中只剩可惜…… 姜绾今日是以国公府嫡女的名义被邀请入宫，虽然人在景阳侯府，但为了做足表面功夫，姜宗成派了国公府的马车，来接她入宫。 姜绾出门，坐上马车后，见姜以沫也在里面。 姜以沫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袭粉蓝色的长裙，搭配着宝石蓝的步摇，原本就生的俏媚的脸，今日更添妖娆。 红唇浅漾，打量了一眼姜绾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今日这样隆重的场合，姐姐怎么也不想想办法，遮一遮你脸上的黑斑。” “真是可惜这么美的锦裙了。” 第31章 三千两，三千两，三千两 对于拿她脸上这黑斑说事，姜绾已经习惯了。 这些人嘛，说来说去，也就只能拿容貌来攻击她了。 但不好意思，这些黑斑，现在都是假的。 姜绾睨着姜以沫，展开笑容，“我已经长这样了，再怎么打扮也没用，今日满场佳丽，就由妹妹替我们国公府争光添彩就够了。” “你知道就好。”姜以沫被夸得飘飘然，一颗心已经不由地神往到了宴会场内。 只可惜，母亲是个侍妾，今日没有资格赴宴。 她这个庶女，赴宴的资格，还是父亲替她极力争取来的。 她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今日，她定要让全京城的权贵知道，她姜以沫，虽是个庶女，但足以与任何权贵相配。 去往宫中的路上，姜绾靠着车厢休息。 姜以沫也不愿和她多说话，一心只等着入宫赴宴。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没有特权者，只能依次排队入宫。 国公府的马车到了后，一些挡在前面，品阶不如姜家的，纷纷往两侧让了点路出来。 姜绾先一步从马车里走出来。 旁人众人在未见到她的脸时，心间不由得都漏了一拍，体态端庄，纤纤腰肢，如美神降临一般，让人不忍不住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但当姜绾一抬头时，人群里发出一阵唏嘘声。 更是有人冒出一句，“我还以为是姜以沫呢！” 说话间，姜以沫由侍女搀扶了下来，一颦一笑，百媚千娇。 都听说姜家庶女容貌绝美，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再看旁边的姜绾，简直…… 几个公子哥打量了一下，相互对视一眼。 见鬼了！ 是他们今日吃错药了吗？ 姜绾那个丑女，站在姜以沫旁边，好像一点都不输？ 撇开容貌，她的个子比姜以沫高出半个头，站在一起，莫名感觉多了几分鲜妍之色。 几个公子哥回神，内心嘀咕：一定是他们瞎了！ “以沫姐姐！” 有脚步声，朝姜以沫这边走近。 姜以沫看去，是吏部侍郎府的嫡女闻妙嫣，和通政司副使府的嫡女俞茗雪，正朝她这里走来。 她们平日就走得近，私下也有不少的聚会。 千金也有千金的圈子，虽她们都是嫡女，但到底父亲的品阶比不上姜国公，一个个素日巴结着姜以沫，默认姜以沫为首。 往日还有个爱出风头的褚熙茹，但褚熙茹莫名其妙被毁容了，怕是以后都不敢出门了！ “妙嫣妹妹，茗雪妹妹。”姜以沫见到二人，面上露着欢喜的笑意，但眼内没什么友好之意。 两人走近，闻妙嫣姿态亲昵地挽住了姜以沫，朝姜绾这边，递来一个嘲弄的眼神。 闻妙嫣小声地说，“以沫姐姐好美，姜绾站在你身边，像个小丑似的。” “就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庶女呢！”俞茗雪也赶忙附和。 话一出，姜以沫脸色微微一变。 闻妙嫣见俞茗雪说错话了，朝她使了个眼色，话锋一转，“你们说，姜绾今晚，会不会被贵妃娘娘，当场赶出去？” 毕竟之前得罪北王的事情，人尽皆知。 贵妃娘娘肯定也知道。 说起这个，姜以沫心里舒服一些，但还是佯装不高兴，“二位妹妹不要这样说我姐姐，我听着心里也会难过。” 三人虽是说悄悄话，但说话声音都不低，旁边几个听到后，不由感叹，姜以沫果然人美心善。 姜绾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等着盛意。 期间听到这些话，也全然不往心里去，不过就是一些小女生拉帮结派的幼稚把戏罢了。 而且外公和外祖母说了，今天赴宴，要乖点。 不能惹事。 嗯，她听长辈的。 “你们在放什么屁啊！”盛意刚下马车，走过来就听见这三个八婆在这里议论姜绾。 走近，盛意瞪了眼闻妙嫣，“瞧你那哈巴狗的样！贱不贱啊！” “盛意，你！”闻妙嫣被当众骂哈巴狗，脸瞬间憋得通红。 盛意抬起下巴，“我什么我？许你在背后议论别人，还不许我当面骂你了？” 姜绾走过来，拉了拉盛意，“别和她们吵，我们走。” 盛意不服气，“我……” 最后还是被姜绾拉走，“意意，外公说了，今天不能惹事。” 想起爷爷说的话，盛意撇了撇嘴，“好嘛，不过我就是替你抱不平，你看那个姜以沫，高傲什么啊！她算什么东西！” 姜绾微微勾唇，凑近盛意耳畔，小声说，“她今天，可是要艳压全场的。咱得好好和人家学学。” 盛意虽然单纯，但也不笨，听出了姜绾话里，暗含的其他意思。 不由得好奇，“她看上谁了啊？” 姜绾笑笑，“还能有谁，叶北宁啊。” 盛意听完，惊呆了。 许久冒出一句，“长得挺漂亮，眼神不好使。” “可不嘛。”姜绾对这话，表示赞同。 这边闻妙嫣和俞茗雪，对盛意怼了后，心里还是不服气，又拉了几个千金过来，一群人聚在一起，满嘴都在吐槽姜绾和盛意。 就在这时，只见宫门内，跑出了两列玄冥军，站在宫门两侧。 “摄政王殿下的马车到了！” “都让路！” 听到全皇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来了，原本门口排队的人，纷纷后退几步，让出了路。 今日入宫赴宴那么多权贵，恐怕也只有君玄澈的马车，可以畅行无阻的入宫。 这便是权力的象征。 姜绾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总感觉眼睛都花了，那马车上好像刻满了—— 三千两，三千两，三千两…… 马车临近宫门，马车内忽然传来一道清洌的声音，“停下。” 驾着马车的纪寒立即拉了拉缰绳，让马儿停下。 所有人都往君玄澈的马车看过来。 下一刻，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掀起一丝马车窗帘，看了眼外面的人群。 所有人顷刻间都感觉到了那股，君玄澈独有的傲然盛气，不怒自威，令人胆战心惊。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时，君玄澈微微眯起眸子，视线定格在了姜绾身上。 对上债主的眼神，姜绾心虚地移开眼，装作没看见。 姜绾：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而君玄澈静静地盯着她，眼内微含意味深长的笑意，薄唇轻启，“姜绾。” “过来坐。”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32章 靠的是高利贷发家啊 姜绾一个哆嗦。 强装镇定，站在原地没动。 君玄澈似乎耐心还不错，语调慵懒，“怎么，需要本王过来请你吗？” 旁人的人纷纷下意识地看向姜绾，惊诧于他俩竟然看起来关系不错，摄政王还让姜绾坐他的马车？ 虽说坊间有传闻，姜绾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摄政王。 可是，摄政王又不瞎，怎么着也不能够看上姜绾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难道摄政王真的重口味，喜欢姜绾了？ “绾绾，你什么时候又惹到这个大魔头啦？”盛意悄声地说，拉了拉姜绾的衣袖。 上回不是去了摄政王府赔罪了，没赔干净吗？ 姜绾抿了抿唇，“那个，我欠他一个人情，我先去一趟，不然我怕惹恼了他，等等要杀我。” 毕竟听说这人喜怒无常，说杀人就杀人。 要是因为这三千两就被当场杀了，姜绾想想还是挺亏的。 “来了。” 君玄澈这才满意，微挑眉梢，随手放下帘子。 姜绾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向君玄澈的马车，又在所有人震惊错愕的目光里，坐进了君玄澈的马车。 且真的没被扔出来！ 马车离开，一路往宫门内驶去。 姜以沫见姜绾就这样免了排队，跟着君玄澈进了宫，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若说这皇城里，除了皇上以外，谁的身份最贵重，无疑是这位异姓王君玄澈。 轻松把玩朝政不说，就连容貌都如谪仙一般，孤傲又矜贵迷人。 但君玄澈身上，那些血腥的传言太多，一些老臣也私下对其多有不满，甚至称其为奸臣。 有了君玄澈出现，老臣们怕皇上鬼迷心窍，有朝一日，将这叶氏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姓君的。 如今更是趁着皇上还没彻底糊涂，都把宝押在了叶北宁的身上，极力拥护叶北宁为太子人选。 姜宗成是其一，姜以沫也是其中之一。 毕竟君玄澈再怎么说，只是一个异姓王。 而姜以沫的目标，便是太子妃的位置，以及未来的后位。 她要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 姜绾就这样跟着君玄澈进了宫门。 马车驶入宫门后，君玄澈斜靠在座位上，拖腔带调，“欠本王的银子呢？” 姜绾知道，该来的躲不掉。 她扯了扯唇角，尴尬地笑了笑，“摄政王殿下，能不能，再宽限几天呀？” “可以，你想宽限几日？”君玄澈侧眸睨着她。 姜绾见他居然同意了，脸色一喜，掰了掰手指头，“一个月？不对，不对，三个月？好像也不行，半，半年……” 君玄澈微微颔首，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手边的木桌，似是思索一下，“这样啊……” “其实，本王近来手头也挺紧，但你与本王算起来有些私交，本王也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君玄澈一副‘本王其实很好说话的’样子，看向姜绾。 姜绾：我靠！好人啊！ “那就宽限一日，涨十两，两日，二十两，至于半年么，该多少来着……”君玄澈开始算日子。 “等等等等！！！” 姜绾打断他。 我靠，敢情你那么豪华的排场，靠的是高利贷发家啊！ 一天涨十两，半年就是一千八百两！ 果然，自己还是斗不过这个老狐狸。 有这么一瞬间，姜绾好想说，我来帮你治雀蒙眼，能不能把债抵销了。 但她想，可能说完，自己确实不用还钱了。 因为极大可能，她会当场在这马车里被砍死…… 说话间，姜绾又呼唤了凰玉。 这次依旧没反应。 姜绾算是明白那句话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姜绾无爱了。 “那就，十日内？”这是姜绾给自己争取最大的时间了。 君玄澈嗯了一声，似乎对这回答还算满意，“嗯。”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 君玄澈说自己要先去皇上那里一趟。 “渴不渴，要不要和本王一起去皇上那里喝杯茶？” 姜绾直接吓跑了。 纪寒站在君玄澈的后侧，也突然好奇，殿下近日为何总喜欢逗这个姜家嫡女。 难不成，看上人家了？ …… 姜绾绕了一圈，在一个宫女的指引下，找到了宴场的方向，在宴场附近待了一会儿。 等了大半天，盛意总算是来了。 “意意！” 盛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检查了一下姜绾，看看有没有缺胳膊断腿的，“绾绾，你还好吧？” “我没事，君玄澈暂时还不杀我。”她知道盛意在担心什么。 盛意松了口气，“那就行，我们先去宴场。” 盛意拉着姜绾去了宴场。 国公府和景阳侯府的位置，都安排在百官席位中，显眼的位置。 但安排席位者，似乎知道两家不睦已久，特意把两家的位置隔开，中间安排了丞相府的位置。 入座后，姜绾浑身都难受。 这左手边坐的是姜宗成，右手边是姜以沫。 夹在中间，姜绾只感觉到了满满的晦气。 再看一眼盛意，盛意也正对她抱着同情的目光。 这会儿两人隔着几个位置，像极了隔着鹊桥的牛郎织女。 姜宗成一向和姜绾没话说，这会就当她不存在，要不是宫中邀请的名帖有姜绾的名字，他根本不会带这个丢人现眼的嫡女出席。 姜以沫进入宴场后，也时刻挺直着背脊，保持姿态。 宴场内，陆陆续续地来人。 百官席位几乎都坐满后，宴场的门口，几个穿着华服的男子，抬步走近。 百官立即起身参拜—— “拜见北王殿下——” “拜见青王殿下——” “拜见景王殿下——” “拜见淮王殿下——” 姜绾不认识这些，只认识一个叶北宁，但听百官们都这么参拜了，显然也听出了，这几个都是当今的王爷们。 再看这些人，不得不说，老皇帝的基因还不错。 这一个个看起来都气宇不凡，相貌俊美。 比起来，其中最丑的就是叶北宁。 “不必拜了，都坐吧。”叶北宁大手一挥，连个正眼都没给百官席位。 直接在百官席对面的王爷席位坐下。 一众王爷坐下后，宴场的气氛明显凝肃了许多，刚才还相互谈天的百官们，纷纷闭上了嘴。 叶北宁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东看西看的，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直接朝国公府的席位看过来。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姜绾。 姜绾这个小贱人，打扮了一下，看起来还行，但那脸，依旧没眼看，看起来都快烂了。 叶北宁看着看着，视线不自禁地，落到了旁边一抹粉蓝色的身影上。 蓦地惊喜的瞪大眼，饶有兴味地坐直身体，摸了摸下巴，观赏着美人。 “妙啊！” 姜家庶女，果然一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啊。 叶北宁看得心中遐想连连，恨不得现在就抱美人入怀，好好疼爱一番。 忽然，他大声开口，“姜绾，你过来！” 姜绾：卧槽，怎么又叫她！ 旁人此刻，也是同样的心境。 姜绾到底是怎么回事，刚走了一个摄政王，又来一个北王。 若说刚刚和摄政王见面后，活着出现在这里，那么这一次北王突然喊她，只怕是悬了！ 谁不知道，他俩瓜葛那么深，之前又闹出那么大的事情。 蓦地，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其中还包括叶北宁身边这几个王爷。 姜宗成喝了口茶水，一脸冷漠，丝毫不在意姜绾的死活。 姜以沫咬了咬唇，秀眉微微蹙起，刚刚她明明注意到，北王殿下看她了，为什么又叫了姜绾？ 姜绾没辙，起身往王爷的席位走去。 走近后，冲叶北宁露出甜甜一笑，“王爷，您叫我啊？” “别对我笑，丑死了，你走过来点，本王有事问你。”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33章 只希望殿下平安幸福 姜绾撇嘴，敛起笑意，若非生活所迫，谁乐意对着你笑啊。 切！ “什么事啊？” 叶北宁压了压低声音，问起她，“你庶妹叫以沫是吧？” “是啊。”见叶北宁果然打起了姜以沫的主意，姜绾那热心的毛病都犯了。 你想说什么，都告诉你！ 尽管问！ “她身体怎么样了，好点没有？本王前两日邀请她出来饮茶，她称染了风寒，身体抱恙。”叶北宁说话时，不时往姜以沫那边看去。 这么一个美人儿，他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白白浪费那么久的时间。 一听还有这事儿，姜绾觉得开始有趣起来了，刚刚在马车上碰见姜以沫时，也没看出她哪里像是身体抱恙的样子。 大约是在和叶北宁玩欲擒故纵呢！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毕竟是个深闺弱女子，即使只是小小风寒，可也受了不少罪呢。”姜绾一脸惋惜地说。 叶北宁听闻，心里更疼爱这个柔弱的美人儿了。 美人受罪了。 “那她平时喜欢什么？”叶北宁又问。 说完，想起什么，对着姜绾发出警告的语气，“不许诓骗本王，你知道的，本王是真的不喜欢你，你要是敢乱说，本王弄死你。” 姜绾这会儿背对着百官，委屈巴巴地看了眼叶北宁，又乖巧地点头，“是，我已经认清现实了，我那过的，从今往后，只希望殿下平安幸福。” “这还差不多！”叶北宁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姜绾佯装想了想，回答，“我们家以沫呀，自小也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金银首饰都不缺，殿下若是真心喜欢她，那可得拿出诚意了。” “怎么说？”叶北宁来劲了。 不爱钱财的女子，说明不俗气，他就喜欢这种出尘干净，又有节气的美人。 “比如啊，平时多关心她，没事约她出去赏花啊，游船啊，或者聊聊诗词歌赋，吟诗作画……” “我们家以沫啊，温柔娴静，很乖的呢！” 叶北宁听着这些，都是平时自己最讨厌干的事。 但这会儿和姜以沫联系起来，叶北宁非但不觉得无趣，反而觉得，似乎也很有意思。 “行了，本王心里有数了，你坐回去吧！” 知道了个大概后，叶北宁一句话也不想和姜绾说了。 姜绾麻溜地往座位走。 叶北宁忽然吸了吸鼻子，嘀咕一句，“丑八怪用的什么香粉，还怪好闻的。” 旁边听完全部对话的景王叶景迁，百无聊赖地朝叶北宁看来，“三哥，悠着点啊。” “去，你懂什么！” 叶北宁说完，想起什么，问起叶景迁，“我听说，你那里收藏了不少字画，赶明儿挪两幅给我。” “没问题，不过三哥府里那个金瓷镂空玉瓶，臣弟也惦记好久了。”叶景迁唇泛笑意，话里的意味很明显。 “拿去拿去！”叶北宁爽快地说。 叶景迁挑挑眉，往国公席位看去。 三哥这次看女人的眼光，还是不怎么样啊。 姜绾坐回去后，姜宗成立即就问她，“你和北王说了什么？不是和你说过，不许再去招惹北王殿下，你怎么就是不听！” “是北王找我啊，又不是我找他，他身份这么尊贵，我能不听吗？”姜绾反驳得有理有据。 姜宗成话语一噎。 不一会儿，又随着一声通报—— “昭玉公主驾到——” “宜清公主驾到——” “昌宁郡主驾到——” 话落，三个身着公主华服的女子，入了场。 姜绾听着前两个是公主，最后一个是郡主，一个郡主也有如此的排场，封号更是比公主还公主，想必是深受皇上喜爱。 待百官参见完毕后，只听昌宁郡主说道，“玄澈哥哥的位置在哪里，本郡主要坐他旁边。” 说完，一名小太监弯着腰，带着昌宁郡主，在最前侧的一个空位边，坐了下来。 姜绾看着君玄澈的位置，就在席位的最前端，身份地位一目了然。 昌宁郡主坐下后，看了眼旁边的空位，眉眼弯弯。 生辰宴的吉时越来越近，当君玄澈的身影出现在宴场门口时，百官参拜的声音，比之前响亮了一倍。 叶北宁等皇子公主，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都站了起来，恭迎君玄澈这位异姓的摄政王。 姜绾倒是越发的好奇，君玄澈年纪轻轻的，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君玄澈气场凌冽，入席坐下后，旁边的昌宁郡主把椅子，悄悄的挪的离他近了一些，又亲自给君玄澈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玄澈哥哥，喝茶。” 君玄澈淡淡的瞥了眼，没有任何动作，语气微凉，“郡主，请自重。” 疏离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君玄澈对这位昌宁郡主，毫无兴趣，多给一个眼神都懒。 但偏偏昌宁郡主丝毫不以为意，“好嘛好嘛，那我自己喝。” 说完，一口气饮尽茶水。 期间还和君玄澈说了几句话，但君玄澈始终淡着一张脸，甚至连回应一个字都懒。 姜绾看着这一幕，啧，俊男美女，多好。 君玄澈到了后，殿内基本上安静如鸡，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许多大臣虽然内心腹诽，明安国，奸臣当道啊！ 但也只敢心里想想。 谁也不敢说出口。 正当众人如坐针毡时，最后的通报声响起——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贤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 姜绾弯着腰时，悄悄的往大殿的入口看去一眼。 只见一个年逾五旬的男子，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走在中央，神完气足，气势恢宏。 但姜绾看着看着，发觉了一丝诡异。 这皇上看起来精气神不错，可走路时，脚步虚浮，且嘴角处泛着一丝青紫，像是长期服用药物所致。 这对外表面出来的精气神，也都是假象。 他的身旁两侧，便是皇后与贤贵妃。 姜绾一眼看过去，微微皱眉，怎么两个人都穿着红衣。 虽然一个正红，另一个红的深一些，但第一眼，基本看不出差别。 不是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穿着正红吗？ 三人一路走向大殿高台，明安皇坐在主位龙椅上，皇后孟南枝坐在明安皇右侧，贤贵妃则坐在左侧位置。 姜绾终于从座位分辨出谁是皇后，谁是贵妃时，先往皇后看去。 刚才光看衣着了，这会儿瞥见真容，姜绾差点口水都流下来了。 好美啊！ 我的天！ 不免想起盛意之前和她说过的八卦。 这位小皇后，被册封为后的时候，只有十七岁，且父亲当时只是一名七品的小官，只因孟南枝美貌过人，皇上不顾群臣反对，强行立后。 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假。 姜绾看着皇后身着的红色锦衣，绣着凤凰飞天的图案，头戴着金闪闪的凤冠朱唇玉面，杏眼清澈如水，整个人透着清雅灵秀，又端庄雍容的光芒。 但看了一会儿，姜绾发现，皇后虽然微弯着唇角，但眼内却没什么喜色。 再看一旁的贤贵妃，也就是叶北宁的母亲。 第34章 玄澈说的有道理 传言贤贵妃是贺兰一族的和亲公主，自入宫后，便宠冠六宫，尤其是先后诞下二公主和三皇子，明安皇更是将她捧在心尖。 如今年过四旬，却还是掩不住她的娇丽风华。 若说皇后是灵净纯洁的百合，那么贤贵妃便是那千娇百媚的红牡丹。 姜绾想归想，但看今日明明的皇后的生辰宴，贤贵妃却敢穿着一袭红衣入场，喧宾夺主，免不了有些挑衅之意。 明安皇入座后，爽朗一笑，“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宴，众卿家不必拘礼。” “但朕有一点先提前说好，今晚，谁若能让皇后高兴了，朕赐黄金一万两！” 姜绾原本已经进入发呆模式。 听到这黄金一万两，整个人瞬间一激灵，眼内流露出一抹惊讶又兴奋的光泽！ 黄金，一万两啊！！！ 我去，看来她的胸口碎大石，有必要安排一下了！ 实在不行，口吞火剑也行！ 再不行，就就……踩高跷跳段街舞吧…… 见自己越想越离谱，姜绾撇了撇嘴，感觉到对面有一道视线正盯着她时，姜绾抬眸看去。 君玄澈在听到黄金一万两后，便朝姜绾投来一个饶有兴味的目光。 那眼神好像再说—— 努努力，早点还钱。 姜绾无爱了。 不一会儿，生辰宴正式开始，歌舞声也在宴场内响起，太监宫女们，一个个穿梭在宴场的各个角落，忙着端上美酒佳肴。 小皇后始终保持着微笑，但看着兴致不高。 旁边的贤贵妃朝她这里看了一眼，唇角挂上一抹冷笑，“年年都是这些歌舞，皇后娘娘看了三年，都看腻了吧！” “皇上啊，下回臣妾过生辰，可不要看这些歌舞了。” 身侧的明安皇朝她看来，怪嗔道，“你啊，最是刁钻。” 话虽如此，却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明安皇又朝皇后看去，“皇后不高兴？” 皇后顿了顿，莞尔一笑，“不会，皇上为臣妾准备生辰宴，臣妾荣幸之至，喜不自胜。” 说完，宴场内一曲歌舞完毕。 随着歌舞姬的退场，贤贵妃又一次开口，“趁着今日的好日子，本宫先给皇后娘娘，呈上贺礼。” 所有人都被贤贵妃的话吸引。 想要看看，贤贵妃送的是什么。 姜绾也好奇地抬头。 下一刻，贤贵妃身边的老嬷，端着一个锦盒，走向皇后，弯腰将礼盒呈上。 “打开看看。”明安皇也颇有兴趣，吩咐身边的老太监。 老太监小步子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盒。 皇后在见到锦盒里面的东西后，心口一窒，眸内泛出一丝难堪，衣袖内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贤贵妃注意到了皇后的神情，娇笑一声，“这是臣妾前段日子，特意命人去天下第一灵寺，宝安寺求来的送子观音。” “愿皇后娘娘能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哪怕是个公主也好啊。” 贤贵妃说完，明安皇的脸色微变，不悦地扫了眼身旁的皇后，摆手让老太监把锦盒关上。 宴场气氛顿时冷凝了下来。 姜绾虽不理解这皇家后宫之间的斗争，但她也听出来了，贤贵妃这是讽刺皇后无子呢。 皇后入宫三年，毫无所出，提起这茬，显然明安皇对她也有些的不满了。 热闹的宴会，被一个送子观音打断了氛围，原本安排在下一个入场的歌舞姬们，在这个关口，一个个也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 贤贵妃也注意到了皇帝的不悦，又往底下百官席位看去，瞥见姜绾后，心中顿时又有了主意。 前阵子，这姓姜的丫头，折腾了不小的动静，害得宁儿言语冲动，说要娶那青楼女子，一夕间名声都败坏了。 她原本第二日就想让这姜绾入宫，好好教训一番，偏偏君玄澈不知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皇上还特意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只好忍着这口气。 可她贺兰莺，生来便是贺兰一族的公主，何曾有人敢让她受气。 想罢，贤贵妃笑了起来，娇声道，“歌舞既然都看腻了，那今日在场来了众多的千金，听闻这些千金们，各个身怀绝技，不如先让千金们来表演吧。” 明安皇点头同意“这个主意不错。” “臣妾听闻国公府嫡女从前学术不佳。但今日出现在这里，想必一定私下苦练过了技艺，咱们先给国公府嫡女，一次机会吧？” 贤贵妃说着，与姜绾对上了视线。 姜绾：他妈的，就知道这个老妖婆要搞事情。 这一晚上给她显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她过生日呢！ 逼逼叨叨个没完！ 不就生了两个孩子，拽什么呀！ 区区才艺！ 看来，她的胸口碎大石，要提前出场了！ 反正她也不怕丢脸这一次了！ 正当姜绾一脸自信地要站出去时，一道闲散又低沉的嗓音，在宴场响起—— “贤贵妃可真有意思，明知人家小姑娘学术不佳，还点名人家献艺，居心叵测啊。” 君玄澈毫不留情地拆穿贤贵妃心中所想，丝毫不给任何面子。 在场的人，又是心一惊。 下意识地去看皇上的反应。 明安皇往君玄澈看过来，面上扬着笑意，“玄澈说得好像有道理。” 被当场打脸的贤贵妃，沉了沉眼，“本宫早就听闻，摄政王与姜家嫡女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这么快就护上了。” 贤贵妃的话，也是在场许多人近来的疑惑。 尤其是刚刚入宫时，姜绾还坐着君玄澈的马车入宫。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但说起来，两个都是京城‘臭名昭着’的人，说搭也搭。 贤贵妃当众把姜绾这个废柴，推给君玄澈，又听到底下开始窃窃私语，心中舒坦极了。 君玄澈那日当众让宁儿罚跪，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她就是要恶心恶心君玄澈，让他知道，这是叶家的江山，一个外姓人，始终是外姓。 得了权又有何用！ 太子之位，必须是她宁儿的！ 但她始终低估了君玄澈的‘无耻’程度，君玄澈在她说完后，慵懒地靠着椅子，似笑非笑，阴测测的开口—— “听闻？听谁说的，本王这就割了这长舌妇的舌头。”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35章 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宴场内的众人，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 贤贵妃面色一顿，瞬间鼻子都要气歪了，君玄澈这话的意思，就是当众骂她是个长舌妇。 正当自己有些下不来台时，不知怎么还击时，偏偏明安皇还对她笑呵呵开口，“贵妃，玄澈的玩笑，可不是谁都开得起的。” “小心真把他惹急了，他可什么都做得出，到时候朕可帮不了你。”明安皇打趣着说着。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的信服君玄澈，甚至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贤贵妃尴尬地笑了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是啊，瞧臣妾，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而已。” 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的小皇后，语调温柔地说道，“姜绾虽说已经及笄，但年纪到底还小，这等能引起流言的玩笑语，实在有损女子清誉，贵妃姐姐以后还是莫要说了。” 见这个平日一向唯唯诺诺的皇后，都敢当众贬损自己，贤贵妃咬着牙，斜眸瞪了眼皇后。 孟南枝，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了！ 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府里出身的，外加肚子里三年都没动静，你以为你还能过多久的好日子！ 走着瞧吧！ “皇后娘娘说的是啊，那今日臣妾就不说那些了，不过有一句话，还是要提醒皇后娘娘，臣妾送你的送子观音，一定要虔心供奉，否则就不灵了。”贤贵妃高傲的一笑，视线从皇后身上移开。 皇后也只是回之一抹浅笑，没有说话。 姜绾看向刚刚帮自己说话的小皇后，心间一暖。 皇后也朝她看来，对她点头，又很快移开视线。 姜绾内心又一次感叹，好美啊！ 啊呜！ 漂亮的小姐姐好多！ 正当众人以为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君玄澈一双幽眸微微上挑，略微思索一下后，开了口。 “说起这送子观音，本王忽然也想起一事。” “这宝安寺的送子观音，每年只有一尊可求。去年那一尊，已被本王一个挚友带走。今年，宝安寺的华殿皆在修缮，寺院闭门许久，因此无法请奉送子观音。” “敢问贵妃娘娘，又是如何求到的？” 宝安寺远在京城百里外，在场许多人只听说过这天下第一灵寺，但因路途遥远，大部分人都没去过这座灵寺。 这会儿听君玄澈提起这个，倒是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毕竟贤贵妃刚刚口口声声说，这送子观音，是前不久命人去宝安寺请来的。 若是假的，那岂不是当着皇上的面，欺君了？ 贤贵妃这会儿因为一句话，被君玄澈连连发难，坐立难安。 君玄澈连宝安寺这样的琐事都知晓，万一自己再说错什么，又被他拿了话柄…… 该死！ 她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君玄澈这个奸臣！ 叶北宁见自己母妃这么被欺负，可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君玄澈，你什么意思啊！” “你的意思是，我母妃随便找了个送子观音，就说是宝安寺的？” “你有证据吗？你信不信我立即差人去宝安寺，找里面的僧人过来……” 贤贵妃面色一慌，立即喊了一声，“北王！不要胡言了！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不要扰了皇上和皇后的兴致！” 说完，贤贵妃忽然捂住了心口，一脸痛苦的样子。 明安皇朝她看了过来，对她不似刚才那般热情，“贵妃怎么了？” “回禀皇上，臣妾这心口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怕是要回去找太医来瞧一瞧了。”贤贵妃身子娇软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老嬷赶忙上前扶她。 “那就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安皇说。 贤贵妃仿佛得到了特赦令，点点头，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就这样离开了宴场。 君玄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懒得拆穿这种把戏。 放下茶杯间，视线掠过对面坐着的姜绾。 只见这丫头一脸痴迷地盯着皇后看，连个感激的眼神都不给他递一个。 很好。 很没良心。 看来，是该让她去他府里的水下密牢，蹲几天了。 众人看着这场生辰宴，才刚起了个头，就气跑了一个贤贵妃。 接下来，也无人再打姜绾献艺的主意。 但旁人不敢，明安皇的好奇心，倒是被满满的勾起了。 扫了眼席位里的姜绾，视线触及到姜绾的面容后，面色微微一凝，这相貌…… 着实有些不雅观啊。 他平日里也不是没赐过品貌上佳的女子送入摄政王府。 但前脚刚送进去，后脚就被扔了出来。 这几年，君玄澈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原来竟是好这口。 这点，明安皇作为一个男人，无法理解。 不止是明安皇无法理解，姜宗成亦是。 他侧头看向姜绾，语气严肃，“君玄澈为什么会帮你？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我长得那么丑，父亲不会觉得他喜欢我吧。”姜绾懒得和这个渣爹多废话，一句话，打发了姜宗成。 反正她说自己欠君玄澈三千两，按照这渣爹的架势，也不会帮她还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正想着，感觉有人在瞪自己。 姜绾抬眸，只见君玄澈身侧位置上的昌宁郡主，正气呼呼地瞪着她，好像要从她身上盯个大洞出来。 姜绾：这下好了，把人家的小迷妹都气到了。 不过，她也好奇，君玄澈为什么要帮自己解围。 难不成，是怕她才艺表演得太差，被当场下旨赐死，没人还那三千两了吗？ 或许……是吧…… 贤贵妃走后，生辰宴还在继续。 吏部侍郎府的嫡女闻妙嫣，抢先弹奏了一段琵琶，奈何似乎有些紧张，弹到结尾时，错了两个音，最后草草收场。 俞茗雪原本也想来唱首歌的，但看见闻妙嫣都紧张的弹错了，自己心里更加忐忑了，任由她爹怎么催她主动上去，都不肯上。 姜以沫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她已经做足了准备，等的就是在生辰宴上，大放光彩。 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姜家最骄傲的女儿。 姜以沫出场之前，还好心询问一下姜绾，“姐姐，你要先去表演才艺吗？” 姜绾正在吃东西，听到这话，摆摆手，“我可没那本事，还是妹妹去吧。” “你问她干什么？丢人现眼！”姜宗成听到她们的对话，语染怒意。 又不耐烦地瞟了眼正在吃东西的姜绾，“就知道吃！一点本事都没有！” 姜绾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而后，旁边的姜以沫起身，走到宴场中央，准备献上一段，自己苦练已久的长袖舞。 随着大殿内乐声响起，姜以沫在殿内，翩翩起舞。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6章 她终于可以还钱了 随着乐声，姜以沫长袖交横，舞姿婀娜飘逸，纤细的腰肢随着舞蹈轻轻摆动，长袖流动挥舞，交织出千姿百态之色。 许多人渐渐地看了入迷。 叶北宁已经全神贯注，看得一动不动，眼内全然都是掩不住的惊艳之色。 他的美人儿。 姜绾也认真的看着，别说，还真别说，姜以沫确实有点东西的。 她下意识地去看叶北宁的反应，见他果然看得如痴如醉，姜绾的目的达成，唇角也泛出一丝满意的笑来。 殊不知，君玄澈的注意力一直没在舞蹈上，只想看看，这个没良心的姜绾，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感激他。 谁知看着看着，就见姜绾又冲叶北宁笑得一脸甜蜜。 君玄澈嗤笑一声。 “玄澈哥哥，吃点蜜瓜……”昌宁郡主叶星琼，递上一盘蜜瓜。 “闭嘴。”君玄澈冷冷打断，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叶星琼撇了撇嘴，收回了蜜瓜。 姜以沫一舞完毕，随着明安皇的一声叫好，大殿内也都跟着连连附和。 “臣女献丑了。” 姜以沫微微弯腰。 看到众人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下意识地侧眸瞟了眼叶北宁的反应，见叶北宁视线牢牢锁定自己，姜以沫微微抬起下巴。 北王妃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皇后，今日准备的八仙宝玉珠，想必已经找到它的主人了。”明安皇朝皇后看去。 皇后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表情，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喜悦，在明安皇说完后，轻轻地点头，“皇上说的是。” 说完，看了眼身侧的掌事嬷嬷。 掌事嬷嬷命人将八仙宝玉珠呈上。 不多时，一名小太监手持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掌事嬷嬷扶着皇后缓缓走下台阶。 站定后，掌事嬷嬷伸手揭开了红布。 一颗光滑圆润的宝玉珠，展现在大家眼前，珠子内雕刻着八仙的图纹，做工精湛又不失名贵，是绝佳名品。 姜绾正欣赏着这颗宝玉珠，眼前，忽然一黑。 大殿中央，皇后轻轻地伸手，想拿起八仙宝玉珠赠给姜以沫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裙摆动了动。 皇后下意识后退一步。 “呀！崽子！” 随着姜绾一道惊呼。 皇后低头，竟发觉自己的裙摆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 小奶猫看起来像是刚出生不久的样子，褐白相间的毛发，尖耳圆身，眼大又圆，眼珠呈现浅蓝色，透着如海洋般深邃的光泽。 皇后微微一愣，随后不由自主地弯腰，将小奶猫抱了起来，捧在了手心里。 “喵……” 小奶猫盯着她，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 皇后一脸欣喜地看着这只小奶猫，笑容璀璨如明珠生辉，“好可爱，这是谁的猫？” 众人见皇后一晚上都没什么太高的兴致，总算在见到了一只小猫后，眉欢眼笑，表露出她这个年纪才有的灵动生机后，才明白过来。 敢情让皇后开心，这么简单。 一只猫就足够了。 这时，姜绾一脸尴尬地站起来，举起手，“这，这是我的猫……” 刚刚，凰玉忽然亮起。 给了她一分钟的时间，短暂开启第三层。 姜绾立刻用意念，冲进第三层的萌宠屋里，有不少她养着的‘宠物’，她探进去时，惊喜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原来里面的两只布偶猫，生了三只猫崽子。 想着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猫，于是就趁着空间还有三秒关闭，迅速抓了一只出来。 抓出来，手一滑，猫崽子就飞到皇后的裙摆下了。 幸亏没抓条大蟒蛇出来…… 皇后爱不释手地捧着这只小奶猫，一想到是别人的，又觉得可惜，“这是你的？” 姜绾点头，扯了扯唇角，“今天皇后娘娘生辰宴，臣女愚笨，没什么才艺可以献给皇后娘娘，就带了这只猫崽子进来，希望她能陪伴在皇后娘娘身边，给皇后娘娘添点乐趣。” “这是你送给本宫的？”听到是送给自己的，皇后唇角弯起，眉眼都是笑的弧度。 “是啊，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喜欢吗？”姜绾问。 若是皇后真的喜欢这只猫崽子，那么这小猫崽子，跟在皇后的身边吃香的喝辣的，也算是一跃成为猫界贵族了。 “喜欢，非常喜欢，这是本宫今夜最喜欢的礼物。”皇后喜欢猫，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品种的猫，看起来圆嘟嘟的，又乖巧。 姜以沫刚刚都准备伸手去接八仙宝玉珠了，结果因为一只猫，忽然就被晾在了这一旁，尴尬不已。 心中对姜绾的怨恨，又深了一层。 难怪姜绾今晚就坐在那里看热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这只猫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她最风光的时候出现，抢了她全部的风头。 姜绾，你真该死！ 明安皇见到皇后这般动人的笑颜，心神隐动，大笑道，“皇后喜欢猫，怎么不早和朕说。” “看来，今夜姜家嫡女，最能让皇后高兴。” “赏，该大赏！” 姜绾听到要赏了，要不是在场人那么多，都要激动地搓搓手心了。 “朕方才说，今夜谁若让皇后最高兴，就赏黄金一万两！来人，呈上来！” “皇后娘娘……”掌事嬷嬷瞥见姜以沫还在这里，小声提醒一句。 皇后这才想起姜以沫还在这里。 她往姜以沫看去，想去拿八仙宝玉珠，但抱着猫，又腾不出手。 掌事嬷嬷会意，立即将托盘呈到姜以沫的面前。 姜以沫自己伸手从托盘里，拿起八仙宝玉珠，弯了弯腰，“臣女谢过皇上，谢过皇后娘娘。” 随后一脸悻悻地回到席位坐下。 八仙宝玉珠虽名贵，可远不如皇上亲自下令赏的一万两黄金。 今夜，最出风头的人，居然是姜绾。 姜以沫脸色越来越暗。 “姜绾，这只小猫，有名字吗？”皇后没有要坐回去的意思，直接就在大殿中央，询问起姜绾。 小猫还没名字，但品种是布偶猫，姜绾只能说，“叫布偶。” “布偶，真特别的名字。” 抱了只猫后，众人发现小皇后的话，都变得多了起来。 说起来，二十岁的女子，原本就是这样的。 …… 片刻后，姜绾拿到了一万两黄金，还是用个小木箱装起来的。 抱着沉甸甸的小木箱，回到席位，姜绾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 黄金一万两！ 真的到手了！ 而且，是在没有表演胸口碎大石，以及口吞火剑的情况下！ 呜呜呜，猫崽子，姐姐爱你！ “绾绾，好棒啊！”盛意悄悄地喊道。 姜绾对她眨了眨眼，“明天分你一点。” “好的！” 随着周遭传来艳羡的目光，姜宗成坐在位置上，看着今夜最名贵的八仙宝玉珠，以及那黄金一万两，都落入了国公府，不免生出一些恍惚之感。 尤其是姜绾。 靠着一只猫就博得皇后的欢心，这点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姜绾不在乎外人怎么想，现在拿到了这么多黄金，意味着，她终于可以还钱了！ 她抬头往君玄澈看过去。 君玄澈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下一瞬，忽然站起身，朝她这里走来。 走到面前后，语气随意，“姜绾，走了。” “啊？” 姜绾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君玄澈直接朝宴场外走去。 可这…… 皇上还没走呢！ 她怎么敢啊！ 她下意识又往皇上看去，皇上也朝她摆手示意，示意她赶紧跟着君玄澈走。 姜绾恭敬地弯了弯腰，抱着自己的一万两黄金，小跑着跟上君玄澈的步伐。 “瞧，抱着那么重的黄金，跑得还挺快。”明安皇稀奇地说。 姜绾：若你给我一箱石头，我铁定抱不动，但给我一箱黄金，我不仅能跑，还能飞。 夜色浓重。 姜绾跟着走出来，一眼就察觉到，出了宴场，君玄澈的脚步，明显放慢了。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37章 这两人不合的也太明显了吧 姜绾将这一幕记在心里。 看样子，她之前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姜绾小跑着跟上君玄澈时，君玄澈的马车，已经等在前面。 姜绾看着马车顶上已经挂上了两盏灯笼，灯笼款式别致，透出来的光，都比普通的灯笼亮堂许多。 君玄澈这时回身，看着抱着箱子的姜绾，目光有一丝玩味，“力气挺大啊。” 姜绾努力挤出一抹乖巧的笑来，“今天多谢殿下在宴场帮我解围。” “原来你知道啊……”君玄澈哼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开口。 姜绾听这话里带刺，“对啊，瞧我这不是逮着机会，就先给你道谢了嘛！还有，我欠你的银子，也可以还你了。” 说着，就要放下木箱，从里头取银两出来。 “现在不必拿了，明日送到本王府上便可。”君玄澈看着这夜色，莫名有些烦。 说完，又揉了揉泛眼角，眼内划过一抹无力之感。 姜绾注意到他的动作，抿了抿唇，假装不经意间地道，“殿下眼睛不舒服啊？” 在姜绾话音刚落，蓦地，君玄澈那双深幽的眼眸里，覆上一层冰霜，低气压笼罩全身，目光锁定姜绾。 “你刚刚说什么？”君玄澈的话音虽染着些许笑意，但却是从未有过的冷。 姜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 不是吧！ 这么敏感！ 难道是害怕自己的弱点被她发现了？ 想灭口了？！ 姜绾装傻充愣起来，“我说，天色这么晚了，殿下是不是觉得困了？我看你刚刚在揉眼睛。” 君玄澈睨着她，见她双眸莹澈清明，面上又透着对他的关心，转瞬整个人恢复了平静。 勾了勾唇，“早点回去。” 说完，坐上了马车。 在离开前，又特意叮嘱她一句，“明日记得来本王府里还债。” “知道了。” 姜绾闷闷回答。 明明现在就可以拿走的，偏要让她明天再去还。 怎么的，多拉三千两银子，你的马儿还能累死不成！ 这到了明天，可就得多还十两啊！ 君玄澈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一定是的，明天一定多拿十两出来还给他，免得又被他拿捏。 当君玄澈的马车消失在眼前后，姜绾一个人站在宴场外的花园里，有些犯傻了。 所以，君玄澈把她叫出来干嘛？ 宴会还没结束呢，她又不想重新跑回去。 还是先等等盛意他们吧。 姜绾就这样，满足地抱着自己的小木箱，原地欣赏月色。 月色很美，怀里的黄金更美！ 这可是她在这异世的第一桶金啊！ 足足一万两，黄金！！！ 这时，一道冷酷凌厉的女声，伴随着一阵阵脚步声，在姜绾身后响起。 “何人鬼鬼祟祟在此！” 姜绾抬头时，自己已被七八个女子，团团围住。 她微愣，从女子们的服饰辨别，是幽兰卫的人。 看样子，自己待在这里，正好被今夜巡逻的幽兰卫给撞见了。 幽兰卫的女子统一身着暗紫色的队服，扎着高马尾，佩戴黑色软甲。 唯有前面领头者，穿的是黑红色相间的劲装，身右侧配着一柄长剑，头戴银冠，束着马尾，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你是何人？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看了眼姜绾后，领头女子语气严肃，手握着剑柄，似要随时拔剑出鞘。 姜绾打量了一下这人。 之前说，幽兰卫统领华紫安，今年四十三了，眼前这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看这架势，又有点身份。 那么，大概率就是褚熙茹的姐姐，褚元薇了。 姜绾之前听月灰说过，已经有人向褚元薇透过，褚熙茹的失禁和毁容，都和她有关。 但褚元薇并没有来找她。 没想到今夜在这里碰见了。 姜绾依旧抱着木箱子，“我是国公府嫡女姜绾，手里抱着的，是皇上刚刚赏赐我的黄金，你要看看吗？” 褚元薇听到她自报家门，眸色凝沉，“是你！” 说完，又看了眼四周，“今夜宴会还未散场，你为何一人在此？鬼鬼祟祟，目的不纯，跟我回如意司一趟！” 如意司。 是幽兰卫设立在京城的办案点，内设审讯堂，刑堂，诏狱，一般皆是犯了重罪的高官朝臣，或者穷凶极恶的罪犯，才有资格被带入。 虽叫如意司，可一旦被带进去，种种审讯酷刑下来，那可一点都不如意。 好点的能落个半残，差点的，命都没了。 姜绾见自己什么事也没干，褚元薇就整这么大的架势。 看来，是真的带点私仇啊。 “我是被摄政王叫出来的，皇上也看见了，褚副统领若不信，大可去宴场问问皇上。”姜绾才不带怕的呢。 提起摄政王，褚元薇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可能！” 姜绾勾唇，“怎么不可能，宴场就在后面，附近的宫女太监也都看见了，褚副统领为何不去问问，偏要逮着我不放。” “是对我一个小小的臣女，有什么不满吗？” 褚元薇眼中微闪，冷冷开口，“姜绾，你要知道，幽兰卫只要想抓人，不需要给任何理由。” “带走！” 褚元薇说完，吩咐身边手下。 几个手下想上前，姜绾浅浅笑了起来，“褚副统领，好大的官威啊。” “难怪……” 褚元薇眯眼，“难怪什么？” “没什么。那你就带我走吧。”姜绾倒是要看看，这褚元薇，能把她怎么样。 难怪那位华统领看她不满呢！ 幽兰卫以后要是交在这种人滥用职权的人手里，迟早要完！ 褚元薇沉下脸，“带走！” 几个手下正要抓住姜绾时，黑幕里，又传来一道女声。 “慢着！” 褚元薇听到声音，微愣。 姜绾看去，只见又一个和褚元薇差不多装扮的女子走了过来，但这个女子，显然气势更足，气场也能强悍一些。 从她的脸上，也能看到一点岁月的痕迹。 “拜见统领！” 褚元薇的手下，齐齐叩拜。 姜绾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幽兰卫统领，华紫安。 华紫安来了后，空气中都有一股微妙的气氛。 姜绾察觉，这两人不合的也太明显了吧！ 华紫安面无表情地盯着褚元薇，随即劈头盖脸的说—— “褚元薇，褚副统领，咱们幽兰卫的职责，是让你维护皇城安稳，替皇上分忧的。” “你说你抓姜家嫡女干什么，像话吗？” “姐劝你一句，小小年纪，灵活点，要懂得变通，别把路给走窄了，姐这可是为了你好！能理解不！” “姐现在命令你，放了姜家嫡女。” 在姜绾的想象里，华紫安应该是个不苟言笑，又超级凶悍，又超级铁面无情的女子，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管理好偌大一个幽兰卫。 没想到，这一开口，就让姜绾的想象破灭了。 这位姐，还挺……难以形容的。 褚元薇默不作声的看着华紫安，在她说完后，顿了顿，最后什么也没说，挥手示意手下的人离开。 一群人就这样走了。 花园里，就剩姜绾和华紫安了。 姜绾见刚刚华紫安帮了她，想道一声谢，只听华紫安先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臭丫头，你刚刚傻愣着干什么！她都那么对你了，你倒是给我揍她啊！一天天给她个丫头片子狂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都！” 姜绾：这语气……好熟悉…… 第38章 老子是你六爷爷 姜绾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华紫安，确实是个女人没错啊。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吧！ “她是幽兰卫副统领，我一个弱女子，哪敢揍她，被她反过来揍还差不多吧。”姜绾继续保持柔弱的姿态。 刚说完，华紫安就炸毛了，先看了眼四周，然后一把揪住姜绾的衣领，拖着她往旁边的角落里面走。 一路来到一座废弃的宫殿，华紫安才松开她。 气恼道，“你被她揍？你敢被她揍一个试试！老子教了你那么多年的武功，白瞎的吗？” 若说原本她处于怀疑状态，但在华紫安说完这句话后，姜绾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卧槽了，这…… 但在对方没有承认前，姜绾也不敢冒认，“华统领什么时候教过我武功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认错你妹啊！” “老子是你六爷爷！” 姜绾：！！！！！ 我靠！ 她惊呆了！ 六爷爷！！！ 她那隐世家族里，最弱鸡的六爷爷，白无瑕！！ 她的六位爷爷，玄，灵，医，毒，文，武。 各个身怀绝技，为什么说六爷爷是最弱鸡的，因为其他爷爷在有其他绝技的情况下，最基础的本事就是武功。 而六爷爷，只擅武。 所以排行老六。 姜绾那么多年的武功，也都是六爷爷手把手教的。 原以为只有大爷爷剪刀石头布输了，和她一起被扔进来了，六爷爷居然也来了？ 姜绾嘴角微微抽动，打量了一眼华紫安的身段，“六，爷，爷？你怎么突然成我六奶奶了？” “滚滚滚！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呢!”华紫安低头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姜绾咽了咽口水，“你不会也是输了剪刀石头布吧？” “你怎么知道？”华紫安反问。 “……” 华紫安撇嘴，说起自己的事情，“我和你情况不一样，我是穿越啊！” “啊？”姜绾懵了。 姜绾知道，自己是魂归原位。 但六爷爷这么神奇的吗？ 穿越？ 华紫安察觉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赶紧转移话题，“我这具身体的原身，是被人用暗器，暗算死的。” “等我醒来，我他娘就穿到这个女人身上了。烦都烦死了！” 姜绾闻言，结合之前传闻，算是能联系起来了。 所以说，华紫安之前都好好的，偏偏在退位之前，要一改历年传统，要再招募一位新的副统领。 敢情是六爷爷在作妖啊。 “你为什么要招募新的副统领啊？”姜绾问。 华紫安耸了耸肩，口气轻飘飘地道，“能有什么，看不惯那姓褚的丫头片子呗！我刚醒的时候，旁边的大夫还在说，要不要去找宫里的太医来看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结果就听到褚元薇在床边说，既然死了，那就赶紧找地埋了吧！” “然后，旁边已经有狗腿子，开始恭喜她可以升为统领了。” “我呸她丫的！亏她还是华紫安一手带出来的，也算她半个师父，狼心狗肺的！” “老子不信还没办法治她了！” 姜绾听着这一出，还真是六爷爷的作风。 “那，你知道我报名了吗？”姜绾问起这事。 华紫安嗯了一声，“知道啊，大哥亲自来我府上，给你报名的。还特意强调了，正式选拔的时候，不能给你开后门，要让你自己凭本事拿下。” “你说他不说的废话嘛！你的武功，可是我教出来的，要连个副统领都拿不下，那我还不得被他们几个嘲笑死！” “绾宝，六爷爷绝对相信你！” 终于听到这一声亲昵地称呼，姜绾快激动哭了，“呜呜呜，六爷爷……” 说着，就上前抱住了六爷爷。 “诶诶诶！起开起开！抱什么抱！行了，赶紧先回去吧！”华紫安估摸着晚宴也快散场了。 自己也得去忙了。 姜绾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六……奶奶？” 现在都这样了，也不能继续叫六爷爷了啊！ “滚！不许叫我六奶奶，以后明面上叫我华统领，背地里叫我姐！别给我叫老了！” 白无瑕心想，既然老天玩他，让他男魂女身，那就认命了，好好当一回女人。 “行，紫安姐姐。” “……” 白无瑕一秒破功，抖了抖身体，“不行，听着恶心。你私下还是继续叫我六爷爷吧！” “我也这么觉得……” 临走前，见到姜绾地上放着的木箱子，“这啥玩意儿？” “皇上刚刚赏我的黄金，一万两。”姜绾老实回答。 “我去！”华紫安一脸震惊。 随后弯腰打开箱子，果然里面放了一堆金灿灿的金子。 瞬间都快哭出了声，“我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 “你一个统领，没钱吗？”姜绾问。 这不应该啊。 华紫安苦笑摇头，“你都不知道，原来的那个华紫安，真是个大侠啊！她不仅私下不收一点贿赂，还把所有的俸禄都捐出去了，整个府邸，空荡荡的，房间也就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床。” “我原本还想享受一下她留下的财产，结果硬是吃了一个月的青菜稀饭。” “那家伙一天天给我饿的，人都快熬干了，好几次半夜醒来，我都饿得想啃桌子。” 姜绾听着六爷爷这惨样，忍不住说，“那，我分你一点金子吧？” “好啊！” 华紫安喜笑颜开，一点也不和她客气 最后，姜绾分了大概五百两的黄金，先让六爷爷拿着用。 两人各自捧着黄金离开废弃的宫殿时，走路姿势一个比一个拽。 姜绾走回宴场附近时，生辰宴正好散场，皇上和皇后已经先行退场，剩下百官陆陆续续地离开。 在众人眼里，姜绾早就离场了，因此这会儿也没有凑上去。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走到最后面，跟着出了宫。 到了宫门时，一眼见到北王府的马车，正横在国公府的马车前。 叶北宁正和一脸羞赧的姜以沫说着什么。 第39章 这老太太怎么突然蹦出来了? 姜绾看了一会儿，叶北宁不知道说了什么，姜以沫垂眸浅笑，眼内满是掩不住的少女娇羞。 叶北宁也笑的一脸荡漾，临走前，往姜以沫的手里，塞了一块贴身玉佩。 等姜以沫坐着马车离开，叶北宁也才离去。 …… 翌日，姜绾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昨晚回到盛家，就一直在整理这余下的九千五百两黄金。 她分成了好几份。 首先君玄澈那边欠的，要先还。 但欠君玄澈的是白银，黄金换算成白银，都算了好几遍，在这个朝代，一两黄金，约等于十两白银。 也就是要还君玄澈三百两黄金，外加拖延一天，多十两，也就是三百零一两黄金。 未免君玄澈再诈她，姜绾还多准备了十几两，以防万一。 再来就是大爷爷的，外公的，外祖母的，盛意的，盛临云的，在盛家待了这么久，总不能白吃白喝的。 对她好的人，她也会回报百倍。 七七八八分下来，姜绾自己还剩五千两黄金。 也是一笔巨款。 最后，姜绾自己身边留了一部分，剩下的还是存到空间里面，最安稳。 虽然这空间有时候不着调，但至少安全。 起床后，姜绾收拾了一下，月灰走进来帮她梳妆，边梳妆的时候，边轻轻开口，“早上北王命人给姜以沫，送了一副名画过去。” “行事高调，现在外面又有些风言风语……” 月灰看了眼姜绾，欲言又止。 随即又道，“要不要我去杀了他们？” 姜绾想也不用想，都能猜到那些风言风语是什么。 无非就是，姜绾这个丑八怪留不住叶北宁，叶北宁移情才貌双全的庶妹。 在外人看来，两姐妹争一个男人，嫡女争不过庶妹，就成了笑话。 但，叶北宁这种垃圾，谁稀得争啊，白送给她都不要！ 最好明天就把姜以沫娶府里去。 她一定会送上一份新婚大礼。 且是发自内心的！ “不管他们，他俩最好爱的越高调越好。”姜绾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月灰依旧不是很明白，但她听姜绾的。 “不过，姑娘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杀了他们。”月灰不放心的说。 姜绾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无以为报。 她所能做的，就是把欺负姜绾的人，杀干净！ 姜绾听月灰动不动就要杀人，她忍不住乐了，回身看向月灰，“别冲动，我做事自有分寸，过几天，你和我一起去私塾。” 听大爷爷讲讲道理，平复平复心绪。 月灰眨巴一下眼，点点头。 梳妆后，姜绾准备先去摄政王府把欠债还了，回来再把准备好的其他银两，给外祖他们。 刚出门，侍女秋好急匆匆的跑过来，“小姐，大堂来人了。” “谁来了？”姜绾见她神色慌张，有股不好的预感。 “是国公府的老太太来了！” 姜绾皱眉，国公府的老太太？ 姜宗成的母亲？ 这老太太怎么突然蹦出来了？ 想必也是来者不善。 姜绾快步走到大堂里面去，只见大堂内，盛远清去上朝了还未回府，只有盛老夫人坐在主位。 旁边一侧位置上，坐着一个穿戴华丽的胖老太太，浑身披金挂银，恨不得值钱的东西都堆身上。 姜绾见到这老太太，一丝丝记忆冒了出来。 眼前这老太太，也就是姜宗成的母亲。 乡野村妇出身，家底不深，调子挺高。 那些年一直看不惯景阳侯府出身的盛聆音，觉得是个不会伺候自己儿子的娇小姐。 从乡下被接到姜府后，天天端着婆母的架子，让盛聆音给她端茶递水。 后来姜宗成在外出征归来，带回了有孕六个月的蒋氏。 盛聆音不同意姜宗成纳妾，大闹一场，是这老太太帮着姜宗成，留下了蒋氏。 原本说好蒋氏生下孩子，由盛聆音抚养，再送蒋氏离开。 可生完以后，一切都不作数了。 蒋氏不知道给老太太灌了什么迷魂汤，老太太喜欢的紧，在府里越发帮着蒋氏，直至姜以沫出生。 姜宗成取了相濡以沫这个名字，对蒋氏的爱毫不掩饰，彻底将盛聆音的情绪击垮。 盛聆音心死，便出府清修，再不归府。 姜绾想到这些，眼眸沉沉。 既是个恶毒的婆子，那也不需要太给对方好脸色。 她走近，先给盛老夫人请安，“见过外祖母。” “绾儿乖，昨晚睡好没有？”盛老夫人满意的笑弯了眼。 姜绾点头，“睡得很好，外祖母新给我订做的枕头，软软的，很舒服，很是安眠。” “那就好……” 旁边姜老太太见两人就这么晾着自己，手里拿着的权杖，用力的掷地，朝姜绾不悦的喝道—— “你是看不见我这个祖母坐在这里吗？” 见这老太婆上来就发难，姜绾看了过去，随即惊呼一声，“哟，是祖母啊，瞧我都没认出来，一段时间不见，咋又胖了呢，我寻思谁家富贵胖老太来串门了呢！” 姜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黑，阴着脸，“我不过回了祖宅一段时间，回来就听说了你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姜绾，你这个孽障，真将我国公府的脸，都丢尽了！” “还有，怎么我偌大一个国公府，是容不下你了，还偏要跑到别人家里来住，你是想让外人戳你父亲的脊梁骨吗？” 这话一出，盛老夫人可不乐意听了，低笑一声，满眼讽刺，“说起来，当年宗成还是个从八品的小武官时，偏要痴心求娶我们景阳侯府的嫡女，想娶又给不出聘礼的时候，老太太你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我们哭诉啊，说着你们娘俩这一路，有多不容易。” “行啊，我们遂了女儿的心愿，让女儿下嫁于你姜家，你当时可说了，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了，会待我女儿如你亲生。” “怎么，如今姜宗成为国公了，姜家成了京城高门权贵，你们违背诺言，逼走我的女儿，现在我们盛家，就成了你口中的别人了？” 盛老夫人激动的说完，眼眶泛红，替自己的女儿感到不值。 提起往事，亦是姜老太太最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当年自己就是个破落农庄里的村妇，丈夫死的早，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了姜宗成，后来明安国与邻国打仗，宗成年轻力壮，便入了军营，成了一个小兵。 摸爬滚打数年，好在宗成争气，一步步从一个小兵，升上了骁骑尉。 随大军回京时，遇见了盛聆音。 盛聆音当时年轻貌美，京城提亲的人几乎要踏破门槛，可偏偏一眼倾心于姜宗成。 不顾父母反对，要强行嫁给姜宗成。 当时，姜家可受了不少外界的白眼，背后都传姜宗成吃了软饭，娶了个高门嫡女，有了岳丈撑腰，才有了今日。 这姜老太太可不愿意听了。 在她眼里，自己儿子能有今天，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 和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老太太冷冷一笑，“我家宗成能成为明安国的国公爷，是靠他自己的军功，何曾是因为你们盛家！” “何况，有句古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盛聆音如今还未与宗成和离，那便是我姜家的人。” “姜家，我说了算！”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0章 你投靠了君玄澈? 见这姜老太太如此嚣张跋扈，姜绾可听不下去了。 这不是臭不要脸吗！ 姜绾开口，“祖母不必在这里与我外祖母辩论，是非曲直，大家心中自有论断。” “既然你也说我母亲还是姜家的人，那和盛家这层姻亲关系，那就抹灭不掉，祖母也不要急于撇清关系了。” “你们靠着我母亲在京城站稳脚跟，又弃我母亲不顾，做的这些事情，不是你矢口否认，就能撇掉的！” 姜老太太见自己离开一段时间，姜绾都敢顶嘴了，挥起权杖就要朝姜绾打过去。 “姜绾，你放肆！” 姜绾一把握住权杖，用力一甩，姜老太太没握住，权杖掉落在地。 盛老夫人看着这一幕，有些担忧，站了起来。 “这就是你们盛家女儿教出来的货！”姜老夫人指着姜绾，目光看向盛老夫人。 说完，又道，“姜绾，你现在就跟我回府，我要家法伺候!” 姜绾摇头，“不回。” “不回？这可由不得你！今什么，也要把你带回去，省得你在外面丢人！”姜老夫人被她气得，连连喘着粗气。 盛老夫人用力地拍了拍桌子，神情凝肃，“李贵萍，我念你是我亲家，才给你三分脸色，你可别给脸不要。” “我乃一品诰命夫人，你一个二品诰命，休得在我盛府撒泼！” “来人，把这老贱妇给我轰出去！” 盛老夫人命令院内护卫。 不等护卫出现，月灰就要先一步冲上去扔人了。 “慢着！” 姜老夫人抬手。 看向盛老夫人，“我自己会走，姜绾不想回也行，但是……” 姜老夫人又朝姜绾看去，“你还未许婚配，便是我姜家人，昨夜皇上赏了你一万两黄金，那也属于姜家。” “拿出来！” 姜绾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在这姜老太太身上，臭不要脸这种词，都显得委婉的像是夸人的话了。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姜老太太，一脸横肉，尖酸刻薄，真够刁的。 想让她给银子，做梦吧。 姜绾弯唇，佯装吃惊，“黄金啊，你来晚了一步，我给摄政王了呀，要不祖母去问摄政王要吧。” 姜老夫人一听，啐了一口，“摄政王？我呸！你个贱丫头还敢骗我！你别以为搬出一个摄政王出来，我就怕了！” “我听宗成说过，那摄政王君什么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你少来唬我！你当我是吓大的？” 见这老太太越说话越狂，姜绾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 也不知道君玄澈在盛家，安插‘复读机’没有。 赶紧去告状吧！ “姜绾，一句话，黄金拿出来，还给我们姜家，我马上就走。”姜老夫人站得笔直，恶狠狠的瞪着姜绾。 她今天清晨才回府，一回来就听蒋氏说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其中还说起昨夜的一万两黄金。 姜老夫人虽过了许多年的好日子了，可这一万两黄金，还是现成的，就宛如一座金山一般。 这样一座金山，怎么能留给姜绾！ 姜绾也配！ “黄金是皇上赏赐给我的，不是赏赐给姜家的，祖母莫要忤逆圣意了，免得一会儿被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听见，那可要倒霉的。” 姜绾‘好心’劝着这不知死活的老太太。 “我说了我不怕！我是二品诰命夫人，皇上亲自下旨的，我怕什么！”姜老太太扯着大嗓门喊道。 就在这时，大堂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路过侯府就听到里头吵吵闹闹的，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侯府撒泼？” 姜绾一回头，就见到穿着软甲披风的华紫安，她的‘六爷爷’，正带着一队幽兰卫的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侯府。 与姜绾对视后，华紫安朝她挑挑眉。 又看向大堂内。 “连华统领都惊动了。来人，奉茶！”盛老夫人是见过华紫安的。 华紫安抬手，“茶就不必了。” 说完，又朝姜老太太看去，意有所指，“本统领恰好押一个重犯去如意司，路过此地，听到这里吵得厉害。” “期间又听到有人在背后编排摄政王殿下，是谁？” 姜绾听闻，配合地摆手，“没有，华统领应该是听错了。” “不可能！本统领已经在门外听了许久，在侯府撒泼，又背后妄议摄政王殿下，视为重罪！” “需当押入如意司审讯！” “是谁说的，站出来？” 见惊动了幽兰卫的人，姜老太太面色一白，脚底一虚，往后退了一步，幸好及时被身后的侍女扶住。 “是你说的？”华紫安指向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缓了缓心神，想着幽兰卫，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群奴才而已。 自己可是国公的母亲，二品诰命夫人。 她怕什么！ “是我说的，我不过是在教训晚辈而已，你们连这个都要管吗？”姜老夫人又一次挺直腰杆。 谁知，说完就见华紫安吩咐底下的人，“押走！” 说完，上来两个幽兰卫手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捆绳子，一左一右按住了姜老太太，将她五花大绑后，就要把她往外押走。 姜老太太不停地挣扎，歇斯底里的大喊，“狗奴才，我可是姜宗成的母亲，是二品诰命夫人，你们敢绑我，不要命了！” 华紫安笑了笑，“背后议论摄政王殿下，是你自己先不要命的。区区一个二品诰命，那家伙给你显的，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绑走！” 说完，一行人押着姜老太太离开。 华紫安看了眼姜绾，姜绾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我六爷爷。 “今日惊扰侯夫人了。”华紫安朝着盛老夫人，微微行了个礼。 毕竟是绾宝现在的外祖母。 盛老夫人缓了缓神，心有余悸，“无妨，只是，这……” 毕竟是姜宗成的母亲，又是绾儿的祖母，幽兰卫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绾儿。 华紫安看出她的所想，示意她安心，“是摄政王殿下，亲自下的令抓人，侯夫人不必担心。” “摄政王殿下交代了，天塌下来，有他撑着。” 闻言，盛老夫人算是明白，为什么幽兰卫的人，到得这么及时了。 姜绾也明白了，果然，这里也有君玄澈的‘复读机’。 牛逼…… 姜老太太一路被五花大绑，押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路过百姓纷纷驻足，一脸新鲜。 这可是国公大人的母亲啊，怎么惹了幽兰卫的人。 姜绾送华紫安到门口，看了眼四周，悄声问，“六爷爷，你投靠了君玄澈？” 第41章 本王从不以貌取人 听到姜绾的话，华紫安双手负在身后，抬头挺胸，“怎么说话呢，你六爷爷我是那么没节气的人吗？还投靠他？” 听到这样，姜绾眨巴一下眼，会意点头，“我就说嘛……” “其实我本来就归他管。”华紫安哼了一声，打断了姜绾的话。 姜绾一阵沉默。 “玄冥军的统领裴韶，和我这幽兰卫的统领，明面上是替皇上分忧，其实大权早就掌握在君玄澈的手里了。” “所以啊，不是我要顺从他，是我现在这身份，没办法嘛。”华紫安解释一通，生怕自己在姜绾眼中伟岸的形象不保。 姜绾懂了，总之还是，君玄澈这人，势力滔天。 不过她就好奇了…… 姜绾环抱着手臂，靠着旁边的柱子，一脸八卦，“这摄政王君玄澈，看起来不过也就二十多点吧？又是个异姓王，他是怎么做到把控朝政的？六爷爷你知道内情吗？” 这个过程，想必一定很精彩。 华紫安听她这么问，赶紧又朝四处看了看，朝姜绾勾了勾手指。 姜绾凑过去。 就听华紫安在她耳边说—— “我也不知道。” “……”姜绾又是一阵沉默。 “行了，我先不和你说了，还得回去审姜家那胖老太呢，我这回要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之母啊，什么玩意儿，再狂给她腿都打折！” 华紫安提起那胖老太就来气。 临走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悄咪咪地对着姜绾说，“我上回见到皇上，这货和鬼上身似的，嘴里还在念咒，而且旁边还放了一些丹药。” “我怀疑，他是不是和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想长生不老。” 姜绾心头一惊，站直身体，“你的意思是，君玄澈在帮他？”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是你自己理解的。走了！” 华紫安说完，赶紧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跑着跑着头也不回说了一句，“你赶紧去还银子吧！” 姜绾：！！！ 要死了，差点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说完，赶紧抱着那一兜银子，匆匆忙忙地往摄政王跑去。 早上这么一闹，姜绾来到摄政王府门前的时候，午时都过了。 守门的侍卫早就被打过招呼，见到姜绾来了后，示意她可以直接进府里。 姜绾进府后，也没个引路的人，她顺着记忆，往那天的凉亭方向走过去。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来时，她环顾了府邸四周的摆设。 望着两边的灯台，眸中带着些许的深意。 不知不觉来到凉亭时，君玄澈果然在那里。 今日的他，身着一袭黑金色蟒袍，风姿卓绝，双手扶着凉亭的栏杆，视线正落在旁边的荷花池里。 身后的白玉桌上，放着厚厚一摞的白纸。 看见那一摞白纸，姜绾心中警铃大作。 什么意思？ 不会又要让她抄写了吧？ 走近，姜绾笑的一脸狗腿，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堆黄金，轻轻的放在崭新的白玉桌上。 生怕磕了碰了，又得赔三千两。 “摄政王殿下，这是臣女欠您的银子，一共三百零一两黄金。”姜绾说归说，视线始终盯着那一摞白纸。 君玄澈回身，朝她看来，“来得挺早啊。”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口吻，姜绾垂着头，温顺回答，“离府时遇到一些事情，所以耽搁了。” 以君玄澈底下‘复读机’的传播速度，君玄澈应该知道，刚刚盛府发生了什么。 见君玄澈一时间没有说话，姜绾随即开口，“那个，既然债也还清了，那臣女就先不打扰殿下了，臣女先走了。” 说完，装模作样地弯了弯腰，就准备要开溜。 “姜绾。” 君玄澈忽然唤了她的名字。 姜绾脚步一顿，“啊？” 君玄澈睨着她，“昨日晚宴，本王为了你，当众得罪了贵妃。” 姜绾心里一个咯噔：所以…… “你也知道，贵妃权势滔天，本王势力单薄，并非她的对手，所以为了避免被贵妃派人暗杀……” 君玄澈说到此处时，停了下来，欣赏着姜绾此时的神情。 姜绾秀眉微拧，整个人都快石化了。 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耳朵聋了，都听出幻觉了？ 贵妃权势滔天？？ 君玄澈势单力薄？？ 君玄澈是不是把话说反了啊！ 昨天所有人都看到，你把贵妃给气跑了啊！！ 怎么你就成势单力薄了？ 这词明明安在我身上更合适啊！ 姜绾努力平复一下思绪，扯出一抹笑来，“所以？你的意思是？” 君玄澈眸底慢慢漾开笑意，“那以后就只好辛苦你，来保护本王。” “啊？？？” 姜绾：这特么的…… 她是做梦还没醒吗？ 要她来保护君玄澈？ 不是，按她的设想里，君玄澈能走到这个地步，不应该是武力值爆表了吗？ 怎么的，原来他不会武功？ 但是！ 不会武功，他身边那么多高手呢，轮得到她来保护吗？ 姜绾懵逼了。 深深倒吸口气，又赔上标准的笑脸，“殿下是在和臣女开玩笑吧？臣女一个弱女子，杀鸡都不敢……” 她话点到即止，露出一副抱歉，爱莫能助的眼神。 君玄澈转身，往荷花池看了过去，欣赏着池中景。 姜绾见他不说话了，又准备开溜时，君玄澈不紧不慢的声音传入耳畔—— “本王看见你打叶北宁了。” “既然喜欢他，喜欢的的要死要活，怎么还把人打的半死？” 姜绾：……草！ 君玄澈此刻虽然背对着姜绾，但几乎也能想象出姜绾此刻的神情。 之前，在大街上救她，不过是一时恶趣味兴起，想看叶北宁和国公府之间，上演一出狗咬狗的戏码罢了。 对于这姜家嫡女，当初也不过是随手救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之后，亲眼见她当街打了叶北宁，又察觉到她在私塾，用药粉，让人失禁。又称莫延甫为大爷爷。 昨夜，又亲眼看见她，从原本干瘪的衣袖里，扔了一只小猫出来，轻松赢了那一万两黄金。 种种，倒是让君玄澈，对她开始好奇。 姜家嫡女，与传闻不符。 “姜绾，你我都是得罪过贵妃的人，要不要，让本王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君玄澈饶有兴趣的看向姜绾，一副商量的口吻。 姜绾感觉天都塌了。 君玄澈，你他妈的是长了一百双眼睛在身上吧？ 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姜绾知道，君玄澈说得出做得到，万一真把这件事情告诉给那个贵妃，一定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但，保护君玄澈？ 这听起来又太荒谬了。 姜绾缓和一下，“还有别的选择吗？我长得这么丑，殿下每天看着我，估计也影响胃口的。” “无妨，本王从不以貌取人。”君玄澈视线划过她脸颊的黑斑。 看多了，似乎也没那么丑。 姜绾撇了撇嘴，虽说不以貌取人是好品质，但这事儿还是说不出的诡异。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君玄澈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荷花池里，今早刚放了两条鱼，据说是食人鱼，你……” “我保护你！”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2章 这似曾相识的剧情 君玄澈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 不过姜绾还是心有顾忌，虽说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保护，是什么样的形式，是和纪寒一样，没日没夜的贴身保护，还是叫她的时候再出现。 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外面不知道又要怎么瞎传了。 毕竟听着真的很荒谬。 堂堂摄政王，让国公府一个废柴丑八怪贴身保护，百姓们听了估计脑子里都转不过弯来。 “那个，既然这事儿这么定了，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能不能不要外传？”姜绾和君玄澈商量。 君玄澈嗯了一声，似是同意。 姜绾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纪寒从外面走近，恭敬地弯了弯腰，“殿下，姜国公在外求见。” “他来做什么？”君玄澈明知故问。 “似乎……是来为姜家老太求情。” …… 小半个时辰前，如意司。 姜老太太一路被绑进如意司，直接被幽兰卫的手下，押进了诏狱。 白日里的诏狱，犹如阴司，处处回荡着惨叫声，以及一系列刑具碰撞，发出的当啷声，听得人心尖发颤。 姜老太太进了诏狱，嘴里还在不停地骂，“你们这帮狗奴才，敢这么对我，我让我儿子都杀了你们！” “我儿子可是国公爷！景阳侯府算什么，官位还在我儿子之下，我是盛聆音的婆母，盛家教不出贤惠的女儿，占着主母之位不放，我骂盛家几句怎么了！” “谁家大老爷不娶三妻四妾啊，我家宗成，这么多年就娶了一个妾，盛家还给我们脸色，你们该把盛家那不讲理的老东西绑过来才是！” 听到这老太太嘴里骂得这么脏，华紫安进来的时候，二话不说，抽起刑具里的九节鞭，就在这老太太肩膀甩了一鞭。 “哎呀，杀人了，杀人了呀！”姜家老太被打得嗷嗷直叫。 华紫安走近，“你鬼叫什么？长舌妇！你是因为盛家被抓来的吗？你是因为冒犯了摄政王殿下！” “你这胖老太太，看着浑身流肥油，我看你是吃了一肚子的熊心豹子胆吧！” 旁边诏狱门口，褚元薇抱着双臂，看着这一幕，毫无情绪波动。 “褚副统领，要不要去劝一劝华统领，这毕竟是姜国公的母亲。”有幽兰卫的属下，有些担忧，怕闹出事情。 褚元薇面无表情，“冒犯摄政王，的确该死。” 一句话，堵得人无言。 姜老太太依旧在惨叫连天，余光见华紫安又拿了一块烧烫的烙铁走过来，终于是知道害怕了，眼内满是惊恐。 “我没有啊，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我身为长辈，还不能说小辈几句了吗？我可是二品诰命夫人！” 华紫安咋舌摇头，“你搁这跟谁俩呢？还长辈小辈的，那皇上年纪还比你小呢，怎么的，你也说皇上几句？” “来人，给我烫烫这老东西的嘴，不会说话以后就别说了！”华紫安下令吩咐。 “是！”旁边的属下，听命上前，接过华紫安手里的烙铁。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姜国公来了。” 华紫安听这姓姜的终于来了，松了松肩颈，走了出去。 她得去会会绾宝这个渣爹。 如意司大堂。 姜宗成站在里面，面色严肃，旁边的人端了一杯茶上来，被他随手挥倒在地，碎片一地。 “华紫安，为何绑我母亲！” “赶快将本国公的母亲放了！” 见到华紫安后，姜宗成快步上前，语气凶狠。 华紫安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姜国公，姜家老夫人今日在景阳侯府闹事，又言语冲撞摄政王，我们幽兰卫，秉公办事。” “姜国公若是不服，大可去请皇上旨意。” “有了皇上旨意，幽兰卫即刻放人。” 姜宗成闻言，握了握紧拳头，沉声警告，“华紫安，在这京城，你我抬头不见低头见，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那是那句话，幽兰卫秉公办案。” “哦，对了，还有一事忘记说了，今日姜老夫人还问姜绾索要一万两黄金，称这一万两黄金属于姜家，这其中，是也在忤逆圣意啊。” “姜国公，这事儿，你怎么看啊？” 姜宗成皱起眉头，自己刚回府，就听下人来报，母亲去盛家闹事，被路过巡逻的幽兰卫，抓去了如意司。 他知道母亲脾性，这些年一直不满盛家。 但也没想到，事情还牵扯到了君玄澈和皇上这一层面。 该死！ 母亲到底胡言乱语了哪些！ 姜宗成没辙，愤愤地转身离开，直接去了摄政王府。 …… 此时，摄政王府。 “我爹来了，我躲躲。” 姜绾不想在这里和姜宗成碰面，左看右看，翻身躲到了凉亭旁边的假山后面。 君玄澈也任由着她，命人让姜宗成进来。 不多时，姜宗成被带进府里。 恭敬地弯腰，“下官姜宗成，拜见摄政王殿下。” “姜国公无需多礼。”君玄澈语气淡漠，又疏离。 姜宗成道了声谢，直奔主题，“下官今日下朝后，被皇上叫去御书房，商议了一些国事，便回府晚了一些。” “回府后，才听说家母一冲动，言语没了忌讳，惹了一些麻烦，被押去了如意司。” “下官特意来恳请摄政王殿下，高抬贵手，饶恕家母一次，下官定当回去好好劝诫家母，不再有下次。” 君玄澈闻言，微挑眉梢，“哦？竟还有此事？” “可这如意司，一向是幽兰卫的地盘，幽兰卫又全权听命于皇上，国公大人，你似乎找错人了。” 姜绾躲在假山后，听到君玄澈这踢皮球似的方法，真忍不住想看看姜宗成此时的表情。 估计气得脸都绿了。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姜宗成压着性子，忍气吞声，“皇上一向最听摄政王的，还请摄政王殿下，高抬贵手。” 君玄澈幽眸泛深，“姜国公，你是让本王僭越吗？” “臣不敢。”姜宗成心中一凛，直接跪了下来。 君玄澈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姜宗成起身。 “姜国公一片孝心，本王于心不忍。” “近来皇上下朝后，沉迷阅书，勤练书法，既然姜国公想救母亲，本王给你支一个招。” 君玄澈说着，手指轻轻地敲了敲白玉桌面上的一摞白纸，唇角微弯—— “那就请姜国公，将你的孝心都写下来，想必皇上看了，一定为之感动。” “这里有一千张，写满了，才能体现出你的赤诚之心。” “姜国公，请吧。” 姜绾：这似曾相识的剧情…… 敢情这一摞白纸，不是给她准备的？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43章 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姜绾悄悄挪到假山边，特别想看一看姜宗成现在的表情。 她探头看去，就见姜宗成脸上乌云密布，身体微微颤了颤，似是在强忍此刻心中滔天的怒火。 君玄澈眸光流转，“姜国公快写吧，否则天黑了，宫门要关了。” 姜宗成哼了一声，坐了下来，抬笔沾了点墨汁，开始在白纸上，提笔挥墨。 他从一个破农庄里的莽夫，走到今日一等国公这个位置，‘忍’这件事，是他成功路上，做过千百遍的事情。 姜宗成一声不吭地写着。 姜绾则犯了难。 这得写多久啊，早知道就直接爬墙开溜了。 搞得自己现在也在受罚一样，还要躲在这假山后面。 期间，君玄澈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随意问起，“听说姜国公不喜欢姜绾这个女儿？” 姜宗成手里的毛笔一顿，头也没抬就说，“这世间，不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除非是那孩子，寒了父母的心。” “姜国公还挺尊老爱幼。”君玄澈收回视线，不咸不淡道。 姜绾听了姜宗成的话，翻了个白眼。 说得比唱得好听。 明明一直视盛氏的一对儿女，为自己的耻辱。 一直快到天黑的时候，外面传来禀报声—— “殿下，幽兰卫那边派人来传话，做完最后的审讯，明日一早，便会放姜家老夫人回府。” 闻言，君玄澈看向姜宗成，“姜国公，可还满意？” 姜宗成一颗心松了下来，起身朝君玄澈抚了抚身，“多谢摄政王宽宏大量，下官接回母亲后，自会好生提点母亲，绝不再犯今日之事。” “回吧。”君玄澈不愿再与姜宗成多言。 姜宗成点头，正要离开时，君玄澈看了眼纪寒。 纪寒会意，拿起剩下未抄完的白纸，递给姜宗成。 姜宗成不明所以。 “皇上一向耳聪敏锐，今日之事，怕是姜国公，还是要在皇上面前表态，明日一早，本王会派人去府上取。”君玄澈道。 姜宗成闷着脸，拿过一摞白纸，快步离去。 在姜宗成走后，假山后面的姜绾，已经坐在地上，打了好久的瞌睡。 君玄澈起身，往假山走去，敲了敲她的脑袋。 姜绾惊醒。 才发现自己还在摄政王府里。 眼看着已近黄昏，姜绾也想先回去，但…… “我以后不会是贴身保护你吧？” 君玄澈睨着她，“你若是想，也行。” “不不不，那还是您有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出面吧？不过，我也先说好，我其实就是三脚猫功夫，没那么大能耐的。” 姜绾真怕哪天三更半夜，君玄澈突然让她疯狂杀人。 那她就懵逼了。 “你那天，分身幻影……”君玄澈微微启唇。 听到这四个字，姜绾心中一凛，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捂住了君玄澈的嘴巴。 君玄澈皱了下眉，垂眸对上她的视线。 姜绾反应过来，吓了一跳，立即松开君玄澈，往后退了一步。 “我先回去了！” 姜绾也不等君玄澈发话，匆匆忙忙就往府外跑。 原地，忽听君玄澈轻哼一声。 跑得比兔子还快。 过了一会儿，君玄澈回到书房，从华紫安递给他的一众招募副统领的报名名单里，翻出了姜绾那张。 以及，姜以沫的那张。 “这国公府，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 翌日，天没亮时，姜宗成就接走了姜老太太。 姜家老太太昨天在如意司待了一日一夜，被接回国公府时，人都瘦了一圈。 回到府里，躺在床上，就忍不住对着姜宗成哭了起来，“宗成，你可得替娘做主啊。” “娘这辈子，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可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你千不该万不该，当初就不该娶了盛聆音那个贱人。” “这贱蹄子，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去庙里清修，鬼知道是不是背地里和哪个野男人在做那些男盗女娼的事情！” “这回你必须给我休了她！否则我就死给你看！反正我也没脸出去见人了！” 旁边，蒋氏和姜以沫对视了一眼。 蒋氏上前，在姜老太太床边跪了下来，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姜老太太的腿，轻轻地揉捏着。 又细声安慰，“老夫人这回受苦了，其实，都怪妾身不好，若是妾身当时没有入府，姐姐也不会和老爷闹成这样。”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老夫人和老爷责罚妾身吧。” 蒋氏满脸的自责与伤心。 “我也有错。”姜以沫也顺势跪了下来。 姜宗成看着心疼极了，“伊湄，这不是你的错，是景阳侯府，欺人太甚。” “就是！盛家那个老东西，还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眼睛长在天上的侯府吗？如今我们宗成，官位可在他之上！” 姜老太太愤愤不平地说道，“还敢拿权势压我！宗成，你等等就拟一封休书，去一趟净慈寺，给我休了盛聆音。” “好。”姜宗成丝毫没有任何犹豫。 蒋氏心中一喜，却还是拉住了姜宗成的手臂，“老爷不可，你就算对姐姐有再多的不满，可到底姐姐是因为我的出现，才如此绝情，是我破坏了老爷与姐姐之间的夫妻之情。” “而且，老爷若是休了姐姐，就彻底和侯府闹翻了，还有大少爷和大小姐，以后京中的人，该如何议论他们?” “老爷得为他们想想啊。” 说起姜星余和姜绾，姜老太太呸了一口，“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你看盛聆音教出来的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一个成日不见踪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一个又整日追着男人屁股后面跑，昨日还敢出言顶撞我这个祖母！” “这两个混账，我国公府不要也罢！” “宗成，你休了盛聆音后，就立刻扶正伊湄，从此，皓安和以沫，才是我们国公府的嫡子和嫡女！” 听到老太太拍板定了此事，蒋氏在这府里，做小伏低多年，总算是等到了这一日。 姜以沫极力掩饰着内心的狂喜。 嫡女之位，终于是她的了。 以后有了国公府嫡女的头衔，她便能顺理成章地嫁给叶北宁，成为北王妃了。 这老太太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姜宗成原本还顾念着盛家的情面，可昨日母亲因为盛家，被押入如意司，又被君玄澈教训，写了一晚上的忏悔书后，姜宗成也不愿再和盛家，扯上任何瓜葛。 “好，我去拟休书。” “伊湄，你好好照顾母亲。” 蒋氏流着眼泪，“老爷，非要做到如此地步吗？你知道的，我从不在意什么身份，只希望老爷能和姐姐，好好聊一聊，解除误会。” “伊湄，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是盛聆音做得太绝，是她逼我的。” 姜宗成说完，往后院书房走去。 姜老太太身上还有伤，坐不住了，“蒋氏，你扶我回屋。”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44章 你还是不肯放我清静 姜绾几乎一晚没睡。 她知道，姜家老太一旦从如意司出来，便会对着姜宗成撒气，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盛家和母亲。 可明明是姜家老太先来闹事。 但姜宗成一向愚孝，身边又有个惯爱扇阴风点鬼火的蒋氏，恐怕姜家，这次会彻底想与盛家撇清关系。 但如何撇清，唯有一条路，就是与母亲和离。 四更天时，姜绾便早早地起身，来到如意司附近，亲眼见到姜家的马车接走老太太后，立刻往城外的净慈寺去了。 天刚蒙蒙亮，已有不少百姓，排队等着上香。 姜绾一路进去，询问了一名小僧，最后在小僧的指引下，来到了后山。 后山的半山腰间，有一处僻静的禅房。 晨起山上浮云飘渺，幽静无声，虽是炎夏，可山林里的风还带着微寒，吹在身上，沁着丝丝凉意。 姜绾来到禅房的门口，莫名有些的紧张。 这时，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穿着一袭朴素灰袍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当见到门口的人后，神情一顿，眸中闪过无数种的情绪，似诧异，似喜悦，甚至还有一些惧意。 “母亲。” 姜绾主动上前，唤了盛聆音一声母亲。 盛聆音凝望着她，微微张唇，许多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为一声平淡的，“绾儿来了。” 姜绾看着盛聆音，面上未施粉黛，看起来干净又纯朴，面容虽没有蒋氏那般媚艳，可却充满着生动大方的美。 “这些年，一直未来拜见母亲，是绾儿不孝。” 姜绾屈膝跪了下来。 盛聆音见到这一幕，鼻尖一酸，再也绷不住情绪，上前抱住了姜绾，“绾儿，是母亲对不住你。” 姜绾被盛聆音抱住，心间莫名有股暖意流出，伸手抱住盛聆音，“母亲受苦了。” “不苦，一点也不苦。” 不多时，盛聆音带着姜绾在禅房门口的木桌坐下，又泡了一杯热茶，以及准备了一盘桃花酥过来。 母女俩也不似刚才那般生分，盛聆音坐在旁边，看向姜绾满是黑斑的脸，静静的听着姜绾诉说起，近来发生的事情。 “当初，是姜宗成违背诺言在先，负了我。我不愿成全他和蒋伊湄，我知道，一旦我与姜宗成和离，你和星余，便再也不会是国公府的嫡出。” “但我又没有别的办法，宁愿用这鱼死网破的方式，和他周旋到了今日。” “如今，这一天，该来还是要来了。” 盛聆音看着姜绾的脸，眼里忍着泪，“我只是没想到，蒋伊湄看似善良柔弱，竟如此恶毒。” 姜绾看她要哭，心头一紧，赶忙拿出绢帕，沾了点茶水，擦了擦脸上的黑斑。 “母亲放心，我运气好，碰到一个老神医，他看我可怜，给我解药。现在这黑斑其实没那么深，是我用来骗蒋氏的。” 盛聆音眼内有些诧异，“真的？” “真的。” 气氛缓和后，姜绾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母亲在外清修那么久，其实外祖一家，一直都很担心你，挂念你。” “母亲不必为了我和大哥如此委曲求全，更不必为了一个烂男人，将自己陷入这水深火热里。” “母亲，与他和离，回到外祖身边，好不好？” 这段日子，住在盛家，时常听外祖母提起母亲，每每说到母亲，外祖母总是忍不住落泪，言语内满是对母亲的疼惜。 盛聆音垂眸，满脸悲戚之色，语气带着绝望，“当初我不顾父母反对，偏要下嫁姜宗成，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我也没有脸面再见他们。” “母亲……” “绾儿，不必说了，我心中有数。” 姜绾抿唇，静默良久。 这时，月灰快步上前，低声道，“姜宗成来了。” 闻言，盛聆音长叹口气，望着山腰底下，“姜宗成想与我和离，也得先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绾儿，你先进屋子里。” 姜绾没说什么，听了盛聆音的话，进了禅房里。 没多久，姜宗成便独自一人，来到了盛聆音的面前。 盛聆音在外清修将近十年，前八年里，她一次都没见过姜宗成，倒是这两年里，姜宗成来得勤了一些。 但每次来，无外乎是说一件事。 就是要与她和离。 此刻，姜宗成站在盛聆音的面前，注意到了盛聆音面前放着的茶杯和桃花酥，眼露鄙夷。 “你倒是清闲。” 盛聆音微微一笑，“姜国公这次似乎来得都比以往早。” “是又来和我提和离的吗？” 姜宗成面无表情，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函，扔到盛聆音的面前。 “这次不是和离，是休书！” “盛聆音，我要休了你！” “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既然你无情，偏要逼我给你留下个侯府嫡女被休的名声，那休怪我无义。” “盖下手印，你我二人，从此夫妻情尽，再不相干。” 看着信函上写的‘休书’二字，盛聆音再看向姜宗成，忽然讽刺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姜宗成不耐烦地问。 盛聆音眼露鄙薄之色，拿起信函，“常说寒门出贵子，又常说，男人最易见异思迁。” “姜宗成，还记得你当初求娶我的时候，那副摇尾乞怜的样子吗？” “和蒋伊湄刚入府时的样子，别无二致啊。” “你们二人，果真是天生一对。” 短短两句话，彻底激怒姜宗成，他一挥袖，将盛聆音面前的茶盏糕点挥落在地。 姜绾差点想冲出去打人，一只手已经握着屋内的一张凳子腿。 盛聆音却是不气不恼，站起身来，走到姜宗成的身边，凝望远处景色，“我原以为自己逃出来躲个清静，姜家便能有安宁之日。” “没想到，你还是要逼我。” “既然如此……” 盛聆音沉吟片刻，忽然冒出一句—— “当年你一步步上位时，行贿的每一笔账目，包括利用国公身份，替你的庶子买官职，这些我都替你记下来了。” “姜国公，要亲自过目吗？”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45章 偷偷换了治伤寒的药 姜宗成蓦地身子一僵，一脸错愕地望着盛聆音。 看着盛聆音脸上冷漠又嘲讽的笑，姜宗成只觉得毛骨悚然，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杀意。 若说行贿，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那么给皓安，安排闲职，是他近两年才做的事情。 虽说京兆尹给他面子，让皓安留在京兆尹府当差，可若真的彻查起来，外界也会议论他利用国公身份，给自己的儿子走后门。 只是这买官一事，盛聆音怎么会知晓？ 盛聆音不能再留了。 姜宗成看向盛聆音的目光，越来越暗，右手微拢拳心，慢慢发力。 “恼羞成怒了，想杀我灭口吗？”盛聆音直接拆穿姜宗成心中所想。 而后，又接着道，“杀了我，你以为便可高枕无忧了吗？” “你的这些秘密，我早已交由一个让我信任之人，一旦我死了，亦或者与你和离了，这些秘密，都会公之于众。” “姜宗成，我曾对你一片真心，但，是你对不起在先，你也别怪我狠毒。” “现在，还敢杀我吗？” 盛聆音也不想与姜宗成走到这一步，但时至今日，作为母亲，她必须护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屋里的姜绾，完全被惊呆了。 原以为母亲年少时就爱上姜宗成，会是一个恋爱脑。 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清醒。 真是反转的猝不及防。 女人啊，千万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迷失自己。 姜宗成握紧的右拳，慢慢地松开，看着盛聆音，感觉是从没有过的恐惧和陌生感。 “盛聆音，你变了。” 盛聆音冷笑扬唇，“休书还要我按下手印吗？” 姜宗成望着她嘲弄的眼神，此刻心里，唯有一股被拿捏的挫败感。 他拿起休书，一撕两半。 转身欲要离开时，盛聆音叫住了他，“且慢。” 姜宗成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盛聆音神色冰冷，“现在，该我和你谈条件了。” 姜宗成诧异的回头。 盛聆音直截了当地说—— “星余和绾儿，哪怕你再厌恶，从此刻起，你要让世人知道，只有他们，才永远是国公府的嫡出。” “以及，派人去盛家，请绾儿回府，回去继续尊为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好生待她。” “若绾儿回府有任何闪失，后果你知道的。” “到时候，你最敬重的母亲，最心爱的蒋伊湄，以及那对你最宝贝的儿女，也都会受你牵连。” “这其中后果，你自己掂量吧！” 在盛聆音说完自己的要求后，姜宗成心头骇然，额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抬头望了望头顶的烈日，一股窒息的紧扼感，袭满全身。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匆匆离开。 姜宗成走后，姜绾才走了出来，心底满满的震惊。 母亲仿佛当场给她上了一堂课。 盛聆音见到姜绾，冰冷的脸色缓和下来，上前，拉住姜绾的手。 “并非母亲不让你留在外祖家，只是你已到了要许配婚约的年纪，母亲必须为你的将来考虑。” “姜宗成踩着我们盛家的肩膀，一路上位，功成名就后，就想抛开我们，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姜绾自然明白母亲一片苦心。 如今自己在外祖家的这段时间，与大爷爷和六爷爷相认，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 焕颜散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是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好，我听母亲的。” “只是母亲这里……” 盛聆音笑笑，“放心，他不敢杀我。除非，他肯舍下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就算他肯，他那个刁钻势力的母亲，也第一个不同意。” “快回去吧，准备一下，让他接你回府。” “母亲这里，你不必挂心，如今我生活在这里，景致秀丽，最能让我平静下来。” 姜绾临走前，又抱了抱盛聆音。 盛聆音摸了摸她的脑袋，一切尽在不言中。 …… 姜绾回到盛府。 来到后院，就听到有人言语激动—— “这不是老夫开的药方！” “有人偷偷调换了我给四老爷的药方！” “还请侯爷和侯夫人彻查此事！” 听到这话，姜绾身子一顿，只见后院小舅舅的院子门口，一名年长的大夫，正满脸激动的，和外公外祖母说着什么。 外公紧绷着脸，外祖母却是害怕地捂着嘴。 “怎么会这样……” 旁边，盛临云静静地站在那里，适时开口，“可我觉得，我近来身体轻松了许多，往年夏日都觉得浑身寒凉，这最近，夜里盖得厚一些，便会热得发汗。” “是啊，临云近来，气色的确是好了许多。”盛老夫人也赞同点头。 “院里都有谁，动过四老爷的药？”盛远清看了眼满地跪着的下人。 姜绾知道，靠这个偷偷换药的法子，早晚是纸包不住火的。 事已至此。 她上前，默默插话，“是我。” “是我调换了小舅舅的药。” 话一出，所有人一脸震惊地朝她看过来。 “姜大小姐，你怎么能随意调换老夫的药，你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吗？你是在草菅人命！”旁边的大夫被她气得浑身发抖。 姜绾也没辙，只好看向大夫，“这位大夫，你给我小舅开了一年多伤寒的药，但你可知，我小舅所患寒症，并非伤寒，而是内寒。” “你的药不对症，只会让我小舅身体越来越垮。” “所以我没办法，只好偷偷换了治伤寒的药。” 大夫一愣，“不可能！老夫行医三十载，伤寒和内寒，怎会辨别不出！你一个不懂医的丫头，可别胡说。谁知道你开的这些药，短期看起来是好了，但说难听的，谁知道内里是不是亏虚得更厉害了。现在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原本姜绾还想好好和这个大夫道个歉，但见他医术不高，还如此自大，忍不了了。 “寒症分为多种，伤于肌表是伤寒，阳虚里证是内寒，我改了你的几味药方，让我小舅舅服用了将近两个月，便已经有了明显的效果。” “是不是回光返照之相，你行医三十载，把个脉难道还把不出来吗？怎么到现在如此嘴硬？” 大夫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最后背上药箱，对盛远清说，“侯爷，恕老夫无能，既然你们信不过我，四少爷这病啊，以后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完，匆匆离去。 余下所有人盛家的人，都看向姜绾，有点懵。 原地，姜绾看向外祖他们，微微垂眸，弱弱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换小舅舅的药。” “我只是觉得，那个大夫的诊断有误，才……” \u0001 第46章 姑父明明就偏心姜以沫 盛远清和盛老夫人对视一眼，两人眼底明显都有疑惑与诧异之色。 盛临云亦是，他略显戏谑地开口，“这是你在医书上翻来的？” 短短两个月不到，便用药让他的身体大为改善，盛临云自然不会傻到，真觉得她看几本医书，就能治病了。 姜绾自然也不会再用翻看医书，这么拙劣的借口。 也不能说，自己不是真正的姜绾。 “其实我之前，四处贪玩瞎跑的时候，偷偷认识了一位神医，那位神医当时荷包丢了，我就送了他二两银子，当他回程的路费。” “之后他一高兴，就收我为徒了，我就和他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他还夸我学医天赋极好。” 姜绾：接着编吧……虽然听着很离谱。 盛家的人半信半疑，还是盛远清沉默良久，冒出一句，“那位神医，叫什么名字？” 姜绾想了想，搬出了她二爷爷的名号。 思索一下道，“具体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神医师父姓竹。” “原来如此，你这孩子，怎么不早和外祖母说，刚刚大夫说，临云的药被调换了，我真的吓出一身冷汗。”盛老夫人终于是松了口气，露出舒心的笑容。 这段时间，临云的气色渐好，她还以为上苍垂怜，喝了那么多药，总算是渐渐起效了。 没想到，竟然是绾儿偷偷在帮忙。 “我也以为，是你近来盯着小舅舅我吃药，药开始有了效果，原来啊。”盛临云跟着笑了起来。 也明白为什么这丫头，这段时间总是督促他按时服药。 盛远清也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 一群人笑开后，姜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们不怪我就好。” “怎么会怪你，外祖母喜欢你还来不及。” 对比盛家这会儿氛围温情，姜家那边，可谓是愁云惨雾。 姜家老太太在府里躺了一下午，浑身都疼，嘴里哼哼唧唧个没完，一心盼着姜宗成带回休书，从此和盛家再无瓜葛。 谁知非但没等来休书，还等来了姜宗成今天就要接回姜绾的消息。 “我不同意！”姜老太太第一个反对，一激动，扯到肩膀的鞭伤，疼得龇牙咧嘴。 蒋氏一直在姜老太太房里伺候，在姜宗成进门时，一颗心愉悦地快要跳出来。 可是现在…… 蒋氏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母亲，儿子仔细想了想，这个节骨眼上，皇上还未立太子，盛远清一直未站队，盛家在京城，根基深厚，眼下贸然和盛家闹翻，对我实属不利。” 姜宗成自然不会把自己被盛聆音拿捏一事说出，只好换一套说辞。 姜老太太可听不懂这些门道，“宗成，你怕他们什么啊，你的官位，在景阳侯府之上！就连那个什么，丞相看了你都恭恭敬敬的，他不是百官之首吗？” “母亲，你不明白，咱们就先再忍忍吧。我一会儿就去盛家，接姜绾回来。” “还有，姜绾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我和盛聆音怎么闹，和她无关，如今她改过自新，我也要给她一次机会。” “等姜绾回府后，母亲也不要再找她的麻烦了，有伊湄会帮我管教她。” 姜宗成说完，离开了房间。 “这天杀的！我这一肚子委屈，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姜老太太开始哭喊起来。 蒋氏面无表情地安慰她，“老夫人，多一个敌人不如少一个敌人，老爷不想和盛家闹翻，自然有他的考量。” 说完，垂下眼，遮住眼底的万千思绪。 今日这事，一定没那么简单。 姜宗成明明铁了心地要和盛聆音和离，为何去了一趟净慈寺，回来不仅没带回休书，还要好生对待姜绾。 蒋氏眼中泛着寒光。 如今北王明显对以沫产生了兴趣，她必须趁着这股风，把以沫推向北王妃之位。 至于姜绾。 服用了那么久的焕颜散，也该让她毒发了。 蒋氏恶毒地想着。 …… 盛家，夜里。 晚膳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直到姜宗成这个不速之客的求见，让膳厅内融洽的氛围，戛然而止。 姜绾知道，姜宗成来的目的是什么。 但也不急于开口。 “让他在外等着。”盛远清下了命令。 盛家其余人也心照不宣地继续吃着晚膳，一个个下意识都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姜宗成站在盛家的大门，一站就是一个半时辰。 许久，紧闭的大门打开，管家走出，“姜国公，请吧。” 姜宗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大堂里，人都齐了。 “不知姜国公光临寒舍，有何指教？”进门，盛远清语调沉沉。 姜宗成忍了口气，弯腰，“小婿拜见岳丈，拜见岳母。” 又看向盛临云，“临云近来身体可好？” 见姜宗成突然这副态度，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盛临云面露浅笑，不咸不淡地开口，“姐夫很少这个时辰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叨扰了诸位许久，我来接姜绾回家。”姜宗成开门见山。 而后看向姜绾。 姜绾佯装惊讶，惊讶中又带着一点喜悦，“是我的玉棠院，修缮好了吗？” “玉棠院正在修缮，为父已经命人给你重新整理了一下空置着的茶青院，按照从前玉棠院的摆设，里面都给你添了新的物件。”姜宗成语气温和的说。 姜绾难得见姜宗成用这样的口吻和她说话，但知道真相的她，内心毫无波澜。 盛老夫人和盛远清对视一眼。 随即开口，“你家老太太昨天才来大闹一场，叫我怎么放心现在让绾儿回去。” “岳母放心，小婿已经和家母认真商谈过了，姜绾到底是我的女儿，她的孙女，我们一定不会苛刻姜绾。”姜宗成说。 姜绾也适时出声，“外祖母放心吧，从前我做了那么多错事，父亲其实也就嘴上训斥两句，心里其实很疼我。” “父亲，对吧？” 盛意忍不住插嘴，“不行，姑父明明就偏心姜以沫。就连姜以沫住的院子，也比她这个嫡女住得好。” “除非，姑父让姜以沫搬出来！把那个院子给绾绾住，我们才信！”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47章 你，你能看见我? 盛意的话一出，盛家没有人出来反驳。 毕竟，盛意说的都是事实。 姜宗成这么多年，宠妾灭妻，就连姜以沫一个庶女，穿戴都比姜绾华丽，住的院落，也比姜绾的亮堂又宽敞。 虽说，他们没有要姜宗成苛待姜以沫的意思，可都是自己的女儿，为何如此差别对待。 姜宗成到底也不愿因为这事，就让姜以沫跟着受委屈。 随即开口，“玉棠院正在修缮，我会命人将院内布置，修缮得和沫儿的院子一样，往后，不会亏待姜绾。” 盛远清冷笑一声。 沫儿，姜绾。 光是称呼就大不相同，又怎会真心实意地做到不亏待姜绾。 “姜绾，你怎么说？”姜宗成看向姜绾。 姜绾站了起来，看向盛远清他们。 又对姜宗成说，“父亲，我想单独和外祖他们说一会儿话。” “你自便。我去马车里面等你。”姜宗成已经没什么耐心了，转身往外走去。 姜宗成走后，盛老夫人便开了口，“绾儿，现在你可不能回去，你母亲和哥哥都不在府里，留你一人在那里，便是单打独斗。” “你想想，星余当初为何，直接离府，迟迟不归？” “不就是因为你父亲偏袒姜皓安，又称星余是个纨绔的废物，星余才离开了京城。” “再看看你，那个蒋伊湄，都把你带成什么样了，那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不许你回去。” 盛意也点头，“就是啊！还有你脸上的黑斑，我记得姑姑在国公府时，你脸上根本没有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坏女人，偷偷给你下毒了！” “大不了，你以后就改姓，直接叫盛绾，我听着还比姜绾好听呢！” 姜绾：意意，你这个聪明的脑袋瓜啊！连下毒都被你猜到了！！ 听着他们关切的话语，姜绾心里暖暖的，但她既然占了‘姜绾’的身体，她总不能，让那些坏人依旧逍遥吧。 姜绾勾唇，“我若一直躲在外面，蒋伊湄的阴谋，才真正的得逞了。” “我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母亲在国公府受的委屈，我要替母亲，一并讨回来。” “外公，外祖母，小舅舅，意意，你们放心吧，我有把握。” 母亲已经给她铺好了路，那她便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可是……”盛老夫人还是有些犹豫，始终是不放心。 姜绾调皮地眨眨眼，安慰她，“实在不行，我就再放一把火。” “你真的决定好了？”一直没怎么出声的盛临云，问她。 这次见面，姜绾给他的感觉大不相同。 包括是医术方面，姜绾编造的瞎话听着很扯，但又让人一直找不出错来。 盛临云在想，或许有些人，有些事，已经悄悄地改变了。 “我决定好了。”姜绾一脸郑重地说。 盛远清喝了口茶水，最终拍板，“好。” …… 姜绾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连夜跟着姜宗成，回到了国公府。 来到这个地方，扑面而来的阴暗感，让已经习惯了盛家的姜绾，感觉有些不适。 蒋氏已经提前在门口等着。 见到姜绾，依旧是一副热络又疼惜的样子，“大小姐回来了，这么晚都累了吧，妾身已经给大小姐都布置好了，大小姐先随妾身去休息吧？” 说完，看向姜宗成。 姜宗成嗯了一声，便直接走开了，不愿多看姜绾一眼。 蒋氏收回眼神，接过姜绾手里轻飘飘的包袱，往茶青院走去。 茶青院院落不小，是姜宗成刚搬来国公府时，所住的院落。 但后来，这些年一直都空着，摆着一些杂物。 原因是当初，姜宗成升为国公，刚搬来的时候，这茶青院夜里一直有些怪异的动静。 甚至夜里还会看见黑影四处飘荡。 府里人都传，这茶青院夜里闹鬼。 后来，姜宗成便换了院落。 也渐渐的没人来这里了。 姜绾跟着蒋氏来到茶青院，一进去，便感觉到了一股森森的寒意，好像背后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凭她修炼多年玄术的敏锐。 这间院子，挺有趣的。 晚上一定很热闹！ “大小姐，夜深了，先休息吧，明日一早，记得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免得老夫人又不高兴了。”蒋氏放下姜绾的包袱后，微笑着说。 说完，又看了眼四周，亦是觉得后背发寒。 “多谢蒋姨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姜绾陪她一起演戏。 蒋氏笑笑，便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跨出房门时，余光瞥见站在门外的月灰，眸光露出些许探究。 随后，眼前一花，又看见一抹黑影，从眼前闪过，又迅速地窜开。 但站定身子，仔细地看了眼，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随后顾不上其他，快步走了。 姜绾站在屋里，闭了闭眼睛，感受了一下后，吹灭了屋里的烛火。 黑暗中。 姜绾环抱着双臂，心中默念：三，二，一！ 蓦地，伸手往空中一抓，掐住了一道暗影，那暗影被扼住喉咙后，不停地挣扎。 随着一道白光从姜绾的手中闪现，姜绾用力一甩，将那暗影扔在地上。 紧接着又被姜绾手中的白光牢牢地笼罩住，动弹不得。 “你，你能看见我？” 暗影趴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姜绾。 姜绾透着白光，清晰地辨别出这个鬼影，“哟，还是个漂亮姑娘。怎么这么年轻，就死了？” 她三爷爷擅玄，这些飘荡在外的孤魂野鬼，姜绾跟在三爷爷屁股后面，也没少抓，再厉害的厉鬼，也都抓了一麻袋了。 如今这种小野鬼，更是没在怕的。 眼前，这个小野鬼还是临死前的模样，似乎是被一刀割喉而死，身上穿的破烂的粗布麻衣，但脸蛋却是格外好看。 又是姜宗成哪个相好的，死后还不甘心，留在这里不愿转世吗？ 小野鬼不想理姜绾，几次想逃，却又逃不出去。 “你的道行很深。”小野鬼说。 姜绾摇摇头，一脸谦虚，“一般般，是你的道行太低。” “我这玄术灵术还没完全恢复呢，也只能抓抓你这种小野鬼，现在若是碰到厉害点的，我或许还没办法呢！” 小野鬼自闭了。 在国公府飘荡了那么久，第一次被人抓了。 “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为什么不转世，留在这国公府做什么？是有什么冤屈吗？” 姜绾搬了个椅子坐下来。 没别的，常言道，鬼话连篇。 她就喜欢和这些小野鬼聊聊天，排解排解烦闷。 特别有意思。 \u0001 第48章 小野鬼哭得更大声了 小野鬼垂着头，一声不吭。 姜绾靠坐着椅子，小野鬼既然不说话，那她就问，总能问出点什么。 “你是姜宗成的相好？被他抛弃了，你就抹脖子自尽了？然后留在这里，想吓他？”姜绾问。 小野鬼皱起眉头，“才不是呢！” 姜绾看她实在年轻，也就和自己年纪差不了多少，就往年龄小的猜，“那是什么啊？那你喜欢姜皓安？还是说，喜欢我大哥？” “不是不是都不是！我就是恨柳嫚！当初明明说和我是好姐妹，要和我相依为命，可为了一个男人，她就抛下了我，害我差点被军营里那些男人……” 说到此处，小野鬼开始哭了起来。 姜绾听得云里雾里，“柳嫚是谁啊？” 小野鬼委屈极了，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将头埋进膝盖里面。 姜绾也不急着问她了。 耐心等着。 小野鬼哭了好一阵，才抽泣着说，“柳嫚就是蒋伊湄。” 姜绾：吃大瓜了！！！ 她凑近小野鬼一些，一肚子的八卦，“她把你怎么了？还有，蒋伊湄不是从乡里来的逃难女子吗？你也是？” 那这乡里的姑娘，颜值都挺高啊。 美人乡吗？ 个个都那么好看。 虽然不想承认，但蒋氏这些年，把姜宗成吃的牢牢的，还是靠点美貌的。 小野鬼哼了一声，“我们根本不是明安国的人。” 姜绾微微挑眉，“你继续说。”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小野鬼开始回忆往昔—— “我们以前是天昌国皇城里的艺伎，说好听点艺伎，明面上弹琴奏乐，卖艺不卖身。但柳嫚她比我有本事，她是忠远侯养在外面的外室，吃穿不愁，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直到，忠远侯被人揭发勾结平王，意图谋反，因此举家被下令处死。更有人查到忠远侯和我们乐坊私下有瓜葛，王上宁可错杀一千，所以我们乐坊里的所有人，也要被一并斩首。” “我和柳嫚当时情如姐妹，我带上自己所剩无几的盘缠去找她，连夜和她逃离，一路逃到了明安国的边境。” “也就是在那里，她遇到了姜宗成。为了攀附上姜宗成这条大鱼，柳嫚又怕我知道她的过往连累她……” “说给我安排了地方休息，可那里是军营啊！所谓的休息地方，竟然是让我和那些军妓同处一室。” “那一晚，我差点被那些士兵拉走，可我不愿，我抢了一个士兵的佩刀，当场抹了脖子自尽。” “士兵们见闹出了人命，连夜把我拉出军营，找了个荒地就埋了。” “我死后，魂魄回到军营，却见柳嫚倒在姜宗成的怀里，笑得一脸欢愉，姜宗成更许诺，要带她回京，做他的侍妾。” “发现我失踪不见，柳嫚只是假模假样地掉了几滴眼泪，说我可能是在军营吃不了苦，偷偷跑走了。” “之后，一刻都没有提起过我。” “明明她说过，我们以后就是亲姐妹，要相互扶持。” “为什么到最后……” 小野鬼又痛哭了起来。 姜绾也完全被这段过往，给震惊到了。 她知道蒋氏恶毒，也知道她是姜宗成行军途中认识的落难女子。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再看看这小野鬼，满心信赖蒋氏，拿着自己的盘缠带着蒋氏逃难，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 姜绾深深叹了口气。 “所以，你就一路飘着，跟着她来到了京城？”姜绾问。 小野鬼点头，“嗯！我不甘心就这样投胎转世，所以我要慢慢修炼，我要变厉鬼，我要吓死她！” “……”姜绾一阵沉默。 又微微开口，“修炼了将近二十年，也还是个小野鬼……” 小野鬼哭得更大声了。 姜绾又是一声叹息，“别哭了，我帮你报仇。” “你？”小野鬼止住了哭，打量了一下姜绾。 原本是有些不信的，一个丫头片子怎么斗得过柳嫚。 但一想，这丫头片子连鬼都能抓! 小野鬼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啊，我知道的，她对你也不好，还给你下毒了，这些我都看见了！但我不能说话，帮不了你。” “不过你要小心，柳嫚她真的很厉害，她爹在她幼时，教了她很多毒术，还有炼药，她都会的。” “当初她一个残败之身，初次骗过你父亲，就是用了她自己炼的药。” 姜绾想想也不意外。 她摸了摸小野鬼的头，语气温和，“等我给你报了仇，你就去转世。” “你叫什么名字？” 小野鬼回答，“我在乐坊里面的名字，叫青舞。” “好，青舞，我记下了。” 姜绾说完，撤回困着青舞的白光。 屋内又变为一片漆黑。 青舞依旧环绕着姜绾，“姜绾，你是个好人，谢谢你愿意帮我报仇，但你自己一定也要小心点。” 姜绾点头，道了声谢。 青舞飘了出去，不打扰姜绾睡觉。 这一夜，姜绾又是无眠。 没想到刚回来这国公府，就有人给她送了这样一份大礼。 蒋伊湄，柳嫚。 真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以姜宗成那样古板又死要面子的人来说，要是知道，自己满心疼爱的侍妾，曾经是邻国高官的外室。 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可太期待了。 难怪把姜以沫培养得多才多艺，敢情都是老本行。 姜绾笑了笑，抱着被子入眠。 …… 翌日。 姜绾全然不把去给姜老太太请安一事，放在心上。 直到房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 “你吵什么？我们小姐还在休息！再吵信不信我杀了你！”月灰在外面，和人起了争执。 姜绾听到动静，赶紧爬起来。 生怕月灰真把人给杀了。 开了门，姜老太太身边的侍女芳兰站在门外，一脸严肃。 “老夫人已经等了大小姐一上午了，正闹脾气呢，还请大小姐快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晚了小心家法伺候。” 姜绾笑笑，点头，“知道了。” 芳兰转身，离开时，狠狠瞪了一眼月灰，“哪来的野丫头！” 月灰抬手，准备给她一掌。 姜绾拦住月灰，“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不一会儿，月灰帮姜绾梳妆。 青舞飘在旁边，趴在姜绾的床上，悠哉悠哉地看着姜绾。 “哎呀，这个钗子不好看，换那个清水绿的。”青舞指着首饰盒里，那个清水绿的珠钗说道。 姜绾顿了顿，从首饰盒里，拿出了那个清水绿钗子，“月灰，试试这个。” 月灰点头，换上了清水绿钗子，果然姜绾看起来，整个人又秀丽一些。 姜绾看看铜镜里的脸，但再好看，也架不住这一脸黑斑。 许久，将近午时，姜绾才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一进门，一个茶杯朝她扔了过来—— “混账东西，才来见我，给我跪下！”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49章 还带新毒的啊 姜绾佯装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捂着心口处，像是被吓得不轻。 再抬头看看这屋里头，哟，嫚嫚也在，沫沫也在。 敢情是专门在这里看她笑话的。 姜绾微微朝姜老太太弯了弯腰，语气委屈，“是孙女不好，给祖母请安来晚了。” “只是昨夜刚回来，又住在不熟悉的茶青院，那一晚上，总觉得床边有双眼睛盯着我，实在是睡不安宁。” “祖母，茶青院会不会闹鬼呀？” 关于茶青院的那点事情，虽然姜宗成下令府里不许传这些风言风语，但在这国公府待久了的人，多少心里都清楚。 姜老太太哼了一声，才不管她这些，巴不得姜绾被鬼吓死，少了个碍眼的东西。 她拍了拍桌子，“还敢狡辩！” “你不是在盛家翅膀硬了，连我这个祖母都不放在眼里？现在还有脸回来！” “姜绾，我告诉你，既然你回来了，你过往那些糟心事，宗成能忍你，我可忍不了！” “来人，家法伺候！” 在姜老太太说完后，蒋氏便起身，替姜绾求情，“老夫人，都是一家人，大小姐既然知错了，要不就宽恕她这一回吧？” “是啊，祖母还是别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沫儿看着又要心疼了。”姜以沫也随声附和，看着姜老太太，满面的担忧。 姜以沫话一出，姜老太太看着这个温柔懂事的孙女，再看看不成器的姜绾，心里更气了。 “不行！今天我必须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我就不信了，今天幽兰卫那些狗奴才，还能把手伸到我这里！”姜老太太扯着大嗓门喊道。 “来人啊，家法呢！快上家法！” 可姜老太太喊了半天，门外都没有一点的动静。 姜绾笔直地站在那里，微微挑眉，等着所谓的家法。 身侧的月灰随时准备出招，敢对姑娘动用家法，她杀光这里所有人！ “芳兰，出去看看，这帮狗奴才，一个个耳朵是聋了吗？一大早就惹我生气！”姜老太太觉得这次外出回来，真的是太糟心了。 侍女芳兰赶紧往外跑，很快就跑了回来。 一脸为难地说，“回禀老夫人，他们说是老爷今早特意下令了，不许对大小姐动家法，所以才……” “什么？”姜老太太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左右看了眼四周，手边的桌子又被她拍得砰砰直响，“没法活了，这一天天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哎哟，我不活了！” “蒋氏，你现在就去找宗成，你告诉他，我活不下去了，我今天就要吊死在这里，也省得他觉得我这老东西欺负他的骨肉，觉得我碍眼！” 姜老太太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去找绳子。 一听这话，一群人上前，拦住她，姜以沫扶着姜老太太说，“祖母，您千万别冲动，父亲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的安宁啊。” “老夫人，您别着急，妾身这就去找老爷过来。” 屋内一团乱。 姜宗成这时走了进来，“怎么如此吵闹？” 又瞥了眼站在旁边的姜绾，语气不善，“你先回去。” “可是，祖母她……好像生我气了。”姜绾没直接走，就是要留在这里，恶心恶心他们。 “回去！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姜宗成一眼都不想看见姜绾。 若不是盛聆音那个贱人，捏着他的把柄，他早就一纸休书，与盛家断绝关系了。 姜绾想姓姜，还是姓盛，他都不在意。 姜绾转身离开。 身后的屋子里，依旧闹哄哄的。 但姜绾也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茶青院。 茶青院附近，鲜少有人过来。 姜宗成虽说接她回府了，可并没有要对她太好的意思，连个守门护卫和侍女都不给她安排。 到现在整个茶青院，就只有她，月灰，还有一个小野鬼在。 不过也无所谓，她不需要太多人伺候，人多眼杂，反而不自在。 午后，姜绾补了个眠。 小野鬼和她也熟稔起来了，直接趴在她床外侧一起睡。 姜绾醒来时，冷不丁见到一张青白的鬼脸，还吓了一跳。 小野鬼还委屈上了，“你不是不怕鬼吗？” “你一睁眼，旁边躺个鬼试试？”姜绾拍了拍胸脯，深吸口气。 小野鬼蹭了蹭她，“哎哟，我不是故意的。” 姜绾只感觉到一阵阴风在脸上飘过，下意识抖了抖身体。 月灰敲了敲门，走进来，“那个蒋，蒋女人来了。” 姜绾听着这神奇的称呼，忍不住笑笑，“给我送汤羹来了吧？” “嗯。”月灰点头。 旁边小野鬼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这个毒妇！” 不一会儿，蒋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红枣血燕羹，还有一盘精致的桂花糖糕。 姜绾：各部门准备，姐要开始飙演技了。 “好香啊。”姜绾走近蒋氏，看着蒋氏带来的食物，满眼欢喜。 蒋氏微笑，“这些都是大小姐最爱吃的，快趁热吃吧。” “蒋姨娘，还是你对我最好。”姜绾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端起那碗红枣血燕。 轻轻地闻了闻。 嗯，下毒了，焕颜散。 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吃的缘故，蒋氏特意加重了分量，生怕她的脸吃不烂。 再拿起那一盘桂花糖糕。 姜绾放到嘴边，微微一顿。 好家伙！ 还带新毒的啊！ 这回闻着像是一种情蛊。 具体名字她不知道，但这其中掺杂了将近二十多种的药材混合在内，更是添了一味很罕见，名叫紫春的花，此花含有异香，有催情之效。 所以需要混在这桂花糖糕里，用桂花以及甜腻的糖味，来掩盖住紫春的花香味。 此蛊一旦服下，便会在体内播下情花的种。 待到下蛊者发号施令，种子便会迅速在体内生长。 被下蛊者便会情动难耐，身体酥麻，饥不择食地找男人来帮助自己，无休无止，直到死为止。 姜绾内心冷笑。 这情蛊若是服下，恐怕脸还没烂，她的名声，就第一个保不住了。 看来这次她回府，蒋氏是彻底坐不住了。 “快趁热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蒋氏见她没动，催促道。 姜绾点头，而后抬起手臂，用衣袖遮住了脸，又探出头，笑着对蒋氏说，“我外祖他们说了，女孩子要吃有吃相。” 说完，遮住脸，把那桂花糖糕，扔进了空间里。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0章 最适合嫚嫚来吃了 “唔，真好吃。” 姜绾鼓着腮帮子，又舀了一勺红枣血燕羹，遮着衣袖，吃了起来。 期间嘴里还故意发出吧唧嘴的声音。 蒋氏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探着头，看不见她嘴里的动作，但看到一碗汤羹和一盘点心，都渐渐少了，一颗心才放松下来。 但坐了一会儿，总觉得这屋子里，凉得厉害，忍不住拢了拢领口处。 小野鬼撑着下巴，就坐在蒋氏的旁边，对着蒋氏又打又掐，“柳嫚，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初怎么没把你脑袋给砍了，让你活着害人！” 蒋氏冻的打了个喷嚏。 “好饱啊。” 片刻后，姜绾空了盘，拿起绢帕，擦了擦嘴。 蒋氏见她全部吃完了，唇露莫测的笑意，“大小姐喜欢就好。以后姨娘天天给你做。” “多谢姨娘。” “嗯，那我先不打扰大小姐休息了。” 蒋氏收起盘子，起身离开。 在她走后，小野鬼吐了个舌头，“真坏啊！” 姜绾从凰玉空间里，将刚才那些糕点，全部拿了出来，包在了绢帕里面。 她坏坏一笑，“你说，这东西，给姜以沫吃，合不合适？” “当然合适了，这不是她娘亲手做的糕点吗？她这个亲女儿，有什么不能吃的。”小野鬼坐在椅子上，晃悠着腿。 姜绾笑得更坏了。 姜以沫一直都有下午吃些点心的习惯，姜绾很快就带着月灰和小野鬼，出了茶青院。 到了府中做点心的小厨房时，姜绾躲在墙角后，里面的人果然都在忙活着。 “青舞，交给你了。” 姜绾指尖显现一道白光，小野鬼点头，飘了过去。 随后又嗖的一声，附身在了一个厨娘的身上。 厨娘身子微微一颤，朝姜绾的方向看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走到已经准备好的糕点前，迅速将那桂花糖糕换了上去，又重新蒸热一下后，等着姜以沫的侍女过来。 不一会儿，姜以沫的贴身侍女秀蕊，进了小厨房，又很快提了一个食盒出来。 相濡院。 秀蕊端着糕点，放到姜以沫屋里的桌上。 “小姐，点心都端来了。” 姜以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如花般娇媚的自己，“秀蕊，你说明日本小姐这样去见北王，合适吗？” “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无论怎么打扮，都是最美的。”秀蕊走近说道。 姜以沫扬起唇角，“本小姐给北王准备的东西，都放好了吗？” 秀蕊点头。 姜以沫这才起身，往桌前走去。 这段时间，北王频频邀请她外出品茶，她已经拒绝过了两次，但过一过二不过三，她若是再不赴约，恐怕北王就没了耐心了。 尤其是姜绾还回来了。 她更是要当着姜绾的面，让姜绾知道，曾经那个怎么都高攀不上的男人，如今轻松地成了她这个庶妹的追求者。 想必姜绾一定会气得发疯吧。 一个丑八怪而已，也配肖想成为北王妃。 不自量力！ 姜以沫说着，拿起一块桂花糖糕，轻轻地咬了一口。 桂花的香味，糖的甜蜜，正如她此刻裹了蜜糖一般的心。 姜以沫吃完一块桂花糖糕，又忍不住拿了第二块，“今日厨房这点心做得不错。” 一块接一块，最后不知不觉吃完了五块糕点。 姜以沫吃得有些撑，“我睡会儿，晚膳就不吃了。” “是，小姐。” 暗处，月灰潜走，回去禀报姜绾。 姜绾这会儿，正缩在房间里，把小野鬼都赶了出去，求爹爹告奶奶的，让凰玉这个小祖宗，把她的第一层宝药库开启。 蒋氏不是喜欢下毒吗？ 那她就和蒋氏好好斗一斗，看看究竟是蒋氏的毒厉害，还是她五爷爷教得厉害。 凰玉：【吵死人啦，哎呀，本空间也需要定时休眠的嘛，谁让你被扔进这个世界的时候，颠簸的气流把我给撞坏了！哼！】 姜绾：【对不起，但其实我也是受害者……】 凰玉：【好嘛好嘛，看在你被欺负得这么惨的份上，我就忍忍痛，帮你开一下，这次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姜绾：【天使！】 第一层的宝药库被限时打开。 姜绾赶紧一头扎进去，直奔她放了一系列毒物的柜子。 又利索的操作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九星蟒的毒牙里淬出来的毒液，以及虎尾蝎尾部提取的毒刺，和火狼蛛的蛛丝。 这三样，已是世间至毒。 姜绾又扒拉了一大堆的药材。 在九分钟的时候，退了出来。 准备齐全后，又不眠不休忙了一晚上，看到六颗小小的药丸后，姜绾得意地扬眉。 此毒结合蒋氏给她所下之物，又额外带了其他的一些‘好东西’。 也属慢性毒物。 姜绾还给这毒起了个好名字，叫黑心莲。 最适合嫚嫚来吃了！ 忙了一夜，姜绾困了，伸了个懒腰，便先补眠。 月灰在旁边问，“我要去盯着姜以沫吗？” “不用，让她先好好和叶北宁相处相处吧。”这两个人，姜绾都不需要出手。 就叶北宁那副流连花丛又多情的样子，姜以沫跟着他，哪怕是成了北王妃，未来的日子，也定不好过。 但首先，姜以沫得好好祈祷着，她那个黑心的妈，别把那情蛊给开了。 否则啊…… 啧，那画面太美，不想深想。 …… 白雾轩·茶楼。 姜以沫今日穿着一袭亮丽的柠黄色锦裙，精心打扮一番后，便来赴了叶北宁的约。 白雾轩位处城郊，环境依山傍水，景致如画，茶座都设立在碧绿清澈的溪灵泉边，山泉清幽，清流潺潺，是许多达官贵人喜欢来的闲静好去处。 “臣女姜以沫，拜见北王殿下。” 姜以沫被叶北宁的随从，领到茶座后，恭敬地朝叶北宁行了个礼。 叶北宁听着她娇甜的声音，和这如画中仙一般的身姿，心神荡漾，赶紧笑哈哈的开口，“不必多礼，沫儿，快坐。” 听到这一声沫儿，姜以沫心中一喜。 害羞地垂着眼眸，在叶北宁的面前，坐了下来。 坐下后，姜以沫一时没说话，时不时的抬眸悄悄看一眼叶北宁，又羞赧地垂下眼。 叶北宁心都快跳出来了。 瞧瞧，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而不是像姜绾那个花痴一样，每次都直勾勾盯着自己，恨不得往他身上扑。 见自己又想起了姜绾，叶北宁感觉一阵晦气。 “沫儿，这山林里有风，你冷不冷？” 第51章 最像白莲的女子 姜以沫听闻这关切的话语，轻轻地摇头，“原本是微寒的，但今日殿下相邀，见到殿下后，感觉如和煦般的春风拂面，已将臣女那些寒意消散，此刻只觉得日暖风和，不胜欢喜。” 叶北宁听后，笑容微微顿了顿。 虽然这文绉绉的词儿，听着还要细想一下是什么意思，不过好像都是好词。 他又瞬间笑开，“来，喝茶。” 叶北宁亲自给姜以沫倒了一杯极品的天山绿茶。 茶香四溢，叶北宁又指了指茶桌上的一个装饰，是一个玉钵，里头正绽放着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 “沫儿你犹如此白莲，纯洁无瑕，是本王见过的，最像白莲的女子。”叶北宁夸赞道。 越看越觉得，姜以沫像极了这朵白莲。 干净剔透啊。 这样的女人，他一定要得手！ 真没想到，姜宗成这老匹夫，天天放姜绾这个丑八怪出来晃悠，家里还藏了如此至宝。 见自己又想起姜绾，叶北宁抖了抖身体，把姜绾弹出自己的脑袋里。 姜以沫见叶北宁将自己比作这冰清玉洁的白莲花，心想，自己的北王妃之位，怕是也稳了。 “殿下也喝茶。”姜以沫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叶北宁笑笑，“好。” 两人相谈甚欢，期间叶北宁拿出了一幅，从景王叶景迁那里得来的词作，是叶景迁新写不久的。 “沫儿，你来品鉴一下，本王这幅新作的词。” 姜以沫新奇地看了过去，“殿下真是才华横溢，这段词，扬葩振藻，尽显风骨，就如……”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道身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毛笔，正在不断地书写着，这会儿抓着脑袋，自言自语—— “羊什么澡，这是什么词，怎么写得来着？” 哎呀，说那么复杂的词干什么？ 害得他都背不下来，还得记录下来，关键记录也不知道怎么写。 怎么回去和摄政王交差啊！ 还是上回那个姜家嫡女好，没什么文化，说得明明白白的，记录也好记，都不费脑子！ 最后，勉强写道，“羊要洗澡，尽显风骨。” …… 短短一日，京城关于叶北宁和姜以沫的一些风言风语，开始传开。 姜绾也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去过私塾了，早早的也出了门，去了文济书院。 到了书院门口，就碰到了盛意。 “姜绾绾！” 盛意见到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她扑过来，挽住姜绾的手臂。 “你还好吧？”盛意上下看了她一眼，生怕姜绾缺胳膊断腿的。 姜绾笑了起来，“我很好啊。” 这次回去，收获还是挺大的。 盛意点点头，又观察了她一下，说道，“北王和姜以沫不知道怎么勾搭在一起了，不过你可别伤心，这俩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意担心她还放不下叶北宁。 姜绾脚步顿了顿，“我才没伤心呢，我巴不得他俩明天就婚嫁。” 这多般配啊。 “对了，褚熙茹最近怎么样，还来私塾吗？”一来到私塾，姜绾就想起这一号人。 盛意摇头，“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现在被毁容了，哪里还敢出来，听说天天在家发脾气，要寻死。她爹现在也四处在找名医，想着给她治脸呢。” 说着，盛意看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悄声地说，“我听说，她爹出十万两银子，只要能治好褚熙茹的脸。” “那么多？”姜绾有些惊讶。 又道，“他爹挺疼这个女儿啊。” 十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盛意嗯了一声，“可不是嘛，我也都是四处瞎听来的，毕竟尚书府嫡出的只有两个女儿，褚元薇已经出人头地了，就剩个褚熙茹了。尚书府还指望褚熙茹来搏个前程呢！” “毕竟按照尚书府嫡女的身份，多少也能嫁个皇子什么的。” “现在太子还没立，谁知道以后，哪个皇子可以一飞冲天了。” 姜绾感觉这里面，信息量太大了。 不过这十万两银子，对她来说，倒是有那么一点诱惑力。 褚熙茹毁容这件事，她能让她毁容，就能让她复原。 同样…… 也能让她再次毁容。 两人一起进了馆内，最近由于姜宗成在外放出一些话，强调姜绾是国公府的嫡女，因此这次来私塾，其余人对姜绾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也没人敢在出言奚落姜绾。 除了…… “姜绾，上次布置的课业呢？”莫延甫进门时，按照惯例，第一时间检查课业。 姜绾：忘了，忘得死死的…… “出去罚站！”莫延甫毫不留情地指了指门外。 姜绾起身，老老实实地站到了门外，贴着墙罚站。 没多久，盛意也走了出来。 旁边跟着京城齐氏商行的少爷，齐霄。 三个人第二次一同罚站，面面相觑后，各自站好。 这次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左右，莫延甫又把他们重新叫了进去。 “都坐好。” 说完，开始授课。 姜绾很认真的听着，做着笔记，不多时，思绪又渐渐地飘远。 一上午的课结束后，姜绾留了下来。 盛意最怕私塾这个地方，和姜绾说了过几日约白雾轩饮茶，就先走了。 姜绾跑去找莫延甫。 “大爷爷！” 莫延甫一阵子没见她，但关于姜绾的事情，都听老六说了。 “见到你六爷爷了？”莫延甫坐下，抬眸看向她。 姜绾点头，说到这个，到现在还新奇呢，“我真没想到，六爷爷来就来了，竟然还穿到女身了，而且还是幽兰卫的统领。” “我还听六爷爷说，您帮我报名幽兰卫考核，也是找的他。” 说起这个，莫延甫脸上也难得露出笑脸，“他福气好，幽兰卫统领，打打杀杀，最适合他不过了。” 姜绾也跟着笑了起来，又问，“那看样子，你们提前相认了，大爷爷您是怎么发现六爷爷的？” “是他先跑来找我哭诉的，说要改回性别，但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莫延甫也表示无奈。 “我看他，现在适应得也不错，成了女儿身，平时帮衬帮衬你，也更方便。” 莫延甫觉得这个安排甚好。 姜绾也觉得有点道理。 两人又聊了一阵后，姜绾突然想起什么，从凰玉空间里，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大爷爷，这个给你。”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2章 那些金银宝物呢? 莫延甫看了眼这包袱，打开是一堆金灿灿的金子。 想起前两日，老六跑他这里来炫耀，说丫头对他最好，送了他五百两黄金，孝敬他这个六爷爷。 莫延甫还被气了一下。 “这是那天皇后娘娘生辰宴，皇上赏我的，我特意拿来孝敬大爷爷的。”姜绾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现在想想还觉得过瘾。 “这么多，你自己怎么不多留一些？”莫延甫知道她现在处境艰难，日子不好过。 姜绾笑得更欢了，“我留了，这里面是六百两黄金。” “比老六多一百两？”莫延甫抬起眼，看向姜绾。 姜绾点头。 莫延甫表示满意，并决定明日去华府坐坐，告诉老六，姜绾最喜欢他这个大爷爷。 “回府后怎么样，可有人欺负你？” 姜绾摇头，“他们倒是想，但我跟你们学了一身本事，哪能这么容易被欺负。” “那最好，若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和大爷爷说。”莫延甫作为大爷爷，虽然平时最为严厉，但也最护犊子。 平时底下五个弟弟，虽无任何血缘关系，但既然认了他为大哥，那就要将他们都护到底。 虽然那群老小子，吃了豹子胆了，把他扔进这里。 …… 姜绾在大爷爷这里用了午膳后，准备回府。 来到马车边时，被一道浑身冒着寒气，直挺挺站在那里的人，吓了一跳。 “纪寒？” 他怎么在这？ 难道是…… “殿下有请。”纪寒冷冰冰地开口。 “……”姜绾沉默。 她是真的怕了这个君玄澈了，这货每次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在等着她。 姜绾坐上马车，快到城街时，让车夫先回府，自己则去了摄政王府。 进了摄政王府时，姜绾老远就看见了君玄澈，依旧是熟悉的凉亭，熟悉的荷花池。 只是这次，身边还多了一个年轻男子。 姜绾走近时，年轻男子还在对君玄澈说，“属下也不知道，就是羊要洗澡，尽显风骨，我猜那段词可能说的是，一只羊要洗澡，然后太瘦了，都把骨头洗出来了。” 姜绾听到这离谱的话，嘴角微微一抽。 什么意思？ 今天不会是让她来给羊洗澡的吧？ 摄政王府还养了羊吗？ 姜绾看了眼附近，没看到啊。 君玄澈似乎是完全听不下去了，捏了捏眉心，薄唇轻启，“扬葩振藻。”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年轻男子眼前一亮。 君玄澈略略扫了眼走近的姜绾，“姜绾。” 姜绾看向他。 “给他解释一下。”君玄澈语调闲散。 姜绾视线扫向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对上她的目光后，主动自我介绍，“姜家小姐好，我是殿下的隐卫，叫江灿。” 姜绾一脸友好的笑了笑，印象里，隐卫不是都很冷漠寡言的吗？ “扬葩振藻，指的是文章写得华丽多彩。”姜绾解释后，又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是一场乌龙，不是让她给羊洗澡。 江灿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对上了，北王和姜以沫，当时的确是在讨论诗词来着。” “属下当时还以为，那姜家庶女还挺幽默，怎么还给北王讲起笑话来了。” 在江灿说完这句话后，姜绾的目光，便牢牢锁定江灿，开始磨牙。 原来，你就是那个‘复读机’啊！！！ 你他娘的可把我给坑惨了！ 江灿似乎也后知后觉想起什么，心虚地看了眼姜绾，就找了个借口，飞快跑开。 姜绾努力平复一下心情，深呼吸了两口，对着君玄澈笑颜如花，“殿下找我呀，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吗？” 上次君玄澈还让她保护他，结果连着那么久也没找她。 她还以为和她开玩笑呢！ 君玄澈睨着她，“回府了？” 姜绾点头。 君玄澈随意地嗯了一声，又非常认真地问，“夜不归宿可以？” “……” 姜绾下意识地笼紧了衣服。 这是想干什么？ 君玄澈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意味深长，“怎么，不行？” “殿下这是要我干什么呀？我一个妙龄少女，夜不归宿，不合适吧？”姜绾弱弱地问。 虽然她现在长得丑，一般人不图她什么，可好歹也是个女的呀！ “帮本王去做一件事。”君玄澈挑眉。 姜绾下意识脱口而出，“给羊洗澡？” “……” …… 夜半子时。 姜绾穿着一套君玄澈''贴心''送给她的夜行衣，穿梭在了城外荒山的乱葬岗上。 姜绾看着满地一片凌乱的尸体，以及周围那阵阵腐烂的味道，嫉妒作呕。 “姜绾，快来啊！” 江灿跑在前面，催促她。 “来了！” 姜绾跟上他的脚步。 心里一阵骂骂咧咧，夜不归宿，就是让她来搬尸体，盗墓！！！ 怎么的，长得丑就不配睡觉，就要来盗墓吗？ 你自己大晚上夜盲症看不清，就要发配我一个萌妹子出来干这种活吗！！！ 啊啊啊啊！！！ 早知道，还不如给羊洗澡呢！ 姜绾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您堂堂摄政王，什么宝贝没有啊，敢情都是靠盗墓发家的啊。 姜绾走到江灿旁边，江灿正在搬着一具尸体，有些吃力，“姜绾，搭把手。” 姜绾一脸嫌弃的看着，“君玄澈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啊？” 江灿见她直呼君玄澈大名，吓了一跳，四下看了眼，示意她小声一点。 “殿下查到，刑部侍郎唐鸿胜，私下勾结天昌国的人，这些年把和天昌国往来的账本，以及私下收的金银宝物，都藏在了这座荒山。” “所以，今天咱们就来找账本的。” 姜绾惊呆了，这个刑部侍郎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到这种地方藏东西。 但关注点又不在这，小声问，“那，那些金银宝物呢？不要了？” 江灿回想一下，说，“哦，这个啊，殿下说了，只要账本，金银宝物如果也不慎挖出来，就让我们自己拿着。” “诶，姜绾，你……” 在江灿说完后，只见姜绾如一阵风般，动作麻利地开始搬尸体，搬完尸体后，拿起提前准备好的锄头，卖力地开始刨坑。 什么尸体啊，没带怕的。 这满山的冤魂都在她身边飘着，她皱了一下眉头吗？ 刨完一个坑，什么也没有，姜绾又开始搬别的尸体。 江灿站在原地，一脸麻木的看着她，将一个几百斤还无头的尸体，轻松地扔到一边，又开始迅速刨坑。 这一刻，江灿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这里，根本不需要他。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3章 总敌不过那些手握权力之人 姜绾挖了半天，累断了腰，也没挖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是不是情报有误啊？”姜绾喘着气，这座山头都快被她挖了遍了，哪有账本啊，连锭银子都没看见。 江灿左右看了眼，“不应该啊，的确就是这里啊，难道，是隔壁那座山？” 说完，蓦地感觉一股浓郁的杀气飘了过来。 姜绾抡起锄头，一副要当场把他直接葬在这里的架势。 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残暴的吗？这一座山的横尸还不够，还有另一座山？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旁边那一块看看。”江灿指了指另一片地上。 姜绾没出声，找了个空点的地方坐下。 坐下后，见一个死尸正瞪着眼睛看着她，气得一掌拍了过去，把死尸的脸扭到另一边。 “诶诶诶！干嘛呀！我都死了还推我！小姑娘怎么那么没礼貌啊！” 一个幽魂飘了过来，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尸身。 又对着姜绾一阵骂骂咧咧。 姜绾听到声音，转头看向这个飘过来的幽魂，又看看刚刚被推的尸身，重新把那个脸扭了过来，对照了一下模样。 重新看向幽魂。 幽魂见姜绾正盯着自己的魂魄处看，吓了一跳，该不是能看见我吧？ 果然，下一秒，姜绾指着他，“你怎么死的？” 幽魂见她对着自己说话，看了眼周围，指了指自己，“你，能看见我？” “对啊，这儿其他人，不都在忙吗？”姜绾指了指这山头上的其他幽魂，睡得睡，打牌的打牌，身边就飘了这么个幽魂。 幽魂见状，惊呆了，惊呆后，盘腿在姜绾面前坐下，开始诉苦，“我吧，原先是京兆尹府一个杂役，就是端茶送水，扫地擦灰的。” “半个月前，府里的总管要安插自己的亲戚进来，顶替我的活，就打发我走，可这个月的工钱还没给我，我就问他讨。” “结果就给了个十个铜板，我一气之下，就和他吵。” “可那黑心总管，非但不把工钱给我补齐，还找了一群人来打我，活生生把我打死了。” 幽魂说着，痛哭起来，“我上有老下有小，又没别的本事，全靠做杂役每个月挣那么点工钱。” “我就这么死了被拖到这里来，我的娘子和女儿，到现在还在找我，以为我只是失踪了。” 姜绾坐在旁边，听着他的哭声，眉心紧紧皱起。 这个世道，还真是黑暗。 勤勤恳恳做事的老实人，却总敌不过那些手握权力之人。 谈笑间，便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但，手握权力，哪怕只是一丁点皮毛权力，就只想着欺凌弱者吗？ “你别哭了，我如今只能安慰你，生死自有定数。你魂魄在这久久不散，如今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早日转世，或许你与你家人们的缘分，还能续上。” 姜绾见了太多的冤魂，大多数留在世间，无非是心愿未了。 而后，又道，“把你的住址告诉我，我会给你的妻女一些银子，让她们后半生无忧。” 幽魂诧异地看向姜绾，“你，为什么要帮我？” “看你可怜罢了。”姜绾也不是肉麻的人，面无表情地转开脸，看向别处。 幽魂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多谢姑娘大义，若是来世，我一定好好报答姑娘恩情。” 姜绾抬手，做了个‘止住’的动作。 她看了眼不远处，江灿正朝这个方向过来，她话锋一转，看向幽魂，“那你在这里待了半个月，可有见过有人，深夜鬼鬼祟祟来这里，埋什么东西？” 幽魂想了想，立即点头，“有！见过一次！” “带我去挖！” 姜绾：还真是，光靠自己挖地什么时候。 这儿这么多大兄弟呢！ 幽魂往前面角落飘去，“就在这边，你跟我来。” 姜绾跟上他。 江灿来的时候，就见姜绾起身，往南边方位一个角落里走去。 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 江灿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了眼寂静阴森的周围，总觉得整个人都瘆得慌。 “江灿，快来。” 姜绾这时叫他。 江灿回神，朝她跑去。 幽魂带着姜绾来到一个死尸最多的地方，这一块地方的死尸最多，有些甚至时日已久，都化为了白骨。 “就在这些尸体下面。”幽魂说道。 姜绾点头，朝江灿偏了偏下巴，“开始搬吧。” 江灿刚刚找了一圈，没什么头绪，听姜绾开口，弯腰就开始搬尸体。 搬的过程里，姜绾没怎么动，望着这浓重的夜色，她一脸八卦的问起，“你们殿下，为什么不亲自来啊？” 江灿一顿，头也没抬，“夜深殿下需要休息，何况殿下岂能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这样啊，说的也是，我还以为他怕黑又胆小，不敢来呢。”姜绾微微勾唇。 “你，说什么？”江灿总觉得姜绾说的话怪怪的。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原先，殿下让他记录北王和姜绾说的话，他就觉得殿下奇奇怪怪的，怎么开始关注姜家嫡女了。 再今日，又找姜绾来府里，和他一起来乱葬岗。 期间江灿就发现，姜家嫡女不似传闻那般平庸废柴，反而聪明又机灵。 现在又突然问起这个…… 江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赶紧挖吧，这深山老林的，还不许人聊点别的东西啊，我毕竟是个女子，你真以为我不怕啊!”姜绾赶紧转移话题。 两人继续搬着尸体。 终于在四更天时，从地里挖出了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六本厚厚的账本放在其中。 姜绾对账本没兴趣，又扒拉了一下箱子，什么金银财宝都没有。 又往底下刨了个坑，也是空空的。 妈的，钱呢？！ 她往幽魂看去，“还有别的地方吗？” 幽魂摇头，“我就见过他们来了这里，其他没见过了。” 江灿以为姜绾在和他说话，“没了，这些账本都齐了，天快亮了，我们可以走了。” “金银珍宝呢？”姜绾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江灿一脸懵，“对哦，还有金银珍宝，或许是和账本分开埋了吧。可是天要亮了，我们真的该走了。” “要不改天再来……吧……” 江灿说完，姜绾气得直接把手里的锄头，一掰两段。 脚步匆匆就往山下走。 江灿紧忙跟上。 第54章 您可真是个好人 一路，姜绾心里把君玄澈骂了百八十遍。 这应该就是君玄澈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什么金银财宝，其实就是找账本来着。 亏她还那么卖力！ 合着都白干苦力活了！ 可恶！ 等她的玄灵术恢复了，她第一个就要暗杀君玄澈！ 哼！ 来到摄政王府，天已经微亮，姜绾还穿着昨晚的夜行衣。 这会儿江灿把账本呈给君玄澈，旁边的姜绾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殿下，这可多亏了姜小姐，都是她找来的。”江灿一路感受到了姜绾的怒气值，这会儿也不敢给自己邀功。 君玄澈翻了翻账本，略略扫了眼一脸不高兴的姜绾。 “姜绾，做得不错。” 姜绾皮笑肉不笑，“谢谢夸奖。” 反正就嘴上夸两句呗，一晚上都白干。 免费的劳动力，换她她也能夸出花来。 “纪寒。”君玄澈唤了一声。 纪寒会意，赶紧走进君玄澈所住的院子，很快，手里捧着两个锦盒出来，递给姜绾。 “这是什么？”姜绾没有去接。 纪寒在君玄澈的示意下，把锦盒放到桌上，分别打开。 姜绾只觉得眼前金光闪过。 这两个锦盒，一盒里放着一套纯金打造的红宝石金头面，一共六样，每样都镶嵌了六颗红宝石，头面通身纯金打造，造价非凡。 再另一个锦盒里，则摆放着满满的金子。 姜绾往君玄澈看去，“这是……” “本王不会让你白白做事，这些是送你的。”君玄澈坐在椅子上，眼角微扬，欣赏着姜绾此刻千变万化的表情。 姜绾：送她的！ 下一瞬，麻溜地盖起两个锦盒，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不忘感谢一下君玄澈，“摄政王殿下真是太客气了，臣女都是心甘情愿帮殿下分忧的，根本不是为了银子，银子多俗气啊，是吧！” “那……”君玄澈拉长尾音。 姜绾赶紧插话，“那这次我就先领情了，免得辜负殿下一番心意，下次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可以少送点。” “摄政王殿下，您可真是个好人。” 姜绾的心情雷暴转为暴暑天，美滋滋地捧着两个锦盒。 这样下去，京城第一美女她论不上，京城第一富婆，怕是稳了。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殿下了，我这乱葬岗待了一夜，我得回去换衣服了。” 姜绾生怕君玄澈反悔，抱着锦盒，就提前跑了。 君玄澈目送她的背影，无奈摇头，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浅笑。 纪寒和江灿对视一眼。 江灿见姜绾都有那么多的奖励了，探头过去，“殿下，那属下……” “你不是说，都是她找来的？”君玄澈敛起笑意。 “……” 江灿：当我没说。 “去账房领赏。”君玄澈起身，给江灿留下短短一句话，就带着账本走了。 江灿心情也跟着放晴了。 顿了顿，他似想起什么，追上君玄澈的脚步，悄声地说，“殿下，有一事……” “何事？” “属下怀疑，姜家嫡女似乎知道了您患有眼疾一事……” 江灿偷偷望着君玄澈的神情，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君玄澈挑起眉梢，眼内带上一丝寒笑，最后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去。 …… 姜绾一夜未归，估摸着国公府也无人在意。 这会儿把两个锦盒塞进空间里面后，又去了一趟钱庄，把十两黄金，换成了一百两的白银。 随后去了城郊处。 找了许久，终于见到了一间竹屋。 竹屋年岁已久，看着有些破败，门口有个鸡圈，养了三四只鸡在里面，在看里头，有两间小屋子。 其中一间屋子里，正传来女人的哭声。 “有人在家吗？” 姜绾在门口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很快小屋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红着眼眶，从里面跑出来。 但见到是个陌生女子，又站在小屋门口，一脸警惕地看着姜绾。 “这里是丁大祥的家吗？”姜绾问。 妇人一愣，赶紧走出了小屋，出门前，又嘱咐屋里的孩子不要出来。 妇人走到竹屋门前，打开了木门，语气带着迫切，“你认识我们家老丁？那你可知道，他去哪里了？” 姜绾想起，昨天临走前，丁大祥和她说过，他与妻子感情极好，不要告诉她们母女，他死了。 否则，他怕妻子的后半生，不好过。 他妻子也曾去京兆尹府找过他，京兆尹府的人告诉他妻子，他做错了事，偷偷跑了，不知去了哪里。 一句话，就打发了妇人。 姜绾酝酿了一下，挤出一抹笑容，还没说什么，妇人就直接开了口，“他死了，是不是？” “他从来不会离开我们母女这么久的，这段时间，我每夜都梦见他，浑身是血，他是不是死了？” 姜绾抿着唇，在这一刻，看着妇人哭红的双眼，绝望的语气，心里不是滋味。 她深吸口气，递上一百两银子，“这是丁大哥让我们给你们母女的。” 妇人诧异的看向姜绾，脸上还挂着泪珠，“怎么回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会平白收下你的银子。” “姑娘，既然你知道什么，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我求求你了……” …… 又一夜，姜绾去了乱葬岗。 这次不同的是，她带上了丁大祥的妻子，沈香兰。 一路领着沈香兰，来到丁大祥已经腐烂的尸身前，沈香兰崩溃的跌在地上，抱着丁大祥的尸身痛哭起来。 “啊啊啊啊！！！” 沈香兰哭到无声，满面绝望。 幽魂丁大祥也满面泪水，几次想抱住妻子，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姜绾看向幽魂，“对不起丁大哥，我骗不了她。” “但我只能帮你们，短暂的做最后的告别。” 沈香兰听闻她的话，急忙看了眼四周，可周围空空如也，她什么也看不见。 下一瞬，姜绾指尖泛出白色玄光。 伴随着玄光，丁大祥的魂魄，渐渐的在半空现了形，与沈香兰的视线交汇。 “老丁！” 沈香兰哭着过去要抱住他，可什么也抓不到。 丁大祥痛哭，“香兰。” 沈香兰看着浑身是血的他，捂着脸，“怎么那么多血啊，你一定很痛……” 丁大祥摸了摸她的脸，安慰她，“不疼，一点也不疼。” “香兰，时间不多，你现在听我说，事已至此，只怪我们今生缘浅，往后，你和梦梦，要照顾好自己。” “千万别想着替我报仇，你们好好的，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姜绾看着这一幕，眼眶也忍不住泛酸，她转过脸去，心情沉到了谷底。 有情人阴阳相隔。 恶人却在逍遥无边。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短短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丁大祥的身形，便又重新隐去。 沈香兰坐在原地，面如死灰。 “姜姑娘，他会去哪里？”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5章 我不敢赢他啊 姜绾看着渐渐飘远的丁大祥，“转世轮回。” 沈香兰轻笑着点点头，“那就好，这辈子他太苦了，愿他下辈子，可以投个好人家。” 姜绾没说什么，扶她起来。 沈香兰默默地开始挖坑，想要给丁大祥立碑。 姜绾也在旁边帮着她。 忙了一阵，两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这段日子，我其实已经猜到了他不在人世，如今，还能再见他一眼，我已经心满意足。” “姜姑娘，多谢你。” 沈香兰虽震惊姜绾竟有通灵的本事，但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姜绾能让她最后见一眼老丁，是她的恩人。 一路回到竹屋，姜绾把一百两银子，递给沈香兰。 沈香兰说什么也不收，“姜姑娘已经赐了大恩，我怎么还能收你的银子。往后日子再苦，我也会想办法，带着梦梦长大。” 沈香兰搂紧怀里的六七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紧抱着母亲，眨巴着眼睛，看向姜绾这个陌生姐姐。 姜绾依旧递给沈香兰银子，“梦梦还小，需要母亲照顾，你若出去寻工挣钱，那谁来照顾梦梦？” “这一百两，就当做是我借给你的。” 姜绾弯腰，摸了摸梦梦的脑袋，“等将来啊，梦梦出息了，再还给姐姐好不好？” “姑娘大恩，香兰没齿难忘。”沈香兰拉着梦梦，给姜绾下跪。 姜绾扶起她们，“不用动不动就跪我，其实昨日丁大哥，也帮了我的忙，我也是只是还他一个恩情罢了。” “那我就先走了。” 姜绾现在也四处树敌，在这里多留，也对丁家母女不利。 临走前，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梦梦。 “梦梦想读书吗？” 不管在什么年代，多读书，总是没有坏处的。 姜绾连续两天都没有回府，从竹屋出来，刚走，里面又传来了沈香兰的哭声。 姜绾叹了口气，便去了一趟私塾。 给大爷爷说了一下丁家的事情，并请求大爷爷，可以同意让梦梦来他这里念书。 “成吧，不过你是多久没睡了，这眼圈乌黑的，和吊死鬼似的，今天还旷课。”莫延甫看了眼姜绾，没忍住吐槽她。 姜绾确实快熬干了，昨晚又动用才刚恢复的微薄的灵术，让沈香兰和丁大祥的魂魄见面，耗费了不少内息。 这会儿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 “两天两夜没睡了。” “大爷爷，我先在你这找个地方睡一会儿。” 姜绾毫不客气地找了间空屋子，倒头就睡。 莫延甫也任由着她。 不多时，馆内小厮匆匆前来禀报，“莫夫子，皇上来了。” …… 姜绾一觉睡了三个时辰才醒，虽然感觉身体还有点疲累，但总算是回血了。 她伸了个懒腰，简单梳洗一下后，感觉有点饿了，往外走去。 走了一圈也没见到大爷爷的身影。 姜绾又往馆内后面走去，走了好久，总算是见到了大爷爷的背影，惊喜地跑了过去。 “大爷……爷……” 走近，姜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眼前一张四方桌上，正摆放着棋子，棋正下到了最紧张的时刻，这会儿坐在四方桌前的人，统统朝姜绾投来目光。 姜绾尴尬地看着这一幕。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皇上不在宫里，跑这个私塾来了？ 谁又能告诉她，君玄澈为什么也在？ 莫延甫也没想到她会窜出来，反应过来后，给她使了个眼色。 姜绾赶紧老老实实地请安，“臣女拜见皇上，拜见摄政王殿下，不知道您们在此，是臣女是冒失逾矩了。” 明安皇见到姜绾，往君玄澈看去，“玄澈，这姑娘是……” “国公府嫡女，姜绾。”君玄澈扫了眼姜绾。 又看了看她身上穿的衣服，怎么还是昨日那件。 这是，一直没回府？ “哦对，姜绾啊，朕想起来了，那日是你给皇后送了只猫，让她高兴了好久。起来吧，别跪着了！” 明安皇抬手，示意她起来。 姜绾道了声谢。 明安皇又看向她，“你怎么在这里？” 莫延甫接过话茬，“启禀皇上，姜绾是我新收的弟子，往日课业跟不上，今日专程来补上的。” “原来如此！” 明安皇又大笑起来，指着姜绾，“丫头，那你可得好好和莫夫子学，可别辜负你们夫子的一番教诲了。” “是，臣女一定牢记。”姜绾道。 君玄澈一脸兴味地睨着她，意味幽深地开口，“姜家嫡女，好像的确是进步了不少。” “多谢摄政王殿下夸奖。”姜绾冲他笑笑。 昨日给了她那么贵的东西，现在在姜绾眼里，君玄澈是个天大的好人。 以后谁骂君玄澈奸臣，她跟谁急。 “听闻姜家嫡女，靠赢了莫夫子的棋局，才被莫夫子收为关门弟子，看来姜家嫡女的棋艺，不容小觑啊。”君玄澈嘴角噙着一丝坏笑。 姜绾：妈的，我就说你这死孩子不经夸！ 刚夸你是个好人呢，又攒了一肚子的坏水。 奸臣！ 大奸臣！ 这边，明安国一脸新奇，往莫延甫看了过去，“哦？竟还有此事？” 莫延甫笑笑，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朕可得好好会一会了，姜绾，坐，陪朕下一局。” 明安皇指着身对面的位置，让姜绾坐下来。 原本坐在明安皇对面的莫延甫，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姜绾，视线交汇时，给姜绾递了个眼色—— 莫延甫：去下，别给我丢人。 姜绾：可是……我不敢赢他啊…… 莫延甫：你想办法，显得自己又高明又菜。 姜绾：早知道我就回家了…… 姜绾一脸忐忑地，在明安皇的面前坐下。 接着原本已经下了一半的棋局。 大爷爷拿的是黑子，明安皇是白子，有规有矩，却又难分难解，高手博弈，双方明显都下了狠功夫，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姜家嫡女，别让着朕啊，拿着你的真本事来。”明安皇笑着说。 姜绾尴尬地笑了笑，“皇上这局，下的太精妙了，得容臣女想想该怎么落子。” 姜绾捻起一颗黑子，思索了一下，放在了棋局。 第56章 原来你这么美啊 这一落，明安皇的脸上露出些许错愕，原本他和莫延甫的棋，几近死局，可姜绾这一落子，便直接破了他之前布的局。 “有点意思！” 明安皇自认也是个棋痴，平日里身边人处处都让着他，也就在莫延甫这里，才能畅快淋漓地下一次棋。 没想到，今日又遇到对手了。 棋友难逢啊。 明安皇又继续落子。 姜绾看着棋局，自己只要再落两子左右，便能直接赢了。 但这样，皇上多没面子啊。 姜绾拐了个弯，将棋子落在后位。 落完，明安皇很快又攻了她的布局。 姜绾懊悔地唤了一声，“对哦，我刚刚应该走这里的，天，我大意了！” 这一副懊悔的样子在明安皇看来，的确是她没想到走刚刚那一步棋了。 “姜绾，继续。”明安皇催着她快点下棋。 姜绾点头，琢磨了一下，继续落子，这一回，她直接落在棋局命门。 落子后，明安皇原本愉悦的脸色，刹那间紧绷了起来。 这一子，几乎是将他全方位包围住了。 姜绾也是在堵。 这局棋，下到这里，其实只剩最后一个关口了。 若是明安皇找到了那个关口，此局便是他赢。 若没找到，便是她赢。 就看明安皇这下棋的水平，究竟是如何了。 君玄澈身姿闲散的坐在一旁，将姜绾下棋的过程，全然尽收眼底。 与其说是双方厮杀，倒不如说是姜绾在操控全局，耍着明安皇玩。 姜绾啊姜绾，你可越发让本王对你感兴趣了。 明安皇这一子，等了许久。 最后，眼前一亮，立即落下了最后一子。 胜负已分。 “天呐，我竟然输了，我刚刚自己都在看，怎样才能找到突破口，皇上这一子，简直超乎想象。” 姜绾发出一声赞叹后，又委屈巴巴地看向莫延甫，“夫子，看来你上次也是让着我的。” 莫延甫顺势帮她搭话，“是你这次遇到真正的对手了，没事，输给皇上，不丢人。” 一番话，让明安皇龙颜大悦，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一老一小，都在恭维朕，不过姜家嫡女方才在棋盘上，确实没有让着朕，瞧朕手心都出汗了。” “来，姜家嫡女，再陪朕下几局。” 姜绾：我想回家。 陪皇上下棋，这真的是个脑力活。 一连又下了三局，走势越发繁杂叵测，纵横交错间，姜绾每每快要赢的时候，总是在最后关头，被攻破棋局。 但也不能装得太弱智，第二局的时候，她便险胜了明安皇。 不知不觉，天色都快暗了下来。 明安皇身边的老太监，上前说了几句，明安皇这才注意到，自己今日出宫太久了。 有些遗憾地说，“实在是不过瘾。” “姜家嫡女，改日你进宫，朕要和你下一天的棋！” 明安皇站起身来，便准备离去。 姜绾也起身，“能够与皇上下棋，是臣女的荣幸。” “你啊，很不错，只是……”明安皇说着，看了眼她脸上的黑斑。 如此聪慧的一个小姑娘，可惜了，竟是这样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容颜。 “朕先回宫了。” “恭送皇上。” 在明安皇走后，姜绾身体一软，栽倒在棋盘上。 莫延甫见君玄澈还没走，拉了拉姜绾，“起来，像什么样子。天暗了，你也快回府吧。” 姜绾坐起来，确实，两天没回去了。 走在出馆的路上，姜绾瞥了眼身侧的君玄澈，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干嘛拉我下水啊？陪皇上下棋，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的。” 君玄澈淡淡扫她一眼，不以为意，哂笑一声，“让你得到皇上的赏识，本王可是在帮你啊。” “姜绾，你可别辜负本王对你的一番心意。” 说完，又嫌弃地吸了吸鼻子，“浑身都是尸体的味道。” 随后便坐上马车离开。 原地，姜绾仔细消化了一下君玄澈的话，越想越觉得有点道理。 而后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我真该死啊！ 君玄澈，好人啊！ 准备离开的时候，看了眼四周，反应过来后，冲着还没走远的马车喊道，“君玄澈，能不能带我一程啊？” 不说还好，说完后，没走远的马车以光速消失在了眼前。 只扬起一阵尘烟，飘入姜绾鼻尖。 姜绾打了个喷嚏。 …… 姜绾回府时，特意从后墙翻了进来。 一路跑去了茶青院。 月灰在院里待了两天，见姜绾始终不回，急得都快跑出去找人了。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姜绾回来后，坐下来，倒了杯茶。 “这两天怎么样，府里可有人来找我？”姜绾问起。 小野鬼青舞也飘到她的身边坐着。 月灰摇摇头，“无人来找过姑娘。” “……” 姜绾：我的存在感这么低的吗？ 不过也好。 没人发现最好，否则又要编一堆瞎话出来了。 “姑娘身上有尸体的味道，可有受伤了？”月灰对死人的气味，很敏感。 姜绾也嫌弃地闻了闻自己，“我没受伤，就是去了一趟乱葬岗，不行了，我要先沐浴。” “好，我去准备。” 月灰跑了出去。 姜绾沐浴时，又吩咐月灰把她换下来的衣服给扔掉。 期间，月灰在她身旁说，“叶北宁又约了姜以沫，明晚去花灯会游船。” “这么浪漫啊。”姜绾心想这死渣男花样还挺多，这一套又一套的，姜以沫不得被他迷死。 青舞盘腿坐在房梁上，盯着姜绾干净的脸，口水都快滴落下来。 “原来你这么美啊。” 姜绾这会儿沐浴时，卸干净的脸上的黑斑，露出了原本白皙娇嫩的容颜。 青舞算是在乐坊长大，见过无数美人，可见到姜绾的容颜，还是要忍不住发出惊叹。 姜绾坐在浴桶内，周身缭绕着袅袅的雾气，衬的姜绾越发仙气娇甜，又鲜妍动人，整个人充满着鎏金仙贵之感。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难怪柳嫚坐不住了。 要毁了她的容颜。 姜绾一抬头，见到小野鬼就这么坐在房梁上，直勾勾地盯着她洗澡。 赶紧伸手，把她给挥了下来。 “不许偷看我洗澡！” 小野鬼扒着浴桶，甚是委屈地说，“我没有偷看你洗澡，我是在欣赏仙女沐浴。” 姜绾：啊，我真该死啊！ 沐浴过后，姜绾便要休息了，茶青院外面，却来了人。 第57章 等着那一对璧人出现 青舞听到动静，先飘出去看了眼，很快又板着脸飘了回来。 看到这表情，姜绾猜也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来了。 除了蒋氏还能有谁。 不多时，蒋氏推门进来，手里依旧端着一碗红枣血燕羹。 “大小姐还没睡下吧，这两日姨娘白日里有些忙，都忘了给大小姐亲手做这甜羹了。”蒋氏将甜羹放在桌上，语气有些的自责。 姜绾闻着这味，就知道，里面又添了不少分量的焕颜散。 这女人，还真是没完没了。 她这脸上的黑斑都已经这么多了，还不断地给她下药。 那么想她死，咋不直接给她来一刀啊！ “多谢蒋姨娘啊，不过今天太晚了，我刚刚吃了太多的东西，恐怕喝不下这甜羹了。”姜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副很撑的样子。 蒋氏脸色微微一变，随后赔上笑脸，“那就稍微吃几口吧，临睡前喝碗甜羹，夜里也睡得香甜一些。” “好吧……” 姜绾端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准备放入嘴里时，忽然停了下来，看向蒋氏，“姨娘，我听说……最近以沫妹妹和北王殿下走得很近？” 姜绾说起这话时，神情有些的落寞。 蒋氏闻言，面色不变，朝她笑笑，“大小姐这是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都是外面人胡乱猜测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绾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学乖了，可不代表真的学乖了。 她可不能让姜绾坏了沫儿的大事。 听沫儿说，如今她是北王捧在心尖上的人，或许，未来不久，北王便会上门提亲了。 到时候，姜宗成也会极力拥护北王为太子。 那么沫儿，便会是太子妃，亦或者，未来的皇后。 到时候，她蒋伊湄，彻底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姜绾趁着蒋氏不注意，随便扒拉了一口扔进空间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到北王，我就伤心，一伤心我就吃不下了。” “姨娘，可是外面的人都在传，以沫妹妹和北王殿下的事情啊……” “我的心里，真的好难过……” “姨娘，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睡啊，你帮我排解排解忧愁好不好？” “我的好姨娘……” 在姜绾的一通话语之下，蒋氏神色略显烦乱，赶紧收拾了一下剩余一大碗的甜羹，慌手慌脚站了起来。 “既然大小姐晚上不想吃，那姨娘就先走了，一会儿还要伺候老爷呢！” 说完，赶紧转身离开。 姜绾看着她的背影，面上笑意微微收起。 青舞飘过来，愤愤不平，“姜绾，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爹，柳嫚原来是天昌国的人啊？” 姜绾摇头，“现在可不是时候，蒋伊湄那么狡猾，这么多年，肯定想过退路了，何况我那爹，现在被她迷得团团转，哪里会信我的。” “再忍忍吧，狐狸尾巴，早晚会藏不住的。” …… 姜绾近两日赚了不少钱，整个人也松快了一些，早起就搬了个摇椅坐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乘凉。 摇椅是她学着君玄澈的样子，特意去买的。 别说，真挺舒服。 姜宗成被母亲拿捏着把柄，回府倒是真的没有为难过他。 蒋氏每日用焕颜散吊着她，也不拿她当一回事。 姜老太太那边，倒是时不时来找麻烦，但每回都被姜宗成的人挡了回去，回去后，天天上演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姜以沫…… “姜以沫来了。”月灰从门口进来，禀报道。 姜绾微微抬眼，“这么巧？” 刚想到她，就来了。 不一会儿，穿得花枝招展的姜以沫走了进来，一袭亮粉色的锦裙，满头艳丽繁杂的装饰，还真是貌美如花。 “姐姐好有闲情逸致啊。”姜以沫走近姜绾，见她穿着一袭浅浅的素裙，一头长发就随便挽了一下，眼内露出些许鄙夷。 真是寒酸！ 姜绾见着她，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原来是以沫妹妹啊，今天好美啊，是要出门吗？” 听见姜绾夸她，姜以沫骄傲的尾巴快要翘上天。 今夜，北王殿下约了她花灯会游船。 近日，她明显能感觉到，北王殿下对她十分的上心，且温柔备至，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没想到，这一切来得又那样容易。 虽然姨娘再三叮嘱过，让她少和姜绾碰面。 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要让姜绾知道，她曾经得不到的男人，如今是她姜以沫的裙下之臣。 “是啊，北王殿下约了妹妹今晚去花灯会游船。”姜以沫说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姜绾面上的表情。 只见，姜绾先是一愣，而后张了张嘴，消化了一下她的话后，眼内流露出一片哀伤与失落之色。 随后，摇了摇头，努力克制情绪，挤出一抹苦笑，“是吗？那就祝妹妹和北王殿下，有个愉快的夜晚了。” 姜以沫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得意地笑出了声，“原本妹妹想邀请姐姐一起去的，可忽然想起来，北王殿下说过，他并不想再见到姐姐了。唉，好可惜啊。” “你们曾经，可是羡煞旁人的青梅竹马啊。” 姜绾差点听吐了。 神他妈的青梅竹马。 谁家竹马是这副驴样！ “妹妹快去吧，晚了船都要开走了。”姜绾不想听她废话了，浪费时间。 姜以沫却不急着走，“不会的，殿下的马车会来府门口接我，而且，殿下今晚已经包下了整座湖。” “哦，好吧。”姜绾轻飘飘地开了口。 又继续晃着摇椅。 姜以沫白了她一眼，径自离开。 待姜以沫离开茶青院后，姜绾又赶紧坐了起来，摸了摸下巴—— “突然……” “我也想去花灯会，凑个热闹了……” 说走就走。 姜绾赶紧回屋，开始换衣服。 夜深，整片皇城大街，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街道上，熙熙攘攘，百姓们四处游走着，许多酒楼宾客满座，热闹至极。 湖边。 以往花灯会，湖面一向挤满了游船。 而今日，叶北宁大手笔全部包下，湖面，就停了一艘精致的游船。 姜绾手持船桨，站在船头，等着那一对璧人出现。 没错。 她是今晚的船夫！ 第58章 老东西，船划得不错 一个时辰前，她让月灰去买了一套粗布麻衣，然后自己抠了几个洞出来，又给自己沾了个白色假胡子，又搭配了一顶草帽。 花灯会她没兴趣。 但是看着一对璧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她有兴趣啊！ 提前来到湖边，给了原来的船夫一锭金子，对方乐呵呵地就把船桨扔给她，回家抱孙子去了。 姜绾站了一会儿，一辆马车在湖边停下。 来了！ 姜绾打起十二分精神。 垂下头，余光又悄悄地打量了一下，马车上下来的人。 叶北宁今晚也打扮得像个花孔雀一样，穿的一袭粉色华服，和同样穿着亮粉色的姜以沫走在一起，还真般配极了。 “沫儿，慢些，湖边湿滑。”叶北宁很贴心地朝姜以沫伸出手。 姜以沫一脸娇羞，随后轻轻地，将手放到了叶北宁的掌心里。 叶北宁笑得合不拢嘴，牵着姜以沫，就走向船头。 身后的随从侍卫想跟上，被叶北宁一个眼神挡了回去，“留岸边等着！” 今晚，谁都别想坏他好事！ 随从们退后几步。 姜绾弯着腰，粗着嗓子，“二位，小心点啊，别撞到了。” “知道了，要你这个臭老头多嘴！”叶北宁剜了她一眼，又笑哈哈的扶着姜以沫，去了船舱内。 姜绾：没礼貌！ “开船！” 听到叶北宁的指令后，姜绾开始划着船桨，往湖中央的方向去。 第一次划船，姜绾不太在行，用力一猛，船身一个剧烈的晃动，里头刚坐稳的叶北宁和姜以沫，身子一歪，姜以沫直直的跌落进了叶北宁的怀里。 叶北宁抱着软玉温香的姜以沫，差点流鼻血。 “你们没事吧？”姜绾又发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叶北宁一个激灵，原本是很气的，但现在美人在怀，心情美妙，朝姜绾开口，“老爷爷，您悠着点，本王不急。” “……”姜绾差点当场呕湖里了。 但一瞬间，也摸到了渣男的路数。 她懂！ “沫儿，你没事吧？”叶北宁一脸温柔。 姜以沫还坐在叶北宁的腿上，脸羞得通红，但又不愿直接挪开，故作害怕，“这小船也太不稳了，真怕等等又要摔了。” “无妨，那本王就抱着你，一定不会让沫儿再摔了。”叶北宁揽着她腰的手，更紧了几分。 姜以沫垂下眼睫，柔声开口，“多谢殿下。” 姜绾探头看着里头的场景，内心连连惊叹，多般配啊！ 今晚，她得好好促成这一桩天大的好姻缘。 姜绾其实不太会划船。 船桨摆弄了好一阵，还在湖边两米远打转转。 好几次往里面的人看去，发现他俩压根不关注自己在湖的哪里。 见他俩搂了有一阵了，姜绾直接拿船桨，给他俩来了个神龙摆尾！ 剧烈的晃荡，水浪溅起半米高，小船几乎都快被她掀翻。 船里的姜以沫和叶北宁，本来就抱在一起，说着知心话语，被姜绾这么一折腾，姜以沫的红唇，直接落在了叶北宁的唇角。 叶北宁眼睛瞪大。 姜以沫同样瞪大眼，想要移开，却被叶北宁紧紧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姜绾：啧啧啧啧。 再帮一把。 姜绾又挥了一把船桨。 原本深吻的两人，这回直接滚落在地面上，吻得难舍难分。 此时，不远处的酒楼二楼。 一道身影懒散地扶着窗户边的栏杆，眯起眸子，抬眼看向远处的湖面。 许久，才从透出的光影，分辨出了小船上的人。 看到对方后，光影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而后，弯起唇角，嗤笑一声，“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纪寒和江灿也往那个方向看去。 这一看，两人也有些傻了。 船上那个正在玩水的老头，身手怎么那么灵活。 等等…… 有点眼熟…… 江灿抓了抓脑袋，“那不是姜家嫡女吗？她干嘛弄成这样？” 江灿又踮起脚尖，往船舱里面看了看，这一看，吓坏了。 “不好了殿下！姜家嫡女被迫害了！” 君玄澈目光测测地扫向江灿，“你哪里看出她被迫害了？” “姜家嫡女，堂堂嫡女，却要给北王还有她府里的庶女当船夫，这简直泯灭人性！”江灿觉得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明知道姜绾喜欢叶北宁，却还要给他们当船夫，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有道理。”君玄澈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 “那我们要不要去解救她？”江灿问道。 君玄澈抬手，示意他不要动。 耐心十足地站在窗边。 这一边，姜绾抱着船桨，目光紧紧盯着船舱里头。 眼看着叶北宁已经开始解姜以沫的衣带了，姜以沫却忽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叶北宁。 捂着心口，喘着气，别开了脸，“殿下，我们逾矩了。” 叶北宁回神，感觉一阵扫兴，瘫坐在地上，舔了舔嘴唇。 滋味还是不错的。 “是本王冲动了。”叶北宁起身，喝了杯茶水，没有管还坐在地上的姜以沫。 姜以沫站了起来，双手捧着泛红的脸。 刚刚…… 差一点就…… 姨娘说过，赐婚圣旨没有下，一切都不作数。 千万不能生米煮成熟饭。 否则，自己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刚刚叶北宁吻着自己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浓烈的情意。 意犹未尽，才能继续引他，对自己着迷。 “回岸！” 叶北宁心中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但又不能对姜以沫用强的。 这小娘们还挺警惕。 都那样了，还不上钩！ 看来得继续想别的法子。 也就是姜以沫这样的女人还知道矜持，换做是姜绾…… 呸！ 怎么每次都想起姜绾。 姜绾划着船桨，回到了岸边。 叶北宁的随从赶紧上前。 叶北宁先扶了姜以沫下船，自己紧随其后。 临走前，回头看了眼船夫姜绾，摘下自己腰间一个荷包，朝姜绾扔了过去。 “赏你的！” “老东西，船划得不错！” “下次还找你！” 虽然没尝到真正的甜头，好歹也品了几分滋味。 随后，一群人消失在眼前。 姜绾掂量了一下手里沉甸甸的荷包。 赚了，赚了！ 正准备扔下手里的船桨回府时，眼前走来几个身影，笼罩住了姜绾的视线。 “老人家，这船还走不走？” 姜绾：哈哈哈哈，长了几百双眼睛的人，又出现了呢！ 姜绾深吸口气，酝酿一下情绪，热情地朝眼前的人挥手—— “嗨，摄政王殿下，这么巧啊，这么晚也是约了姑娘来赏花灯吗？” “诶，姑娘呢，还没到吗？” 第59章 买下来送给姜绾 姜绾还煞有其事地往君玄澈身后看了看，看半天也没看见个姑娘的影子。 “又缺银子了？”君玄澈对她这种行为，好似已经见怪不怪。 姜绾笑嘻嘻地看着他，“没有没有，我就是闲着无事，所以出来凑热闹。” 君玄澈睨着她，语气随意，“怎么，还舍不得叶北宁？” “谁舍不得这玩意儿啊，我长得丑但又不瞎。”姜绾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和叶北宁绑在一起了。 真希望叶北宁和姜以沫，一辈子锁死！ 君玄澈挑挑眉，“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 说完，缓步踏上船头，毫不客气地往船舱里面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眸扫一眼姜绾，“其实，你也没那么丑，比你丑的还有很多。” 说完，弯腰进了船舱。 姜绾：谢谢，有被安慰到。 他的身后，纪寒和江灿站在岸边上，江灿对她笑得一脸灿烂，“姜家小姐，那就辛苦你了。” 姜绾挤出一抹僵硬的笑，“什么……意思啊？” “让你接着当船夫的意思咯！”江灿开口。 “……”姜绾一阵无言。 “开船。” 船舱里头，传来君玄澈淡淡的声音。 姜绾撇嘴，挥起船桨，往湖中央的方向划去。 这一天天，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大晚上还给她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姜绾一声叹息。 老老实实地划船后，姜绾渐渐发现了划船的窍门，没一会儿，船离岸边越来越远。 渐渐地往湖中央去。 湖中央离岸边有很大一段距离，越往里面的时候，姜绾发现，岸边花灯的光线越来越暗。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船舱里的君玄澈。 若他有夜盲的话，这会儿是不是看不清了？ 不过，船舱里立刻还亮着微弱的烛火，倒不至于看不清。 就是她有点搞不懂，君玄澈那样的人，怎么稀罕坐叶北宁坐过的船啊？ 何况那两人刚刚还在他坐的地方。 姜绾渐渐陷入沉思。 随后想着想着，忽然发出一道低呼声。 君玄澈该不会喜欢姜以沫吧？ 所以他知道姜以沫喜欢叶北宁，就屡屡找叶北宁麻烦？ 按他那个眼线遍布的程度，刚刚一定看见了姜以沫和叶北宁亲密的样子。 这会儿，一个人坐在这里，伤心难耐？ 姜绾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否则，他一个夜盲症，大晚上坐在这黑漆漆的船里干嘛？ 要死了！ 被她发现这天大的秘密了。 她会不会被灭口啊？ 正想得出神，姜绾余光倏地看见，原先船舱里的烛火被熄灭，紧接着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姜绾赶紧扔下船桨跑了进去。 “君玄澈，你没事吧？” 她顺着微光，找到君玄澈。 想伸手去扶一下君玄澈，手腕却被一道蛮力，紧紧的握住。 “痛痛痛！” 君玄澈森寒的嗓音，在姜绾的耳边响起—— “姜绾。” “本王身上最大的弱点，被你知道了。” “你说，本王该不该，现在就杀了你？” 姜绾心中一凛，感受到手腕间，君玄澈的掌心，犹如冰窖一般，冻得她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此刻的她，绝对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原来，让她到湖中央，不是因为姜以沫，是因为他的雀蒙眼啊。 但，一个夜盲症而已！ 算什么天大的事情？ 姜绾也不装了，一脸无谓，“不就是个雀蒙眼吗？看不清就治啊，至于还要杀我吗？” “此症无药可医。”君玄澈低沉开口。 姜绾想也没想就回答，“那是你遇到的都是庸医！” 君玄澈松开她的手腕，眼内染上几分莫测的笑意。 见都摊牌了，姜绾索性也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帮你治。” “条件。”君玄澈一脸沉着冷静的看着她。 姜绾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盘腿坐着，“给我一套宅子就行。” “就这？”君玄澈挑眉。 以他近来见她对钱财的着迷程度，竟然只要一套宅子而已？ “哎呀，我之前那是缺钱嘛，现在皇上赏了我那么多黄金，你上次又给了我金头面和银子，我暂时够用了。” “其他的，我也想不到，那就要宅子吧，宅子也不用太大，能让我平时安个身就行。” “你呀，不要把一个夜盲放在心上，真不是什么大病，没事的。” 姜绾说完，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好。”君玄澈答应她的条件。 姜绾默默地松了口气。 还好，捡了一条命回来。 “那就先回岸边了。”姜绾重新点燃船舱内的烛火，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挪了回来，“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 “既然摄政王殿下，暗线布的那么广，那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天昌国那个被满门抄斩的忠远侯府，有没有人，还活着？” 当初蒋氏能逃离，那会不会也有其余的人，逃了出来？ 说起这个，君玄澈微微扬眉，随后冒出一句，“你怎么不去问你大哥？” “啊？我大哥？” 怎么突然提起她的大哥了？ 察觉到君玄澈话里意有所指，姜绾激动地抓住君玄澈的衣袖，“你认识我大哥吗？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其他内幕？” 大哥在外云游那么久，连封家书都不回。 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君玄澈看向这副可怜的样子，缓缓伸出手，最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等消息吧。” “……” “去划船吧。” “哦。” 片刻后，船到了岸边。 姜绾狗腿似的，先迎君玄澈走下船，“摄政王殿下，看清楚再走，小心脚下啊。” “……” 纪寒和江灿面面相觑。 这是，连装都不装了？ 关键是，她居然还能活着？ 真是稀奇啊。 这姜家嫡女，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啊？ 君玄澈坐上马车离开，马车起程后，充当车夫纪寒和江灿，听到马车内，传来君玄澈淡淡的声音—— “明日，把王府对面那间府邸，买下来送给姜绾。” 架着马车的两个人，差点当场跌落在地。 殿下，若没记错的话，你对面那间府邸，是长公主的府邸啊！ 送给姜绾？ 这世界太玄幻了。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60章 不能再坐以待毙 姜绾这一趟，太有收获了。 回府后，先美美地泡了个澡，躺在床上后，又睁眼看着房顶，脑海里细细捋着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叶北宁和姜以沫暂时被她打出脑海里了。 其他的…… 君玄澈今晚，忽然提起了她的哥哥。 而且是因为天昌国忠远侯府一事，难不成，哥哥早就知道了蒋氏真正的身份？ 姜绾翻了个身，也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天快亮时，姜绾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刚睡下不久，房门被人拍得‘砰砰’直响，姜绾烦躁地睁开眼，朝门口吼了一声，“谁啊？” “是我。”姜宗成含着怒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姜绾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烦死了！ 披了件外衣，便穿上鞋子，走到门口。 酝酿了一下情绪后，打开，露出标致的微笑，“父亲，早啊。”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着！” 姜宗成瞪着她，又道，“你回府后，有多久没有主动去拜见你的祖母了？非要等着我来提醒你吗？” “作为小辈，长辈生你气是应该的，但你不该不知忏悔！” “一会儿去给你祖母请个安！” 姜绾见又是这种事情，打了个哈欠，“好，我知道了。” “快点，我在门口等你。”姜宗成说着，往茶青院的院子里走去。 姜绾见他有些反常，皱了皱眉。 片刻后，梳洗了一番的姜绾，打开门，见姜宗成正坐在院子里，真的在等她。 姜绾把青舞召唤过来。 “一会儿我给你使眼色的时候，你就把我架子上那本册子，扔到姜宗成面前，明白了吗？” 青舞点头，“明白！” 姜绾走向姜宗成，“父亲，我们走吧。” 姜宗成几次偏眸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父亲有话和我说？”姜绾停下脚步。 姜宗成嗯了一声，“是有那么一件事情，想着还是需要和你商量一下，你先坐。” “父亲请说吧。”姜绾盈盈一笑，在他身旁坐下。 反正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听听也无妨。 姜宗成望向她，神情有几分的局促，难得缓和几分语气，“近来，北王和以沫，走得很近……”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姜绾的神情。 姜绾一脸会意，点点头，“是啊，我听说了，以沫妹妹和北王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说完，她似乎也猜到了，姜宗成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既然叶北宁和姜以沫有意，那么姜宗成就有意促成这桩婚事。 但，姜以沫名义上，到底是个庶女。 若嫁给叶北宁，恐怕也只能当个侧室。 姜宗成又怎么舍得，让他的宝贝女儿，去当个侧妃。 那怎么办呢？ 只能抬一抬姜以沫的身份了。 姜宗成对她的话，感到满意，“今早，你蒋姨娘过来找我，哭了一场，称以沫与北王两情相悦，奈何以沫是个庶女，身份受阻，无法让皇上下旨赐婚。” “所以……” “为父想抬你蒋姨娘为平妻，这样一来，以沫和你一样，都是府里的嫡女了。” “你意下如何？” 姜宗成说这段话的时候，心里头是滔天的怒火和憋屈。 若非盛聆音这个贱妇，捏着他的把柄，他何至于让他的以沫，只能委屈当个庶女。 姜绾摸了摸下巴，轻轻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父亲想抬蒋姨娘为平妻，直接去做便好，不用知会女儿的。”姜绾一脸善解人意。 姜宗成捏紧拳心，“为父与你母亲到底还未和离，若要抬平妻，需得知会她一声。” “绾儿，你愿不愿意，替为父跑一趟净慈寺？” 姜绾：嚯，敢情在这等她？ 姜绾垂下眼眸，怯怯地看了眼姜宗成，“可是，女儿与母亲多年未见，母亲想必也是不喜欢我，不如，父亲和我一起去？” “不必，你一个人去便好，你……” 姜宗成说到此处时，姜绾朝飘在半空的青舞使了个眼色。 青舞会意，赶紧飘到围墙的地方，哗啦一下，把姜绾提前备好的册子，扔到了姜宗成脸上。 “啪！” 姜宗成突然被一本册子扇了一巴掌，整个人没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啊？谁啊？” 姜绾起身，抓起册子，往围墙的方向看了过去。 又低头，打开册子的第一页，“三月廿……” 刚读了一个字，册子就被姜宗成抢了过去，看也没看，就直接将册子撕得粉碎。 姜宗成一脸阴鸷的望着围墙的方向。 刚刚，分明就是有人在围墙那里偷听，然后扔了这些东西过来！ 盛聆音！ 这就是你在府里安插的眼线吗？ 究竟是谁！ 姜宗成怒不可遏，甩了甩衣袖，走出了茶青院，一出去，就惊天一吼—— “沈易！” “把刚刚经过这里的人，统统抓起来！” 不一会儿，沈易来报，“老爷，刚刚无人经过此地。” 院内的姜绾耸了耸肩。 继续回房间补眠去。 虽然今日用一本假册子，蒙蔽了姜宗成，但姜宗成既然起了这份心思，怕是还会再来找她。 姜绾不能再坐以待毙。 黑心莲的毒，无色无味。 等了这么久，是时候该给蒋氏服下了。 …… 听莲院。 “姨娘，父亲真的答应，要想办法让皇上给我和北王赐婚吗？” 姜以沫听到这个消息，便急匆匆地来到了蒋氏这里。 蒋氏斜靠在软椅上，闭眸养神，“哪里这么简单，在这之前，你这个庶女的身份，始终是个阻碍。” “又是庶女！”姜以沫气得咬着唇。 昨夜，明明感觉到，北王是深深爱着她的。 姜绾是嫡女又如何，北王照样不喜欢她！ “你急什么，总是这般耐不住性子。”蒋氏睁开眼，从软椅上坐了起来。 这时，院内的嬷嬷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壶刚刚泡好的花茶，是蒋氏平日最爱喝的。 嬷嬷将泡好的花茶，倒入茶杯里，递给蒋氏。 蒋氏示意嬷嬷先出去。 屋内又剩她和姜以沫。 蒋氏端起茶杯，轻轻地闻了闻飘香的味道，感觉到一阵的心旷神怡。 慢慢的，唇角勾起一丝阴狠的笑来。 “既然盛聆音活着不肯让位，那么死了，总不该继续占着主母之位吧？” 姜绾的焕颜散，已经浸入五脏六腑，时日无多。 盛聆音，你也该陪着你女儿，一起去死了。 蒋氏想着，轻轻地抿了一口花茶，温暖的茶入口，却是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温度。 姜以沫心中一骇，“姨娘这是，要杀了盛聆音？” 第61章 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蒋氏什么也没说，只叮嘱姜以沫，不要在北王面前出错。 “你记住，一定要守住你身体最重要的部分，即便是皇上给你们二人指婚，不到洞房花烛那一刻，一切皆有变数。” 姜以沫明白蒋氏的意思，点头，“是，姨娘，我记下了。” “你如今虽只是庶女，但处境也好过我当初，只可惜，我没有一个有权势的娘家，否则……” 蒋氏眸底暗沉。 否则，她绝不会让自己的世界，只局限于这国公府后院小小的一片天。 她恨盛聆音，也正是因为嫉妒盛聆音。 盛聆音可以不管不顾地外出清修，还能占着主母的位置，无疑是有个后台强硬的娘家。 但盛聆音偏偏又愚蠢至极，对姜宗成这样一个薄情的男人，动了真心。 若是她的话，仅凭侯府千金的身份，她都能闯出一片更辽阔的天地。 姜以沫见蒋氏脸色不太好，上前安慰，“姨娘，别难过，等女儿成了北王妃，咱们的好日子，总会来的。” 蒋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又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无奈摇头。 “我让你近日多练练功，你练得如何了？幽兰卫招募副统领的报名已经截止，再过不久，第一轮考核就要公布日期了。” “只要你能顺利成为幽兰卫副统领，你想要什么，还怕没有吗？” 提起这个，姜以沫有些心虚的垂眸。 近段时间，北王频频给她送礼，邀她外出，她哪里还有心思练功，早把这幽兰卫的招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蒋氏叹气，“只可惜，玄冥军没有这样的招募，否则，我就让你哥哥去了。” 这兄妹二人，外人看起来虽好，但只有她知道，庶子庶女，手里握不到一点实权，便什么用处都没有。 …… 翌日。 天还未亮，月灰就走到姜绾身边，禀报一个消息，“蒋氏刚刚从后门离府了。” 姜绾睁开眼。 不多时，姜绾在城外，追上了蒋氏的马车。 她一路跟在蒋氏的马车的身后，发现正往净慈寺的方向去。 然而，在进入一片深林后，蒋氏停了下来，从马车里面走下来。 刚一下来，六七个黑衣人，从深林里闪现，围在蒋氏的身边。 蒋氏看向他们，转身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包袱，扔给其中一个黑衣人。 “这里一共一万两银票。” “事成以后，本夫人会再加一万两银票给你们。” 黑衣人拆开包袱，检查了一下银票后，收了起来，朝身后的黑衣人挥了挥手。 一行人匆匆赶往净慈寺的方向。 蒋氏站在原地，唇角微微弯起。 姜绾也是在这个时候，迅速套上君玄澈那天送她的夜行衣。 蒙住脸后，示意月灰在原地等她。 随后一个飞身，扯落一根树枝，朝着蒋氏挥打过去。 蒋氏没有防备，加之姜绾速度极快，后背结结实实被树枝狠狠抽了一道，当即发出一道尖叫声。 前面的黑衣人立即回身。 发现不对，齐齐拔剑，朝着姜绾袭来。 姜绾挥着树枝，伴随着强劲的真气，宛如神兵利器在手，与黑衣人的剑光交锋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绾身手矫捷，待黑衣人迎面而来时，一个利落的回旋，踹在黑衣人的胸口。 蒋氏一脸惊骇，看着这黑衣女子。 身形很是熟悉，像极了姜绾。 可这黑衣女子露出的眉眼，却是洁白无瑕。 不，不可能是姜绾。 她没有这样的本事！ 那会是谁？ 蒋氏吓得赶紧坐上马车，示意车夫先走。 姜绾却不想轻易放过她，抢过黑衣人手里的长剑，朝着马车的轮子射了过去。 马车轮子被长剑卡住，整辆车被绊住，马儿摔落在地，车厢顷刻间摔得四分五裂。 蒋氏也从马车里滚出来。 她趴在地上，后背伤口火辣辣的疼。 忽然想起，上次那位尚书府嫡次女，似乎也是在这里遇袭，然后被毁了容。 难道，也是眼前这个黑衣女子做的？ 今日，大意了！ 蒋氏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就要往城内的方向跑。 姜绾已经迅速搞定这一波黑衣人，又把蒋氏给他们的包袱给夺了过来，随后奔向蒋氏。 一脚踹在蒋氏的后背。 蒋氏又一次跌飞出去。 姜绾挥动树枝，扣住了蒋氏的脖子，手上力道加重，渐渐收紧。 蒋氏双手捂着喉咙，几乎快要当场窒息。 姜绾很想就这样勒断蒋氏的脖子，但，蒋氏现在还不能死。 就在蒋氏即将咽气的时候，姜绾松开了她，又用枝条，对着蒋氏狠狠地一顿抽。 就像她来的第一晚，那个冯婆子对她的一般。 直到将蒋氏打得遍体鳞伤，姜绾才飞身离去。 目睹了一切经过的月灰，一脸膜拜地看着姜绾离开的方向。 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原地，蒋氏完全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非但没有顺利杀了盛聆音，反而自己被打成这样。 就连一万两银票，也被这黑衣女贼给抢了。 这个黑衣女贼，难道是一直在这附近，专门劫财的？ 还是，是盛聆音安排的？ 蒋氏愤愤的握紧拳头。 姜绾本来想先去一趟净慈寺，看一眼母亲的。 但未免露出马脚，还是提前回了府，换下了夜行衣，躺到床上。 蒋氏今天挨了她一顿毒打，以她对蒋氏的了解，蒋氏今日怕是不会回府。 否则，没办法像姜宗成交代。 但，蒋氏擅用毒，用蛊，也未必不会用药，来掩盖伤口。 姜绾这么一想，也懒得管蒋氏了，继续补眠。 蒋氏的确回了府。 回府之前，特意换了一套衣裳。 回到府里，强忍着浑身剧痛，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药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包粉末，直接吞下。 不多时，身上的伤口止住了血。 但她惊骇地发现，两条手臂那里，隐隐多了一些红痕。 这是…… 难道，是她服药所致？ 蒋氏面色苍白，虽然伤口正在迅速结痂，可还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恐怕得调养好一阵子。 压着心头的寒意，蒋氏往茶青院去。 到了茶青院，月灰将她拦在门外，“我们大小姐还在睡觉。” “你让开，本夫人看一眼就走。” 蒋氏说完，大步进了院子，直接推开了姜绾的房门。 房间里，只见姜绾正四仰八叉地睡着，脸上的黑斑，又比前一日，颜色深了一些。 蒋氏一颗心慢慢松懈下来。 看来，是她的错觉。 那，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蒋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处，原先只在手臂上的红痕，已经蔓延到了手腕。 颜色虽浅，但却越来越多。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62章 我确实该好好报答她 蒋氏一走，姜绾就睁开了眼。 翻身趴在床上，双手托腮，“挺厉害的嘛。” 都被打成这样了，竟然还像个没事人一般。 要不是因为道不同，姜绾还真的挺欣赏蒋氏这样的女人。 意志力顽强。 打不死的小强。 姜绾重新翻了个身躺平，若没估算错，黑心莲的毒，也开始渐渐在蒋氏身上奏效。 药性的第一步，便如蒋氏给她下的焕颜散一般。 浑身会慢慢冒出浅色的红痕。 直至布满全身，浅红色加深，变为血一般的红痕。 蒋氏不就是靠着自己的身体，迷惑到了姜宗成么？ 那就让她看看，姜宗成对蒋氏，情深到了哪一步。 当然，黑心莲的毒，又绝非浑身长满红痕这么简单。 今天平白又赚了一万两银票，真爽啊。 姜绾忽然发现，当个劫匪也挺好。 来钱快。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芳兰的声音。 姜绾老老实实的起身。 当出现在姜老太太的院内时，姜绾见到，蒋氏和姜以沫也在。 这蒋氏…… 铁打的。 不过娘俩一起出现，加上这难缠的老太太，准是又没什么好事。 “见过祖母。”姜绾假模假样地朝老太太行了个礼。 姜老太太怒目圆睁，指着她，“我不请人来找你，你怕死都记不起我这个祖母！” “你这个混账东西，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尊卑，还动不动礼数！” 姜绾惊讶地捂住嘴，“祖母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小心身体。” “你！” 见自己一拳仿佛打在棉花上，姜老太太血气上涌，身子往后仰了仰，“家法！家法呢！！” “老夫人，您别动气，老爷说过，不让对大小姐用家法。”芳兰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着。 蒋氏和姜以沫对视一眼。 姜以沫顺势开口，“是啊，祖母别生气了，父亲今早特意嘱咐过，说等他下朝，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午膳。” “父亲也说，一家人总归是一家人，要同心合力才是。” 姜老太太指着姜绾，“你听听以沫，再看看你！” 姜绾眨巴一下眼，没有说话。 又忽然转头，看向一直没开口的蒋氏，“姨娘今日脸色不太好，是病了吗？” 蒋氏一愣。 姜以沫也看向蒋氏，刚刚来的路上，她就发现姨娘有些不对劲，走路很慢不说，脸色也难看至极，就是用了脂粉，也掩盖不住。 但姨娘和她说没什么事，只是没休息好。 “多谢大小姐关心，昨夜没睡好，怕是受了点风寒。”蒋氏皮笑肉不笑，淡看一眼姜绾。 姜绾满面关心，“那姨娘找大夫来看过了吗？姨娘成日操劳，可得仔细身体。” “原来你会说人话啊！”姜老太太适时插话进来。 见姜绾对自己这个祖母视若无睹，对蒋氏一副关心备至的样子，更气了。 怎么，这府里就蒋氏操劳？ 她这个老夫人，就不操劳吗？ 蒋氏见老太太不高兴了，赶紧朝她开口，“大小姐关心妾身，正说明大小姐受了教诲，已经慢慢学乖了。” “老夫人一向操心我们这些小辈，刀子嘴豆腐心，如此一来，老夫人也能更省心一些了。” 短短两句话，瞬间将姜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不错，我就是太操心你们了，其实，哪有长辈不盼着小辈好的。” 姜绾听着恶心。 这时，刚下了朝的姜宗成，还未脱下朝服，便进了院子。 “皓安呢？”姜宗成看了一圈，问。 “皓安还在京兆府尹里面忙着。”蒋氏回答。 姜宗成满意地点头，又注意到蒋氏脸色不对劲，“伊湄，你不舒服？” “受了点风寒。”蒋氏回答。 “那一会儿记得找个大夫来瞧瞧。” 姜宗成说完，又特意看了眼姜绾，“既然人都齐了，那备膳吧，咱们边吃边说。” 须臾，国公府的膳厅。 姜绾还是第一次来这膳厅，和这一大家子吃饭。 坐下后，便等着今日这场‘鸿门宴’真正的目的。 几筷子下肚，姜老太太在姜宗成的眼神示意下，先朝姜绾开了口，“姜绾，你最近见过你母亲没有？” 姜绾摇头。 “那你这两日，得空去见见你母亲，问问她，离府那么久，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姜老太太罕见用和善的语气说话。 姜绾朝老太太看去，“若是母亲还不肯回来呢？” 姜老太太放下筷子—— “那你就和她商量一下，既然她不肯回来，咱们这么大个府邸，总是让伊湄一个侍妾来操持，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你蒋姨娘，一向待你视如己出，你母亲不管你，是伊湄这么多年抚养你，如今你都及笄了，该轮到你报答伊湄了。” 姜绾赞同地点点头，“祖母说得有道理啊。” “既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你去劝你母亲，让她同意你父亲，抬伊湄为平妻。”姜老夫人说出这顿午膳的目的。 姜绾见绕老绕去，还是抬平妻的事情。 她轻轻地扬起唇角，“好啊，我去试试。” 说完，又拉了拉身侧位置上，蒋氏的衣袖，“蒋姨娘对我最好了，我确实该好好报答她。” 蒋氏微微一笑，垂下眼睫，“大小姐，妾身不求你的回报。” “蒋姨娘说什么话，这是应该的，其实我心里，也早已把你当成我的母亲了。” 姜绾看着蒋氏，一脸意味幽深。 演戏嘛。 她还没输给过谁。 姜宗成见姜绾同意了，一颗悬着的心，也瞬间松懈下来。 只要姜绾肯出面说服盛聆音，那么盛聆音手里那些捏的东西，他也不必害怕了。 正当一顿午膳，其乐融融时，管家李彬，匆匆跑了进来，连门也没敲。 “老爷，不好了！” “摄政王查到了刑部的唐大人，这些年与天昌国私下往来的账目！” “皇上龙颜大怒，下旨抄了唐大人的府邸，现在府里所有的人，都被押入大理寺候审了！” \u0001 第63章 好一个不能背信弃义啊 姜宗成听到这个消息，便匆忙起身，往外走去。 膳厅里，余下的人，都稍稍愣了愣神。 姜绾虽然早知道这个事情，那账目还是她和江灿挖出来的，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给捅出来了。 “天呐，唐伯伯怎么会和天昌国的人有染啊，他是不是被冤枉了啊！”姜绾一脸不可置信，惊呼一声。 姜老太太赶紧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不许胡说八道，什么唐伯伯，我们家和唐家根本不熟。” 见这老太太这么快就急着撇清关系，姜绾撇了撇嘴，“是吗？可是我前阵子还看见唐伯伯来府里喝茶了。” “那你是看错了！以后不许在府里提起姓唐的，听清楚没有？”姜老太太真是服了这个姜绾，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时候，怎么能和唐家扯上关系。 “好吧，不过这唐，唐大人也挺有本事的，竟然能和天昌国扯上关系，天昌国我没记错的话，那可是在咱们明安国边境外啊，那么远……” 姜绾说起天昌国的时候，视线若有似无地从蒋氏身上飘过。 蒋氏端坐在那里，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姜老太太也难得顺着姜绾的话说下去，“是挺远的，平日里真是没看出来，这唐鸿胜竟是这样的人。” “就是啊！祖母，你说他和天昌国勾结做什么啊？受贿对他有什么好处啊？”姜绾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下去。 一旁，听到此处的姜以沫，不屑地笑了笑，“谁知道呢，听闻天昌国的艺伎，最是闻名，指不定人家送了他几个艺伎，做相好的。” “沫儿！” 蒋氏忽然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膳桌上的人都惊了一下。 蒋氏发觉自己失态，神色越发的苍白，“沫儿，不许胡言乱语。” 姜以沫心想一定是自己刚刚言语粗鄙了一些，嗯了一声，也不继续说下去了。 蒋氏站了起来，看向姜老太太，“老夫人，妾身受了风寒，身子实在不适，就先告退了。” “你去吧，好好休息。”姜老太太说道。 蒋氏点头。 走到门外时，里面传来姜老太太的声音，“姜绾，刚刚和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记得去劝劝你母亲。” “祖母，你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去净慈寺。” “嗯，这还差不多，你要是能把这事办成，往后我就认了你这个孙女，要是办不成，你给我等着吧。” 蒋氏深吸口气，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方才提起天昌国，虽然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可每次听到这三个字，她总能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 好在，再熬几日，待她成了姜宗成的平妻，一切都会更好起来。 …… 刑部侍郎唐鸿胜一案，大理寺理了一些细节后，当天便进宫呈交给明安皇。 深夜，皇宫。 “玄澈，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否则朕都不知道，朝中竟还有如此佞臣。”明安皇看着大理寺卿呈上来的案卷，一脸欣慰。 看向坐在一侧，姿态闲逸散漫的君玄澈。 君玄澈靠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道，“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职责。” 话虽如此，可他连个正眼，都没望向明安皇。 明安皇过了一会儿，咽了咽口水，看着君玄澈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玄澈，这个月的丹药……” “皇上急什么？”君玄澈视线淡淡从明安皇身上掠过。 明安皇闻言，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是不是朕哪里没做好？玄澈，只要你想要的，朕都可以下旨给你。” 他自幼时，先皇找道士卜算过，说他是个短寿之人，活不过五十载。 因此，先皇从来不在意他这个儿子。 直到先皇子嗣薄弱，无人能堪当大任，才立他为太子。 待他顺利登上皇位后，却发现身体渐渐出现了问题，他这才想起，曾经那道士说过，自己短寿，活不过五十。 他便私下开始寻找五湖四海的名医，获取长生之术，延年益寿。 但寻了那么多的庸医，无一人能炼出真正的长生丹。 唯有君玄澈的出现。 君玄澈每一个月，都会给他提供一枚长生丹。 如今连续四年，他早已年过五旬，身子也比从前硬朗，精气神更佳，渐渐地，越发离不开这长生丹。 但想要长生丹，他必须好好捧着君玄澈。 否则，他的命，无疑和君玄澈的命，绑在了一起。 君玄澈看着一脸乞求的明安皇，眸子深如寒潭，“再等三日。” “好。” 明安皇当夜下旨，唐鸿胜于翌日午时处斩，唐府男丁发配流放，女眷发配为奴。 唐家一夕之间，在京城陨落。 …… 翌日清早，姜绾早早地起床，准备去一趟净慈寺。 毕竟姜家的人都特意交代她了呀，她总不能不办这个事情吧！ 姜绾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穿着朝服的姜宗成，正准备出门上朝。 见姜绾要出去，皱起眉头，语气不悦，“大清早往哪去？” “咦？父亲忘了吗？昨日不是您和祖母说，让我去净慈寺劝劝母亲，好让她同意你抬平妻啊。” 姜绾说完，眨巴眨巴眼，一副‘父亲你真健忘’的表情。 哪知，姜宗成在听完后，神色一变，眼内一闪而过一抹慌乱之色，紧忙开口，“不许去！” 昨日唐鸿胜和天昌国往来的账目刚被翻出来，唐家全族被抄家流放，贱卖为奴不说，唐鸿胜今日午后还要被斩首。 可见皇上的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同样，他从前那些账目，如今还捏在盛聆音的手里，若是在这个节骨眼翻出来，恐怕他的下场，会比唐鸿胜惨烈千万倍。 “为什么啊？”姜绾佯装不知，其实心里门清。 唐鸿胜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做贼心虚了呗。 “为父仔细想了想，毕竟曾经许诺过你母亲，如今也不能背信弃义。平妻一事，就此作罢。” “不许再去净慈寺，你听见没，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姜宗成警告完姜绾后，便出了府，坐上马车去了皇宫。 姜绾微挑眉梢，好一个不能背信弃义啊。 说的她都信了。 微微思索了一下，只见姜绾原地跺了跺脚，“父亲怎么这样嘛，真是太过分了，我得告诉蒋姨娘去！” 说完，急匆匆往蒋氏院子去。 周围目睹了一切的下人，纷纷一脸懵。 这大小姐是不是有病？ 但转念，想想姜绾毕竟算是蒋氏养大的。 只能说明，大小姐重情义。 姜绾一路跑到蒋氏的院子门口，哭爹喊娘道—— “哎哟我的蒋姨娘啊……” 第64章 还以为得了什么要死的病 蒋氏昨天挨了一顿打，晚上疼得根本睡不着。 偏偏每日还要早起给老太太请安，这会儿听到门外一阵哭丧似的声音，烦躁地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谁在吵闹，还不给我赶出去！” “回禀蒋姨娘，是大小姐来了。”院内下人匆匆上前。 蒋氏皱起眉头，一脸不善，“她来干什么？” “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姜绾进门后，就一脸委屈地看向蒋氏，“蒋姨娘，我真是替你生气。” “怎么了？”蒋氏换了副表情看着她。 姜绾吸了吸鼻子，抽泣道，“我刚刚准备出门去净慈寺来着，结果门口碰到父亲，他让我不要去净慈寺了。” “为什么……”蒋氏面色阴郁。 为何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 究竟是谁在搞鬼？ 姜绾注意到蒋氏沉下来的脸色，继续说道—— “父亲说，他许诺过我母亲不抬平妻的，不能背弃我的母亲。” “蒋姨娘，你说父亲过不过分，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呢！” “这昨天不是都说得好好的吗？父亲这样的话，岂不是影响了以沫妹妹和北王殿下的婚事？” 蒋氏在听到姜绾这些话后，整个人几近抓狂。 姜宗成，你究竟有什么把柄捏在盛聆音的手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尔反尔。 还是说，你心里真正爱着的人，是盛聆音。 才会纵容盛聆音外出清修，而不休妻？ 浑身的疼痛加上外界的打击，蒋氏有那么一刻，感觉自己实在是要撑不住了。 可是！ 她不甘就这么认输！ 蒋氏缓缓抬起眼眸，视线紧紧落在姜绾脸上的黑斑。 不，还有救！ 只要姜绾一死，府中再无嫡女。 她知道，姜宗成想利用嫡女的婚事，再给自己搏一个稳固的前程。 姜绾必须死！ 姜绾触及到蒋氏眼内的杀气，对上她的视线，微扬唇角，“蒋姨娘，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啊？” 一句话，瞬间又让蒋氏回归现实。 她低头，见手腕上已经布满了红痕，蒋氏眼内流露些许慌乱之色，“没什么，你先出去吧。” “好吧，蒋姨娘脸色不太好，注意休息。” 姜绾走了出去。 出了远门，姜绾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到蒋氏手腕的红痕，笑意不达眼底。 姜绾看了眼时辰尚早，想着又好几日没去私塾了，便离府去了私塾。 今晨的大街上格外的热闹。 许多百姓早上起来，才听说了唐府最后被宣判的结果，这会儿好多人站在路边，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玄冥军和幽兰卫。 姜绾被一声红豆糕的小摊吸引，让马车停下，自己走下来买些红豆糕。 旁边两个排队买红豆糕的百姓，一言一语说着—— “哎呀，这刑部的唐大人，可真是糊涂啊，都混上刑部侍郎了，咋还那么贪呢！” “人嘛，谁会嫌银子多啊，只能说，有些人藏得比唐大人好而已！” “哈哈哈，你说的有道理！” 姜绾回头看了眼刚刚说话的百姓，确实说得很有道理啊。 但这一回头，偏巧就碰到一个她最不想碰见的人。 “姜绾！” 姜绾看了眼那辆高调又金灿灿的马车，心想这才什么时辰，叶北宁是不爱睡懒觉吗？ “姜绾，聋了啊，给我过来！” 叶北宁见她站在原地发愣，又透着马车的窗帘，冲她大吼一声。 姜绾翻了个白眼，“来了来了！” 刚刚排队的两个百姓，这次发现，刚刚排在前面的竟然是姜绾。 不过，现在倒是稀奇了。 以前都是姜绾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北王跑。 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北王殿下，你叫我呀？”姜绾跑到叶北宁的马车旁边，冲里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叶北宁看着这满脸黑斑的脸，眼神一晃，嫌弃地皱眉，“别对我笑！” “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姜绾收起笑容，开始啃着热乎乎的红豆糕。 闻言，叶北宁倒是真有些不习惯起来了。 “怎么，本王没事还不能找你了？谁以前，成天骚扰本王？你当时怎么不问问本王，有没有事！”叶北宁越说越来火，开始翻旧账。 见这黑历史是过不去了，姜绾耐着性子，“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叶北宁心里这才舒服点，朝她招招手，“你再走近一些。” 姜绾靠近马车一些。 叶北宁看了眼四周，小声的说，“沫儿这两天不太理会本王，是不是本王哪里做得不好？” 那晚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越是吃不到，叶北宁心里越痒痒。 姜绾见是这个事情，的确是个大事。 她看向叶北宁，“北王殿下还不知道吧，我姨娘，也就是以沫妹妹的娘亲，这两日受了风寒，以沫妹妹一向孝顺，这两日正担心着呢！” 叶北宁听完皱眉。 心想一个风寒而已，至于吗？ 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了！ 但转念又想到对方是姜以沫，不禁流露出一抹温心的笑来，“沫儿果然心地善良，本王没看错人。” 姜绾点头，“是吧！殿下您啊，就可以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送点风寒药给我姨娘，你说说这不得把我妹妹给迷死！” “有道理，有道理！”叶北宁乐得哈哈笑。 不远处，还在红豆糕摊位的两个百姓，听完这两个人的话后，仿佛在看两个智障一般。 风寒…… 送药…… 雪中送炭…… 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要死的病。 雪中送炭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国公府的姨娘，还能差那一口风寒的药？ “姜绾，你最近表现得不错，本王对你很满意！”叶北宁发自内心的夸奖姜绾。 姜绾笑了起来，“应该的，应该的。” 叶北宁嗯了一声，闻到一阵香甜的味道，低头指着她手里的红豆糕，“去给本王也买两块。” “啊？” “快去啊！小气巴啦的！” 说着，又从马车里，扔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出来。 姜绾火速捡钱，奔向红豆糕的摊位。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65章 看破不说破 姜绾火速买了五块红豆糕后，又火速地塞给了叶北宁，然后坐上自己的马车，匆匆离开。 叶北宁看着手里这一大堆的糕，伸出脑袋，对着姜绾的背影骂了一句，“你当本王是饭桶吗？” 买那么多！ 这女人果然还是对他念念不忘，生怕他饿着自己。 叶北宁坐回马车里，啃了口热乎乎的红豆糕，难得吃一次，味道意外的好。 忽然想起姜以沫，每次在自己面前吃东西，都是小口小口地抿着，一顿饭下来，饭菜几乎没动。 连带他胃口都变小了。 不像姜绾，刚刚吃红豆糕的样子，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不过…… 看着倒是让人胃口大开。 叶北宁想到此处，抖了抖身体。 疯了，竟然拿这丑八怪和沫儿比。 …… 姜绾发觉，现在去一趟私塾，真是难如登天。 刚坐上马车，没走几步，马车就被纪寒拦了下来，请她去一趟摄政王府。 到了摄政王府，罕见地，君玄澈没有在那个凉亭边等她。 姜绾一路被带到了一处名为‘扶玉阁’的地方。 进了后，姜绾看着里头的布局，猜想这大抵是君玄澈平日住的院落，清幽秀丽，景致玲珑。 又往前走了几步，姜绾看见了一堆乱石。 奇形怪状的石头，堆砌在一起，像是一座怪壁嶙峋的假山，给原本景致优雅的扶玉阁，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扶玉阁很大，比她住的茶青院，几乎要大上三倍不止。 姜绾是真好奇，明安皇连给君玄澈的府邸都这么大，君玄澈年纪轻轻，又是个异姓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殿下。”纪寒忽然出声。 姜绾顺着声音看去，便见刚刚紧闭房门的一间屋子，房门被打开，君玄澈从里面缓步走出。 “等久了？”君玄澈见到姜绾，语气随意。 “没有，刚来。”姜绾开口。 君玄澈嗯了一声，往院内一处凉台走去。 姜绾跟上脚步。 二人在凉台内坐下后，君玄澈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地契，递到姜绾的面前。 “你要的宅子。” 姜绾见此，内心惊叹于君玄澈这办事效率也太高了。 接过地契，当看见上面的地点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这地方好像有点熟悉啊。” 姜绾在脑海里迅速过滤一遍，随后一脸懵逼地看向君玄澈—— “长公主府？” 君玄澈挑眉，“怎么，嫌小？” 姜绾：你有毒吧！！！ 竟然把长公主府买下来，送给她了？ 疯了吧！ 那好歹也是长公主啊！ “这个，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啊？人家毕竟是长公主，你买下来了，她住哪里啊？”姜绾有些不敢接这个宅子。 生怕哪一天被长公主派人暗杀。 君玄澈似笑非笑睨着她，“她自有新的去处，堂堂长公主，皇上不会委屈她。” “我还是觉得……有点太高调了……”姜绾想想还是不妥。 “有本王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君玄澈看着这小东西，平日里闹腾的，乱葬岗扒尸体都不怕，现在把对面的府邸送给她，倒是怕了。 姜绾想想也是，反正天塌下来，有君玄澈撑着。 只是没想到，她口中的小宅子，和君玄澈心中的小宅子，差距这么大。 姜绾默默地收下了地契。 地契也收了，该办正事了。 “那我现在给你检查一下？”姜绾看向君玄澈。 君玄澈嗯了一声。 姜绾又在他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检查的时候，我需要碰你的脸。” 君玄澈点头。 征得他的同意后，姜绾也认真了起来，毕竟给人治病，不能马虎。 “手腕，我先把脉。” 君玄澈伸出手腕。 姜绾伸手，轻轻覆在君玄澈的手腕，静静地把脉。 姜绾神情严肃。 从脉象来看，并无任何不妥。 她又凑近君玄澈一些，一手轻轻的扶住君玄澈的脑袋，一手按住他右眼的周围，仔细检查他的眼球。 君玄澈难得与人这样的近距离，稍感不适。 但又不能乱动，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姜绾的脸。 这一盯，倒是又看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她脸上的黑斑…… 怎么多出了一块。 君玄澈轻轻皱眉，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抹了抹她脸上的黑斑。 姜绾吓得一激灵，立即弹开。 君玄澈一脸无辜，看了眼食指尖黑色的污渍，又看了看姜绾脸上多出来的一条黑痕…… 对上姜绾懵逼的视线后，唇角不禁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来。 看破不说破。 姜绾内心一阵抓狂。 靠！ 连这个都被他给发现了！ “别乱动！” 姜绾气呼呼的朝他开口，重新按住他的脑袋，继续检查眼睛。 君玄澈这回倒是老实了。 姜绾检查了一会儿，这眼球看起来，也没问题。 只可惜不靠谱的凰玉第一层关闭着，不然真想掏个仪器出来，做一番更精密的检查。 但凭她的判断，君玄澈的眼睛，无异样。 如果不是眼睛自身的问题，那么，或许是曾经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导致的。 曾经她也遇到过几个由于心理创伤，引起的间歇性失明。 姜绾思考了一下，认真的看向君玄澈，“你是从出生起，夜晚就不能视物，还是……因为某些原因引起的？” “比如……被关在什么很黑的地方……” 在她说完后，明显能感觉到，君玄澈周身的气压暗沉了下来。 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让我给你治病，首先得配合我，我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吗？”姜绾壮着胆子说道。 君玄澈垂下目光，压着性子，“你先回去吧。” 姜绾微微叹了口气，“那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站了起来。 临走前，连那张地契也没拿走。 毕竟，无功不受禄。 姜绾一路出了府，准备坐上马车离开时，旁边的柱子后面，跑出一道俏丽的身影—— “哈！被我逮到了吧！” 姜绾偏眸看去，只见一个少女跑到她的面前，双手叉腰，凶巴巴的盯着她。 “你是……” 姜绾说完，又觉得这个少女眼熟。 很快，想起来了。 不就是那次皇后生辰宴上，坐在君玄澈身边那个，郡主吗？ 叫什么星琼来着…… “哼，我是昌宁郡主，叶星琼。” 第66章 你可消停点吧 姜绾：哦对，想起来了。 叶星琼上下打量了一眼姜绾，又一脸不服气道，“你和玄澈哥哥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能自由出入他的府邸？” “他叫我来的。”姜绾开口。 说完，叶星琼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什么？！他竟然邀请你进他的府邸？” “可恶！为什么我每次来，他都让手下的人挡着我！” “我到现在，一次他的府邸都没进去过！” 叶星琼说完，就准备在君玄澈的府邸门口，大哭一场。 姜绾看着这小迷妹一副心碎的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府门口人来人往，怪尴尬的。 “玄澈哥哥！玄澈哥哥，我也要进你的府邸！” 叶星琼缓过神来，朝着大门里头喊道。 门口守卫纷纷上前，挡住叶星琼，不让她进去。 姜绾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光速溜走的。 “那为什么她……”叶星琼被拦着，气得跺脚，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居然跑了？ …… 姜绾这私塾是去不成了，直接回了府。 姜宗成一大早在外忙活，蒋氏也在院子里修养，姜绾乐个清静，回到茶青院，就躲进了房间里。 顺带把青舞这个小野鬼也给赶了出去。 就剩一人的时候，姜绾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我的凰玉宝宝，凰玉乖乖，能不能显显灵呀，打开一楼宝药库，我想取点东西出来，嘻嘻。】 凰玉：【不行。】 姜绾：【无情！】 妈的，这样不行，那也不行！ 姜绾气鼓鼓的坐直身体，一只手扣在手腕上，恨不得把隐在手腕里的空间，直接给抠出来。 手指刚掐到手腕上的肉，姜绾就疼得不行。 算了，何必和自己的肉体过不去。 不给就不给吧！ 反正君玄澈也不配合！ 那还要治眼睛干嘛！ 哼！ 就在这时，姜绾眼前一亮，显示第一层限时打开五分钟。 姜绾：【我的宝……】 凰玉：【你刚刚骂我妈的。】 姜绾：【误会，误会。】 姜绾迅速摸进宝药库，轻车熟路地找药，又顺带进了器械室，搬了一台检查眼睛的仪器出来。 当第一层被关闭后，姜绾看着搬出来的仪器，傻眼了。 拍了拍脑门，忘记了，这玩意儿要插电使用啊！ 只能在空间内部使用。 但是现在，这空间限时不说，她总不能带着君玄澈进入空间吧。 虽然君玄澈知道她很多秘密，但他俩的交情，还没到这个份上。 要是带君玄澈进去，她一定会被君玄澈当成怪物的。 还是先保守治疗吧。 …… 一连过了三日，君玄澈那边都没有再找姜绾。 唐家的事情也刚了结，正在进行收尾部分，姜宗成这个国公，成日也忙得不见踪影。 姜绾想去一趟盛家看看。 刚走到门口，管家李彬手里拿着两份名帖，见到姜绾后，快步上前，递了一份给姜绾，“大小姐，这是你的。” “这是什么？”姜绾接过名帖。 管家说道，“十日后，是宫中一年一度的荷花宴，今年的荷花宴，由贵妃娘娘亲自操办，这是贵妃娘娘刚刚派人送来的名帖。” “咱们府中，可就邀请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呢。” 姜绾拿着这烫手的名帖，一听是贤贵妃操办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了。 上回君玄澈因为她，让贤贵妃当众吃瘪离席，这回，贤贵妃还不得想尽办法折磨她。 但这名帖已下，她也推脱不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谢谢管家。”姜绾收起名帖，道了声谢。 管家乐呵呵一笑，“大小姐不用谢，是小人应该做的。” 姜绾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那你知道，贵妃娘娘邀请褚家女眷了吗？” 姜绾冷不丁的，想起了褚熙茹这个人。 管家摇头，“这个，小人就不清楚了。” “好吧，多谢！” 姜绾跑出府，连马车也没坐。 到了街道上，因为唐家的事情还没过去几日，四处依旧可见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在排查。 姜绾正巧，在幽兰卫的队列里，看见了她六爷爷。 华紫安也一眼看见了姜绾。 这一脸黑斑画的，想不注意到都难。 华紫安和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随后朝着姜绾走了过来。 一走近，就是劈头盖脸的吐槽，“哎呀妈，你这黑点点画的，是不是太夸张了点，我老远以为看见个变异大瓢虫呢！” “……” “这几日京中不太平，你少出来走动。”华紫安又道。 姜绾点点头，“我就是去我外祖家看看。” “那行，早去早回，天黑前记得回家。”华紫安不放心，叮嘱一声。 姜绾点头，又看了看周围，小声道，“贵妃办那个荷花宴，邀请你了没有？” “那可不！这荷花宴请的都是女眷，我作为幽兰卫之首，她能不给我这个面子？我好歹是替皇上办事的！她巴结我都来不及！”华紫安抬起下巴。 姜绾看她一脸挺骄傲的样，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她邀请褚熙茹了没有？” “请了，褚家的名帖，还是我亲自送去的。” 说到这个，华紫安来劲了，叭叭开始和姜绾吐槽，“我和你说，这个贤贵妃，这老娘们冒一肚子坏水，明知人家毁容了，还要去送名帖。” “你说她安的什么心，不就是想看人家的热闹吗？” “哎哟，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呐。” 姜绾摸了摸下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华紫安一脸不明所以。 姜绾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事成后，分你十万两。” 十万两！ 华紫安倒吸一口凉气，“你要干嘛啊，打劫去啊？” “小姑奶奶，京中最近查得紧，你可消停点吧，你六爷爷年纪大了，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姜绾朝她挥挥手，“知道啦！” 原地，华紫安手扶额，“唉，孩子大了，不省心啊！” 姜绾很快跑到盛府门前，刚巧碰到盛远清从宫里回来。 “外公！”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67章 为什么要毁了我的脸 盛远清侧头见到姜绾后，原本平静的神色霎时柔和几分，但嘴上还是说道，“多大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姜绾在盛家住了这么久，也知道，外公其实就是也纸老虎，表面看着严肃，其实心底对她这个外孙女，还是很好的。 姜绾上前，面露乖巧，“见到外公太开心了嘛。” “进去说吧。”盛远清眼内露出点点笑意，示意她先进府说话。 进了盛家，姜绾还没来得及先去给外祖母请安，盛意听到她来了，就先冒了出来。 “姜绾绾！” 盛意跑到姜绾身边，又环抱双臂，撅起嘴巴，“哼，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就不要我了。这么多天都不来找我！” “连书院都不去了，连罚站都没人陪我了。” 姜绾见到盛意，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我这不是一有空，就来看你了嘛。” “你回去后怎么样？你爹还有个小妾，有没有为难你？还有你家那位老祖宗，上回在如意司受了那么大罪，有没有欺负你？”盛意说完，上下检查了一下姜绾，生怕她缺胳膊断腿了。 “我没事，好着呢！”姜绾在她眼前转了一圈。 盛意有些吃惊，“真的没事？” “当然了，我现在可是受了智慧的熏陶，哪有从前那么傻呀。”姜绾笑眯眯开口。 “智慧？熏陶？你不就念了没几天私塾吗？” 盛意疑惑地抓了抓脑袋。 心想，一定是她平时没有好好听夫子讲课，才体会不到这些。 怪不得爷爷非要她每天去私塾。 原来效果这么好啊！ 盛意心中暗暗发誓，从明天起，一定要专心听课，她也要和姜绾一样，受到智慧的熏陶！！ 就这样！ “小舅舅这段时间怎么样？”去盛老夫人的院子路上，姜绾问起。 盛意开口，“小舅舅每天都在按时服用你开的药方，气色好多了，昨日还约了友人去京郊骑马射箭呢！” “真的假的？”姜绾有些吃惊，在她的印象里，小舅舅以前也都是文文弱弱的。 没想到还会骑马射箭。 “骗你干嘛，等等你问他就是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很快到了盛老夫人的院子里。 盛老夫人见到姜绾，也是眉开眼笑。 三人坐在一起，不免聊起了贤贵妃操办的荷花宴。 “贤贵妃也邀请了外祖母？”姜绾诧异。 盛意笑说道，“对呀，祖母是一品诰命夫人，自然也在受邀的名单里。” 姜绾不免想起姜家那老太太，好像不在邀请名单里。 盛老夫人知道姜绾在想什么，眼角含笑，“你家那位，原本也该受邀的，可她前阵子，得罪了幽兰卫的华统领。” 这么一说，姜绾想起来了。 六爷爷这回也在邀请名单里，要是姜家老太太去了，这两人不得打起来。 到时候惹毛了六爷爷，指不定给姜家老太太胳膊都卸了！ 看来，贤贵妃这回倒是做了一桩好事。 “对了，姜绾绾，你听说没有，褚熙茹也被邀请了，你说她会不会出席啊？”盛意嗑着瓜子，忽然也想起了褚熙茹。 姜绾颇有深意地开口，“那得看他家，拿不拿得出银子来吧。” “啊？拿银子？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她爹私下重金寻找名医呢？可我听说，她脸上被利器所伤，伤口很深，除非大罗神仙下凡。” “不过，她好歹也是尚书府嫡次女，姐姐又是幽兰卫副统领，身份摆在这里，下半辈子，也不会很惨。” 盛意虽然唏嘘褚熙茹被毁容，但褚熙茹为人尖酸刻薄，盛意也不会太同情她。 姜绾从盛府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月灰。” 她走到暗处，轻唤了一声月灰。 月灰很快出现，“姑娘。” “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 尚书府，褚家。 从早上贤贵妃的名帖下来后，褚熙茹情绪崩溃，已将屋里的东西砸了干干净净。 “我如今是整个京城的笑话啊，你们还让我活着干什么，不如让我去死吧！”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毁了我的脸！！！” 褚熙茹跌坐在凌乱的地上，看着地上铜镜碎片里，倒映出来的自己，褚熙茹只觉得满满的恶心。 从出事到现在，她每日都活在地狱里。 看见自己伤口狰狞的脸，就觉得无比恶心！ 至今，父亲和姐姐都没有查到伤她的人。 她的脸如今被毁得彻底，甚至连姜绾都不如。 褚熙茹感觉到了满满的讽刺。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褚夫人进了屋子，看了一圈，又见到坐在地上的褚熙茹，脸色暗了下来。 “事到如今，哭哭啼啼有什么用，荷花宴那里，我帮你回绝就是。” 褚夫人说话，不带一丝的情感。 刚出事时，她作为母亲，亦是心如刀割，可这么久，也渐渐认清现实。 这个女儿，是指望不上了。 这么久来，府中那些庶出见熙茹被毁容，纷纷绞尽脑汁来博得褚韬的关注，褚韬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宿在她的房里了。 “这次荷花宴回绝，那下次呢？母亲是不是也觉得我丢人？既然觉得我丢人，何不让我去死？” 褚熙茹已经试图寻死过无数次，可最后都没有成功。 褚夫人没有说话。 褚熙茹冷笑，“不就是我还占着尚书府嫡次女的头衔吗？想利用我，攀附权贵？” “可你们别忘了，我不是姜绾，我爹也不是一等国公，有哪个皇亲国戚，会娶我一个丑八怪回去？” 褚熙茹想想真是觉得讽刺。 当日她抠抠搜搜嘲讽姜绾是个丑八怪，可如今，她连姜绾都不如。 国公府嫡女，比起她这个尚书府嫡女，身份还是要尊贵许多。 “你爹已经在私下帮你寻访名医了，你再耐心等等，不要再闹出什么动静了，以免拖累你的姐姐。” 褚夫人压着性子，提醒褚熙茹。 褚熙茹冷笑，没有说话。 视线渐渐望着地上的铜镜碎片出了神。 好像，割断自己的手腕啊。 这样，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她悄悄伸手，摸到了一片碎片，放进了手心里。 就在这时，外面有脚步声匆匆传来，进来的人，甚至都没请安通报—— “夫人，二小姐！” “刚刚有位大夫，给咱们府里来了消息，说是能治二小姐的脸！”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68章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 翌日。 姜绾特意搜罗到了城外的飞鸟山。 清晨，山间云雾环绕，峰峦秀美。 姜绾就这样，站在山顶的悬崖边上，俯视着山下的景观。 内心：怎么还不来，墨迹死了！ 不多时，褚尚书褚韬，以及褚夫人和褚熙茹都到了山顶。 几人平日里养尊处优，从未爬过这么高的山，到达山顶时，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抬眼时，便见一个纤瘦的身影，站在云雾里，背脊笔挺，头戴一根乌木簪，颇有出尘隐世高人之感。 褚尚书愣了愣，弯了弯腰，“可是竹神医？” 姜绾听到声音，微微勾唇。 是啊。 竹神医。 她自幼跟着二爷爷学医，二爷爷姓竹。 此番便沿用了二爷爷的姓，给自己化名神医竹清。 对，就是神医！ 不然怎么给人制造牛逼哄哄的感觉。 姜绾缓缓回身。 身后的人都愣了一下。 只见，眼前之人，穿着一袭玉白色素裙，轻纱遮面，但眉眼干净细致，站在悬崖边，风吹起衣摆，风范十足。 褚家的人，原以为这竹神医，会是个年长之人。 但眼前的人分辨起来，似乎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褚尚书看了眼周围，小心翼翼地开口，“姑娘可是竹神医的徒弟？” “我就是竹清。”姜绾压着嗓音，朝他们开了口。 褚尚书和褚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感觉，这回怕是又遇到了骗子。 这屁大点小姑娘，年纪都和褚熙茹差不多，算哪门子的神医。 “那敢问，姑娘师从何人？”褚尚书又问。 姜绾微挑眉梢，“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此言一出，话语间满满的自信，倒是唬到了褚家人一些。 褚熙茹一直没说话。 完全不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所谓的竹神医身上。 不等褚家人再开口，姜绾直接先亮明自己的要求—— “褚小姐的脸，不过是被区区利器所伤，我既然敢自称神医，那就是有万全的把握。” “所以，我可以保证，能让她的脸恢复如初。” “但我需要你们向我提供二十万两的白银！” “否则，一切免谈！” 褚尚书一愣，张了张嘴，“二十万两？可不是说好的，若能治熙茹的脸，我只付十万两吗？” 姜绾笑了一声，“你们愿意花十万两没错，可是至今，不也没人敢接手吗？” 褚夫人也觉得是真遇到了骗子，“小小年纪，口气猖獗！都说医者仁心，你哪里配得上一个仁字。” “我是神医，不是神仙，没那么大慈大悲。” 姜绾一句话，便将褚家人堵得哑口无言。 褚尚书犹豫了一番，实在觉得这位竹神医不靠谱，转身便要离开，“走，回府！” 就在褚家人准备离开时，姜绾朝他们扔了一个瓷瓶过去。 “将此药膏早中晚抹于伤口处。” 说完，姜绾一个飞身，往山下去。 只留褚家人拿着瓷瓶，原地发愣。 两日后。 “姑娘，褚家人正在发疯了似的找你。”月灰传递来了消息。 姜绾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被光线刺得微微睁眼，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来。 那可是她二爷爷独门研制的神药啊，名为再造乾坤。 一旦涂抹，伤口便会急速愈合，假以时日，便会恢复如初。 此药内，含有一种罕见的灵药，名为返生，造价极高。 若非之前在空间存了一柜子，加上空间里面的物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现在褚家光花个二十万两，都是远远不够的。 前日给了褚家一小瓶，只够用两日的。 但这两日下来，褚熙茹的脸，应该也起了效果。 所以，褚家才会找她。 “再晾他们几日。” …… 褚家。 “这的确是千年难遇的神药！” “褚二小姐之前，情绪不稳，伤口每每即将愈合时，又被她弄裂，反复下来，伤口始终红肿不堪，还渗血流脓，殃及性命。” “刚才下官检查过，伤口不但没有渗血，原先红肿的地方，也已经消肿，像是在急速地愈合。” 偏殿里，郑太医对褚尚书说道。 二人曾是同乡，这么多年，私下关系一直亲厚。 今日恰逢郑太医不在太医院当值，便被褚尚书请来了府邸。 褚夫人也十分赞同，“的确，虽然就两天时间，可我总感觉，熙茹的脸，好像好了一些。” 褚尚书自然也看出了变化，“我已经派人去寻飞鸟山寻那位竹神医了，只是，神医行踪不定，还没有任何消息。” 旁边，褚元薇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出声，“可对方需要二十万两，而且我也私下派人查探过，无一人知晓这位神医的来头。” “父亲可要仔细，遇到江湖骗子了。” 褚尚书眉心拧紧，“的确，这二十万两是笔大数目，而且，这个竹神医，的确从未听说过。” 而后又问，“郑兄，你可能查出，这个药是哪些药材研制而成，能不能私下调配？” 郑太医早就将那个瓷瓶里的药膏，研究了半天。 无力地摇头，“这里面是添加了一些常见的消肿药，可有那么几种味道，我始终无法分辨。” “按你们说，那位神医是个年轻的姑娘，我行医三十年，还真想去好好拜见一下。” “或许，是上天垂怜二小姐，才让这位神医出现。” 医者，亦是惺惺相惜啊。 “既是如此，为了熙茹，我们只能拿二十万两出来了。我那里还有一些积蓄，可以拿出来。”褚元薇做事一向果断，拍板而定。 褚元薇一向在褚家说话分量极重，褚尚书闻言，也不再犹豫，“好，我想办法也去凑齐这二十万两。” “我也去娘家凑一些。”褚夫人开口。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下官也可以分担点。”郑太医道。 门外，褚熙茹完整地听见里面的对话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绝处逢生的滋味，真是太好了！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天不绝她！ 褚熙茹莫名又想起了姜绾的那张脸。 心中冷笑，姜绾啊姜绾，同样变成了丑八怪，但你的父亲，一定舍不得为你花上这二十万两。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 褚熙茹重新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妙，又如往日一般，像只骄傲的孔雀，抬手挺胸离开。 夜晚。 姜绾给褚家递来消息。 第二日，飞鸟山见。 但，只能褚熙茹一人前来。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69章 谨言慎行，少生口业 第二日，褚家连夜四处凑齐了二十万两的银票，带上了飞鸟山。 “是否要我陪你前往？”褚元薇手握佩剑，看着褚熙茹一人带着二十万两银票，有些不放心。 褚熙茹受伤的这段时间，已经看清人情冷暖。 尤其是家里这位众星捧月的嫡姐，和她比起来，自己不过是占了个微乎其微的嫡次女头衔而已。 “不用！”褚熙茹表情扭曲了一下，冷淡拒绝。 “你确定你可以？这个时候，不要耍小性子！”褚元薇压着心头不悦，提醒她。 褚熙茹看向高高在上的褚元薇，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姐姐，人家神医说了，只要我一人前往，你非要陪我去，安得什么心思啊？” “熙茹，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姐姐是在关心你！”褚夫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几步。 褚元薇看了眼褚夫人，“罢了，就让她去吧，我已经在周围，布下了幽兰卫的人，不会出事的。” 说完，几人后退几步，示意褚熙茹前往。 褚熙茹哼了一声，抱着一叠沉沉的银票，往山头上走去。 “元薇，你别理她，自从她被毁容后，性子就变得敏感多疑。”褚夫人生怕褚元薇不高兴了，在一旁哄慰。 褚元薇冷冷看着褚熙茹走远的背影，“我不在意这些。” 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入她的眼。 其余的人，不过云烟而已。 褚熙茹一路到了山头，就见到了那位竹神医的身影。 两天的药膏涂下来，褚熙茹是最能感觉到脸部的变化，这会儿见到这位竹神医，便忍不住小跑了过去。 “竹神医，我来了！” 现在，只有竹清可以救她。 姜绾依旧戴着面纱，听到声音，侧眸看了眼一脸兴高采烈的褚熙茹。 幽幽的道，“看这架势，褚二小姐应当是对本神医的药，十分满意。” “自然！二十万两我都带来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余下的药？”褚熙茹双手递上一叠厚厚的银票，眼中全是期待之色。 姜绾没有急着去接，而是冷笑勾唇，“我不是说过，只许你一人前来。” “是啊，我这不是一个人来了吗？”褚熙茹有些不明所以。 姜绾回眸，望着山底下，“可是，这整座山都布下了幽兰卫的人。” 褚熙茹脸色微微僵了僵。 就知道姐姐多事！ 非要带那么多幽兰卫的人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显摆自己幽兰卫副统领的身份！ 存心害她！ 见姜绾不再说话了，褚熙茹愤愤地往回跑，准备去找褚元薇。 “回来！”姜绾叫住她。 褚熙茹重新跑了回去，只见姜绾扔给她一袋东西，里面似乎都是瓷瓶，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 见是她心心念念的药膏，褚熙茹又将二十万两银票奉上。 “神医，我是不是抹完这些药膏，我的容颜，就能恢复往昔了？”褚熙茹满脸希冀，希望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姜绾嗯了一声，顺势接过那二十万两银票。 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又不免提醒褚熙茹一句，“自然，不过这药膏是外用之物，往后你也需得谨言慎行，少生口业，否则再发生什么，你们府中，可再也拿不出二十万两来了。” 褚熙茹听不太懂她的意思，“是，我明白了。” “回去吧。” 褚熙茹闻言，心满意足地抱着一袋子的药膏，脚步匆匆往山下的路跑去。 褚熙茹的身影刚消失不久，便见褚元薇的身影，走上山头。 似乎是听见了刚才二人的对话，褚元薇缓缓道，“谨言慎行，少生口业。” “竹神医，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褚元薇彻查过，这竹清，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加之当初伤害熙茹的凶手至今未找到，一前一后，褚元薇不得不怀疑，这位竹神医，或许就是毁了熙茹脸的人。 姜绾通过褚元薇审视的目光，见总算遇到个聪明人了，兴趣也被勾起。 “神圣不敢当，神医敢当。”姜绾眼角微挑，语气轻松。 褚元薇却是被顷刻间惹怒。 一个闪身上前，伸手就要去摘姜绾的面纱。 姜绾岂能让她如意。 往后退了几步，又身姿轻盈凌空而起，疾如闪电般地绕到褚元薇的身后，对着她的后肩打了一掌。 褚元薇惊讶于姜绾的身手，又迅速反应过来，正面与姜绾交锋。 二人均没有武器。 褚元薇招式凌厉，下手果辣，姜绾见招拆招，轻巧灵动。 几个回合下来，姜绾几乎摸清了褚元薇的路数。 “幽兰卫副统领，也不过如此。” 褚元薇微愣。 后退，撤回了真气。 姜绾稳稳立在山石上，眉眼弯弯。 “褚副统领，后会无期。” 说完，姜绾纵身往山崖下飞去，落下山崖，身子又轻松地攀附到了石壁，一路稳稳下山。 山崖上，褚元薇快步上前，当望着这底下万丈深渊，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此人，究竟是谁？ …… 十日时间一闪而过。 转眼便到了荷花宴赴宴的日子。 大清早，姜老太太就在府中发了一顿脾气。 “盛家那老东西都被邀请了，我一个二品诰命却没人请我，贤贵妃究竟是什么意思？” “伊湄，你不是说，近来以沫和北王走得很近，那为何贤贵妃作为北王的母妃，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 “好歹将来北王，也要跟着以沫唤我一声祖母。” 蒋氏的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但最近，身上的红痕越来越多，她用了很多的法子，都无法压制住。 而且她也给自己检查过，并无中毒的迹象。 真是邪门！ 思绪间，耳边传来姜老太太的怒骂声，蒋氏压了压心中的躁意，开口，“妾身也不知情，按理说，沫儿是个庶女，也不该被邀请。” “或许还是因为上次如意司的事情……” 说到这个，姜老太太气得快要将桌子拍烂，“说来说去，还是盛家人害我！这一天天的，我们姜家真是被姓盛的这些厉鬼给缠上了！” “姜绾那个混账也是，整日不见踪影，完全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蒋氏，你去叫姜绾过来！” “今日我去不成那荷花宴，姜绾也不许去！”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70章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姜绾正在房间里，给脸上画着黑点点妆容。 冷不丁听见外面老太太房里那个侍女芳兰，又在门外催她过去。 见这老东西又不消停了，姜绾继续补完脸上的黑点点，“我等等就去。” 门外暂时没动静了。 不一会儿，姜绾换好衣服，梳妆完走了出去。 有了脸上的黑点点，穿再好看的衣服也没用。 姜绾一路去到姜老太太的院里。 迎面一个点心盘子砸了过来。 姜绾侧身躲避。 “姜绾，我有事问你！”姜老太太难得没等姜绾给她请安，就先开口。 姜绾站定，“祖母，何事啊？” “我问你，是不是盛家那个老东西在贤贵妃面前说了什么，为何这次贤贵妃办宴会，都不请我这个二品诰命去！”姜老太太发出质问。 见这老太太张口就往外祖母头上扣屎盆子，姜绾面无异色道，“这不可能吧，贤贵妃好歹是宠妃，谁能左右她的决定，我外祖母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再说了，以沫妹妹最近不是和北王走得很近，她就不能帮着祖母，在北王面前说道说道吗？” 姜绾又把这屎盆子，扔给了姜以沫。 旁边的蒋氏听闻，瞬间坐不住了，“大小姐，你说笑了，沫儿一个庶女，到底在北王面前，还是说不上话的。” 姜老太太见这一个两个都靠不住，一脸横肉气的抖呼呼的，“那就都不许去！” “老夫人，贤贵妃名帖已下，若是不去，恐怕会更加得罪贵妃娘娘……”蒋氏在一旁出声。 今日好不容易是沫儿在贤贵妃面前得脸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让这老太太给搅黄了。 “其实，祖母若是想去，直接去便可，您的身份摆在这里，贤贵妃还能轰你出来不成！”姜绾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拱火。 闻言，姜老太太有一瞬的心动。 可到底自己没有邀请函，去了也实在没有面子。 “算了算了，不去了！” “等宗成回来，我让他想办法，去皇上面前说一声，让我也当个一品诰命，凭什么我还要比盛家老东西头衔低！” 姜老太太这边消停后，姜绾便往大堂去。 门口，遇见了姜以沫。 姜以沫一改往日的装扮，今日穿得倒是娴雅素净，给人一种温婉怜惜之感。 见到姜绾，姜以沫忍不住嘲弄，“姐姐啊姐姐，今日好歹也是荷花宴，就你这个脸，恐怕荷花都要吓得枯萎了。” “妹妹漂亮就行，争取让荷花也惊艳一把，为你绽放一百年。”姜绾反唇相讥。 姜以沫哼了一声，往外走去。 国公府给二人准备了两辆马车，姜以沫的待遇一向比姜绾好，这会儿马车也比姜绾的华丽宽敞。 姜绾倒是不在意，准备坐马车离开时，纪寒的身影，如鬼影一般飘了过来。 “姜小姐，殿下有请。” “……” 姜绾上下打量了一眼纪寒，冷不丁问，“你是鬼吗？” 这回轮到纪寒沉默。 “可我还要去荷花宴。”姜绾开口。 纪寒看她一眼，“殿下自会处理。” “那行！” 正好姜绾也不想去什么荷花宴。 那还不如去君玄澈那里。 至少几次接触下来，君玄澈虽然嘴巴上毒一些，但实际也没对她怎么样。 姜绾坐上马车，马车转道去了摄政王府。 姜以沫抵达宫门口时，下了马车，却见姜绾的马车不见踪影。 这是去哪了？ 几个相好的千金走上前来，姜以沫很快就把姜绾抛之脑后。 …… 摄政王府。 君玄澈坐在姜绾最熟悉的那个凉亭里，旁边还站在一个江灿。 见到江灿出现，姜绾心里莫名有股不妙的预感。 “殿下早上好呀，好久不见呀，早膳吃了没有呀？”姜绾走近，冲着君玄澈露出一个热情又狗腿的笑容。 旁边纪寒和江灿都是一脸无语。 君玄澈朝她看了眼，差点被她脸上的黑点点晃了眼，不明意味道，“怎么不去赴宴？” 姜绾见他明知故问，“这不是殿下您传唤我吗？赴宴哪有殿下的事情重要，是吧？” “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君玄澈眸光扫向她，眼尾上挑。 姜绾挤出一抹笑来，语气软糯，“那殿下找我什么事呀？” 君玄澈眉眼闪动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事。 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感觉过得异常安静。 又忽然想起了姜绾这个人，似乎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一下。”君玄澈睨着她，嘴角含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一听又要帮君玄澈做事，姜绾心中警铃大作。 “是什么事？”姜绾弱弱地问。 “皇上找你下棋。”君玄澈说完，静静的观赏着姜绾接下来的表情。 姜绾嘴角抽搐，“啊？” 皇上，找她？ 这不要她命吗？ 上回下棋，就死了好多的脑细胞，想尽办法要输给皇上。 这皇上竟然还惦记和她下棋？ “圣意难违，做臣子的，也是听命行事啊。”君玄澈微叹口气，一副自己也很为难的样子。 姜绾：我信了。 原以为君玄澈找她，能躲过荷花宴。 没想到还是躲不掉要进宫。 最后，姜绾坐上了君玄澈的马车，跟着他往皇宫里去。 给君玄澈治眼睛一事，既然君玄澈没有主动再提，那姜绾索性也不问。 等他想通了再说。 经过宫门口的时候，许多千金正在排队等待入宫。 摄政王的马车经过时，宫门口的侍卫直接放行。 姜绾坐在马车里，依稀还能听见，外面好像有几个千金，还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想必又在背后骂她来着。 算了，骂就骂吧。 谁还没背后骂过人啊！ 不多时，马车直接停在了御书房的门口。 君玄澈先一步下了马车。 姜绾有些不敢，先确认一遍，“这附近没人吧？” “没人。”君玄澈回了两个字。 姜绾这才弯腰下了马车，跟在君玄澈的身后。 君玄澈步履雍容的往御书房走近，就连书房门外的老太监，都没敢阻拦他的脚步。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明安皇正在翻阅奏折，听到推门声，抬起头，见到是君玄澈后，急不可耐地站起身。 “玄澈，朕的丹……” 药字还未说出口，君玄澈示意他止住。 又懒懒道，“皇上近来政务繁忙，臣特意请来姜家嫡女陪皇上下棋散心。” 身后的姜绾一脸吃惊的看向君玄澈的后脑勺。 君玄澈，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玄澈，还是你懂朕啊！” 明安皇面色一喜，见到姜绾后，招了招手，“姜家丫头，过来，陪朕下一会儿棋。” 姜绾还惦记荷花宴那边，“可是，今日贤贵妃还邀请了臣女，去赴荷花宴。” “哎呀，那几朵破花有什么好看的！” “过来下棋！”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71章 姜家嫡女果然翅膀硬了 明安皇都这么说了，姜绾哪里还敢反驳。 只是走上去之前，转头朝君玄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摄政王殿下，帮臣女向贤贵妃那边说一声。” 君玄澈见她都开始使唤自己了，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秒，嗤笑一声。 …… 荷花宴设立在了宫中御花园的莲清池旁。 今日由贤贵妃操办，请来的女眷皆是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府邸的主母亦或者嫡千金。 姜以沫由于出身国公府，又才名在外，才被破例邀请。 这会儿坐在一众的嫡女主母堆里，哪怕席位在第一列，姜以沫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庶出，哪怕府里品阶再高，永远是矮人一头。 坐了一会儿，姜以沫看着身边的空位，秀眉微微拧起。 姜绾去哪了？ 怎么还不来？ 姜以沫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既希望姜绾出事，又希望姜绾能准时赴宴，毕竟上回皇后生辰宴，因为姜绾，摄政王当众让贤贵妃难堪。 贤贵妃今日恐怕说什么也要报复回来。 加之姜绾之前屡屡骚扰北王殿下，恐怕贤贵妃也早就对她恼怒很久了。 旁边的景阳侯府席位，盛意也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没见到姜绾。 不由靠近身旁的盛老夫人，“祖母，绾绾怎么还没到？” 盛老夫人也是一脸忧心，“是啊，你别急，我派人去找找，或许迷路了。” 不多时，御花园外传来通报声。 “贤贵妃驾到——” 听到这声音，众人站了起来，参拜贤贵妃。 贤贵妃今日又是一袭艳丽夺目的装扮，绛紫色百花穿云锦裙，满头珠翠，纷繁复杂，尽添华贵之色，入座后，睥睨着底下坐着的一众女眷，红唇勾起一抹弧度，媚态横生，风情万种。 “今日本宫设宴，各位大可随心一些，本宫不喜欢拘礼的人。”贤贵妃娇声开口。 “多谢贵妃娘娘。”底下异口同声。 说是这么说，可底下谁人不知，贤贵妃作为宠冠后宫二十多年的宠妃，手段自然不必说，哪有人真正敢在她面前放松下来。 “皇后呢，去请了吗？”贤贵妃侧头，看了眼身旁的掌事嬷嬷，金嬷嬷。 金嬷嬷上前，“已经去请过了，不过皇后说，她今日身子抱恙，无法出席。” “又抱恙了，皇后这小小年纪，总是三天两头的身子不爽，难怪至今都没有给皇上添个一儿半女的。” 贤贵妃歪靠在软椅上，毫不留情地当众嘲弄皇后，眼内一片鄙薄之色，丝毫不怕被人听了去。 “开宴吧。”贤贵妃说道。 说完，余光瞥见底下席位，有个空余的位置，眼眸微微眯起，“那是谁的位置？” 金嬷嬷也抬眼看去，“是国公府的席位。” 见贤贵妃往这边看了过来，姜以沫立即起身，朝贤贵妃弯了弯腰，“启禀贵妃娘娘，臣女的姐姐，路上兴许是耽搁了，还没到场。” 这一说，贤贵妃想起来了。 确实是没看见姜家那个小丑八怪。 艳丽的眉眼顷刻间染上满满的不悦之色，“怎么，姜家嫡女果然翅膀硬了，连本宫操办的宴会，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国公府离皇宫，不过一条街的距离，能耽搁什么！” “来人！去给本宫好好找一找这位姜家嫡女！” 说完，席位里的华紫安，立即站了起来，“我去吧！” 这丫头，闹什么呢！ 咋还不来！ 是不是路上被人给打劫了！ 闹心！ 见幽兰卫统领华紫安站了出来，贤贵妃也没有疑义，语气软和了一些，“那就劳烦华统领了。” 华紫安匆匆离开莲清池。 “那又是谁？为何还戴个面纱，有那么见不得人吗？”贤贵妃又注意到，左手第二列的席位里，竟还有人戴着面纱。 褚熙茹听到声音，身子一僵。 身侧的褚元薇站了起来，“启禀贵妃娘娘，家妹的脸前阵子受伤，才戴面纱出席。” 贤贵妃是认得褚元薇的。 这么一说，想起来了，前阵子听说褚家嫡次女，在城外遇到了贼人，被毁了容。 这次她也特意邀请了这位嫡次女，想看一眼这热闹。 “无妨，本宫说了，今日这宴会，大家都不必拘礼，想必你们底下这些，私下也都相熟，那又何必搞得如此生分。” “摘下面纱吧！” 贤贵妃语气轻松，可众人都听得出来其中的威慑和压迫。 其余人也都纷纷往褚熙茹看去。 事情出了这么久，早都听说她脸尽毁，很多人和贤贵妃一样，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想一探究竟。 原以为褚熙茹这么要面子的人，会百般推诿，哪知她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后，便伸手将面纱摘下。 摘下的一瞬间，众人大吃一惊。 之前明明都听说，褚熙茹的脸是被利器所伤，伤口十分的深，可现在，褚熙茹两边脸颊，只能看到一些浅浅的疤痕。 虽然能影响一些观感，但也并没有传闻说的那般恐怖。 “这不是还行么？”贤贵妃没贪到热闹，感觉失望。 褚熙茹小心翼翼地说，“这阵子，臣女遇到一位神医，神医仁慈，赠了臣女神药后，臣女的脸，如今正在快速恢复。” “假以时日，脸上余下的疤痕，也会消失不见。” 贤贵妃听着这些鬼话，冷笑一声，“坐下吧。” 对她口中的神医，丝毫没有任何兴趣。 “姜家嫡女呢，还没寻来么？什么时候，幽兰卫办事都如此墨迹了！”贤贵妃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姜绾的身上。 姜以沫提着一颗心，这会儿盼着姜绾最好是真的迟到了。 这样，贤贵妃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另一边，华紫安刚走出去不久，迎面就碰面了纪寒。 “诶，小老弟，你看见姜绾没有？”华紫安叫住了纪寒。 纪寒皱眉。 小老弟是什么鬼称呼？ 究竟是小还是老。 “问你呢，看见没有？”华紫安见他愣着不说话，有些着急。 纪寒回神，“看见了。” “在哪儿？” “御书房。” 华紫安一脸震惊，随即急得来回踱步，“完了完了，我就让这死孩子消停点，这下好了，直接被逮到御书房里去了。” “咋办啊！” “不行，我得杀进去！” 华紫安说着，往后退了几步，又一个助跑，准备杀进御书房，去劫姜绾。 刚跑起飞，后肩便被纪寒扣住。 “等等。” “拦我干嘛呀，晚了来不及了！” 纪寒一脸无语，印象里，华统领好像不是这样性格急躁的人。 但对方是姜绾，纪寒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见惯了姜绾种种行为，似乎也觉得不奇怪了。 “她在陪皇上下棋。” 华紫安一个踉跄，差点原地被自己的披风给绊倒。 不早说！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72章 本王清清白白 御书房。 “哈哈哈，朕又赢了！” 明安皇连赢了五局，每一局都和姜绾厮杀的困难，但最后，自己总能绝处逢生，此刻龙颜大悦。 还硬生生把姜绾这张脸都看习惯了。 姜绾是累得不行。 这玩意儿太烧脑了。 看来看去，还是咸鱼的日子最舒服，不用和这些大人物周旋。 连下了五局，姜绾和明安皇都有些累了。 姜绾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悠哉地坐在躺椅上的君玄澈，向他递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君玄澈正百无聊赖地翻着奏折，察觉到姜绾的视线，“累了？” 姜绾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大哥！ 你看出来就行了，说出来干嘛！！！ 你不怕皇上，我现在怕啊！ 姜绾别开眼，假装君玄澈不是在和她说话。 没注意到两人眼神互动的明安皇，以为君玄澈在问自己，“确实有点儿。” “也不早了，先传膳吧！” 一听这个，姜绾顺势站了起来，“那臣女先不打扰皇上用膳了，臣女先走了。” “不着急，你和玄澈都留在这里用膳。”明安皇招呼她和君玄澈。 姜绾又往君玄澈看去，眼神好似在说—— 帮我拒绝，快帮我拒绝！ 这回君玄澈还算仁义，随手将奏折扔到案桌上，对明安皇开口，“臣和姜绾还有些事，下回再来陪皇上下棋。” 明安皇虽然感到可惜，但也不敢拂了君玄澈的面子。 “那就这样吧。” 姜绾吃惊地看了眼君玄澈，没想到明安皇对君玄澈这般言听计从。 “走吧。” 君玄澈往御书房外走去。 姜绾也跟上。 出了御书房，姜绾回头看了眼御书房这金灿灿的匾额，不禁开口，“你是不是特意带我躲了今日的荷花宴啊。” 君玄澈微挑眉梢，没有出声，继续走着。 姜绾扬唇。 一定是的！ 这宫里，若说谁能压制贤贵妃，那必定只有皇上。 姜绾很想问问，君玄澈为何要大发善心这么做时，君玄澈脚步停顿，回眸看向她。 “上回本王为了你，当众得罪贵妃。” 姜绾抿唇，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君玄澈想说什么。 君玄澈眼露几分揶揄之色，“那么今日，你若去赴宴了，贤贵妃一定会当众报复你，将你我比作一对狗男女。” “本王清清白白，可不想让人误会。” 说完，君玄澈转身，步履闲逸往马车走去。 只留姜绾一人原地石化。 狗男女？ 清清白白？ 姜绾唇角微微抽搐，感觉人都要裂了。 “你还挺吃亏是吧！” 姜绾追上他的背影。 她这一天天是招惹谁了，难道她就不是清清白白的吗！！ 原以为君玄澈不会搭理她，谁知还幽幽传来三个字，“那当然。” “……” 姜绾一脸不服气。 君玄澈坐上马车后，从里头传来低润的声音，“你坐不坐马车，不坐就自己走回去。” “坐！” 马车出宫。 车厢内还时不时传来二人的交谈声。 “姜绾，本王是在好心帮你。” “我知道啊，摄政王殿下您可是活菩萨。” “闭嘴吧。” …… 荷花宴还在继续进行。 华紫安自从跑出去找人后，就再也没回来，直接开溜了。 金嬷嬷打探了一圈后，将消息传给了贤贵妃。 贤贵妃听完，紧皱眉头。 皇上…… 这姜家嫡女竟在和皇上下棋？ 贤贵妃心中骇然，首先，她是确信，皇上贪恋美色，绝不会看上姜绾那个小丑八怪。 那么，能陪皇上下棋，只能说明，这姜绾确实有点手段。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姜家。 原以为这姜绾，长得丑，还是个京城出了名的废物，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如今细想，这小丑八怪，八成是在扮猪吃老虎。 贤贵妃重新思量了一番后，暗自下了个决心。 如今朝中迟迟未立太子，既然姜绾能讨皇上欢心，那么她一定要让这个姜绾，成为北宁的正妃。 “今日多谢贵妃娘娘相邀，臣女先敬贵妃娘娘一杯。” 姜以沫见姜绾迟迟不来，贵妃脸色又不好，恐怕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既然姜绾自己寻死，断了后路，那么便是她表现的好机会了。 哪知自己刚说完，贤贵妃便朝她递来一个凌厉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眼姜以沫后，想起近来的传闻。 不禁美眸一沉，“一个庶女，能受邀入席已经是天大恩赐，也配敬本宫酒。” 此言一出，整个荷花宴鸦雀无声。 姜以沫更是瞬间脸色煞白，浑身僵硬，险些站不稳。 感觉到四面八方那些目光朝她投来，姜以沫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痴心妄想，不自量力。”贤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短短八个字，好似一座大山，瞬间压得姜以沫喘不过气。 在场的人几乎都不傻，结合最近姜以沫和北王的传闻，一个个好似都在贤贵妃的话语里，听出了两重意思。 姜以沫浑身弥漫着浓浓的屈辱感，咬着唇，忍下情绪，“是臣女逾矩了，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贤贵妃也没心思继续留在这荷花宴，简短说了几句后，便宣布荷花宴结束。 贤贵妃走后，姜以沫垂着眸，快步的离开了荷花宴。 庶女！ 又是庶女！ 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一定要杀了姜绾！！ …… 姜绾回到府里，姜宗成也刚外出回府。 见她一个人就先回来了，姜宗成上前，语气不悦，“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以沫呢？” “在荷花宴啊。”姜绾想也没想就说。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被轰出来的？”姜宗成怒火瞬间就上来了。 姜绾摇头，“没有啊，我没去荷花宴。” “什么？你都没有入场？你说你活着还能干些什么正经事！”姜宗成气的对她大吼。 明明受邀了，最后都没入场！ 真是丢人！ 此番，国公府又要成为笑柄了！ 姜绾知道这渣爹是误会了，但也懒得和他解释，随便他怎么想，随便他怎么气。 反正又不是气坏她。 “给我滚回茶青院里去！”姜宗成一眼都不想多看姜绾。 姜绾听后，蹦蹦跳跳就往后院跑。 “没心没肺的东西！”姜宗成气不打一处来。 正要回院里时，只见姜以沫，脚步虚浮的回了府。 姜以沫一路上，已经哭红了眼，见到姜宗成后，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呜咽出声。 “以沫，怎么回事？” 第73章 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姜以沫见到姜宗成后，垂眸，轻轻摇头，“父亲，女儿无事。” 说完，一滴泪从眼内流落下来。 姜宗成见她好好出去参加荷花宴，却是这副样子回来，心疼不已，“究竟发生何事了，是谁欺负你了？” 说完，又看向姜以沫身边的贴身侍女秀蕊。 秀蕊低头禀报，“今日，二小姐给贵妃娘娘敬酒时，被贵妃娘娘给当众嘲讽了。” “秀蕊，别说了。”姜以沫哽咽着，不许秀蕊继续说下去。 秀蕊抿唇，也不敢说了。 “你继续说！”姜宗成感觉事态有些不对劲。 这贤贵妃，上回皇后生辰宴当众讽刺姜绾，这就算了，今日又嘲讽无辜的以沫，莫非是对他这个国公府有意见。 秀蕊悄悄看了眼抹眼泪的姜以沫，接着道，“贵妃娘娘讽刺二小姐是小小庶女，不配给她敬酒，还说，还说……” “说什么！”姜宗成耐心都快用尽了。 “说二小姐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短短几句话，直接将姜宗成的怒气值拉满，姜宗成抬手将手边一张椅子踹倒，一脸怒不可遏。 以沫是他最宝贝的女儿。 又是京城百姓眼中的才女。 这样超群拔萃的女子，竟被如此羞辱！ 难道就是因为一个庶字吗？ 若沫儿是他府中的嫡女，凭她的身份才情，别说一个北王妃，就是皇后都堪当！ “以沫，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此事，为父定会替你讨一个说法。” 姜以沫吸了吸鼻子，忍着心中的暗喜，委屈开口，“其实贵妃娘娘说得并不错，父亲听过也就罢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看着如此乖巧懂事的姜以沫，姜宗成又兀自叹了口气。 姜绾这个逆女，要是有她一半懂事就好了。 只可惜。 天不遂人愿。 “你先回院子。” “是，父亲。” 待姜以沫走回后院时，姜宗成一个人静静地在大堂坐了许久。 如今，府里所有令他头疼的事情，都无外乎是盛聆音母女。 害他每日只能看着心爱的蒋氏，心爱的姜皓安及姜以沫，背负着侍妾，庶子庶女的名衔。 实在不公平！ 盛聆音，既然你如此不顾念夫妻情分，那也休怪我对你无情。 姜宗成暗自下了个决定后，走回书房。 唤来一人，是他的护卫，“袁坤。” “属下在。” “我听闻，江湖上，有一名叫江词阁的地方？” 护卫袁坤当即会意，点头，“江词阁是近三年才兴起的神秘门派，据说此阁的人，擅长搜查各类情报秘辛。” 姜宗成听得十分认真，眼底浮现起一团希望。 情报，秘辛。 若是此阁内的人，能查到盛聆音手上的东西。 那么，他想杀了盛聆音，就毫无后顾之忧了。 “想办法联系江词阁阁主，就说本国公有事相求，想与他私下见一面。”姜宗成吩咐下去。 袁坤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 五日后，袁坤在江阳城，寻到了江词阁的分支。 并将姜宗成的意思带到。 江词阁内，一名穿着蔚蓝色锦衣的年轻男子，坐在楼阁内，听到消息后，如玉般的面容上，扬起几分诡谲的笑来。 又将一本无名的册子翻开，上面赫然记录着一笔一笔的账目。 男子面上笑意加深，“母亲果然了解他。” “阁主，那我们是否要和那位姜国公，私下会面？”旁边，手下的人询问男子意见。 “再说吧。” …… 姜绾一连又闲了好几天。 私塾这几日又停了课，姜绾正好闲着没事，跑一趟私塾，去找大爷爷聊聊天。 到了私塾的时候，巧的是，六爷爷也在。 两人不知道说起什么，又开始拌了嘴，姜绾走进门的时候，就听到六爷爷在骂—— “我不管，你懂得文理多，想办法给我换回男儿身来！” “做女人麻烦死了，我肚子都痛了一天了！” 华紫安捂着肚子，咬牙切齿般地看向莫延甫。 莫延甫一脸无奈，“我是懂文理不错，但我又不是算命的，你变成女人，我也没办法。” “哼！那以后我来当大哥，你来当老六！”华紫安气死了，肚子抽抽的疼，吃不好睡不好，受罪死了。 “随便。” 莫延甫轻飘飘的语气，又让华紫安一阵抓狂。 姜绾适时出声，“大爷爷早上好，六爷爷早上好啊。” 听见是姜绾来了，两人齐齐朝她看去。 华紫安捂着肚子，凑近姜绾，“你那有没有永远不来月信的药，给我来点儿。” 姜绾无奈，“有是有，但我现在可不能给你吃，你如今可是占着别人的身体，万一有一天人家回来了呢？” “你这不是害了人家吗？” 华紫安想想也是，但转念，“人都死了，怎么会来！” “凡事都说不准啊。”姜绾开口。 “丫头说的有道理，你就忍忍吧。”莫延甫看华紫安都说了一上午了，听着都替她口渴。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默默地不说话了。 姜绾坐下后，华紫安似是想起什么，朝她开口，“对了，幽兰卫副统领的招募，马上就要进入第一轮考核了，你准备准备。” 见报名了这么久，总算又开始了，姜绾既紧张又兴奋。 “真的，第一轮考什么？” 华紫安哼了一声，“我才不告诉你，我可不给你走后门。” “不错，得凭自己的真本事才行。”莫延甫难得和华紫安同一阵线。 姜绾挑眉，“行吧，反正我不会给你们丢人的！” “这还差不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先给你提个醒，在第一轮考核之前，还有个面试环节，要先从报名的名单里，剔除一些歪瓜裂枣。” “换言之，面试就被刷下去的人，才是最丢脸的。” 华紫安提醒姜绾。 说到面试，姜绾就有些为难了，摸了摸下巴，“我偷偷报名的事情，外人都不知晓，你们说我要不要先易容啊？” 姜绾得找个完美一点的借口，否则还要应付好多人。 华紫安嗤笑一声，“不用这么麻烦了，这幽兰卫副统领之位，可是个香饽饽，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我昨晚看了眼所有的报名单，你猜怎么着？” 姜绾紧紧地盯着华紫安，急着开口，“怎么着？” “什么礼部侍郎啊，户部侍郎的千金都报名了，还有那个昌宁郡主，京城齐氏商行的千金，都报名了！” “还有一个，你府里那位庶妹，叫什么沫的，也报名了。” “我就好奇了，你那位庶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会武功吗？”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74章 我才不要选拔幽兰卫 姜以沫会不会武功，姜绾真的不清楚。 但以她对姜以沫的了解，参选幽兰卫副统领，八成不是她本人的意思，估摸着蒋氏授意。 蒋氏又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恐怕，姜以沫就算不会武功，蒋氏也会想办法，让她变得有武功。 “这个副统领招募，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姜绾神情愉悦，弯起唇角。 既然这么多人都报名了，那她这个京城废柴，凑热闹报了名，也不是不可。 “就算有自信，也切记不要轻敌，俗话说，百密一疏，你还是得拿出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此事。”莫延甫在一旁叮嘱她。 姜绾点头，将大爷爷的话，全部记在心里。 聊得差不多了，华紫安有些饿了，使唤起了姜绾，“你回不回城里，回去捎我一段路，省点马车费。” “……” “顺便再请我吃顿饭，出门没带银子。” 姜绾不禁发出灵魂拷问，“不是给了你五百两黄金吗，怎么还这么抠抠搜搜的！” 华紫安瞟她一眼，理直气壮，“说啥呢！我现在可是当官的，我要一出去，嚯一下甩一锭金子出去，下个受贿被抄家的就是我！” “……” 姜绾：好像说得也有道理。 “走吧。”姜绾起身，先和大爷爷告别。 大爷爷嫌弃地看着这两人，挥挥手，“赶紧走吧。” 姜绾和华紫安一起离开。 临出门前，还听华紫安对姜绾说，“再给我弄杯什么红糖水。” “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可不咋地！” …… 国公府。 姜宗成迟迟得不到江词阁阁主的回音，已经派了袁坤再去请求一次，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自己再亲自去一趟。 总之，一定想办法，说动江词阁的人，替他拿到盛聆音藏起来的账目。 正为此事烦恼时，华紫安亲自来了一趟国公府。 上回抓老太太进如意司一事，华紫安面上和姜宗成闹得并不好看。 这会儿华紫安进了府邸，姜宗成也是脸色淡淡。 “不知华统领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华紫安打量了眼这座府邸，堂堂国公府，虽不如那些个王爷府邸排场大，但也不会真的寒酸到哪里去。 华紫安扫了眼姜宗成，皮笑肉不笑，“幽兰卫副统领首轮考核在即，本统领特意来府上，通知一声考核的日子。” 听闻这话，姜宗成望着她，“这幽兰卫考核，与本国公似乎毫无关系。华统领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怎么会呢……” 华紫安适时从怀里，摸出报名单。 府里，姜老太太和蒋氏等人听说华紫安来了府，也纷纷往大堂里走来。 尤其是姜老太太，上回在如意司那个鬼地方待了一夜，现在听见幽兰卫这三个字就头疼。 今日这华紫安又跑来府里了，不知道又想干什么。 搞不好又要抓谁去如意司了！ 两人到了后，华紫安目光落在姜家这胖老太太身上。 这国公府伙食看来真不错。 瞧给人老太太养得白白胖胖的，多喜庆。 再看看绾宝这个恶毒的后妈，哟，长得挺有两下子的。 难怪把姜宗成迷的魂都飞了似的。 “姜国公，你们姜家，有人参加了呀，喏，姜二小姐就参加考核了。”华紫安拿出了姜以沫的报名表。 蒋氏眼神锁定华紫安手里的参选名单，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姜宗成的表情。 该来的总会来的。 姜宗成果然先是愣住了，而后接过参选名单，见上面赫然是姜以沫的笔迹，眼露几分错愕，朝蒋氏看去。 姜老太太也诧异不已，“伊湄，这怎么回事？咱们家以沫那么柔弱，怎么会去搞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在姜老太太眼里，幽兰卫就是专门杀人上刑的。 怎么会和姜以沫联系在一起。 简直鬼扯！ 蒋氏面对着他们的目光，露出一抹轻松的笑，“老爷，老夫人，你们别着急，沫儿确实是报名了。” “为什么？”姜宗成面对爱妾，语气从来都是柔软。 蒋氏解释，“老爷你也知道的，沫儿小时候体弱多病，妾身没辙，就偷偷让沫儿跟着皓安学了几年功夫，强身健体。” “但这些年，沫儿渐渐长大，实在是被府里娇惯久了，不谙世事。妾身就自作主张，给沫儿报了名，不管结果如何，好歹可以磨炼磨炼她。” “妾身要让她知晓，如今国公府的好日子，都是老爷当年拼尽性命得来的。” “如今，也想让她尝试其中滋味，方可珍惜如今的好日子。” 蒋氏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了姜宗成和姜老太太的心坎里。 姜宗成一脸动容，伸手扶住蒋氏的肩膀，“伊湄，这世间，唯有你懂我。” 蒋氏娇羞一笑。 “还是伊湄好啊，咱们宗成啊，那些年，好几次命都没了……”想起以前，姜老太太就开始抹眼泪了。 旁边的华紫安差点看吐了。 都懒得拆穿这娘们！ 说得比唱得好听，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儿，选上副统领，再一步步弄死她这个统领，爬上巅峰，掌管整个幽兰卫，再嫁个太子，最后走向皇后之位吗？ 切！ 想的美！ 等我绾宝虐死你们！ “你作为以沫的母亲，断然不会害她，那就让以沫去试一试，她总能体会到，你对她的心思。” 姜宗成对着蒋氏说完后，忽地又想起了姜绾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转头看向华紫安，“华统领，现在是否还能加一个参选名额？” “能啊！” “那就劳烦替我的大女儿，姜绾也报一个名。我也想让她知道，成日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去做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姜宗成话一出，蒋氏微不可查地拧了拧眉。 姜绾…… 但转念想想，姜绾去了也是丢人现眼，只怕会让姜宗成，更厌恶这个女儿。 也好。 有了姜绾的衬托，方能提现沫儿的实力。 华紫安差点乐出声。 绾宝这破爹也太逗了！ 还不等姜绾自己在考核的时候露面，就直接给姜绾整上报名了。 行啊！ 省的绾宝还烦恼要怎么露面，既然是破爹要求的，倒也省事了。 “行，姜国公和蒋夫人，爱子情深啊，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真好，真好啊！” 姜绾一直躲在暗处，偷听他们的对话。 听到渣爹给她也要报名，这脑回路，倒是把她都惊了。 见那大堂里，人人都在搞事情，姜绾索性再搞一把。 赶紧跑出去，“不行不行，我才不要选拔幽兰卫，我一定会被她们打死的！” 第75章 怎么来的全是千金小姐啊? 姜宗成前一刻还被蒋氏的话语动容，在突然听到姜绾冒出来的话后，整个人气得火冒三丈。 不顾华紫安一个外人还在场，直接冲着姜绾大声吼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一天天是不是想气死我这个父亲，你才能罢休！”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学你妹妹，让我省点心！” 姜绾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可，可是，幽兰卫打打杀杀的，我不会武功，被打死怎么办？” “打死你算了！”姜宗成恨不得当场先把她打死在这里。 “父亲你干嘛这么凶啊！” 华紫安看得一愣一愣的，现在都这么玩的吗？ 这父女俩这架势整的，要是两人现在手里有刀，那不得互捅啊。 华紫安适时上去配合姜绾一把，“二位别吵了。” 又看向姜绾，“姜大小姐，咱们幽兰卫是办案的地方，不是杀人的地方，你怕什么？” “国公大人，那可是为了你好，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姜绾张了张嘴，一副还很犹豫的样子，“是吗？可是……” “别可是了，本统领还忙呢，回去给你添一个名额进去。” 华紫安说着，就要离开。 临走前，又回头提醒一句，“记住，三日后卯时，准时来如意司。” 华紫安走后，姜宗成瞟了眼姜绾，哼了一声，愤愤离去。 姜绾气呼呼地噘着嘴，见蒋氏还在这里，拉着蒋氏的衣袖，“蒋姨娘，我真的不想去参加幽兰卫副统领的考核，你能不能帮帮我？” 蒋氏不着痕迹地推开姜绾的手，笑笑，“大小姐，你还是别惹老爷不高兴了，反正，那个考核，你也坚持不了太久，就会落选的。” “说的也是！”姜绾挑挑眉，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蒋氏见姜绾被人讽刺了，还听不出，暗叹果然是蠢钝如猪。 这样的人，怎么配和以沫相争。 …… 三日后，如意司。 幽兰卫第一轮考核在即，由于报名参选的人员实在太多，未免浪费时间，所以要先进行一波考核前的筛选。 筛除一批连第一轮考核都不用参加的人。 卯时还没到，如意司的门口，便站满了前来参选的人员。 周围还有一大批等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 毕竟这也算是京城的一桩盛事。 这时，几辆马车依次停下，随着几道清丽的身影走下马车，百姓堆里开始议论起来—— “敢情这幽兰卫副统领，还真是个香饽饽，这么多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都来参选了。” “可不，你瞧瞧这吏部侍郎府，通政司府的都参加了不说，还有那个尚书府的二小姐，这尚书府真是野心勃勃，已经出了一个副统领不说，还惦记第二个。” 褚熙茹被扶着走下马车，听到周围人这么说，不禁哼了一声。 脸刚好的差不多，底气也已经恢复如初，这会儿昂首挺胸，走到如意司门口的长队里面。 直接走到第一个。 “排队去！”排在第一个的女子，见褚熙茹要插队，一脸不悦。 这时，吏部侍郎府的嫡女闻妙嫣，和通政司副使府的俞茗雪，跑了上来，“你谁呀？敢拦我们熙茹姐姐，我们熙茹姐姐，可是尚书府的嫡女。” 两人原本听说褚熙茹被毁容，背地里嘲笑了好久，谁知褚熙茹命好，听说遇到了什么神医，那脸又恢复了。 才不得不重新巴结起褚熙茹。 谁让她有个副统领的姐姐呢！ 这次，说不定，这另一名副统领之位，也要落到褚熙茹手里了。 她们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家里人，报名参选，好借机结识更多的权贵。 “小小尚书府，也配站在第一个！”排在第一的女子，满眼奚落的看向褚熙茹。 褚熙茹没想到会遇到如此不识抬举的人，“你……” 一个字刚出来，眼前的女子抬起下巴，“我在帮昌宁郡主排队。” “……” “……” 话一出，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昌宁郡主啊，皇上最心爱的侄女，那身份，的确是不用把尚书府放在眼里。 正当褚熙茹一脸尴尬时，闻妙嫣余光看见了国公府的马车，赶紧朝褚熙茹开口，“熙茹姐姐，以沫来了！” 褚熙茹和姜以沫关系一般，但当下这么窘迫的情境下，姜以沫可出现的太及时了。 “走，去看看。” 褚熙茹快步朝着姜以沫走去。 “以沫妹妹，好久不见。” 姜以沫刚走下马车，褚熙茹便迎面笑着和她打招呼。 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姜以沫在外又一贯维持端庄温婉的形象，这会儿也回之一笑，“熙茹姐姐，确实许久不见了。” “可不是！”褚熙茹顺势挽住了姜以沫的手臂。 明明两人前不久才在荷花宴见过面，且宴会上，一句话也没说过。 两人一副好姐妹的姿态，自然而然的排在了队伍的最末端。 百姓们这会儿都看纳闷了。 不禁开始怀疑，“这是招募幽兰卫副统领，不是给皇上选秀吧？” 这幽兰卫不是靠武力的地方吗？ 怎么来的全是千金小姐啊？ 这些细胳膊嫩腿的，提得动刀吗？ 就在这时，又有马车声传来—— “哈哈哈，你们看啊，连国公府的姜绾都参加了！” 百姓：确定了，不是选秀！ 所有人的注意力，顷刻间被姜绾给吸引了过去。 姜绾刚下马车，迎面一阵哄笑声—— 这一看，众人全部哈哈大笑起来。 “她来干什么啊，杂耍吗？” “谁知道呢，看她那个脸，搞不好是吓鬼吧！” 姜绾一阵无语，有那么好笑吗？ 回头等她选上了，把他们全抓起来！ 哼！ 姜绾没理会这些无聊的百姓，自然而然的排进了队伍里。 前面，恰好是褚熙茹，姜以沫，闻妙嫣和俞茗雪。 四人见到姜绾后，默契的统一阵线，褚熙茹更是上下打量着姜绾，刚想开口奚落，只听姜绾先一步朝她开口—— “褚熙茹，好久不见啊，之前听说你被毁容了，不过我这乍一看，你这脸恢复的不错啊！” “只是，你是不是遇到庸医了啊，怎么我近看，你脸上还是有点疤痕啊！该不会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吧？” “咱俩命真苦，年纪轻轻都是丑八怪，以后咋办哟。” 第76章 不愧是京城大商贾 姜绾几句话，直接戳中了褚熙茹的肺管子，尤其是毁容，丑八怪这些字眼。 褚熙茹以前怎么也想不到，骂姜绾的话，有朝一日会和自己联系起来。 褚熙茹气得双目通红，浑身发抖，连呼吸都感觉不太顺畅，“姜绾，你给我闭嘴！我的脸正在恢复，倒是你这一脸黑斑，恐怕这辈子都好不了！” “哎哟，怎么那么大火气啊，我随便说几句的嘛。既然你找的大夫那么厉害，回头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姜绾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褚熙茹被气得不轻，片刻都缓不过神来，“你想的美！” 她才不会傻到把竹神医介绍给姜绾认识！ 更何况，姜绾在国公府又不受宠，也根本拿不出二十万两银子给竹神医。 姜绾，你就丑一辈子吧！ 褚熙茹平息了一下怒意，要不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她肯定要上手打姜绾了。 姜绾一脸悠闲地排在最后一个，一会儿玩玩手指甲，一会儿看看四处风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闻妙嫣和俞茗雪原本也想帮腔褚熙茹的，可姜绾这人虽然是蠢货，但是说话不经大脑，说出来的话可太毒了。 未免波及到她们，还是先不开口了。 姜以沫更是头也不回，直接装不认识姜绾。 没多久，卯时刚到，如意司的大门便被打开。 一名少女从街对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排在了姜绾的身后。 “好险，差点迟到了。” 姜绾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女。 少女见到姜绾，惊喜地指着她，“你是国公府的姜绾吧？” “是啊，你是？”姜绾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女孩儿。 少女笑了笑，自我介绍，“我叫齐紫，你不认识我，但你一定认识我哥，我哥是齐霄，之前和你一起在文济书院念书来着。” “他说，他经常和你还有景阳侯府的嫡女盛意，一起罚站！” 这么一说，姜绾想起来了。 齐霄！ 那个齐氏商行的公子哥。 确实和她还有意意，一起罚站过好多次。 姜绾会意，友好地朝齐紫笑了笑，“你今天也是来参选的吗？” “是啊，但其实并不是我真心想来的，是我爹逼我的，没办法。”齐紫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 说完，又靠近姜绾一些，悄悄地说，“我来之前还挺害怕的，但我哥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你也参加，他让我跟着你混。” “他还说，你一定会看在你们一起罚站过的交情，给他这个面子的。” 姜绾听到这个罚站过的交情，有些忍俊不禁。 “好啊，那你今天就先跟着我。” 姜绾和齐紫闲聊了一会儿，两人年纪差不多，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不多时，如意司里，穿着幽兰卫服饰的人出现。 姜绾看了眼穿的服饰，和幽兰卫最普通的手下不一样，但又没六爷爷和褚元薇的考究，估摸着也是个副统领以下，中领级别的人物。 “我是幽兰卫中领罗丹青，今日由我来负责安排你们。” 罗丹青站在门口，“一会儿喊到名字的，先进来，其余人，在外等着！” “第一个，叶，昌宁郡主。” 喊到昌宁郡主叶星琼，排在第一个的女子，往后面看了看，一脸抱歉的说，“罗中领，我家郡主还没到。” “什么？卯时已过，按照规定，无论是谁，名额作废。”罗丹青面色不悦，低头就要让第二个人进去。 就在这时，人群里，传来通报声—— “昌宁郡主到！” 只见穿着一袭黑色劲装的叶星琼，拨开人群，跑了过来。 “我来了我来了！” 众人见叶星琼穿成这样，心想她怕不是以为今天是来甄选刺客的吧？ 罗丹青到底还是给了昌宁郡主几分面子，“郡主，请吧。” 叶星琼匆匆跑了进去。 见第一个人进去后，其余的人也都开始紧张起来。 姜绾和齐紫排在最后两个，见前面乌泱泱排了一群人，轮到她们两个，恐怕都要天黑了。 两人找了个铺子的墙角靠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天。 “小林，给我们搬两张椅子出来！”正聊着时，齐紫对着铺子里头喊了一声。 很快，铺子里的伙计，迅速搬了两把椅子出来。 “小姐，请坐。” 姜绾惊呆了，下意识抬眼看了眼这铺子。 宝玉轩。 卖首饰的？ 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宝玉轩的牌匾上，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 齐氏商行。 “你家的铺子？”姜绾好奇地看向齐紫。 齐紫点头，“这一排连着十五家家铺子，都是我家的。” “……” 姜绾：大佬啊！ 这可是京城街市最繁华的地段啊，连着十五家旺铺…… 不愧是京城大商贾。 …… 如意司审讯堂。 叶星琼第一个进去后，见到主位上坐着的身影后，眼前一亮。 “玄澈哥哥！” 天呐，玄澈哥哥是今天负责筛选她们的人吗？ 这也太幸福了吧！ 君玄澈倒是没想到，在这也能碰见这个昌宁郡主，不禁朝华紫安投去一个眼神。 坐在君玄澈身旁的华紫安，见叶星琼进来后，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就一个劲盯着君玄澈看。 哼，没礼貌！ “好了好了，昌宁郡主，面试开始了啊，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面试这事儿，是华紫安想出来的。 结合现代的职场面试，总得先把一些歪瓜裂枣给踢出去。 否则多浪费时间。 玄冥军和幽兰卫，明面上都归皇上管，但其实，私下早已被君玄澈给统管。 但华紫安本来想进入第一轮考核时，再知会君玄澈的。 哪知今天面试，君玄澈就不请自来了，说是闲着无事，来凑凑热闹。 华紫安清了清嗓子，“第一个问题……” “等等！” 华紫安绞尽脑汁出了三个晚上的面试题，刚开口，就被叶星琼打断。 叶星琼嘿嘿一笑，“能不能，让玄澈哥哥，来念考题啊？” 华紫安：嘿！这小丫头片子！藐视她是吧！ 行！ 给你点厉害的瞧瞧！ “昌宁郡主，你的参选资格，取消。” 第77章 都是一些什么奇葩啊 叶星琼前一刻还一脸羞涩地看向君玄澈，下一刻君玄澈就面无表情的，宣布她取消资格。 叶星琼傻眼了，朝君玄澈看去，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玄澈哥哥，我还没开始考核呢！”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嘛，求求你了，人家可是特意为了你才来参选的。” “还未参与甄选，便藐视幽兰卫统领，以后如何协助华统领，治理幽兰卫？”君玄澈语气清缓，眼内却森摄冷嗜，一片淡漠之色。 华紫安在旁边，十分赞同君玄澈的话。 好家伙，简直说到她的心坎里面去了。 这昌宁郡主，身份太过贵重，显然是也奔着君玄澈来的，就算真的挺到最后，未来也未必肯为幽兰卫做事。 不得不说，君玄澈眼光还是很毒的。 “玄澈哥哥……” “出去。” 叶星琼还想继续求情，君玄澈已经懒得多看她一眼。 最后，叶星琼红着眼眶，跑出了如意司。 外面排队的人，见堂堂昌宁郡主，刚进去不久，就哭着跑出来，一个个都吓坏了。 这短短一盏茶时间，是经历是什么啊？ “第二位，李阿籽。” 罗丹青走出来，喊第二位进去。 审讯堂内。 在叶星琼走后，纪寒便来君玄澈身边禀报了什么，君玄澈便从原先的主位撤下，进到一旁的小隔间里头养神。 华紫安坐在主位上，开启面试模式—— “你觉得，幽兰卫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一年可以拿好多的俸禄。” “说得好啊！” “……” 第三位入场。 华紫安：“你会武功吗？” “不会啊！” “不会你来干嘛，淘汰！” “但是我会杀鸡啊！我跟你说哦，杀鸡首先要拿开水……” “淘汰！淘汰！” …… 第七位入场。 华紫安：“你的梦想是什么？” “可以进宫当贵妃。” “淘汰！” “你你你你你，为什么淘汰我啊，我不美吗，我不配当贵妃吗？” “来人，拖出去！” …… 一上午，华紫安一共就留下了五个人，淘汰了二十一个。 简直了！ 都是一些什么奇葩啊！ 早知道报名的时候，就多添加一点条件了。 也不至于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久，轮到褚熙茹入场。 华紫安知道这姓褚的丫头，和姜绾有些过节，低头看了眼面试题，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无恶疾缠身？” 话一出，褚熙茹脸色微变，抿唇摇头，“没有。”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你之前在文济书院，当众失禁呢？”华紫安一手托腮，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褚熙茹唰地一下站起来，“别说了，我不参选了。” “诶？急什么啊？不问了，你留下吧。” 华紫安看了眼后面的人数。 再不多留几个，都淘汰的差不多了。 褚熙茹瞪了眼华紫安，转身走了出去。 出门，下一个轮到姜以沫，见到褚熙茹出来后，姜以沫朝她看去。 褚熙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通过了。” 见褚熙茹都顺利进入第一轮考核，姜以沫深吸口气，心想自己应该也没问题。 姜以沫进入审讯堂。 华紫安见姜以沫来了，赶紧往后翻了一页面试题。 “臣女见过华统领。”姜以沫先朝华紫安请安。 华紫安抬抬手，“不必多礼。” 这个挺有礼貌，挑不出错。 华紫安开始问问题，“今天呢，主要是筛选出一些，有资格进入第一轮考核的人员，姜二小姐不必紧张。” “是，臣女不紧张。”姜以沫保持完美的笑容。 华紫安又瞟她一眼，挺能啊。 抛出第一个问题，“姜二小姐已经及笄，那么往后如果入选幽兰卫副统领，是否会因为嫁人生子，而疏忽幽兰卫的职责？” “这两者并不冲突。臣女会做好自己的分内职责，也能同样相夫教子，做一位贤妻。” 华紫安：啧啧啧，有点东西。 “会武功吗？” “会。” “会诗词歌赋吗？” “会。” “认识多少种兵器？” “全部。” “这是什么？” “长枪。” “这是什么？” “流星锤。” 华紫安一连问了将近三十个问题，姜以沫统统对答如流。 总算是碰到个硬茬了。 绾宝啊，你得争气啊！ “姜二小姐，留选第一轮考核。” 姜以沫勾唇，浅浅弯腰，“多谢华统领，臣女一定不会让华统领失望的。” 华紫安皮笑肉不笑，“你可以出去了。” 褚熙茹和姜以沫都顺利通过后，闻妙嫣和俞茗雪的信心也增添了几分。 最终，闻妙嫣勉强过关，俞茗雪则被华紫安抛出的问题难住。 “为什么青蛙跳得比树高？” 俞茗雪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她怎么会知道这是为什么啊！ 她又没注意过青蛙到底能跳多高！ 这是什么鬼问题啊! 华紫安给出答案—— “因为树不会跳啊！” “……” 俞茗雪惨遭淘汰。 “下一个，姜绾！” 在罗丹青报到姜绾的名字后，隔间的门被人推开，休息久了的君玄澈，一副精神不错的样子，缓步朝主位走来。 华紫安下意识地挪到侧位。 但心中又开始替姜绾捏一把汗。 小姑奶奶，你可够倒霉的，还想给你放点水呢，这位摄政王怎么就睡醒了！ 完了！ 你自求多福吧。 姜绾快步的跑进门，在外面排了快一天的队，虽然都是坐着的，可眼看着天都快黑了，不免有些心急。 一进审讯堂，当看见主位上的人后，姜绾傻眼了，面上笑容戛然而止。 君玄澈，怎么在这里？ 刚刚里面出来的人不是说，就六爷爷一个人吗？ “怎么，不认识本王了？”君玄澈见她一副傻眼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揶揄她。 姜绾展颜一笑，“怎么会呢……臣女和摄政王，那可是老朋友了，是吧？” “嗯，不错。”君玄澈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 看见姜绾，君玄澈总是忍不住恶趣味兴起，莫名就想逗逗她。 这会儿，顺手拿过华紫安桌上的考题，瞥了眼上面千奇百怪的内容。 几乎都是一些鸡鸡鸭鸭的考题，君玄澈有些不忍直视。 最后，问了个最直白的，“有信心吗？” 第78章 他为什么要吃那么多菜啊 姜绾听到他就问这么个问题，思索了一下，该不会又给她在挖坑吧？ 但有没有信心这种问题，总不能说没有吧？ “自然有信心。”姜绾一副气满志得的样子。 旁边华紫安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对，就这样！ 君玄澈唇角漾出几分浅浅笑意，“回答得不错啊。” “通过。” 姜绾：哈？？？就这样？？？？ 华紫安也有些懵逼地往君玄澈看了过去。 合着您老在这待了快一天，整这么大的架势，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比我还会放水啊！ 华紫安又转头看向姜绾，见她也还在发呆，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道谢。 姜绾立即大声说道，“多谢摄政王殿下，您慧眼识珠，宽容大度，不愧是明安国人人学习的好榜样，您……” “过了，过了……”华紫安没眼看。 夸人就夸人，还慧眼识珠，咋还把自己夸进去了。 这边华紫安听不下去，偏偏君玄澈还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见她说了一半停了，“没了？” “……” 姜绾实在一时半会想不出其他词了，顿了顿，“那我请你吃顿饭？” “好。” “……” 就这样，在华紫安愕然的目光里，姜绾和君玄澈，一前一后走了。 只不过君玄澈走的是如意司后门。 姜绾走的是正门。 华紫安不禁喊了一声，“还剩几个人啊？” 真是耽误事，她也想去蹭顿饭啊！ “华统领，还剩一个。” “让她进来吧。” “什么东西将要来，但从来没有来过？” “明天。” “行了，你通过了。” 齐紫：？ 姜绾走出如意司的时候，作为倒数第二个排队的，后面排着的只有齐紫一个人。 但她走出去的时候，门外还是站着一大群的人。 一些围观的百姓，在中途匆忙赶回家做了顿饭后，又跑了回来，等着看姜绾能不能通过。 想看姜绾的热闹的，还不止这些百姓。 褚熙茹，姜以沫，闻妙嫣以及俞茗雪，都还没走。 都等着姜绾出来，好好嘲笑她一番。 “姜绾，你通过没有啊？”褚熙茹见姜绾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脸上毫无喜色，八成是没通过。 俞茗雪作为三人里面，唯一一个没通过的，刚刚内心还觉得十分丢人委屈，这会儿多了个姜绾，莫名心情好了不少。 “肯定没通过啊，不然她早笑开花了。”俞茗雪顺势插话。 姜绾听到俞茗雪的声音，直接朝俞茗雪看过去，“你是不是也没通过啊？” 这个也字，让很多人都听了进去。 果然，姜绾还是姜绾。 京城独一无二的废柴，她除了混吃等死，这辈子还能干什么？ “姜绾啊，我早说了，你没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这幽兰卫副统领，也是你能肖想的吗？”褚熙茹捂嘴轻笑起来。 姜以沫一直没说话，暗暗压着心中的喜悦。 父亲就算帮姜绾争取了名额又如何，偏偏姜绾就不是个争气的。 这下，父亲恐怕更生气了。 姜绾见自己还没说什么，这帮人一个个露出戏笑，不禁叹了口气。 “唉。” “我通过了。” 说完，余光瞥见君玄澈的马车从门口经过时，赶紧往自己的马车跑过去。 生怕君玄澈等等和她说话。 等姜绾坐上马车离开，原地一群人，面色僵住。 “她，刚刚说什么？” “她说她通过了……” 要死了！ 连姜绾都通过了！ 百姓们都惊了，这幽兰卫选拔，还靠谱吗？他们还值得信任幽兰卫吗？ …… 君玄澈的马车，在摄政王府门口停下。 姜绾见自己的马车也停下后，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 不是要吃饭吗？ 怎么回府了？ 是不是君玄澈和她开玩笑的？ 既然如此—— “车夫，回府。” 姜绾刚使唤车夫回府，耳边就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不是说要请本王吃饭，去哪儿？” “……” 姜绾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君玄澈的身边，又看了眼四周，“是啊，不是说要去吃饭，那你怎么回府了？” “本王体谅你这个穷鬼，所以特意回府用膳，给你省些银子。”君玄澈睨着她，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姜绾：好一个穷鬼。 也是，对比君玄澈一张白玉桌都得三千两银子，她可不就是穷鬼。 既然来他府邸也行。 确实省钱。 还不用被外人看见，省得又引起一些风言风语。 “多谢摄政王殿下体恤。” 君玄澈往府里走去。 姜绾紧步跟上，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走到半路时，姜绾被纪寒拦了下来，“姜小姐，走这里。” “嗯？” 姜绾看着君玄澈往扶玉阁的方向去。 自己则被纪寒指着走另一个方向，莫名有股不妙的预感。 一盏茶时间后。 姜绾站在偌大一个厨房里，旁边一个热情的厨娘，正脱下自己的围裙，给姜绾系上。 “姜姑娘，咱们殿下的晚膳，通常是八菜一汤二点心，今天的菜我都已经帮忙切好了，点心的面也都揉好了，你直接动手下锅就行。” 姜绾看着旁边桌子上，一大桌子切好的菜，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就说，君玄澈怎么会那么好心！ 还给她省钱！ 敢情请他吃饭，还得她亲自下厨来做！ 省钱确实省钱！ 但是！ “他为什么要吃那么多菜啊，吃得完吗？吃不完不会浪费吗？”姜绾嘴里喋喋不休地问着厨娘。 厨娘始终保持微笑，“咱们殿下可是摄政王，按例王爷们一顿晚膳得十六个菜，殿下已经减半了。” 姜绾：行，算你节约。 “那就辛苦姑娘了，难得这个时辰就可以回家，摄政王殿下真是心善。” 厨娘边说边往外走，脚步轻快，语气难掩喜悦。 姜绾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刚进来的时候，厨房里面明明还有六个人在。 一会功夫全走了。 姜绾看了眼旁边的配菜，思考了一下要怎么搭配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江灿拉着纪寒来厨房看热闹。 还没走近厨房，江灿就悄声问纪寒，“这姜家嫡女会不会做饭啊？一会儿把殿下吃中毒了怎么办？” “不知道。” “殿下也够磨人的，不是乱葬岗，就是下厨房，到底有没有把姜绾当女孩子看啊？” “不知道。” “你一天天跟在殿下身边，你都知道什么？那你说，殿下是不是喜欢姜绾？” “……” 第79章 他是来找姜绾的 姜绾正在吃力的剁着几根脊骨，那些厨娘把骨头剁得太大块了，她还得重新切断。 但是怎么那么硬啊！ 忙的时候，老远就听见江灿嘀嘀咕咕的声音，再探头看看，纪寒也在。 这两人待在这里干嘛，怕不是在监视她。 姜绾看了眼自己的进度，忙了半天，也就一个菜正在锅里炖着，八个热菜，得做到半夜吧！ 姜绾深吸口气，伸手高高地举起菜刀，用尽全力，往案板上砸了下去！ “砰！” “啪！” “轰隆！” 江灿和纪寒正在研究，关于君玄澈是不是喜欢姜绾这件事情。 还没掰扯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厨房那里，传来一声巨响。 随着巨响，紧接着是一团浓烟伴随而来。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迅速往厨房里面跑过去。 厨房里面，姜绾站在滚滚浓烟里，整个人都傻眼了。 看着手里只剩刀柄的菜刀，再看看面前，四分五裂的灶台，以及那口大锅里，还在冒着泡的菜。 姜绾：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干了什么？ 究竟是这灶台质量不行，还是她太大力了？ 明明就想剁几根骨头啊！ 到什么菜刀都断了！ 灶台也塌了！ 江灿和纪寒进来的时候，也没想过是眼前这副景象。 两人神色怔怔，盯着姜绾。 姜绾一脸心虚，扔下手里的刀柄，“我说，我只是想剁几根骨头，你们信吗？” “……” “……” 片刻后，扶玉阁。 姜绾老老实实的站在君玄澈的面前，低着头，奉上唯一做好的一道菜。 一份朴实无华的拍黄瓜。 君玄澈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望着姜绾被烟熏过的脸，原本脸上就有些黑点点，这会儿更是被熏得到处黑黢黢的。 原本还想让她搬砖，将他的灶台重新搭建好，看到她这副样子，倒是有些‘不忍心’了。 毕竟，看起来真的挺惨的。 君玄澈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听说，你……” “对不起，我的错，我一定照价赔偿。” 姜绾先发制人，向君玄澈认错。 心里默默地算了算那个厨房的造价，上回一张桌子都得三千两，这回一整个厨房，没个三十万两都刹不住车啊。 君玄澈兴味被勾起，“不用你赔。” “真的假的？” 姜绾怎么那么不信呢！ 难不成，是因为她答应帮他治眼睛？ 那也不对啊，君玄澈不是还不肯配合她治疗吗？ “今日这顿饭，看样子是吃不成了，你先回府吧。”君玄澈扫了眼姜绾，见她盯着自己的眼睛，示意她可以走了。 姜绾真的惊了！ 所以说，君玄澈真的是个好人，是吗？ 姜绾感动极了。 “多谢摄政王殿下，今日实在给你添麻烦了，那臣女就先不打扰了！” 姜绾说着，就要转身麻溜离开。 “等等。” 君玄澈叫住她。 姜绾又愣了愣。 君玄澈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伸出手。 姜绾低头，默默看了眼手里的拍黄瓜，然后递了过去，放在君玄澈手边的桌子上。 然后才离开。 目送姜绾离开后，君玄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黄瓜放入口中。 难吃。 …… 姜绾这一整晚，都睡不踏实。 做了点亏心事，总感觉自己睡到半夜，搞不好就会被君玄澈派来的人给暗杀了。 但直到天亮，也相安无事。 姜绾这才松了口气，倒头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午后，姜绾是被饿醒的，起床梳洗过后，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迎面月灰朝她使了个眼色。 姜绾顺着月灰的视线看去，顿时吓了一跳。 “江灿？” 姜绾懵了，这不是茶青院吗？ 为什么江灿会出现在这里？ 君玄澈这是把江灿这个‘复读机’，安插到自己院里了吗？ 江灿已经在这坐了一上午了。 水都喝了十几杯，才终于等到了姜绾。 “姜大小姐，你可算醒了，赶紧跟我走吧。” “去哪里啊？” “殿下有事找你。” “……” 月灰也适时上前，悄声开口，“他从清晨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 “是吗？” 姜绾见江灿等了这么久，君玄澈怕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她。 难道，是同意配合她治疗雀蒙眼了吗？ 这么一想，姜绾也严肃了几分，“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就来。” 姜绾重新回到房间，带上自己准备好的药箱。 与此同时，国公府大门口。 一辆马车停下后，一道身影匆忙下了马车，火急火燎地朝国公府里面走。 叶北宁大步迈进国公府，面色不善。 国公府的人听说叶北宁来了，但这会儿姜宗成也不在府里，赶紧先去通知了蒋氏。 蒋氏和姜以沫正在一起谈心，听到叶北宁来府里的消息，姜以沫脸色一喜。 “我昨日刚刚拒绝了北王的邀约，没想到他竟然来府里找我了。”姜以沫弯起唇角，证实了自己在叶北宁心中的分量。 蒋氏也替她高兴，北王能直接登门，足以证明不在乎外人的看法。 “快去吧。”蒋氏示意姜以沫快去找叶北宁。 “姨娘，你和我一起去。”姜以沫格外依赖蒋氏。 蒋氏见她如此，“也好，娘替你去把把关。” 两人起身，往前厅走去。 却在后院的入口，正好碰见了迎面而来的叶北宁。 “北王殿下……” 姜以沫见到他，刚开口喊了一声，就见叶北宁随手抓住府里一个下人，“姜绾人呢？！” 姜以沫原本欣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得到下人的指引后，叶北宁匆匆往茶青院的方向跑过去。 甚至经过姜以沫的身边，都没发现姜以沫的存在。 姜以沫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担忧，“娘，他，他是来找姜绾的。” 蒋氏到底比她镇定一些，轻轻地拍了拍姜以沫的手背，“别急，咱们跟上去看看。” 姜以沫点头。 叶北宁一路到了茶青院，还没进门，就朝里面大吼—— “姜绾，你给我滚出来！” 这阵仗，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连青舞这个小野鬼，都被吓一激灵。 江灿听到叶北宁的声音，更是一个闪身，直接躲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这北王怎么突然来了啊？ 江灿赶紧开启‘复读机’模式，又从怀里掏出小本本，想着一会儿把一些重点给记下来。 姜绾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了叶北宁，微微拧眉。 “你怎么来了？” 第80章 姜绾左右都活不久了 叶北宁见到姜绾，憋了一肚子的怒火，顷刻间发泄了出来，“本王为什么会来，你不是心知肚明吗？” “好你个姜绾，在本王面前装的啊，本王真以为你转性了，没想到竟然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本王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叶北宁说着，上前就要教训姜绾。 姜绾抬手，“等会儿！你说的话，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谁搞小动作了？ 她不使劲想办法撮合他和姜以沫吗？ 难道是上次装船夫，被他给发现了？ 可他当时不是挺乐在其中的吗？ 叶北宁指着她，“还和我装是吧？” 而后双手叉腰，来回踱了几步后，怒视姜绾，“你既然没耍花样，那本王的母妃，为什么突然逼着本王娶你？” “还让我们尽快完婚！你说，是不是你在荷花宴搞鬼了？” 叶北宁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惊住了。 院外的姜以沫一个踉跄，险要滑倒，反应过来后，紧紧地抓着蒋氏的手，满脸慌张，“姨娘，这，这……” 贤贵妃不是很讨厌姜绾吗？ 为什么会突然逼着北王娶姜绾？ 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荷花宴的时候，惹贤贵妃不高兴，所以重新考虑起了姜绾？ 蒋氏也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些，但听北王的口气，并不想娶姜绾。 “你先别急。”蒋氏安慰姜以沫。 院里，姜绾也仿佛鬼上身了一般，满面错愕，“这不可能吧！” 这贤贵妃发什么疯啊！ 干嘛突然让叶北宁娶她啊？ 还尽快完婚！ 这好端端的，又作什么妖啊！ 疯了吧！ 叶北宁真恨不得揍姜绾一顿，“怎么不可能！母妃今早刚和本王说起此事，姜绾，你敢做不敢当是吧！” “在本王面前装的啊，还说什么祝本王幸福，敢情还是不死心，从本王母妃那里下手是吧！” “姜绾，你给我听好了，本王这辈子，就是死也不娶你这个丑八怪！” 姜绾被他吼得心烦，用了更大的嗓门，“你吼什么呀，你以为我稀得嫁给你啊！我早说过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我也告诉你，我这辈子，就是上吊吊死，我也不嫁给你！” 叶北宁被她吼懵了，怔了怔，又反吼回去，“鬼叫什么！耳朵都要聋了！” 姜绾也掏了掏耳朵，妈的，这大嗓门，跟个喇叭似的。 余光瞥见院门口站着的人，姜绾顺了口气，心平气和了下来，“北王殿下，我知道，你喜欢我妹妹以沫嘛！” “你放心，我不会和我妹妹抢男人的，你的北王妃之位，是你留给以沫的嘛。” 叶北宁这会儿心里舒服了一些，看姜绾这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但这院子，才站了一会儿，总觉得后背发凉。 什么破地方！ “行，今日就先放过你，但是你捅出来的篓子，你替本王去解决。” “不然本王真杀了你！” “听见没有！” 姜绾嗯了一声，“听见了。” 叶北宁这才觉得满意，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偏头看了眼姜绾，“本王和你妹妹的事情，你别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他只是对姜以沫的美色有些兴趣而已。 但他好歹是个王爷，怎么能娶一个庶女回府。 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死了。 姜以沫，顶多纳回去当个侧妃，或者侍妾而已。 叶北宁走后，茶青院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江灿从角落里走出来，已经将刚刚那些对话，全部听了进去。 “姜大小姐，我先走了啊。” 姜绾闻言，才想起江灿还在这里，刚刚真是被叶北宁给气到抓肝了。 这贤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又突然盯上她了啊？ “你这就走了？不是说，我要和你一起去吗？”姜绾看着已经站在屋顶上的江灿，喊住他。 江灿回头，“现在应该不用了。” 毕竟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回去汇报。 “……” 姜绾：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 傍晚的时候，姜宗成回到府里。 今日下朝后，他忽然被贤贵妃身边的金嬷嬷叫走。 按理，朝臣是不能私下会见宫妃的。 但贤贵妃是宫里宠妃，姜宗成也不敢拂了她的面子，便去见了一眼贤贵妃。 谁知，贤贵妃竟然主动提起了姜绾和北王的婚事。 姜宗成心惊不已，但也主动推脱这门婚事，毕竟他的私心里，知道姜以沫喜欢北王，所以希望叶北宁最后可以娶姜以沫。 但贤贵妃，却是钦点姜绾为北王正妻。 姜宗成回来后，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 没多久，蒋氏进了书房。 “老爷。” 姜宗成看见蒋氏，朝她招手，“伊湄，过来坐。” 蒋氏点头，在姜宗成的身边坐了下来。 “老爷有心事？”蒋氏语调温婉，顺势靠进姜宗成的怀里。 姜宗成揽着她，叹了口气，“这些年，是我一直亏欠你，亏欠皓安和以沫。”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能够跟着你，已经心满意足了。”蒋氏垂眸，压住眼底一片黑暗。 “今日，贤贵妃找过我。”姜宗成将贤贵妃的意思，表露给了蒋氏听。 蒋氏听后，毫不在意。 她怕什么？ 姜绾中了她的焕颜散，又中了她下的情蛊，就算这桩婚事今日就下旨赐婚，明日她照样可以，让姜绾衣衫不整的横尸大街。 她做了这么久的功夫，可不就是为了如今这样的时刻。 姜绾左右都活不久了。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和她的沫儿争。 蒋氏勾唇一笑，让人不寒而栗，“这是一件好事，老爷不必挂心，沫儿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但愿如此吧。” 姜宗成又是一声叹息。 蒋氏在姜宗成的怀里，情意浓烈时，刚准备送上自己的红唇，只听姜宗成开了口—— “对了，今日出宫时，还碰见了华紫安。” “幽兰卫第一轮的考核，就定在了后日。” 第81章 一个最可怕的地方 两日后，幽兰卫进行第一轮考核。 傍晚，所有进入第一轮考核的人员，便聚集在了城外幽兰卫训练的营地。 营地空旷，参加考核的二十二人，都准时到达。 华紫安身着一袭干练的黑色软甲站在高台上，英姿飒爽，褚元薇站在她的身侧，望着底下的人。 不知道，这里面，最后会是谁，配和她决一高下。 “华统领，人都齐了。”罗丹青清点完人数，走到华紫安身旁禀报。 华紫安点头，双手负在身后—— “此次甄选幽兰卫副统领，一共分为六项考核。” “考核内容，现在均保密，待到考核当日，再行公布。” “今日，先公布第一轮考核的内容。” 华紫安说完，看了眼身旁的褚元薇。 褚元薇顺势开口，“幽兰卫效力于皇上，替皇上扫清障碍，稳固江山。” “办案时，势必会常见鲜血，亦或是，会有诡异之事出现。” “今日第一项考核，便是练胆。” 一听是练胆子，底下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毕竟在报名之前，多少都做了心理准备。 就光如意司那个地方，每天都死不少人。 如果要进幽兰卫，那肯定是双手要沾血的。 华紫安又接着话茬，“接下来，会给每人分发一张地形图，每人拿到地形图，于今夜子时，到达地点。” “我们在每个地点，都放置了一个宝盒，天亮时，能顺利交出宝盒者，即为通过考核，进入下一轮。” “没有交出宝盒者，则出局。” 罗丹青走下高台，给每人分发了一个信函。 “现在不许拆开，一会儿天黑以后，会有我们的人，带你们去相应的地点。” “谁若相互交换地点，视为舞弊，即刻出局！” 姜绾站在人堆里，听着这像是闯关游戏一样，不由得兴致高涨。 听起来就很好玩。 褚熙茹和闻妙嫣作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听到要夜半子时找宝盒，心里有些打退堂鼓。 姜以沫心里也有些没底，但既然已经来了，势必要走到最后。 而且…… 姜以沫看了眼姜绾。 贤贵妃如今逼着北王娶姜绾，定是嫌弃她庶女的身份。 父亲那边不作为，那她只能听姨娘的，顺利拿下副统领之位，或许贤贵妃才会重新考虑她。 姜绾察觉到姜以沫的目光，侧眸看去，“以沫妹妹，我有点害怕，你呢？” “害怕就回府吧，本来也没人对你抱有希望。”姜以沫冷笑，别开视线。 姜绾亦是扬了扬唇角，“说的也是。” 转头又问身旁的齐紫，“齐紫，你害怕吗？” “我还好，从小我哥就带着我到处跑，有一次迷路了，我俩还在陵园里待了一夜。”齐紫说起以前的事情，越发觉得她哥好坑。 姜绾同样觉得，这个齐霄有点坑妹。 不多时，天色便暗了下来。 千金小姐们看着这城外的营地，寂静空旷，已是有些阴森森的，一会儿还不知道要被发配到哪里去。 闻妙嫣害怕地捂着心口，“怎么办啊，我有点不想参加了。” 褚熙茹也有点同样的想法，但看着高台上，高高在上的褚元薇，心里又有点不甘心。 虽说都是嫡出，可因为姐姐是幽兰卫副统领，在家的地位，就要比她高出不少。 连父亲都对褚元薇毕恭毕敬的。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诸位请坐上马车，拆开信函后，前往指定地点吧。” 罗丹青走过来，示意她们可以出发了。 “啊？这么快就到子时了吗？”人群里，有人害怕地犯着嘀咕。 不多时，二十二辆马车停在前面。 穿着幽兰卫服饰的卫队们，架着马车，依次停下。 “齐紫，我们明天见。”姜绾走上马车前，和后面马车的齐紫打招呼。 齐紫点头，还没说话，褚熙茹尖锐的声音传来，“姜绾，我发现你的脸皮还真厚，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通过啊？” “因为我长得丑，可以吓鬼啊！”姜绾嬉笑一声，直接迎上褚熙茹奚落的话语。 褚熙茹大笑了几声，“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那当然，不过差点忘记了，褚小姐的脸也没有恢复好，也能吓点小鬼，今晚怕是也能顺利通过，提前恭喜你咯！” 姜绾说完，便坐上马车。 留下反应过来被反嘲的褚熙茹，在马车外气得发抖，“姜绾，你这个贱人！” “彼此彼此。”姜绾靠坐在车厢，懒懒回了一句。 手上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拆信函。 信函上，写着—— 云台寺。 这是哪里？ 寺庙？ 原以为自己会抽到乱葬岗这种地方，这会儿见到不是，姜绾更加的兴奋。 那颗探索冒险的心，恨不得立即飞到信函上所说的云台寺。 同一时间，姜以沫拆开信函，地点是城郊坟地。 那片坟地，不是正儿八经的陵园，据说都是住在附近的村民，安葬家人的地方。 姜以沫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一定能通过的。 褚熙茹拿到的地点是，城北，张员外旧府。 见到是这个地方，褚熙茹一瞬间脸都吓白了。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怎么会是这个地方！ 听说，这个张员外旧府，许多年前，发生过一些离奇的事情。 张员外贪恋美色，不断纳妾，但府里嫁进去的小妾，不到半年，都莫名其妙都病死了。 后来，张员外也不知所踪。 还有人夜晚路过时，在那里，见过一些浑身是血的孤魂。 据说都是那些小妾的魂魄，久久不散，夜夜啼哭，弄得人心惶惶。 久而久之，这个旧宅就空置在那里，平日都嫌少有人敢靠近。 怎么办啊！ 旁边马车，闻妙嫣发出一道尖叫声。 乱葬岗！ 为什么会是乱葬岗啊！ 听说那里到处都是横尸，很多尸体都腐烂了，缺胳膊断腿的。 除了她们几个外，其余的人，拿到的地点，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沼泽地，废弃山庄，半山腰的黑山洞，甚至还有狼窝…… …… 马车行驶起来，姜绾将地点告知给架着马车的幽兰卫卫队后，马车朝着云台寺的方向前去。 路上，卫队小姑娘还忍不住对姜绾说了一句—— “姑娘，你抽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地方。” 姜绾嘴角微微一抽。 这么霉的吗？ 姜绾忍不住八卦一声，“这云台寺是什么地方啊？” “不能多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 第82章 佛不庇佑，却又弃之 将近一个时辰，姜绾的马车停了下来。 姜绾第一时间从马车上跳下来。 眼前，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寺庙，但这间寺庙，似乎早已废弃，一眼望去，黯淡无光，漆黑一片。 寺院很大，乍一看都望不到头。 “姑娘，你可以进去了，明日四更天时，我们会在门口等你，记得拿到宝箱。” 卫队姑娘说完，便架着马车离开。 临走前，还给了姜绾一个火烛。 姜绾一个人站在云台寺的门口。 手里光线微弱的火烛亮着，和眼前这个黑暗的巨物建筑比起来，起不到任何的照明作用。 得亏，她不怕黑。 要是君玄澈来了，光门口这一大串台阶，估计都会绊死。 姜绾往台阶上走去。 一步步走到门口时，见云台寺的大门紧闭着，姜绾伸手，推开了门。 “嘎吱……” 已经生锈的门，嘎吱嘎吱作响，仿佛再用点力气，便会整扇掉落下来。 姜绾没敢把门全部打开，打开一道口子后，就侧身钻了进去。 一进去，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她站定，望着里头，黑沉沉一片，除了偶尔传来的一些风声，安静的就剩她的呼吸声。 更令她诧异的是，这里面，连个孤魂野鬼都没有。 但又处处透出诡异之色。 说真的，一个人在这里待一夜的话，还真的蛮怕的。 姜绾继续往前走着，见这座废弃的寺院，规模如此大，恐怕找那个宝箱，需要耗费许多功夫。 不一会儿，姜绾来到一座大殿。 许久没有人来过，大殿的木门窗户常年被风吹雨淋，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掉落在地。 透着月光，姜绾见到了一座巍峨庄重的佛像。 结合周遭的氛围，姜绾竟有股被扼紧喉咙，窒息的感觉。 她缓了缓神，虔诚地弯腰，“阿弥陀佛。” “希望佛祖可以保佑信女，一定能顺利找到宝盒，通过第一轮。” 说完，又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头。 刚要起来时，黑幕里，一道黑影从她身后隐现，伴随着一道嗤笑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姜绾一激灵，跪着的姿势一歪，跌坐在地。 一回头，身后的黑影将她全身笼罩。 姜绾定了定神，才难以置信地辨别出对方—— “君玄澈？” 一着急，直呼了君玄澈的大名。 “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绾站起身来，又看了眼周围这么黑的环境，自言自语一声，“你该不会是鬼吧？” “你若觉得本王是鬼，也行。”君玄澈深邃的瞳孔，泛着幽幽的光泽。 黑暗里，只能朦胧看见她的影子。 确定是真的君玄澈，不是鬼，姜绾松了口气，但又看了眼周围，察觉到只有君玄澈一人的气息后，有些惊奇。 连纪寒和江灿都没带，一个人来的？ 她将微弱的烛火，举得高了一些，照上君玄澈的脸。 君玄澈透着烛火，视线穿过她，望向那座金灿灿却又被废弃在这里的佛像，眼底划过一层悲悯。 “世人乞求神佛庇佑，却又求索无厌。” “佛不庇佑，却又弃之。” “啧，人性啊。” 姜绾似乎还是第一次在君玄澈嘴里，听到如此正经又有深度的话，侧眸望向佛像，抿了抿唇。 从他的话语和神情里，听到了另一层的意思，“你对这里很熟悉？” 沉默安静许久后，君玄澈神情，已恢复往日的散漫慵懒。 他缓缓启唇，“本王曾为了活命，在这佛像底下，藏了足足一年。” “从此，夜不能视物。” …… 城郊坟地。 姜以沫到达地点后，幽兰卫的人就走了。 这会儿一个人站在凌乱的坟地里，脚下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走了两步，就被一个不起眼的坟包绊倒，沾了一身的泥灰。 姜以沫虽然从小被蒋氏调养得不错，但到底娇生惯养，何曾一个人深夜在这种地方待过。 这会儿一颗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 往前走了几步，在寻找宝箱的路上，更是一步三回头，总觉得背后有什么盯着自己。 姜以沫害怕地往前小跑几步。 “沫儿，沫儿！”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姜以沫。 姜以沫吓得尖叫一声，捂住耳朵，脚下又被绊倒，跌坐在了地里。 这时，一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沫儿，是本王！” 姜以沫一愣，悄悄地睁眼，才发现叶北宁竟然出现在她眼前。 “北，北王殿下？”姜以沫眼露一抹惊喜，难以置信。 叶北宁冲她笑了笑，“是本王。” “北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姜以沫还是不敢相信，叶北宁会出现在这里。 叶北宁扶她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本王打听到，你们今天考核，又问了一圈，知道你在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一夜，本王心疼极了。” 说来，叶北宁也不想来这里。 但他知道，女孩子一向都胆小，姜家这小美人，恐怕更是没经历过这些。 所以啊，他想顺利抱得美人归，就要再下点功夫。 瞧现在，美人害怕地躲在自己怀里呢！ 假以时日，恐怕就要主动献身了。 有了叶北宁的出现，姜以沫瞬间就放松了下来，觉得坟地也没那么可怕了。 心想，华紫安明明说考核地点都是保密的，结果还是有人透露给了北王殿下。 这说明，幽兰卫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不值一提。 见叶北宁还是心系自己，姜以沫心中阴霾尽失，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一番叶北宁的心意。 “北王殿下不担心我姐姐吗？”姜以沫问。 话一出，叶北宁就一脸嫌弃，“谁担心姜绾那个鬼东西！她不把鬼吓死就不错了！” 他早就打听过了，姜绾分到了云台寺那个地方。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鬼地方！ 曾经那么多僧人一夜之间，离奇消失，据说整座寺院里，到处流淌着血迹，那些僧人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外界都传他们寺院里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恶灵。 所以这些僧人最后才被恶灵吞噬！ 现在傻子才去！ 哪怕姜以沫被分到了云台寺，他也不会去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姜以沫抿唇浅笑。 “来，沫儿，咱们先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会儿。”叶北宁这会儿站在坟包堆里，整个人也感觉瘆得慌。 姜以沫靠在叶北宁的怀里，跟着他走。 走了几步，姜以沫忽然感觉有些口渴，随着口渴，身体里面，也有些异样的感觉传来，浑身酥酥麻麻的，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姜以沫下意识的抓住了叶北宁的手臂。 “沫儿，你怎么了？” 叶北宁关切的话语传来。 姜以沫咬着唇，稍稍在原地站定，可身体内莫名有涌现一股燥热，没一会儿，额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这是怎么回事？ 姜以沫心痒难耐，下意识的贴紧身旁的叶北宁。 第83章 果然不能随便过来 叶北宁感觉到姜以沫又贴紧了自己一些，以为她是害怕，不自觉又搂紧一些。 心中暗暗窃喜。 今晚一过，就不信姜以沫这小美人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女人嘛，都这样。 只要肯花心思，哪有不得手的。 姜以沫这股异样来得猛烈，被叶北宁又抱紧一些后，姜以沫的汗珠，大颗大颗地落下。 明明前一刻来到这坟地时，还觉得浑身发寒。 可现在……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吹在脸上，舒爽极了。 姜以沫下意识地扯了扯颈间的衣领，想要让这股凉意，浸满全身。 叶北宁侧眸注意到姜以沫扯着衣领的动作，一愣，这是要做什么？ 很热吗？ “北王殿下，我……” 姜以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此时此刻，竟然不由自主地去扯叶北宁的腰带。 手指勾上腰带后，便急不可耐地想要扯落。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可把叶北宁给吓坏了。 连着后退了几步，又弯腰仔细观察了一下姜以沫，才发觉姜以沫额间发丝都汗湿了，而且面色通红。 这会儿正媚眼如丝地盯着他。 全然与往日乖顺温婉的形象不同。 “北王殿下……” 姜以沫又贴了上来，钻进了叶北宁的怀里，说话间，外衣滑落，露出一侧香肩。 “殿下，难道不想得到沫儿吗？” 姜以沫此刻理智全无，踮起脚尖，有些急不可耐地吻上叶北宁的下巴，手指抚摸着叶北宁的颈间。 叶北宁当下被撩得心猿意马，咽了咽口水。 按理说，叶北宁早就想得到姜以沫了。 可是！ 这里是坟地啊！ 多脏啊！ 而且！ 沫儿前一刻，并不是这样的啊！ 叶北宁越想越觉得惊悚，看着附近堆的到处都是的坟包，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姜以沫该不会被哪个艳鬼给附身了吧？ 想到这，再往姜以沫看去，姜以沫的外衣几近脱落。 正朝他走来。 叶北宁当场吓得撒腿就跑。 全然不顾姜以沫还一个人待在这黑漆漆的坟地里。 太可怕了！ “这种鬼地方果然不能随便过来！”叶北宁边跑边说。 “殿下，殿下，不要走嘛……”姜以沫娇软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叶北宁跑得更快了。 一路跑到自己的马车边，连滚带爬地坐上马车，赶紧吩咐随从，“快，赶紧走！” 要不然一会儿就要被那艳鬼给追上了。 这艳鬼一看就很色，搞不好还要吸光他的阳气。 叶北宁坐上马车，听着姜以沫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是长舒一口气。 还好他跑得快。 好险！ 原地，姜以沫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路追着叶北宁的马车跑，已经远离了那片坟地，姜以沫身子有些受不住，倒在地上，浑身滚烫的厉害。 可那股迫切想要男人的欲望，愈加的强烈。 姜以沫紧紧的咬着唇，双唇都被咬的鲜血淋漓，意识模糊之间，一双手，朝她伸了过来。 伴随着一道陌生的男音—— “更深露重，姜家二姑娘怎么一人在此？” 姜以沫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握住了那双手。 而后，被人横抱起来。 往暗处走去。 …… 云台寺。 姜绾站在佛像前，完全没想到，这间废弃的寺庙，竟然能和君玄澈联系起来。 被关在这佛像下整整一年，那该是多么绝望的日子。 还想问些什么，君玄澈语调漫不经心，“快去寻你的宝箱吧。” 哦，对！ 姜绾差点把这正事给忘记了。 要往前跑时，又有些担心君玄澈，这么暗的地方，“你一个人可以吗？” 君玄澈轻笑一声，“这地方，本王闭着眼都能走。” 姜绾皱了皱眉，听起来，他对这里很熟悉了。 既然这样，那先不管他了。 办正事要紧。 姜绾到处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宝箱的影子。 估摸着也不会放在大殿这么明显的地方。 姜绾又继续往前走，大殿有个后门，后门可以通往院内其他的地方。 走到后门，姜绾跨了出去，险些被掉落在地的一扇窗户给绊倒。 出去后，察觉到身后君玄澈细微的脚步声，姜绾又将地上的窗户踢得远了一些。 大殿后面，也有好几间的旁殿。 姜绾在原地站了会儿，忽然发现，在这夜晚找东西，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还不知道那宝箱长得什么样，具体有多大。 除了加起来有七八间的旁殿，后头还有禅房，后山等地。 君玄澈的脚步很慢，但似乎步伐走得很顺利。 姜绾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但也顾不上他，迅速地就跑进其中一间旁殿，身子轻盈又矫捷。 本来，她还想作弊，抓个小野鬼来问问的。 但奈何这个地方，似乎磁场极为强大，一般小野鬼都不敢靠近。 只能靠她自己。 迅速翻完一间旁殿，姜绾又去了第二间，第三间。 甚至连屋顶都搜了。 整个人上蹿下跳，像只毫无头绪的猫。 旁殿也翻完后，姜绾朝着禅院跑去。 刚要跑去，一不留神，一脚踩进了一个水沟里。 “我去！” 姜绾无语死了。 这才发现，旁殿和禅院的中间，还有一条小沟，小沟通往后山，一直通到前面的假山池，看着像是后山溪水通过来的地方。 奈何这里废弃了好久，似乎连溪水都跟着一起失去了生命力。 时日一久，便干涸了。 现在更是成了一道破水沟，刚下过雨，还有积水在里面。 姜绾衣摆全湿了，连鞋袜都是水。 蹲下身，准备先拧把裙摆给拧干。 谁知刚一蹲下，月光打在水面上，姜绾感觉水沟里面，好像放了什么东西。 趴了下来，拿烛火照了照水面。 水面被烛火和月光照着，姜绾清晰地看见，里面放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姜绾没敢直接伸手去摸，找了个木棍，轻轻地戳了戳。 而后眼前一亮！ 随即扔掉木棍，将里面的东西抱了出来，赫然是一个潮湿的木箱。 打开木箱，里面是一枚银印，上面刻着幽兰卫三个字。 “找到了！” 姜绾喜笑颜开，万万没想到，这宝箱竟然会藏在这种地方。 “恭喜你啊。” 身后，幽幽传来君玄澈的声音。 姜绾见他这么快就到了这里，惊奇地回头，“你还真的……” 闭着眼都能在这里随意行走啊！ 话出口，又觉得不妥，姜绾只说了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君玄澈站在黑夜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望着无尽的黑暗，忽然问她—— “你见过亡灵吗？” 第84章 本王就是不甘 今晚君玄澈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奇怪，有那么一瞬间，姜绾真的怀疑他是鬼。 但，他真不是。 姜绾不禁对这座寺庙越发的好奇，究竟君玄澈和这里，有怎样的渊源。 今晚的他，周身莫名浮着一层伤感之色。 是和他的过去有关吗？ 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人，把控着整个明安国的朝政的异姓王，无父无母，那他究竟有怎样的过往？ “见过啊。”这一刻，姜绾不想瞒他什么，如实回答。 君玄澈缓缓在她面前俯身蹲下，似乎想借着烛光，更近地看着她。 “那么在这里，见到了吗？”君玄澈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语气内，染着一丝浅浅的期盼。 姜绾摇头，“没有。” 君玄澈没再开口，在一旁的长廊台阶上坐下，将整个人，浸在这黑夜之中。 姜绾盯着他看了许久。 为什么，他看起来有点悲伤。 姜绾抱着宝箱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目视前方，微微开口，“我曾见过不少孤魂野鬼飘在人间，他们大多都是死有不甘，亦或者是放不下亲人，心愿未了，才久久不愿转世。” “今晚这偌大的云台寺，阒其无人，空空如也。” 姜绾顿了顿，侧眸看向身旁的人—— “君玄澈，他们好像都放下了。” 姜绾的声音很静，她跟着三爷爷抓了那么多年的孤魂野鬼，早就明白，阴阳相隔，生者执念更深。 君玄澈眸光意味不明，眼底雾气渐渐散去。 半晌，他轻呵一声，站起身来，往寺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清洌的语气，从姜绾的头顶飘来—— “姜绾，你说对了。” “本王就是不甘。” 姜绾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蓦地吓得整个人蜷缩起来，“什么意思啊？我刚刚说的是孤魂死有不甘啊！” 靠！ 君玄澈不会真的是鬼吧？ 姜绾抱着宝箱瑟瑟发抖。 …… 翌日，四更天时，姜绾便抱着宝箱出了云台寺。 门外昨夜的两个卫队姑娘已经架着马车在等她，见到姜绾抱着宝箱出来后，两人均是有些吃惊。 “她居然真的找到了！” 姜绾听到她们的说话时，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宝箱，“对呀，我真的找到了！” 姜绾边说边坐上马车，嘴里还在吐槽，“这个云台寺是谁想出来的地方啊，真的太可怕了，我本来找到宝箱后，还想睡会的，不过有点冷，要是有被子就好了……” “……” 卫队姑娘一阵沉默。 天亮时，陆续有马车出现在了幽兰卫的训练营。 李阿籽昨夜分配在了半山腰的黑山洞，还算好，山洞虽然黑，但是一路顺着往前走，她在山洞的尽头，找到了宝箱。 其余几个姑娘，也都带着宝箱回来。 华紫安站在高台上，满意地看着底下回来的人，又心系姜绾那边。 听说绾宝昨夜分到了云台寺那个地方。 那寺院那么大，也不知道绾宝能不能找到。 至于鬼不鬼的，华紫安才不担心这个。 “褚二小姐似乎还没到。”见褚元薇站在一旁，华紫安忍不住开口。 褚元薇握了握紧拳心，“还有时间。” “嗯，也是呢！”华紫安轻飘飘地勾唇。 不一会儿，褚熙茹的马车到了，褚元薇目光紧紧落在马车上。 只见，褚熙茹慢慢地从马车上下来，惨白着脸，连脚步都是虚浮的，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 “褚熙茹，你的宝箱呢？”华紫安大声询问。 褚熙茹身子一抖。 别说什么宝箱了，昨晚她到了张员外的旧府邸门口，就没敢再进去一步了。 一整晚，都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望着街道上的灯笼，等待着天亮起。 那个府邸，黑漆漆的，褚熙茹坐在门口，一整晚都觉得里面好像有哭声传来。 煎熬了整整一晚。 “看样子，褚二小姐无缘第二轮考核了。”华紫安朝褚元薇看去。 褚元薇什么也没说。 不多时，闻妙嫣的马车到了。 整个人几乎是从马车里摔出来的，同样也没拿到宝箱。 刚到乱葬岗时，闻妙嫣就踩到了一具尸体，当场尖叫着就往山下跑，根本没有去寻宝箱。 褚熙茹眼看着闻妙嫣也没拿到宝箱，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她真怕自己是垫底的。 又有人陆续回来，齐紫下马车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宝箱。 昨晚被分到了沼泽地里。 吓得她赶紧爬树。 谁知这宝箱就藏在树上，齐紫轻松地拿到了宝箱。 还多亏了齐霄以前一直带着她到处窜，爬树的本事也是跟着齐霄学来的。 “就剩姜绾和姜以沫还没到了。”罗丹青前来汇报。 华紫安看了眼时辰，“还有半个时辰，不急。” 云台寺本来就离得远，晚点到也是正常的。 她相信绾宝。 底下，褚熙茹和闻妙嫣聚在一起，已经开始吐槽起来了，“姜绾来不来都一样，我刚在路上问了幽兰卫的人，姜绾被分到了云台寺。” “那个地方，白天方圆十里都没人敢靠近，别说晚上了，搞不好姜绾都吓死在那里了。” 闻妙嫣笑出了声，“那肯定的，我听说姜以沫被分配到了坟地里，我估计也悬。” 褚熙茹心里舒坦了一些，等着姜家俩姐妹出现，看热闹。 “姜以沫的马车来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所有人往姜以沫看了过去。 马车停下后，姜以沫动作缓慢地打开了马车的帘子，神情晦涩不明，整个人比昨日看起来，多了几分的怅然和苦闷。 “看，她也没有宝箱！”闻妙嫣见她空着手下来，欣喜地说道。 褚熙茹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见姜以沫转身，从马车里面，拿了一样东西出来。 赫然就是宝箱。 闻妙嫣和褚熙茹笑容僵在脸上。 姜以沫迈着小步子，朝这里走来。 闻妙嫣瞥了一眼，“她怎么走路姿势怪怪的，是不是扭到腿了？” 褚熙茹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去理会姜以沫。 姜以沫听到了闻妙嫣的话，想起昨夜发生的一些事情，呼吸一窒，抱着宝箱的手指，微微用力。 昨夜…… “姜绾来了！” 第85章 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所有人的注意力，顷刻间从姜以沫，转到了姜绾的身上。 姜以沫虽然一贯柔弱，但到底才名在外，这回拿到了宝箱，通过第一轮考核，倒也不算吃惊。 比起来，姜绾这个废物，更能引起旁人的好奇心。 毕竟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姜绾敢来参选幽兰卫副统领，就是一桩天大的笑话。 姜绾走下马车的时候，见到其余人都到了，有的拿着宝箱，有的则没有。 姜以沫抱着宝箱，她毫不意外。 姜绾转头朝着褚熙茹这个冤家看去，果然褚熙茹已经先朝她开腔，“姜绾，故意来得那么晚，是不是没拿到宝箱啊？” “我就说嘛，被分到云台寺那边地方，本身就够倒霉了，要是还能拿到宝箱，那老天真是没眼！” 闻妙嫣一如既然的帮腔，“就是就是啊，姜绾怎么配拿到宝箱。” 听这两人一唱一和，姜绾笑了起来，“看起来，老天也没对你们两个开眼嘛。” 说完，姜绾乐呵呵地从马车里拿出宝箱，得意的在她们二人眼前晃了晃。 对面两人，彻底傻眼。 这…… 怎么可能！ 姜以沫亦是沉了沉秀丽的眉眼。 姜绾居然也拿到了宝箱。 这一晚，真的过得太糟糕了。 姜绾步履轻快地往前走去，经过褚熙茹身边时，忍不住笑笑说，“抱歉哦，我可要进入第二轮了，至于你嘛……” “褚熙茹，你也不过如此。” 褚熙茹气得双目通红，咬紧牙关，“姜绾，你别得意！就算你能进入第二轮，你也未必能挺到最后！” “我就得意！我就得意！气死你！有本事来咬我呀！”姜绾哼了一声，朝前面走去。 华紫安见到姜绾也顺利拿到了宝箱，暗自松了口气。 “好，都站好！” “现在来清点宝箱！” 所有人都站成一排。 最后，原本的二十二人，淘汰了六个，剩余十六个，进入第二轮。 第二轮的时间，由华紫安另行通知。 结束后，褚熙茹愤愤不平地冲到姜绾的面前，“姜绾，你是不是舞弊了！” 姜绾见她都这样了，还要和自己过不去，弯唇笑得明媚，“黑灯瞎火的，找谁舞弊啊？找孤魂还是野鬼？” “褚熙茹，你到底在嚣张什么啊？” 说完，姜绾凑近褚熙茹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连第一轮都过不了，我看你才是废物吧？” “姜绾，我要杀了你！”褚熙茹咬牙，抬手就准备扇姜绾一巴掌。 刚一抬手，手腕便被人握住。 华紫安冷眼看向褚熙茹，“堂堂尚书府嫡次女，就这德行？” “再说了，人家姜绾好歹是国公府嫡女，比起来，你算什么东西！赶紧回家去！” 说完，一把甩开褚熙茹。 和姜绾一起离开。 褚熙茹咬着唇，气得原地跺脚，褚元薇适时走近，看了眼气到崩溃的褚熙茹，“我早说过，此次甄选不适合你。” “哼！” 褚熙茹愤愤不平地看了眼褚元薇，坐上马车离开。 …… 国公府。 姜宗成一早就去上朝。 蒋氏待在府里的大堂里，时不时地往外看一眼，有些坐立难安，心中又暗自祈祷着什么。 姜绾和沫儿，昨日都去参加了第一轮的考核。 听说是每人分配到一个孤地一夜，试炼胆量。 独自一人，孤地，整夜。 蒋氏算了算，这是一个除掉姜绾的绝佳时机。 姜绾死在外面，左右也是幽兰卫的人，没有保证参选者的安危，怎么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于是。 她提前催动了在姜绾体内种下的情蛊。 情蛊一旦催动，姜绾便会急迫地需要男人，而若身边没有男人，那么最后，便会衣不蔽体，发情而死。 这样的死，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无疑是最难堪的死法。 蒋氏就这样，等着姜绾的死讯。 不多时，管家李彬匆匆地跑进了大堂里。 “蒋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回来了！” 闻言，蒋氏的心重重的一沉，惊愕地朝着李彬看去，语气带着些许的颤抖，“你说什么？她们？大小姐也回来了？” 李彬点头，“是啊，马车已经到了府门口了。” 说完，蒋氏便见大门处，有两道身影，朝着大堂的方向走来。 走在前头的，赫然是姜绾。 姜绾步伐轻快，一蹦一跳地进了大堂，似乎心情极好，见到蒋氏后，还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蒋姨娘，早上好啊。” “……” 蒋氏愣了愣，仔仔细细地盯着姜绾看去，盯得姜绾有些毛骨悚然。 这女人有毛病吧？ 一早上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姜绾懒得搭理这神叨叨的蒋氏，直接往茶青院去。 蒋氏依旧盯着她的背影。 不可能！ 情蛊一旦种下，绝对不会失手。 那日的糕点，也是她亲眼看着姜绾吃下去的。 姜绾今日能活着回来了，只怕是昨夜已经和人苟合。 如此说来，姜绾已然不是完璧。 这么一想，蒋氏稍稍松了口气，未许婚配的女子，成婚前若非完璧，那也是能致命的。 尤其是贤贵妃还想撮合姜绾和北王。 若是贤贵妃知道姜绾已不是完璧，恐怕不仅这桩婚事打水漂，整个京城，也无权贵会娶姜绾。 姜宗成自然容不下有如此污名的嫡女。 就连盛家，如果接纳姜绾，也会一辈子被指指点点的抬不起头。 姜绾这辈子，定会比死还难受。 蒋氏想到这些，舒坦极了。 又往已经走近的姜以沫看了过去，眼中已然是一片爱怜之色，“沫儿，如何了？通过了吗？” 面对蒋氏关切的语气，姜以沫眼神有些躲闪，垂眸浅笑，“嗯，通过了。” “那就好，娘就知道，只是第一轮而已，你一定能通过的。”蒋氏凝望着姜以沫，语气内满是骄傲。 姜以沫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是啊，我一定不会让姨娘失望的。” “姨娘，折腾了一夜，我有些累了，我先回院里休息。” “吃点东西再休息吧，娘一早就给你炖了莲子燕窝。”蒋氏上前，想要握住姜以沫的手。 姜以沫摇头，“还是晚些吧，我一整晚没睡，实在没有任何力气。” “那好吧，你先去沐浴休息，娘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蒋氏也有些心疼她。 姜以沫往院里走去。 回到院里，第一时间进了卧房，并将卧房的门紧闭，整个人无力地靠在门板上，闭上眼，流下两行眼泪。 昨晚，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只记得，她在黑暗里，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共赴云雨。 等她清醒时，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的。 直到看见…… 那些凌乱的血迹。 姜以沫才彻底清醒，清晰地知道，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她这辈子，彻底完了！ 她不记得那个男人的脸，只依稀听见，那人自称本王。 既是王爷…… 那又会是谁？ 第86章 我一定要杀了姜绾! 姜绾回到了茶青院。 解着衣带，准备沐浴时，小野鬼青舞飘了过来，告诉她了一个消息。 “昨晚我闲着无事，飘到了柳嫚的院子里，发现她又在折腾那些乱七八糟的蛊虫。” “嘴里还说什么情蛊什么，姜绾，别怪我无情。” 姜绾解着衣带的手一顿，眯起眸子，“情蛊？” 青舞点头，“对啊。” 姜绾整个人愣住了。 上回蒋氏将那情蛊的毒，掺在她的糕点里，她一口没吃，后来全部奉还给了姜以沫。 蒋氏既然要催动情蛊，那姜以沫岂不是…… 按那情蛊的药量，除非是找男人那个，否则一般人撑不了多久，便会全身筋脉爆裂而亡，死状极其难堪。 可今日，姜以沫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哦！ 不对！ 姜绾回想了一下，才发觉，姜以沫今天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而且，比平日里更寡言。 一副心事浓重的样子。 难道…… 姜绾心情有些复杂。 但这世道便是如此，你不算计别人，别人背地里只想把你往死里整。 若她不会医术，恐怕昨夜，她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云台寺里。 蒋氏造下的孽，如果让她自己知道，孽果全部种在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不知道蒋氏会不会后悔。 姜绾懒得再去管这些，先坐在铜镜前，慢慢擦去脸上的黑斑。 …… 姜绾通过幽兰卫甄选第一轮考核的事情，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听说第一轮是练胆后，一众百姓讨论了很久。 最后得出结论—— 姜绾一定是胆子大。 比胆量而已，也没什么，稍微胆子大点的，恐怕都能通过。 这么一想，百姓们都觉得说得通了。 姜绾待在茶青院里，喝着茶水，嗑着瓜子。 百无聊赖里，贤贵妃身边的金嬷嬷，亲自来了一趟国公府。 “姜大小姐，贵妃娘娘有请。” “……” 见叶北宁这边的破事还没摆平，姜绾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掉啊。 去前院路上，赫然了碰见了蒋氏母女。 听说姜以沫回府后，就昏昏沉沉睡了两日，待在她的相濡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会儿像个没事人一般，坐在蒋氏身边，但神情恹恹，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 直到看见金嬷嬷后，姜以沫的眼内，才有些了一些神思。 刚想站起来，蒋氏按住了她的手，“贵妃召见姜绾。” 姜以沫蹙眉，“是为了北王和姜绾的婚事吗？” “自然。”蒋氏如今已经有十全的把握，让这桩婚事告吹，此刻一脸淡定。 身旁的姜以沫，心中确是正在经历着惊涛骇浪。 姜绾！ 又是姜绾！ 占着嫡女之位不说，连北王妃都要和她抢。 原本，她已经快要成功了，可是如今…… 她一个残破之身，还要怎么和姜绾争！ 为什么，老天爷偏偏要这样捉弄她！ “姨娘，我要杀了姜绾！”姜以沫眼内盛满浓浓的恨意，掩不住的杀意。 蒋氏被她的话稍稍惊了一下，但心想沫儿作为庶女，这些年受了太多的委屈。 便宽慰她，“你放心，娘一定会帮你的。” “我一定要杀了姜绾！”姜以沫再次重复一遍。 那一晚，她的身体突然有了异样，一定是有人背后害她！ 姜以沫想了一圈，也没想到，究竟是谁，有这样大的能耐。 起先，她怀疑是叶北宁。 可是很快就否掉了这个想法，既然是叶北宁，那最后那个男人，为何又不是他。 姜以沫又怀疑起那个神秘的男人。 是不是，那人早就盯上了她。 如今被人吃干抹尽，姜以沫又不知对方是谁，实在是奇耻大辱。 她想过要自尽，可是她不甘心！ 蒋氏看了眼身旁陷入沉思的姜以沫，总觉得幽兰卫考核回来后，姜以沫就有些不对劲。 想着贤贵妃这边要撮合姜绾和叶北宁，蒋氏只道姜以沫是心里难过。 …… 姜绾一路跟着金嬷嬷进了宫。 到了宫里时，又被带到了贤贵妃所住的兰荷殿。 进去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贤贵妃身边的叶北宁。 姜绾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走。 被身后几个侍卫挡住了去路。 “姜大小姐，这边请。”金嬷嬷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指向贤贵妃所在的地方。 姜绾没辙，继续跟着金嬷嬷走。 走近时，叶北宁感觉到有人来了，一回头看见是姜绾后，大吼一声，“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宁儿，是母妃请姜家小姐过来的。” 贤贵妃语气柔和，说完，对姜绾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姜绾是吧，坐。” 姜绾先给二人请安，“臣女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北王殿下。” “不必多礼的，本宫今日来，也就是找你闲聊几句，坐吧。”贤贵妃脸上露着笑意，眼内望着姜绾的黑斑，眼底掩不住嫌恶之色。 这样的姿容，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可偏偏…… 姜绾在二人身旁坐下。 叶北宁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母妃，你没事找她过来干嘛啊？你不会真的想撮合我和姜绾吧？” “母妃，你可饶了我吧！就她这丑八怪的样，她哪点配得上我！” “晚上睡在我旁边，我都得做噩梦！” 姜绾：说得好，多说点！ 贤贵妃怪嗔地瞟了眼叶北宁，“母妃刚刚和你说的话，都白说了？” 说完，又看向姜绾，“姜绾，听说你最近参加了幽兰卫副统领的甄选，怎么样，还顺利吗？” 姜绾点头，“回禀贵妃娘娘，一切还算顺利。” “那就好！对了，有一事，本宫一直很好奇。” “听说，荷花宴那日，你在陪皇上下棋，本宫想问问你，你是如何让皇上知晓，你会下棋的？” 这件事情，一直让贤贵妃困惑了许久。 姜绾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才让贤贵妃盯上了自己。 难怪呢！ 好端端的撮合她和叶北宁。 看来自己那日没去荷花宴找罪受，反而还给自己惹上更大的麻烦了。 姜绾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在文济书院，去找莫夫子指点迷津时，偶遇皇上的事情。 贤贵妃听后，精致的眉眼，染上几分不可思议。 看样子，这个姜绾，的确是有些手段在身上。 外面都传她是个废柴，可偏偏能入皇上的眼。 贤贵妃深思熟虑一番后，又问—— “姜绾，你和北宁，自幼就认识，也算是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的。” “如今，你对北宁可还有那份心思？” 姜绾：这破问题，叫我怎么回答。 正在酝酿一番措辞时，外面有侍卫的脚步声传来，禀报道—— “贵妃娘娘，摄政王殿下来了。” 第87章 本王打扰你和老情人叙旧了? 见姜绾才刚坐下，君玄澈就到了，贤贵妃不免下意识地朝着姜绾看过去，眸中染上几分的深意。 之前她就当众讽刺过，姜绾和君玄澈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当时不过是为了恶心一下君玄澈而已。 现在…… 巧合吗？ 还是说，她那日无意间说的话，成真了？ 叶北宁一向看不惯君玄澈，听到他来了，几乎是和贤贵妃一样的想法。 往姜绾看过去，“你叫来的？” “没有啊，臣女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啊。”姜绾此刻心里也正纳闷着。 也不知道君玄澈来这里做什么。 君玄澈虽说是在外让人通报，可这偌大一个明安国皇宫，又有谁敢让他久等。 不等贤贵妃命人让他进来，君玄澈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内。 “一个异姓王，如此猖獗，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贤贵妃语气染满愠怒。 叶北宁一拍桌子，“母妃，我去教训他！” 说着，便站了起来。 贤贵妃面色微变，拉住叶北宁，“不许去！” 憎恶归憎恶，时局她贺兰莺还是分得清。 皇上如今这般信任君玄澈，得罪君玄澈，对宁儿实属无益，反而会影响宁儿夺下太子之位。 反正朝中，她已经和季丞相等重臣会过意了。 待到时机一到，想办法先除了这君玄澈，再扶持宁儿上位。 君玄澈走近，第一眼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姜绾身上，语气带着几分的意外，“姜家嫡女也在，这么巧。” 见君玄澈和她装不熟，姜绾也很配合，站起身，“臣女见过摄政王殿下。” “不必多礼。” “多谢摄政王殿下。” 一番客套话，倒是让贤贵妃和叶北宁都打消了几分疑虑。 毕竟他们看起来，好像是不熟。 “摄政王，容本宫先提醒你一句，这可是后宫重地，你一个王爷，随意踏足，怕是不妥吧？”贤贵妃坐着没动，拿捏起贵妃的腔调，话中带刺。 君玄澈眉梢微挑，先从叶北宁的身上掠过一眼，又道，“本王是奉了皇上的口谕，来请贵妃娘娘去御书房。” “敢问，北王踏足后宫，可有皇上的应允？” 贤贵妃脸色微变，全然忘记了这一茬。 板着脸，“宁儿是本宫的亲儿子，亲儿子探望母亲，天经地义。” “是么？”君玄澈一脸的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两个字，看似口吻随意，却蕴含锋利寒意。 贤贵妃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她这么多年，和君玄澈针锋相对，说话做事，从未赢过君玄澈片刻。 君玄澈此人，城府极深，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半点的错处。 还是那句话，目前得罪君玄澈，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且先忍着吧。 “贤贵妃，请吧。”君玄澈也懒得与一个女人在这里周旋，慢悠悠地开口。 贤贵妃站起身来，见今日还没和姜绾说上几句，就被打岔，看来下一次见姜绾的时候，得更隐秘一些了。 “本宫先去御书房，宁儿，替母妃好好招待姜绾。” 贤贵妃说完，先命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才缓步往殿外走去。 君玄澈扫了眼姜绾，什么也没说，随后亦是向外走去，仿佛真的是来通报一声皇上的口谕。 可他堂堂摄政王，通报口谕这种小事，又哪里轮得到他亲自来一趟。 贤贵妃刚走，叶北宁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瞟了眼姜绾，“你自己回去吧，本王可没空搭理你！” 姜绾如获特赦，急忙站起来，就往外走。 “诶，等等！”叶北宁忽然又叫住她。 姜绾回头，“怎么了？” 叶北宁朝她招手，“你先过来，本王问你点事情。” 姜绾又朝他走近一些。 走近后，便听叶北宁压低声音，询问，“沫儿还好吧？” “挺好的啊。”见他又是问姜以沫，姜绾也耐心回答。 “真的？她那天幽兰卫考核回府后，有没有什么异样？”叶北宁又问。 这一问，姜绾不免听出了一些猫腻。 叶北宁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难道…… 姜绾瞬间就想歪了，又不免想知道，那晚姜以沫，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你说异样吧，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回府后，据说也在院里歇了两天，没出门。” 听姜绾这么一说，叶北宁想起那晚，姜以沫突然一个劲贴着自己，最后把自己吓跑的样子。 看样子，姜以沫一定是被艳鬼给附身了！ 据说被鬼附身过后，人就是会没精神，会生病。 沫儿平时那么柔弱，想必身子骨也弱。 哪里像姜绾，一天到晚活蹦乱跳的，看起来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果然是这样！”叶北宁嘴里冒出一句。 姜绾听得云里雾里，“殿下那晚见过我妹妹吗？” “我干嘛告诉你！”叶北宁突然反应过来，语气依旧嫌弃。 “不说算了，那我先回府了，再见。” 姜绾见他嘴巴还挺紧，套不出话，便直接往外走了，生怕贤贵妃一会儿就回来。 往门口走时，只听叶北宁在她背后说—— “你什么态度！我告诉你，趁早对本王死心！” “本王才不会告诉你，本王那晚见过沫儿呢！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不是想去幽兰卫那边告密啊！” “姜绾，你敢去告密，小心本王收拾你！” 面前，姜绾差点笑出声。 这个人还真是…… 如此说来，叶北宁那晚见过姜以沫了？ 那情蛊发作时，难不成姜以沫和叶北宁…… 那也不应该啊。 叶北宁虽然挺渣的，但如果真的吃了姜以沫，想必姜以沫也不会放过他，一定会催着叶北宁娶了她。 可现在…… 姜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走到门口时，冷不丁头顶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 “聊得挺愉快啊。” 姜绾吓了一跳，才发现君玄澈倚靠在兰荷殿的墙外，阴着脸，盯着自己。 “你，怎么还没走？”姜绾还以为他早就走了。 君玄澈眯起眸子，一双黑眸冷冷清清，“怎么，本王打扰你和老情人叙旧了？” 第88章 你还真是丑的无法无天了 姜绾皱起眉头。 老情人？ 这什么破词！ 这种词居然能安在她和叶北宁的身上。 念在君玄澈刚刚才帮过自己的份上，姜绾挤出一抹笑来，“殿下可别乱说，臣女和北王清清白白的。” 君玄澈嗤笑一声，往前走去。 姜绾顺势跟上。 “话说，你今天真的是来帮我解围的吗？” 姜绾想起云台寺那晚的君玄澈，整个人孤清又悲寂。 今日再见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倨傲卓然，好似云台寺那晚的他，根本就不存在。 “不然帮鬼解围吗？”君玄澈反问。 姜绾没忍住笑了起来，“摄政王殿下，您可真是个好人。” 好人？ 君玄澈脚步微顿，似乎认识姜绾以后，已经无数次在她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很新鲜。 但又有些莫名抵触。 “本王可不是什么好人，或许哪日看你不顺眼了，连夜就命人扒了你的皮，做成人皮灯笼，挂在府门口。” 君玄澈语调懒懒，带着几分寒笑。 路过的一些太监宫女，听到摄政王要把这个姜家嫡女扒皮，做成人皮灯笼，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疾步离开。 没多久，宫里就出了一些传闻。 姜绾惹怒了摄政王，摄政王要扒了她的皮！ 姜绾跟着君玄澈，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面对君玄澈的恐吓，也是丝毫不慌。 “扒我皮干嘛，我长得这么丑，做成灯笼，那也是丑灯笼，不过是浪费人力而已。”姜绾越说越觉得，脸色的黑斑，还真是她的保护色。 丑好像也不是件坏事。 君玄澈哼笑一声，“你还真是丑得无法无天了。” “对啊。” 君玄澈脚步止住。 身后的姜绾没注意，一不小心撞上他的后背。 君玄澈回过头，见姜绾正揉着自己的额头，目光不禁停留在她脸上的黑斑。 带出几分莫测的笑意，“姜绾。” “嗯？” “本王忽然想看看，你洗掉这些黑斑后，会是怎样的容颜。” 姜绾连忙后退几步，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君玄澈见她如此抗拒，内心恶趣味得到满足，刚想说什么，只见姜绾捂着自己的脸，惊呼—— “那你一定会被我惊天动地的美貌，给沉迷住的。” “摄政王殿下，你不能沉迷我的美色。” 君玄澈转身就走。 两人一路快走到宫门处，一路上也遇到不少的人，不敢仔细听他们二人在说什么，但能听到姜绾喋喋不休的声音，以及摄政王时不时传来的冷笑。 莫名，还挺和谐。 也好像第一次有人，能在这个不近人情的摄政王面前，聒噪一路，还不被当场杖杀。 出宫后，姜绾来时，是坐了贤贵妃安排的马车。 回去后，自然而然地坐上君玄澈的马车。 君玄澈也没有把她赶下去。 马车往摄政王府的方向去。 一路上，君玄澈和姜绾都没有说话。 快到王府时，君玄澈冷口吻平淡—— “姜绾，长公主府的地契，你还要不要了？” 姜绾闻言，下意识坐直身体，静静地凝着君玄澈，弯起唇角，“要啊，殿下这是考虑好了？” 君玄澈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见他终于同意要好好配合治他的雀蒙眼，姜绾出于医者角度，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 君玄澈伸手，将地契递给她。 姜绾顺势接过。 也直言，“既然你是因为过往的黑暗，应激出来的雀蒙眼，那么用药对你来说，并没有用。” “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只有直面黑暗，才能解你的症状。” 君玄澈一脸沉静，“说人话。” “今晚子时，云台寺见。” …… 姜绾收好地契后，先回了府。 姜以沫和蒋氏在府里等了一天，生怕等来赐婚的圣旨。 见是姜绾孤身一人回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大小姐，这么快就回府了？贤贵妃娘娘和你说了些什么？没有为难你吧？”蒋氏上前，一脸关切地询问。 姜绾朝蒋氏看去，勾唇，“贤贵妃娘娘心地善良，怎会为难我一个小姑娘。” 蒋氏察觉自己失言，尴尬地笑了笑，“是姨娘说错话了，姨娘只是担心你，你别往心里去。” “我的好姨娘，我当然知道，这世间，你对我最好。”姜绾配合着说。 而后，又道，“今天不巧，我刚坐下，还没和贵妃娘娘说上话呢，贵妃娘娘就被皇上派人叫走了，然后我就回来了。” 一听这话，姜以沫和蒋氏都稍稍安心一些。 但事情，还是没解决。 今日没说上话，还有下次。 蒋氏又仔细地盯着姜绾的脸看了看，发觉黑斑颜色已经到达的顶峰，焕颜散的毒素，也早已浸入姜绾的五脏六腑。 算起来，不足一个月，姜绾的脸，势必就要毒发溃烂了。 姜绾，不足为惧。 此时，姜绾也同样观察着蒋氏的神色。 见蒋氏的眸光千变万化，姜绾扬起唇角。 蒋伊湄就是这样啊，永远那么自信，自信的觉得，那点小毒，可以轻易让她毙命。 只可惜啊…… 连真黑斑和假黑斑都看不出来，算什么用毒高手。 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 反倒是蒋氏的手腕上，红痕越发的明显。 更别说她衣服下的皮肤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眼内全是相互关怀的笑意，但都各怀心思，算着对方的毒发时间。 一场博弈，一场较量。 胜负即将分明。 姜绾朝茶青院走去。 半路，姜以沫从后面小跑着追上来，“姐姐，等等我。” 姜绾回头。 姜以沫跑到自己的面前，朝她微笑，“姐姐，你不会真的还没放弃北王殿下吧？” “此话何意？”姜绾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贤贵妃虽然有意撮合你和北王殿下，但不过是看在你是国公府嫡女的面子上，你就算嫁过去，北王殿下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的。” “北王殿下对你毫无情义，你又何苦一厢情愿呢！” 见姜以沫今天突然犯蠢，姜绾的视线，不禁从头到尾打量了姜以沫一番。 弯起唇角，“你以前不会这般心急的，怎么，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话落，姜以沫呼吸一窒。 见姜以沫脸色煞白，姜绾离她近了一些，笑着道，“我不仅对北王没兴趣，我还特别愿意撮合你和北王殿下，让你成为北王的正妃。” “以沫妹妹，你可愿意配合我？” 第89章 你听见流水声了吗? 姜以沫看向姜绾，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姜绾口里说出来的。 明明不久之前，姜绾还狂热的追在北王殿下屁股后面跑，口口声声说，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嫁给北王。 可如今，姜绾还要反过来撮合她和北王？ 但姜绾刚才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有力量了。 竟不自觉的勾住了姜以沫。 姜以沫迟疑的问，“你要帮我？连你自己都成为不了北王妃，你又靠什么帮我？” 问完，姜以沫也觉得自己非常好笑。 刚刚差点就信了姜绾的鬼话。 姜绾笑了起来，“就凭我跟在他后面转悠久了，对他很了解啊。” “你不愿配合我就算了。” 姜绾说完，便径自走开。 姜以沫自从那晚发生那件事情，整个人就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此刻，不得不说，姜绾狠狠拿捏住了她。 “等等。”姜以沫叫住了姜绾。 姜绾脚步微顿，只听身后的姜以沫说道，“我愿意配合你。” “好啊。” 姜绾继续回茶青院。 原地，姜以沫看着姜绾消失走远的背影，面上露出一抹狠色。 姜绾，我不仅愿意配合你。 我更愿意待我成为北王妃后，亲手杀了你！ …… 姜绾回到茶青院后，先开始补眠，毕竟子时过后，还约了君玄澈去云台寺。 没多久，夜深，姜绾要出门。 月灰近来，一直待在茶青院里，姜绾平日喜欢一个人出门，身边连个贴身侍女都不喜欢带上。 这让月灰有些失落。 “姑娘，我和你一起去吧。”月灰见这么晚了，想陪姜绾一起。 “今晚不行，涉及到一些秘闻，越少人知道越好。”姜绾开口。 毕竟上回，君玄澈得知她察觉到自己的雀蒙眼，就第一时间对她起了杀心。 月灰听着，担心姜绾，“可我担心你。” “没事的，我天亮之前就回来，你在府里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带你出去转转。”姜绾伸手，摸了摸月灰的肩膀。 月灰点头，“好。” 临出门之前，姜绾特意把小野鬼青舞给带上了。 很快就来到了云台寺。 依旧黑漆漆一片，寺院门口，除了风影晃动，连个鸟叫声都没有。 姜绾顺势把青舞给放了出来。 青舞刚出来，瞬间一声尖叫，整个人又缩回了姜绾的身后，磕磕巴巴的说，“这是什么地方……” “云台寺啊。”姜绾察觉到了青舞的反应不对劲。 青舞往外飘了几十米远，才停了下来，“我不能靠近这个地方，刚刚那一瞬间，感觉有股强悍的力量，在剥离我的魂魄。” 姜绾顿住。 这…… 又往云台寺的方向看了过去。 难怪这个地方，周围连个孤魂野鬼都没有，敢情这座寺院，果然是有‘护体神功’。 姜绾也不免对这个废弃的云台寺，越发的好奇。 “那你先回去吧，回去的路可认得？”姜绾不能带青舞进去，估算着时间，君玄澈恐怕已经到了。 青舞点点头。 刚飘起来，就被姜绾扣住，“不行，太危险了，你还是先在这个地方等我，等我忙完了，带你回去。” 姜绾怕她这个弱鸡小野鬼，回去遇到更厉害的厉鬼，被欺负。 “好呀。” 姜绾说完，就先往云台寺去了。 匆匆忙忙进了云台寺，君玄澈果然已经在里面等她了。 静坐下佛像下，闭着双眸，听到身后姜绾的动静，微微睁开眼，眼波流转，“你可以来的再晚点。” 听出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姜绾不好意思的笑笑，“路上被耽搁一下。” 君玄澈轻哼一声，没再开口。 既然都到了云台寺，姜绾也直接进入正题，环顾了眼四周，又朝着那座金灿灿的佛像鞠了一躬。 才道，“那你带我去下面看看？” 姜绾说的下面，指的是君玄澈当初被关了一年的地方。 君玄澈眉心微微动了动，半晌，眼中愁绪散去一些，才起身，往佛像后走去。 姜绾紧步跟上。 没走几步还被一个架子给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再看前面，君玄澈阔步平稳。 姜绾一瞬间怀疑，到底谁才是雀蒙眼。 佛像后，有一面机关，君玄澈轻车熟路的按动机关后，地下一块石板被打开，露出一个幽深的密道。 看着这个密道，姜绾才拿出随身携带的火烛，吹开。 微弱的火光和这深邃的密道比起来，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但姜绾实在看不清。 君玄澈已经先一步，踏下密道的台阶，一步步往里面走。 姜绾愣了愣，又紧随其后。 一度怀疑人生。 整个人刚进密道，头顶的石板便合上了。 进了密道以后，姜绾拿火烛照了照周围，发现这底下，别有洞天。 她所站的这一间，像是一间书房，靠墙还摆着书架，上面还落着几本经书。 里头，还有两扇石门。 石门内，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姜绾也不敢随意乱走。 很快，姜绾手里的火烛灭了。 世界一片黑暗。 此时此刻，这个密道，连薄弱的月光都无法照射进来，姜绾伸手不见五指。 一股失明般的恐惧感，袭满全身。 姜绾很有立即逃离出去的冲动，但她更难以置信，君玄澈居然在这也一个地方，待了足足一年。 立足黑暗之中，一袭墨色锦衣的君玄澈，已然和黑夜融为一体。整个人宛如深潭般寂寒。 姜绾稍稍习惯了一些后，不禁问出，“当初是谁关的你？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出去的？” 君玄澈眉眼低垂，过往种种，在眼前如幻影一般，不断的浮现。 当初，身为佛子的他，还尚存天真。 直到那一晚，云台寺充斥着刀光血影，血腥杀戮，最后关头，是他的师父…… 带着他躲入了这里，临走之前，千叮万嘱—— “澈儿，听见泉水声了吗？记住，等最后一滴泉水干涸时，你方可离开。”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师父。 密道尽头，有一片清泉流水。 就这样，他在这密道下，守着一片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流水声终于静止了。 待他一步步，爬出这密道时。 云台寺已然覆灭。 不复往昔。 “姜绾，你听见流水声了吗？” 许久，君玄澈忽然开口。 第90章 这工程量大着呢 安静的氛围里，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 姜绾没头没尾的听他这么问了一句，细细的听了听，可却什么也没有听见。 “没有。”姜绾老实回答。 “走吧。” 君玄澈最终什么也没说，抬步往密道的台阶上走去。 见就这样走了，姜绾有些莫名，但她白日里也说过，心病还需心药医。 急不来。 她走上台阶，不免联想起，这云台寺的传闻。 听说这里的僧人一夜之间消失。 君玄澈又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异姓王，那么这两者之间，或许会有什么联系。 出了密道后，外面响起了磅礴大雨声。 夏夜的雨来势汹汹，姜绾还没出佛堂，头顶便滴落了几滴雨，落在她的脸颊上。 抬头看了看，屋顶年久失修，不知什么时候漏了雨进来。 就在发了会儿愣的时间里，君玄澈已经走进了雨幕里。 姜绾急忙跟上。 …… 姜绾回到茶青院，衣服都被淋湿，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后，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没什么睡意。 天还没完全亮时，她又一次出门，去了云台寺。 白日里的云台寺，和黑夜里的云台寺，似乎没什么区别。 方圆几里地，都不会看到一个人影。 人们似乎都对这间废弃的寺院，十分的排斥。 昨夜下过雨，姜绾进了寺院后，迎面而来许多的潮气。 依旧是先对佛像行了个礼。 姜绾学着君玄澈的样子，开启了密道的机关。 这回学聪明了一些，特意带了个灯笼。 进入密道后，姜绾看的比昨晚清楚了一些，静静的在这里站了一小会儿后，有清晰的水滴声，传入耳畔。 姜绾一惊，朝着流水的方向看去。 随后快步往其中一扇石门走去。 经过很长的一段路，姜绾提着灯笼，在尽头处，看见了一块岩石。 水滴，就是从这岩石上来。 滴答滴答。 落在地面的石槽里。 姜绾这才想起，昨夜下过雨。 片刻后，姜绾出了密道，来到了自己那晚，不小心寻到宝箱的那个深坑，原本也是流着泉水的石槽。 深坑一路往后山。 姜绾又去了后山。 “看来，是常年无人管理，连泉眼都堵住了。” 回到城内，姜绾在城门口，碰见了华紫安。 华紫安见到她，就直接走了过来，“你一个人干嘛呢？大清早跑哪去了？” “我去了一趟云台寺。”姜绾也不瞒华紫安。 华紫安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你个鬼灵精的，什么地方都敢乱跑，那地方也是你能随便去的，小心碰到厉鬼咬你。” “我的好爷爷，放心吧，那地方干净着呢，哪来的厉鬼。”姜绾实话实话。 “行了，又熬夜了吧？瞅你这眼圈乌黑的，快赶上大熊猫了，赶紧回去休息，偷偷告诉你，明天就要第二轮考核了，养好精神。”华紫安说道。 姜绾全然没把第二轮考核放在心上，问道，“六爷爷，你知道，怎么开凿泉水吗？” “你说什么玩意儿？”华紫安第一遍没听明白。 “开凿泉水啊，就是有个地方，本来有泉水的，但是突然干涸了，我想让它恢复……”姜绾解释一遍，说的很通俗。 华紫安挠了挠脑袋，“这工程量大着呢！” “这么大的学问，找你大爷爷去，我可没那能耐给你解答。” 闻言，姜绾一拍脑门，“对哦，大爷爷最有学问了，这个一定难不倒他。” “六爷爷，再见。” 见姜绾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自己眼前，华紫安后知后觉，双手叉腰—— “这死孩子，嫌你六爷爷没用是吧！你也不看看，是谁教你的武功，要没我，你能跑那么快吗？” “气死我了！” “算了算了，不能气不能气，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认栽！” 姜绾在天黑前，回到了府邸。 中午去了一趟大爷爷那里，大爷爷冒出一句—— 开凿泉眼，具体还得看位置，若位置偏远，以现在的人力，保不齐得花上十年左右。 十年！ 姜绾直接吓蒙了好吗？ 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姜绾忽然又‘蹭’的一下抬起头。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六爷爷说！ 明天就要考第二轮了！ 这么快的吗？ 姜绾暂时先把君玄澈的事情，放在一边，全身心的投入第二轮的考核。 果然，天黑之前，幽兰卫的人，来禀报了第二轮考核的时间。 地点依旧在城外的幽兰卫训练营。 至于具体考什么，依旧保密。 …… 翌日，进入第二轮的十六个人，准时到达了城外。 罗丹青清点完人数，便来示意华紫安。 华紫安清了清嗓子—— “前一轮，比了胆量，胆量之所以放在第一轮的考核，那是因为，这是最简单，又最基础的一关。” “幽兰卫和玄冥军作为皇上麾下的左膀右臂，替皇上铲除朝中奸佞，但奸佞通常狡猾，又心思深沉。所以办案时，要从各个细节之处，抠出真正的罪证，铲除奸侫。” “今日第二轮，便是考的搜物。” “今日十六人，分为八组，两两一队。” “本统领花了高价，请人写了八个虚拟的故事，设置了八个区域，每个区域，藏了两样罪证。” “老规矩，明日这个时候，拿到虚拟罪证者，即为通过考核，进入下一关。” 姜绾站在底下，听到华紫安说的话，兴致高涨。 这个听起来很有趣！ 八个虚拟故事，怕不是六爷爷求着大爷爷写的。 “现在开始抽签，拿到相同颜色的，为一组。” 随着华紫安一声令下，罗丹青捧着一堆签子，走到十六人的面前。 十六人依次抽签。 姜绾排在倒数第二个，等她拿到签子时，签筒里就剩最后一支了。 最后一支被齐紫拿走。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下意识的看了眼对方签子的颜色。 很遗憾。 姜绾拿到了蓝色的签子。 齐紫是绿色的。 十六人四处张望，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队友。 姜绾和一个没说过话的姑娘，分到了一组，姑娘名叫谢韵儿。 谢韵儿本来期盼的是，能和姜以沫分到一组，毕竟姜以沫那么聪慧，相信找证据，搜物，也一定在行。 可没想到，最后没分到姜以沫不说，偏偏分到了最不可靠的姜绾。 心里一阵怨念。 今日，怕是自己要止步在此了。 姜绾走近，见谢韵儿对自己兴致不高，也懒得打招呼，两人站在一起，等着华紫安亲自给她们分发考核的区域。 华紫安一路分发过来，将区域图递到姜绾手里时，说道，“这个都是打乱了随便发的。” 姜绾点头。 刚接过区域图，还没打开，就被旁边的谢韵儿给抢了过去。 第91章 六爷爷把阎王殿也给拿下了吗? 姜绾也懒得和她计较，抱着双臂，等谢韵儿拆开信函。 此时，旁边已有人先拆开了信函，一个个开始惊呼起来—— “丞相府？这是不是弄错了啊？要我去丞相府搜东西吗？” “我的是淮王府！” “我的是景王府……” 见一个个地点都弄得这么大，姜绾有些震惊地往华紫安看去。 华紫安骄傲地抬着下巴，表示对她们的反应，都很满意。 没办法！ 谁让她面子大呢！ 莫延甫帮她弄完这八个故事后，华紫安总不能临时去搭建这些虚拟地点吧，多耗费精力啊！ 而且这些地点，还不能太小，一定要大！ 于是，目光瞄准了朝中那些重臣。 华紫安挨家挨户表明来意。 到了丞相府，就说淮王府那边已经同意借出府邸，丞相一听，连人家淮王都同意了，他哪来的借口推脱。 华紫安搞定丞相府，又跑到了淮王府，说景王已经同意了。 一路忽悠下来，一上午就把这八个地点都搞定了！ 还不花一分钱！ 多好！ 姜以沫拆开信函，听到旁人已经报出地点，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刚一拆开，见是北王府后，暗自松了口气。 太好了！ 老天都在帮她！ 凭她对叶北宁的了解，不用她辛苦搜查，叶北宁便会亲自把那些罪证拿出来，交给她。 得来全不费功夫。 和她一组的是李阿籽。 李阿籽出生于小农户，没什么背景，听说幽兰卫招募副统领，才想过来试试的。 和姜以沫分到一组后，见她来参加考核，还穿得华丽考究，下意识地有些自卑，不敢与姜以沫靠得太近。 这会儿姜以沫看完信函，就又折了起来。 丝毫没有要给李阿籽看的意思。 “姜二小姐，我们抽到了哪里？”李阿籽鼓起勇气去问。 姜以沫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到了你就知道了。” 姜绾等了一会儿，偏眸朝谢韵儿看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究竟分到什么地点。 如果是分到盛家，那真是做梦都要笑死了。 搞不好还能顺带蹭顿饭。 姜绾美滋滋的想着，忽听旁边谢韵儿尖叫一声，然后吓得把手里的信函往旁边一扔。 所有人朝这里看过来。 姜绾也懵了一下，“干嘛呀？” 什么地方吓成这样！ 今天不是不练胆子吗？ 难不成六爷爷把阎王殿也给拿下了吗？ 华紫安一一对照过其他人的地点后，也往姜绾这一组看了过来，眼里染上几分同情。 我的绾宝啊！ 你这运气…… 一会儿云台寺，一会儿…… 姜绾还没来得及捡起来，旁边已有人先一步捡起，瞥见上面的内容后，又往姜绾看去，不免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恭喜啊，姜绾，拿到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 所有人又一次惊了。 她们拿到丞相府什么的，都已经觉得十分棘手了！ 竟然还有摄政王府这样的地方！ 摄政王君玄澈本就是个喜怒无常，又阴寒透骨极致冷漠的人，他的府邸，一般人都不敢靠近，更别说现在要去他府里到处搜罪证了。 若触碰到什么禁忌，不被大卸八块扔出来就不错了。 很多人直接把摄政王府和止步第二轮给联系了起来。 看样子，姜绾今天肯定不会通过了。 谢韵儿脸色不太好，就知道和姜绾一组，自己都会跟着倒霉。 这下好了！ 姜绾听到是摄政王府这个地点，第一个念头不是觉得害怕。 而是…… 君玄澈的府邸真的好大啊！ 而且不光是府邸大，里面还有许多她没踏足过的禁地，显然是君玄澈不希望外人触碰的领域。 这让她怎么找啊。 果然…… 和阎王殿也没什么区别。 姜绾面如灰土，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六爷爷是有点东西的。 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六爷爷没窜上天，把皇宫给拿下。 要不然更头大。 分完地点，八组人被幽兰卫安排的马车，送往各自考核的地点。 坐在马车上，姜绾和谢韵儿坐在一起，开始详细地看分给自己的‘虚拟故事’。 关于摄政王府的虚拟故事—— 【传言，摄政王君玄澈与兰坞城城主华沅曾是青梅竹马，但命运弄人，华沅作为兰坞城城主，与南蛇国私下通商，触犯明安国律法。华沅将往来书信，藏匿于一把刀鞘，以及一枚簪子内。这一切被君玄澈知晓后，将华沅通商的证据带走，安置在摄政王府内。】 【华沅和君玄澈再次见面，梨花带雨，询问证物地点。】 【君玄澈只留下一句话：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看完虚拟故事，姜绾和谢韵儿都把目光，落在最后这句诗上面。 姜绾不得不感叹，大爷爷这故事写的，还给君玄澈那么淡情冷性的人，整了一出爱恨情仇。 马车很快停在了摄政王府的门口。 门口也有幽兰卫的人等在那里接应。 姜绾和谢韵儿走下马车。 门口摄政王府的守卫，一看走下马车的人是姜绾，不免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老熟人了啊。 自从姜绾来过几次府邸后，纪寒就知会过他们，以后姜家大小姐不用拦，派人通报一声就能进。 姜绾朝着摄政王府大门走去。 旁边谢韵儿自看到摄政王府的牌匾后，整个人就抖得厉害，刚踏上台阶，身子一震，直接往反方向跑去。 姜绾见状，跑过去拦住她，“谢韵儿，你去哪儿？” “我不敢去摄政王府，我真的很害怕，今天算我倒霉，我放弃了！”谢韵儿不是京城本地人，是特意从天霜过来的。 在天霜城时，就听过许多关于这位摄政王的传言。 譬如丝毫不会怜香惜玉，曾当街扭断过一名少女的脖子。 在谢韵儿的心里，君玄澈是比阎罗王还可怕的人。 保不齐一会儿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会被当场毙命。 姜绾看向她，“都到这里了，放弃了多可惜，今天华统领她们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既然摄政王同意，就说明我们不会有危险。” “还没试一试呢，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拿不到证物？” 谢韵儿有些意外地看向姜绾。 自己刚刚还对姜绾不屑一顾，没想到在自己要放弃的关头，姜绾竟然还反过来安慰她。 看着眼中满是真诚的姜绾，谢韵儿觉得自己很羞耻。 “姜绾，刚刚对不起啊。” 姜绾回之一笑，“没事，我们得赶紧进去了，时间有限。” 两人整理好情绪，一起进了摄政王府。 第92章 你猜殿下会不会给姜绾放水? 进了府邸后，原以为还会有幽兰卫的人守在里面监督，但进去后，除了摄政王府内的侍卫和侍女，其余什么人也看不见。 偌大一个王府，要找两样证物，难度极高。 何况那句诗词的字面意思是—— 云层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像要下雨似的，水的波浪因为起伏动荡而生起了烟雾。 姜绾：水！！！ 姜绾往君玄澈经常坐着的凉亭跑去。 果然，君玄澈今天也在那里。 姜绾和谢韵儿跑近凉亭的时候，惊动了凉亭内的人，君玄澈无意间侧眸瞥了过来，见到是姜绾后，幽眸微微上挑，唇角却微不可查地扬起，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锐。 谢韵儿心一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 从未想过，传闻中的摄政王，会是这般仙姿玉貌，如神临世。 “拜见摄政王殿下，今天多有打扰了。”姜绾虽然和君玄澈还算有点熟，但今天毕竟是要翻他的府邸，礼数还得周全。 谢韵儿也跟着她请安。 “请便。”君玄澈语气淡漠，但却不冷。 得到他的同意，姜绾也没什么顾忌的了。 不远处，纪寒和江灿站在一个角落里，望着姜绾的方向，江灿开口，“我说呢，刚刚殿下明明在扶玉阁里看书，听到幽兰卫的人禀报后，就挪到了外面。敢情又是来看姜绾热闹的。” “不过说起来，姜绾来我们府里那么多次了，就和回娘家似的了。” 听着江灿喋喋不休的话语，纪寒不禁朝他投去诧异的一眼，“回娘家？” “对啊，你猜殿下会不会给姜绾放水？”江灿开口。 “殿下不是那种人。”纪寒一口否定。 江灿也点头，“我想也是。” 两人正说着，姜绾已经迎面走来，看见他们后，热情地打了招呼，“你们好啊。” “姜大小姐好。”江灿也和她笑着打招呼。 纪寒抬抬下巴，算是打招呼。 “劳烦你俩先让一让。”姜绾看中了他们站的地方，是座假山。 假山后面，有个水池。 两人听后，就各自分散，把地方让给了姜绾。 姜绾开始扒拉水池。 谢韵儿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进行，主要是不太敢乱跑，就一直跟在姜绾的身后。 可跟着跟着，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 姜绾好像对这里，特别熟悉。 包括眼前这两个护卫，从穿着面貌来看，在摄政王府，也一定是地位斐然。 姜绾刚刚和他们打招呼的样子，好像特别熟稔。 “哎哟……” 姜绾趴在水池边，使劲扒拉着里面，没多久两只衣袖都浸湿了，什么也没捞到。 又仔仔细细地盯着假山这边检查了一圈。 没有。 看样子，不是这片水池了。 扶玉阁里面，虽然也引了池水，但那属于君玄澈私人的隐秘之地，姜绾笃定，君玄澈不会把这片地方，借给考核的人。 那只有…… 姜绾重新往君玄澈身边的那片荷花池看去。 之前君玄澈戏弄她的时候，就说这荷花池下，有座密牢。 看样子，今天她得去这下面，一探究竟了。 姜绾往荷花池的方向走去。 谢韵儿见她往摄政王那边走，脚下生了根似的，不敢往前去了。 姜绾却走近凉亭，看向君玄澈，“殿下在看书啊？” “嗯。”君玄澈抬眸，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滴水的衣袖上。 “我今天运气真好，竟然抽到了殿下的府邸。”姜绾边说，边盯着荷花池看。 这荷花池真大。 要找刀鞘或者簪子，挺难的。 君玄澈似乎来了几分兴致，放下手里的书册，“哦？怎么抽的？” “抽签啊，然后拿到了你的虚拟故事，就过来查物了。”姜绾开口。 君玄澈微微蹙眉，“虚拟故事？” 说完，朝姜绾伸手。 姜绾知道他的意思，把信函递了过去。 君玄澈垂眸看了眼信函上的东西，而后眉心拧紧，又一脸嫌弃地把信函扔给姜绾。 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绾也没想到，大爷爷会给君玄澈编一出爱情故事。 忍不住揶揄道，“这个故事，该不会是真的吧？” “你若是很闲，本王可以下令，让今日的考核，缩短到午时。”君玄澈目光落在她身上。 姜绾立即后退一步，先是一个助跑，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跳进了荷花池里。 ‘扑通……’ 水花溅起。 溅到了君玄澈的手背。 君玄澈指腹轻轻的捻了捻手背上的水珠，再次望向荷花池面时，神情有些后知后觉的懵。 她就这么喜欢跳水？ 不仅是君玄澈有些被怔住，不远处的江灿和纪寒都被姜绾给虎到了。 真是说跳就跳啊！ 你可是千金大小姐啊！ 谢韵儿见姜绾就这么跳下去了，自己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更加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她真的不敢随便乱搜啊。 “江灿。”这时，君玄澈唤了一声江灿。 江灿飞身，瞬间到了君玄澈的身边，“殿下有何吩咐？” “去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江灿瞬间会意，“行，属下这就去命人准备一套女装。” 君玄澈皱眉，“本王说了女装吗？” “没有啊。” “……” 姜绾一头栽进荷花池后，便往底下潜去。 游了半天，发现君玄澈根本就是在骗她嘛！ 这么浅的荷花池，这哪里来的水牢啊！ 亏她之前还真的信了。 姜绾一直潜在水里，四处搜寻着她要的证物。 潜了一会儿，感觉透不过去，浮到水面透了几口气，又继续潜下去找。 清隽挺拔的背影此刻伫立在荷花池边，欣赏着满是涟漪的池面，当姜绾一次一次露出水面透气时，眸泛些许深思。 她脸上用了什么涂料，在水下竟都不会化开。 君玄澈苦思冥想，想不明白这些女子之物。 想到她之前说，露出真容，会让自己沉迷于她的美色，那骄傲又带些无耻的口吻，君玄澈莫名有些失笑。 沉思间，耳边响起姜绾激动的欢呼声—— “找到了！” “刀鞘！” 第93章 其实就是字面意思 姜绾举着刀鞘，从水面上探出来，眉欢眼笑，语气内满满的激动。 君玄澈望向她手里的刀鞘，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不自觉地被她的喜悦感染，唇角微弯。 “恭喜你。” 君玄澈睨着她，很快又敛起笑意。 姜绾美滋滋地从水里爬上来，紧握着刀鞘，“看来我运气不错。” 拿到了一样证物，还差第二样。 虽说两两分组，两样证物，是两人各自寻找一样。 姜绾找到了刀鞘，那么按理剩下的簪子，由谢韵儿来找。 若找不到，谢韵儿自然而然地出局。 可姜绾见谢韵儿来到这里，又这么紧张，不禁想帮着把第二件证物也一并寻到。 何况，寻物的过程，真的很刺激。 姜绾还没玩够。 整个人湿漉漉的上岸，谢韵儿壮着胆子走近姜绾，眸中露出些许关切，“姜绾，你还好吧？” “时间还早，要不要先去换件衣服，小心风寒。” 姜绾算了算时辰，的确还有换衣服的时间。 一身都是湿的，行动也不方便。 正打算先回国公府换件衣裳时，江灿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包袱。 “姜绾，殿……” 一个殿字刚脱口，君玄澈一道锐利的眸光朝他扫来。 江灿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弯，“殿下，刚刚有个不认识的人，在门口送了一个包袱，说是要给姜大小姐的。” 江灿说完，把包袱递给姜绾。 姜绾一时有些发愣，“给我的？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那个人我也不认识，就说给你的。”江灿说着，塞到姜绾手里。 反正什么都说不知道，那就对了！ 姜绾打开包袱，第一眼是鲜嫩俏丽的蔷薇粉，手指拎起其中一角后，赫然发现是条女子所穿的锦裙。 这是给她的？ 谁给的？ 知道她要跳河，就给她准备了衣服？ 可江灿又说是不认识的。 难不成，是六爷爷派人来给的？ 姜绾越想越觉得是了。 毕竟只有六爷爷知道证物在哪里，所以提前给她准备，也正常。 还是六爷爷最好！ 姜绾想着等这次考核结束，要好好孝敬孝敬六爷爷。 “那我，先去换件衣服？”姜绾拿着包袱，不知道要去哪里换。 君玄澈偏了偏下巴，示意她去不远处的一间院落。 “好咧！” 姜绾得到示意，往那间院落跑。 谢韵儿有些摸不着头脑，诧异于君玄澈对姜绾的态度。 刚刚摄政王站在池边看姜绾，两人好像也说了什么，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但她也不敢多想，这会儿姜绾去换衣服了，谢韵儿悄悄地后退了一些。 “姑娘，还有第二件证物要找呢，你怎么不急啊！”江灿偏头，见谢韵儿还不慌不忙地站在这里。 谢韵儿一脸惶恐，“我……” 她不敢乱跑啊！ 还是等姜绾来吧。 很快，姜绾换好了衣服出来。 刚换上衣服的时候，她是窒息的。 因为这件蔷薇粉的锦裙，实在太漂亮了，裙摆处绣着几朵精致的蔷薇花，金线勾枝，清丽贵气。 再往上看到她全是黑斑的脸…… 姜绾只能说，可惜了这裙子。 心中不免想着，得赶紧把那个蒋伊湄给解决掉，省得还要因为一个焕颜散，和蒋氏在那里虚与委蛇。 走出院子的时候，不远处，几道目光朝这里看了过来。 君玄澈遥望着一道轻盈娇俏的身影朝这里走来，姿态大方，莫名惹眼。 她很适合这样鲜妍的颜色。 姜绾走近后，无暇顾及其他，心中还惦记着第二个证物。 她又细细地品了品那句诗。 水里的东西拿到了，那么…… 谢韵儿朝她走来，也和她一起分析，“我觉得，第二个证物，可能还是和水有关，毕竟诗里面，还提到了云雨。” “澹澹，也是指水面荡漾，从而引起水烟。” 姜绾垂眸思索了一番。 诗面意思，的确如此。 可这两样证物，应该不会放在一个地方。 难不成，是别的水面？ 可这摄政王府，符合条件的，就剩扶玉阁了。 这个地方，她还真不太敢贸然就去搜。 姜绾顺势找了个地方坐下，忙活了一上午，有些累了。 这时，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凉亭这里。 “殿下，您的茶。” 姜绾往凉亭看去，当看见君玄澈端起茶杯，茶杯里冒出的缥缈轻烟后，双眸瞪大。 君玄澈好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侧头看来，“怎么，你渴？” 姜绾一时没说话，呆呆地望着那热茶的雾气。 雾气！ 烟！ 水澹澹兮生烟！ 生烟！ 她知道了！ “谢韵儿，跟我走！” 姜绾二话不说，拉着谢韵儿，就往府中厨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姜绾，我们要去哪里？”姜绾跑的太快了，谢韵儿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 姜绾边跑边说，“我们把诗句想复杂了，其实就是字面意思。” 一路跑到厨房。 里面的厨娘们正忙的热火朝天。 这里的灶台上回刚被姜绾剁骨头给砸塌了，才修缮好不久，其中一个认得姜绾的厨娘，在见到姜绾又出现在这里后，赶忙跑到门口拦住她。 “姜姑娘，你怎么又来了！这回不是来帮忙做菜的吧？”厨娘生怕她一会儿又把厨房给弄塌了。 那两天都挤在小厨房里做饭，感觉都不能施展厨艺了。 姜绾尴尬的笑了笑，“苏大娘，您还认得我呢！” “那可不！” 苏大娘那天还因为提前回家，乐了半天。 谁知道第二天回府，江灿和她说，厨房被姜绾给弄塌了。 关键殿下还没责罚姜绾，还让姜绾安然回家了。 她当时那叫一个震惊！ “苏大娘，我今天是参加幽兰卫考核，是来厨房里面找东西的！你忙你的，我保证不打扰你做饭！” 姜绾说着，进了厨房。 谢韵儿被她们的对话给惊到了。 姜绾居然来这里做过饭？ 姜绾进了厨房，其余的厨娘们，多少知道她的光荣事迹，一个个都紧盯着她，生怕出了岔子。 这马上就到了午膳时间了，要是不能准时奉上，一会儿搞不好殿下就要责罚她们了。 “不好意思，让一下。” 姜绾蹲在地上，先是扒拉了一通菜篮子。 第94章 穿好了就赶紧走 菜篮子里找不到，又开始掀开一些闲置的锅盖，往里面搜罗。 一通搜查，甚至连正炖着菜的锅子，都拿汤勺翻了一遍。 没有！ 到处都没有簪子的影子。 难不成自己又理解错了？ 不应该啊…… 看着这厨房里面，热火朝天的，到处都是香喷喷的烟雾。 “姜姑娘，你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帮你？”苏大娘见她真是来找东西的，有些热心地上前。 姜绾摆摆手，“苏大娘，多谢你的好意，我们今天是在考核，不能让人帮忙的。” “这样啊……” …… 同一时间，北王府。 姜以沫到达北王府门口时，春风满面，满满的信心。 旁边的李阿籽，一路上都和姜以沫说不上一句话，这会儿到了北王府门口，才知道她们的考核地点在这里。 京城这段时间，关于叶北宁和姜以沫的风言风语不少，李阿籽自然也听说过。 这会儿看向一脸得意的姜以沫，才知道姜以沫这一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轻松了。 两人在北王府门口和幽兰卫的人接应后，就走了进去，正式开始第二轮考核。 因为都提前知会过，所以北王府的人，见到是考核的人来了，也没拦着。 只说了一句，你们自己找吧。 姜以沫她们拿到的虚拟故事，是关于北王和北王妃，故事里，最后一句话是——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姜以沫看到后，不屑一顾。 北王妃，只会是她。 才不会是所谓虚拟故事里面的，民间俗女。 姜以沫也没有急着去参悟这诗中的细节，因为她知道，叶北宁一定会双手奉上。 第一次来到北王府，姜以沫凭着直觉，一路上府邸最繁华的地带去。 远远望到一间院落时，她瞟了眼身旁的李阿籽，“你别跟着我了，去找你的证物吧。” 说完，便径自往前走去。 原地，李阿籽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一个庶女，眼睛长在头顶上一样！ 猖狂什么！ 姜以沫来到叶北宁所住的院落，刚走到门口，便见一个老嬷站在那里。 当见到姜以沫后，神色有些复杂。 “我是今天参加幽兰卫考核的，劳烦范嬷嬷让我进去。”姜以沫也和叶北宁见过几次面，知道叶北宁身边有位范嬷嬷。 自叶北宁儿时，就跟在身旁伺候。 在北王府地位斐然。 范嬷嬷不意外姜以沫会知道自己，只是算了算时辰，这考核刚开始，这位姜二小姐不先查别的地方，直奔殿下的院子里来。 可谓是心思都摆在脸上了。 想到贵妃娘娘曾经的暗嘱，范嬷嬷什么也没说，放姜以沫进去了。 姜以沫抬步跨进门槛。 走了没几步，院里便隐隐传来一些欢笑声—— “殿下，你好坏啊，人家明天都没办法出去见人了。” “有了本王，你还想去见哪些野男人？小浪货，本王平时亏着你了，是吗？” 一男一女旁若无人的笑声传来，姜以沫整个人顿在原地。 又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 才见到青天白日里，叶北宁坐在院子里的花园里，怀里搂着一个娇媚艳丽的女子，女子衣衫不整，香肩外露，红唇正落在叶北宁的颈间。 叶北宁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衣领敞开，手指摸索着女子的香肩。 “芳芳，本王可真是喜欢你这个小妖精。” 芳芳…… 姜以沫这才知道这女子的来历。 是天香楼的风尘女子，芳芳。 叶北宁曾经为了拒绝姜绾，曾当众说过，宁愿娶天香楼的芳芳为妃，也绝对不娶姜绾。 姜以沫手里还捏着信函，想到虚拟故事上说，叶北宁和一民间女子成婚，娶为正妃，二人伉俪情深。 再看看眼前这一幕，姜以沫只觉得讽刺，像吞了几只苍蝇一样恶心。 前些日子，叶北宁还一口一个沫儿，把她捧在心尖，转头就和青楼女子，在这里卿卿我我。 “哟，那是谁呀？”思绪间，芳芳发现了姜以沫。 但整个人还坐在叶北宁的腿上，目光丝毫不惧。 叶北宁抬眸，看见是姜以沫后，先是诧异，然后眼内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神色又恢复如常。 “你先下去。”叶北宁示意芳芳先下去。 芳芳一脸不甘愿的起身，也没往外走，而是进了叶北宁的卧房。 “沫儿，你怎么来了？”叶北宁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笑着朝姜以沫走来。 姜以沫内心在经历了惊涛骇浪后，稳住情绪，上前几步，微微俯身，“臣女见过北王殿下。” “不用这么客气。”叶北宁笑着说，语气温和。 “臣女今日是参加幽兰卫考核，抽到了殿下这里，所以是来找证物的。”姜以沫说。 这么一说，叶北宁倒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回事。 那华紫安那天特意上门，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还说什么父皇很重视这次考核，叶北宁也没听仔细，就点头同意了。 没想到，这么巧，姜以沫分来了这里。 唯一不巧的是，让她看见了芳芳。 但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哪个男人没几个相好的，要不是母妃说，现在朝中未立太子，他不能贪恋美色，免得父皇对他不满。 搞不好现在他府里的女人都住不下了。 哪还找个天香楼的女人上门。 “那你先找吧，要不要本王帮忙？也就几天不见，沫儿怎么看起来清减了许多，是不是没休息好？”叶北宁渣的明明白白。 姜以沫面上保持着温柔的笑容，“不必了，臣女可以的，只是……” “只是什么？”叶北宁问。 姜以沫看向叶北宁的卧房，“只是，恐怕要借用殿下的卧房，查看一番。” “好啊，本王带你去。” 叶北宁带着她，往自己的卧房里面走。 姜以沫跟在后面。 进了卧房里，软塌地面都是一片凌乱，芳芳正在换衣服，这会儿刚把外衣脱下，在整理自己的小衣。 见到叶北宁和姜以沫进来了，倒也不慌不忙，动作轻柔的穿戴。 叶北宁和姜以沫的传闻，她又不是不知道。 但她更了解叶北宁作为男人的劣性。 是不会娶一个庶女回府的。 顶多就是贪恋这位姜二小姐的美色和身体而已。 “穿好了就赶紧走。”叶北宁感觉有些不自在，朝芳芳看了眼。 芳芳点头，语气娇媚，“知道了，殿下，人家马上就走。” 酥酥麻麻的声音，听得叶北宁一阵心猿意马。 临走前，芳芳经过姜以沫身边时，深深的看了眼姜以沫，眸光内闪着几分玩味，而后才扭着腰肢离开。 姜以沫双手紧紧攥着手指，看了眼叶北宁后，忽然就开始落泪，小声抽泣，“殿下，你是不喜欢沫儿了吗？” 第95章 让姜绾来赔 叶北宁见美人梨花带雨，骨头都酥了，顺势将姜以沫搂进怀里，“怎么会呢……” 姜以沫倚在叶北宁怀里，他的怀里，还有芳芳留下的香粉味。 姜以沫眼内一片阴冷。 她只是想要成为北王妃，可这条路，却有诸多的绊脚石，太难走了。 叶北宁原本见氛围到了，想顺势引着姜以沫去旁边的软榻，一尝美人真正的滋味。 姜以沫却保持着警惕，从他怀里出来，娇羞可人，“殿下，沫儿今日是来参加考核的，证物还没找到……” 叶北宁被她拒绝，感到扫兴，“晚点找不行吗？” 姜以沫摇头，“不行的，华统领那边，给了足足一日的时间，只怕那证物不好找。” “这华紫安可真麻烦！”叶北宁有些烦躁。 有点后悔让芳芳那个妖精那么早回去了。 对姜以沫这里，似乎也没那么有耐心了，甚至有些碍眼。 “那你先去找找吧。” 姜以沫微愣，原以为叶北宁会直接帮她把证物拿出来，谁知竟然让她自己去找。 “那我就先去找了，殿下的府邸好大，恐怕真的得寻上一日了。”姜以沫往外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 叶北宁看着她往外走，糟心地踢了踢脚边的椅子。 姜以沫走得很慢，但发现叶北宁真的没有来拦他。 看来，是她高估了自己在叶北宁心里的位置。 另一边，叶北宁叫来范嬷嬷，“华紫安她们安排了什么证物啊，藏哪里了？” 范嬷嬷摇头，“这个奴婢不清楚，是幽兰卫的人，自己安排的。” “行吧，那随便吧！本王有些困了，先去睡觉了！不许让别人来打扰。” “是，奴婢知道了。” 叶北宁回到房间，躺到床榻，翻了两个身，感觉被什么东西给咯到了，随手翻了下床褥下面，是一枚做工粗糙的玉佩。 叶北宁嫌弃地往地上扔了过去。 “什么垃圾东西！” 姜以沫出了叶北宁的院子后，神情一片阴鸷。 抬眸，余光瞥见李阿籽正趴在一个栏杆上，望着锦鲤池里面的鲤鱼，一副懒散的样子。 姜以沫不禁朝她走去，“你找得怎么样了？” 李阿籽见姜以沫主动来找她说话，心想大约是她见过北王后，北王把证物给了她。 于是站直身体，欣喜地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半圆玉佩，“我也找到了，我们走吧！” 给她们的虚拟故事里，证物是两枚半圆玉佩，拼在一起，是一整个的圆满。 姜以沫脚步一个踉跄，愣住。 李阿籽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我……” 李阿籽见她欲言又止，“怎么了？” “你再等等我吧，我忽然还有事情要和北王殿下说。”姜以沫说完，转身就走。 她不愿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承认自己还没找到。 李阿籽又喊了她一声，姜以沫头也没回。 “什么嘛，你自己去见相好的，干嘛把我扔在这里啊！” 今天两两一组，需同进同出。 如有一人拿到了先走，另一人就视为放弃。 姜以沫重新回到叶北宁住的院子，这回被范嬷嬷拦在了门口—— “殿下在休息，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 摄政王府。 厨房内，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呆呆地仰头看着屋顶。 姜绾这会儿像个猴儿似的，爬到了屋顶的烟囱那里，一顿摸索。 厨娘们好半晌才慢慢回神。 姜绾，刚刚是怎么爬上去的来着？ 姜绾把厨房里面所有的地方搜罗了一遍后，望着那出着烟气的烟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爬了上去。 这会儿刚刚才换上不久的粉紫色锦裙，已经染上了一片污渍。 她趴在烟囱边，伸手往那里扒拉了几下，又怕烫到自己。 确定不会烫到后，又凑近一些。 “咳咳咳……” 烟雾袅袅，又呛又熏。 有那么一瞬间姜绾是后悔来参加这个选拔的。 但还是那句话…… 来都来了！ 不远处，君玄澈的视线锁定在屋顶上的那抹身影，眼染兴味。 她还真是…… 上天入河，无所不能。 姜绾靠近烟囱，小心翼翼的掰开了一片瓦片，虽然这瓦片看起来就是普通瓦片的样子，但她知道，君玄澈用的东西，一定不会是普通瓦片那么简单！ 搞不好，这瓦片里都镶嵌了玉石。 回头又要让她赔个几千两银子。 吃过一次亏了，她得学聪明点儿。 连着搬开了五片瓦，当姜绾看到一枚金灿灿的簪子后，差点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我找到了！！！” 她终于把两样证物都找齐了！ 姜绾把瓦片重新铺好，一激动，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去，稳稳落地。 谢韵儿诧异于姜绾的身手，不禁联想起姜绾废柴的传闻，才发觉那些传闻，都是假象。 但今日姜绾帮了她，她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谢韵儿，簪子给你！我们可以去华统领那里交差了！”姜绾把簪子递给谢韵儿。 谢韵儿有些犹豫，没有去接，“今日两样证物，都是你找的。” “团队合作嘛，否则分组的意义在哪里？”姜绾拉起谢韵儿的手，把簪子放入谢韵儿的手心里。 谢韵儿心中感激不已。 拿到了刀鞘和簪子，姜绾和谢韵儿就准备先走了。 临走前，姜绾先去了一趟君玄澈那里。 平白借了人家的地方，走之前总得打声招呼。 “摄政王殿下，今日叨扰了。”姜绾往凉亭走去，向里头的君玄澈道了声谢，眉眼内掩饰不住的欢喜。 君玄澈略略抬眸，嗯了一声。 “那就再见咯。” 姜绾说完，边笑边脚步轻快的往外跑。 君玄澈眯了眯眸子，不禁扫向江灿和纪寒，“她似乎，每次离开本王的府邸，都很高兴。” “本王的府邸，很可怕么？” 江灿心想，您说呢？ 但心里想归想，嘴里却不敢这么直接说出来，江灿打哈哈道，“或许是姜大小姐今日找到了证物，通过了考核，异常兴奋吧。” “是么？”君玄澈不紧不慢的开口。 此时，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道物体破碎的声音。 “噼啪……” 纪寒迅速飞身过去看了眼，又很快回来。 面无表情的禀报，“启禀殿下，没什么大事，是厨房的瓦片掉落了一块在地，碎了。” 君玄澈神色不变。 望着身旁已经平静无波的池面，很快，幽深的眸底，泛出丝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倚靠着椅子，拖腔带调道—— “让姜绾来赔。” 第96章 君玄澈到底给她做了多少夜行衣啊 姜绾和谢韵儿，是第一个回到幽兰卫训练营复命的。 两人拿到了证物，华紫安当着褚元薇，罗丹青等人的面，将藏在刀鞘内，和簪子内的信物翻开。 信物上，什么也没说，只印着幽兰卫的专属印章。 “不错，你们二人通过了。”华紫安满意地看向姜绾。 她的绾宝啊！ 就是聪明！ 也不看看是谁带大的！ 这智商…… 啊呸！ 这身手多好啊！ 要不然能又下河又上屋顶，拿到证物吗？ 还不多亏了她这个六爷爷教得好！ 华紫安一脸欣慰。 褚元薇没料想到姜绾这个草包，竟然能连续通过两轮。 她不得不开始质疑，华紫安定出的考核，是否真的能找出，适合的人选。 若最后选出的人是姜绾，岂非要贻笑大方。 到时候，恐怕华紫安自己这个统领的位置，都要保不住。 这么一想，褚元薇竟私心想，最后选出的人，一定要是姜绾。 华紫安自然注意到了褚元薇的神情，心想，屁大点的丫头，你心里打什么小算盘，老子还不清楚吗？ 你且先嘚瑟吧！ 回头我绾宝打得你满地找牙！ “好了，既然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到了，你们二人可以先回去休息了，第三轮考核时间，等我通知。” 华紫安命人收好她们的证物，示意她们可以回去了。 姜绾和谢韵儿都松了口气。 两人出了训练营，谢韵儿主动向她开口，“姜绾，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今天一开始，我对你的态度很傲慢。” “结果你还不计前嫌地帮我，是我小人了。” “姜绾，谢谢你。” 姜绾没把这些琐碎事放在心里，毕竟她也不是银子，做不到让人人都喜欢。 但也不会因为这短短一上午，又把对方当成掏心掏肺的朋友。 她笑笑，“不必谢，下次考核见。” 说完，姜绾坐上马车离开。 离开的路上，陆续有两辆马车经过身边，想必是其他组也有人找到了证物，往训练营的方向赶去。 姜绾无暇顾及。 只想回府补觉。 这几天熬的，人都快熬干了，都没好好和她的大床作伴。 姜绾心里美滋滋地在想，回府后，一定要先睡上一天一夜再说。 正想着，马车停了下来。 这熟悉的氛围…… “姜小姐，殿下有请。” 纪寒冷冰冰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姜绾无爱了。 不是才刚从摄政王府出来吗？ 有什么要紧事，刚才不能说，非得现在拦她。 姜绾身子一歪，软软地瘫在马车里，活像是吃了软骨散一般，浑身都没劲。 又一次来到摄政王府。 已到了午后。 姜绾跟着纪寒往里走，来到了扶玉阁里。 一路带着姜绾往一个阁楼上走去。 姜绾还没去过阁楼，有些新鲜，一步步往上走。 走近，见到了君玄澈的背影。 君玄澈正坐在一个四方矮桌前，桌上放了一个棋盘，一人玩着两子，这会儿一手捻着一颗黑子，一手正拖着脑袋，姿态慵懒闲逸。 姜绾：他看起来好闲啊。 都不用进宫伴圣的吗？ 以前书上或者电视剧里的摄政王，不都是每天陪伴在皇上左右的吗？ 姜绾又走近一些，当余光落在旁边一个木质的托盘里，一片四分五裂的瓦片上面后，错愕地瞪大眼。 卧槽！ 她刚刚明明放得很小心啊！ 怎么会碎掉了？ 是谁！ 是哪个歹人要害她！ 姜绾深呼吸一口，假装没看见碎掉的瓦片，冲君玄澈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摄政王殿下，下午好。” 君玄澈歪头，看向她，很是配合地朝她勾了勾唇，“下午好。” 又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 姜绾走过去，坐下。 纪寒顺势退到外面。 姜绾坐下后，看了眼自己坐的位置，是白子，不免拿起一颗，端详了一下棋盘。 将其中一颗白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君玄澈见她下了等于没下，随意开口，“考核通过了？” “托殿下的福，臣女考核通过了。”姜绾说得异常谦虚。 君玄澈这会儿心情不错，弯唇，“有什么想和本王说的吗？” “……” 姜绾莫名心虚地往那碎瓦片看去。 “我……” 算了！ 早死早超生！ 该赔就赔！ “对不起，我不小心弄碎了厨房的瓦片，我愿意赔偿！”姜绾站起身来，给君玄澈深深鞠了一躬。 君玄澈将手里的黑子落下，“一片瓦，五百两。” 姜绾：！！！ 我就说，你一定是放高利贷发家的！ 那么平平无奇的瓦片，五百两！！！ 你想要我命就直说！ 君玄澈见她面上表情精彩纷呈，有些忍俊不禁，不禁又想继续逗逗她，“但凭我们的关系，本王不会对你这么残忍。” 姜绾又蓦地松了口气，“就是啊，殿下您人还是那么好……” 还好，君玄澈还算有良心。 “今晚留在这里，便可抵消。”君玄澈幽幽地道。 姜绾下意识的拢紧自己的衣服，“你要干嘛？我可不会为了区区五百两，就出卖我自己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 君玄澈眉心一紧。 “噗嗤……” 门外，冷不丁响起江灿憋不住笑的声音。 …… 入夜，城外十里外。 姜绾一脸郁闷地看着身上刚刚换上的夜行衣。 君玄澈到底给她做了多少夜行衣啊，上回那一套被她扔在茶青院里，今晚又送了她一套。 说让她留在摄政王府，其实就是让她来办事的！ 说是今晚有一批来自天昌国的货，走了水路，让她来截下。 一听是天昌国，姜绾都郁闷了！ 怎么又是这个国家！ 这一天天的！ 怎么就那么不消停！ 这会儿，君玄澈，姜绾，江灿，纪寒，待在一个码头边的暗角里，屋里连烛火都没点燃。 “他们人多不多啊，等等会不会在水里打起来啊，我水性不好的。”姜绾虽说身手还不错，可这黑灯瞎火的，她也没太大的把握啊。 君玄澈朝她睨了一眼，想到她白日里在荷花池里的情景，唇角染上一抹意味幽深的笑—— “劫下了，再送你一间宅子。” 姜绾扒拉着窗户边，“我水性是不太好，但我身手其实还不错，江灿和纪寒加起来，恐怕我都能一拳打死一个。” 江灿：“……” 纪寒：“……” 第97章 我今天是不是很厉害? 作为君玄澈身边的贴身护卫，江灿和纪寒的身手，那绝对是万里挑一的。 江灿偷偷瞟了眼君玄澈的神情，再往窗户边的姜绾看去，眼中染满了……同情。 姜大小姐，你会为你的这句话，感到后悔的。 不多时，远处有几艘渔船逐渐靠近。 码头作为交易运货的地方，不管白天黑夜里，都有玄冥军的人在把守着，而当渔船接近时，原本守在码头边的玄冥军，忽然都撤了。 姜绾微微皱起眉头。 玄冥军的人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现在走了…… 难不成，玄冥军内部，也有人勾结了天昌国的人。 姜绾不禁在想，这天昌国里头，到底是一群什么能人！ 怎么每次都是天昌国，就不能换个国家吗？ 偏偏这些天昌国的人，还都能精准的打入明安国内部，一打一个准…… 姜绾想起国公府里头，还住着一个天昌国的忠远侯的外室，以及一个小野鬼呢！ 渔船渐渐靠岸。 靠岸后，渔船上下来了几个人，先看了眼周围，确认无误后，朝渔船内的人打了个手势。 很快，一箱一箱的货物，从渔船内搬到了岸边。 也就在这个时候，江灿得到了君玄澈的示意，打了个响指，示意姜绾和纪寒出动。 姜绾还没反应过来，就先跟上。 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眼君玄澈，“你不上吗？” “本王看不见。” “……” 姜绾：无法反驳的理由…… 码头边。 江灿轻功极好，一个轻巧的飞身，便已经飞到渔船老大的身边，一脚踢在渔船老大的下颚，将人踢进了河里面。 其余人发觉不对，纷纷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刀，朝着江灿挥了过来。 纪寒手中长剑出鞘，对上其中一人。 渔船上的人身手显然不容小觑，都是组织精心培养过的杀手，此次收了钱，来护送这批货。 无数刀剑声在码头边响起。 姜绾见这就开打了，同样不甘示弱，奈何自己又没带武器，转头先用手肘劈向一人的后颈。 速度之快，待那人歪扭倒地时，姜绾顺势捡起地上的长刀。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别人恐怕第二轮考核还没结束呢，她居然跟着君玄澈跑这里打架来了！ 偏偏君玄澈还没出面。 他喵的！ 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个女人来看！ 很快渔船后又有一批杀手冒了出来，将姜绾围住。 姜绾大概算了算人数，这些渔船里，竟然藏了百来号的人物在内。 看样子，这批货物，真的很重要。 关键是！ 他们打斗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玄冥军自始至终都没出现。 想必是被那背后之人，差遣走了。 “姜绾，如果打不过，就先回到殿下那边，保证自己的安危！”江灿已经解决掉了一部分的人，见姜绾有些心不在焉，跑到姜绾身边，提醒她一声。 姜绾回过神，开玩笑！ 她能打不过？ 随即，直接扔下了手里的长刀。 身子一跃，攀上旁边一棵大树。 又有大批人朝她围剿过来，打斗的时候，已然分辨出，姜绾是个女人。 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一个女人，竟然拥有这样灵巧的身手。 渔船上的杀手飞身而起，与姜绾视线平视，随即长刀朝着姜绾的眉心刺了过来，染满杀机。 姜绾眉目微沉。 下一瞬，指尖催动灵力，伴随着一阵劲风，大树开始抖动，无数的树叶被抖落下来，却又停留在了半空。 姜绾手腕翻转。 被染了真气的树叶，好似被注入了生命力，此刻如无数锋利的刀片，直逼对方的命门。 面前的杀手们到底还是低估了树叶的威力。 一个个眉心被树叶刺穿。 跌落在地！ 也有人反应快，逃过一劫，挥刀从姜绾侧边刺了过来。 被姜绾横腿踢落在地。 江灿和纪寒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微微错愕。 看来，姜绾的架势，确实能一拳打死他们。 原以为姜绾只是身手不错，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拥有如此强悍的内力。 与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她，判若两人。 姜绾手中的刀飞出，解决掉最后一个人后，周围已然血流成河。 江灿和纪寒也撤回内力。 “姜绾，你没事吧？”江灿朝她走过来。 姜绾摇头，“没事，小意思。” 这才哪到哪儿！ 这群人只是身手不错而已，还算不上顶级高手。 要是她六爷爷在这里，恐怕一个人就能轻松解决掉这上百人。 姜绾走到其中一个箱子边，见到上了锁，随手一劈，便将那锁给劈断，而后翻开了箱子。 “哇哦！” 姜绾惊叹一声。 全是都是金子。 再翻开一个，也都是金子。 姜绾顺势拿起一个金子，端倪了眼，又敲了敲金子表面，听了听声音。 有些诧异，“这些金子……” 好像都是……假的。 此时，江灿吹了一记哨声。 无数玄冥军出现的人出现，为首是个年轻的男子，身穿一袭银色软甲，面容英俊，气质斐然，朝江灿这边走来。 来人是玄冥军统领，裴韶。 “裴统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将这里，恢复原样。” “放心。”裴韶轻笑，语气与江灿很是熟稔。 没过多久，玄冥军的人，把一切恢复原样。 君玄澈从暗处走出，挑眉看向姜绾，眸中带着欣赏，“做得不错。” “是吧！”姜绾自己也觉得很骄傲。 裴韶上前，想要与君玄澈汇报一些事，又朝姜绾看了眼，欲言又止“殿下……” “自己人。”君玄澈薄唇轻启。 听君玄澈都这么说了，裴韶也没什么顾忌的了，直接开口，“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徐晋是青王的人。” “今夜是徐晋当值，他在子时前，得到青王的授意，待渔船来临，便在码头撤离。” “待这些货物到达他们指定的地点后，青王的人，便会前来接应，取货。” “殿下是否要先处理掉徐晋？” 徐晋，是玄冥军的副统领。 君玄澈微微颔首，“先不动他。” 裴韶点头。 姜绾在旁边听着这一出，青王？ 在上回宴会上见过一次，但没有太大的印象。 这人搞这么多假金器干什么？ 难道是以假乱真，以真金的价格，将假金卖出，从而敛财么？ 正想着，脑袋被人敲了敲。 “走了。”君玄澈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姜绾转身跟上他的脚步，又问，“江灿和纪寒他们不走吗？” “他们留下善后。” 姜绾心想，看起来对她还算仁慈，没让她熬到天亮。 “那我的宅子呢？我这回要一套小点的哦，千万不要再把什么公主府给我了，我不用住那么大的。” “嗯。” “我今天是不是很厉害？” “还可以。” 两人声音渐渐飘远。 纪寒和江灿两个苦命人对视一眼。 江灿冒出一句，“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分到一套宅子。” “干活吧。” 第98章 越来越不受她的掌控了 姜绾回到府里时，天刚蒙蒙亮，怀里还揣着一张热乎乎的地契。 君玄澈这人，虽然平日里损了一些，但真的说话算话！ 这回给了她城西的一间旺铺。 不仅白得一间屋子，以后还能收租金！ 真是好人啊！ 天大的好人！ 姜绾没有惊动任何人，偷偷回到茶青院，准备沐浴睡觉。 “姜以沫回来了吗？”坐下拆发带的时候，姜绾询问月灰。 月灰摇头，“还未回。” 姜绾看了眼漏壶上的时辰。 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第二轮考核就要截止了。 凭姜以沫那个聪明的脑袋，按道理找物证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怎么折腾了这么久。 姜绾也懒得多想，沐浴后，直接一头栽倒在床榻上，昏睡过去。 …… 一个半时辰后，姜以沫回了府。 蒋氏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晨起后便等在了大厅里，见到姜以沫有些疲惫的身影，心疼地上前。 “沫儿，如何了？通过了吗？”蒋氏有些着急地询问。 姜以沫看向蒋氏，掩了掩眸底的思绪，无力地点了点头—— “通过了。” 蒋氏蓦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 姜以沫坐了下来，一只手扶着心口处，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一整日，她一直在北王府内待着，叶北宁在休息，不许她进院子。 姜以沫在别的地方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但又不想拉下脸，让李阿籽帮她一起找。 找到半夜，姜以沫实在找不到，便想直接放弃了。 可又不甘心。 一路走到锦鲤池边时，发现李阿籽正靠在栏杆上睡觉，一只手垂在地上，偏巧玉佩的一角，从她的衣袖里露了一半出来。 姜以沫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枚玉佩。 脑海里一个念头升起—— 只要拿到玉佩，她就可以通过第二轮了。 姜以沫咬唇，走近李阿籽几步。 发现李阿籽睡得很熟。 她缓缓地伸出手，朝着那枚玉佩摸了过去。 摸到玉佩的一瞬，她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她是一个骄傲的人。 她的骄傲和自尊，不容许她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 可是…… 她是个庶女！ 顶着庶女的头衔，已经处处矮人一截。 她必须要拿到幽兰卫副统领的位置！ 随即，姜以沫将那玉佩紧握在手心里，飞快地跑离原地。 天亮后，姜以沫找到李阿籽，面色如常，不慌不忙，“我找到了证物，我们走吧。” 李阿籽还没发现自己的玉佩已经丢失，点头伸了个懒腰，“走吧。” 两人快到幽兰卫训练营时，李阿籽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摸遍全身，都没有找到自己的玉佩。 “你怎么了？”姜以沫目光若有似无地朝她看去。 李阿籽皱眉，“我的证物不见了！一定是落在北王府里了，我要回去找！” “来不及了，已经快到截止的时间了。你自己粗心大意，不能害我跟你一起输。”姜以沫是不会同意回去的。 “可是！” 李阿籽眼眶红了起来。 她明明拿到了证物！ 明明就拿到了！ 如果等等交不出来，她就止步第二轮了。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样的机会…… 马车在幽兰卫的训练营停下。 姜以沫走上前去，握住玉佩，又侧身一些，用背影挡住了李阿籽的视线，将手里的玉佩，交给了华紫安。 “华统领，这是我找到的证物。” 旁边，李阿籽还在往怀里找玉佩，根本没注意到姜以沫递给华紫安的玉佩。 罗丹青见她拿不出玉佩，问道，“你的呢？” “我……我的玉佩丢了……”李阿籽闭了闭眼，放弃挣扎。 罗丹青见状，朝她开口，“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也能丢，想必你对此次考核，也并未放在心上。” “既是如此，你就到这里吧。” 李阿籽眼内一滴眼泪落下，“可我明明就找到了啊……” 最后，李阿籽哭着跑离了幽兰卫训练营。 姜以沫拿到了玉佩，顺利进入第三轮。 临走之前，她还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姜绾在午时左右，就已经找到证物，通过了第二轮。 姜以沫气血上涌，一夜未睡，差点晕倒。 …… “沫儿，娘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蒋氏满眼的欢喜，发自内心替姜以沫感到骄傲。 姜以沫不敢去多看蒋氏的脸，生怕蒋氏看出端倪。 “姨娘，昨日我抽到了北王府，我在北王府里，看见了天香楼的芳芳。”姜以沫把叶北宁和芳芳的事情，和蒋氏说了一遍。 蒋氏听完，安慰姜以沫，“一个青楼女子，北王不过是随便玩玩而已，你担心什么。” “可是！” 姜以沫实在想不通，叶北宁明明对她百般示好，可转头依旧去和青楼女子卿卿我我。 是不是证明，在叶北宁的眼里，她作为一个女人，对他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蒋氏见她又开始多想了，扶住她的肩膀，“你累了，先去休息吧，娘也早就和你说过，不要一门心思都花在男人身上。” “对了，姜绾呢？她这次通过了吗？”蒋氏转移话题。 姜以沫嗯了一声，“她被分到了最难的摄政王府，但是她昨日午时就通过了。” “什么？！”蒋氏声音不自觉的放大。 足足一天一夜的考核，姜绾竟然花了这么短的时间，就通过了？ 而且还是在摄政王府！ 蒋氏眸露深思。 越发感觉到，这一次两次，并非能用一句运气好，就可以搪塞过去。 姜绾，越来越不受她的掌控了。 这时，上朝回来的姜宗成，跨步进了大堂。 见到姜以沫回来了，笑着道，“沫儿回来了，方才回府时，碰到幽兰卫的罗丹青，她说你通过了。” 罗丹青提起了姜以沫，自然也提起了姜绾。 还称姜绾昨日午时就通过了。 这倒是出乎了姜宗成的意料，莫名的心情还不错。 这一点，蒋氏自然也想到了。 她布局了这么久，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老爷回来了。” “是啊，这次大小姐和二小姐都顺利通过了第二轮考核呢！大小姐如今越来越懂事，老爷也可放心一些了。” 姜宗成在主位坐下，点头，“是啊，姜绾这次还算争气。” 蒋氏弯唇笑了起来，在姜宗成身边坐下，似乎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说给姜宗成听，“昨日沫儿抽到了北王府。” “只是不巧，差点撞破了北王殿下的好事，得亏咱们沫儿机灵。” 姜宗成朝她看去，“什么好事？” “是北王殿下和一位天香楼的姑娘啊，白日里浓情蜜意的，得亏沫儿躲得快，没有让北王殿下发现。” “对了，那姑娘叫什么来着？芳芳？” 蒋氏说完，一副思索的样子，好似自己说错了名字一般。 面前，姜宗成的脸色，已经瞬间阴沉了下来！ 芳芳！ 就是曾经叶北宁一句，宁愿娶天香楼的芳芳，也不愿娶国公府的嫡女，让国公府备受耻笑的那位青楼女子！ 那段时间的京城，可太热闹了，热闹的让他这个国公，一度抬不起头来。 原以为只是叶北宁为了拒绝姜绾，随口一句胡诌，没想到，叶北宁竟然真的和这个芳芳有关系。 他堂堂一等国公，府里的嫡女本该是耀眼的明珠，却不想出了姜绾这样一个没用的畜生！ 连个青楼女子都比不过！ 姜宗成一股无名的怒火冒了出来。 将一切矛盾，都指向了姜绾。 “姜绾人呢？” 第99章 这死丫头这回说对了 姜绾这一天天的，想睡个好觉，真是难如登天。 正睡得好好的，院门被人拍得砰砰直响。 月灰打开院门，见到是管家李彬，面无表情地瞪着他，“有事吗？” 李彬被月灰这个冷漠的口气吓了一跳，扯了扯嘴角，“老爷请大小姐过去一趟。” “大小姐正在休息。”月灰绷着脸，语气依旧冷冰冰。 李彬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大的气势，那眼神看着他，好像要杀了他一样。 不禁放缓语气，悄声地说，“那还是劳烦月灰姑娘，快去让大小姐起来吧，老爷今天很生气，晚了怕是大小姐又要遭罪了。” 说完，又弯了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月灰进去通报。 月灰虽然不满有人打扰姜绾休息，但姜宗成这边，确实是个麻烦。 原本她一个江湖女子，可以轻而易举杀了这个所谓的国公，但毕竟是姜绾的父亲…… 月灰走到姜绾房门口。 无奈去叫姜绾起床。 一炷香的时间后，姜绾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在铜镜前，由月灰给她梳妆。 李彬在门外等了好半天，都不见姜绾的人影。 又看了眼这静悄悄的茶青院。 叹了口气。 老爷还当真是不喜欢大小姐，整个茶青院，就一个月灰伺候着，这个月灰还是大小姐从盛家带回来的丫鬟。 二小姐那边，光近身伺候的侍女就有六个，还不包括院里的洒扫丫鬟和守门的护卫。 加起来七七八八都得有个十四人。 这差距…… 唉，没法比。 半晌，姜绾才出了茶青院，往大堂走去。 大堂内，姜宗成见姜绾迟迟不来，已经发了一通火，蒋氏在旁边不停地劝着。 “老爷，你别生气，都怪妾身嘴贱，说了不该说的。” “你一会儿若是对大小姐生气，那都怪妾身，妾身都不好在这府里做人了。” 姜宗成扫她一眼，“与你无关。” 说着，余光见到姜绾。 “混账东西，怎么才来，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姜宗成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砸过去。 见又是这一套话术，姜绾也不知道哪里又惹了姜宗成，大早上的在这里发疯。 但见他旁边坐着蒋氏，也见怪不怪了。 肯定是蒋伊湄见自己通过了第二轮考核，想法子给她找点不痛快的了。 但每回都找姜宗成这个工具人，腻不腻啊。 姜绾甚至怀疑，姜宗成到底是怎么当上这一等国公的。 这明安国的重臣都这么蠢，难怪天昌国的人屡屡搞小动作呢！ “见过父亲。”姜绾也懒得辩驳，先给姜宗成装模作样地请了个安。 姜宗成见她这副态度，怒火更凶，“你看看你，成日吊儿郎当，无所事事！” “还有……” 姜宗成指着姜绾满是黑斑的脸，毫不留情地怒骂，“你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张令人作呕的脸！” “……” 姜绾：艹，又开始人身攻击了。 “你长得这么丑，为什么不直接去死！为什么还要占着我国公府嫡女的位置！姜绾，你真是恶心！” 姜宗成今天被气疯了，他一向最看重名誉和面子，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置，府中的嫡女，却被拿出来和青楼女子相比较。 奇耻大辱！ 姜绾怀疑姜宗成是不是到了更年期，堂堂国公，竟和泼妇似的在这里骂街。 还让自己的孩子去死！ 看来蒋氏今日下的料很猛啊！ 蒋氏泪流满面，伏倒在姜宗成的腿边，“老爷，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小姐，若是被夫人听到，该多难过。” “你提她干什么！” 提起盛聆音，姜宗成想到自己被盛聆音拿捏的那些秘密，目露凶光。 又往姜绾看去，怒色满满。 姜老夫人得知了大堂内的动静，急忙地赶了过来。 老远就听见姜宗成发了脾气。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正房的那些破事，搅合得家里鸡犬不宁。 姜老夫人进了大堂，先朝蒋氏看去，中气十足地道，“被她听见又如何，她盛聆音既然让我们国公府蒙羞，我们还不能说她了？” “再说了，我早就怀疑过了……” 姜老夫人目光落在姜绾的脸上，“我们姜家人，各个生得漂亮，何时有过这样面貌的孩子。” “我看啊，保不准是盛聆音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现在去什么净慈寺，也都是借口！” “定是在外面和野男人双宿双飞，还让我们姜家替她养孽种！” 见这些话越说越难听，姜绾勾起唇，“祖母，说话得讲证据。” “若轻易毁谤，按照明安国律法，可是要进大牢的。” 见姜绾拿明安国律法来要挟她，姜老夫人也一瞬间炸毛，“你还敢拿明安国律法来要挟我？” “那我问问你，明安国律法可曾说，女子犯了七出，是可以被休弃的。”姜老夫人活到这岁数，还真没怕过什么律法。 她可是二品诰命，儿子又是一等国公！ 回头等以沫选上那个什么幽兰卫副统领以后，谁敢把她怎么样！ 姜绾闻言，一脸不以为意，轻笑一声，“既然父亲和祖母都容不下我母亲，那就请父亲现在就拟一份和离书吧。” “以七出为由，去京兆尹府，状告我母亲。” “反正，你们占理，京兆尹府可以一纸文书，自行判定你们和离。和离后，再去户部把我母亲的户籍，迁回我外祖家就好。” 姜绾说得云淡风轻，却是说进了姜老夫人的心坎里。 转头语气激动地朝姜宗成开口，“没错，宗成，这死丫头这回说对了！盛聆音既然要和咱们闹，咱们也不必给她留面子！” “你现在就拟和离书，咱们去状告她！” 面对姜老夫人满面喜色，姜宗成神情则有些躲闪。 姜绾说的这些，他能不知道吗？ 起初是为了给景阳侯府留面子，也给自己留点面子，才不想闹到台面上。 可现在…… 盛聆音手里，有他的把柄。 事情闹大了，盛聆音和他和离，就算上面怪罪下来，盛聆音也把自己摘出去了，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他。 姜宗成侧眸，对上姜绾轻飘飘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姜绾是不是知道什么。 蒋氏早就猜测，盛聆音有姜宗成的把柄。 这会儿看见姜宗成犹豫了，猜测几乎是得到了证实。 为了给姜宗成一个台阶下，蒋氏出声，“老爷，老夫人，咱们一家人，还是不要闹得这么僵了。” “姐姐好歹也给老爷生了一双儿女。大少爷今年都满了二十二，再过不久，也要娶妻生子了。” 蒋氏搬出了姜星余。 姜宗成知道蒋氏最懂他，气氛僵持下，顺着台阶下去，“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姜绾，你回去好好反省，同时也记得，你蒋姨娘对你的好！” 姜绾莫名其妙被拉出来挨了一顿骂，又让她莫名其妙回去反省！ 还往她母亲身上泼了一桶脏水。 她要真的能反省，那就见鬼了! 姜绾微微点头，又委屈巴巴地朝着蒋氏看去，“蒋姨娘，今天谢谢你。” 说完，姜绾上前，给了蒋氏一个拥抱。 蒋氏伸手推了推她，第一把没推动。 姜绾目光落在蒋氏的颈间，随后一声惊呼—— “天呐，蒋姨娘，你的脖子怎么了，怎么好几个红点点？” 第100章 这是个天大的馊主意 姜绾这么咋咋呼呼的一开口，蒋氏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有些心虚地用手捂住了脖颈。 定是那些红痕，蔓延到了脖颈处。 姜宗成见到蒋氏的反应，不免有些担心她，上前，“怎么了，让我瞧瞧？” “老爷，不用了，许是妾身之前吃错了东西，身上长了一些红疙瘩。”蒋氏依旧捂着脖颈，不让姜宗成看。 自从身上莫名其妙长了红痕后，蒋氏夜晚几乎都拒绝了姜宗成来自己的房里。 有时候实在推脱不掉，便说自己身子不方便。 两人即使睡在一起，都是和衣而睡。 蒋氏越是这样，姜宗成越是担心她。 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的手从脖颈上移开。 蒋氏心一慌。 姜宗成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的脖颈，当视线触及到一些红紫色的痕迹后，目光越来越阴沉。 这痕迹…… 像极了吻痕！ 想到蒋氏近来不断推脱他夜宿，姜宗成一脸晦暗不明。 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心底里发芽。 姜绾在一旁端倪着姜宗成的神情，唇角微弯。 这可是她的宝贝黑心莲毒啊。 变化多端，可不仅仅只会在身体上长红痕而已。 瞧这‘草莓’，长得多好。 姜宗成生性敏感多疑，有了这几颗‘草莓’，恐怕得怀疑蒋氏好一阵子了。 “父亲，祖母，蒋姨娘，我先告退了。” 姜绾先离开了大堂。 进入后院时，姜以沫在一处长廊里等她。 “有事吗？”姜绾被她挡着去路，脚步止住。 姜以沫权衡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要好好找姜绾谈一谈的。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姜绾变了。 姜以沫抿了抿唇，走近姜绾，小声开口，“你上次说要帮我坐上北王妃之位，还算数吗？” 一听是这个，姜绾笑出了声，环抱双臂，“以沫妹妹，很抱歉，我刚刚被父亲骂了一顿，心情很难受，所以我……” “忽然不想帮你了。” 闻言，姜以沫脸色一变，见姜绾满面戏谑地看着自己，咬牙，“姜绾，你耍我！” “对啊，就是耍你啊。” 姜绾话落，绕开姜以沫，便从她眼前经过。 姜以沫愤愤地在旁边的柱子上捶了一拳，又有些吃痛的低呼一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姜绾走了几步，又重新回头，眼底染着笑意，“其实，我还有个近水楼台的办法。” 姜以沫也回头，朝她看去。 姜绾重新走回来，伸手扶住姜以沫的肩膀，在她耳畔小声地说，“既然北王那么喜欢去天香楼，那足以说明，他喜欢风情又妩媚的女子。” “有时候啊，太过自恃端庄，会让男人觉得无趣。” “以沫妹妹既然那么喜欢北王殿下，那就先去一趟天香楼，想想办法，讨得北王的欢心啊。” 姜以沫听得眉心紧紧皱起。 表情一瞬间扭曲，紧握拳心，一口贝齿几乎要被她咬碎，“姜绾，你让我假扮青楼女子？” 真是荒谬至极！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站在这里，听姜绾这个蠢货说话！ 姜绾唇角闪过一抹卑劣又玩味的笑容，“我有这么说吗？不过说真的，我可是在帮你出主意，又没让你真的去做。” “我原本还想说，你既然急着想成为北王妃，那就先去献身啊。一旦献身，父亲一定会亲自去求皇上出面赐婚的，到时候，不仅北王拒绝不掉，就连贤贵妃，也没有理由包庇自己的儿子。” “不过，这是个天大的馊主意，女子的名节，还是很重要的。” “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姜绾说完，直接走了。 原地，姜以沫发愣了好久。 姜绾的话，犹如魔音在耳边围绕着，不得不说，姜绾说出来的那些蠢话，仔细分辨一番后，竟还能生出几分道理。 她虽是庶女，可到底是国公府的庶女。 若真的…… 父亲也不会让她白白受辱，定会想尽办法，给她讨要一个说法。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忌贤贵妃那边。 何况，她已经在那晚，莫名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如果能顺势推到北王的头上…… 姜以沫想了许久，蓦地感觉自己从一滩脏乱的泥泞之中，被重新拉到了洁白的云端里。 “沫儿，你怎么在这里？”蒋氏从大堂出来的时候，老远看见姜以沫一个人站在这里。 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入了迷。 姜以沫一愣，朝蒋氏看去，“没什么，我只是见天气好，出来走走。” 她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蒋氏。 蒋氏一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何况，她也不敢告诉蒋氏，自己已经失身。 “是吗？”蒋氏在旁边的栏杆上坐了下来，整个人有些的疲惫。 姜以沫注意到她的情绪，在她身旁坐下，“姨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也没什么，只是近来，有些力不从心。”蒋氏身上压了太多的担子，感觉有些背不动了。 尤其是，刚刚见到她脖颈间的红痕，姜宗成的眼神怪怪的。 似乎还有点嫌恶她…… “是不是又是因为姜绾？”姜以沫猜也能猜到。 蒋氏没说什么。 姜以沫握住蒋氏的手，“姨娘，你放心，等我选上幽兰卫副统领，又成了北王妃后，早晚我会亲手杀了姜绾。” “用她的血，来补偿姨娘这么多年的艰辛。” 蒋氏有些意外姜以沫今日会说这样狠的话，心想怕是第二轮考核的原因。 “沫儿，这些事情，不用你来做。” “你眼下，只管安心参加考核，拿下幽兰卫的副统领。” “剩下的，交给姨娘。” 不远处的角落里，姜绾倚靠着墙角，听着这娘俩的对话声，眉眼弯弯。 不知不觉，这对亲密的母女，也渐渐离了心呢！ 她真是期待，姜以沫究竟会不会踏出那一步。 第101章 渣男好惨哦 一连小半个月，幽兰卫那里也没通知第三轮考核的时间。 姜绾也乐得自在，每日在茶青院里，不是吃就是睡，享受着安宁的时光。 蒋氏也破天荒的没有再给她送那些带了毒的点心来，听小野鬼青舞说，蒋氏这段时间，自顾不暇。 那日姜宗成见到蒋氏脖颈间的红印后，心生疑惑，当晚就去了蒋氏房里。 可蒋氏当初就是靠着美色，迷惑住了姜宗成的心。 这会儿浑身的红痕，惨不忍睹，自然不愿意让姜宗成看见。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但姜宗成已然开始对她怀疑，蒋氏又必须得想办法解决。 于是躲在屋里，研制那些可以压制红痕的药物。 但都没有任何起色。 另一边，月灰又给姜绾递了个消息过来，“姜以沫早晨，抱了几匹料子出门，而且没带她的贴身侍女。” 闻言，姜绾来了几分兴致。 这姜以沫是最讲究排场的，平时出门，少不了要带两个侍女出门。 这会儿，单独出门不说，还抱了几匹料子？ “那些料子是什么颜色的，看见了吗？”姜绾看向月灰。 月灰皱皱眉，仔细想了想，“一眼看去，花花绿绿的，具体的颜色，我倒是没有细看。” 花花绿绿的！ 姜绾弯唇笑了起来。 姜以沫不会真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吧。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没多久，姜绾就带着月灰出了门。 到了大街上，恰好看见姜以沫从一间制衣坊的铺子里出来，双手空空的。 很快，姜以沫又坐上马车，往回府的方向。 姜绾很想进那间制衣坊看看，但又怕打草惊蛇。 回身时，一顶轿子在眼前落下。 轿内的帘子，露出一张妖媚的脸，“姜大小姐？” 姜绾看着轿子内的女子，很漂亮，很陌生，不认识。 “你是？” 女子笑了起来，“我是天香楼的芳芳。” “……” “姜大小姐，方便聊聊吗？” 不多时，茶楼。 姜绾和芳芳一前一后进了茶楼的雅间。 入座后，姜绾打量了一下这位芳芳姑娘，的确是难得的美人坯子，风情万千，难怪叶北宁喜欢。 也不知道，她要和自己聊些什么。 芳芳坐下后，红唇浅漾，“很意外吧。” “有点。” 姜绾默不作声的喝了口茶，听芳芳这口气，好像两人很熟似的。 想到之前六爷爷变成华紫安，姜绾不禁脑洞大开。 眼前这位芳芳姑娘，不会也是自己哪位爷爷变的吧？ 想到这，姜绾忽地抖了抖身体，要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袋里给晃出去。 这可太惊悚了！ 不会的，不会的…… 芳芳盯着姜绾看了一会儿，“我之前见过你很多次，都是在北王殿下的身边，最近，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过你了。” “以前不懂事，让你见笑了。”姜绾保持着礼貌又疏离的态度。 “你倒是没什么千金小姐的架子。”芳芳见她和自己这样说话，又笑了起来。 姜绾勾了勾唇，没说什么，等着芳芳今天找她到底要说什么。 芳芳看向她，“上次，北王随口一句戏言，把我无端扯进你们之间，给我添了不少的麻烦。” “近来，我们天香楼的老鸨杜娘，不知受了谁的指使，夜晚都不许我出来卖艺了。” “就连北王差人找过我几次，杜娘也说我抱恙在身。” “显然是不想让我接近北王了。” 姜绾听到她这么说，莫名就想到了姜宗成。 毕竟前阵子，姜宗成莫名发疯。 芳芳是北王的人，很多人都知道，因此在天香楼里，每日也只是出来献艺，从不卖身。 大多数人都不敢得罪北王，没想到，这个天香楼老鸨，倒是敢诓骗北王。 看来，收了很多的银子嘛。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件事情，听起来，好像和我有关系，又好像无关。”姜绾笑看着她，眼内意味不明。 和芳芳聊了这么简短的三言两语，姜绾发觉，她并不是个普通的青楼女子。 芳芳亦是笑出了声，“当然和你没什么关系。” “毕竟，我们都是受害者，不是吗？” 姜绾听到这，听出了芳芳今天真正的想法，“所以呢，你要和我合作？” “姜大小姐，到底是谁谣传你是个废柴啊，我都替你觉得委屈。”芳芳真是替姜绾感觉到可惜。 明明这么聪明的一个人。 “谣言嘛，传得多了，信的也就多了。不过我挺喜欢这样的谣言，可以给我省掉不少的麻烦。” 既然双方都聊到这个份上了，姜绾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芳芳勾唇，直白说明，“我需要银子，很多很多的银子。” “我只有赚大把的银子，才能够给自己赎身，才能够让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姜绾挑眉，“那你对北王？” “没兴趣，若不是跟着他，每次都能拿好多银子，我才不会多看他一眼。”芳芳说着，垂下眼眸，眼内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姜绾抿着唇，忍了忍笑意，若是叶北宁听到这个话，会不会气得当场嘶吼咆哮啊。 原来，搞了半天，也就只有姜以沫，拼了命地想当他的女人。 但姜以沫，也只是为了北王妃之位而已。 渣男好惨哦。 姜绾不禁开始欣赏起这位芳芳姑娘。 芳芳抬眸，“我本姓白，有个文雅好听的名字。虽说自幼就出身在风月场所，可我母亲，却把我保护得很好。” “后来，遭遇变故，我一路被卖到了这天香楼，才变为人们口中的青楼女子，被逼着做一些，我不喜欢做的事情。” “现在，有人针对我，存心要断我财路，便是挡了我的道。” “我怀疑，那个人是……” 芳芳说到此处，往姜绾看了过去，欲言又止。 “是姜宗成，对吧？”姜绾接过她的话，说道。 贤贵妃之前有意撮合她和叶北宁的婚事，但姜以沫私下又和叶北宁走得很近，这些姜宗成都是知道的。 不管自己哪个女儿嫁给叶北宁，对姜宗成来说，都是得益的。 所以，姜宗成管不了北王那边，只好现在背地里，压榨芳芳，好让芳芳知难而退。 芳芳笑着点头，“大抵是他。” 而后，双手紧紧握住拳心，整个人微微发抖，“我赎身的银两是三万两，对我来说，是天价。但是，我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了……” “我真的不想再做这些令我自己都作呕的事情。” “姜大小姐，你愿意和我合作吗？” 姜绾静静地看着她，可以感受到，芳芳整个人有些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缓缓开口—— “说了这么多，那我与你合作，我的好处又是什么？” 第102章 什么美若天仙的鬼东西 不多时，姜绾从茶楼里面出来，望了望外面大好的阳光，眼内止不住的笑意。 一炷香时间前，芳芳告诉她—— “我方才说过，我出身于风月场所，你知道，是哪里的风月场所吗？” “是天昌国！我母亲是天昌国皇城，绮丽阁的当家，绮丽阁名字虽艳，但里面都是艺伎。” “其中……包括了你们国公府的那位……姨娘。” “她是我母亲一手调教出来的，当年跟了忠远侯做外室，后来因为忠远侯一事，忠远侯满门，以及我们绮丽阁的人，都被下令斩杀。” “但当时逃出来的，不止柳嫚一个。” “还有我……” “我是被我母亲一个恩客带走的，那个恩客，是忠远侯府的总管。” “他带我逃到此地，就把我转手以一百两的高价，卖给了天香楼的杜娘。” “那个人，现在就在天霜城。” “他一定认得柳嫚的。” 姜绾得到了这样惊天的消息，最后毫不犹豫，和芳芳达成了合作。 芳芳要的很简单。 要钱，赎身。 姜绾愿意给她钱，芳芳却不轻易接受，“虽说我自己是靠出卖身体来赚银子，好歹银子是清清白白的。” “我若轻易收了你的，这辈子的人情，都还不清了。” 临分别前，姜绾又给芳芳，透了一个消息。 …… 北王府。 “回禀殿下，天香楼的人说，芳芳姑娘还是病着，不能下榻。”叶北宁的随从，小跑着来到叶北宁身边禀报。 叶北宁听后，烦躁地扔下手里的鱼食，“怎么病了那么久？没人给她找大夫吗？” 随从低着头说，“找了，都找了好几个了，小的听那老鸨说，说是芳芳姑娘得了怪病，一时半会儿治不好。” “若是殿下愿意的话，可以安排其他姑娘来侍奉……” 叶北宁踹了一脚随从，“滚滚滚！上回见她还好好的，说病就病了！” “其他女人不干净，本王不要！” 叶北宁看起来日日流连花丛，可长大到现在，其他女人也就抱一抱，搂一搂，真正有过关系的，也就芳芳一个。 平时给自己解解闷，就足够了。 这会儿都病了半个月了，叶北宁也闷得慌。 “殿下，要不去请姜二小姐来吧？”随从见叶北宁不高兴，不免又想起了姜以沫。 毕竟前阵子不是还狂热地在追姜二小姐吗？ 提起姜以沫，叶北宁兴致高涨了一些，但很快又瘪了下去，“算了，她太矜持了。” 见了面只会和他说一些诗词歌赋，要不就是游湖赏风景。 没劲得很。 要是姜以沫能拿出姜绾那个热情的花痴劲，就好了。 只可惜，姜绾长得丑，姜以沫又矜持。 不能两全啊。 “算了，出府逛逛吧。”叶北宁坐不住，起身往外走去。 叶北宁的马车很快出了府。 刚出府，就听到外面传来‘哎哟’一声。 姜绾今天，也不确定叶北宁会不会出门，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在北王府附近‘埋伏’了好久。 眼看着叶北宁的马车真的出现了，姜绾假装自己摔了一跤，摔在了叶北宁的马车前。 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见到又是熟悉的场景，愣了愣，朝着马车里头通报一声。 下一刻，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得飞起，叶北宁往外见到摔在地上的姜绾后，朝她吼了过来—— “姜绾，怎么又是你啊！” “消停了一阵子，又来跟踪本王了是吧！”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本王啊，本王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北宁骂归骂，莫名觉得心里还挺爽的。 看吧，自己的魅力就是大。 姜绾到底还是憋不住，不来找他。 姜绾听到这人又开始骂街了，忍了忍，讨好地朝他笑了笑，“误会误会，我就是不小心路过，又不小心摔了一跤，又不小心冲撞了北王殿下。” 说完，弯着腰，示意叶北宁先走。 叶北宁才不上当，指了指自己的脸，“本王看起来很蠢吗？你这些小把戏，早就被本王给看穿了！” “你说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弃本王呢？”叶北宁扶额，很是无奈的说。 姜绾此刻也很想学着他扶额，到底为什么能这么自恋啊。 “我真的就是路过而已的，你放心吧，北王殿下，我都记得你曾经说过的，宁愿娶天香楼的芳芳姑娘，也不娶我。” “我都记在心里呢！” “对了，北王殿下是出门找芳芳姑娘吗？” 见姜绾无端提起芳芳，叶北宁只当她是吃醋了，“芳芳今日病了，本王不找她。” “这样啊，怎么就病了呢！会不会是天气太热，得了暑气啊，我听说，人中暑了特别难受……” 听着姜绾的自言自语声，叶北宁也没多想，“本王先走了，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再跟踪本王，别怪本王不客气。” “北王殿下，再见！” 姜绾朝他挥手。 但下一秒，又以极快的速度，跑到马车边，顺带把车夫一把推了下去。 速度之快，把车夫和叶北宁都给吓了一跳，有些发懵地看向她。 旁边的随从们刚要上前，只见姜绾双手扶着马车的门框，一脸紧张又严肃地看着叶北宁—— “北王殿下，我刚刚从街上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叶北宁被她的架势给唬到了，冒出一句，“什么大消息？” 姜绾看了眼四周，明明周围除了随从，连个鸟影都没有，姜绾整出了一副要报告军事机密的阵仗出来。 小声地说—— “我听说，天香楼在秘密培养一位新的姑娘，据说那位姑娘身怀绝艺，长得又美若天仙，再过几日，就要登台献艺了。” “你说，她们是不是因为这个姑娘，所以才打压芳芳姑娘，不让她出门见客？” 当姜绾神神叨叨说完这些话后，叶北宁气得一拍大腿—— “我看谁敢！” “还敢打压本王的芳芳，我看她们都反了天了！” “本王要是要看看，什么美若天仙的鬼东西，能和芳芳比！” 姜绾：他妈的还挺帅…… 叶北宁这么护犊子的吗？ 莫名对渣男的怜爱又深了几分。 “那我先不打扰殿下了。”姜绾说着，加速逃离现场。 旁边车夫和随从们，相互看了好几眼，最后一个随从上前，“殿下，那我们还出门吗？” “去天香楼！” 第103章 这死孩子彻底走偏了 叶北宁每回去天香楼，都是从暗门进去的。 毕竟天香楼作为风月场地，平时也有一些达官贵人光顾，但有些事情虽然大家心里清楚，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 从暗门里进了天香楼后，叶北宁直接进了专门给自己设的雅间，差人去请老鸨杜娘过来。 杜娘听到叶北宁来了，很快就放下手里的事情，跑了过来。 进门后，笑得一脸热情灿烂，“哎哟，殿下，您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瞧我什么也没准备，实在是怠慢您了。” “还请殿下恕罪。” 叶北宁懒得听她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直接问，“芳芳呢，本王要见她！” 见叶北宁亲自登门找芳芳，杜娘眼珠子转了转，而后有些叹息，“哟，真是不巧，芳芳还病着呢，我早上去见过她一回，那病得都下不了榻，一个劲咳嗽。” “大夫说，可能是肺里出了问题，搞不好是要传给旁人的。” 叶北宁莫名想起姜绾说的话，压了压怒意，“那你的意思是，本王今天是见不到芳芳了？” “这，奴家不也是为了殿下您的身体着想吗？要不，今天给您找柳柳来？柳柳最会弹琵琶了。”杜娘一脸谄媚，心中又有些的慌乱。 见这老鸨果然百般阻挠自己见芳芳，叶北宁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你要造反是不是？本王说了，要见芳芳！” “芳芳在哪儿，带本王去见！” 叶北宁说完，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走。 杜娘急忙上前，想拉住叶北宁，但又不敢，伸出去的手腾在半空，随后实在没辙，递给叶北宁一块绢帕。 “干嘛？”叶北宁嫌弃地看了眼，没去接。 杜娘说，“殿下若执意要去见芳芳，那就先用这块绢帕，捂住口鼻吧，大夫说了，肺里的病引起的咳嗽，是真有可能要传染的。” “奴家一个小小的天香楼当家，万一出点事情，赔上整个天香楼，也比不过殿下的金尊玉体啊。” 叶北宁听她说得有模有样的，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撒谎。 难道是真的？ 看着这块绢帕，叶北宁还真有点不敢去见芳芳了。 定是姜绾不知道在哪里听了个野消息，就随便在他面前说了！ 可恶! 叶北宁一阵无语，直接往外走。 杜娘还在身后叫他，“殿下，您不要柳柳吗？” “不要！” 在叶北宁一行人走后，柳柳进了雅间，挽住了杜娘，娇声地说，“杜妈妈，芳芳姐可真是好命，竟然能让北王殿下对她这么死心塌地。” 杜娘眼神转冷，冷笑一声，“这算什么好命，太过招摇，便会树大招风，青楼女子终归是青楼女子。” “不过是男人一时的玩物而已。” 芳芳看则命好，可她遇见的男人，或许是未来的储君。 皇室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出手而已，等到他日北王若真的被立为太子，芳芳作为叶北宁的污点，便是第一个要被除掉的人。 她啊，虽然收了国公爷的银子，可说到底，她也是在帮芳芳留一条命。 柳柳不解其中之意，对比自己伺候的那些男人，别提她有多羡慕芳芳了。 除了北王以外，不接其他男人，北王作为王爷，出手还阔绰。 芳芳平日走出去，若不认识她的，还以为是哪家千金小姐的派头。 “杜妈妈，人家也要和芳芳姐一样嘛。”柳柳语气娇软，求着杜娘。 杜娘没理她，走了出去，朝着二楼一间紧闭的大门走去。 推开门后，面上露出缓和的笑容—— “姜二小姐。” …… 姜绾见到叶北宁果然一脸衰败的从天香楼出来后，便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样也好。 也能让这出戏，唱得更久一些。 姜绾往天香楼二楼的方向看了眼，弯了弯唇角，准备回府。 刚一回头，差点吓得魂都飞了。 “江灿，你什么时候来的？”姜绾见到身后站着的人，摸了摸心口，深呼吸几口。 而后又瞬间反应过来，指着江灿，“你是不是又来偷听我和叶北宁说话了？” 江灿这个‘复读机’，上回就被他给坑惨了。 “你今天记录了什么，赶紧拿给我，帮我销毁！”姜绾可不想再抄什么一千遍了！ 江灿笑了起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今天什么也没记录。” “真的？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姜绾不信。 江灿闻言，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指了指斜对面一间茶楼，“殿下在这里。” “……” “然后刚刚在茶楼三楼的时候，见到你鬼鬼祟祟地跟着北王。” “……” “然后要我来问问你，青天白日，跟踪明安国王爷，带何目的。” “……” “幽兰卫的华统领也在。殿下说，若说不出个缘由，就让华统领出面来审一审。” “……” 姜绾：君玄澈，你可真是翻脸无情啊。 抬眸，果然见到茶楼三楼的窗户被打开，她六爷爷站在窗边，对她一阵挤眉弄眼。 不多时，姜绾来到了茶楼。 进了门，热情地打招呼，“摄政王殿下下午好，华统领下午好啊。”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二位的幽会了？” 说完，两道凌厉的目光，朝她扫射而来。 尤其是华紫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口就道，“咋那么没文化呢？幽会这词是能这么用的吗？” 这小兔崽子，存心消遣她。 “你说，你跟踪北王干嘛？”趁着君玄澈还没开口，华紫安先发制人，先一步发问。 君玄澈坐在一侧，饶有兴致地睨着她，等着她又能编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瞎话来。 大半个月没见姜绾，日子都变得无趣了一些。 今日出门，冷不丁瞥见她鬼头鬼脑的样子，便让江灿去找她过来。 有六爷爷坐镇，姜绾也没那么紧张了，“没有啊，就是路过看见北王往天香楼里走，我就好奇看看嘛。” “那你看出什么没有？”华紫安对这活宝简直无奈。 青楼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姜绾点头，神神叨叨地说，“天香楼新来了一位美女。” “……” “……” 华紫安：得，这死孩子彻底走偏了。 第104章 又盯上什么奖励了? 一盏茶时间后。 姜绾已经在桌前入座，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白毫银针，一口接一口地喝着。 “你不是跟踪北王就行，看美女嘛，说到底也不犯法，摄政王殿下，是吧！”华紫安话是对着姜绾说的，目光是对着君玄澈。 君玄澈微微颔首，“嗯，随意。” 姜绾在旁边喝着茶，也不插话，脚下踢了踢六爷爷。 华紫安得到她的信号，也顺势帮她转移话题，“对了殿下，那件事追溯起来，恐怕我得外出一段时日，但我身边，信得过的手下不多。” “不知你是否方便，多带几个人。” 君玄澈闻言，轻扯嘴角，朝姜绾投去一个意味幽深的目光。 姜绾心中警铃大作。 不会叫她去吧！ 还要外出一段时间！ 干嘛去啊！ 但是，六爷爷又说，她身边没有一个心腹。 她的身手又是六爷爷手把手教的，现在也该是回报六爷爷的时候了！ 姜绾主动开口，“能不能带上我呀？” 君玄澈和华紫安同时看向姜绾。 没等君玄澈同意，华紫安一拍姜绾肩膀，“行，就你了！” 绾宝，自己人，她也信得过。 但转念，这次去搞不好会有危险，不行不行！ “不行，你不能去，你一个千金小姐，凑什么热闹啊。再说了，考核还没结束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你开后门呢！”华紫安又立马否决。 姜绾哼了一声，转向君玄澈那里，笑嘻嘻地说，“我又不是跟着你的，我是跟着摄政王殿下的。” 君玄澈在二人的对话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那晚在码头，姜绾所使的武学招式路数，其中有几招，便与华紫安使的身法如出一辙。 莫非，姜绾的武功…… 君玄澈心中隐隐猜测。 “摄政王殿下，可不能让这丫头去，万一出点事，国公府那里不好交代。”华紫安朝着君玄澈开口，语气有些着急。 君玄澈顿了顿，没同意，也没一口回绝，“再说吧。” 以姜绾对君玄澈的了解，那就是稳了。 没多久，华紫安有事先走了。 姜绾看向君玄澈，“我能一起去吗？” 见她此次如此积极，君玄澈不免开口揶揄，“怎么，又盯上什么奖励了？” “这么下去，本王恐怕要被你这个小貔貅给掏空家底了。” 姜绾被他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前几次，君玄澈加起来给了她一套金头面，还有银子，外加一座公主府的宅子以及城西一间宅子。 可谓是价值不菲。 姜绾连忙摆手，“不要奖励，这次一毛钱不要，我顺便自己出路费。” “哦？”君玄澈挑眉。 唇角微勾，“所有人的路费吗？” 姜绾心一横，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够够的了。 “对！所有人！” 君玄澈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姜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 “……” 姜绾：这话好耳熟。 两人又在茶楼里坐了一会儿，也不急着走，期间姜绾走到窗户边，往斜对面的天香楼看去。 可伸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点什么。 二楼的窗户，都挂满了帘子，遮得严严实实。 君玄澈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视线落在姜绾的背影，手指轻敲着椅子的扶手。 半晌，眼看着姜绾脖子都快伸断了，人都一副要爬出窗外的样子，君玄澈终于是没眼看了。 好心地问她—— “你要看什么美女，本王可以命人清场。” 姜绾回神，差点忘了君玄澈还在这里。 “没什么啊，就瞎看看。” “哦。” 临走前，姜绾问君玄澈，“我们什么时候出远门啊？” 如果正好碰上姜以沫，那岂不是看不成热闹了。 “等本王消息。” “好吧。” 君玄澈先出了茶楼，姜绾又在茶楼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 回府时，门口正好碰见姜宗成和他的宝贝儿子姜皓安，一起从马车上下来。 姜绾也不想上赶着找不痛快，绕了绕，从后门翻墙进了茶青院。 又连着两日，月灰都来向她禀报，姜以沫一早就出了门。 每次都是在黄昏前才回来。 蒋氏问起，姜以沫便说自己去了一个诗词会，和一众文人切磋诗词。 蒋氏也派人去调查过，得到的回答也是，姜以沫确实每日都会出现在诗词会。 便也没有多心。 这一日，姜宗成早朝后被留在御书房议事。 蒋氏大清早，也陪着姜老夫人去净慈寺礼佛，一同随行的，据说还有其他几家重臣府里的老夫人。 姜皓安也早早地去了京兆尹府当值。 天时地利人和。 姜绾自然也不在府里，直奔天香楼附近。 果然，天香楼的门口，此时热闹极了。 杜娘和一众娇艳的姑娘们站在门口，旁边的伙计扯着嗓子大喊—— “今日午时，咱们天香楼，有一位培养了许久的依依姑娘登场。” “这位依依姑娘，才艺出众，美若天仙，还请各位午时准备光临，来竞选依依姑娘最珍贵的一夜哦！” 门口已然围了一群男人，听到这话，有人诧异，“午时？怎么选在这个时辰啊！” “吉时不分早晚。”伙计笑得一脸鸡贼。 说完，一群人跟着起哄。 姜绾站在角落里，看着门口数不清的男人，心想姜以沫怕是真的疯了。 竟然真的这样做了。 今日，可有热闹看了！ 不多时，杜娘派人去北王府请叶北宁。 毕竟今日这出戏，那可是特意针对叶北宁的。 而且，她还做了两手准备。 若真是叶北宁竞价成功，便让真依依亲自去面见北王，好让真依依计划得逞，到时候，她荷包会更鼓一些。 若是别的男子，那她还准备了另一个相同身段的假依依。 一定不会出现差池的！ 姜绾一直在外面，逗留到快午时的时候。 天香楼里，陆陆续续地进人。 姜绾亦是趁机，换上提前准备好的男装，擦掉脸上的黑痕，贴了一片假胡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天香楼。 进去后，放出了小野鬼青舞，让她去天香楼里，一探究竟。 青舞很是配合，飘进天香楼里后，便上下一顿搜索。 没多久，回到姜绾身边禀报。 入场前，姜绾给了杜娘两锭金子，杜娘双眼放光，给姜绾安排了一个二楼的雅座，雅座设立在二楼的栏杆边，可以清楚的看到楼下的台子。 雅座两边也都挂着帘子，私密性还算不错。 “殿下，请入座。” 不多时，姜绾耳边响起了几道细碎的声音。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烦死了，本王到底要看看，杜娘找了什么鬼东西，非要本王来一趟！” 第105章 恭喜二楼这位贵客 听到叶北宁果然来了，姜绾搓了搓手，主角到了，今晚的好戏，可以顺利开唱了。 底下的大堂，人也陆陆续续地坐满。 还有一堆看热闹的散客，直接站在了大门处，等着吉时到来。 毕竟天香楼也难得折腾这么大的阵仗。 尤其是那依依姑娘，传得和个天仙似的，大家都想一睹芳容。 姜绾坐在位置上，喝着茶，吃着点心，这时，右手边的雅间似乎也来了人，坐下时发出了一些动静。 人越来越多，杜娘光收个一楼座位费，二楼雅间费，已经都赚了一大笔银子。 见叶北宁也已经到了，杜娘拉过一个小厮，附耳几句，小厮便跑到了后面房间里。 很快，天香楼的管事，一名男子敲锣打鼓地走上一楼搭建的舞台。 敲响了锣声—— “今日，欢迎各位贵客光临咱们天香楼啊。” “天香楼在京城这么多年，也都多亏了各位姑娘们的恩客，今日啊，天香楼为了回馈各位恩客，特意寻来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妙人儿。” “说起咱们新来的这位依依姑娘，那身段似杨柳，纤细婀娜，那面容似宝玉，肤若凝脂，白皙胜雪。” “至于才艺，那更别提了！依依姑娘的舞姿，可谓是芳华夺目，乐器也都不在话下。” 底下的人听到这些，起哄声更大，有人更是扯着嗓门喊道—— “真的这么厉害啊，快让她出来，给咱们瞧瞧！小爷我有的是银子！” 又有人嘲笑道，“有银子你还坐楼下！” “要你管！” 见底下都开始吵起来了，台上的男子又敲了一声锣。 “大家都是贵客，都别吵啊。” “在依依姑娘出场前，我们要先说一下今日的规则哟。” 男子笑得邪气，“一会儿待依依姑娘出场后，按照老规矩，诸位竞价来赢依依姑娘最美好的一晚。” “价高者得！” “好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男子说完，走下舞台。 底下也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位传神的依依姑娘，首次登场。 随着一道悠扬的古琴声，整个天香楼洒落下一片一片的花瓣，迷人的花香，微妙的氛围，许多人还未见到依依，就已经心神荡漾。 姜绾的桌前，也飘了几片花瓣下来。 拿起一片，轻轻地闻了闻。 还真是真花。 看来下了大手笔。 伴随着飞舞的花瓣，一道翩然轻巧的身影，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舞台的中央。 底下又是一阵哗然。 只见这位依依姑娘，手持一把琵琶，身着一袭粉纱裙，薄纱遮面，头饰华丽，眉眼俏媚，两条手臂在粉纱映衬下，若隐若现，鲜嫩白皙。 站定后，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琵琶弦。 随着弦音入耳，乐师们也配合起来，奏响了乐器。 依依一边弹着琵琶，一边扭动身躯，在舞台上边奏乐，边起舞。 舞姿轻盈，脚下落地有力，显然是舞艺超群。 所有人不知不觉看的入迷。 姜绾睨着楼下，耳边传来叶北宁的惊叹声—— “真是妙啊！” “这老鸨子这回没诓骗本王，这个叫什么依依的，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仙子。” “短短片刻，就好像已经走进了本王的心。” 姜绾嗤笑一声。 可不是嘛。 你之前还追人家追了那么久。 能不走进你心里吗？ 舞台上。 姜以沫虽用薄纱遮面，可在这样的下作的场合，做着这样下作的事情，看着这些男人充满贪欲的眼神，她浑身都恶心。 但她看见，叶北宁来了。 只要他来了，就足够了！ 今日这一出，她无疑是破釜沉舟，给自己挣一个漂亮的前程。 若是成功了，她就可以得到自己梦寐以求想要的。 若失败，身后的屋子里，还有一个假依依，在等着。 一曲完毕，底下爆发了热烈的呼喊声，已有人开始竞价—— “我出一百两！” 杜娘上前，给了姜以沫一个眼神。 姜以沫朝底下抚了抚身，便先退了下去。 杜娘站到台上，笑说道，“王公子，一百两今日，恐怕不太够哦。依依姑娘可是我精心培养了三年的花魁，最低也要从五百两开始起价哦。” 一个五百两，瞬间打退了在场一大半的男人。 也有不服气的人说，“娶个千金小姐，都不需要五百两，区区一个青楼花魁而已。” 杜娘倒也不怵，毕竟今天的目标，不是底下这些穷酸货。 而是二楼雅间里的那些贵客。 杜娘抬头，看了眼二楼雅间的方向。 “有人愿意继续出价吗？” 二楼雅间，姜绾听着隔壁叶北宁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索性推了一把，朝底下喊道，“我出六百两！” 一听有人出六百两了，就算不是叶北宁，一会儿送个假依依过去，今日最少也能赚到六百两了。 “还有人吗？” 叶北宁听到旁边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小白脸，这就色欲熏心，出价六百了，心里痒痒地厉害。 “七百两！” 叶北宁示意身旁的随从喊价。 “七百二十两！”姜绾不敢喊太高，怕一会儿砸自己手里了。 越有人叫价，叶北宁越觉得这钱花得值。 “八百两！”叶北宁的随从喊。 “还有人吗？”杜娘眼看才叫到八百两，还有点不满意。 之前，姜宗成给了她一万两银子，让她阻挠芳芳和北王。 杜娘一直都知道芳芳的心，不在这天香楼里，跟了北王，肯定也攒了不少的小金库，只怕到时候，翅膀硬了，第一件事就要是赎身离开。 杜娘才不傻。 收了国公爷的银子，便也是给了国公爷一个面子，在这京城，结交一位大人物，那才是立足根本。 姜绾不继续叫价了。 八百两就够了。 原以为竞价差不多了，姜绾右侧的雅间，突然开了口，“一千两！” 当听到隔壁冒出来的声音后，姜绾一脸错愕，侧眸往右侧看去。 这个声音…… 姜皓安！ 我去，这么刺激的吗？ 这姜皓安大白天的不在京兆尹府当值，竟然跑到这里狎妓来了？ 关键竞选的对象，还是姜以沫！ 姜宗成知道了，会不会疯！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绾坐在中间，听着隔壁两间里的人，不断竞价。 “一千一百两。” “一千五百两！” “……” “二千五百两！” 当叶北宁叫到二千五百两时，姜皓安不出声了。 杜娘对这个价格，感到十分满意，迅速敲锣定下—— “二千五百两！” “恭喜二楼这位贵客，赢下了依依姑娘最美好的一晚。” 第106章 姜以沫，你可别怪我 叶北宁叫价成功，让天香楼里，许多人都松了口气。 姜以沫一直躲在后面，确认是叶北宁的雅间，赢下了后，一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松懈下来。 这段时间，她先是找到了天香楼的老鸨。 给了杜娘八百两的银子，让杜娘帮她做这一出戏，来讨叶北宁的欢心。 杜娘自然不会有钱不拿。 不仅帮她编排今日的节目，更是教她一些取悦男人的本事，拿了八百两，对她尽心尽力。 竞价完成后，姜以沫便被其他人，带着先去三楼的房间沐浴更衣。 “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进了房间，姜以沫不习惯这些青楼女子伺候自己，让她们先出去。 几个女子见姜以沫一副清高的样子，也不高兴伺候她，直接推门离开。 姜以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上等的美貌，轻笑了起来，眼神越来越暗。 等她成功以后，第一个先杀了姜绾这个碍眼的废物。 第二个，便是除了这个杜娘。 待北王登上皇位，她便是明安国的皇后。 是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姜绾这样的丑八怪废物，又怎么配当皇后呢！ 就应该尽快去死才对！ 柳柳站在楼梯口，见到几个姐妹走出来，拉住其中一个，笑说道，“二千五百两，真是个好价格，弄得咱们姐妹以后都掉价了。” “可不是，神神秘秘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美美撇嘴说道。 “杜妈妈把她夸得和花一样，以后有了这个依依，八成是不疼我们了。”柳柳心底，有些的不服气。 自己算是天香楼的老人了，姿色也不差，可每次都没有好机会，她多希望自己能和芳芳一样，能被权贵选中。 “没办法，我得先去下面了，今日人多，保不准可以多赚点。”美美叹气，和几个姐妹先下楼去了。 柳柳依旧站在原地，望着紧闭的门，翻了个白眼。 认命的准备下楼接客时，一道醉醺醺的身影，从二楼往上走过来。 柳柳拦住他，又挽住那人的手臂，娇嗲出声，“这是要去哪里呀？三楼今日可不许去哦。” “滚，也不打听打听本少爷是谁！这京城还能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姜皓安一把甩开柳柳。 柳柳没站稳，跌坐在楼梯上，又打量了一眼姜皓安的穿着打扮，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孩子。 于是爬起来，“少爷是哪家的公子啊？” 姜皓安今日喝了许多酒，人都有些站不稳，这会儿直接借着柳柳，靠在她身上，“本少爷，是国公府的少爷！你懂吗，国公府！” “我爹，姜宗成，姜宗成你认识吧？” 一听是国公府的，柳柳双目放光，竟然这么大的来头。 抱住姜皓安，靠在他怀里，“那公子，喜欢……” 话说一半，柳柳忽然觉得不行。 国公府，门楣太正，她记得芳芳就是被国公爷给打压的。 不行不行。 不能扯上国公府的人。 要是被姜宗成知道，搞不好自己小命都没了。 柳柳从姜皓安的怀里出来，余光忽地瞥到依依待的那间房里，一个歹毒的念头，从脑海里升起。 是啊，二千五百两竞选的花魁，今日风头正盛啊。 还被北王殿下给选中了。 那岂不是成了下一个芳芳…… 如果…… 柳柳看了眼醉醺醺的姜皓安，抿唇轻笑，“公子，去那边的房间里，先休息一下吧。” 姜皓安嗯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往那间房里走。 柳柳见到姜皓安推开门后，才满意地下楼。 真是高兴。 国公府和北王府，本来就不合。 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事情。 姜绾一直在二楼雅间坐着，眼看着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走进天香楼时，心里默默为姜以沫点了根蜡烛。 姜以沫，你可别怪我。 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择的。 …… 三楼。 姜以沫刚开始沐浴，房门便被人用力的拍响，紧接着是门锁落下的声音，房门被人推开了。 心想一定是叶北宁到了。 姜以沫看了眼漏壶上的时辰，怎么来得这么早？ 姜皓安站在门口，这会儿头疼的厉害，只想先找地方睡一觉。 刚往床榻走去，余光瞥见一侧的屏风后面，雾气袅袅，还有几件轻纱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姜皓安不禁走了过去，脚步虚浮，“是哪个美人在沐浴吗？” 说完，加快几步，迅速绕到屏风后面。 姜以沫一怔，整个人还坐在浴桶里，来不及反应。 当看清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后，惊愕的瞪大眼，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你……” 姜皓安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抖了抖脑袋，见鬼了，怎么看见自己的妹妹了。 于是，又凑近一些。 伸手就要去摸姜以沫的脸，“美人儿，你长得好像我的妹妹啊。” 姜以沫甩了甩脸，满面慌色，要往旁边躲，奈何自己正在沐浴，避无可避，双手捂着胸口。 “你快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姜以沫侧过脸，不敢直视姜皓安的双眼。 该死的，哥哥怎么会来这里！ “什么？我不能来？我可是国公府的少爷，哪里我不能去！贱女人，别给脸不要脸，长得像我妹妹，是你的福气。” “快来，给本少爷亲一口。” 姜皓安说着，已经开始解衣带。 姜以沫快吓疯了，手忙脚乱的伸手就去推姜皓安，“是我，哥哥，真的是我！” 一声哥哥，瞬间让姜皓安酒醒了几分，可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叫我什么？” “我是以沫，你快走啊！” 姜以沫又气又羞，杜娘他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怎么会放哥哥来这里！ “什么，以沫？不可能，我妹妹不可能来这里，你个小贱人，还挺会玩，还假扮我妹妹是吧！” “既然你喜欢这么玩，那本少爷就配合你！来，叫哥哥。” 姜皓安拖下外衣，作势就要跨进浴桶。 姜以沫也顾不上其他的，从浴桶里爬了起来，飞快的捡起地上姜皓安散落的外衣，给自己裹上。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冲进了三楼。 伴随着杜娘慌里慌张的声音，“国公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呀？这里可没有你要找的人！” “砰！” 随着姜宗成用力的一脚，屏风瞬间化为两截。 当屏风后的场景，落入眼帘时，整个屋子里的人，目瞪口呆。 第107章 这就是我最骄傲的儿女啊 屋内四个人，此时都愣在了原地。 杜娘害怕地捂着嘴，全然没想到屋内会是这样的场景，衣衫不整的姜以沫，以及这位……国公府二少爷！ 天，他们可是兄妹啊！ 杜娘怯怯地往姜宗成看去。 姜宗成此时，亦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下朝时，坐在马车里，耳边忽然冒出一句—— “告诉你们，今天天香楼的花魁，其实是姜家二小姐！” 姜宗成当时就觉得荒谬至极！ 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可路两旁空空如也，刚刚那道声音，好似是魔音一般，似真似假。 但他忽然又眼皮跳得厉害。 特意让车夫拐道从天香楼门口经过。 一路上，几乎都是在议论天香楼新来的花魁，所谓的依依姑娘。 姜宗成不信邪，从暗门走了进去。 进去后，身旁有人挤了他一下，那人嘴里说道—— “依依姑娘，和姜家二小姐姜以沫长得好像。我听说，今日花了二千五百两竞选依依一夜的，是北王。” 以沫，北王。 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姜宗成更是心神不宁。 进了天香楼，杜娘又不断地阻拦，姜宗成一路来到三楼。 推开门—— 却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披散着头发，身上裹着皓安的外衣。 而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这个时辰，不在京兆尹府当值，却出现在了青楼里！ 姜宗成瞬间感觉自己要疯，血气上涌，指着他们—— “你们……混账东西！” “简直，简直……” 姜宗成喘着粗气，整个人脑子里都是乱的，连语言都无法组织。 姜以沫也根本没想过，姜宗成会像个鬼一样，突然出现在这里。 整个人张惶失措，面上毫无血色，只紧紧地裹着外衣，“父亲，你听女儿解释，我……” 此刻，姜以沫也不知道该编造什么借口。 姜皓安喝的烂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指向杜娘，“杜娘，你这老鸨子可真会玩，找了个和我妹妹一模一样的小贱人不说，又把我爹也找来了，这是什么新情趣啊。” “嘿嘿，本少爷今日，定不会辜负你的一番苦心。” “一定会好好宠爱这个小美人的。” 说完，就搂住了姜以沫的肩膀，准备亲上她的脸颊。 姜以沫尖叫一声，往旁边躲。 姜宗成再也忍不住，一脚往姜皓安的腹部踹了过去。 “噗！” 姜皓安嘴里喷出大堆的酒水。 痛苦地捂着肚子，惨叫连连。 杜娘见场面这么乱，都是自己没料想到的，这下子可要出大事了啊！ 她的天香楼说不定都要保不住了！ “国公爷，误会啊，姜二小姐今日，今日我在城外偶遇她，她不小心摔进了河里，我就带她回来，梳洗一下。”杜娘扯了个劣质的借口。 姜宗成自然不好糊弄。 结合路上自己听到的，已然全部联系了起来。 自己这个一向骄傲的女儿，为了一个北王妃的位置，竟然下作到假扮青楼女子，来哄男人高兴。 姜宗成从没觉得，自己这样受辱过！ “你们两个，跟我回府！” 最后，努力压制情绪，狠狠地朝着二人开口。 姜以沫绝望地闭了闭眼。 这下真的完了！ 二人一前一后，跟着姜宗成走出来。 另一边，叶北宁花了大价钱，想要一睹依依姑娘的芳容。 真依依回府了，天香楼没办法交代，只好让假依依代替去伺候叶北宁。 叶北宁满心期待地进了门，当假依依转过脸来后—— “姓杜的臭老鸨，给老子退钱！！” …… 姜绾早早地回了茶青院。 等她回府后，姜老夫人和蒋氏，也从外面回来。 进了大堂，听管家朝着门外说道—— “老爷也回来了！” 二人回身。 不一会儿，便见姜宗成紧绷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朝着大堂里面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姜以沫和姜皓安。 两人均是低着头。 蒋氏察觉到了情形不对，往低头的姜以沫看去，发现姜以沫发髻凌乱，甚至连头发丝都是湿的。 皓安也是面色通红，走路还极其不稳，还要人扶着走。 “老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蒋氏上前问道。 姜宗成看见蒋氏，眼神一狠，毫不犹豫地伸出手，重重一巴掌扇在蒋氏的脸颊。 “啪！” 蒋氏被扇倒在地，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姜宗成。 “你教的一对畜生！” 姜老夫人也吓了一跳，“宗成啊，好端端的，你这是干什么呀？” “李彬，让其余人都出去！” 姜宗成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很快吩咐大堂里伺候的下人都先出去。 姜宗成在主位上坐下，往蒋氏看去，指着姜以沫和姜皓安，“你自己问问，他们二人，今日都做了什么有违人伦的事情！” 蒋氏半边脸都被扇肿了，但听到姜宗成这句话，立即回头，往姜以沫他们看去，满面惊诧。 “沫儿，皓安，你们……” 姜以沫已经哭了一路，见实在狡辩不了，直接跪了下来，“对不起，姨娘，我给你丢脸了。” 姜皓安就醒了一些，也顺势跪下，“不怪以沫，是我喝多了酒……” 两人短短一句话，听得屋里人心惊肉跳。 姜老夫人也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扶住，“你们，你们该不会是……” 蒋氏发了疯似的，冲向姜皓安，双手攥住姜皓安的衣领，“你把沫儿怎么了！” “我没有把她怎么，我就是……”姜皓安脑子里有点乱，满脑子都是姜以沫出浴后的样子。 姜宗成原以为，蒋氏温柔懂事，教出来的一双儿女，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可今日，那一幕是他亲眼看见的！ 这会儿，满肚子的怨火，无处发泄—— “蒋伊湄，你教的好女儿，堂堂国公府庶女，为了勾引一个北王，去青楼假扮花魁，当众献艺，取悦男人！” “让男人把她当物品一样竞价，最后被人竞价到二千五百两银子！” “还有你的好儿子！青天白日，去青楼狎妓！也跟着别人竞价，最后喝得烂醉，跑进了以沫的房间里！” “若非我及时赶到！我们国公府，庶子庶女衣衫不整，共处一室，就成了京城天大的笑话！” “这就是我最骄傲的儿女啊！” 蒋氏听完这些话，一颗心已然沉到谷底，她呆呆地望着姜以沫和姜皓安，实在不相信，居然会发生如此离谱的事情。 蒋氏上前，扇了姜以沫和姜皓安，一人一巴掌。 第108章 明明是你给我出的馊主意 姜以沫抿着唇掉着眼泪，满心的委屈无处诉说，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会横生这样的枝节。 不仅计划没有成功，如今更是连自己在父亲心里的形象，都一并毁掉了。 姜皓安只觉得倒霉。 谁知道传得那么神乎的依依姑娘，其实是以以姑娘啊。 居然还跑去天香楼假扮花魁。 姜皓安也觉得姜以沫是真的疯了，还害得他也跟着受罪。 “沫儿，你说，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蒋氏不相信，自己冰雪聪明的女儿，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姜以沫抽泣着，她能怎么说，说是姜绾指使的吗？ 可是，没有证据。 而且在天香楼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出面的，根本赖也赖不到姜绾的头上。 但是！ 说到底，也是姜绾提醒她这么做的。 说来说去，的确该怪姜绾。 但现在推到姜绾头上，又拿不出证据，只会让父亲更生气而已。 姜以沫事情做也做了，她闭了闭眼，对着蒋氏和姜宗成歇斯底里—— “我只是喜欢北王殿下，我有什么错！”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北王殿下对我有情！父亲明明说过，会求皇上赐婚，可是为什么贤贵妃偏偏看中了姐姐。” “那我呢！” “就因为我是个庶女，所以我连喜欢的人，都不配得到吗？” 姜宗成第一次听到姜以沫这样崩溃的话语，莫名有些心疼，但更多的，还是不减的怒气。 “所以，你就不顾国公府的脸面，去天香楼那种脏地方，扮演花魁？”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别说北王妃了，其余世家公子，都无人会迎娶你！就连我，往后我还有何脸面，在京城立足！” 姜宗成越说越气，摔下架子上的花瓶。 “逆子逆女！” 又想到盛聆音的一双儿女，同样不让人省心！ 姜宗成此刻，满满的无力感。 姜老夫人心疼孙子多一些，见姜皓安刚刚差点被花瓶给砸中，埋怨地看向姜宗成。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那么大火气也没用。” “皓安是个男人，男人花天酒地，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爹生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他照样有点银子就往青楼里面跑。” “何况咱们皓安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去青楼又如何？” 说完，又有些鄙夷地瞟了眼姜以沫—— “原以为是个懂事的，没想到这般下作，实在丢人！现在看来，连姜绾都比不上！” 蒋氏静静地听着老太太的话，垂着眼眸，眼底满是阴毒之色。 但眼下，得先稳住姜宗成这里。 蒋氏跪在地上，挪动了一下，整个人扑倒进了花瓶的碎片里，重重的伏倒在地—— “老爷，是妾身教子无方，但还请老爷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妾身定当好好教导以沫和皓安。” “姨娘，你快起来，你都流血了。”姜以沫紧张地过去扶住蒋氏。 蒋氏一动没动。 姜宗成见蒋氏衣袖和膝盖都开始渗血，蓦地有些于心不忍，想到自己刚刚打她的那一巴掌，也用了蛮力，蒋氏现在嘴角都在流血。 这可是自己最爱的女人。 姜宗成有些心疼和后悔，但又有点拉不下脸面来。 别开目光，深吸口气。 “罢了。” “即日起，以沫禁足相濡院。” “皓安家法伺候，先打五十棍，再去祠堂面壁思过三日！” 一听要打宝贝孙子五十棍，姜老太太不干了，“不行！宗成啊，你疯了，五十棍不得要了皓安的命啊！” “我不准，你今日要是敢打皓安，就先打我五十棍！” 姜宗成握紧拳头，“母亲！” 最后没辙，“去祠堂面壁吧！” 话落，姜宗成大步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后院，身子一晃，气血上涌，心口一阵绞痛，从喉口里，直接喷了一口血出来。 “老爷！” …… 前院闹了一出大戏，姜绾坐在茶青院的摇椅上，悠哉的晃着。 小野鬼青舞目睹了全部经过，回来向姜绾汇报情况。 姜绾看着头顶上空的小野鬼，“你觉得我狠吗？” 青舞摇头，“这才哪到哪啊，蒋伊湄逼走你的母亲，又给你的脸下毒，本来也没想给你留活路。” “至于那个姜以沫，看似文静，实则也是一头豺狼，待她上位，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姜绾抿唇不语。 耳边浮现起往日的一幕幕。 蒋氏上位，母亲和姜宗成每日陷入争吵之中，最后心死，离府。 离府后，蒋氏开始给她下慢性的焕颜散毒，日积月累，她脸上的黑斑越来越多。 这些，她都是要讨回来的。 “砰！” 这时，茶青院的大门，被人猛烈的推开。 姜绾朝门口看去，见是一脸怒容的姜以沫，冲了进来。 “姜绾，是你害我！” 姜以沫说着，就要劈头盖脸朝着姜绾打过来。 姜绾轻松的握住她的手腕，一脸调笑，“哟，以沫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披头散发的？掉河里了？” “你还装！明明是你给我出的馊主意，害得我落入这般境地！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是不是！”姜以沫真是后悔，自己竟然会信姜绾的鬼话。 姜绾一脸无语，“你都知道是馊主意了，怎么还照做呢？你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吗？” “再说了，你说的到底是哪个馊主意啊，我有点不太清楚。” 姜绾这副无谓的态度，更是差点当场逼疯姜以沫。 姜以沫咬牙切齿，盯着姜绾，一字一句道，“姜绾，你给我等着！早晚我会让你像条狗一样，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那我拭目以待咯。”姜绾看着她，笑出了声。 管家李彬一路追到这里，见姜以沫跑这里来了，给旁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又小心翼翼道，“二小姐，你快回相濡院吧，老爷下了命令的。” 姜以沫盯着姜绾，“你放心，就算我得不到北王，北王也永远不会看上你这个丑八怪的！” “姜绾，你真的好丑啊！” 姜绾环抱着双臂，配合着点点头，一脸坏笑，凑近姜以沫—— “是，我记下了。” “依依姑娘。” 姜以沫呼吸一窒，浑身颤抖，“你，你果然都知道……” 第109章 传闻依旧在继续 姜以沫被管家带走。 姜绾独坐在院里，继续享受属于自己的宁静。 今日，蒋氏一房，怕是都睡不着觉了。 这会儿，蒋氏一脸戚戚然地坐在自己的房里，手臂膝盖上被花瓶割破的地方，她也无暇去处理。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在想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 姜宗成刚刚打她的一巴掌，是这么多年来，姜宗成第一次打她。 但她也并不意外，毕竟，姜宗成本质就是这样一个人。 爱面子，爱权力，胜过一切。 蒋氏闭了闭眼，命下人进来先给她清理一下伤口后，换了件衣服，直奔相濡院。 进了相濡院，蒋氏见到神色落寞的姜以沫后，什么也没多说，在她面前坐下，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 “说说吧，这件事情，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蒋氏睨着姜以沫，实在不相信，平日里乖顺懂事的姜以沫，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蒋氏面前，姜以沫终于卸下心防，走过去，抱着蒋氏的膝盖，泪水涟涟，“姨娘，我也没想到的，我以为，我的计划很周密……” “你到现在还在懊悔这件事吗？”蒋氏一把将她推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由得声音都抬高了许多，“你说，究竟是谁给你出的主意，你别告诉我，如此荒谬的事情，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被捅出去，你和北王口中那个芳芳，别无二致！别说是想成为北王妃，就是北王的侍妾，都轮不到你！” “不仅如此，你连带你哥哥，以后都在京城抬不起头来！” 姜以沫原本见到蒋氏，满心委屈，想要告诉她，是姜绾出的馊主意。 可是，蒋氏提到了姜皓安。 刚刚在大堂里，祖母百般维护姜皓安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 现在连她母亲，都觉得是她做错了，影响了哥哥吗？ 姜以沫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 明明她今天也很害怕。 “是哥哥自己喝醉酒闯入我的房间，才引起误会的，要不是哥哥突然出现，我今天就成功了！”姜以沫歇斯底里地朝着蒋氏大喊。 “你——” 蒋氏一伸手，作势又要扇姜以沫一巴掌。 姜以沫一脸无惧地抬着脸，“你们都不帮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主意，没人指使我！” “沫儿！你真是糊涂啊！我自幼命人教你琴棋书画，把你培养到今日这般成就，不是让你去作践自己的！” 蒋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前的女儿，让她感到陌生。 姜以沫冷笑，“培养我又如何，还不是帮不了我。” “有那时间，不如去好好教导姜皓安吧，当值的时间，去青楼狎妓，也不知道是第几回了！” 蒋氏睨着她，叹了口气，随后起身离开。 离开前，吩咐侍女秀蕊，“除了老爷，任何人不得来探视二小姐，如果有谁要硬闯，记得来禀报我。” “是，蒋夫人。” …… 姜以沫和姜皓安的事情，到底还是传了一些出去。 毕竟天香楼那日人多眼杂，加之柳柳等人一直关注着三楼的房间，后来见到姜宗成亲自进去时，一个个才知晓，这个依依姑娘，居然会是国公府的二小姐。 虽然杜娘下令她们不许胡说，可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 京城不过两日，满大街都是姜以沫和姜皓安的传闻—— “姜二小姐怎么可能是那个花魁依依，你大白天喝酒了吧？” “喝酒的不是我，是姜二少爷，听说那日姜二小姐在沐浴呢，二少爷就冲进去了！” “他们可是兄妹啊！大白天，一个在青楼扮花魁，一个去狎妓，我怎么听着那么邪乎呢！” “我听天香楼一个姑娘说啊，姜二小姐是为了博北王的欢心，才假扮花魁的，这可是种新情趣。” “哟，那平时可真没看出来，姜二小姐是这种人。” “嗐，女人嘛……表面正经……” 一群人说着各自笑开。 姜宗成下朝回来时，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气不打一处来。 京兆尹那边，也听说了姜皓安的事情，这两日特意停了姜皓安的差事，也没说什么时候让姜皓安再去。 往日一些和他处得不错的朝臣，时常开玩笑说要让自己儿子娶姜以沫的，这几天也都避着他，提都不提此事。 眼看着这传闻越来越烈，万一传到宫里…… “停车。” 姜宗成示意车夫停车。 恰好，马车停在了天香楼的门口。 姜宗成弯腰出了车厢，站在马车上，看着周围人传来的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 “诸位，姜某人恳请大家行行好，不要再谣传府里二女儿和二儿子的事情了。” “此事已经困扰姜某人很久了，实在是荒谬至极，我国公府的儿女，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 “大家自家都是有孩子的，将心比心，自己家孩子好端端的，被扯到这种事情上面，为人父母，实在痛心又无奈。” 姜宗成作为国公，一番话说得实在诚恳，又低三下四地恳求周围的百姓，倒是让许多人，一瞬间都信了。 想想也是。 姜二小姐和姜二少爷，怎么可能真的跑这青楼里，还衣衫不整。 杜娘听到风声，也带着一个模样艳丽的姑娘，从天香楼里走出来，吆喝道—— “大家看好，这位才是我们天香楼新来的依依姑娘，哎哟，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说依依是姜二小姐！” “真是存心和我们天香楼过不去！这是要害我这个老鸨子啊！” 说完，又朝姜宗成弯了弯腰，“国公爷，这件事情可的确不是民女传出来的，民女可不敢和你们国公府作对啊！” “定是有人使了计谋，想要利用您的身份，来害我天香楼关门啊。”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和真的似的，百姓们听完，似乎把事情都捋清楚了。 是天香楼得罪了人，然后背地里那个人，又想借助国公府的势力，好计谋啊！ 但人群里，也有人那日是亲眼在天香楼里看见过姜宗成的。 这会儿也只能一笑置之。 姜宗成走后，人群也四处散开。 有人问—— “你信吗？” 对方回答—— “不信。” 传闻依旧在继续。 第110章 君玄澈对姜绾不一般 又过了两日，眼看着传闻虽然减弱一些，但出门依旧有人对着国公府指指点点，姜宗成有些坐不住。 忽然间，又想起了姜绾。 “李彬，大小姐最近在做什么？”姜宗成问起管家。 管家回答，“大小姐近来都在茶青院里待着，小的昨日路过，见她正坐在院里嗑瓜子呢！” 姜宗成哼了一声，面露不满，“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倒是清闲！” 李彬知道姜宗成这两日愁得焦头烂额，未免府里再生是非，只好说，“大小姐现在只要老老实实的待着，不添乱就行了。” 姜宗成想想也是。 姜绾不作妖，比什么都强。 “去把蒋姨娘给我叫来。”姜宗成开口。 李彬顿了顿，小声道，“蒋姨娘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了。” “你不早说。” “……” 不一会儿，蒋氏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了书房的门。 进门后，微垂着眼，小声说道，“老爷，吃点东西吧。” 姜宗成抬眸，见她低着头不敢看自己，想到自己那日实在生气，打了她的事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伊湄，还在怪我？” 蒋氏摇头，“妾身不敢。” 姜宗成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坐下，又仔细地看了看蒋氏的脸，到现在，嘴角还有浅浅的淤青，可见自己当时下手有多重。 但蒋氏很懂事，见姜宗成给了台阶，就直接下了，“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教好两个孩子。” “此次让国公府蒙羞，妾身难辞其咎，若不然的话，老爷给妾身一封休书吧。” 姜宗成果然揪心起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日也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动手的。” “只是，这两个孩子……” 蒋氏眼眶泛红，“以前大小姐追在北王身边的时候，妾身一直忽略了二小姐，直到这次的事情后，妾身才知道，二小姐对北王殿下情根深种。” “这是这孩子……” “她是庶女，怎么能异想天开。北王之前对她种种，不过是一时兴起，她又怎么能当真。” 姜以沫是姜宗成最爱的女儿，当初取名以沫，也因是他对蒋氏一片深情。 如今听到蒋氏这么说，姜宗成才发现，姜以沫受了多少委屈。 “是我一直疏忽她的感受了。” “我姜宗成的女儿，世界上最好的女儿，如何配不上北王？” 叶北宁论相貌，才识，皆不如青王景王等人，若不是有个身份贵重的母妃，根本不会有人觉得，叶北宁会是储君之位的竞争者。 以沫如何不能与他相配！ “你放心，明日我入宫后，会亲自去求皇上赐婚。” 目的达到，蒋氏稍稍松了口气。 …… 茶青院。 “外面还在传啊，看样子，这是要逼姜宗成出面啊。” 姜绾听到月灰回来后，和她说的这些，已然猜到姜宗成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姜宗成偏心，偏爱姜以沫这个女儿。 所以，哪怕事情闹得再难看，姜宗成都不会放弃姜以沫。 百姓的这些传闻，加上蒋氏不会无动于衷，最后的最后，她猜，姜宗成一定会向皇上施压，求皇上给叶北宁和姜以沫赐婚。 只要他们的赐婚圣旨下来，那么，贤贵妃那里，自然也放弃她了。 对姜绾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姑娘，那我要不要赶在姜宗成出面之前，做些什么？”月灰问道。 姜绾摇头，“不用，咱们静等就好。” “好吧，只是我有时候，有些不懂，不懂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月灰觉得，杀人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姜绾扑哧笑出了声，“杀了他们是简单，但是后续也会有很多的麻烦。比起直接杀人，我更喜欢温水煮青蛙。” 月灰听得一脸懵。 小野鬼青舞坐在旁边，“我当年，但凡有月灰姑娘这身手，也不至于那么早就死了。” 月灰看不见青舞，只觉得身旁飘过一阵凉风。 姜绾重新躺回摇椅晃了晃，忽然想到君玄澈那里。 说要出远门。 怎么那么久都没动静。 该不会他们自己先走了吧。 正想着，月灰忽然朝着姜绾身后的墙头看去。 姜绾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起身回头，见纪寒一个利落的翻转，在她面前落下。 而后面无表情地递给她一张纸。 姜绾接过，展开—— “明晚子时，飞鸟山下。” 姜绾看到字迹后，兴奋地搓了搓手，刚想问纪寒一点问题，一抬头，面前已经没人了。 月灰指了指墙头，“他走了。” “……” 姜绾：轻功真好，羡慕。 …… 翌日。 姜宗成下了朝后，没急着出宫，而后转道去了御书房，求见明安皇。 御书房里。 明安皇刚下朝，还没来得及批阅奏折，就被贤贵妃缠着要下棋。 “皇上，臣妾听说，国公府嫡女姜绾棋艺高超，不如臣妾派人去请她过来吧？” 第一局棋才刚开始，贤贵妃便朝明安皇开口。 提起姜绾的棋艺，明安皇的确十分欣赏，但是…… 玄澈之前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允许将姜绾私召入宫。 明安皇看得出来，君玄澈对姜绾不一般。 虽然姜绾长得有些不如意，但玄澈的行事风格，也异于常人，或许真的看上姜绾了。 “不用了，朕今日只想和爱妃下棋，不想见其余不相干的人。”明安皇下着棋，回避了贤贵妃的意思。 贤贵妃有些不依，“皇上，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姜绾喜欢我们北儿啊。” “咱们北儿早就过了及冠之年，也该娶正妃了，臣妾瞧着，国公府嫡女就不错，身份也配得上咱们北儿。” 闻言，明安皇一愣，吓得棋子落在棋盘上，打乱了棋盘。 玄澈的人，他不敢动。 要是玄澈生气了，一定不会给他丹药了。 就在此时，太监来报—— “皇上，姜国公有事在外求见。” 一听姜宗成也来了，明安皇又下意识地看了眼贤贵妃，只怕这二人私下早已商谈好，今日为了同一件事来的。 “姜国公来得正好，皇上，见一见他吧？” 第111章 臣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明安皇不太想在这个时候见姜宗成，但转念想想，自己作为一国之君，又岂能被他人左右心意。 “宣他进来。” 很快，姜宗成进了御书房，当进来见到贤贵妃也在这里后，顿感不妙。 毕竟，他是为了以沫而来。 而贤贵妃，之前意属姜绾。 姜宗成很快平复心绪，先给明安皇和贤贵妃请安，“微臣拜见皇上，拜见贵妃娘娘。” “姜爱卿免礼。”明安皇开口。 姜宗成道了声谢。 明安皇也没心思下棋了，朝姜宗成看去，“姜爱卿特意来求见朕，所为何事？” 姜宗成抬眸，悄悄地扫了眼旁边贤贵妃的脸色。 随后心一横，在明安皇面前跪了下来，伏倒在地，“微臣惭愧，的确是有一事，想斗胆请皇上做主。” “你且说来听听。”明安皇心想，只怕也是为了北宁和姜绾的婚事来的。 真是头疼。 偏偏今日这个节骨眼，玄澈也不在，也没人帮他挡一下。 姜宗成依旧跪着，鼓起勇气，开口，“微臣的二女儿姜以沫，倾心于北王殿下，北王殿下也亦曾私下邀约以沫数次，如今百姓私下闲言碎语不断，微臣恳请皇上做主开恩，将以沫赐给北王殿下为正妃。” “不可能！”没等明安皇做出反应，贤贵妃已然开口否决。 明安皇对这个姜家二女儿，没什么太大印象，不禁朝贤贵妃投去目光，“姜爱卿所言，可是真的？” “北宁当真，私下邀约姜家二姑娘数次？” 贤贵妃眼神有些躲闪，别开眼，愤愤地瞪了眼姜宗成。 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给他家一个庶女求亲。 贤贵妃伸手，握住明安皇的手臂，娇嗔出声，“皇上，这年轻男女，私下会面，并不一定要扯上什么男女之情啊！” “臣妾听北儿说起过，说只是欣赏姜二小姐的才识，每回见面，都是探讨诗词而已。” “您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差人去问问景王，北儿可是在他那里讨了不少好诗词呢！” 贤贵妃庆幸，得亏自己之前都查得很清楚，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明安皇又看向姜宗成，“姜爱卿，你确定你都弄清楚了吗？” 姜宗成知道贤贵妃难缠，但今日为了以沫，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情，给解决。 姜宗成想起昨日，蒋氏和他说过的话。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明安皇，丝毫不惧，“可据微臣所知，北王和小女，已然有了肌肤之亲。” 虽然没有到那最后一步，但对未婚男女来说，吻过便已算是越界。 他也真是万万没想到，以沫背地里，背着他这个父亲，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什么？不可能！”贤贵妃不自觉的声音放大。 肌肤之亲？ 北儿未曾和她说过！ 明安皇此刻眸色晦暗，他料想姜宗成不敢在他面前扯谎，那么必定是真的了。 姜家二姑娘，虽说是个庶女，但也是国公府的庶女，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若非叶北宁这臭小子实在混账，相信姜宗成也拉不下这个老脸，来替一个庶女求亲。 明安皇扫了眼贤贵妃，眼中已然有几分的愠怒。 贤贵妃察觉到皇上已经很不高兴，再阻挠下去，势必会惹皇上不满。 姜宗成，真是老奸巨猾！ 看着自己还要仰仗他这位重臣，扶持北宁，如今竟然敢给她施压。 贤贵妃左右都不好撕破脸，想了想，弯唇微笑起来，“皇上，要不然这样吧……” “姜二小姐既然对咱们北儿如此痴心，咱们到底为人父母的，也不好棒打鸳鸯。” “但，姜二小姐还未赐婚就做出越界之举，此等行为，说起来，也是不光彩的。若让她做北儿的正妃……” “臣妾觉得，她没能力掌管好偌大一个北王府。北王府的主母，还得是选一个正身清心的女子。” 姜宗成听到这一番话，气得脸色铁青。 贤贵妃这话，无疑是暗讽以沫是个不检点的姑娘。 偏偏他还反驳不了。 “那爱妃的意思是？”明安皇朝她看去，显然是对贤贵妃的话，有些赞同。 未赐婚，就私下与男子频频碰面，做出出格之举，实在有失大家风范。 这等小家子气，登不上台面，也确实不放心，让这样的人，来操持一个北王府。 贤贵妃依旧笑着，“到底也是国公大人的庶女，也不是小门户的姑娘，做北儿的侍妾，实在有点委屈，若不然，就当个侧妃吧。” “皇上，您意下如何？” 区区侧妃而已，反正正妃之位还空着，无伤大雅。 那个姜以沫，她也见过，坦白说，抛开是个庶女而言，其余的各项都不错。 美貌智慧都有。 当个侧妃，足够了。 将来，等姜绾进了府，这小庶女还能帮着打压一点姜绾。 明安皇觉得这个安排十分的妥当，当侍妾确实有点过分，做正妃也够不上，那当个侧妃，极其合适。 “姜爱卿，你意下如何？”明安皇问姜宗成。 姜宗成还能说什么。 皇上没有否决贤贵妃的话，便是认同。 虽然只是一个侧妃，但到底也是能顺利地嫁入北王府，虽然暂时委屈了以沫，但人要朝前看。 正妃之位还空着，来日等储君之战正式开响，只要叶北宁对太子之位有心，他有的是办法，让贤贵妃求着他。 “臣一切听从皇上安排。”姜宗成又磕了个头。 明安皇点头，“那好，那朕便拟一份赐婚圣旨，将姜家二姑娘，赐婚于北王为侧妃，待礼部拟定良辰吉日，择日成婚。” “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宗成出了御书房后，终于是松了口气。 听到明安皇在里头，传唤礼部的人过来议事。 侧妃也好。 至少也是圆了以沫的心愿。 姜宗成出宫的路上，迎面碰见了君玄澈的马车入宫。 “拜见摄政王殿下。” 君玄澈掀开马车窗帘，瞥见是姜宗成后，似笑非笑，“国公大人，怎么这个时辰从宫里出来？” “回禀摄政王殿下，臣有些要事，方才和皇上商议。” 君玄澈‘哦’了一声，“近来国公府很热闹，想必让国公大人操心了。” 姜宗成尴尬的笑笑。 君玄澈没再说什么，放下帘子，让马车前行。 不一会儿，有人在他耳边禀报—— “姜宗成是来给他府里的庶女求亲，皇上许了国公府庶女，北王侧妃之位。” 君玄澈挑眉，“哦？只是侧妃？” 这可不行。 第112章 还有一整年的时间 姜绾整理了一些行囊，准备出远门。 “姜宗成刚刚回府后，下令解了姜以沫的禁足，而且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月灰将府里刚刚发生的一切，告知给了姜绾。 姜绾轻笑起来，“看来，皇上同意赐婚了。” 否则，姜宗成那么好面子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姜以沫。 这时，管家走进茶青院里，对姜绾态度恭敬，“大小姐，老爷命小的过来说一声，现在去府中膳厅用膳，他有要事要宣布。” 姜绾见都让她上桌吃饭了，这得乐成什么样啊。 平时都是眼不见为净，让厨房的人，把她的一日三餐，用到茶青院里来的。 罢了。 姜绾正好也想去凑凑热闹。 片刻后，膳厅。 国公府的人齐聚，姜以沫整个人容光焕发，一点都看不出，刚刚经历过阴霾。 这会儿正坐在姜宗成的右手边。 姜老夫人坐在姜宗成的左手边，依次坐着蒋氏，姜皓安。 最外面的位置，是留给姜绾的。 姜绾坐下，看着对面一家亲得其乐融融的模样，内心发笑。 “人都到齐了吧！”姜宗成最先开口，难得看着姜绾，也没感觉那么生气。 姜绾最近消停不少，又连续通过幽兰卫二轮考核，既然她有心学好，姜宗成也不会太为难她。 “姜绾，你还不知道府里的喜事吧？”姜皓安瞥见姜绾，一脸鄙夷地朝她看去，语气里满满的讽刺。 姜绾佯装不知，“什么喜事啊？二哥哥？” 姜皓安嗤笑一声，“皇上同意以沫和北王的婚事了。你啊，彻底没戏了！” 在姜皓安说完这句话后，姜绾看向面前坐着的五个人，眼里都闪露着喜色，以及看她的目光，多少都有些嘲讽之意。 也是，毕竟她之前追了北王那么久，什么也没得到，姜以沫如今，轻轻松松就被赐婚了。 “皓安，不许胡说！”蒋氏最先呵斥姜皓安一句。 又安慰姜绾，“大小姐，你也别伤心，以后也会遇到自己的良缘的。” “就是啊，姐姐，我姨娘说得对。”姜以沫心情极好，也多亏了姜绾这个蠢货，给她出的馊主意。 阴差阳错，让她心愿达成。 她就知道，她搏一搏，父亲也不会主动拉下脸，去给自己求亲。 虽说是侧妃，但她也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处境，想当正妃几乎是不可能。 但，她有把握，自己会成为正妃。 姜老夫人一向看不惯姜绾，“就她那个鬼脸，不出去吓人就不错了，什么良缘，我也不指望了，别一天到晚跑出去丢人现眼就行了。” “祖母，孙女已经学乖了呢！以后也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府里，好好侍奉祖母。”姜绾朝着姜老夫人撒娇，语气娇嗔。 恶心人谁不会啊！ 姜老夫人确实被她恶心到了，白了她一眼，“平日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还侍奉我，你不折我阳寿就不错了！” “好了好了，吃饭吧。”姜宗成开口，示意大家动筷子。 大家开始吃饭，过了一会儿，姜老夫人问起姜宗成，“那这个赐婚的圣旨，什么时候下来？” “等礼部拟好吉日，就要下来了。”姜宗成回答。 这么一说，大家都放心了。 蒋氏和姜以沫是最开心的人，这一出，简直是柳暗花明。 一顿饭还没结束，宫里的人就来了—— “姜二小姐听旨！” 姜家众人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家二姑娘姜以沫，品行端正，兰心蕙质，特赐于北王为正妃，于明年中秋月圆之夜完婚，钦此！” 听到圣旨的内容，姜家人一脸欣喜。 但很快…… 反应过来…… “等等，正妃？”姜宗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姜以沫和蒋氏也互相看了一眼，一颗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 是正妃？ 不是侧妃吗？ 宣旨的公公也以为自己出错了，又盯着圣旨看了眼，而后确认，“是正妃。” 姜以沫双手接过圣旨，又确认了一眼。 当清楚地看见正妃两个字眼后，差点不顾形象大笑出声，正妃！ 北王妃！ 姜以沫又激动又想哭，整个人忍不住的颤抖，又往姜宗成看去，“父亲，怎么会是正妃？” 姜宗成也不知道，命人塞了一锭金子，给宣旨的公公。 公公收起金子，小声地说，“是摄政王殿下出面了。” “摄政王殿下？”姜宗成以为自己又听错了。 提起君玄澈，姜绾不免也竖起耳朵，怎么君玄澈也掺和进来了。 “是啊，今日摄政王殿下去了御书房，皇上说起赐婚一事，摄政王殿下说，姜国公好歹是一等国公，为明安国鞍前马后，他的掌上明珠，又岂能委屈做个侧妃，这实在让朝臣寒心啊。” “皇上听完后，当即就改了主意。” 在公公说完后，姜宗成也没料想到，君玄澈竟然会帮自己。 难不成，以前都是自己误会君玄澈了？ 姜家其余人也没想到，从侧妃变正妃，只要君玄澈一句话而已。 姜以沫得意的扬起下巴，“多谢公公。” 宣旨的人很快就回宫。 姜以沫捧着沉甸甸的圣旨，目光落在身旁的姜绾身上，眼中满是胜利者的姿态。 北王妃。 她做到了。 从今以后，她是北王妃！ 父亲也一定会拼了全力，拥护北王上位。 所有人见姜绾在发愣，只当她是心里难过，毕竟她那么喜欢北王。 就在姜宗成都有点看不下去，想要去说两句的时候，姜绾突然有点懵的开口—— “明年中秋完婚？” “不是今年啊……” 现在才八月，还得等一年啊！ 话落，姜以沫又迅速的去翻看圣旨，刚刚只顾着北王正妃的字眼，完全忽略了成婚的日子。 说是中秋，都以为是今年的中秋。 果然，圣旨上，清清楚楚写的是明年中秋。 还有一整年的时间。 一年，可有太多的变数了。 “老爷，礼部怎么会把吉日选在一年后，今年难不成就没有吉日了？”蒋氏也觉得不妥。 毕竟夜长梦多。 姜宗成面无表情，“我去一趟礼部。” 姜宗成出门后，姜绾又安慰起了姜以沫，“没关系的，一年就一年吧，反正皇上赐婚的圣旨都下了，妹妹你就是大家认定的北王妃啊。” 姜绾这句话说的还算对，姜以沫听着也舒心，想到自己之前被姜绾坑的那么惨，姜以沫对她冷笑。 走近她，小声的说，“也是，以后看见我，记得绕道走，否则本王妃，对你不客气。” “……” 姜绾：你想笑死我。 第113章 铁定是姜绾坐不住了 姜宗成很快从礼部侍郎的府邸回来，得到的回答是—— “姜二姑娘年初刚及笄，加之今年的吉日都已被宫内安排了各大宴席，包括今年的中秋宴席也早就定好。明年的吉日，又有皇上的寿宴，太后娘娘的寿宴，皇后娘娘的生辰宴，还有贵妃娘娘的寿宴，所以最近的一个吉日，就只有明年中秋了。” 总之七七八八的，还是得拖到明年。 但总算，赐婚的圣旨下来了，又是正妃，姜家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赐婚的圣旨一下，很快传遍整个京城。 百姓们前脚还在传姜以沫假扮花魁一事，后脚看见张贴出来的告示，一个个开始自我怀疑。 看来，花魁真的不是姜以沫啊。 否则，皇上怎么会下旨赐婚。 讨论的话题不免从花魁，变成了姜以沫成为北王妃一事，其间还把姜绾又拉出来嘲笑了一遍。 叶北宁得知自己和姜以沫的婚事，竟也没有预想中的那般高兴。 “烦死了，本王还想多玩几年呢，怎么突然就赐婚了！” 一旦成婚，就意味着有人要开始约束他了。 叶北宁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姜家每个人都沉浸在喜悦里，其中也包括姜绾。 如此一来，贤贵妃就没理由再打她的主意了，就算要打她的主意，也得等到叶北宁和姜以沫成婚以后。 君玄澈真是无形中，帮了她大忙啊。 恩人啊！ 入夜，姜绾眼看着子时快到了，和月灰嘱咐几句后，就悄悄地离开了茶青院，前往飞鸟山，和君玄澈集合。 临走前，小野鬼青舞还对她说了几句—— “柳嫚现在快要高兴疯了，自己的女儿被下旨赐婚给北王，今日已经收到了不少贵夫人们的邀约了。” “不过我总觉得，成婚的日子，安排在一年之后，很玄妙啊。” “有一种，想赐婚，又不想赐婚的感觉。” 姜绾听后，勾唇笑笑，“那就看姜以沫有没有本事，稳住这一年了。” 不过她觉得，现在最该害怕的人，应该是天香楼那个老鸨吧。 毕竟，她掌握了姜以沫此生最大的污点。 万一这事情被人捅出去了…… “月灰，你帮我个忙。” …… 子时，飞鸟山。 姜绾出门时被耽误了一些时间，还是迟到了一会儿，到达飞鸟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有两辆马车停在那里。 一辆是君玄澈的。 还有一辆是…… “我的老天，怎么真的是你啊，你这死孩子没事出来干嘛？信不信我给你腿打折，赶紧回去！” 华紫安在这里等了半天，只听说还有一个人要前行，内心一直祈祷千万不要是绾宝。 没想到，还真是！ 这死孩子真不听劝，都说了这次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绾朝她笑笑，“哎呀，来都来了……” 说完，就很自觉地直接往华紫安的马车里面挤进去，华紫安一边嫌弃一边腾地方给她，“你挤我这破马车里干啥呀，旁边那么大的马车你不坐。” 姜绾坐下后，又掀开马车窗帘，和旁边紫金檀木马车里的人，打了声招呼—— “对不起啊摄政王殿下，我来迟了。” 马车内的人，同样掀开帘子，但周围黑漆漆地，看不清楚，只能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样。 最后淡淡道，“出发吧。” 姜绾坐在马车里，和华紫安两个人，靠在车厢里，一条腿搭在旁边的座位上。 “六……华统领，我们是去哪里啊？”姜绾差点说漏嘴，想到江灿这个‘复读机’，这次也同行。 华紫安瞟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连去哪儿都不知道，还屁颠屁颠地来，要我说你什么才好。” “咱们这回，是去天霜城，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据说是和上次那批假金器有关系。” 假金器…… 姜绾想到上次在码头截下的那批货。 瞬间会意。 这架势，是不是上次假金器，已经流露到了市面上了。 那这么说，君玄澈这个摄政王，还挺负责的。 居然还亲自跑一趟。 “那怎么会是你去啊？” 姜绾想起上回不是玄冥军的人负责吗？ 怎么换成六爷爷了。 华紫安摸了摸自己的脸，捋了捋自己的发丝，“谁让我是个聪明又美丽的女人呢！” “……” 姜绾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干嘛？”华紫安盯着她看。 “你这样，我有点害怕。”姜绾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来。 表面看起来聪明又美丽的女子，实则芯子是个年近六旬的怪老头。 好可怕…… “滚犊子！”华紫安哼了一声。 环抱着双臂，“说瞎了，其实就是可能需要我，用上美人计而已！” “原来如此，得亏我长得丑。”姜绾一脸庆幸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华紫安朝她脸上看去，嫌弃地戳了戳她脸上的黑斑，“都是涂料，脏兮兮的，回头到了天霜城，记得把脸洗了，反正没人认识你。” “那可不行，我要洗了脸，你的美人计都使不成了。” 姜绾一脸臭美的说，还顺势从包袱里，掏出了两袋瓜子，分了一袋给华紫安。 两人默契地嗑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江灿和纪寒坐在马车前充当车夫，听到隔壁马车里有嗑瓜子的声音传来，江灿开口，“铁定是姜绾坐不住了。” 华统领那么严谨冷漠的人，才不会嗑瓜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一道爆笑声从隔壁马车里传了出来。 纪寒微愣，“这好像是华统领的声音。” “我也听出来了。”江灿也有些发懵。 马车内的人似乎越聊越来劲，只听华紫安语气激动地说，“你都不知道，当时大哥出了剪刀，脸都绿了，然后是三哥胆大，把他扔过来了。” “是吗？我光脑补了一下，就觉得有点好笑哈哈哈。”姜绾想到几个爷爷，平日里最怕大爷爷了。 “可不咋地！诶，对了，我听说姜以沫要嫁给叶北宁了啊？”华紫安忽然想起这事，人聊得起劲了，嗓门都不自觉放大。 听他们提起这个话题，江灿八卦心瞬间起来了，伸长着脖子，想要听仔细她们聊的内容。 纪寒也悄悄地伸着脖子。 包括紫金檀木马车内正在闭目小憩的人，此刻的注意力，也放到了隔壁的马车。 第114章 非挑了个最丑的王八灯 姜绾瓜子吃得口渴，又拿出包袱里的水，喝了两口，“对啊，终于如她所愿了。” “那你难过不？”华紫安故意调侃她。 “有什么难过的，我高兴都来不及。真希望他们两个，可以一辈子锁死！我祝福他们天长地久，别再出来祸害人了。”姜绾发自内心地实话实说。 旁边马车三个听八卦的，听到这，心思各异。 这时，华紫安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就是啊，姓叶的小子看着就花心，不靠谱！还不如隔壁马车里那位，不乱搞男女关系，长得又好看，你追姓叶的，还不如追君玄澈呢！” “回头当个摄政王妃，那整个明安国，你能都横着走……” 话说一半，姜绾伸手捂住了华紫安的嘴巴。 真是越说越没谱了。 隔壁马车里，君玄澈听到此处，一手扶着脑袋，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 想的还挺美。 耳边，传来江灿窸窸窣窣的声音—— “华统领就是华统领，说得太有道理了！” “姜绾要是能嫁给我们殿下，以后姜以沫见了她，还得先磕头行礼呢！” …… 到达天霜城的时候，已经是四日后。 姜绾和华紫安两个人，挤在老破小的马车里，颠了一路，一度怀疑人生。 马车停下后，赶紧走下马车，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君玄澈的马车，此时露出窗帘一角，朝姜绾这里看了过来，不紧不慢地开口，“姜绾。” 姜绾看向他。 这一路，君玄澈都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这会儿不知道叫她干嘛。 下一秒，君玄澈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伸出了车窗，手心里，捏着一叠银票。 “这是？”姜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君玄澈睨着她，挑眉，“送你的，怎么，不要？” “没有啊……” 姜绾上前，从他手里接过银票，只听君玄澈又道，“本王还有一些事情，要先去办，大概两日左右。” “一会儿有人会来接应你们。” “这两日，你们自便。” 说完，帘子放下，江灿驾着马车，先进了城。 姜绾和华紫安目送君玄澈离开。 看了眼手里的银票，姜绾初步数了数，大概有个一千两。 好大方…… 姜绾把银票全部给了华紫安，“你来保管。” 华紫安把银票塞进怀里后，走到一边。 “六爷爷，你下回能不能换个大一点的马车啊！我上次不是给了你很多黄金吗？” 姜绾浑身都疼，伸了个懒腰，想要活动一下筋骨，一回头朝华紫安看去，差点闪瞎眼。 华紫安在旁边拉筋，先又一个劈叉，紧接着又三个腾空翻后，又原地弹跳，跳得比旁边一棵参天大树还要高，又稳稳落地。 姜绾：武功好就是任性！ 华紫安拉完筋骨，走近姜绾，“钱嘛，要用在刀刃上！” “再说了，谁知道你要和我挤一路啊，叫你和君玄澈坐一个马车，你又不敢去！” 姜绾撇了撇嘴，“和他坐一路，多拘束啊，我要是在他的马车里嗑瓜子，一定会被他给扔出来的。” “说的也是。”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才有人上来接应。 来接应的是，是个女子，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走近后，朝二人弯了弯腰，“二位好，我是殿下派来接二位入城的，你们叫我清如便好。” “清如姑娘好，那就劳烦你带路了。”华紫安恢复正经，礼貌又疏离，气势拿捏得刚刚好。 清如点头。 不一会儿，清如带着她们顺利进了城，在一间客栈内入住，安排了两间房。 进了客栈的房间，清如开口，“殿下想必一定交代过了，这两日二位可以多休息休息。” “我就住在街对面的琉璃坊，是间成衣铺子，若有事，可以去那里寻我。” 清如走后，姜绾和华紫安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显然多少有点钦佩的意思。 “能为君玄澈办事，这个琉璃坊坊主，一定不简单。”姜绾摸了摸下巴。 华紫安耸了耸肩，表示无解。 “那我们先去逛逛？”姜绾刚刚路过楼下的时候，发现这天霜城也很热闹。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先去把脸洗了，这家伙满脸画的，太招摇了，咱们得低调！懂？”华紫安指了指她的脸。 姜绾犹豫了一下，而后想想也是。 既然是偷偷来办事的，这脸确实招摇，那还是洗了吧。 反正这里除了六爷爷，也没人认识她！ 说洗就洗。 华紫安在旁边等她，盯着她看了好半晌。 只见姜绾先用什么油腻腻的东西，抹在脸上，先把那些坚固的黑斑软化，再用布把黑斑擦掉，再用一些小罐子，捞点东西往脸上抹。 难怪她脸上那些黑斑，掉河里都不褪色。 女人的世界，她不懂。 不一会儿，姜绾洗干净脸。 原本满是黑斑的脸，此刻白净无瑕，虽未施粉黛，可掩不住她本来面貌，独有的灵气娇甜，鎏金仙贵感。 华紫安几乎是看着她成长的，对她的本来的容貌，也早就习惯。 可这会儿看多了她满是黑斑的脸，又一次看到她真正的容貌后，还是有种老父亲般的骄傲。 “你说说你，这么鲜妍动人的一张脸，每天还要遮掩，多可惜。” “走，六爷爷带你去买几件漂亮的衣裳，这几日，咱们就每天漂漂亮亮的。” 姜绾笑眼弯弯，“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君玄澈给了那么多银票，就是让你随便花的！”华紫安说着，就带着姜绾往楼下走。 姜绾也顺势跟上。 一路出了客栈，在天霜城的街头闲逛，姜绾引来无数路人的侧目，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期间，站在这天霜城内，不免想起一个人。 芳芳姑娘口中，那个如今定居在天霜城内的，天昌国忠远侯府的总管。 这人名叫王忠，但她猜，如今一定改头换姓了。 “琉璃坊就在前头呢，咱们去看看。”华紫安指着清如开的琉璃坊，回头看见姜绾在发呆。 姜绾回神，点头。 先把王忠的事情，放到一边。 往前走去时，发现街边的小摊贩，几乎都在卖花灯。 各式各样的花灯，姜绾看中一个样式别致的乌龟灯笼，在小摊前停留。 “姑娘眼光真不错，这王八灯，就剩最后一个了。明晚的花灯会啊，姑娘提这个王八灯出去，绝对是最亮眼的。” “而且这王八灯便宜，只要二十文，旁边这些都得三十文。” 小贩热情地推销着摊位上这个卖不出去的乌龟灯笼。 华紫安见姜绾对这乌龟灯笼爱不释手，又瞥了眼其他摊位上，人家女孩子买的都是什么兔子灯，桃花灯。 姜绾这缺心眼的，非挑了个最丑的王八灯，这王八还四仰八叉的，像个死乌龟一样。 “明晚有花灯会啊，那我可赶巧了。六……奶奶，帮我付银子。”姜绾提着乌龟灯笼，让华紫安付钱。 华紫安没辙，自家的孩子自家疼。 最后不情不愿地付了王八灯笼的银子。 “走，买衣服去！” 华紫安又拉着姜绾去了琉璃坊。 清如这会儿不在，楼下有几个伙计在店里帮忙。 琉璃坊生意不错，又恰逢明晚花灯会，这会儿不少年轻小姐，都聚集在这里，挑选锦裙。 姜绾和华紫安走进去后，便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尤其是姜绾这个看起来明眸皓齿，清颜大气的女子，手里却提着一个奇丑无比的王八灯。 一个伙计上前接待。 华紫安开口—— “把你们店里最漂亮最贵的，都拿来给我姑娘试一试。” 第115章 我还以为是哪国的公主跑出来了 一开口，又把店内所有人的目光，给聚焦了过去。 这两个女人，看起来像是母女一样，虽然长得都挺不错，看衣着素雅，手里还提了个这么丑的王八灯笼，显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这琉璃坊，可是天霜城内，最奢华的成衣铺子，随便一件不起眼的成衣，最少都得二十两银子。 她们这两个穷酸货，买得起吗？ 一个派头十足的千金小姐，已然没忍住，嘲弄出声，“真是笑死人了，这么大的口气，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劝你们去北街那家铺子吧，那里出了名的廉价，适合你们。” 姜绾和华紫安朝那女子看了过去。 没等姜绾开口，华紫安已然以更尖酸刻薄的语气，回怼了过去，“卖衣服的地方啊，我来买衣服，有问题吗？” “我瞅你身上穿的料子也一般般，顶多不超过十两，还敢在这装逼呢！” “姑娘，有那能耐，多出去走走，别一天到晚和个蛙蛙似的，坐井观天。” 说完，又捂着嘴，学着那女子的样子，“真是笑死人了。” 姜绾抿唇忍着笑，她六爷爷最护犊子，平日也最毒舌，别看他排行老六，其他五个爷爷真吵起来，那还真说不过他。 被骂的女子瞬间面色铁青，身旁两个丫鬟，也连忙上前，大喝，“哪来的刁民，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岂容你们在这天霜城里撒野！” 一听都要开始拿身份压人了，姜绾眼神变得玩味起来，“什么身份啊，快说出来吓吓我们！” 好端端过来买个衣服，还能碰上这样无聊的人。 真讨厌！ 丫鬟见姜绾如此嚣张，抬起眼，“我家小姐可是知府大人的千金，你们两个，一看就是外乡来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一看还有点来头，难怪气焰如此高。 姜绾和华紫安这回是低调行事，也不想刚来就惹事，听对方都这么说了，华紫安弯唇，“原来是知府大人的千金，我还以为是哪国的公主跑出来了，算了，知府好歹也算是个官，的确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 转头又看向店里伙计，“我们要买衣服，麻烦带我们去瞧瞧。” 伙计回神，也怕她们真的在店里吵起来，赶紧点头，指了指二楼，“客官，二楼都是一些近两日刚赶制出来的锦衣，那就去二楼看看吧。” “劳烦带路。”华紫安道。 两人刚要跟着伙计上楼，知府千金对着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上前，挡住姜绾和华紫安的去路。 “你们惹了我家小姐，就想走吗？快给我们小姐下跪磕头！否则不许离开这里！” 一看对方先挑事，还在这里不依不饶地，姜绾忍不了了，“惹了就惹了，你们能把我们怎么样？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起开！” 说完，一把推开挡路的丫鬟，直接和华紫安上了楼。 楼下，知府千金鼻子都快要气歪，刚刚进这里时，周围的人哪个不是对她一脸恭敬。 偏偏来了这两个不知道哪个乡野冒出来的女人！ “快点，回去告诉我爹，说我被人欺负了！”知府千金整个人抓狂，对着丫鬟大吼。 丫鬟刚刚被姜绾推在地上，这会儿也一肚子怨火，听到小姐要找老爷来帮忙，赶紧起来，就要往外跑。 “这是在吵什么？” 楼梯口，清如听到楼下的吵闹声，便下来看一眼。 见到知府千金后，面无表情地开口，“原来是杨小姐，多谢你总是照顾我的生意，但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这琉璃坊挑事了。” “你听着，只要来光顾琉璃坊的，无论身份富贵贫贱，那都是我于清如的客。” “谁若敢在这里挑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一楼瞬间安静下来。 知府千金的面色，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浑身都冒着尴尬，又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但于清如，她真的不敢惹。 这个女人，背后传言不断。 据说她的靠山，是皇城里的某位大人物，就连她爹，一个知府，也都对她毕恭毕敬。 是自己不能惹的。 可是，就这样算了，未免太丢脸。 “于掌柜，刚刚明明是她们先挑事的！是她们欺负我！”知府千金恶人先告状。 于清如刚刚下楼的时候，看过二楼，那二人，可是摄政王殿下的贵客。 “杨小姐，请吧。” 于清如指了指门外。 知府千金愤愤地拂袖，恼怒道，“我以后再也不会光顾这里了！” “您随意。” 二楼，姜绾和华紫安听到楼下的动静。 姜绾皱眉，“我这什么招黑体质啊，来买件衣服，还能得罪了知府千金。” “理她干嘛，是她自己拥有一颗丑陋的心，还知府千金呢，眼睛长在头顶上，没教养的人，早晚会经历社会的毒打。”华紫安继续帮姜绾挑选锦裙。 姜绾冒出一句，“谁是社会？” “我呀！” 华紫安接过话茬，而后一眼看中了一条烟霞紫暗花绫裙。 眼前一亮，“绾宝，快去试试这件！” …… 出了琉璃坊的时候，两人付了五件衣裳的银子，一共三百六十两。 让店内伙计包好后，晚点帮她们送去客栈。 华紫安看了瘪了一小半的银票，一阵肉疼，“我都说给你买就行了，你还非得给我挑两件，我一个大老爷们……不是，我穿那么花里胡哨地干啥呀！” “你现在可是女人嘛，难道你看见那些漂亮的小裙子，不会心动吗？”姜绾和诸多女孩子一样，买了新衣服，心情都爆好。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你让我一个老头，盯着这些裙子垂涎欲滴，这不是浪漫心动的故事……” “是鬼故事，谢谢！” 姜绾憋笑憋的好痛苦。 没了知府千金那一茬，两人继续在街头闲逛了一会儿，中午的时候，进了一家酒楼吃饭。 酒楼生意不错，大中午的只有一楼靠窗的位置，还剩一个桌子。 姜绾和华紫安坐下。 等上菜的过程里，姜绾往窗外看去，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家，名为满春院的青楼。 似乎不管在京城还是天霜城，青楼总是开在街上最显眼的位置。 这时，门口几道嘈杂声，吸引了姜绾的注意—— “哎呀，李大老爷，咱们佩佩姑娘晚点还要献艺呢，可不能跟你回府啊！” 门口，一个看起来年过五旬的男人，正拉着一个年轻姑娘的手，旁边一个老鸨模样的女人，正抱着年轻姑娘，一脸为难，百般推脱。 被叫李大老爷的男人，似乎恼羞成怒了，啐了一口，“一群臭婊子，老子一年在你们满春院花了多少银子！” “别给脸不要！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李忠是什么人！” 姜绾听到这人的名字，下意识地想起了芳芳口中所说的，王忠。 虽然名字里只有一个相似的字，但不免也让她多心起来，继续观察着窗外的一举一动。 第116章 又消失在了人群里 满春院门口拉拉扯扯的，聚集了不少的人，这个李忠显然也有点能耐，老鸨不敢真的得罪他，最后只好放了那个佩佩姑娘，跟着李忠离开。 李忠揽着佩佩，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还时不时亲一口身边的佩佩姑娘。 可谓是无所顾忌。 路边经过的百姓，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见菜还没上来，姜绾看了眼华紫安，悄声地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 “干嘛去啊？马上吃饭了！” 华紫安抬眼，姜绾已经跑出了酒楼。 姜绾一路悄悄地跟在李忠的后面，直到进了一个巷子里。 巷子里有一条小路，直通一间宅院，宅院门楣修缮得阔绰，匾额写了‘李府’二字。 姜绾看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飞身攀到屋顶，看清了一点李府内部的场景。 她所在的位置，可以见到李府大门通往大堂的方向，见里头倒是旷荡，普普通通的一条石板路。 远不如门楣看起来豪阔。 进了里头，又有一个女人跑了出来，见到李忠揽着一个青楼姑娘回府，当即就哭骂着，朝着佩佩打过去。 “你这个贱蹄子，又跑到我相公的府里来了！” 姜绾秀眉蹙起，这…… 真乱。 她从巷子里离开。 她没见过芳芳口中的王忠，路上偶然碰见这个李忠，也只是猜测而已。 没有真凭实据，什么也做不了。 何况，就算知道这人就是王忠，想要从他口里套出一点关于蒋氏的东西，想必也得耗费一些功夫。 算了。 先不管他。 姜绾回到酒楼的时候，所有的菜都已经上来了。 “你干嘛去了，去了那么久？”华紫安都差点要坐不住了。 姜绾看向她，“碰见了一个人，我就追出去看了看。” “看谁了？” 姜绾也不瞒她，一五一十地把芳芳蒋氏王忠三个人的关系，捋了一遍，告诉她听。 华紫安听完，仿佛吃了一口惊天大瓜，最后也冒出一句，“真乱。” “是吧！其实我也就是瞎怀疑，算了算了，难得出来一次，不想这些糟心的事情了。”姜绾注意力放到了旁边的乌龟灯笼，想着等明晚的时候，好好逛一逛花灯会。 上回京城花灯会，她冒充船夫，在湖里飘了一晚上。 这回可得好好玩！ …… 花灯会当夜。 不用再扮丑的姜绾，坐在铜镜前，开始给自己梳妆描眉，就连胭脂水粉，都是早上去胭脂铺子里，特意买的。 换上昨日在琉璃坊买的那件绫裙，当姜绾走出房间的时候，华紫安忍不住赞叹。 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的绾宝啊，真是绝了啊！” 姜绾弯唇，当下一秒拿出乌龟灯笼后，华紫安瞬间装作不认识她，走在前面下了楼。 来到大街上的时候，姜绾不自觉地吸引了一种路人的目光。 一袭烟霞紫的锦裙，在花灯光影照耀下，映出瑰玉光泽感，颜如渥丹，气质出尘脱俗，圣颜仙姿，宛如月下仙灵，不自觉令人心神荡漾。 一些经过的百姓们聚在一起，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姜绾身上—— “这是哪家的千金啊，怎么之前从前没有见过！” “确实有些陌生，我们天霜城，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绝世美人。” “我听说，京城有位美人名叫姜以沫，不知道和眼前这位姑娘比起来，谁能更胜一筹。” “不过这么倾城的一位女子，手里怎么会拿个那么丑的灯笼。” “……” 姜绾：哼！ 姜绾和华紫安一起朝着放花灯的湖面走去，一路上，华紫安替她挡了不少公子哥的示好。 到达湖边的时候，华紫安累得够呛，“我算是发现了，扮丑有时候也挺好。” “对啊，能省很多的麻烦！” 姜绾走到湖边，举起自己手里的乌龟灯，“一会儿我就要把这龟龟放回湖里了。” “……” 华紫安环抱着双臂，耸了耸肩，“你放吧，放之前，记得写个愿望。” 姜绾没什么愿望，往华紫安看去，“六爷爷，你的愿望是什么，我帮你放！” “当然是快点回到自己的世界啊，谁要在这个鬼地方，每天扮女人啊，烦都烦死了！时不时还要防止一些缺心眼的玩意儿给自己下毒，简直了，说多了我就闹心！”华紫安一顿吐槽。 看到六爷爷满满的怨念，姜绾走到一旁，闭眼对着乌龟灯许愿。 另一边，街道上。 一辆马车从西面的方向过来。 “殿下，今夜花灯节，人太多了，马车走不快。” “无妨。” 马车里，在外忙了两日的君玄澈，顺利的回到天霜城，进了城，马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周围人声鼎沸。 窗帘晃动时，不时有光影露了进来。 君玄澈微沉着眼眸，伸手，将帘子掀开，入眼的是一片繁丽的景象。 正当他有些心烦意乱，想放下帘子时，一道身影，猝不及防的落入他的眼底。 不远处，一个轻灵脱俗的少女，正手提一个乌龟灯笼，闭着眼睛，似乎在许着愿望。 而下一瞬，少女睁开了眼，唇角扬起一道愉悦明媚的笑容，璨若繁星，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夜里，这个笑容，仿佛定格在了君玄澈的眼前，久久不散。 君玄澈眯起眸子，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时，那个身影，忽地又消失在了人群里。 惊鸿一瞥，彷如刚刚一切，都只是幻象一般。 君玄澈微微靠着车厢，忽听他哼笑一声—— “她倒是玩得开心。” “殿下，咱们要和姜绾还有华统领，先会合吗？”马车外，江灿询问。 “不必。” 湖边，姜绾许愿后，赶紧跑到台阶下面，蹲下身把乌龟灯笼，放入了湖面。 这只乌龟灯笼，在一众花鸟灯笼里，显得格外特别。 “我靠，六爷爷你快看，它四只脚还能动呢！” 姜绾一脸惊讶的指着湖面上的乌龟灯笼，由于水面上浮动，那只乌龟灯笼四肢都在晃动，像极了一只真的乌龟，这会儿努力的往湖中央爬。 华紫安眼看着姜绾站在这里，周围聚集了不少男人过来。 赶紧拉着她先走。 一路往客栈走时，老远看见了君玄澈的紫金檀木马车。 “君玄澈好像回来了。”华紫安开口。 姜绾抬眸，看见果然是君玄澈的马车后，下意识的遮住脸，“不行了，我得先回客栈，不能让他看见我。” “你怕什么？” “怕他爱上我。” “……” 华紫安抬头望望天。 老天爷，这脸皮厚，可不是他教的啊！ “杨姐姐，你快看，昨天在琉璃坊的，是不是这两个女人？” 第117章 我看你挺开心的 眼前忽然站了几道身影。 姜绾和华紫安放眼望去，就见昨天在琉璃坊遇到的知府千金，和几个小姐妹走在一起，这会儿正面色不善地盯着她们。 许是花灯节人多眼杂的缘故，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贴身保护。 见麻烦又来了，姜绾和华紫安瞬间没什么好心情了。 转道准备绕开这些人的时候，知府千金杨书兰先是打量了一眼姜绾，见她打扮了一番后，比昨日在琉璃坊内，更为光彩夺目。 面色不禁瞬间阴沉下来，冷笑，“哟，特意去琉璃坊买衣服，又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是想勾引谁啊？” 说完，旁边几个女子立即附和，“不就是想借着花灯会，勾引几个公子哥，好抬回去做妾嘛。” 听对方张口就是尖酸刻薄的语气，姜绾一脸漠然，“怎么，你们是多嫁不出去啊，穿得好看点，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吗？” 而后，转头看向华紫安，“我怎么不知道，天霜城的女子如此恨嫁，就连知府千金都嫁不出去啊？” 华紫安很是配合，“可能是长得丑人又刻薄呗。” “放肆！”杨书兰被她们二人一顿讥讽，霎时有些挂不住脸面。 这二人实属不知天高地厚，在天霜城的地盘上，竟然连她这个知府千金都不放在眼里。 “杨姐姐别生气，给她们点厉害的瞧瞧，她们就不敢这样和你说话了。”敏儿在一旁安慰杨书兰。 杨书兰朝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给我好好教训她们！” “是，小姐！” 说完，几个护卫冲上前，作势就要将姜绾和华紫安按倒在地。 但二人又岂能让她们如愿。 既然对方先挑事，那她们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华紫安一向护犊子，这会儿挡在姜绾面前，“你给我退后，这里交给我！” “帅！”姜绾一脸膜拜。 护卫们朝着华紫安冲了过来。 在即将碰到华紫安的衣襟时，华紫安一个凌空而起，一腿踢倒一个，又一个回旋，不过眨眼的功夫，五个护卫全部倒地，哀声一片。 “这么菜还敢出来当打手！真是鬼见了都要笑死了！”华紫安活动了一下脖子，暗感没劲。 还没热身呢，就结束了。 旁边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道热烈的叫好声。 “绾宝，撤！” 华紫安见太过高调，打了个响指，示意姜绾离开。 二人一瞬间离开原地。 杨书兰等人眼看着躺了一地的护卫，瞪大眼，又羞又气，“大胆贼人，敢伤我护卫，我回去找我爹来！” 姜绾和华紫安回到客栈，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好的花灯会，还没逛够呢，碰到这些讨厌的人。”姜绾真是烦死了，原以为出了京城会消停一些，又冒出一些无聊的人。 “可不是！要不是刚刚人多，我真想把那个知府千金头都给拧下来！”华紫安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姜绾拍了拍她的肩膀，“淡定淡定！还不至于这么凶残。” “哼！” 回到客栈房间，姜绾先把衣服换下。 这时，听到楼底下，有一些动静。 伸手开了点窗，就见楼下不知何时多了一群的官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连客栈等地都不放过。 眼看着一批官兵已经到了楼下。 又不知怎的，突然离开，转头去了对面的客栈。 姜绾在想，不会是来抓她的吧？ 算了，不管。 …… 一觉睡到天亮，姜绾早起后，便从凰玉空间里，摸出了一盒黑色的染料，继续在脸上画着黑点点。 搞定好出了房间的时候，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忽然打开。 君玄澈缓步从房内走出。 见到是君玄澈，姜绾有些稀奇的走了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事情都忙完了？” 君玄澈视线幽幽落在她的脸上，神色稍顿，而后轻扯嘴角，“玩得开心吗？” 见君玄澈冒出这么一句，姜绾想了想这两天在天霜城内的境遇，勉强的说了一句—— “还行吧。” 君玄澈收回目光，语调闲散，“我看你挺开心的。” “啊？”姜绾有些懵。 君玄澈扫了她一眼，“收拾一下，今天换地方。” 很快，当几人下楼的时候，店小二上前，“客官，这两日五间豪华房加起来，一共是三十两银子，加上吃了宵夜的银子，一共五十两。” 姜绾听完后，心想还挺贵。 正发呆时，君玄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姜绾回神，“怎么了？” “你不是说，这次出来，一切费用都你出吗？”君玄澈睨着她，忍着几分笑意。 姜绾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当时求着君玄澈带自己来，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 可她说的好像是路费吧？ 算了算了！ 反正君玄澈也给了那么多银票了，这钱也是该她来出。 爽快的付了五十两银子后，不多时，几人出现在了城内一间空置的宅院里。 姜绾走进宅院后，环顾了眼四周，心想这宅子可比前天那个李忠的宅子豪华多了。 不会又是君玄澈在天霜城置办的产业吧。 进了宅院，大堂。 江灿将一张地图铺在桌面上，指着一个镖局的位置，对着姜绾和华紫安说，“这个顺成镖局，在天霜城，有四个分支，分别在天霜城的东南西北四个角，需要你们这两日盯一下，怀疑他们和京城那批假金器有关联。” 姜绾听得很认真，“那如果盯到了，我们要怎么做？” 上次码头截获假金器的事情，背后那人连玄冥军的人都使唤的动，想必也是身处高位。 这次的事情，虽然她本意是来保护六爷爷，但也得重视起来，不能拖后腿。 “先不要打草惊蛇，多观察两日，看看这天霜城里，背后是谁在给这个镖局撑腰。”江灿开口。 姜绾会意。 华紫安和姜绾两人，这次出来，都是办正事的，现在任务分配下来了，二人也十分的上心。 “你们负责东和南位置，我和纪寒负责西和北的位置。”江灿说道。 说完，姜绾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君玄澈，“那他干嘛？” “……” “……” 江灿和纪寒一阵瑟瑟发抖。 这是能问的吗？ 华紫安捂住姜绾的嘴，“说什么呢，殿下当然是监督我们了。” “……”姜绾一阵沉默。 君玄澈眉梢轻挑，朝着姜绾看去，拖腔带调，“原本东面是本王来负责的，但你执意要来帮忙，那就只好辛苦你了。” “不过……” 第118章 亲痛仇快的感觉 姜绾：不过什么？ “不过，本王既然来了，也想出来见见世面，所以劳烦姜姑娘，带上本王一起。”君玄澈玩心四起，欣赏着姜绾此时的表情。 姜绾听着头大，转头往江灿看去，用唇语口型说—— “他不会武功吗？” 江灿傻眼了，这该怎么回答。 而后透过君玄澈投来的目光，江灿朝着姜绾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看着江灿这么为难的样子，姜绾明白了。 会武功，但不多。 分配好后，华紫安临出门前，叮嘱了好几句姜绾，“记得小心一些，如果遇到拿捏不定的事情，记得和殿下商量一下。” 虽然绾宝学了那么多的本事，可站在长辈亲人的立场，总是忍不住多嘱咐几句。 好在，有君玄澈和她一起，一定不会出现差池的。 华紫安放宽了心，出了门。 小半个时辰后，姜绾和君玄澈，来到了城东的顺成镖局附近。 这个地方，相对来说比较空旷，镖局的大门敞开着，不断有运送货物的镖车，进进出出。 大门内的场景，是一样都看不见。 “这样看不清。” 姜绾看了一会儿，除了能看到门口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正准备摸索着爬屋顶时，君玄澈忽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 随即一个飞身，躲进了旁边一棵大树上面。 姜绾有些错愕。 堂堂摄政王，怎么爬树爬得比她还溜。 美男形象呢！ 姜绾同样躲进了树里，毫不客气地说，“你往旁边挤挤。” “……” 两人就这样，躲在一棵大树上，站得高看得远，这会儿透过树枝的缝隙，可以看见大门内的情景。 一箱又一箱的货卸了下来。 有专人过来清点，再按类排放后，很快又运送出去。 许久，也没看出什么猫腻。 期间，姜绾和君玄澈离得很近，几乎是衣袖贴着衣袖，周围除了树叶随风摩擦的声音，便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姜绾有些尴尬，主动挑了个话题，“假金器背后的主使，是不是京城里某位大人物？” 君玄澈淡淡的嗯了一声。 姜绾会意，“什么大人物都得惊动你亲自出面，你这个摄政王，还真为明安国的百姓负责。” 假金器流入市面，一旦被人买走，这得多坑人。 “负责？”君玄澈恍惚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好笑，视线掠过身侧的人，眸中意味不明。 姜绾刚刚点头，便听身旁的人，嗤笑一声，满脸无谓地说—— “错了。” “本王只想，让那人尝一尝，亲痛仇快的感觉。” 短短一言，让姜绾听得莫名后背发寒，拧眉往君玄澈的侧脸看去，只见他漆眸深深，树影里的光打下来，一半黑暗落在他的脸上，让人无从辨别他此刻的心境。 莫名的，姜绾将此刻的他，和在云台寺里的他，联系在了一起。 姜绾安静了许久，没再说话。 在树上待了太久，姜绾索性直接抱着一根树干坐了下来。 直到午时过后，外面忽然又来了一批货。 足足有十车的样子，货到了后，院里的人几乎都跑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将货抬了进去。 进去后，原先敞开了一上午的大门，直接被关闭。 姜绾原本都开始打瞌睡，见到此景，瞬间清醒过来，盯着里头看着。 只见院内，有人打开了其中一箱东西。 那箱子背对着姜绾，姜绾只能看见箱子被打开，看不清箱子内的东西。 清点完后，一个大块头镖师，伸手招呼来旁边一个年轻的镖师，附耳说了几句话。 很快，年轻的镖师跑出了院子。 “我去瞧瞧，你在这里等我。” 姜绾看了眼君玄澈，而后跟在了年轻镖师的身后。 原地，她走了后，君玄澈斜躺在树枝上，伸手挡了挡树枝上刺眼的光线，唇角弯起一抹淡笑。 当镖局内的人，将那些货全部搬到一个小房间里，又将门锁上，各自去忙碌时。 君玄澈微微眯起眸子。 倏地，以极快的速度，瞬移进入进入那间房，打开那一箱箱的东西后，又瞬间回到树上。 来回不过一瞬。 如电火行空一般。 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行踪。 …… 姜绾一路跟在小镖师的身后，小心翼翼未曾让对方察觉。 当跟了一段路，只见小镖师来到一座府邸的后门，轻扣了五下门后，墙角一个被填满的狗洞，忽然被打开。 那小镖师弯着腰，就从狗洞里爬了进去。 “……” 姜绾见到这骚操作，简直不知从哪吐槽起。 眼看着小镖师跑进了府邸里，姜绾也不便再跟，直接先绕到前头，去看一眼这府邸的牌匾。 正门口，府邸挂着—— 杨府。 杨？ 姜绾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个知府千金，似乎也姓杨。 又看了眼这座气派的府邸，难不成，这个是知府的府邸？ 这就有点意思了。 所以是说，天霜城的知府，和镖局的人，背后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否则那个小镖师，为什么要钻狗洞进去！ 姜绾越想越是，又重新绕回后门，等小镖师出来。 刚到后门，小镖师还没出来，又来了一道身影，同样的轻轻叩门五下，然后钻狗洞进去。 巧了！ 这个人姜绾认识！ 罗忠！ 姜绾觉得这回的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知府——镖局——罗忠。 想到那天满春院老鸨对罗忠毕恭毕敬的样子，想必是知道罗忠背后有知府撑腰。 姜绾一直在后门等了好久。 罗忠和小镖师，依次从狗洞里钻出来。 出来后，两人假装不认识，各自分头离开。 但明显看得出来，罗忠的怀里鼓鼓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姜绾怀疑是银子。 眼看着面前的人都走远了，姜绾又犹豫了一下，决定跟着罗忠。 罗忠一路走得小心翼翼，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一直走到城东的一家正在经营的铺子里。 进了铺子后，原本还在营业的铺子，也赶紧关了门。 姜绾靠不进里面，又迫切想知道罗忠进去做什么。 于是看了眼周围，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一个正在用自己的肠子荡秋千的小野鬼，朝他招了招手。 第119章 你似乎也没有再回去找本王 肠子小野鬼正玩得起劲，冷不丁看见一个女人朝他招手，以为是在对着别人，又继续玩着自己的肠子。 姜绾看着这小野鬼，生前死状凄惨，被人开膛破肚致死，死了后，倒是心态不错，竟然还在荡秋千。 她走近，盯着对方，“嘿，小肠子，帮我个忙。” 小肠子愣住了，诧异地看着这个女人，“你能看见我？” “对啊，帮我个忙行不行嘛？”姜绾看着这个小肠子，一副挺好说话的样子。 “真是稀罕了，竟然还有人真的能通灵，你这个丑鬼是什么来头？”小肠子盯着姜绾的脸。 真是吓死本鬼鬼了。 姜绾盯着他，而后煞有其事地摆了个造型，开启吹牛逼模式，“我乃东方天尊化冥府，十殿阎王其一秦广王门下的灵女。” “所以，我自然能看见你。现在我正帮秦广王处理一件要事，需要你的帮忙。” 小肠子一听这个丑鬼女人这么大的来头，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什么忙？”小肠子忽然感觉荣幸之至。 姜绾悄声地对他说了几句。 很快，小肠子飘进了罗忠进的那家铺子里。 姜绾在门外等着。 忽然发现，自己刚刚编了个很牛逼的理由。 嗯！ 以后也这么干！ 另一边，小肠子飘进了铺子里，就见到铺子里大门紧闭，有两个男的在说话—— 其中一个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这次的货顺利到了，明天就会运一部分到你这里，还是老规矩，赚到的银子，我们五五分。” 另一人听完，连忙低头哈腰，“罗爷果然讲义气，这次的货耽误了大半个月才运到，我还以为中途出了岔子。” “呵，能出什么岔子，京城有大人物给我们撑腰，天霜城还有杨老爷在，就算天塌了，也有人给我们顶着。你啊，就只管跟着爷赚银子吧！” 屋里两人大笑起来。 紧接着，罗忠的脸又稍稍严肃一些，“天黑后，顺成镖局的人，会送五箱货到你这里，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罗爷放心。” 两人说完，临走前，罗忠从怀里，拿了五张银票给对方，“五百两，你先拿着。” “得咧！” 小肠子回到姜绾身边，把里面刚刚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告诉给了姜绾听。 姜绾听着，摸了摸下巴，一脸沉思。 刚刚已经绕到前面，看了眼这家铺子，是家卖金器首饰的铺子。 起先她在想，一家金器店，敢公然卖假金器，这么多年就没人发现吗？ 而后想想，或许，是给这假金器，又镀了层金。 但得到了有用的讯息，总算也没百来一趟。 “小肠子，再见。”姜绾和小肠子告别。 小肠子飘到她眼前，满眼好奇，“地府现在还管假金器的事情呢？这不是朝廷应该做的事情吗？” “……” 见这小肠子还挺聪明的，姜绾继续睁眼说瞎话，“对啊，你是不知道，地府每天工作很忙的，得统计哪些人生前作恶多，哪些人生前做的善事多。” “作恶多端的，死后得下十八层地狱。做善事多的，或许可以引渡成仙呢！” 话落，小肠子的面色，忽地变得落寞起来——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生前从未做过坏事，为何我最后却被开膛破肚致死。” “是不是地府统计好人的时候，遗漏了我？” 姜绾睨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揪心，小肠子看起来很年轻，模样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你是被谁弄的？”姜绾问他。 小肠子闻言，笑了起来，眼中含有几分苦涩，“不说了，灵女，你去忙你的吧，记得下次在秦广王面前，说我的好话。” “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姜绾问他名字。 小肠子咧嘴笑着回答，“我叫谢梵。” “嗯，我记下了，谢梵。我在人间也有个名字，叫姜绾。”姜绾自报家门。 小肠子点头，“我也记下了，姜绾。” 姜绾走后，谢梵继续挂在墙边，用自己的肠子荡秋千。 …… 姜绾回到宅院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回来。 “绾，额，姜绾啊，你可算回来了，你跑哪里去了？”华紫安见到姜绾，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江灿和纪寒也已经回来。 姜绾问道，“君玄澈回来了吗？” 见她直呼君玄澈大名，华紫安捂了捂她的嘴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上。 姜绾顺眼看去，君玄澈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椅子上，清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你回来了啊？”姜绾尴尬地笑笑。 君玄澈挑眉，“不然呢？本王要继续坐在树上等你吗？” “不过看这架势，你似乎也没有再回去找本王。” 姜绾皮笑肉不笑，“没有啊，我回去找你了，我看你不在，才回来的。” “是么？本王只比你早回来一盏茶的时间而已。”君玄澈继续盯着她，看她怎么编。 姜绾激动地一拍大腿，“瞧，就因为这一盏茶的时间，咱俩正好错过了，本来你再等等我，我们可以一起回来的！” 随后立即转移话题，“我今天有一个大收获！” 君玄澈轻笑一声，也懒得拆穿这个小狐狸。 “我也有！”华紫安开口。 江灿也立即附和，“我也有。” “我也有。”纪寒也顺势道。 见大家都有收获，华紫安伸手戳了戳姜绾的手臂，“你先说说你的。” 姜绾点头—— “首先，顺成镖局的人，和天霜城知府，有勾结。但其中还有一个跑腿的，叫罗忠，这个罗忠……” 姜绾把罗忠和金器铺子的老板有勾结，且五五分账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华紫安神情稍稍严肃，“我探到的消息和你差不多，只不过对方是家玉器铺子的，和金器不沾边。” 江灿点头，“我也是一路跟着一个镖师，进了一家酒楼里。” “我也差不多，我是跟到了一个酒庄。” 四个人，查到了四个位置。 君玄澈忽然笑了，“真是难为他了。” 姜绾朝他看去，不知道君玄澈口中的他是谁，没猜错大概就是能使唤的动玄冥军的人。 姜绾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猜啊，他们这四个地方，内部的工人，都是巧匠，能够把这些假金器，镀金后做得和真金一样。” “再把这些镀金后的金器，流向市面。用廉价的假金器，卖出真金的高价，以此来大肆敛财。” 君玄澈慢慢弯起了唇，“姜绾，你真是聪明啊。” 第120章 这姐们挺爱逛街啊 姜绾得意地扬眉，“小意思啦。” 华紫安见这个假金器竟然搞出这么大的事情，神情凝重，“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今晚直接抓人吗？” “可是现在就抓人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江灿有些犹豫。 姜绾想了想，“可是这次不抓的话，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而且这次十几箱的货，一旦流入市面，又一群无辜的人要遭殃，还不如及时止损。” “你说的也有道理啊！”江灿很认同姜绾的话。 一时间，姜绾好似成了这次事情的主心骨。 “摄政王殿下，你怎么说嘛？”姜绾还是想听一听君玄澈的意见。 毕竟她说了不算。 君玄澈姿态闲散，睨着她，“假金器做镀金，需要五日时间，五日后人赃俱获，再出手也不迟。” “那我们接下来这几日要做什么？”姜绾问他。 君玄澈弯唇，“你随意玩。” “……” 姜绾：好吧…… 接下来两日，几人都待在宅院里，未曾外出。 同住一个屋檐下，君玄澈几乎都待在自己的屋里不出来，姜绾华紫安和江灿纪寒四个人，私下没少凑在一起聊天。 “诶，你们刚来天霜城的时候，那两天去哪了？”姜绾分了一人一把瓜子，除了纪寒这闷葫芦没吃。 江灿熟稔地嗑着瓜子，又把瓜子皮往地上一吐，“不能说。” “这么神秘，算了，那我也不问了。”既然是私密的事情，姜绾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江灿对她竖了个大拇指，“难怪殿下那么喜欢你，你果然懂事又能干。” “真的啊，你们殿下喜欢我们绾宝啊？”华紫安嗑着瓜子，冷不丁插了一嘴进来，眼中燃放着八卦的火焰。 姜绾用手肘推了推她，“你想歪了，江灿说的喜欢是欣赏的意思。” “去！一定是你自己理解歪了，一个男人要是不喜欢一个女人，干嘛带在身边，这里可是古……” 华紫安刚想说古代，又惊觉要说漏嘴，赶忙改口，“这里可是自古以来，男女有别。” “去去去，越说越扯了，就长成我这样的，男人要是不瞎，都不会喜欢我！再说了，谁规定男女之间走得近一些，就一定要喜欢对方啊！” “君玄澈长得那么好看，我也就内心惊叹他长得好看，也没动心啊！” 姜绾热烈地反驳六爷爷的话。 刚说完，面前三人，一片死寂，视线都落在她的身后。 姜绾蓦地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而后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回身，朝身后的人，打了招呼，“殿下好啊，出来晒太阳吗？” 君玄澈走近，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等回京后……” “本王一定要杀了那个说你是废柴的人。” 姜绾听得心惊肉跳，又赶紧打岔，“殿下这是在夸我聪明呢！” 话毕，莫名心虚的厉害，朝华紫安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去不去逛街？” “走！”华紫安很是配合。 临走前，见他们三个大男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又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们去不去？” “好啊。”君玄澈弯唇应下。 “……” 姜绾又是一阵沉默。 离开宅院，到了大家，他们是分开走的。 姜绾和华紫安走在前头，君玄澈他们缓步走在后面，离她们有一段的距离。 为了怕脸上的黑斑招摇，姜绾还特意戴了个面纱。 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些女子们的惊呼声，姜绾回头看了眼，只见君玄澈的周围，已经围了一群女子，老的少的都有。 但由于君玄澈气场太过凌冽，这些女子也不敢靠得太近。 “你别说，这小子不管怎么看，长得是真不错，我年轻时要有他一半的……也不至于到现在没娶上个媳妇儿。”华紫安想到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单身狗，还挺遗憾的。 姜绾揶揄她，“现在也不晚，你可以给人当媳妇儿去。” “去！少埋汰我！” 两人来到街头，在一些小摊上买了不少的小玩意儿，姜绾最后驻足在一个卖糖人的摊位上时，忽地静了静。 “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华紫安，“我也感觉到了。” 两人下意识地转头，好家伙！ 知府千金杨书兰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身旁依旧是跟了几个小姐妹，还有八个贴身护卫。 这会儿杨书兰等人也是看见了她们，正阴沉着脸，盯着姜绾和华紫安。 姜绾撇了撇嘴，“这姐们挺爱逛街啊，回回出来都能碰上。” “可不咋地，买彩票都没这概率！你说这大白天的，一会儿万一吵起来，咱们是打还是跑？”华紫安询问姜绾的意见。 姜绾想了想，“要不跑吧，咱们不是还有任务要做，太招摇也不行。” “那我听你的。” 杨书兰环抱着双臂站了半天，眼内满是轻蔑。 前几日，官府的官兵搜了整个天霜城，都没找到这对母女，还以为她们怕了，逃出天霜城了。 没想到今日出来随便逛逛，又看见她们了。 上回是她大意，带的人少，才让她们跑了，今日一定要给她们一点厉害瞧瞧。 看了一会儿，明明那两个女人也看见自己了，可还是一副嚣张至极的样子，竟然当做没看见她一般，还在这里窃窃私语。 那个小的，居然还在选自己要吃兔子糖还是带字的糖。 “喂！你们两个穷酸货，没看见我们杨姐姐吗？”杨书兰身旁的小姐妹敏儿，朝着姜绾大吼一声。 姜绾瞥了她们一样，继续纠结选哪个糖人，“看见了啊。” 轻飘飘的语气，一瞬间又点燃了杨书兰的怒火，“看见了还装作没事人吗？你们之前得罪了我，还没给我下跪磕头！” “今天，本小姐说什么，也要把你们这两个刁民，关进大牢里，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不远处，君玄澈刚在一家茶楼入座，便听到楼底下的嘈杂声，抬眸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围着姜绾。 “殿下，属下要不要去看看？”江灿询问。 君玄澈抬手，“不必。” 而后，视线继续落在楼底下的姜绾身上。 她这一日日，还真是过得丰富多彩。 楼下，姜绾终于选好了一个兔子糖，付了银子后，咬了口甜滋滋的糖。 见旁边有不少百姓偷偷的在看热闹，姜绾也不介意把事情闹大一些—— “好大的官威啊，那你说说，我是犯了什么罪，要被关进大牢里？” “还是说，在你们天霜城，只要出门不和你们杨家人打招呼，就要被轻易被关进大牢里？” “你们杨家，究竟是百姓的父母官，还是山里的土匪啊？” 第121章 老子就是没教养 姜绾话落，围观的百姓一片寂静。 整个天霜城，若说谁最有权威，那必然是知府杨安德，谁若得罪了知府一家，那的的确确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会儿双方呛起来了，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也有一小部分人，有点同情姜绾和华紫安。 杨书兰鼻子都快气歪了，见这母女二人一次比一次嚣张，怒斥道，“你们二人，花灯节那晚，打伤了本小姐的护卫！” “当街打人，就是要被关进大牢里，你们不服也得服！” 华紫安见这小娘们一天天没完了，气得下意识地撩起衣袖，准备干一架，但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女人，不方便露手臂，改为双手叉腰。 指着杨书兰，“你个小臭娘们，可真会睁眼说瞎话啊，你那些护卫为什么受伤，你他娘心里没点数吗？” “就是！”姜绾站在一旁，学着华紫安的样子叉腰，顺便附和。 杨书兰被气得发抖，“你们到底是哪个山沟里来的刁民，有没有教养啊！” “你都说我是刁民了，老子就是没教养，怎么了？嘴再贱，小心我扇你！”华紫安还真是碰上无赖了，回回出来逛街都弄得这么闹心。 这要在京城，信不信当场抓如意司里去！ 谁还没个逮人的地方啊！ “就是！”姜绾又一次附和。 骂人这一块，六爷爷还从来没有输过呢！ “你……”杨书兰有些词穷，指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 华紫安冷笑，“你什么你，少他娘跟头驴似的，成天瞎叫唤！还带一帮狗腿子出来吓唬人，你当老娘吓大的？” “我也就纳了闷了，我和我家宝好好地出来买件衣裳，怎么就得罪你了？还是说，那琉璃坊，除了你，别人不许逛了？” “我也没听说那琉璃坊姓杨啊！” 姜绾对六爷爷的战斗力十分满意，再次点头，“就是！” 茶楼里，江灿趴在窗户边，一脸膜拜，“殿下，没想到华统领以前那么沉默寡言，被惹急了骂人都这么厉害。” 君玄澈微微侧目，看了眼底下，眸露几分深意。 华紫安确实，和姜绾过于亲密了一些。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书兰被当众如此羞辱，实在挂不住脸，“你们，你们给我走着瞧！” 说完，便准备回家去找人来。 华紫安叫住她，“别走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回的事情要不解决，谁也不许走！” 华紫安和她杠上了。 说完，转头看向姜绾，“你也说几句，说点别的。” 姜绾想了想，“就是啊，堂堂知府千金，也不能因为嫉妒我长得美，就处处找我麻烦吧。” “每次出来都说要找人打我，人家都快委屈死了。”姜绾露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两人一唱一和，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顷刻间转为同情。 “杨姐姐，这两个人实在太狂了，今天不好好教训，以后还不知道嚣张成什么样子呢！咱们得给她们立立规矩。” 敏儿见杨书兰气得双脸通红，反正这回带的人多，还怕这两个女人不成！ 话说完，有一道身影，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哎呀，老远就听到这里闹哄哄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咱们杨小姐啊。” 听到这声音，姜绾转头看去，只见罗忠舔着一张笑脸，走到杨书兰的身边。 杨书兰抬了抬下巴，指着姜绾和华紫安，“喏，可不就是这两个刁民，先前在琉璃坊里，和我抢衣裳，前几日又打伤我的护卫，今天还当街辱骂我。” “本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姜绾从没见过这样脸皮厚的人，谁和她抢衣服了？ 罗忠朝这里看来，一眼就落在姜绾的身上。 姜绾虽然戴着面纱，但这柔美的身段，以及瑰丽的眉眼，一看就是个绝佳的小美人。 罗忠最爱美人，可见不得小美人受这样的委屈。 转头，先安抚杨书兰，“杨大小姐，您何必和两个平民百姓一般见识，都掉价了。” “也让外人看了笑话。”罗忠又靠近一些看，悄声说。 杨书兰不服，冷着一张脸，“谁敢笑话本小姐？” “倒不是这个，杨知府昨日说过，再过两个月，他要进宫见一位大人物，若是顺利，他这知府，可得……” 罗忠小声地开口，又做了个往上抬一抬的手势。 杨书兰也确实听父亲提过这么一嘴，也让她近来不要惹是生非。 这么一想，杨书兰心里舒坦多了。 瞪了眼姜绾和华紫安，“今日算你们运气好，下回见到本小姐，记得绕着走！” 说完，一行人转身离开。 百姓们见就这样散了，一个个也都散开。 姜绾见这罗忠本事还挺大，三言两语就能说动杨书兰，看来是个人物。 正想着，罗忠朝她笑呵呵地走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眼露几分贪婪，“这位姑娘，方才让你受惊了。” “不碍事的，多谢这位老爷相助。”姜绾知道罗忠打什么主意，也不避讳，顺势压着嗓子，声音要多甜腻就有多甜腻。 罗忠听得腿都软了，“姑娘不是天霜城的人吧？” “是啊，我是……兰坞城来的，这次和娘亲一起外出探亲，路过天霜城，便来此小住几日，品一品天霜城的人文风情。”姜绾垂眸，一副娇羞的模样。 华紫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心里也清楚，姜绾为什么要搭理这个罗忠。 无非是想试探一下，这个罗忠，是不是忠远侯府的王忠。 “原来如此，那作为东道主，不知可否有幸，请姑娘品茗？”罗忠见是外乡来的，那就更好骗了。 姜绾有些惊讶，又往华紫安看了眼。 华紫安点点头，“刚刚这位老爷帮了我们，于情于理，我们该请这位老爷喝杯茶才是。” “不过为娘还要去置办一些特产，你就代替为娘请这位老爷喝杯茶吧，晚些时候，为娘来接你。” 见华紫安如此识趣，罗忠也表示满意。 对着姜绾，指了指就近的茶楼。 姜绾转身，一眼就见到了二楼一副吃瓜样子的江灿，于是轻轻点头，跟着罗忠，一起去了茶楼。 第122章 我干不了这辣眼睛的活 到了茶楼，雅间就安排在了君玄澈的隔壁。 姜绾进了门后，华紫安也从楼梯上来，进了君玄澈的雅间。 一进去，江灿就满面好奇地问，“你俩怎么得罪知府千金呢？” “鬼晓得呢！那女的有毛病，见姜绾长得漂亮，就处处找茬！你说说，她自己长得丑，那怪她爹妈去啊，怪姜绾干嘛？” “又不是姜绾生了她，让她长成这副尊容。” 江灿听完，整个人都呆了。 虽说啊，虽说他和姜绾也算是朋友，但是，但是姜绾的脸…… 算了，不能背后说朋友坏话。 江灿又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君玄澈此刻的神情。 君玄澈神色依然看不明，但唇角却是带上了几分浅笑，似乎听到了极其有趣的事情。 而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的确。” “是吧！所以我能不气吗……”华紫安又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隔壁雅间。 姜绾入座后，罗忠先问，“忘了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姜美美。”姜绾毫不客气地给自己瞎掰了一个好名字。 一听连人都叫美美，罗忠不禁往她脸上的面纱看去，“姑娘真是人如其名，只是戴着面纱，不方便饮茶，不如把面纱摘了吧？” 姜绾捂着脸，娇羞地低头，“母亲说，未出阁之前，不能随便让外人看见我的容貌。” “那你怎么饮茶？”罗忠感觉可惜，但一听这姑娘还未出阁，心痒难耐。 未出阁的小姑娘，最好骗了。 一会儿一定想办法看看她长什么样，若真是美若天仙，那抬回去做小妾，岂不美哉。 “其实，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谢谢您刚刚帮助我。对了，这位大老爷，您怎么称呼？”姜绾问起他。 罗忠顺势靠在椅子上，“我姓罗，天霜城里，大家都很给我面子，称我一声罗老爷。” “原来如此，方才小女见罗老爷气度非凡，便心想一定不是一般人，原来真被我猜中了。”姜绾娇嗲出声。 罗忠闻言，心想这小姑娘，原来自己盯上了自己的身家，如此一来，只怕自己今夜就能得手。 见这外乡来的小姑娘，看起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罗忠笑了几声，“其他不敢说，但在这天霜城里，除了知府，其余的人见到我，个个都要给我三分颜面。” “好厉害啊，罗老爷是天霜城本地人吗？今日见到那位杨姑娘，处处骂我是个外乡刁民，想必天霜城一定很排外，原本我与娘亲二人相依为命，见这天霜城温和宜居，还想举家迁过来的。” 姜绾说着，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罗忠被姜绾夸得有些飘飘然，喝了口茶水，摇头，“不是本地人，我是凭着我一己的本事，在这里站稳脚跟。” “哇，那真是太厉害了！您可真是了不起！”姜绾发出一声赞叹，双眼都冒着星星。 不是本地人！ 姜绾已然得到了一个有用的讯息。 “那罗老爷以前是哪里人啊，不会和我是同乡吧？”姜绾接着话茬，继续问道。 闻言，罗忠脸色稍变，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有些不自然地开了口，“我是江阳城人。” “江阳城啊，听说过，但我还没去过呢。”姜绾观察着落在的神情，感觉他在撒谎。 见自己问多了怕是会引起怀疑，姜绾也点到即止。 “美美姑娘，咱俩聊了这么久了，你的面纱，能否摘下来，给罗某人瞧一瞧了？”罗忠有些没耐心了，想要迫切一睹真容。 姜绾捂着脸，想了想说，“那好吧，不过我要先出去洗把脸，今日炎热，脸上出了很多汗，胭脂都化开了。” “好说，这茶楼最里面，便有梳洗的地方。”罗忠指了指门外。 “这么方便啊，那我先去一趟了。”姜绾站了起来。 随后走了出去。 在她出门的一瞬间，罗忠从怀里掏出一包蒙汗药，迅速地撒入姜绾面前的茶杯里。 一会儿若是这小娘们和他耍心眼，他当场就可以把她给办了！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晾她插翅难飞！ 姜绾出了门，直接进了君玄澈的雅间。 见他们都在，直接摘下了面纱，指着隔壁那间，“那个罗忠真色，一直色眯眯对我看。” 君玄澈挑眉，睨着她，“那你为何要与他打交道？” “一些私事，目前还不方便说。不过等咱们过几日动手的时候，能不能给这个人，先留个活口？”姜绾不确定罗忠是不是王忠前，还想先留一留对方的命。 “放心，此次牵扯到的人，都会被秘密押往京城。”君玄澈望着她，盯着她的脸看。 姜绾瞬间就放宽了心，“那行，我先去隔壁了。” 等带人到了京城，到时候让芳芳出来分辨一下，就知道了。 就算罗忠不是王忠，倒卖假金器，那也是重罪。 “你还去啊？你小心真被那色老头子给骗了！”华紫安芯子是男人，一眼就看得出，那个罗忠，是个色鬼。 “谁骗谁还不知道呢！” 姜绾直接出了门。 再次回到罗忠的雅间时，罗忠见她还戴着面纱进来，有一瞬间的失望，但好在，自己做了准备。 盯着姜绾面前的茶杯看了眼后，将茶杯推过去一些，“美美姑娘，先喝杯茶吧。” “多谢。” 姜绾端起茶杯，当闻到茶水的味道后，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好家伙，随身带蒙汗药。 看来是个老手了。 姜绾又放下了茶杯，佯装要去摘面纱，就在此时，又抬脚，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 旁边的凳子立即倒地，连带砸在了罗忠的脚背。 罗忠疼得嗷嗷直叫，连忙起身，一脸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脚。 姜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换了二人的茶杯，又跑过去扶罗忠，“罗老爷，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不小心踢到椅子了。” “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先喝杯茶，消消气。”姜绾把茶水递给了罗忠。 罗忠疼得人整个人直冒汗，拿过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姜绾笑眼弯弯地盯着他。 “罗老爷，看清楚，我要摘面纱了哦！”姜绾说着，开始去摘自己的面纱。 罗忠瞪大眼睛看着，当姜绾摘了一半的面纱时，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而后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昏迷过去。 姜绾满脸不屑，抬脚踢了踢他。 又搜了一遍罗忠的身，还搜到了三包蒙汗药，以及一些银两和钥匙。 旁边的人听到动静，也都走了进来。 君玄澈瞟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就知道姜绾刚刚又在这里唱了一出戏。 华紫安见姜绾已经轻松将人放倒，问她，“你接下来要怎么解决？” “你帮我个忙，把他扒光了，扔在菜市口！”姜绾看向华紫安。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不行，我是个女的，我干不了这辣眼睛的活。你让江灿或者纪寒。” 话落，纪寒已经默默后退一步。 江灿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往君玄澈看了眼。 君玄澈凉凉瞥他一眼。 江灿缩了缩脖子—— “那还是我来吧。” 不多时，菜市口。 罗忠被扒光了衣裳，四仰八叉地躺在菜市的入口。 第123章 走了，姜美美 正如罗忠自己所言，自己在天霜城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此刻被人扒光后扔在这里，几乎是第一时间，所有的百姓都认出了罗忠。 一些妇人更是羞得捂住了眼睛，“天杀的哟，谁这么缺德啊，还让不让人去买菜了，真倒胃口。” “就是啊，瞧这一肚子肥肉，比我家过年杀的猪还肥，亏我以前竟然还爱慕过他。” “谁来帮帮忙，给他盖件衣裳啊，一会儿肚子着凉了，回头在这菜市口窜稀咋办！” “……” 百姓们相互起哄，最后还是一个卖鱼翁，看不过去，找了个草席铺在罗忠的身上。 看着这一幕，百姓们面面相觑，总觉得这场面有点……说不上来。 怪怪的！ 还有点晦气…… 罗忠迷迷糊糊醒来时，身旁围着一群人，下意识地坐起身来，当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后，惊天一吼—— “是谁干的！！！” “姜美美！！！贱人！！！” 不远处，姜绾差点嘴都笑歪了，这姓罗的给她下药，带的是什么目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现在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反正也是天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姜绾也不介意再给对方添点光荣事迹。 君玄澈环抱着双臂，站在姜绾身后，余光见她鬼头鬼脑的咧嘴直笑，伸手戳了戳她的后脑勺。 “走了，姜美美。” 冷不丁听到有人叫她姜美美，姜绾吓了一跳，回头一见是君玄澈，感觉更惊悚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别调侃我了，我那是随口瞎掰的名字。” “是么？本王觉得挺好，听着比姜绾要顺耳一些。”君玄澈弯腰，朝她凑过来一些，盯着她的脸，仔细地看了看。 两人几乎是鼻尖碰鼻尖的距离，姜绾霎时有些不好意思，后退了一步，摸了摸鼻子，打岔，“是快天黑了，那就先回去吧。” 说完，一人灰溜溜地就往前跑。 跑的时候，还顺了几口气，摸了摸这会儿跳得有些快的心脏，君玄澈刚刚干嘛离她那么近，一张帅脸突然那么近靠过来，很容易让人把持不住好不好。 真是的！ 渣男！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被列为‘渣男’行列的君玄澈，睨着她跑远的背影，越发觉得姜绾越来越有趣了。 她的身上，藏的每一个秘密，恰好都让他格外的好奇，又新鲜。 …… 第五日这一天，姜绾一行人，早早都准备好，蓄势待发。 临近夜色，君玄澈患有雀蒙眼，夜晚行动不便，其余剩下就四个人。 “我们是不是人太少了一些？”又一次穿上夜行衣的姜绾，看向君玄澈。 君玄澈睨着她，“放心吧。” 短短三个字，倒是真让姜绾放宽了心。 既然君玄澈都这么说了，想必一定是在暗中加派了大批量的人手。 行！ 一会儿开一票大的！ 让这帮兔崽子，知道你们祖宗姜绾的厉害！ “一会儿让这帮兔崽子，知道他们祖师奶奶的厉害！”旁边，华紫安一脸骄傲地抬起下巴。 姜绾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六爷爷什么时候连读心术都会了。 看来是纯纯的心有灵犀。 “殿下，时辰差不多了。”纪寒看了眼漏壶上的时辰，朝君玄澈看去。 君玄澈微微点头，“出发吧。” 刚说完，纪寒和江灿两个人，一阵风似的就出了门。 华紫安出门前，看了眼姜绾，“记得保护好自己啊，遇到危险，千万别逞能，知道吗？” “知道啦，华统领，你也要注意安全哟！”姜绾同样叮嘱华紫安。 “小菜一碟。” 华紫安说完，也很快消失在了宅院里。 见这一个两个都跑得那么快，姜绾也忍不住了，准备拿出看家本领时，余光瞥见身旁站着的人。 总觉得这会儿的君玄澈，看起来惨兮兮的。 “那我先……” 一句话还没说完，君玄澈已经往外走去，“走吧。” “啊？你也要去吗？”姜绾诧异，而后跟上他的脚步。 君玄澈回头看了她一眼，“本王有说不去吗？” 姜绾：好像……没说。 一炷香的时间后—— “君玄澈，你过去一点，这里好挤啊。”姜绾紧紧地抱着一根树干，生怕自己掉下去。 君玄澈往旁边挪了挪，看着树底下，灯火通明，丝毫不影响视线。 姜绾透着树干，往底下瞧着，悄声说，“我们是不是太高调了一点啊？” 原以为自己是要去那金器铺子里盯着的，没想到君玄澈竟然直接带她来了知府的府邸！ 是府邸！ 这会儿两人躲在杨府后院的一棵大树上，将后院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真是绝了！ “擒贼先擒王。”君玄澈一副已然习以为常的样子，满面淡定。 姜绾还能说什么，只能对他竖个大拇指。 院里人来人往，似乎完全想不到，树上还躲了两个人。 姜绾一直盯着底下，不一会儿，两道熟悉的身影，进了后院，就站在大树底下，旁若无人的聊着。 “罗忠，本小姐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没想到竟也被那个女人给耍了。”杨书兰看着面前的罗忠，毫无顾忌地讥讽着对方，笑出了声。 罗忠这两日愁得到处没脸见人，听杨书兰这么说，冷着脸，“那小贱人实在狡猾，我派人到处找她的行踪，都没有找到。” “你做的事情，我早就做过了，否则本小姐能在她手里吃亏那么多次吗？下回再让我看见她，我定命人将她拖到大牢里，百般刑罚伺候她！” 两人说着，树上的姜绾唇角弯起，毫不在意对方说什么。 这时，又有一道身影进了后院。 “知府大人。”罗忠见到对方，一脸谄媚上前。 知府杨安德朝他招手，“罗忠，你过来一趟。” 又对杨书兰说，“书兰，你先回屋休息去。” “爹啊，你到底有没有派人找到那个姜美美啊，你女儿都被人欺负了，你一点都不在意。”杨书兰没察觉到杨安德此刻的严肃性，撒娇地朝他开口。 杨安德对此事知道此事，但近几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无暇顾及什么美美，丑丑那里的事情。 “过两日再说。”杨安德朝书房走去。 罗忠也紧随其后。 院内的人走光了后，姜绾不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行动，望向身边的君玄澈。 见他居然姿态闲逸的，靠着树干在小憩。 第124章 是摄政王殿下哦 姜绾索性也不急了。 又等了一会儿功夫，姜绾余光瞥到一抹白影朝这里飘了过来。 而后又挂在这棵树上，开始荡秋千。 姜绾眼前一亮，“嘿！小肠子！” 身旁，君玄澈微微掀开眼皮，幽眸中染上几分诧异之色。 小，肠，子？ 树下，小肠子刚开始玩荡秋千，就听到有人喊自己，抬起头，见到是姜绾后，飘了上来，飘到姜绾的身边。 “灵女，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说完，又很是好奇地问，“地府的秦广王又派你做任务了哦？” 提起秦广王，姜绾下意识地瞟了眼身侧的人，当与君玄澈的目光相撞时，姜绾莫名心虚地移开眼。 但转念，又想到自己能通灵的事情，君玄澈好像是知道的。 于是也毫不遮掩，对君玄澈笑笑，又指了指面前的小肠子，“看见一个熟人了，聊几句。” 君玄澈看着她面前空空如也，眉心渐渐地拧了起来，又蓦地觉得，一阵阵阴风，朝自己这里吹了过来。 原本夏夜闷热，有了这阴风，君玄澈整个人都舒服了一些。 于是慢条斯理道，“你们继续。” 说完，借着这舒适的阴风，继续闭上眼休息。 姜绾朝小肠子看去，“对啊，今晚有大任务要做，要抓几个恶人，下地狱。” “是这个府里的人吗？”小肠子听她提起，一双眼内，瞬间充满了希冀，直勾勾地盯着姜绾。 姜绾点头，“对，就是这个杨知府。”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小肠子连说了三遍后，忽然捂着双脸，痛哭了起来。 姜绾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啊？是说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小肠子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哽咽地看向姜绾，有些语无伦次道，“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多久……杨安德，他的报应，总算是到了……我终于等到了……” “谢梵，你的仇人，是杨安德？”姜绾之前和小肠子聊天时，看到他这副开膛破肚的惨状，就忍不住问过，但那时，小肠子并不愿意提起往日的痛苦。 君玄澈听到姜绾的话，眉心微微动了动。 似乎是想起一些往事，睁眼时，眼底一片寒芒与苦涩。 这世道，做什么好人。 恶到底，才是立足的根本。 小肠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样子，苦笑，“是啊，当年他还不是知府的时候，我们谢家曾与他们杨家，定了一门娃娃亲。” “后来，他们杨家步步高升，便来与我们谢家退亲。” “但因娃娃亲一事，十里八村的乡亲都是知晓的，杨安德不愿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失信，便请我来了天霜城，说要商量大婚的事情。” “我便孤身一人前来。” “可谁知，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不仅遭受了他们杨家言语上的羞辱，最后与他们争执下，杨安德命人对我痛下杀手。” “将我开膛破肚，埋尸在了衙门的后院里。” “之后，对外宣称，我在来的路上，遭遇劫匪，遭人杀害。我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急火攻心去世了。” 姜绾听到此处时，已经握紧了拳头，“真是太歹毒了！” 来到此地时，已经遇到了不少的冤魂，但没想到，他们的遭遇，竟然一个比一个凄惨。 青舞，丁大祥，谢梵。 他们原本好好地享受着自己的人生，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小肠子，你放心，姐姐今晚一定替你报仇！” 当姜绾说完这句话后，杨安德和罗忠，忽然脚步匆匆地从书房里面跑出来，似乎要往外走去。 也就在这时，君玄澈锐利的眸子一眯—— “姜绾，抓人。” 话音刚落，姜绾就如同离弦的风筝，从树上跳了下去，直奔杨安德，抬脚重重地踹在杨安德的后背。 杨安德整个人被踢飞出去。 后背肋骨都霎时断了几根，鲜血从口里喷洒出来。 罗忠吓了一跳，当一瞥眼，见到一个蒙面黑衣人后，脸色一变，当即要往外跑。 “你也别想跑！” 姜绾抬掌朝着罗忠打去。 罗忠会点功夫，第一时间躲避，听到姜绾的声音后，错愕地瞪大眼，“姜美美！” “还记得老子呢！” 杨安德感觉到不对，大喊，“来人啊，来人！” 可喊了半天，整个府邸空荡荡的，没有一个护卫官兵，前来支援。 倒是杨书兰，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从自己的屋子里跑出来，当看见院里的黑衣人后，尖叫一声，就要往回跑。 姜绾伸手，一把匕首从衣袖里飞出，贴着杨书兰的脸，落在杨书兰面前的柱子上。 杨书兰腿一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罗忠见自己跑不了，又赤手空拳对向了姜绾，姜绾轻松地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一道骨裂的声音传来。 又一脚踢在罗忠的腹部，打的罗忠哀嚎连连，惨叫声不断。 姜绾走向杨安德。 杨安德满面惊恐，浑身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爬，“你是谁？你究竟要干什么？” 姜绾摘下自己的面罩，露出森森的笑意，“杨大人，我是谢梵啊，我找你索命来了。” “什，什么？”杨安德一脸不可置信。 他来索命了吗？ 不可能，他都死了那么久了！ 要来早就来了！ 君玄澈颀长的身影，站在暗处，凝着姜绾的背影。 此时，院外无数道玄甲隐卫的身影显现，而后稳稳地落在院内，其中为首一人，走向君玄澈。 “殿下，此次伪造假金器的所有参与者，都已经捉拿归案。杨府的其余人，也都已经被扣押，等待殿下安排。” 君玄澈扫了眼身侧的隐卫之首，“闻舟，做得好。” 姜绾看了眼这大批的隐卫，难怪君玄澈如此淡定地带着她坐在树上，敢情是早就安排好人手了。 也是，这次涉及到那么多人，光他们几个，抓起来的确有些吃力。 杨安德听到此言，面上瞬间一片死寂，整个人呆呆的望着站在阴影里的君玄澈。 “殿下？” 姜绾笑眯眯地和他介绍，“是摄政王殿下哦。” 摄政王？ 君玄澈？ 杨安德和罗忠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摄政王君玄澈，有一天会出现在这里。 假金器！ 难道京城那位大人物，已经落网了吗？ 那为何，这次的金器，能够顺利运输到天霜城？ 两人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被上演了一出瓮中捉鳖。 “美美，美美姑娘，这件事情，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都是杨安德指使我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罗忠连滚带爬地爬到姜绾的腿边，拉着姜绾的衣摆，乞求道。 此刻也完全顾不上，姜绾的满面黑斑。 姜绾笑了起来，“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哦，我只负责听令抓人的。抱歉哦，罗大老爷，这回怕是没办法在天霜城站稳脚跟了。” “啊！贱人！姜美美，居然是你这个贱人！哈哈哈，你好丑啊！”杨书兰醒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罗忠喊姜美美，发疯似的跑了过来。 姜绾转头，一脸委屈地朝君玄澈看去，“殿下，她骂我丑，我能把她的脸割下来吗？” 第125章 要不要?不要扔了。 君玄澈瞥见她眼内的狡黠，轻扯唇角，笑得不怀好意，衣袖轻挥，将方才姜绾落在柱子上的匕首，重新扫向姜绾。 姜绾伸出手，稳稳接过匕首，转头朝杨书兰看去。 杨书兰死死地瞪着姜绾，“你好大的胆子，我爹可是天霜城的知府，你这个刁民，你要是敢把我怎么样，我让我爹杀了你！” “书兰啊，你别说话了！”杨安德见到自己的女儿如此冒失，大喊出声制止。 杨书兰听见自家父亲的声音，又看向姜绾，“你看见没有，我爹就在这里，你今天一定死……啊！” 在杨书兰说话时，只觉得眼前寒芒闪过，当反应过来时，颈间一缕发丝，被锋利的匕首割断。 杨书兰一声尖叫，害怕地盯着姜绾，再也说不出话来。 见这边的闹剧都唱得差不多了，隐卫之首陆闻舟上前，吩咐属下，“来人，将余下的人，全部押走，择日回京。” 说完，一群隐卫上前，按住了杨安德，罗忠，包括杨书兰在内。 杨书兰这才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姜绾，“回京？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我是刁民啊。”姜绾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后，就朝君玄澈走去。 走到君玄澈的身边，很是熟稔地说，“我是不是该去搜一下杨府内部了？” 毕竟抓了人，还得抓证据嘛。 君玄澈见她大晚上活力十足，像是在做什么趣事一般，原本要交给陆闻舟做的事情，便直接交给了姜绾。 “去吧。” 姜绾笑着点头，朝他挥挥手，“里头光线有点暗，那你在这里等我，晚点我和你一起回去。” 夜幕下，君玄澈站在原地，眼前的笑容，与那晚花灯会的那张笑颜，渐渐重叠在了一起，心头划过一丝异样。 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已经悄悄扬起的唇角。 姜绾一路跑进杨安德的书房，一顿搜查，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又是敲敲墙壁，又是敲敲地板的。 还时不时地扭动一下花瓶。 最后在一幅墙壁上挂着的古画背后，找到了一丝猫腻。 古画后面的墙壁是空心的。 姜绾摸了摸墙壁，又四处找了一下机关，毫无收获。 最后狠狠心，握紧拳头，对着自己的拳头吹了口气，重重一拳头，朝着空心的墙壁打了过去。 “砰！” 墙壁直接被她砸了个大洞出来。 姜绾甩了甩手，妈的，有点疼。 把一些石块掏走后，姜绾伸手往墙壁里面摸了摸，先是碰到了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是几家钱庄的存据。 看了眼上面的数额，分别是三千两，五千两，二万两，最大的面额是五万两。 一个小小的知府，一年俸禄不过几十两银子。 竟然还有五万两的存银。 看来平时鸡鸣狗盗的事情没少干。 姜绾收好这些存据，又往那墙里面看了眼，发现里面还有东西。 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到了一个包袱出来。 打开包袱，里面是两本册子。 等姜绾出了书房，又去搜罗了一下杨安德的房间。 跑到君玄澈身边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玄甲隐卫已经全部撤离。 君玄澈却依旧站在院子里，身影颀长挺拔，一动不动的等着姜绾。 姜绾跑向他的时候，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君玄澈，看起来有点……乖。 但，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君玄澈，我找到了一些东西。”姜绾走近，把自己找到的存据以及包袱里的册子，递给君玄澈。 又怕君玄澈夜里看不清，还解释一遍，“这是几个钱庄的存据，我猜这几个钱庄，应该都在不同的地方。还有就是这本册子，记录了一些日期。” 君玄澈嗯了一声，没接她手里的东西，“这些你负责保管。” “好吧。”姜绾小心翼翼地收好。 君玄澈嗯了一声，正要收回目光时，余光瞥见她的手背，状似随意地问，“你的手怎么了？” 手？ 姜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这才发现刚刚打了墙壁一拳，手关节处磨破了几处，渗了些血出来。 “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墙壁，不碍事。”姜绾轻轻垂下了手。 君玄澈默了默，“走吧。” 两人一起离开了杨府。 回到宅院的时候，华紫安，纪寒，江灿都还没回来。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姜绾有点担心。 君玄澈看向她，“他们留下善后了。” 姜绾会意。 眼看着没什么事情了，“那我先回屋了。” 回屋后，姜绾第一时间就是把凰玉空间里的‘卸妆油’给拿了出来，脸上这些黑斑，每天都让脸紧巴巴的，特别难受。 姜绾抹完脸后，又开始给自己洗脸。 折腾了一番功夫，脸总算恢复了白净。 算了算日子，蒋氏体内黑心莲的毒，也有一段日子了，再过不久，她也能让蒋氏尝一尝，烂脸的滋味了。 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听到敲门声的姜绾吓了一跳，一时先没动，“谁啊？” “是我。”君玄澈低沉的嗓音在外响起。 姜绾愣了一下，而后看了眼四周，也不知道之前的面纱放哪里去了，随手抓了个夜行衣的面巾，直接系在脸上。 然后才走过去开门。 开门的一刹那，君玄澈睨着她用黑面巾遮住的脸，又见她露出的额头，光洁无暇，眸底染上几分揶揄。 “姜绾，本王似乎知晓，你的黑斑是假的。” 姜绾后知后觉。 哦对！ 上回还用手抹她脸上的黑斑来着。 “哈哈哈，摄政王殿下，突然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是他们回来了吗？”姜绾赶紧转移话题。 君玄澈哼笑一声，递给她一个瓷瓶。 “这是什么？”姜绾抬眸，往他看去。 君玄澈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药膏。” 姜绾有些诧异，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背，血迹已经干涸了，但是还没有结痂。 君玄澈这么好心？ “要不要？不要扔了。”君玄澈见她傻愣着半天，内心升起一股不自在，语气不耐的问。 姜绾赶紧接过，“要的要的。” “嗯，那本王先走了。” 君玄澈见她接过，转身头也不回就离开了姜绾的视线。 姜绾握着瓷瓶，呆呆的在门口傻站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回到房间，打开了瓷瓶，一股清香的味道飘了出来，十几种名贵的药材混合在一起，对一个医者来说，简直沁人心脾。 加之这些药材珍贵，姜绾涂抹了一点后，还剩大半瓶。 最后又小心翼翼的放入凰玉空间的储存室里。 毕竟只有储存室里面的东西，可以随意支取。 其他的…… 算了！ 黑心空间！ 不提也罢！ 第126章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翌日，姜绾起了个大早。 来到院子里时，华紫安，江灿纪寒都已经回来了。 华紫安见到她后，直接走过来，“绾宝，你今日先随摄政王殿下一起起程回京，天霜城余下还有一些烂摊子，我留下来收拾。” “我今天就要回去了？”姜绾没想到这么快。 华紫安点头，“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嘛，你这次还是偷溜出来的，鬼知道京城那里，有没有翻天。” “好吧，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一些。”姜绾有些舍不得华紫安。 华紫安又一个白眼，“你少担心我。” 说完，见到坐在院内的君玄澈，拉着姜绾，朝君玄澈走去，“对了，摄政王殿下，姜绾这孩子皮得很，回去路上，就麻烦你多照料一点了。” “她要有不听话的，你就往死里揍，她皮厚得很，不怕挨揍。” 旁边姜绾，一脸的问号。 六爷爷啊！ 我现在已经成年了！ 不是八岁小孩啊！ 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姜绾往君玄澈看去，恰好与他投来的目光相撞，眼看着君玄澈原本平静的幽眸内，泛出点点笑意。 “好，本王记下了。”君玄澈应下了华紫安的话。 华紫安又凑过去一些，悄声地说，“我刚刚其实有点瞎说，您真要揍的话，还是稍微下手轻点。” 姜绾：呵呵哒。 这一日，天霜城假金器牵涉到的人，皆由隐卫之首陆闻舟和华紫安负责押送回京。 姜绾和君玄澈动身回京后，华紫安以幽兰卫统领的身份出面，给杨府贴上了封条，又来到当地的官府，坐镇一段时间，直到新的知府调派下来。 当来到大牢里，与杨书兰的视线相对时，杨书兰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人物。 这个女人，居然是幽兰卫的统领。 罗忠亦是面色一片死灰，什么姜美美，与母探亲，都是假的。 她们都是京城里派来的人。 而且还都是摄政王的人！ “杨姑娘，记得活着到京城啊，回头我还得请你去本统领的如意司里坐坐呢！”华紫安可记仇了，准确的说，是她的芯子，白无瑕记仇。 这小娘们成天一口一个刁民的，皇后都没她嚣张。 杨书兰抖了抖身体，咬着唇，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不已。 特别是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拷着，走出官府大门时，她平日里的跟班敏儿，还躲在人群里，一脸嘲笑地看着她。 杨书兰不想认命。 但也不得不认命。 …… 回京的马车上。 纪寒负责驾着马车，姜绾和君玄澈坐在马车里，马车里安安静静的。 姜绾知道君玄澈这人腹黑，生怕自己一会儿话多了，君玄澈真的揍她。 君玄澈原以为姜绾坐在自己马车里，会聒噪一路，但突然异常安静，竟感觉有些不适应。 他侧眸，瞥了眼姜绾。 见姜绾缩在一个角落里，这会儿目光也正落在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 姜绾赶紧移开视线，又觉得氛围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 正当自己努力想找个话题时，君玄澈先开了口，“昨日让你收好的东西，都带上了吗？” 姜绾嗯了一声，“都放好了，需要现在就给你吗？” “不必，回京后再说。” 君玄澈话落，而后似又想起什么，补充一句，“记得保管好，对你有好处。” 姜绾无比慎重地点头。 对她有好处？ 是不是这次又要送她什么了？ 这么下去，皇城第一富婆，指日可待。 早晚她也能在京城横着走！ 聊了两句，姜绾不禁从衣袋里，摸出一把瓜子，“殿下，吃吗？” “不吃，谢谢。”君玄澈一口拒绝。 姜绾咧嘴笑笑，“真有礼貌。” “……” 两人虽然尬聊了几句，但君玄澈好像对她态度挺好，姜绾原本紧绷着的坐姿，也顷刻间松散了下来，软软地瘫倒了一些。 君玄澈看到这一幕，微微眯起眸子，而后不着痕迹地弯起唇角。 先前心底升起的不适感，也即刻消失殆尽。 这就对了。 这样的，才是姜绾。 “谢谢殿下昨晚给我的药膏，很好用，效果很好。” 马车再大，也只有这么点空间。 姜绾面前坐了个大活人，憋着不说话难受，想起了药膏，又主动找了话题。 君玄澈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不客气。” 中途，马车在一个小溪边停了下来。 姜绾也坐累了，正好下来走走，看着黄昏日落，溪面潺潺，落日的光辉照在流动的溪面，有股别样的景致。 她看向身旁的君玄澈。 君玄澈亦正盯着流动的溪面看着，若有所思。 姜绾轻轻抿了抿唇，弯起唇角，一脸神秘地说，“等回到京城，我给你一个惊喜。” “你确定不是惊吓？”对于姜绾口中的惊喜，说实在的，君玄澈蛮怕的。 “怎么会呢！你相信我就行！” 姜绾笑得满面荡漾，君玄澈跟着轻笑一声，笑中染着几分的无奈。 不远处，纪寒坐在马车前，看着两人相视一笑的画面，轻轻地皱眉。 总觉得殿下哪里变了。 却又说不上来。 …… 回京的路用了五日。 到了京城地界后，坐在马车里的姜绾，对着外面的纪寒说了一句，“去云台寺。” 听到是这个地方，君玄澈敛目低眉，意味不明。 姜绾也没挑明是去做什么，只安静地坐在马车里，等着去云台寺。 “殿下。”纪寒不敢擅自做主，询问一声君玄澈。 “去吧。”君玄澈出声。 纪寒这才放宽心，去了云台寺。 到了荒无人烟的云台寺，姜绾先下了马车，等着君玄澈下来。 等君玄澈站在云台寺大门处时，姜绾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里面带去。 “你快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君玄澈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腕，进了云台寺，一路来到了佛像后的密道入口，再进入密道。 顺着密道的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下，从前静幽无声的密道，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可以清晰的听见，泉水滴答的声音。 滴答。 滴答。 君玄澈漆黑的幽眸，从原先的平静，慢慢转为错愕，甚至还有几分的……怯。 “君玄澈，云台寺的泉水，已经重新恢复了生命。” “你喜欢吗？” 第127章 未，来，的，北王妃 周围暗得没有一丝光亮，姜绾掏出随身携带的火烛，黑漆漆的密道里，霎时多了一缕幽光。 幽光照亮了君玄澈的侧脸，姜绾却看不清他此刻的眼底。 君玄澈缓步走向泉水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凝望着前方，许久，他才转过身，看向姜绾。 姜绾努力地想从他毫无波澜的眼眸里，探寻到一些其他的情绪，可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君玄澈。” “泉水已经重新开始涌动了，人虽然不能回到过去，但也说明……” “你该往前看了。” 姜绾鼓起勇气，对着君玄澈说了这番话。 她知道，自己不知道君玄澈经历了怎样的过往，不能简单一句往前看，就抹掉对方曾经经受的痛楚。 但人，也不能总是陷入在这样的情境里。 君玄澈没有出声，只定定的看着她，心中有无数的情绪，在心内翻涌开来。 姜绾又微微启唇—— “我曾见过许多的亡灵。” “生者害怕自己有一日会遗忘他们，不断地靠着回忆和悔恨度日。” “可大部分的亡灵，最怕的是，生者不能将他们遗忘。” “因为，他们都希望生者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他们也能安心投胎转世，开启下一世的人生。” 姜绾说完后，知道得给君玄澈留一些思考的空间。 “我先走了，你一个人静一静吧。” 话落，姜绾朝着密道外走去。 密道里，在姜绾走后，君玄澈缓步，朝着泉水声走去。 原先已经干涸的地方，此时此刻，水流不断，泉水从岩石上经过，又顺着岩石，滴答落在水槽内。 君玄澈伸出手指，泉水轻轻的滴落在了手指上。 这一瞬，君玄澈忽然就笑了。 整整一晚，他如同当年，盘腿静坐在地上，闭眼聆听着不断的水声。 翌日，天刚亮时，君玄澈才从密道里走出来。 “你出来啦。”在门口台阶上，坐了一夜的姜绾，听到脚步声，立即站起身，笑着朝他挥挥手。 君玄澈脚步微顿，幽眸露出几分错愕。 她……竟然还没走吗？ 他在密道里面待了一夜，她就在门口坐了一整夜吗？ 君玄澈眸底藏着复杂的情绪，心尖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放，想极力压制，却如藤蔓一般，肆意生长着。 他抬眸，沉默地睨着她。 姜绾似乎看出了他的内心，笑眼弯弯，“我怕你半夜出来，看不清路，索性在这等你，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闻言，君玄澈似是又一次被她的喜悦感染，眸底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走吧。” 姜绾点头，和他一起走出了云台寺，也什么都没问，没说。 但他没有怪责自己，想必也想通了一些。 这么一想，姜绾心情又更好了一些，下台阶时，一蹦一跳，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悦。 君玄澈眼底笑意不减。 …… 离开了大半个月，姜绾终于回到了国公府。 第一时间是从后墙的位置翻进茶青院里的，翻进去后，月灰立即闪身过来。 见到是姜绾，眼前一亮，“姑娘，你回来了。” “对啊，累死我了，最近这府里怎么样？有没有人来找过我？”姜绾离京，除了月灰和小野鬼，府里其余人都不知道。 月灰回答，“这段时间，除了景阳侯府的盛意姑娘差人过来请过你一回，其余的人，都挺忙的。” “挺忙？”姜绾捕捉到了月灰话里的其他含义。 月灰点头，上前，小声地说，“一是姜宗成那里，前几日似乎听到了什么消息，不是在宫里，就是下了朝和几个重臣聚在一起。” “二是蒋伊湄和姜以沫那里……” 月灰说到此处，顿了顿，“正如姑娘所料，姜以沫被赐婚后，果然第一时间，想对天香楼的老鸨杜娘下手。” “蒋伊湄去请了一些杀手，对付杜娘。” “但这个杜娘，也是个老狐狸，似乎预知到了她们的动作，提前派了不少人贴身保护自己，才没有让蒋伊湄的人得手。” “蒋伊湄对付杜娘不成，又想着去对付芳芳姑娘，被我拦下了。” 姜绾听到自己离开大半个月，月灰一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由衷的钦佩，“月灰，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姑娘此行顺利吗？”月灰关心起姜绾。 姜绾笑着点点头，“非常顺利。” 回到茶青院安顿好后，姜绾先沐了个浴，又小睡了一会儿，等醒来时，正值午后。 想到月灰说，盛意来找过她一次。 姜绾换了件衣服，准备出府，去一趟景阳侯府看看。 出了茶青院，好巧不巧，迎面碰见姜以沫。 姜以沫自从被下了赐婚圣旨后，不少的达官贵人来府里送了大礼，姜宗成一大半都拿去给了姜以沫。 虽然没办法给姜以沫嫡女的头衔，但姜以沫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嫡女的待遇。 如今赐婚后更甚，姜以沫这会儿身上穿着名贵的雪锦，身上佩戴的首饰发饰都是姜宗成命人新打造的，华贵不已。 如今的姜以沫，风头无两，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哟，姜绾，你终于舍得露面了。”姜以沫见到姜绾，眼底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之意。 姜绾弯唇，“是啊，院里待久了，出来走走。” “我还以为，你听到我的赐婚圣旨后，要一辈子躲在茶青院里，夹着尾巴做人呢！怎么，见到我，不准备给我行个礼吗？”姜以沫摆出北王妃的派头。 如今的她，是未来的北王妃。 皇上的赐婚圣旨都下了，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姜绾听完她的话就乐了，忍了忍笑意，“怎么，我在茶青院里待了一段时间，竟不知道如今嫡女要开始向庶女行礼了。” “这也是皇上下的旨意吗？” 姜以沫脸色一瞬间又沉了下来，“姜绾，你别装傻，我可是未来的北王妃，你一个嫡女，在北王妃面前，算什么？” “你也说了是……” “未，来，的，北王妃，等你和北王殿下行了天地，到时候我给你磕十个八个的。” “现在嘛，我要出门了，没空陪你这个庶女聊天。” “再见了，未来的北王妃。” 姜绾说完，直接绕过姜以沫，脚步轻快的往府外跑。 姜以沫气的跺脚，又觉得委屈，旁边的侍女秀蕊小心翼翼的上前，给姜以沫支了个招—— “小姐，大小姐对你如此不恭敬，要不咱们去告诉北王殿下吧，让他给你出出气。” 姜以沫眼前一亮。 第128章 爱慕本王的女子一大堆 姜绾出了府，巧的是在大街上，就碰见了盛意。 盛意见到姜绾后，气鼓鼓地噘着嘴，假装不想理她，“哼！你都多少天没有来找我了，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没有啦，意意，你听我和你解释嘛……” 姜绾挽着盛意，说话时的口吻，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个渣男。 “好吧，那我听听你的解释。”盛意环抱着双臂，准备给姜绾一个机会。 姜绾环顾了眼四周，正好有些饿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酒楼，“我们边吃边说？” “行！” 两人进了酒楼，找了个包间坐下。 坐下后，姜绾朝盛意看去，“我其实，外出了几天，去了一趟天霜城。” 还没说明自己是去天霜城干什么，盛意就满面惊讶，忍不住大声道，“要死了，那地方现在乱得很，你居然还敢跑那里去！” “啊？”姜绾被她这么大的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反应不过来。 盛意撇了撇嘴，“你还不知道吗？我也是昨天听爷爷说的，天霜城出了一个大案子，说是摄政王殿下亲自出面，在那里查获一个假金器案子。” “……” 姜绾：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盛意自顾自地说，“据说啊，不知道是朝中哪位大人物，和天昌国的人勾结，让天昌国运输假金器过来，再运到天霜城，把假金器镀金，当真金卖出去。” “皇上知道此事后，龙颜大怒，据说，这些假金器已经涉案将近一千万两的大数额。” 姜绾只知道假金器，但不知道竟然已经涉及到那么多银子，“一千万两啊！” “对啊！一千万两！所以这几日，宫里宫外都乱套了，天霜城那里更乱，你怎么还敢去那里啊！”盛意都觉得姜绾胆子太大了。 姜绾很想告诉盛意，自己就是跟着君玄澈去搞这个假金器的事情。 但又想，那背后的大狐狸还没落网。 还是先不告诉盛意了。 免得给盛意招惹麻烦。 “我就是出去散散心嘛，也没待两日，就回来了。这不，一回来就来找你了。”姜绾瞎掰了一个理由，决定先把盛意糊弄过去。 闻言，盛意看向她的目光，忽然充满了同情，“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啊，你别难过。” “啊？什么事？”姜绾没反应过来。 “就是姜以沫赐婚给叶北宁的事情啊，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心情不好？不过说真的绾绾，叶北宁那种男人，不值得喜欢的。”盛意安慰姜绾，生怕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姜绾立即摆手，“才不是因为这个呢，我巴不得他俩明天就成婚呢！” 盛意只当她现在是在嘴硬，又紧接着道，“绾绾，你要振作起来，你现在不是还在参加那个什么……幽兰卫副统领考核吗？” “努力把这个副统领拿下来，到时候，什么破北王妃，她再嘚瑟，还得对你恭恭敬敬的。” 幽兰卫副统领，虽没品阶，但到底是皇上麾下的人。 朝中谁敢不给幽兰卫几分颜面。 “意意，你说的没错！对了，小舅舅最近身体怎么样？”姜绾挂念起盛临云的病。 盛意眨巴眨巴眼，“小舅舅最近可乖了，你之前给他开的药，他都认真吃了，最近身体渐好，前天还和友人跑到山里打猎去了。” 听这么一说，姜绾便也放宽了心。 点的菜陆续上来，姐妹二人这会儿都饿极了，埋头大吃了一顿后，底下有马车的声音。 “欢迎北王殿下大驾光临，殿下里边请。” 姜绾拿着筷子的手一抖。 盛意也放下筷子，走到窗边，便见叶北宁穿的和个绿孔雀似的，大摇大摆往酒楼里面走。 就在这时，另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绾绾，你们姜家的马车诶。” 姜绾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走到窗边，便见姜以沫从马车里走下来，脚步有些匆忙的朝着叶北宁这里走来。 “殿下。” 叶北宁回头看了眼姜以沫，不知道说了什么，二人一起进了酒楼。 “真是倒霉，吃个饭还能碰见他们。”盛意觉得倒胃口，又观察了眼姜绾的神色。 姜绾神色如常，又关上了窗户，“可不是，倒霉死了。” 陆续有脚步声从外面经过，直到听见隔壁包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姜绾十分好奇，姜以沫这会儿来找叶北宁做什么。 该不会因为出门前的事情，特意来告状的吧！ 这么一想，姜绾的八卦雷达瞬间启动了，连忙走到墙壁边，耳朵紧紧贴着墙壁，试图听到一些什么。 但听了半天，什么也听不见。 姜绾索性把凰玉空间里的小肠子，给放了出来。 在天霜城时，从杨府临走前，她把小肠子带在了身边，她要让小肠子亲眼看见，杨安德的下场。 小肠子飘出来后，姜绾假装自言自语，“谁能帮我去听一听隔壁的对话就好了。” 注意到姜绾身边还有个大活人，小肠子立即会意，飘到了隔壁的包间里去。 隔壁包间—— “你怎么来找本王了？”叶北宁被下了赐婚圣旨后，就越发的对姜以沫没了什么兴趣。 一个庶女，自己随便玩玩还行，但要做自己的正妃，那怎么行。 但又架不住姜以沫实在柔美惹人怜，这会儿见到了姜以沫，叶北宁对她，语气还算软和。 姜以沫见到他后，眼中噙着泪，双眼红红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了？”叶北宁看向她，心底有些的烦躁。 也不知道她哭个什么劲。 姜以沫抹了抹泪，“殿下，你是不是不喜欢沫儿了？还是，殿下不满意婚事？” “父皇赐婚的圣旨都下了，满不满意，本王说了不算。你究竟是想说什么？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本王。” 既然已经赐婚，叶北宁也认命，如果有人欺负姜以沫，那也是在打他的脸面。 姜以沫很满意叶北宁的回答，这段时间，叶北宁对自己的冷淡，她不是感觉不到，现在听到叶北宁话语里的关切，她便放宽心了。 姜以沫又擦了擦掉落在脸颊的泪，“自从赐婚的旨意下来后，姐姐似乎对我怀恨在心，方才还用言语羞辱我。” “她说是我抢走了她的男人，可是，我又何尝不是深爱殿下。” “殿下，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叶北宁一听又是姜绾作的妖，眼神顷刻间暗了下来，但除此之外，心头还有满满的无奈。 这个姜绾啊。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赐婚圣旨都下了，到现在还不死心，还那么爱自己啊。 虽然沫儿很无辜，但是姜绾爱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要怪，也只怪他的魅力太大。 叶北宁深深的叹了口气，“唉，沫儿，没办法的，你决定要嫁给本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些的。” “这世间，爱慕本王的女子一大堆，而本王就只有一个，实属无奈啊。” 姜以沫的泪水，顿时止住，错愕的望向叶北宁。 第129章 我明明就是在羡慕嫉妒她 叶北宁现在，都不向着自己了吗？ 他是在帮姜绾说话吗？ 姜以沫又挤出几滴眼泪，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一边抽泣，一边哽咽着说，“是，殿下，沫儿知道了，沫儿一定会学乖一些，不再给殿下添麻烦。” 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叶北宁又有些不忍心，是不是自己刚刚说得太直白了？ 平日里他就最怕女人在他面前哭，丑的就算了，比如像姜绾那样的。 但是像姜以沫这样的柔弱美人哭成这样，叶北宁多多少少走了心，“怎么如此伤心，是不是姜绾羞辱你的那些话，说得太难听了？” 姜以沫没有出声，表示默认。 “这个姜绾，真是不像话，本王早就说过了，这辈子娶狗都不娶她，还对本王不死心。” 说完，叶北宁喊来自己的贴身侍卫，“赵辛。” “属下在。” “去把姜绾给本王叫来，本王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样！” 叶北宁吩咐完后，赵辛点头。 待赵辛走后，叶北宁朝姜以沫看去，“这下可以不哭了吧？” “殿下，我其实没有让你怪罪姐姐的意思，刚刚是我不懂事，殿下可千万不要怪姐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姜以沫心中暗爽，嘴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这时，包间的门被人轻敲。 “殿下，芳芳姑娘到了。”门外，响起随从的声音。 当听到这话后，姜以沫猛地朝门口看去。 叶北宁倒是冒出些许小小的尴尬，今天本来就是听杜娘那老鸨说，芳芳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才邀了芳芳来酒楼里陪他吃饭的。 谁知道姜以沫会来。 不一会儿，芳芳进了门，身上穿着一袭纱裙，手臂和大腿在纱裙的映衬下，若隐若现。 见到姜以沫在这里，芳芳似乎也不意外，大大方方地行礼，“民女给北王殿下请安，给姜二小姐问好。” 一句话，几乎是又惹怒了姜以沫。 姜二姑娘，问好？ 这个下贱的青楼女子，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北王妃吗？ 竟敢如此藐视她！ 还有北王，明明赐婚的圣旨已下，他放着自己这个未过门的王妃不闻不问，竟然又和这个青楼女子厮混到了一起。 姜以沫感觉被人重重地抽了两巴掌，整张脸火辣辣的厉害。 隔壁包间。 姜绾听到小肠子来回传过来的话后，整个人肠子都跟着痒了起来。 隔壁是什么修罗场啊！ 真的好想去凑一凑热闹。 盛意在旁边看着她，以为姜绾真的趴在墙壁上偷听到了什么，满面的好奇，“那边说什么了？” “姜以沫和叶北宁告我状呢，然后天香楼那个芳芳姑娘也来了。”姜绾用简短的话语回答。 盛意听完也惊呆了，“天呐，我好想亲眼见识一下这场面，姜以沫估计得气疯掉吧。” “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人敲响。 姜绾估摸着是那个赵辛，查到自己在这里了。 正好。 闲着，去隔壁凑凑热闹。 门被推开，门口果然是赵辛，见到姜绾后，“姜大小姐，北王殿下有请。” “我马上去！” 姜绾朝门口走去，临走前，给盛意使了个眼色。 盛意握了握紧拳，“去吧！记得不要怂！遇到麻烦你就大喊一声，我回家给你找人去！” “意意，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当姜绾出现在了叶北宁的包间后，就连赵辛等人都觉得这场面十分可怕，赶紧关上门走了出去。 这三个女人，那可谓是关系紧密啊。 一个是殿下曾经的狂热追求者，一个是殿下这些年的相好，另一个，则是殿下未来的王妃。 今天，这三个女人，也不知道最后谁能笑着走出来。 姜绾进了包间，露出一贯的狗腿式笑容，“嗨，殿下，下午好啊。” 又朝芳芳挥了挥手，“芳芳姑娘，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漂亮极了。” 芳芳也与她装着初次见面的样子，点头微笑，“多谢姜大小姐夸奖。” 姜绾又把目光转向姜以沫，唯独没有和她打招呼，又看向叶北宁。 叶北宁这会儿真有点惹火上身的感觉。 刚刚被姜以沫了一哭吧，把自己邀了芳芳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再一上头，又让赵辛去把姜绾给找来了。 该死的赵辛，怎么找个人速度那么快。 平时让他办点事，和两条腿断了似的，速度比爬还慢。 想了想，决定先拿姜绾开刀，“姜绾啊，你这一天天的，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本王，非要本王去请旨砍了你的脑袋，你才肯罢休吗？” “怎么了呀？殿下突然那么凶，是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吗？我好像很久没有来骚扰殿下了吧？”姜绾一脸无辜，又特意强调了骚扰这两个字。 “我问你，你刚刚是不是羞辱沫儿了？说她抢了你的男人，本王什么时候成你的男人了？姜绾，你一个姑娘家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叶北宁毫不留情地奚落着姜绾。 旁边的姜以沫，悄悄地弯了弯唇，又很快恢复面无表情。 芳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讥笑一声。 看来啊，柳嫚把这个女儿，保护得太好了，教心计，怕是只教了一半。 空有美貌，实则绣花枕头一包草。 蠢不自知啊。 姜绾在小肠子告诉她这一切的时候，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这回直接进入演技模式—— “姜以沫本来就抢了我喜欢的男人啊，这算哪门子羞辱啊？” “殿下这么英明神武，难道还不能让人喜欢一下吗？难道以后，别的女人喜欢殿下，就算是羞辱她吗？” “皇上给她赐婚，我明明就是在羡慕嫉妒她，好不好！” 听完姜绾这一串话，叶北宁似乎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对啊！ 姜绾喜欢他，这算哪门子羞辱啊。 怎么着，他堂堂北王很丢人现眼啊，喜欢他，都值得被羞辱了？ 芳芳也顺势插了一句话，“这样的话，那奴家恐怕也要壮壮胆，羞辱一番姜二姑娘了。” “芳芳，别闹。”叶北宁这会儿够乱了。 芳芳娇笑出声。 姜以沫没想到姜绾现在这般巧舌如簧，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本来是来找叶北宁诉苦，顺便和叶北宁拉近一些关系的，没想到局面就变成了这样。 自己和叶北宁的关系，还越来越远了。 姜以沫索性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哭起来，“姐姐，你何必颠倒是非黑白，你就算再不满意，可皇上赐婚圣旨已下，我求求你，还是成全我和殿下吧。” 姜绾还无语呢，府里就是姜以沫先挑事，现在还在这里不依不饶的。 “妹妹这话言重了，我算哪根葱啊，皇上的圣旨都已经下来了，有我成不成全的份吗？” “你放心，北王殿下是你的，我可不敢和你抢，回头别又给我安一个抗旨的罪名，那我可惹不起。” 说完，又朝着叶北宁，捂了捂自己的心口，“殿下你也放心，臣女对你的情意啊，会永远藏在心底里的，而且啊，以后永远不会再来骚扰你的。” 叶北宁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木纳的点点头，“那最好。” 话毕，又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示意姜绾出去。 姜绾笑着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包间。 “你也先回去吧。”叶北宁好心情都快被磨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想和芳芳好好温存。 瞥了眼姜以沫，语气不善，没有之前的柔软。 姜以沫垂眸，触及到旁边芳芳眼中的得意后，指尖轻颤，忍了忍心口的堵意，起身往外走去。 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被羞辱了。 出了门，经过隔壁包间的门口时，听到里头传来姜绾的大笑声—— “姜以沫啊，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130章 再给他一次机会 接连过了三日。 杨安德一行人，被顺利押入京城。 入京后，杨安德一干人等，加起来约莫三十多人，浩浩荡荡地被押入了大理寺的诏狱。 而唯有罗忠和杨书兰二人，华紫安特意交代过，回到京城后，则被押入了如意司。 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大的案子，百姓多少也有些耳闻，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 华紫安和江灿还未归京。 姜绾也老实地待在府里，期间偶尔会莫名其妙的想起君玄澈，但这几日，好像也听不到君玄澈的任何消息。 这会儿，看着厨房送来，减了一半的菜色，拿筷子戳了戳，没什么胃口。 姜以沫这两天高调的厉害，处处拿腔，笼络人心，甚至还吩咐厨房，减掉她的膳食。 厨房的人，现在也不敢不听姜以沫的。 月灰走近，在她耳边，说起院外发生的事情，“姜以沫方才邀请了尚书府的褚熙茹，还有吏部侍郎府的闻妙嫣，以及通政司副使府的俞茗雪，来府里做客。” “姜宗成和老太太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任由她这般。” 姜绾听闻，笑了一声，“她们这几个人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彼此都对对方不服气，却偏偏还能忍下来，假意交好。 这其实，也是种本事。 “蒋氏最近，倒是安静啊。”姜绾冷不丁想起这么个人。 从天霜城回来后，连蒋氏的一面都没见过，按理黑心莲的毒也不到发作的时候，怎么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走，我得去拜见一下我那位蒋姨娘。” 姜绾起身，随后把面前一动未动的饭菜，重新放回托盘里，走出茶青院，朝蒋氏的院里走去。 …… 另一边，皇宫。 御书房的气氛凝重，明安皇看着大理寺卿刚刚呈上来的卷宗，眉头深锁，往坐在一侧椅子上的君玄澈递去一个目光。 “玄澈，朕真是没想到，此案涉及到了如此多的人。” “但，依你所见，这背后之人，究竟会是谁？” 君玄澈坐姿慵懒，闻言，手指轻敲扶手，又是漫不经心的一笑，“皇上心中，其实已有答案了，不是吗？” “朝中那些老东西，虽私底下手脚也不太干净，但玄冥军的人，可不是他们能轻易使唤的。” 明安皇面色瞬间又垮了下来，握着卷宗的手紧了紧。 他最怕得到这样的答案。 若是朝臣，他便可轻易杀之。 但若…… 是自己的儿子…… 明安皇有八个儿子，其中大皇子早逝，五皇子刚出生就夭折，七皇子和八皇子连十岁都不足。 剩下的，唯有老二叶青南，老三叶北宁，老四叶景迁，老六叶淮书。 这四个其中，还有一人，会是未来的明安国国君。 如今太子迟迟未立，亦是明安皇无法从中，选出一个可堪当大任的人选。 若是此刻再少了一个…… “玄澈，这次的事情，朕不想闹得太大。”明安皇做好了决定，小心翼翼地征求君玄澈的意见。 “朕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一向信任君玄澈，赏识君玄澈。 只可惜，君玄澈不姓叶。 更可惜，君玄澈拿捏着他的命脉，有朝一日，新君上位，势必是要除掉君玄澈这个隐患的。 君玄澈毫不意外，他勾了勾唇，薄唇勾起一抹诡谲的冷笑，“皇上是一国之君，此事由皇上做主便好。” 听到君玄澈同意后，明安皇莫名松了口气。 再过五日，就到了服丹药的日子了。 他真怕惹怒了君玄澈，君玄澈从此不给他长生丹了。 “臣陪皇上下几局棋。”君玄澈忽然开口提议。 明安皇微怔，不知君玄澈为何突然要下棋了。 印象里，他对下棋没什么兴趣。 但君玄澈提起，他也只能照做。 棋盘端上来后，君玄澈便先落了一枚黑子。 明安皇落下白子。 接连下了几个回合后，明安皇落子时，悄悄地端倪了眼君玄澈的神色。 君玄澈神色如常，似乎是很认真地在与他下棋。 只是，这棋…… 君玄澈落子随意，根本不按棋局的走势，两局棋下得松散杂乱，与其说是下棋，不如说是在随便找空位置，摆棋子。 明安皇棋瘾上来，越发觉得这棋煎熬，想要快点结束。 又不禁想起了姜绾的棋艺。 于是开口，“姜家那丫头，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 君玄澈落子的动作停下，抬眸，嘴角勾起，“皇上既然想她了，那便请她入宫吧。” 下一刻，不等明安皇开口，君玄澈已然往门口的老太监，投去一个目光。 老太监会意，赶紧差人去国公府，请姜绾入宫。 君玄澈也将手里的黑子随意的扔到棋盘上，大摇大摆的靠在椅子上，旁若无人的开始闭眸小憩。 明安皇有些不满，但却也不敢说什么。 又看了眼卷宗，眼露几分惆怅。 …… 国公府。 姜绾来到蒋氏的院子里，蒋氏推开门，见到是姜绾后，依旧对她露出和善的笑容，“大小姐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姜绾也陪她装到底，“蒋姨娘，许久不见你了，听闻你身子不好，我便想来探望一下。” “吃饭了没有？我给你带了些饭菜过来。” 蒋氏瞥了眼姜绾端过来的饭菜，对于以沫让厨房克扣姜绾饭菜一事，她是知道的。 这会儿，一眼就看出了，姜绾端来的，是她自己的饭菜。 也不知，姜绾是真心，还是假意。 姜绾懒得管蒋氏怎么想，只注意到了蒋氏身上还裹了个披风，将裸露的脖颈盖得严严实实的，顺带着连手也遮住了。 但天气炎热，蒋氏额间细密的汗珠，出卖了她。 正想在说什么时，月灰忽然叫了一声她，“姑娘。” 姜绾回头，只见月灰朝她招了招手。 抬步走出去，月灰小声的说，“姑娘，宫里有请。” 第131章 皇上准备怎么奖励? 一听是找她入宫，姜绾先把蒋氏抛到了脑后，直接往府外走去。 蒋氏见她就这样走了，转头对着院里的下人开口，“把这些饭菜扔了。” “是，蒋姨娘。” 蒋氏又将披风褪下，颈间原先淡淡的红痕，已经变为一条条猩红的长痕，不仅是颈间，现在除了脸以外，身上其余部分，全部都是红痕。 而这些红痕，也隐隐有往脸上蔓延的趋势。 蒋氏知道，自己得的不是什么怪病，而是中了毒。 但她也不清楚，这毒到底是从何而来，又出自谁之手。 她想了许多的解毒办法，都束手无策。 蒋氏怀疑过姜绾，可姜绾，哪有这样的本事。 “那几位千金走了没有？”蒋氏想起姜以沫今日邀请了几位千金入府。 旁边的丫鬟摇头，“还没走。” “走，去看看。”蒋氏想着，去看看情况。 姜绾出府，特意避开了花园的位置，免得和褚熙茹那几个女人，见了面又呛起来，浪费时间。 蒋氏来到花园的时候，只听几个千金与姜以沫聊得正欢。 褚熙茹摸了摸自己的脸，满面得意，“不瞒你们说，是我运气好，碰到了一位神医啊，她就随便给了我一瓶东西，我抹了一段时间，疤痕就消失了。” “你们说神不神奇？看来，真是天不绝我。” 蒋氏听到此处，脚步一顿，眼内露出几分深思。 神医？ 竟真有如此大的本事？ 那么她身上的红痕…… …… 姜绾顺利地进了宫。 而且还是直接坐马车进的宫，这待遇，恐怕是君玄澈提前打点过的。 马车停在御书房门口，明安皇身边的老太监孙振立即迎了上来，对姜绾态度恭敬，“姜大小姐，请随老奴前来。” “多谢公公。”姜绾朝孙振点了点头。 姜绾进了御书房，意料之中的，君玄澈也在。 有君玄澈在，姜绾莫名的也安心了几分。 先朝明安皇行礼，“臣女拜见皇上。” 又装不熟的朝着君玄澈行礼，“见过摄政王殿下。” 明安皇抬抬手，“不必多礼，姜绾，你来陪朕下几局……” “本王让你保管的东西呢？” 明安皇刚说了一半，便被君玄澈打断话语。 姜绾顿了顿，在马车上时，就已经提前把在杨府搜集到的东西，从凰玉空间里拿了出来，鼓鼓地塞在衣袖里。 这会儿见果然是因为这事叫她入宫，赶紧从衣袖里，把册子和那些钱庄的存据，拿出来。 而后呈到了明安皇的面前。 明安皇一脸狐疑的接过，只听君玄澈薄唇轻启，在一旁解释，“此次天霜城的功劳，也有姜绾一份。” 君玄澈话落，姜绾莫名松了口气。 毕竟现在她在藏拙，不适合做出太高调的事情，幸好君玄澈没有说得太详细。 明安皇仔细看了眼姜绾递上来的东西，先看了那些存据，面色逐渐凝重，“一个小小知府，竟私存了如此庞大的数目，可见平日在朕看不见的地方，有多跋扈。” 当再看到另一本册子上，写明了交易日期，供货来源后，眉头渐渐舒展开，到最后，舒心的一笑。 姜绾：怎么还笑得出来？ “姜绾，你这物证实在来得及时！”明安皇大笑一声，忍不住夸赞姜绾。 姜绾挤出一抹笑来，没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安皇拿着册子，转头看向君玄澈，语气带着几分示意，“此次假金器一案，人证物证俱在，是天霜城知府杨安德，枉法营私，敛不义之财。” “京城已经盯了杨安德许久，此次由玄澈你亲自出面后，故而一举拿下。” 姜绾听到这段话，算是明白，明安皇为什么看见这些罪证后，心情那么好了。 敢情是，要包庇假金器案真正的背后主使，拿杨安德当替罪羊啊。 姜绾倒是越发好奇，这背后主使究竟什么身份啊？ 是皇子，亦或是公主？ 还是哪位后妃？ 否则，明安皇没有理由这么做。 君玄澈也明白明安皇的意思，嘴角噙着笑，“皇上的主意甚好。” “那就这么做！” 明安皇难掩喜色，方才还一筹莫展的事情，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姜绾下意识地看了眼君玄澈。 君玄澈对她微挑眉梢，懒洋洋道，“姜绾，你一个深闺嫡女，出门太久不像话，先回去吧。” 明安皇刚解决完事情，棋瘾上来，准备和姜绾切磋几局，就听到君玄澈这般开了口。 顿感可惜。 一旁，君玄澈也站起身来，准备和姜绾一起出宫。 姜绾没说什么，跟在君玄澈的身后，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君玄澈忽然转身，视线幽幽，落在明安皇的身上—— “姜绾此番立了大功，皇上准备怎么奖励？” 姜绾眼前一亮。 原来君玄澈特意让她保管罪证，就是为了帮她求奖励啊！ 真够意思！ 这回会给她什么？ 黄金还是宅子？ 那还是黄金吧，银子多多才好。 姜绾这边一脸财迷样，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明安皇却有些不知道给什么才合适。 “玄澈，你觉得呢？朕该奖励什么才合适？”明安皇有些拿捏不住。 君玄澈佯装思索了一下，嘴角勾起，“不如封个县主吧。” 姜绾：县主！！！ 她诧异地看了眼君玄澈。 对上君玄澈的视线后，姜绾满脸都是，你是认真的吗？ 县主不是一般皇亲国戚的女儿，才有资格被封吗？ 君玄澈视线从她身上掠过，睨着明安皇，随即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封姜绾为县主，一来作为奖励，二来，以后有了县主的身份，姜绾也可名正言顺地入宫，陪皇上下棋。” “皇上觉得如何？” 明安皇听闻，仔细想了想，倒是觉得是个不错的想法。 姜绾这次的罪证，能让他保住自己想保住的人，的确是份功劳。 加之…… 玄澈亲自开了口，想必的确是对这个姜绾不一般，倒不如顺势也卖玄澈一个面子。 “好，既然是玄澈开的口，那朕就封姜绾为君宜县主。” “随玄澈姓，哈哈哈。” 姜绾嘴角微微一抽，皇上，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正想着，后脑勺被人轻轻拍了拍，“还不快谢恩？” 第132章 本王自然也要回你一份大礼 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坐上君玄澈的马车离宫时，姜绾感觉在做梦似的。 “君玄澈，你帮我求得这份奖励，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姜绾想到离开御书房前，明安皇正准备拟旨，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这样随便去了一趟天霜城，就能得个县主回来了？ 君玄澈不以为意，偏眸视线落在姜绾身上，意味深长，“你帮了本王，本王自然也要回你一份大礼。” 帮？ 姜绾隐隐从这个帮字，听出了其他的含义。 他是指自己帮了天霜城的忙，还是……云台寺…… 若指的是云台寺，他又说了‘帮’这个字，那么君玄澈心中的心结，也放下了吗？ 姜绾想问又觉得不合时宜，最后抿唇不语。 君玄澈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眼中忽然染上几分揶揄，慢悠悠地开口，“心爱之人被抢走，还要整日忍受别人在你面前炫耀，本王实在见你可怜。” “本想直接帮你请封个公主，但似乎又夸张了一些，只好退而求其次。” 姜绾本来挺开心的，但听到心爱之人这四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到自己前两日才刚和叶北宁见过面，胡诌了一些话语，她不禁凑近君玄澈一些，一脸认真—— “江灿是不是还有分身？” 不然这个‘复读机’都不在京城，君玄澈是怎么知道的？ 面前，君玄澈则是一脸莫名其妙，又从她的话里，抠出一些东西，不禁嗤笑一声，“怎么，你一回京，又急着去叶北宁面前表明心意了？真那么喜欢他？” “他到底哪里，这么吸引你？” 君玄澈眯了眯眸子，此刻的心里，莫名有些堵。 姜绾觉得自己冤得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赶紧撇清。 “就他那副自恋的臭屁样，鬼才对他表明心意！哎呀，我真的不喜欢叶北宁，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而已！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君玄澈哼笑一声，没再理她。 …… 从出门到回来，连一个时辰都不到。 姜绾回来的时候，走的是大门，原以为临近黄昏，那些来做客的千金小姐们，都已经回府。 谁知，刚进院子，就碰了个正着。 远远地，一群塑料姐妹坐在花园里，一边绣着花，一边猜着字谜，场景热闹，就连蒋氏和姜老夫人也坐在一旁，时不时与她们聊几句。 姜宗成这会儿，也正在花园里。 姜绾见到人都到得那么齐，头都大。 果然，姜宗成一眼就看见了她，原本带笑的脸，霎时阴沉了下来，丝毫不顾外人还在，对着姜绾大吼一声—— “你又一声不吭地跑哪里去了？” “一个女孩子家，成日吊儿郎当的，不是在房里贪睡，就是跑出去玩！” “你瞧瞧沫儿她们，作为深闺女子，闲暇时绣绣花，猜谜语，怎么你这个废物玩意儿，偏偏就什么都不行！” 见姜宗成恶龙咆哮一般，丝毫不给姜绾这个嫡女任何的脸面，旁边的褚熙茹，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又觉得不太好，装模作样地捂了捂嘴。 闻妙嫣和俞茗雪，也是一脸幸灾乐祸。 之前听说，姜绾幽兰卫考核，连第二关都通过了，她们都是不信的，后来打听过后，一个个还很不甘心，家里人甚至讽刺她们，连个废柴都不如。 原以为姜绾会因此在家里的地位提高一些，没想到，居然还是这么讨人嫌啊。 真是笑死人了。 她们几个外人在这里，姜宗成都这般不管不顾地骂她，更别说她们不在的时候了。 换做以前，姜以沫是愿意假装帮姜绾说几句话的。 可如今，姜绾刚在酒楼里给她受气，她才不会帮姜绾呢！ 最好父亲狠狠心，打得姜绾半身不遂才好。 姜老夫人也是忍不住白眼，“可不是，成天就她长了腿似的，非得跑出去丢人现眼！她啊，要是有我们以沫一半争气，就好喽！” 蒋氏虽然也见不得姜绾好，但该装还是得装，她温婉地开口，“老爷，老夫人，大小姐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整日闷在府里，怕是也要闷出病来。” “你看她的样子，像是能闷出病的样子吗？一天天看着就晦气！”姜宗成重重地哼了一声。 姜老夫人赞同的点头，又很是慈爱的，看向姜以沫，“幸好咱们府里，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沫儿，否则啊，咱们姜家以后算是毁了。” 这群人一言一语地奚落着自己，姜绾不甚在意。 只觉得这帮墙头草，还真会随风摆动啊。 先前姜以沫假扮花魁的时候，姜宗成恨不得当场打死姜以沫，这会儿人家被赐婚了，又一口一个沫儿乖巧懂事。 恶不恶心！ 姜绾见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笑盈盈的看着这些丑陋的嘴脸，“绣花我不会，猜谜我也嫌无聊，我就喜欢去外面玩，不然长两条腿干嘛？当摆设吗？” ” 见姜绾非但不知悔改，居然还厚着脸皮回怼他们的话，姜宗成顿时火上眉梢。 褚熙茹噗嗤笑出了声，“姜绾啊，你是不是真的傻啊，都被骂成这样了，还不赶紧和你父亲求饶。” “就是，你只是通过了第二轮而已，又不是已经选上副统领了，怎么那么猖狂啊？”闻妙嫣亦是火上浇油。 刚刚陪着绣了半天花，无趣死了，恰好姜绾这个笨蛋回来了。 添了不少乐子呢！ 闻妙嫣的话，顿时让姜宗成觉得，姜绾是因为通过了第二轮考核，才变得更加嚣张跋扈。 伸手指着姜绾，“你，跟我去祠堂。” 今天说什么也要家法伺候！ “我不去。”姜绾一口拒绝，端的是一派淡定。 姜老夫人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反了你了！连你父亲的话也不听了！来人啊，给我按住她！” 说完，几个护卫上前。 蒋氏和姜以沫对视一眼，两人谁都没开口，这个份上了，都等着看姜绾的好戏。 褚熙茹等人也是嘴角都快笑裂开了。 正在这时，管家李彬匆匆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明安皇身边的贴身太监，孙振。 孙振手提圣旨，朗声道—— “圣旨到！” 第133章 国公府嫡女姜绾接旨 突如其来的圣旨，惊到了后院的众人。 随后赶紧反应过来，一个个起身下跪，听候旨意。 正当姜宗成和姜以沫，以为圣旨会是颁给他们的时候，孙振嗓门洪亮—— “国公府嫡女姜绾接旨——” 姜绾？ 所有人不可置信的往姜绾看了过去。 姜绾却是一脸淡定，微垂着头，“臣女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公府嫡女姜绾，即刻起封为县主，封号君宜，于三日后吉时，举行县主册封大礼，钦此！” 简短的圣旨，没有说明缘由，但却点出了最重要的东西。 姜绾知道这圣旨是由君玄澈的示意，才如此草拟的，为的就是帮她和天霜城的事情避开，以免给她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臣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绾伸手，从孙振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圣旨。 旁边的跪着的众人，一个个却都是傻了眼，满面错愕地看向姜绾。 姜绾？ 县主？ 怎么可能！ 一个出了名的废物，怎么突然被封为县主了？ 众人心思各异。 最后还是满面震惊的姜宗成，先缓过神来，询问，“孙公公，姜绾被封为县主？是县主？” 这开朝以来，可从未有过朝臣之女，被封为县主啊！ 孙振含蓄地笑了笑，“不错，这是皇上的旨意。” 意思是，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别来问我。 姜以沫整个人瞬间就泄了气，这会儿气得浑身发抖，怎么也想不到，姜绾这个贱人，摇身一变，竟然被封住了县主。 这可是明安国被封的第一个县主。 而且！ 礼部那帮狗东西不是说，今年没有合适的吉日了吗？ 为何三日后就有？ 一个县主，竟然还隆重到要有册封大礼？ 蒋氏亦是想不通，姜绾究竟做了什么，但这县主的身份已经是实打实地赐了下来，倒是沫儿的北王妃，还名不正言不顺。 沫儿刚压了姜绾一头，就被姜绾一个县主的头衔给强压下来，莫不是太巧合了一些？ 究竟是谁在帮姜绾？ 褚熙茹等人，看姜绾的目光也是变了又变，眸内皆是掩不住的羡妒之色。 姜绾何德何能，一个朝臣之女，一个天大的废物，就这样凭空落了个县主的头衔？ 该死的！ 这个废物命是真的好。 孙振作为在明安皇身边，近身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这会儿看着这堆人神色各异，便知姜绾在这府里的处境，并不好。 但他知道，姜绾帮了皇上的大忙，又有摄政王给她撑腰，往后啊，谁都惹不起。 于是笑了笑，不介意再加点码，一脸恭敬地朝姜绾弯了弯腰，“对了，君宜县主，咱家差点把皇上的另一道口谕给忘记了。” “啊？”姜绾还有些不习惯君宜县主这个称呼。 孙振又笑了笑，“长公主如今已经搬迁到了城西的花间园，她之前所住的府邸，恰好空置了下来。” “皇上口谕，特把那座空置的府邸，赐给县主您当府邸。” 说完，身后两个小太监，上前几步，弯腰将手里的托盘呈上，分别是一把钥匙，和两套县主的服制。 这一出又一出，整个国公府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一个县主，竟然还被赐了长公主曾经所住的府邸。 长公主的府邸，一向是最豪华又气派的，甚至比这国公府，还要大上一倍，竟然就赐给了姜绾？ 姜绾究竟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姜以沫这会儿已经快要嫉妒疯了，明明前一刻，自己还是北王妃，可姜绾突然被封县主，自己又好像什么都不是了。 姜绾，为什么处处都要压她一头？ 凭什么！ “那咱家就先回宫复命了。君宜县主，此次县主册封大典，由摄政王全权负责，稍晚他那边，会来与你商讨流程。” 孙振说完，转身离开。 当孙振离开后，后院一时静谧无声。 姜绾手握圣旨，偏眸看了眼身侧那群人。 明明一盏茶前，一群人还在毫无顾忌地奚落嘲笑她，一盏茶后，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的忌惮。 姜宗成虽看不上姜绾，这可县主是封下来了，而且封的还是他们国公府的人。 如今他两个女儿，一个是县主，一个是北王妃，可谓风光无限。 就连姜老太太，也变了脸色，乐呵呵地朝姜绾走近，“哎哟，我的乖孙女绾绾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呀？” “祖母真是快高兴疯了，真是光宗耀祖啊。” 姜绾一脸讽刺地看着这老东西，乖孙女绾绾？ 这老太婆竟也说得出口。 刚刚不是还让她和姜以沫好好学学吗？ 姜绾紧握着圣旨，微勾唇角，“哦，只是帮了皇上一个小小的忙，没想到啊，就被封为了县主。” 如此无谓的口吻，褚熙茹等人听得牙齿都快咬碎。 如今的姜绾，她们是再也得罪不起了。 面面相觑后，褚熙茹推了推闻妙嫣的胳膊。 闻妙嫣硬着头皮，问，“是什么忙啊，说出来听听。” “皇上不让说。”姜绾简单一句话，搪塞了过去。 众人又是面色一变。 但关系到皇上那边，姜绾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那个，天色不早了，我们今日打扰得太久，就先回府了。”褚熙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今天本就陪着姜以沫逢场作戏，现在连她们一向都看不起的废柴姜绾，也都飞升成了县主。 以后，算是被她们姓姜地压得死死的。 褚熙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姐姐褚元薇。 否则光一个幽兰卫副统领的身份，也够拿得出手了。 褚熙茹越想越气，和闻妙嫣俞茗雪二人，气呼呼地就往外走。 只剩姜家人在后院里。 “恭喜大小姐，只是怎么如此光耀门楣一事，大小姐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害我们也没做个接旨的准备。”蒋氏先是笑着恭喜姜绾，又故意把矛盾激化。 姜宗成本来是有些挂不住脸的。 毕竟前一刻还在责骂姜绾，甚至要动用家法，这后一刻，姜绾的圣旨就到了。 “是啊，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姜宗成面色不悦，刚才的喜悦，瞬间全是消失干净。 姜绾看着姜宗成这个变脸怪，内心呵呵，“我也不知道皇上会下旨啊。” “哎哟，宗成，你少说两句吧！今日可是个好日子，快，伊湄啊，一会儿吩咐厨房，晚上多做几个菜，咱们给绾绾好好庆祝庆祝！” “哦对了，绾绾，你那个长公主的府邸，听说大得很啊，你还没嫁人，要不祖母来给你保管吧？” 姜老太太盯上了姜绾手里的钥匙。 第134章 要不要进去坐坐? 姜绾握紧钥匙，盈盈一笑，“祖母，这于理不合。何况，地契也不在我这里，这长公主府，恐怕也是暂时给我住的。” 关于这个长公主府，虽然君玄澈早就给了她地契，但她也不敢住啊。 如今，倒是借着这道旨意，名正言顺的归了她。 但她是绝对不能告诉姜家这些贪心的人，这座府邸如今真的是她的。 否则能烦死！ 姜老太太面色一变，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算了，伊湄你扶我去厨房看看。”姜老太太心里气得很，但脸上也不敢表露出来，朝蒋氏伸出手。 蒋氏扶住姜老太太，两人往厨房去。 姜宗成压了压内心的气，不免提点姜绾几句，“你如今虽是县主，与我平起平坐，可你依旧是姓姜，以后在外还是要给姜家立好形象，不准给府里丢人。” “哦。” 姜绾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姜宗成气得七窍生烟，剜了一眼姜绾后，直接大步离开。 独留姜以沫还在原地。 姜绾摆出一副恶女样，走近桌前，随手拿起闻妙嫣刚刚绣过的绣盘，“绣的什么玩意儿。” “姜绾，你是不是非要和我作对啊。”姜以沫忍不了这口气，但也告诉自己，必须得忍。 等她一年后，与北王殿下正式拜了天地，姜绾这个县主，在王妃面前，那就什么也不是了。 对，忍一忍就好。 姜绾扔下绣盘，环抱着双臂，挑眉，“未来的北王妃，怎么见到我这个县主，不给我行礼呢？” 姜绾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姜以沫。 “你！姜绾，你别得意得太早，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虽然与北王殿下还未正式拜天地，可赐婚的圣旨下来了，谁敢质疑我的身份！” 姜以沫恨极了！ 从小自己这个庶女，就矮这个嫡女一头。 为什么现在…… 到底是谁在帮姜绾！ 姜绾扬唇，笑得满面轻快，“没人质疑你的身份，也没人要和你抢身份，姜以沫，你一天天活的累不累啊？” “我好像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你的麻烦，不都是你自己一次次找我麻烦又不成，自己给自己气受吗？” “我真怕你这么下去，脑子都会出问题。” “你还是歇歇吧。” 姜绾说完，转头往茶青院走去。 身后，姜以沫伸手将桌上的绣盘全部挥落在地，内心无比的煎熬，随后所有的煎熬，化为妒恨。 姜绾，我要你死！ …… 姜绾被封为君宜县主，又被赏赐原来的长公主府邸一事，不出一夜，京城就传了个遍。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纷纷确认了一遍。 是姜绾？ 不是姜以沫？ 最后确定是姜绾后，一个个都傻了眼。 皇上，为什么突然封这个废柴，为县主啊？ 封县主一事，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的是姜绾的外祖一家。 忧的是其他朝臣的府邸，姜家一共就两个女儿，一个封为县主，一个被赐婚给北王，风头无两。 姜宗成几乎是一跃成了百官之首，风头正盛。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我听说啊，那个假金器案，是天霜城那个知府，自己搞出来的事情。” “不会吧？一个小知府，能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不懂嘛，一开始那个知府，就是小打小闹，在自己的地盘上玩玩，后来做大了，人就越来越贪心了，就把手都伸到京城来了。” “这不，被摄政王殿下这里注意到了，就亲自去了趟天霜城，把人拿下了，还把罪证都提交上去了。” 百姓们听完这些解释，纷纷会意，“原来如此！” 姜绾坐在茶楼里吃着早茶，听着隔壁桌的谈论声，掩不住的好心情。 美滋滋！ 幸好没把自己给捅出来，又得了个县主的头衔。 虽然外人看起来，这县主好像是凭空来的，但皇上那边也没解释，就任由别人猜着，这样的感觉也挺好。 爽啊！ 正想得入神时，面前的座位，坐下一个人。 姜绾抬眸，见到君玄澈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关键是！ 她坐的是大堂里啊！ 等姜绾转头看去时，原先坐在大堂里聊天的客人们，已经全部因为君玄澈的到来，吓跑了。 一个都没留。 好多都没结账呢！ 只剩店小二哭惨着脸，又瑟瑟发抖，想往外跑又不敢追。 “都记本王账上。”君玄澈随意的瞟了眼店小二。 店小二面色暴雨转晴。 偌大一个大堂，就剩君玄澈和姜绾二人，幸好姜绾点了一桌的东西，好多都没开始吃。 君玄澈似也不与她客气，拿起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姜绾正吃着点心，边吃边问，“怎么还有册封大礼啊？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吧？” “你这县主，都随本王姓了，可不得隆重一些？”君玄澈抬眸，语气染着兴味。 姜绾撇嘴，“能不能不提这个梗了？” 这明安皇也真会开玩笑。 “那我需要做什么？”姜绾见躲不过，又问君玄澈注意事项。 君玄澈喝了口茶水，“随意就好。” “真的？”姜绾和他确认一遍。 “嗯。” 闻言，姜绾稍稍安心了一些。 又想起了长公主的府邸，姜绾不禁又问，“这样高调的把长公主原来的府邸给我，长公主那边，确定没问题吗？” 她真怕自己莫名其妙又得罪了人。 “不会。”君玄澈一脸笃定。 “为什么？” 当姜绾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君玄澈似是有些吃惊，连带眼神都有些迷茫，“你没听过花间园？” 姜绾摇头。 半个时辰后。 姜绾站在城西的一座府邸，哦不，一座山面前。 山门入口匾额上，‘花间园’三个字。 面前这座山，姜绾傻了眼，放眼望去，整座山头花园锦簇，绕树穿花，也可清晰的看到整座山上，有不少的屋子，坐落在山头的各处。 这简直太豪横了！ 君玄澈环抱着双臂，站在姜绾的身侧，欣赏着她千变万化的神情。 轻勾唇角，“要不要进去坐坐？” 第135章 命怎么就那么苦 姜绾第一时间是拒绝的，“还是算了吧，我怕……” 按照自己招人嫌的体质，这位大公主大概率也不待见她，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君玄澈站在石阶下，山风吹得他衣袂微拂，面上笑意若有似无。 “那便走吧。” 姜绾点头。 二人正要转道离开时，大门内匆忙跑出一道身影，是个穿着粉嫩的小侍女。 侍女跑到二人面前，气喘吁吁，“摄政王殿下，县主，请留步。” 姜绾脚步微顿。 只见侍女弯了弯腰，而后开口，“长公主听闻二位前来，特邀二位进去坐坐。” 姜绾求救似的目光，转向君玄澈。 君玄澈对她挑眉，眸中染着几分兴味，“逃不掉咯。” “……” 姜绾一阵沉默。 最后没辙，跟着君玄澈，一起进了花间园。 进了园内，姜绾看清了整座山间的奇景，在外远远观望一眼，都觉得震撼不已。 没想到这里头更是苍翠别致，恍若世外桃源。 “你是不是和长公主交情很好？”姜绾走在旁边，小声地问。 君玄澈步履悠闲，“一般。” 一般吗？ 姜绾表示怀疑。 侍女汀蓝一路带着二人，往山上的方向走去，在半山腰不到的一处茶花园里，停下脚步。 这一片茶花园里，开满了各色的茶花，茶花香气淡雅怡人，姜绾跟着君玄澈走进去，便见园内摆放着一张木桌，旁边放着几把藤椅。 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静坐在那里，女子看似装扮随和，但举手投足间，与生俱来的雍容尊贵，自然流露。 听到动静，长公主叶姒微微侧身看来。 “见过长公主。”君玄澈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连腰都没弯一寸，言语更是敷衍至极。 姜绾比他真心实意一些，好歹弯了弯腰，“臣女见过长公主。” 之前在皇后生辰宴时，姜绾见过几位公主，现在触及到长公主的面貌时，发现当时长公主并未赴宴。 叶姒见到姜绾，轻轻抬眼，“就是你占了本宫的公主府啊。” “……” 姜绾：好尴尬呀。 听闻，长公主叶姒是先皇后的女儿，自幼聪慧伶俐，是明安皇最心爱的一个女儿。 甚至明安皇曾在某次宴会上说，可惜叶姒是个女子。 否则定将太子之位，传给叶姒。 可见这位长公主在明安国的地位。 叶姒今年二十三，也未按照惯例挑选驸马入府，我行我素多年，明安皇也都任由着她。 君玄澈眸色微敛，“何必吓人家小姑娘。” 闻言，叶姒便笑出声，嘴角半勾，看着姜绾，“多谢你啊，能让本公主名正言顺的搬进这早就觊觎的地方。” 话毕，朝姜绾招招手，指了指对面的空座。 入座后，侍女很快端来两杯花茶。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本公主从前见过你，是个美人坯子，如今怎的成这般模样了？”叶姒说话，一向直来直往，毫无顾忌。 说完，又好似会意的哦了一声，指着姜绾的脸，“被人下毒了吧。” “……” 姜绾回了个礼貌的笑容，也没否认。 叶姒喝了杯茶，好似喝醉了一般，遥想当初，“说真的，当年你还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听说要将来要被指婚给叶北宁，本公主心里就替你捏了把汗，这好好的姑娘，命怎么就那么苦。” “恭喜你啊，现在这个命苦的人，不是你了。” 姜绾憋笑憋的痛苦，真恨不得当场以茶代酒，敬这位长公主一杯。 简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公主说的是，是老天爷眷顾臣女。”姜绾不失礼数地说。 身旁，君玄澈哼笑一声，“前几天不是还对人家爱死爱活的？” “有吗？”姜绾握了握拳头，赶明儿一定要把‘复读机二号’给抓出来。 是谁！ 面前，叶姒睨着这二人，从二人的对话里，看出了几分的不寻常。 但，看破不说破。 否则就不好玩了。 此时，一个嬷嬷模样的女子，手持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轻轻地唤了声，“公主。” 一股药味入鼻，姜绾偏眸看了眼那个托盘，里面放了个小碗，碗里面正冒着热烟。 叶姒见到药碗，原本还微染笑意的脸，霎时暗沉了下来，“没看见本公主正在会客，端下去！” “可是……” 老嬷有些犹豫，紧拧眉心。 “端下去！”叶姒语气加重，语气不容置喙。 君玄澈瞥了眼药碗，面无表情，淡淡出声，“公主又何必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病都治不好，又何必吃那么多的苦药，给自己另增一份折磨。”叶姒垂眸，眼内划过一丝苦涩。 姜绾看着刚刚还嫣然含笑的叶姒，这会儿因为一碗药，情绪低沉下来。 不禁对这碗药的内容，开始好奇。 听他们的口吻，这病还挺难治？ 最后，老嬷拗不过叶姒，端着药退了下去。 但显然叶姒也没了先前的兴致，浅浅聊了几句后，君玄澈和姜绾便准备离开了。 当二人还未走出茶花园时，便听到一声杯盏碎裂的声音。 姜绾回头，就见叶姒满面痛苦地趴在地上，两只手紧紧的按着自己的双腿，似乎疼痛难忍。 原先红润的面色，便霎时变得苍白，额间不断汗珠落下，叶姒忍着剧痛，紧紧地咬着唇。 “公主！” 刚刚退出去的老嬷，匆忙跑了进来，扶起叶姒，嘴里心疼道，“公主，奴婢方才就叫你按时服药，这下发作了，可怎么办啊！” “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来啊！” “不要！”叶姒一口否决。 又紧紧地按着双腿，“拿刀来，本公主要砍了这两条没用的腿！” 这话一出，园内的人都吓坏了。 姜绾拧眉，下意识地跑到叶姒的身边，“公主，你的腿怎么了？很痛吗？能不能让臣女帮你看看？” 旁边的老嬷诧异地看向姜绾，又不敢胡言，只说道，“县主，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她都这么痛苦了，我看一下还不行吗？” 说完，不顾旁人阻止，伸手便去掀叶姒的裙摆。 君玄澈也立即转身回避。 环抱着双臂，望着静幽幽的山林，唇角浮起一抹摸不清的笑意。 当姜绾嫌弃叶姒的裙摆，视线落在她紫黑的双腿时，姜绾错愕，怎么会这样？ 叶姒的两条腿，大腿根处还是洁白无瑕，但腿部以下的皮肤，竟然全部紫得发黑，呈剧毒状。 “这是……” “嗜血蝎毒！” 第136章 公主，臣女能救你 姜绾神情凝肃，之所以能一眼辨别出，那是因为，她曾经养过一只嗜血蝎子，曾想驯服这只蝎子，但此蝎生性阴毒，其触角更是密布毒性。 野性难驯，姜绾最后便杀了这只嗜血蝎。 改养了更听话，又更毒的虎尾蝎。 这只虎尾蝎，现在还被她养在凰玉空间里，三楼的萌宠屋内。 现在，长公主的腿，明显是曾经中了嗜血蝎毒，且一直未服用解药，毒素逐渐从腿部蔓延，直至全身。 “你知道这个毒？”老嬷诧异，但话语里显然是带着几分欣喜与激动。 老天保佑！ 公主自从莫名其妙中了蝎毒后，已经寻遍名医，可找来的名医，几乎都说是蝎毒，但也都无能为力。 现在公主每日都需按时服下止痛的汤药，否则这毒发作起来，便是蚀骨的剧痛。 姜绾没直接回答老嬷的话，而是又仔细先给叶姒检查了一下双腿，又查探了一下脉息。 最后，语气坚定，“我能治。” …… 半个时辰后。 姜绾求爹爹告奶奶，才让凰玉这个狗东西，给她开启了第一层宝药库，在宝药库里，先寻了一枚止痛灵丹出来。 止痛灵丹给叶姒服下后，叶姒便直接疼晕过去，晕过去后，又陷入昏睡。 一行人先扶叶姒回房休息。 姜绾走在后面，身旁的君玄澈眸光深深，隐含笑意，“你还真是不得了，还会解毒这样大的本事。” 姜绾脚步顿住，直勾勾地盯着君玄澈，“君玄澈，你……” 话说一半，姜绾没继续说了。 “继续说啊，怎么，觉得是本王下的毒？”君玄澈睨着她，深如寒潭的眼眸，对上她的视线。 “怎么可能！你看不惯的人，一向都直接杀了，何必费劲下毒。”姜绾自认，对君玄澈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君玄澈语气慵懒，“你倒是了解我。” “我刚刚是想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才特意带我来这里？”姜绾扬眉，直接将内心的想法问出。 不然，怎么那么巧啊。 君玄澈抬眸看向别处，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过了一阵，才清淡出声，“没有，巧合罢了。” “姜绾，别把本王想得那么神。” 姜绾嘀咕一句，“我觉得你挺神的……” 哪来那么多巧合。 “县主，公主醒了，您帮着去看看吧。”叶姒的贴身嬷嬷素怀，从屋里走出来，对待姜绾的态度，显然是又恭敬了几分。 这会儿更是把全部希望，都押在了姜绾身上。 “我去看看。” 姜绾跟着素怀走进了屋子。 叶姒已经醒来，蝎毒此刻停止了发作，双腿停止了痛意，但人没有什么精神。 “公主，若你信任我的话，可否让我扎一针，放点毒血出来？”姜绾询问叶姒的意见。 旁边，素怀也顾不上怀疑，姜绾为何会医术，只知道，有了希望，就不能放过。 于是帮着姜绾开口，“公主，原来你中的是嗜血蝎毒，并非普通的蝎子毒，难怪那些庸医都没办法解你的痛苦。” “嗜血蝎？”叶姒嘴里呢喃这三个字。 随后，唇角扬起一抹了然的笑容，“原来，真的是她。” “他？” 姜绾想起自己刚刚和叶姒见面时，叶姒张口便说她的脸被人下毒，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嗜血蝎，是贺兰一族才会豢养的毒虫，本公主原听说自己中了蝎毒时，便已经怀疑过她，但没有证据，也并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嗜血蝎。” “如今……” 叶姒说着，抬眸怔怔地望着房顶，眼角缓缓落下一行眼泪。 前一刻还高贵雍容的女子，此刻变得脆弱易碎，叶姒闭了闭眼，握紧拳心。 “劳烦嬷嬷先去帮我打一盆热水来。” 姜绾看向素怀，此刻心情复杂又沉重。 贺兰一族。 这宫里，唯有贤贵妃贺兰莺，出生于贺兰一族。 若是贤贵妃所为，那这招，可真是歹毒。 屋内很快就剩姜绾和叶姒二人。 叶姒一动不动，半晌，动了动嘴，“姜绾，你知道吗，本公主的母后，也就是这个明安国的先皇后。” “还有本宫的哥哥，大皇子叶明元，他们在三年内，接连暴毙。” “至于为何说是暴毙……” 叶姒苦笑一声，“人人都以为，当年我兄长是战死沙场，在他的尸身运回京城下葬后，母后终日忧思，最后才郁郁而终。” “本公主原以为这就是事实。” “可直到，本公主中了毒，才明白过来，是有人要对我们宫中嫡出这一脉，赶尽杀绝。” 姜绾听得心惊肉跳，原以为蒋氏这样的人，只是少数，却没想到，和贤贵妃的手段比起来，蒋氏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不禁握住叶姒的手，语气坚定—— “公主，臣女能救你。” …… 从花间园离开的时候，天色暗沉。 姜绾取了叶姒身上的一些毒血，准备回府后，细细研究一番。 解毒的办法，有两种。 一是通过现代化的手术，放毒换血，但这个方法太过冒险，且，不一定会被叶姒接受。自己或许也会被认为是怪物。 二则是调配解药，但调配解药过程复杂，且解毒周期也长，中间怕又横生枝节。 她得考虑清楚才是。 “真是太毒了！” 回去路上，姜绾还忍不住吐槽几句。 君玄澈瞥了眼她的脸，“你自己都被人折腾成这样，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情。” “这不一样嘛。”姜绾又叹了声气。 “那你就不怕，自己救了个恶人？”君玄澈一双黑眸冷冷清清，看不出其他的意味。 姜绾摇头，“这世间，好人如何定义，坏人又如何定义？” “站在我自身的角度，对我好的人，他便是好人。对我不好的，哪怕对外再过仁慈，那在我眼里依旧是恶人。” 姜绾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自私。 可人活一世，自然要多为自己着想。 就好比…… 她看了眼君玄澈。 世人皆说他这个摄政王，把控朝政，是个奸臣，贼人。 可对姜绾来说，君玄澈对她没坏过，那就是个好人。 “别看着本王，本王不是好人。” 君玄澈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加快脚步往外走。 姜绾赶紧追上他，“别走那么快嘛，你怎么就不是好人了，你就是好人！” “不是。” “你就是，你别抵赖，你就是个好人！” “不是。” “你走慢点啊，前面路那么黑，小心摔着了……哎哟……” 最后，君玄澈如履平地，姜绾跑得太急，脚下一崴，摔了个狗吃屎不说，还把脚扭了。 今日出门时，君玄澈身边连个护卫也没带。 这会儿两人站在花间园的大门外，外头黑漆漆一片，一个雀蒙眼看不清路，一个扭了脚爬不起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 第137章 你可真是无情 姜绾在地上趴了一会儿，也没指望这黑灯瞎火的，君玄澈能扶她一把。 正准备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时，面前多了一只修长干净的手。 她诧异抬起眸。 君玄澈站在她面前，见她抬起头，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愣着做什么？” 话落，不等姜绾做出反应，弯了弯腰，直接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能走路吗？”君玄澈瞥了眼她的右脚。 姜绾脚踝扭到了，这会儿估摸着伤到了一些筋，她摇摇头，“一时半会没办法走路。” 又看了眼这天色，她看向君玄澈，这夜黑了，君玄澈的雀蒙眼，怕是又看不清东西了。 “你一个人能回去吗？我得歇会儿才能走。”姜绾有些为难开口。 君玄澈垂下眸，凑近她一些，对上她的视线，“你可真是无情。” 姜绾：？ “明知本王看不清路，竟然让本王一个人回去。”君玄澈哼了一声，颀长的身影，静静的伫立在这黑幕里。 姜绾听着他口气还挺委屈。 但这会儿也没办法走，长公主那边，刚刚她临走时，开了点安神止痛的药方，恐怕已经歇下。 再回去打扰也不合适。 但自己又不能当着君玄澈的面，从凰玉里兑换一些药酒出来。 “那你若是不着急的话，只能先等等我了。”姜绾说着，一蹦一跳的来到一棵树下，靠着树坐下来，揉了揉脚踝。 君玄澈平静的望着树下的她，随后无声的叹了口气，朝她走近。 然后背对着她。 “上来。” 姜绾一头雾水，“上哪去啊？” 君玄澈闭了闭眼，强忍着要揍她一顿的冲动，耐着性子，“本王背你。” 话毕，姜绾仿佛听了个天大的鬼故事，往后缩了缩身体，“不行不行。” 君玄澈要背她？ 这光想想，就好可怕。 君玄澈神色不变，慢悠悠的开口，“给你二个选择。” “一是本王现在就杀了你，二……” “二二二！！！！” 姜绾直接打断他的话，站了起来，朝他伸出手。 奈何君玄澈身高优异，这会儿又背对着她，姜绾有些手足无措，跳上去又有点不合适。 这时，面前的人，忽然微微屈膝，抚下了一些身子，肩膀与姜绾平行。 姜绾这才双手搭住他的肩膀。 君玄澈伸手从她的膝下绕过，将姜绾背了起来，冷冰冰冒出一句，“带路。” “……” 姜绾：好吓人哦。 从花间园到城内，需要半个时辰。 “脚下有树枝。”姜绾提醒君玄澈。 君玄澈嗯了一声。 见这一路君玄澈都不说话，姜绾开始自我怀疑，“我是不是很重啊？” “不是。”君玄澈否认。 姜绾轻轻勾唇。 一路上，除了姜绾的指路声，四周静悄悄的，姜绾偶尔还会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又低头看看现在的场景。 仿若这一刻是她的梦境一般，很不真实。 快到城门口时，“君玄澈，你把我放下来吧，万一等等被人看见了……” “本王怕什么？”君玄澈一派淡定。 姜绾撇了撇嘴，“我怕影响你名声。” “无妨，本王早已臭名昭着，不介意再更臭一些。”君玄澈漫不经心道。 姜绾没忍住笑出了声。 而后感觉到面前的人双手微微动了动后，姜绾立即补上一句，“其实我名声也不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到了城内，纪寒便守在城门处接应。 当见到君玄澈背着姜绾入了城内，一向波澜不惊的纪寒，面露几分错愕。 有那么一瞬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但又看清楚一些后，更惊了。 殿下，居然背着姜绾？ 看这样子，难不成是从花间园走到这里的？ 等等…… 殿下不是会瞬移？ 怎么不…… 纪寒越想越惊悚，不敢深想。 片刻后—— “对对对，就是这边。” 姜绾指着国公府的一处后墙，“这里翻过去，就是我住的茶青院了。” “你每次都是爬墙进去的？”君玄澈放她下来，眼露几分诧异。 “爬墙比较方便嘛。” 姜绾边说，边朝君玄澈挥挥手，“那我先走了，殿下再见。” 说完，单脚跳起来，想攀上墙壁。 但另一脚现在使不上力气，蹦了几次，都在原地跳跃。 君玄澈似是又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握住她的手臂，轻松一跃，进了茶青院。 刚一进去，月灰便一个闪身出现，当看见姜绾是和君玄澈一起回来后，也愣了愣。 “姑娘，你回来了。” 姜绾点头，给月灰使了个眼色，“这是摄政王殿下。” 月灰是认得君玄澈的，但第一次在这个地方，见到君玄澈，有些惊讶。 但很快反应过来，“见过摄政王殿下。” 君玄澈淡淡的嗯了一声，“她的右脚扭了，照顾好她。” 女子闺阁，不便多留。 看了眼姜绾，“本王先走了。” 姜绾点头，静静的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直到眼前飘起一阵凉风。 “哟哟哟，人都走远了，怎么还在这里望眼欲穿呢！”目睹全程的青舞，笑着调侃。 姜绾看了眼她，“随便看看。” “是吗？我看不见得吧，你刚刚看他的眼神，明显就是春心萌动了呀。”青舞曾在男人堆，女人堆里流连，看这种，一看一个准。 “你别胡说了！” 姜绾单腿跳着，往屋里走。 春心萌动？ 这么可怕的词，这个小野鬼竟然也敢往她身上安。 从身边一些人，种种来看，姜绾早就深知一个道理。 靠近男人，会变的不幸。 姜绾回到房间，脱下鞋袜，才发现是自己低估了，扭伤的部位，已经肿胀了起来。 月灰很快就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准备给姜绾敷一下扭到的地方。 “没事，我自己来。”姜绾心里没太把月灰当下人来看，这种小事，自己能动手就动手。 热敷脚踝的时候，月灰盯着她肿胀的脚踝，拧起眉心，“姑娘，傍晚的时候，幽兰卫那边来了消息。” “说是，明日就要进行第三轮考核。” “而且，这次的考核内容，也提前公布了，比的是攀岩和骑射。” 姜绾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问一句，“华统领回京了？” 月灰摇头，“华统领还没回来，这次的考核，是由副统领褚元薇全权负责。” 这也是她担心的地方。 加上姜绾偏偏不巧，扭伤了脚踝。 那这明日的攀岩…… 第138章 可望不可即的那个人 姜绾不把这小小的攀岩和骑射放在心上。 另一边的姜以沫，却是有些急上眉梢。 原本，她参选幽兰卫副统领，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抬一抬自己的身份，好让自己有机会成为北王妃。 现在，北王妃的赐婚圣旨已经下来，她是无需这么拼命的。 但是…… 如今又不一样了。 “姨娘，攀岩和骑射，都不是我的强项，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我失败了，贤贵妃会不会更加看不起我？”姜以沫有些着急，但又不想中途退出。 “不着急，娘说过会帮你的。” 蒋氏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 药丸气味难忍，姜以沫捂住了鼻子，“这是什么？” “这药味道难闻，但名字却是文雅，叫做表里相应。”蒋氏解释。 但却只解释了一半。 这说是药，但其实是蛊毒的一种。 需要一人服下主蛊，一人服下副蛊。 服下主蛊者，可轻易操控副蛊的身体。 就好比明日的比试。 蒋氏只需找一个，攀岩的高手和骑射的高手，借用他的身体，来操控沫儿完成比试便可。 “表里相应？什么意思？”姜以沫有些不敢吃这个药。 蒋氏微笑，“没什么，快吃吧，娘不会害你的。” 姜以沫听闻，便放宽了心，服下了表里相应的副蛊。 蒋氏看着只有一颗的药，若不是此药实在难炼又珍贵，给姜绾服用，借她的身体做出一些荒唐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蒋氏想想感觉可惜。 …… 翌日，姜绾准时来到了幽兰卫城外的训练营。 昨晚给自己热敷了一下伤口，又涂抹了一些药酒，临睡前又吃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 今早起来的时候，脚踝没有那么肿胀，但扭到的地方，还是有些红肿，伴随着筋肉拉扯的痛。 真是不巧。 但不管怎么说，今日也要拼了全力，拿下第三轮。 第三轮和第二轮时间隔得太久，加上这段时间里，姜以沫被赐婚成了未来的北王妃，姜绾更是一跃成为君宜县主，尤其是，明日还是县主的册封大礼。 今天姜绾却还要在这里参加比试，不禁吸引了一众百姓。 几乎是全京城的百姓，这会儿都待在这训练场外看热闹—— “你们说，姜绾要是今天没通过，明天还有心情参加册封大礼吗？” “这有什么没心情的，今天难过，明天高兴，县主都封下来了，还在乎一个幽兰卫副统领吗？” “也是，姜绾在我眼里，就是个泼猴，攀岩一定难不倒她。倒是姜二小姐，如此柔弱，怕是悬啊……” “咱们要不要来押宝？” 说着，百姓堆里，开始押宝，赌姜绾和姜以沫，究竟谁会进入第四轮。 正当押姜以沫的赌注，比姜绾多了足足两倍后，忽然有人扔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进来。 “给本小姐押姜绾。” 盛意走进人群里，骄傲地抬起下巴。 今天，她可是特意来给姜绾绾助威的！ 说什么也不能输了阵仗。 “盛大小姐，你这些银两，怕是扔水里咯！”有人在旁边嘲笑道。 盛意头也没回，“你懂个屁！” “……” 姜绾站在队伍里，旁边站着齐紫。 “姜绾，你的脚怎么了？”齐紫刚才就注意到，姜绾的走路姿势有些不对劲。 姜绾活动一下脚踝，“昨天不小心扭到了一下。” “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今天的比试，你要多注意一些了。”齐紫有些担心地看向姜绾。 姜绾朝她眨眨眼，“你呢，有把握吗？” 齐紫伸手比画了一下，“一点点。” 两人这边说笑着，褚元薇站在了高台上，让罗丹青先清点一下人数。 确认人都到齐后，罗丹青说道，“下面，由褚副统领，来说明一下今日的比试规则。” 底下众人安静下来。 褚元薇睨着底下，视线从姜绾身上掠过，一段时间不见，这个姜绾，就成了县主。 而且…… 褚元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眸中染上几分阴冷的神色。 昨夜。 正是她当值。 她亲眼看见，她心中一直以来，可望不可即的那个人，竟然放下高高在上的身段，背着姜绾入了城。 而且，他与姜绾在一起时，面上一改往日的薄凉，而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他甚至还噙着笑，与姜绾一路拌嘴。 褚元薇内心震撼。 她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认清现实。 只是，她想不通，为何会是姜绾？ 都说男子惯爱以貌取人，这姜绾相貌不登台面，又是京城闻名的废柴。 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他？ 褚元薇暗沉着脸，说起了今日的规则—— “今日上午，先比试攀岩。” “地点就在嶙峋山，每人从山脚下出发，半个时辰的时间，到达山顶者，进入下午的骑射比试。” “未到达者，便止步此次考核。” 褚元薇说完后，底下一些参选者，面色都不太好。 嶙峋山！ 之所以如此命名，那便是怪壁嶙峋的意思，这座山，虽然不算高，但根本不像其他的山，还有上山的山路。 这座嶙峋山，全是陡石，想到到达山顶，必须从底下的山石峭壁一路攀爬上去。 而且，只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不说，就算到达的山顶，底下都是女子，怕是已经耗尽了体力，下午居然还要继续骑射比试。 难度实在太大。 姜绾听完，有些的兴奋。 正如百姓们的吐槽，她就是个泼猴啊！ 爬山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现在除了脚有些疼以外，姜绾一点问题都没有。 嗯！ 她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 “现在，给每个人分发赛道。” 褚元薇手握着一串签子，掠过罗丹青，亲自往高台下走去。 一一发了签子后，经过姜绾面前时，褚元薇手里只剩最后一根，递给姜绾。 姜绾看了眼签子，又看了眼褚元薇。 褚元薇正盯着她，而后慢慢勾起唇角—— “县主。” “祝你好运。” 第139章 这是被什么神仙给附身了? 姜绾感觉到对方满含深意的眼神。 到达嶙峋山下时，才知道，褚元薇的那句‘祝你好运’是什么意思。 一众参选者站在山脚下，一人一个起步的位置，运气好点的，抽到的起步位置容易落脚，适合攀爬。 运气的不好的…… 就比如姜绾…… 这会儿起步的位置，一片光滑，别说落脚点了，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姜以沫站在姜绾的旁边，见到姜绾的位置后，唇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来。 姜绾，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能耐。 “好了，时辰到了，开始！”罗丹青站在一侧，发号施令。 说完，已有人迅速攀住一块岩石，往上爬。 姜绾回眸，视线落在褚元薇身上，“不论用什么办法，只要爬上去了就行，是吧？” 褚元薇点头，“不错，半个时辰，你若有本事从这里飞上去，也算你通过。” “我明白了。” 姜以沫这会儿在一旁还没动。 昨晚姨娘给她吃的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正想着，姜以沫双手忽然不受控地抬起，攀住了一块岩石，紧接着，腿又抬起，踩住一块突出的岩石。 一步一步，往山顶上去。 姜以沫惊了。 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 但自己确实是正在往上攀岩。 姜以沫大喜。 原地，这会儿只剩姜绾一个人。 姜绾没说什么，先是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往前一个助跑，跃起，左脚借了岩石的力，身子往上灵巧一跃。 一只手，抓住了一块石壁，轻松通过那一片光滑的区域。 褚元薇眼神暗了下来。 嶙峋山下，不远处的一些百姓，可以看到参选者，一路攀爬的位置。 “得亏我没参加这个，太难了，居然连攀爬都要考，还考的是嶙峋山。” “你以为，幽兰卫副统领，是人人都能当的，你们快看啊，姜二小姐的速度好快，已经是第一名呢？怎么没看见姜绾？” “姜绾在最后一个呢！” 众人一言一语说着，盛意紧张地握着手心，“这也太夸张了，万一半路掉下来怎么办啊？” 那岂不是连命都没了。 刚刚和盛意打赌的一些人，听到这话，嘲笑道，“果然是指望不上姜绾能赢啊。这一比体力，能现原形了。” 盛意没搭理他们。 不远处半山腰的凉亭里，君玄澈视线定格在山脚处的一抹背影，幽眸是深不见底的黑。 原本，听闻幽兰卫今日考核攀爬和骑射，他是不太担心的。 可姜绾昨晚脚扭伤了，也不知，她今日是否会顺利。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对姜绾，似乎过于关注了。 君玄澈眉心拧起。 嶙峋山，许多人攀爬到了一半的位置，就感觉体力不支，期间有幽兰卫的人，也攀爬到了半山。 “谁若想放弃的，便说一声，我来带你们下去。” 但好不容易到了这一关，谁也不想轻易就放弃。 姜以沫一路攀爬顺利，虽然双手双腿都有些酸痛难忍，但身体现在根本不受她控制，铆足了劲，在往山顶上去。 她是第一名。 底下，落后许多的姜绾，尽量不想让右脚用力。 变换了几次攀爬的方式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最适合自己的。 她使出轻功，用双手和左脚来借力，右脚轻踩，很快就追上了一部分人。 经过齐紫身边的时候，还看了眼有些吃力的齐紫，“齐紫，你怎么样？” “我有些累，怕是要放弃了。”齐紫一个商贾千金，平日也是养尊处优，虽然经常和哥哥在外胡闹，但到底也没做过这么累的事情。 “你再坚持一下，如果累了，就停下原地歇一歇，时间还有很多。”姜绾安慰齐紫。 齐紫点点头。 说完，便见姜绾灵巧地往山顶上去，很快就落下一段距离。 姜绾一路往上，见到前面的姜以沫后，眸内闪过几分的异色。 姜以沫…… 她怎么会…… 姜绾曾经试探过姜以沫，不过是三脚猫功夫而已，但这攀爬的速度看起来，姜以沫好似十分擅长此事。 这是怎么回事？ 姜绾追了上去。 与姜以沫平行时，姜以沫瞥见身边的人，眸露错愕，紧接着是恼怒，转头看向姜绾，“你怎么这么快就爬上来了？” 也是这一眼，姜绾看出了猫腻。 不得了！ 姜以沫神了啊！ 竟然不看前方，都能往上爬？ 这是被什么神仙给附身了？ 姜绾追上去，“你也爬的很快嘛，平时都小看你了。” “哼！这次我不会输给你的。”姜以沫手心都已经被磨破皮，疼的厉害，但身体似乎在突破极限，一刻不停的上前。 渐渐的，姜以沫有些难受起来。 身体到达极限，却又不受控制。 她人开始变得昏沉，体能耗尽，眼前越发觉得天旋地转，甚至还有些重影。 但她停不下来。 姜绾一直跟着姜以沫平行在往上，发现姜以沫好几次闭了眼睛，一副极其难受的样子，但身体还是一刻不停的向上。 看起来…… 好像被人操控着身体。 操控？ 姜绾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蒋氏。 与其他人已经落下一大截的距离，姜绾已经过了半山腰，站得高看得远。 这会儿，她动作了停了下来，环顾了眼四周其他的山。 终于是在斜对面的一座布满苍翠的山上，看到一个身影，正不断的往上爬。 这人是谁？ 姜绾又看了眼姜以沫。 又看看远处的人。 越发觉得二人攀爬的动作很相似。 此时此刻，姜绾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牛逼啊！ 姜绾也懒得管姜以沫是否作弊，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现在把姜以沫从山上扒拉下去，。 她重新借力上山。 很快就超过了姜以沫。 “姜以沫，再见。” 姜以沫已经完全是闭着眼睛在爬了，听到姜绾的声音，才抬了抬眼皮。 等回神时，姜绾已经在她的头顶，与她拉开了一大段的距离。 快到达山顶时，姜绾加快了速度。 一跃到达了山顶。 山顶上，有幽兰卫的人在接应，见到姜绾第一个到达后，下意识的看了眼时辰。 才刚过一炷香的时间。 不远处凉亭，君玄澈见到她顺利抵达，薄唇微勾。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嶙峋山下。 百姓们见到姜绾第一个登顶，一个个张大嘴巴，都看傻眼了。 “她怎么速度那么快啊？” “我就说姜绾是个泼猴吧，一点也没说错！” 第140章 生死状，生死不论 褚元薇站在原地，全程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姜绾的身上。 明明一只脚都扭伤了，还抽到了最难的一条山道，姜绾竟然能如此轻松，又如此速度的，抵达山顶。 褚元薇眸色越来越阴沉。 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所谓废柴，不过是蒙蔽世人的幌子。 难怪，她能入他的眼。 褚元薇双手握拳，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弥漫全身。 姜以沫是第二个到达山顶的。 刚到了山顶后，整个人便半晕了过去，吓坏了旁边一众的幽兰卫。 姜绾瞥了眼姜以沫，又看了眼不远处山上的那个男人。 那个人似乎也停下了。 真巧啊。 姜绾坐在地上，右脚扭伤的地方，又有些红肿了起来，她轻轻地揉了揉，等着其他人登顶。 等了一会儿，陆续有人登顶。 有上次和姜绾一组的谢韵儿，还有其他几个从来没说过话的女子。 在第二炷香即将熄灭时，齐紫总算是爬了上来，爬上来后，整个人便躺在地上，喘着气，一动不动。 时辰截止。 “你们八个，一个时辰后，去狼山！” “剩余没有按时登顶的，考核止步于此。” …… 下山，又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还有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却还要赶去狼山，许多人嘴里抱怨个不停。 “今天的考核，时间也太赶了吧！而且，攀爬已经消耗了体能，一会儿骑射怎么比啊。”谢韵儿走在人群里，边走边吐槽。 旁边好几个人都附和着她。 姜以沫到达山崖下的时候，国公府已有下人在那里接应她，姜以沫吃力地坐上马车后，便前往了狼山。 同是国公府的女儿，一个庶女排场如此之大，而刚刚被封为县主的姜绾，府里却没有派马车来接。 “姜绾绾，这里！” 盛意坐在马车里面，朝姜绾挥手。 姜绾看见她后，眼前一亮，“意意。” 坐上盛家的马车后，姜绾毫无顾忌地褪下一点袜子，看了看脚踝处。 “天呐，怎么肿得那么厉害，一会儿的骑射比试，怎么办啊？”盛意满面紧张，替姜绾担忧。 姜绾早上出门时，就在空间里拿了一瓶自制的药膏，这会儿耐心的给肿胀处涂抹着。 “骑射而已，应该问题不大。” 盛意听后，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姜绾，“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姜绾绾吗？你刚刚爬山爬得好快，你以前不是最讨厌爬山这种事情了吗？” “……” 姜绾顿了顿，笑着解释，“爬山嘛，看天赋的。” “也是，那骑射呢，你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练的？”盛意也没见过姜绾骑过马啊。 姜绾知道盛意好忽悠，便继续忽悠她，“以前跟着我哥哥，偷偷练的。” “哦对，星余表哥喜欢骑马。” “……” 马车到达狼山，姜绾刚刚敷了点药膏，这会儿脚踝处冰冰凉凉的，有些舒服。 “狼山，你来过吗？”姜绾询问京城小雷达盛意。 盛意惊恐，“这地方据说到处都是狼群，我哪里敢来。” 说完，盛意又皱起眉头，“不对呀，比骑射来狼山干嘛？难道不是比射箭？比狩猎？” “可能是吧。”姜绾也不知道。 “好吧，我还以为是拉弓箭射靶子呢！是我想的太美好了。” 姜绾走下马车。 不多时，人都到齐，褚元薇开始公布骑射比试的规则—— “废话不多说，如今你们仅剩八人，这北山深处，最多的便是狼群，依旧是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每人需要猎回一头狼。” “没有带回狼的，同样止步于此。” 说完，看了眼罗丹青。 罗丹青这回手里，多了一叠的纸，纸上赫然写着生死状三个字。 “此次进入狼山，情况特殊，需要每人进入之前，先签下生死状，生死不论。” “若不签者，也视为放弃。” 说完，罗丹青将生死状，分发下来。 见到进狼山，搞这么大的阵仗，姜绾莫名被这氛围渲染得有些紧张，生死状递到手里的时候，她看了眼。 而后用大拇指，按入印泥盒，盖下了自己的红手印。 褚元薇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姜绾的身上。 见她几乎是没什么犹豫就签下生死状，褚元薇眼眸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姜绾，你最好证明给我看，你到底凭什么站在他身边。 姜以沫听到进狼山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是犹豫的，自己堂堂北王妃，何必做这样卖命的事情。 但现在，自己又有些骑虎难下。 主动放弃，面上有些过不去。 罢了。 反正她服了药，没什么好怕的。 姜以沫想了想，也按下了手印。 “我不签，我放弃。”旁边，齐紫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是被逼着参选没错啊，但这里有狼群啊，她虽然以前和哥哥打过猎，但都是抓抓野兔什么的。 狼群…… 这就没必要了。 回家做千金大小姐不好吗？ 姜绾有些遗憾齐紫在这里放弃了，但她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签了生死状这样的东西，稍有不慎，是真的要丢了性命的。 齐紫主动放弃后，经过姜绾身边，朝她眨眨眼，“姜绾，我看好你！” “好，等我成功了，请你吃饭。”姜绾对她会心一笑。 “没问题！” 齐紫走后，余下七人都签了。 “上马。” 幽兰卫准备了七匹马。 姜绾利落地翻身上马，又佩戴好幽兰卫分发下来的弓箭后，没有多做停留，手拉缰绳，往北山深处去。 身后的人，也一一跟上。 姜绾打头阵，很快就将后面的人甩开，独自进了一处深林。 整个北山，狼嚎声不断。 姜绾刚进入深林不久，就遭遇了狼群的围堵。 一共十几只狼，将姜绾团团围住，狼群们见到猎物，眸中透出幽绿色的光泽。 姜绾适时从背后，拿出一支弓箭。 正准备拉弓时，余光瞥见弓箭后，眼露几分错愕。 随后又从背后的箭筒里，拿了一把弓箭出来。 “怎么会这样……” 她箭筒里的所有弓箭，都没有箭头，全部都是普通的木棍。 这…… 是疏忽…… 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姜绾来不及深想，随着一道狼嚎声，十几只狼尽数朝着姜绾扑了过来。 第141章 吼啸八方之势 当为首的狼张着獠牙，即将扑到姜绾身上时，姜绾飞身离开马背。 扔下手里的木棍，拔下发髻上的一枚银簪，按动银簪上一枚绿色的珠子。 “咻……” 银簪内一枚银针射出。 稳稳的射入一头狼的眉心。 面前这头狼轰然倒地。 姜绾又手握银簪，等其他的狼靠近时，一个凌空翻越，绕到狼背，毫不犹豫的将银簪刺入狼背。 血花四溅。 其余的狼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似是开始犹豫，后退了几步，不敢上前。 有马蹄声往这里来。 剩下的狼群分辨出了马蹄声后，嘶吼一声，各自分散开，往深林处跑去。 见狼就这样跑光了，姜绾拿出绢帕，擦了擦银簪上的血迹。 看着地上两头一动不动的狼，上前拎起它们的尾巴，拖到自己的马背上，准备离开时，又看了眼地上的木棍，若有所思。 临走前，顺便把木棍也都捡起来，全部放回了身后的箭筒里。 已经成功的猎到了狼，姜绾准备往北山出口处。 刚走，姜以沫和其他几个女子赶到了这里。 瞥见地上些许血迹后，名叫林珠的女子，开了口，“方才明明在这里听到了狼嚎声，如今看来，被人捷足先登了。不知是谁，这么好运。” 姜以沫沉默不语。 刚才，她亲眼所见，姜绾一个人先往这里来了。 那这血迹…… 究竟是狼的，还是姜绾的？ 姜以沫私心在想，最好姜绾被狼吃了才好。 这样，明天的县主册封大礼，县主被狼吃了，那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姜以沫一番思绪后，想到自己还没成功猎到狼，看了眼身旁这群碍眼的人，于是也直接往深林深处奔去。 林珠谢韵儿等人，见她一个人走了。 犹豫要不要跟上去。 林珠开口，“深林处都是成群结队的狼，太过危险，这附近应该还有独行的狼，我们不必冒险。” 谢韵儿点头，“那我听你的。” 姜绾一路往北山出口时，却在半路时，听到一声猛兽的嘶吼声。 不同于狼嚎，这嘶吼声，像极了…… 正想着，草丛里，忽然钻出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虎，白虎的右腿受了伤，这会儿正发狂似的往前奔。 见到姜绾这个活物后，白虎张大着嘴，迅猛的飞扑上前，姜绾骑着的马也跟着受惊，下意识的想跑，却被白虎饿虎扑食般，一口咬住了马脖子。 血溅了姜绾一脸。 姜绾飞身躲避，却在落脚时，不小心踩到一个石块，右脚又是剧烈的一扭。 连带着人都没站稳，摔倒在地。 白虎残暴的将马儿咬死后，目光贪婪又凶恶的直奔姜绾而来。 姜绾想伸手去拿银簪，却发现银簪不知何时也掉到了旁边的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姜绾手腕处乍现红光。 凰玉亮起！ 限时打开所有的楼层。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姜绾进入四层的萌宠屋。 “火雷狮！” 话毕，一头体型庞大的雄狮，带着吼啸八方之势，闪现在姜绾的面前。 火雷狮浑身泛着熊熊烈火，目泛冰蓝色的寒光，一声长啸，朝着白虎狂奔而去，尖锐的利爪划出一道锐利的火光，朝着白虎挥舞过去。 “砰！” 白虎被一击致命，火雷狮利爪划出的火光将白虎的身躯包围，白虎整个身子被火焰包围，熊熊燃尽。 连带着姜绾所在的这片深林，顷刻间也被烈火环绕，浓烟滚滚。 “宝贝儿，你还是这么勇猛。” 见到许久不见的萌宠火雷狮，姜绾彻底安心下来，深呼吸了几口。 火雷狮回身，看向姜绾，朝她走近，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姜绾的身体，表示友好。 姜绾抱住它，有些舍不得松开。 眼看着旁边的烈火都快烧到了自己了，姜绾起身，坐上火雷狮的背，“快走。” 临走前，还不忘把她猎到的两头狼给带上。 好险。 差点要变烤狼了。 火雷狮带着姜绾离开原地，姜绾坐在火雷狮的背上，爱不释手的摸摸火雷狮的脑袋，又摸摸它的背。 看见自己心爱的小伙伴，还真是亲切。 于是又探到萌宠屋里，看了眼其他的小伙伴们。 嗯…… 都还好好的。 快到出口时，凰玉即将关闭楼层，趁着四周荒无人烟，姜绾让火雷狮，重新回到了萌宠屋里。 自己则拖着两头狼的尸体，走下山去。 行走的路上，姜绾还在想。 那头受伤的白虎。 怎么会突然出现。 刚刚又扭到了右脚，又走了一些路，姜绾感觉脚都要废了。 北山出口。 这会儿其余人已经陆陆续续猎到了狼回来。 姜以沫是第一个回来的。 回来后，整个人还心悸不已。 方才自己成功猎到了狼，准备离开时，余光竟然瞥见了一头受伤的白虎。 她当时都快吓死了。 生怕那白虎看见她。 幽兰卫的这些贱人，不是说这里的狼山，为何还会有白虎的存在？ 都说受了伤的白虎，兽性更加猛烈，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会遇到这受伤的白虎。 最好是姜绾。 也最好那白虎长眼，一口咬死姜绾才算好。 见其余人都回来了，唯独剩一个姜绾还没有回，姜以沫心里越来越紧张，又越来越兴奋。 难不成，被她猜中了。 北山脚下，盛意眼看着已经回来了六个人，连姜以沫那个柔弱的母鸡都猎到了狼，怎么绾绾还没回来？ 盛意越发的紧张。 褚元薇看了眼香炉里的灰，第二支香，即将燃尽。 姜绾。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快看，姜绾回来了！” “天，她怎么浑身都是血啊，她的马呢？” “她怎么一瘸一拐就回来了，手里拎的是什么？” 姜绾赶在香燃尽之前，回到了起点。 “褚副统领，这是我猎的狼。” 姜绾把两头狼，扔到了地上，又用衣袖，擦了擦黏在脸上的血迹。 难受。 褚元薇盯着地上的两头狼，不明所以的开了口，“既然有本事猎到两头狼，为何现在才回？” 姜绾对上褚元薇的视线，总觉得这个褚元薇，怪怪的，莫名对自己的敌意很深。 她勾唇笑笑，“因为中途遇到了一只白虎。” “虎口脱险，这才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我好像在规定的时辰里，完成了今日的考核。”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 第142章 殿下可否再赐我一味药? 白虎？ 虎口脱险？ 姜绾现在是越来越爱吹牛了啊！ 这狼山，怎么可能会有老虎啊，既然有老虎在的话，那这些狼，还能活到现在？ 直接改名叫虎山了。 再说了，老虎是多残暴的猛兽啊，姜绾这细胳膊嫩腿的，还能打得过老虎？ 姜以沫一颗心顿沉。 白虎，姜绾果真看见那头白虎？ 还从白虎嘴里活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 这一刻，姜以沫甚至怀疑，姜绾是不是也偷偷服用了什么药物。 否则今日的攀爬和狩猎，怎么都如此顺畅。 姜绾见褚元薇不说话，又赶在褚元薇开口之前，说了一句，“对了，今日狩猎之前，好像没说，也要把马带回来吧？” “真是抱歉，我的马儿落入虎口了。” 褚元薇本见她孤身回来，想在马匹上面做文章，这会儿姜绾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没办法追究了。 “你们六个，通过第四轮考核。” 褚元薇说完，便转身离开。 “姜绾绾，你没有受伤吧？”褚元薇走后，盛意冲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眼姜绾。 姜绾摇头，“我没事，就是脚又扭到了，疼死了。” “真是可怜，走，我带你去城里找大夫。” “嗯，扶着我点儿。” 姜绾和盛意离开后，姜以沫身上的药力渐渐散去，这时，蒋氏从马车里下来，上前扶住了姜以沫。 “姨娘……”姜以沫有些诧异蒋氏在这里。 “先上马车再说。” 坐上马车，姜以沫整个人便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今日耗尽体能，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蒋氏摸了摸姜以沫的脸，好在她顺利通过了第三轮的考核。 只是没想到，姜绾竟然也通过了。 沫儿有她的蛊毒助阵，那么姜绾，究竟是谁在帮她？ …… 进城的路上。 姜绾和盛意站在马车外面，看着马车滚落的前轮，两人纷纷傻了眼。 姜绾：这质量……是不是有点…… “什么破马车！”盛意气地踢了一脚马车，又踢痛了，捂着脚哀嚎一声。 盛家的车夫也没想到会出这岔子，这会儿荒郊野岭的，可怎么办啊？ “小姐，你且等等，小的去看看能不能修补一下。”车夫说着，就跑去追那滚落的车轮子。 姜绾和盛意没辙，原地找了个树荫坐下。 车轮实在滚得太远，车夫好半天都没回来。 这时，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一辆紫金檀木马车，正朝这个方向过来。 姜绾看到这熟悉的马车，又见到纪寒正架着马车，心想，这也太巧了吧。 正想和纪寒打个招呼，姜绾被人猛地一拉，往树后面躲去。 盛意拉着姜绾，示意她快点躲好，小声地说，“是摄政王的马车，千万别被她发现你了。” “为什么？”姜绾一脸疑惑。 “你傻啦？上回你不是得罪他了吗？万一被他发现你，折磨你怎么办？”盛意替姜绾捏了把汗，又把她往树丛里推了推。 姜绾：意意，你可能对君玄澈有什么误会。 两人悄悄地躲在树丛里，马车在她们二人的前方停了下来。 窗帘微微掀开，露出一角，一道清冷的嗓音幽幽道—— “姜绾，躲什么？” 盛意立即朝姜绾看了眼，投去同情的目光。 姜绾对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盛意的肩膀，“意意，没事的，君玄澈是个好人。” 盛意：？？？ 好人？ 谁？ 姜绾从树丛里钻出来，对上君玄澈的视线，笑得灿烂，“摄政王殿下，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路过。”君玄澈扫了她一眼，见她浑身是血，眉心微蹙。 “真的吗？我们的马车坏了，你能不能顺路捎我们一程啊？”姜绾今天连着攀爬和狩猎，有点累了。 君玄澈嗯了一声。 得到君玄澈的同意，姜绾拉着盛意，就要往马车走去。 没和君玄澈接触过的盛意，这会儿比十头牛还沉，姜绾怎么拉都拉不动她。 “不行不行，我不敢去，你还是自己去吧，我害怕。”盛意哪里敢坐君玄澈的马车啊。 “没事的，君玄澈没你想的可怕。” 姜绾硬拖着盛意，一起坐上君玄澈的马车。 坐上马车，盛意自动找了个边边角，缩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出。 姜绾比她自在了一些，但也老老实实坐在盛意的身边。 君玄澈余光落在姜绾的脸上，语气随意，“哪里来的血？” “下午比试，遇到一头白虎，白虎咬死了我的马儿，血溅到我的脸上了。”姜绾解释。 闻言，君玄澈眸露几分深思。 白虎？ “就你一人遇到了？”君玄澈问。 姜绾嗯了一声，“应该是吧。” 盛意坐在旁边，听着二人聊天，渐渐的发现有些不对劲啊。 他们怎么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想归想，也没敢问。 马车到了城里，盛意见快到医馆了，鼓起勇气开口，“那个，绾绾，医馆到了。” 姜绾会意，看向君玄澈，“摄政王殿下，我们到了。” “去本王府里。” “啊？” 盛意算是看出来，他俩是真的很熟了。 但自己不熟啊。 于是弱弱的开口，“那，能不能先让我下去？” 最后，君玄澈十分‘好心’的，在景阳侯府门口，让盛意下去。 盛意这会儿可顾不上姜绾，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府里。 跑了一半，一拍脑袋—— “哎呀，忘记车夫了！” 姜绾跟着君玄澈，来到了摄政王府。 一瘸一拐的进了府，君玄澈命人先去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又道，“本王的扶玉阁内，有一处药泉，可治你的脚伤。” 药泉？ 让她泡药泉？ 姜绾有些惊诧，抬眸朝君玄澈确认一遍。 君玄澈触及她的眼神，微微侧眸避了避，“明日便是你县主的册封大礼，难不成你要瘸着参加？” “也是。” 姜绾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册封大礼。 向君玄澈道了声谢后，便在王府侍女的指引下，往扶玉阁里面走。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了下来，回眸，朝君玄澈笑的灿烂—— “殿下可否再赐我一味药？” 君玄澈睨着她。 姜绾笑着开口—— “赐我一味，能恢复容貌的药。” 君玄澈立即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唇角微勾，“可以。” 姜绾喜笑颜开。 她一直在等一个恢复真正容貌的时机，而明日的册封大礼，便是最合适的时机。 有君玄澈‘赠药’，也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姜绾摸了摸自己涂满黑斑的脸，这难受又讨厌的滋味，总算是不用再尝了。 在姜绾离开自己的视线后，君玄澈目光沉了下来，“纪寒。” “属下在。” “去查。” 纪寒会意。 立即动身前往狼山，去查今日那白虎的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 第143章 可不就是按照公主的排场来了 册封大礼，定在了原先的长公主府，如今的县主府。 加上明安皇将此事全权交给君玄澈来办，前一晚的时候，县主府内，便灯火辉煌，许多下人开始准备第二日的大礼。 姜绾昨晚从摄政王府出来后，直接去了县主府。 天刚亮，这会儿姜绾站在房间里，由宫里来的老嬷，给她穿戴县主的服饰，叮嘱她一些今日册封大礼需要做的事情。 恍然间，姜绾有种今天要出嫁的错觉。 一个县主，怎么搞这么大的阵仗。 昨晚在扶玉阁的药泉，泡了足足一个时辰，人都快泡肿了，君玄澈想必也擅药理，那药泉里加了许多奇珍异草，其中一味，便是世间罕见的红玉散，有活血化瘀的奇效。 姜绾从药泉出来时，脚踝处已经彻底消肿。 又睡了一晚后，脚踝恢复如初。 此时，姜绾换好衣服后，坐在铜镜前，由老嬷给她梳妆。 梳妆时，身后两个老嬷，不时盯着她铜镜里的脸看着，眼内露出诧异又不解的神色。 不是说，国公府嫡女姜绾，相貌丑陋不堪，脸上全是黑斑吗？ 可眼前这位，眸若星河，明净脱俗的女子，真的是姜绾吗？ 姜绾注意到她们的神情，轻轻勾唇—— “多亏了摄政王殿下慷慨赠药。” 闻言，老嬷们恍若大悟。 今日是县主册封大礼，又是明安皇指明要办的，加上又指定摄政王来操办，许多朝臣，皆是携带家眷，不请自来。 景阳侯府的人，是最先到的。 这会儿景阳侯一家站在外面，盛意看着这盛大的排场，惊呼一声，“怎么感觉绾绾今日像是要成亲了一样。” “你这丫头，可别瞎说。”盛临云在一旁打趣。 盛老夫人笑弯了眼，由衷地道，“老天开眼，我们绾儿可算是熬出头了。” 原本听闻姜以沫被许配给北王，她还替绾儿担心了一把。 没想到，绾儿又被封为了县主。 往后，谅姜家的人，也不敢再欺负绾儿。 这边说笑着，陆续有大臣进来，过来和景阳侯打招呼。 闲聊了一会儿后，姜家的人到了。 众人放眼看去，今日的姜家人，打扮得都格外隆重。 姜宗成一袭国公朝服，身旁跟着姜老太太，身上也穿着二品诰命的服饰，姜家老太自知今天是姜家的大日子，大清早就开始在珠宝盒里挑挑拣拣。 这会儿光脖子里，就挂着一串翡翠珠子，一串玛瑙珠。 两只手腕更是戴了六只金镯子。 发髻上，金簪银簪玉簪，也是戴了个遍。 此刻站在太阳底下，整个人金光闪闪，贵气逼人。 身后，跟着蒋氏和姜以沫，还有一脸不耐烦的姜皓安。 蒋氏穿得素净，相比之下，姜以沫今日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藤绿色的描花长裙，整个人如柔枝嫩叶，却又不失娇艳俏丽。 姜以沫刚站定，便吸引了不少世家公子的目光。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光站在这里，便把在场所有的女子，都比了下去。 盛老夫人见姜宗成连蒋氏都带来了，面露愠色，“明知今天是绾儿县主的册封礼，偏要带个侍妾出来碍眼，这分明是要打我们盛家的脸面。” 盛意也气得跺脚。 她姑姑还没死呢！ 带个侍妾出来招摇，算什么？ 景阳侯盛远清面色沉着，相对而来淡定一些，“稍安勿躁。” 这时，门外传来了通报声—— “北王殿下到！” “景王殿下到！” “淮王殿下到！” 景王和淮王出席不意外，可听到叶北宁也来了，在场众人皆有些错愕。 毕竟，这北王和姜绾，可是有段说不上来的渊源啊。 谁人不知姜绾之前可劲地追在北王殿下身后跑，最后被赐婚的却是姜二小姐。 今日姜绾县主的册封大礼，北王居然会到场？ 许多人下意识地朝姜以沫看去。 姜以沫也没想到叶北宁会来，不禁往大门处看去。 便见叶北宁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进了门，进来后，便对着身旁的景王说，“君玄澈是不是疯了，给姜绾这丑八怪整这么大的阵势。” “三哥此言差矣，这是父皇下的旨意，摄政王也只是照办罢了。”景王叶景迁在一旁帮腔。 “切，平时也没见君玄澈那么听父皇的话。”叶北宁一脸不屑。 淮王叶淮书手持折扇，用折扇拍了拍叶北宁的肩膀，“三哥，那好像是你未过门的王妃。” 叶北宁朝淮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对上姜以沫的视线。 这会儿整个人莫名有些不自在，立即收回目光，瞟了眼叶淮书，“闭嘴。” 此言一出，叶景迁和叶淮书对视一眼。 叶景迁一脸稀奇，“哟，这是怎么了？前阵子不是还在我这里，到处搜刮诗书，要博美人一笑？” “如今美人成了准王妃，怎么又是这态度？” 叶北宁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就是感觉姜以沫好像没之前吸引自己了。 不过，姜以沫美是真的美。 今天看起来，好鲜嫩。 叶北宁想着，已经不由自主的朝姜以沫走了过去。 “沫儿。” 这边，叶景迁和叶淮书，差点不顾风度，笑出声。 角落里，褚熙茹，闻妙嫣，俞茗雪三人凑在一起，气不到一处来。 “这长公主府真的好大啊，居然真的赐给姜绾了。”俞茗雪看着这偌大一个府邸，心里发酸。 褚熙茹白了她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闻妙嫣手握着绢帕，都快被她给揪烂了，“连王爷们都到了，知道的是封县主，不知道还以为封公主呢！” “公主府都赐了，可不就是按照公主的排场来了。”俞茗雪越说越生气。 视线转向叶景迁和叶淮书那里时，心里莫名悸动的厉害。 若是今日自己也能像姜以沫一样，得到某位王爷的青睐就好了。 这边俞茗雪这么想，旁边的褚熙茹和闻妙嫣，也是这么想的。 明安国身份贵重的男子，就这么几位。 北王已经被姜以沫给占了正妃之位，她们说什么也不可能做侧妃的。 那就只剩，景王，淮王，还有一位还没露面的青王了。 “摄政王殿下驾到！” 第144章 仙姝玉貌，姣美如画 随着又一道的通报声，还在相互寒暄的众人，立即站到两侧，恭迎摄政王君玄澈。 君玄澈今日一袭黑金色蟒袍，眸色深沉，浑身透着矜贵傲然，气场骇然，周围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君玄澈缓步经过每个人的身边，往高台上走去。 但在经过姜宗成的身边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侧眸朝着姜宗成看去，面上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国公大人。” 姜宗成听他开口，心中莫名发怵，弯了弯腰，“臣在。” “今日是君宜县主册封大礼，来的皆是贵戚权门，国公大人不带府中正妻，却携一个侍妾前来……” 君玄澈顿了顿，黑眸微眯，露出几分玩味之色，“是不是，太不给本王这个面子了？” 话落，全场一片寂静。 谁人都知，姜宗成的正妻盛聆音，早已在外清修多年，不闻世事。 姜宗成与侍妾蒋氏举案齐眉，恩爱有加。 这会儿，君玄澈明显是在刁难姜宗成啊。 姜宗成瞬间面上有些挂不住，就连蒋氏，也感到了一股莫大的羞辱。 她紧紧地咬着牙，等姜宗成开口。 姜宗成忍了忍心中的暴怒，解释，“回禀摄政王殿下，臣的夫人在外清修，这么多年，是臣的爱妾，抚养君宜县主成长，没有生恩，也有养恩，理当来参加此次册封大礼。” 君玄澈发出一道低沉的笑来，听得旁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国公大人是不是误会了？” 姜宗成不明所以地看向君玄澈。 君玄澈姿态散漫慵懒，满眼轻蔑之色，“姜绾之所以被封县主，那是她自己争气。” “今日是县主册封大礼，不是县主大婚典礼，与生恩养恩，皆无关系。” 说完，转身瞟了眼其余在场的人，“谁还带侍妾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入场了？” 全场又是一片噤声。 有些连自己的夫人都没带来，谁敢带侍妾来啊！ 也就姜宗成…… 姜以沫紧握双拳。 君玄澈看似是在羞辱蒋氏，何尝不是在羞辱她这个侍妾的女儿。 只是，君玄澈一向冷言寡语，不甚在意琐事，今日为何突然对姨娘发难？ 是不是私下和盛家的人勾结起来了。 另一旁，盛老夫人嘴都快笑歪了。 姜宗成实在忍不下去了，“摄政王，伊湄乃是臣的爱妾，姜绾的养母，于情于理，都该感受一下姜绾今日的喜悦，你何必如此对一个无辜的女子，这般发难，实在有失风度。” 君玄澈挑眉，“那又如何？” “你！” 姜宗成被他的无耻，气到说不出话。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 君玄澈走向高台，坐了下来，靠着椅背，神情懒散地睨着还站在原地的姜宗成。 “方才国公大人，有一句话说对了。” “今日于情于理，都该感受一下姜绾的喜悦。” 当君玄澈话落，视线落在公主府的大门处。 众人回身看去，见大门处，忽然又多了两道身影。 盛远清和盛老夫人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两人瞳孔一缩，目光死死的落在门口，眼圈渐渐泛红。 “聆音。” “星余。” 大门处的两人，正是盛聆音和姜星余。 盛聆音今日褪下清修时的灰袍，换上了一件牡丹暗花锦裙，曾经京城有名的佳人，阔别十余年，依旧丰神如玉，端庄大气。 她身旁的姜星余，身姿挺拔，星眸剑眉，容颜俊雅如月下谪仙。 二人就这样出现，蒋氏这边，再也挂不住脸，感觉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羞辱讥诮，迎面相来。 姜以沫也觉得现在站在这里，就如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迎接着四面八方毒辣的目光。 姜皓安更是白眼飞上天，嘀咕一句，“我早说今天不想来了，非要来。” 真丢人！ 姜老太太看见盛聆音，整张脸垮了下来，恨不得立即上前抽盛聆音这个贱人两个耳光。 但被姜宗成及时拦住。 盛聆音和姜星余入场后，两人直接走向姜宗成。 盛聆音与姜宗成面对面，对上姜宗成怒不可遏的视线后，微微一笑，“宗成，许久不见。” 姜星余也顺势恶心了姜宗成一番，笑眯眯的开口，“父亲。” 周边一群看热闹的人，姜宗成又一贯爱面子，二人这番发难，堵的姜宗成哑口无言。 最后只张了张嘴，无力的说了一句，“你们，回来了。” 打过招呼，盛聆音和姜星余，直接一左一右，站在姜宗成的两侧。 盛聆音目光落在斜对面的盛家双亲身上后，鼻尖泛酸。 蒋氏的身影被他们掩盖住，她死死的盯着盛聆音的背影，眼底是一片的阴毒。 但她不能认输。 若是现在走了，往后只怕再也抬不起头来。 蒋氏自认自己的耐力一向最好，现在说什么也要忍下去。 在盛聆音和姜星余出现后，众人原以为还会看到君玄澈将蒋氏轰出去的戏码，却没想到，君玄澈就这样翻篇了。 取而代之的，是宫中的礼仪官，上了高台。 高呼一声—— “吉时到，请君宜县主入场，接受册封大礼！” 随着吉时的到来，众人只见一股少女纤细优雅的身影，缓步落入众人的眼帘。 当少女一步步走近，众人触及到少女的面庞后，不禁发出一阵唏嘘声，许多人错愕的看着走近的人，心中全然都是震惊。 眼前这个仙姝玉貌，姣美如画的女子，是谁？ 人群里，蒋氏看见姜绾光滑又鲜嫩的面庞后，差点一个踉跄，往后栽倒。 反应过来后，她整个人抖的厉害，背脊阵阵的发汗，连带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 只剩下，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绾明明中了她的焕颜散，日积月累，毒素早已浸入五脏六腑。 为何如今…… 接连来的打击，让蒋氏脑袋阵阵发昏，有些无力承受现实。 身侧的姜以沫，也是难以置信，伸手抓住蒋氏的手臂，“姨娘，她是谁？她是谁？” 蒋氏看了她一眼，答案不言而喻。 姜以沫后退一步，死死的盯着姜绾的脸。 不可能！ 这怎么会是姜绾！ 她明明是个丑八怪啊！ 姜以沫又下意识的去找叶北宁，想看看叶北宁现在是什么反应。 果真！ 叶北宁一动不动的盯着姜绾的脸，似乎连呼吸都暂停了。 姜绾在经过蒋氏这里时，刻意放慢了脚步，回眸对着蒋氏，嘴角弯起，露出一抹嫣然的笑意，但眼内，却是一片寒芒。 蒋氏直勾勾的盯着她。 姜绾冷冷移开视线，往高台上走去。 经过一个又一个人身边时，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诧异与震惊，姜绾的心情，好极了。 直到迎上君玄澈的目光。 她粉唇轻启—— “拜见摄政王殿下。” 第145章 绾宝可真是气派! 两人对视，彼此心中，都有着一股心照不宣。 姜绾第一次在君玄澈面前露出真容，莫名有股紧张，睫毛轻颤，平视着眼前的君玄澈。 君玄澈眸中一片光华氤氲，黑眸睨着她，眸底笑意分明。 许久，眉梢微扬，“君宜县主。” 姜绾勾唇。 礼仪官命人端上一个托盘。 君玄澈起身，从托盘内，拿出一枚玉牌。 玉牌上刻着‘县主’二字，寓意姜绾的身份。 君玄澈亲手将玉牌，递到姜绾的手心里。 姜绾伸手接过，手指不小心触及到君玄澈冰凉的掌心后，立即缩了回去，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指。 心中腹诽，这样炎热的季节，这人怎么连手都是冷冰冰的。 随着礼仪官在一旁，高声呐喊—— “礼成！” 有这么一个恍惚，姜绾真怀疑今天是结婚典礼，而不是县主册封大礼。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在拜天地呢！ 册封大礼过后，还安排了筵席。 君玄澈不走，底下也无人敢先行离开，一个个各怀心思，入座。 不少人凑到姜绾的身前，另一边的姜家人，这会儿全无兴致，最先在席位入座。 蒋氏坐在位置上，恍惚间，听到有人问—— “县主，你的脸，怎么忽然……” 姜绾摸了摸自己白嫩的脸，唇角弯起，“多亏摄政王殿下慷慨，赠我一味能恢复容貌的灵药。” 蒋氏一听，心头一沉。 竟是摄政王赐药吗？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朝着君玄澈的方向看去，她的焕颜散，是她独门的毒物，竟然只靠一味灵药，便能恢复如初吗？ 蒋氏满是怀疑，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她又如何能与摄政王去斗争。 只能再寻机会了。 蒋氏又瞥了眼这会儿坐在姜宗成身侧的盛聆音，努力压着心头的妒恨。 这么多年，盛聆音还是这般从容优雅。 她好像无论何时，都未曾狼狈过。 老天可真是不公平。 盛聆音似是察觉到了蒋氏的目光，亦是往这里看了过来，与蒋氏对视的一刹那，盛聆音弯唇点头，又移开视线。 好似根本没把蒋氏这个敌人，放入眼里。 不一会儿，许多人都知道了，姜绾的脸之前得了怪病，现在多亏了摄政王‘赠药’，才得以恢复如初。 姜绾乐得自在。 拿君玄澈当挡箭牌，实在是太好了。 眼看着大家伙一肚子的疑问，却没人敢去问君玄澈个究竟，太爽了。 君玄澈扫了眼笑的一脸欢的姜绾，轻哼一声。 王爷席位里。 叶北宁一刻不停地盯着姜绾的脸，姜绾走到哪，他就盯到哪儿。 怎么也不敢相信，姜绾这丑八怪，恢复容貌后，竟然比天上的仙女还美。 不禁又想起姜绾小的时候。 也是，她小时候就长这样，美得惊人。 “三哥，看什么呢？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当初人家追了你那么久，可是你自己不要人家的。”叶景迁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叶北宁的伤口撒盐。 叶北宁越听心里越闷得慌。 但嘴上还是不想承认，“谁后悔了？我就是讨厌姜绾！管她美丑！就是不喜欢！” 这时，门口走进两道身影。 “哎呀，得亏赶上了，我这一路骑马骑的，五脏六腑都快颠错位了。”华紫安刚从天霜城回来，就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县主府。 瞧瞧，县主府！ 绾宝可真是气派！ 别说，君玄澈这小子，真够意思！ 还给绾宝搞了个县主的头衔来，华紫安光想想就觉得解气的很。 恰好在门口，碰上了老大哥莫延甫。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进门时，又装作一副不熟的样子。 毕竟现在男女有别，这个鬼世道，男女多说两句话，就得闹绯闻。 要是两个死老头闹起了绯闻，那真是可怕的很！ 华紫安说着，又瞥了眼身旁的莫延甫，见大哥今日穿着一袭流光锦的长衫，一看就贵气无比。 不禁悄声调侃，“哥，下血本了吧，这衣裳得多贵啊？赶明儿给我也做一件。” “不给。”莫延甫冒出两个字，往姜绾走去。 华紫安撇嘴，“无情。” 心里又一阵嘀咕：死老头真抠！比他还抠！ 华紫安刚进来，还没来得及和姜绾说上几句话，就被一些巴结的人给拦住，“华统领回京了啊。” 这边，莫延甫走到姜绾身边，第一眼落在姜绾的脸上，好似见怪不怪。 姜绾正和盛意聊天，盛意老远看见莫夫子来了，撇下姜绾就跑开了，留姜绾一个人傻站在原地。 “大！额，莫夫子好！”姜绾差点喊漏嘴。 莫延甫微微点头，一脸客套，“君宜县主好。” “哎呀，夫子，我永远是您的弟子，你可别这么喊我。”姜绾感觉自己都要折寿了。 莫延甫笑笑，递给她一个锦盒，“送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 “没什么，一套文房四宝而已。” 姜绾接过，感觉到这套文房四宝还挺沉，沉甸甸的，打开时，差点被闪瞎了眼。 的确，这是一套文房四宝。 但是！ 是纯金做的！ 姜绾又立即合上，笑弯了眼，“多谢莫夫子。” “嗯，不必谢。” 今日摆筵席的桌子，全是用的圆桌，君玄澈的那一桌，始终只有他一人。 莫延甫到了后，便有侍女过来，请莫延甫在君玄澈那一桌入座。 见了面，莫延甫与君玄澈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见筵席快要开始了，姜绾也走过来，自然而然在莫延甫身边坐下。 华紫安摆脱了一些寒暄的人，赶紧走过来，本想坐在姜绾身边，但想到姜绾最近还在参加考核，得避嫌。 于是在隔壁桌坐下。 刚坐下，门外又响起一道通报声—— “长公主驾到！” 长公主！ 一听长公主来了，除了君玄澈以外，其余落座的人，全部站了起来。 但众人也好奇，姜绾和长公主毫无交集，为何今日长公主会露面？ 闻妙嫣和褚熙茹坐在一起，这会儿悄声的说，“一定是姜绾占了长公主的府邸，长公主过来找她麻烦了。” 褚熙茹一脸幸灾乐祸，“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146章 姜绾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场内，又分成了两拨人。 一拨好奇长公主为何突然来此。 一拨则等着看长公主和姜绾的热闹。 叶姒身穿公主华服，在一众簇拥下，众星捧月般地走进了自己曾经的府邸。 缓步走到姜绾的面前时，正当所有人以为叶姒要对姜绾发难时，却见叶姒伸手，轻轻抚向姜绾的脸。 笑得一脸明媚，“这就对了。” 众人不明所以，可姜绾却明白叶姒的话中之意。 “拜见长公主。”姜绾向叶姒行礼。 叶姒大大方方的抬手，“你我何必如此客套，今日是你的册封大礼，于情于理，本公主也该亲自到场给你祝贺。” “素怀。” 叶姒喊了一声贴身嬷嬷。 素怀上前，看向姜绾，也是满面恭敬，恭敬中，不乏感激之意。 那日花间园临走前，姜绾赠了公主安神止痛的药方，虽没解毒之效，但大大地缓解了公主毒发时的痛苦。 素怀是叶姒的乳母，既然姜绾是公主的恩人，自然也是她这个做奴才的恩人。 “县主，这是公主珍藏的玉如意，此玉如意乃是用最珍贵的翡翠打磨而成，玉身镶有五颗宝石，世间仅此一件，乃无价之宝。” 素怀话落，旁边一阵哗然。 已有人悄声说道，“这玉如意，可是公主当年百日宴时，先皇所赠，据说耗费了五年，才精心打磨而成。” 见如此贵重之物，叶姒今日要当众送给姜绾。 许多人都玄幻了。 姜绾和叶姒，是怎么认识的？ 一个又一个的打击，姜以沫和蒋氏几乎快要坐不住，姜绾究竟背着她们，都做了一些什么？ 为何就连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如今都对姜绾这般好。 竟连先皇赏赐的无价之宝，都大方地送给了姜绾？ 姜绾听闻这玉如意如此贵重，有些不敢收，也不好意思收，毕竟可是先皇送给长公主的。 “收下吧，这是本公主的心意，你若不收，那本公主便命人当场毁了这玉如意。”叶姒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姜绾吓了一跳，“我收，我收。” 叶姒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本公主坐哪儿？” 说完，直接往君玄澈的席位走去。 走近时，特意空开了君玄澈身边的位置，隔了一个位置入座。 见皇姐来了，叶景迁叶淮书也上前，与皇姐打招呼。 原以为叶姒来了后，筵席便可以开始，直到崔嬷嬷从外面进来。 众人又是一阵傻眼。 “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今日特来恭贺君宜县主册封大礼，特献上贺礼，珐琅彩嵌珍珠绿松石首饰盒。” 褚熙茹等人看着那工艺繁杂，却又精致瑰丽的珐琅彩首饰盒，一个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首饰盒，似乎还是云照国当年入京，进献的贡品啊。 姜绾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今日送来的贺礼，一份比一份珍贵。 最气人的，要说还是她恢复了容貌。 褚熙茹原以为，自己的脸被神医治好了，丑八怪还是姜绾。 可如今，谁还敢说姜绾是丑八怪，那简直是自取其辱。 褚熙茹实在待不下去了，但又不敢走。 姜绾没想到皇后竟然也派人送来了礼物，自己当初送了一只布偶猫，今日居然换来这样的大礼。 “多谢皇后娘娘。” 崔嬷嬷笑着弯了弯腰，“贺礼带到，老奴也不便多留，皇后娘娘方才还有一道口谕，请县主得空时，去她宫里坐坐。” 说完，崔嬷嬷又朝君玄澈，叶姒等人行了个礼，而后离开。 筵席的时辰到了。 姜绾不便当众把贺礼收到空间里去，便让月灰替自己保管一下。 准备走到姜家席位上，与母亲和哥哥叙话时，君玄澈清浅的嗓音传来—— “去哪儿？” 姜绾回眸看向他。 君玄澈伸手敲了敲身旁的空位，给了一个让姜绾自己意会的眼神。 叶姒坐在一旁看热闹。 姜绾没辙，只好先坐到君玄澈的身旁。 二人坐在一起，潋滟风华，鲜妍绝俗，可谓是格外养眼。 筵席开始，美酒佳肴陆续奉上。 底下一些人也陆续放松了起来。 但此刻最难受的，便是姜家的席位。 阔别十余载的团聚，盛聆音重新坐在姜宗成的身旁，姜家人也都到齐，但这个席位上，没有一人的心情，是有半分愉悦的。 期间，一直无人开口。 直到姜星余，忽视了面前的父亲和祖母，旁若无人地给盛聆音，倒了一杯茶水。 姜老太太终于是忍不住了，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指着盛聆音的脸，怒骂—— “你这个姓盛的贱人，你今日存心回来恶心我们是不是？”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你还真当自己是姜家的主母了？” 面对姜老太太的暴怒，盛聆音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老夫人，我与宗成还未和离，我自然是姜家主母。” “我呸！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姜宗成察觉到了四周投来的目光，赶紧伸手捂住了姜老太太的嘴。 但还是惊动了主桌的人。 “是谁这么吵？”叶姒不耐心地皱起眉头。 另一旁，华紫安接到信号，扔下筷子站了起来，直接朝姜家席位走过来。 “谁啊？吃个饭还口出恶言，扰了长公主的清静，是谁？” “嘿！又是你这个胖老太太！吃席还堵不上你的臭嘴！还敢惊扰了长公主。” “赶紧跟我去如意司！反了你了，长公主吃饭，你都敢在这逼逼赖赖的！” 叶姒挑眉，一脸无辜地看向姜绾，“我，刚刚有说什么吗？华统领怎么反应那么大。” “……” 姜绾缩了缩脖子。 六爷爷你还真是…… 干得好！ 君玄澈‘好心’替姜绾回答，“你的名声好使。” 叶姒会意，索性帮人帮到底，朝华紫安看去，“那就劳烦华统领了。” 华紫安等的就是这句话。 二话不说，直接一手揪住姜老太太的衣领，“走，跟我回如意司去！” “哎呀，华统领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我只是教训一下我媳妇儿而已。”姜老太太一听又要去如意司那种地方，吓得魂都快飞了。 盛远清站了起来，沉着脸，“不知本侯的女儿做错了什么，需要你来当众责骂？” 场面霎时一团乱。 第147章 还是丑点顺眼 盛姜两家，早已积怨已久。 这会儿姜老太太当众发难，盛远清也没有忍下去的道理。 今日姜宗成带上府里侍妾前来观礼，他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下，更是忍不了。 “姜宗成，你当年求娶我侯府嫡女时，曾许诺一生只娶聆音一人，永不纳妾，可如今呢？” 盛远清当众翻出旧账，姜宗成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挂不住脸。 姜绾见外公发了大怒，赶紧走过来，小声对盛远清说，“外公别生气，如今娘亲和哥哥已经回府，有些事，也到了清算的时候了。咱们犯不着气坏身子。” 华紫安也不想因为这些扯犊子的姜家人，破坏姜绾的册封大礼。 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拿出一根绳子，三两下就把姜家这胖老太给捆了。 “走，跟我去如意司！” “一天天真闹心，你这胖老太太咋那么没眼力劲呢！今天是你能闹腾的时候吗？” “平时私下说两句就得了，非显得你长嘴了似的，叭叭个不停。” 华紫安边说，边揪着姜老太往外走。 别说，这胖老太还死沉，她一个人还拽不动。 姜宗成看见自家母亲被当众绑了，就要带去如意司，急忙不顾一切，追了过去。 “华统领，请留步。” 华紫安站定，回头不耐烦地看了眼姜宗成，“姜国公，你家老太太今日惊扰了长公主，我这个做属下的，也是奉令行事啊。” “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为难我一个做属下的。” 叶姒见自己又被华紫安给抬了出来，轻咳一声，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抬眸，摆出公主架子，“姜国公，明安国有明安国的规矩。” 叶姒一开口，姜宗成面如土色，再不敢给自己母亲开口求情。 今日姜绾长本事了。 处处有人替她撑腰。 姜老太太就这样惨叫着，被华紫安带走。 姜宗成颜面尽失，一度想愤然离席，但眼下这场合，却又不能轻易离开。 只好忍下一肚子的怨气。 盛聆音稳如泰山地坐在位置上，期间听到父亲的声音，一度红了眼眶，但又忍了下来。 筵席就这样继续。 过半时，不少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开始端着酒杯，相互串桌谈天。 主桌上，叶姒也与姜绾时不时聊几句。 君玄澈漫不经心的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她们说话。 王爷席位里，姜星余与叶景迁，叶淮书几乎一同长大，虽然已有几年不见，但作为曾经京城第一纨绔的姜星余，名声虽不太好，但为人大度，处世玲珑，很快就与叶景迁和叶淮书熟络了起来。 三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还吸引了一众相熟的世家少爷。 这会儿全部凑在一起，相互说笑。 一旁，被冷落的姜皓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星余这臭小子还挺有本事，出去这么久，回来还能继续结交景王和淮王。 自己之前，屡次巴结这两位王爷，人家连个正眼都没给自己。 没意思透了！ 姜皓安独自喝着闷酒，不耐烦地看了眼蒋氏，“咱们什么时候走？” 蒋氏瞥了眼喝多了的姜皓安，“闭嘴。” “闭什么嘴啊？这一天还嫌不够丢人吗？早叫你别来了非要来！”姜皓安嗓门不自觉地加大。 蒋氏踢了他一脚，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姜以沫也有些坐不住了，自己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叶北宁连句话也不过来和她说。 完全冷落她，让她彻头彻尾成了个笑话。 姜宗成也早就坐不住了，起身，朝着主桌走去。 半路，被两个喝得烂醉的大臣拦住。 “国公大人，今日恭喜恭喜啊，听闻县主早已及笄，也不知县主私下许了婚配没有？若是没有，那可得考虑考虑咱们家，毕竟我也算是看着县主长大的。” “去，万大人，你别和我抢，明明是我先来的！” 君玄澈的注意力，被这头吸引过来，听到已有人来求亲，不禁瞥了眼身侧正与叶姒谈天的姜绾，笑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君玄澈轻哼一声，冷眼斜睨着姜绾。 还是丑点顺眼。 姜宗成好不容易推脱掉两位大臣，走近主桌，朝君玄澈和叶姒弯了弯腰，“微臣今日不胜酒力，就先告退了。” 说完，又看向姜绾，“等县主回府，再给县主好好庆贺一番。” 叶姒早看出这姜国公不算什么好东西了，既然要走，也没有留的道理，抬手，“下去吧。” 见叶姒口吻好似在和一个卑微的奴才说话，姜宗成的怒气更深。 转过身，朝着蒋氏他们开口，“伊湄，回府。” 蒋氏起身，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还坐在原地的盛聆音。 盛聆音对上她的眼神，温婉一笑，“你们先回，我稍后自会回府。” 一听盛聆音是真的要回来了，蒋氏一颗心紧紧地揪起，先随姜宗成一起离开县主府。 姜以沫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叶北宁，这一眼，却发现叶北宁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姜绾的背影。 姜以沫眼神阴沉，和姜皓安一起，满脸不甘心地随蒋氏离开。 出县主府的时候，恰遇一辆精贵的马车停下。 随着一个侍从趴在地上，一道卓绝的身影，踩着侍从的背，从马车上下来。 走下马车时，第一眼落在了姜以沫的身上，平静又妖冶的眸内，露出几分意味幽深的玩味。 姜以沫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心惊。 又莫名觉得这双眼，有些的熟悉…… 有些…… 她不敢再往下想。 “拜见青王殿下。” 姜宗成认出来人，立即弯腰行礼。 青王叶青南今日一袭暗绿色的锦衣，身形流畅笔直，五官俊美邪魅，是明安皇的几个儿子里，长相最优异的一位。 姜以沫也跟着弯腰参拜，又悄悄地看了眼眼前这位，总觉得此人身上透着一股森寒阴冷，还有些许的阴戾，叫人背脊发寒。 叶青南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而后，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姜以沫的面前。 头顶的阴影落下，姜以沫有些惧意，却听那人口吻随意却透冰—— “姜二小姐，哦不，三弟妹，这么早就离席了？” 第148章 至少本王不吃人肉 姜以沫在叶青南靠近自己时，不自觉地抖了抖身体。 鼻尖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沉香时，脸色霎时白了下来，抬眸看向叶青南。 叶青南也正看着她，笑意不及眼底，令人有些瘆意。 在姜以沫没有回答时，叶青南已经绕过她，进了县主府内。 原地，姜以沫一张脸，惨白得毫无血色。 想起当日幽兰卫第一轮考核的那一晚…… 那一晚，她鬼使神差地失了身，不记得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只记得那若隐若现的沉香，和那人自称本王。 难道…… 是青王！ 姜以沫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青王没有目的这样做。 而且…… 若是他，那他堂堂王爷，为何又不敢承认？ 姜以沫整个人霎时有些虚，回去的马车上，一言不发。 蒋氏同样，脑海里一团乱。 接连的打击，已经打得她有些手足无措，如今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县主府。 “二皇兄，怎么才来。”叶姒见到姗姗来迟的叶青南，开口打了声招呼，但语气没什么温度。 叶青南淡笑一声。 视线转向姜绾时，微愣。 “这位是？” 姜绾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人阴沉沉的，但对方开口问了，也不能不回答。 “回禀青王，臣女姜绾。” 叶青南闻言，上下打量一眼姜绾，眼内透出几分不可思议，“没想到，你竟是这样出尘的女子。” 君玄澈眸中锐利一闪而过，起身看向姜绾，“你外祖找你。” 姜绾立刻识趣地跟上。 走在君玄澈身边，姜绾用很小的声音说，“那个青王，怎么看起来比你还坏？” 君玄澈脚步一顿。 回眸瞥了眼姜绾，反问，“你不是说本王是好人？” “……” 姜绾：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离他远点。”君玄澈清幽的声音，在姜绾头顶响起。 姜绾听出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难不成，还被他说准了。 这个叶青南…… 君玄澈见她面上表情精彩纷呈，恶趣味兴起，忍不住再添一把火，“至少本王不吃人肉。” “……” 姜绾：好家伙！ 这么重口味，这个青王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还吃人肉？ 那么多鸡鸭鱼鹅还不够他吃吗？ 姜绾紧跟着君玄澈，瑟瑟发抖，“大佬，罩罩我。” 这回轮到君玄澈无语了。 原地，叶姒深看了眼叶青南，唇角轻抿一抹笑意，“二皇兄素爱美人，但有些美人，名花有主，还是不要轻易染指比较好。” “你想多了。”叶青南无谓一笑。 …… 册封大礼结束，君玄澈先行一步，宾客们才陆续离席。 只剩姜绾的自家人。 盛老夫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向了盛聆音，一把抱住，哭了起来，“聆音。” 盛聆音忍了许久，也在这一刻破防，“母亲，是女儿不孝。” “怎么会是你不孝，明明是你受苦了。”盛老夫人满面慈爱。 另一旁，姜绾看向走近自己的姜星余，明明刚刚喝了许多酒，这会儿看着姜绾时，面上毫无醉色。 “怎么，不认识我了？”见到姜绾傻呆呆的看着自己，姜星余笑得肆意。 姜绾确实有些懵，半晌冒出两个字，“哥，哥。” 姜星余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子。” “……” 姜绾曾经作为一缕孤魂，在现代游荡多年。 如今，那一缕魂回归原身，感受到了这一股血浓于水的亲情后，对待这个久未谋面的哥哥，倒也不觉得生疏。 姜星余揉乱了她的发髻，她也毫不客气地一拳打在他手臂，“这么多年，跑哪里去了！” “力气真大。”姜星余感觉手臂都被她打淤青了，但面上笑意不减。 兄妹二人远远看着母亲和盛家团聚的场面。 姜绾问，“这次还走吗？” “回来了，哪里还有要走的道理。”姜星余神色平静地说。 姜绾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嘛。” “往后，在这京城里，还得靠你这个县主妹妹罩着我。”姜星余调侃起她。 “好说。”姜绾双手抱拳。 姜星余戳了戳姜绾的手臂，指着对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场景，“去劝劝。” 姜绾听话的走了过去。 “聆音，既然想通了，那就趁着这次，与姜宗成和离吧。”盛远清面上虽没有盛老夫人那般激动，但作为一个父亲，自然是处处为儿女着想。 与其深陷痛苦，不如早已放自己解脱。 盛聆音擦了擦脸上的泪，“现在，还不是时候。” 见到姜绾走来，盛聆音一把握住姜绾的手，看向双亲，“从前是我懦弱，被那些无用的情意蒙蔽了双眼，只能用这么笨的办法，维系着绾儿和星余嫡子嫡女的身份。” “但到底，还是让他们受尽了委屈。如今，我又岂能如蒋伊湄的意。” 盛远清听闻，叹了口气，“真是孽缘！” “好了，外公，娘这榆木脑袋，能狠下心对抗姜宗成，实属不易，你老人家就别再打击她了。”姜星余走过来，看向自己的外公。 盛远清瞥了眼他，状似训斥，“臭小子，胡说八道。” 但其余人都看出来，盛远清没那么生气了。 盛临云在一旁帮腔，“好了好了，今日既然姐姐和星余回来了，咱们盛家，也得好好团聚。” “小舅舅，那你请客。”姜绾顺着盛临云的话说下去。 “没问题！” …… 夜色降临。 盛家氛围热闹，姜家冷如冰窟。 “李彬，怎么样了？” 姜宗成派管家李彬去如意司，打听姜老太太的消息。 李彬气喘吁吁地跑回府，脸色也不太好，“老爷，我听说，老夫人今日被押到如意司后，就直接挨了二十棍，人当场晕过去了。” “现在，又被关在诏狱里，幽兰卫的人说，得关满一个月，才能放出来。” 姜宗成下意识后退一步。 随后一脸愤然，将桌上的茶壶摔碎在地。 “母亲年事已高，挨二十棍已然要她半条命，竟还要被关押一个月！欺人太甚！” 蒋氏坐在一旁，难得没有帮腔。 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个老太太。 但…… 盛聆音回来了。 凭自己的身份，根本无法和盛聆音抗争。 这老太太还不能死。 想了想，蒋氏还是开了口，“老爷，今日老夫人是因为得罪了长公主，长公主行事又一贯说一不二，恐怕华紫安也是听命行事。” “若不然，咱们去求求大小姐吧？她不是攀上了长公主吗？老夫人说到底也是她的祖母。” 提起姜绾，姜宗成怒火滔天，“别和我提这个小畜生！今日册封大礼，冷落我们一日还不够吗？” 今日他本想借势，给姜家在京城立威。 却没想到，坐了一日的冷板凳，就连母亲都被押入如意司。 立威不成，反而从头到尾都成了笑话！ “要不，妾身去求一求大小姐吧，虽然夫人回来了，妾身在大小姐面前可能说不上话，可妾身，总该为老夫人试一试的。”蒋氏如今，只能继续在姜宗成面前，维持温婉懂事的形象。 姜宗成果然对她心软，叹了口气，“伊湄，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辜负你。” 蒋氏心中冷笑。 男人的话，随便听听就行了。 可千万不能当真。 正说着，门外走进三道身影。 盛聆音，姜星余，姜绾。 也几乎是第一时间，蒋氏一个快步走上前去，直直地跪在了三人的面前。 第149章 继续过着相敬如宾的日子吧 门口三人脚步微顿。 均是一脸冷漠地睨着跪在地上的蒋氏，面上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蒋氏泪眼婆娑，先往姜绾看去，“大小姐，老夫人年事已高，那如意司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能不能去求求长公主，让她开恩，放了老夫人。” 说完，又转向盛聆音，失魂落魄道，“夫人，妾身知道这些年，因为妾身的出现，害你受尽了苦楚。” “现在你既然想通回府了，那妾身也没有继续留在府里的必要了。妾身明日一早便会离开府里，但妾身的一双儿女是无辜的，还望夫人往后可以善待他们。” “伊湄，你在说什么！” 姜宗成没想到蒋氏会说这些，他心里，从来都没有想让蒋氏离开自己的身边。 他大步上前，扶起蒋氏，“你不许走！” “老爷，妾身不想破坏你和夫人之间那么多年的情分，如今夫人回来了，往后老爷还是好好和夫人过日子吧。” 蒋氏泣不成声。 面前三人看着这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盛聆音勾唇，带点嘲讽的口吻，“蒋伊湄，别把我说得那么霸道，我何曾让你离府了？” “你既然伺候了宗成那么多年，那就继续替我侍奉他吧。” “毕竟，你们二人情深，你也最懂他。” 盛聆音早已对姜宗成死了心，何况这次回来，也不是要回来伺候姜宗成的。 说完，又看向眼中快要喷火的姜宗成，“不过，我也不会同你和离的，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继续过着相敬如宾的日子吧。” “就是，母亲说得对，咱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多好。”姜星余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帮腔。 姜绾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太好了，我喜欢娘亲，我也喜欢蒋姨娘，谁都不许走。” 蒋氏站在姜宗成的身侧，呼吸一窒，不知道正房这一出，究竟想唱一出什么戏。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有本事逼走盛聆音一次，就有第二次。 “姜绾，你的祖母如今还在如意司里，既然与长公主有交情，那便去一趟花间园，去替你祖母求个情。”姜宗成冷眼朝着姜绾发话。 姜绾看了眼漏壶上的时辰，“现在啊，这么晚了，长公主怕是都歇下了。万一惊扰了长公主休息，搞不好连我都要被关进如意司里。” “要不然，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吧。说真的，今天一天好累啊。” 姜宗成被她的话噎住，却也不无道理。 罢了。 那就再忍一夜。 “娘亲，我扶你回院里休息。”姜绾扶着盛聆音，走向后院。 姜星余缓步跟上时，被姜宗成叫住。 “怎么了？父亲？” 姜宗成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你离府这么久，去了哪里？堂堂男儿，不立志闯出一番天地，成日闲散游荡，像什么样子！” 面对姜宗成的质问，姜星余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那我现在不是回来闯荡了么？” 说完，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戏谑一笑，“父亲能不能动用你的关系，托人给我安排一份闲职，就和二弟在京兆尹府的闲职一样，轻松点的就行。” “越说越不像话！” “伊湄，我们走！” 姜宗成被姜星余给气到，直接揽着蒋氏离开。 姜星余嘁了一声，“没劲，玩笑都开不起。” …… 翌日清晨。 盛聆音回府，按例拿回了掌家之权。 哪怕姜宗成不乐意，却也不敢表示不满。 盛聆音手里握着他的把柄，就好像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随时都要落下。 但唯一姜宗成能放心的是，既然盛聆音回府了，那便是姜家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盛聆音毁了姜家，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一大早，蒋氏便带着姜以沫和姜皓安，站在盛聆音所住的听音苑里，等着给盛聆音请早安。 但被盛聆音拒绝，差人要他们去膳厅一起用早膳。 这会儿，膳桌上。 姜家人齐坐在一起。 盛聆音自然而然地坐在姜宗成的身边。 “二姑娘今日脸色不太好。”盛聆音朝姜以沫看去，语气淡淡。 姜以沫微微一怔。 下意识地看向坐在自己的对面的姜绾。 姜绾今日穿着一袭柠黄色的轻衫，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府中局势骤变，姜以沫几乎是一夜没睡，几次被噩梦吓醒。 她多希望醒来的时候，发现前一日的事情都是一场梦，可清醒后，一切的一切，都是现实。 姜绾恢复了容貌，昨日穿着华服的样子，光彩夺目，仙姿玉色，如九天玄女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连她这个京城第一美人，精心打扮了一番后，都生生地被比了下去。 而且，连盛聆音和姜星余这两个碍眼的人，都一并回府了。 往后，可如何是好。 成婚的日子，偏偏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姜以沫心烦不已。 尤其是昨夜半梦半醒时，还能想起那一晚屈辱的场景。 那个黑暗中的男子…… 姜以沫看向盛聆音，“谢谢母亲关心，只是昨晚看书看得久了一些。” “你还年轻，可得仔细身体。”盛聆音眉梢漾开笑意，眼底没什么温度。 姜以沫眼神闪了闪，轻轻点头。 一顿饭，如坐针毡。 姜宗成沉默许久，一会儿还得入宫早朝，又怕蒋氏待在府里受欺负，不禁朝她看去，“今日天气好，得空让以沫陪着你，出去走走。” 蒋氏点头，“是，老爷。” “姜绾，等等记得去求长公主。”姜宗成挂念姜老太太，早起也没什么胃口。 姜绾笑着嗯了一声，“知道了。” 待姜宗成走后，膳厅的气氛有些诡异。 盛聆音看着蒋氏，“伊湄，多吃一些。” “是，夫人。” 盛聆音什么也没说，也没对她发难，可蒋氏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整个人心神不宁的厉害。 早膳后，姜绾便要出门。 “去哪儿？”姜星余见她要出门，邪邪一笑。 姜绾勾唇，“去如意司，你去不去？” “去啊。” 兄妹二人一同出了门，前往如意司。 但，姜绾今日来如意司，并不是来救姜家老太的，而是，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在去如意司的路上，特意拐了条道，接上了芳芳一起。 第150章 忠远侯府，王忠 如意司。 今日是华紫安当值。 早就知道姜绾要来，特意把褚元薇一派的人，今日都安排出去，进宫守卫的进宫，皇城大街巡逻的巡逻。 华紫安见到姜绾来了后，先越过她，朝姜星余打了声招呼，“你是绾，姜绾的大哥吧？” 姜星余点头，朝华紫安弯腰，“见过华统领。” “呀，瞧多好的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一看就楚楚不凡！小伙子，记住啊，一定要对你妹妹好点，知道吗？” 华紫安虽听说外界都传，姜星余是京城第一纨绔，成日无所事事。 但她想，再纨绔，还能有那个姜皓安下贱吗？ 都跑去青楼狎妓了！ 听到华紫安的忠告，姜星余勾唇，“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做兄长的，自然只对她好。” “好！你很好，你很棒，你很优秀！”华紫安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姜绾见六爷爷又开始不着调了，“华统领，他们关哪了？” “单独关着呢，我带你去。” 华紫安在前面带路。 不一会儿，带到了如意司里，一排单独关押囚犯的地方。 姜绾先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杨书兰。 那个曾经在天霜城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知府千金，如今穿着脏兮兮的囚服，如阶下囚一般，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君宜县主来了。” 华紫安冲着里头的杨书兰喊了一声。 杨书兰抬眼，看见门口站着的姜绾和华紫安后，才明白，自己之前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原以为是两个平平无奇的刁民。 可谁能想到，一位是君宜县主，国公府的嫡女。 另一位，居然是幽兰卫的统领！ 杨书兰急步跑到栏杆边，紧握着栏杆，语气慌乱，“县主，华统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可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是被冤枉的！” “那些肮脏事情，可都是我父亲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绾冷眼看向她，“你可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你在天霜城里，仗着自己是知府千金的身份，欺凌弱小，随意打骂百姓，你冤枉什么？” “我……” 杨书兰被堵得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但我没有杀人，没有放火，我罪不至死吧？”杨书兰还不想就这么死了。 姜绾轻飘飘地挑眉，“这我就不知道咯！” 说完，从杨书兰的面前走过，走向另一间牢房。 另一间牢房，在尽头的位置。 姜绾走近，见到了也如阶下囚一般的罗忠。 罗忠看见姜绾，也同杨书兰一样，替自己求情，“美美姑娘，我真是冤枉的，都是杨安德那个老贼指使我的，他是知府，我一介草民，不敢不听他的话。” 在罗忠开口后，走在后侧的姜星余，几乎是第一时间皱起眉头。 “怎么是他。” 姜绾听到这话，回眸看向姜星余，语露诧异，“哥哥认识他？” 姜星余嗯了一声，点头。 芳芳也往前走了两步，刚刚在听到罗忠的声音后，一股久违的熟悉感，便冒了出来。 此刻当看清了罗忠的脸后，眼底恨意一闪而过。 “真的是你！” 罗忠闻言，看向芳芳。 第一眼，也被吓到，但隔了太久了，他不敢确认。 姜星余双手负在身后，眼眸中满是轻蔑之色—— “天昌国，忠远侯府，王忠。” 姜绾震惊，“哥哥，你怎么会知道他？” “看来，你也知道了。”姜星余笑着看向姜绾，眼内全然没了刚才的寒意。 罗忠见自己被人点破藏了二十多年的身份，心惊不已，随后整个人浸满恐惧。 他活不成了。 他又看向芳芳，此时此刻，也认了出来。 “你是白玉皎，小皎儿是不是？小皎儿，当初忠叔可是救了你的命啊，最后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把你卖去了天香楼。” “但你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你能理解忠叔的苦心吗？忠叔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听到自己久违的名字，芳芳眼内落下一行清泪，挤出一抹笑来，“是啊，我是白玉皎。” 姜绾侧眸看向芳芳。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同芳芳见面时，芳芳曾说过，芳芳不过是天香楼赐给她的艳名而已。 她也曾有个文雅好听的名字。 白玉皎。 还真的是个干净文雅的好名字。 确认了罗忠就是忠远侯的总管王忠后，姜绾感觉自己运气真不错。 她走近一步，站到栏杆边，小声的说，“王忠，想活命吗？” “想！想！” 姜绾扬唇，“那么，你认识柳嫚吗？” …… 从如意司出来后，姜绾心情大好。 先送芳芳回到住处后，姜绾又和姜星余，一起回了府。 路上。 姜绾看向姜星余。 姜星余知道她想问什么，原本也没打算要瞒她。 他语气轻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并非在外游山玩水，而是一直在查蒋伊湄的真实身份。” “你早就怀疑她了？”姜绾一动不动的看着姜星余。 姜星余点头，“我曾听当年随着姜宗成一起，在边境待过的一位老将说过，蒋伊湄当初，是个逃难的女子。” “可那个地方是边境，战火纷飞，而离边境不远的地方，便是岭洲，过了岭洲地界，便是安全地带。既然是逃难的女子，为何不往岭洲跑？” “我后来翻阅地势图，复盘了一遍蒋伊湄逃亡的路线，复盘了几次，发现离边境最近的地方，竟然是天昌国。” 姜绾眼眸清亮，“所以，你就怀疑，蒋伊湄是天昌国逃难来的？” “嗯。” 姜星余嗯了一声。 闻言，姜绾才发现，对比起哥哥，自己显得有多粗心大意。 若不是小野鬼青舞的出现，恐怕她到现在，都不会怀疑到天昌国那里。 “那你呢？你是怎么查到的？通过刚才那位天香楼的姑娘？”姜星余对姜绾，也是十分好奇。 这次回来，感觉妹妹也变得不一样了。 姜绾不敢说自己可以通灵一事，怕吓到哥哥，只好说—— “我做了个梦。” “梦见一个叫青舞的姑娘，说她曾经和蒋伊湄是一起逃难的，后来被蒋伊湄给害死了。” 姜星余眼神上下扫射她，“这么邪乎？” 姜绾点头，“对啊！” “至于芳芳姑娘，纯粹也是被我误打误撞来的。” “不过，虽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蒋伊湄的真实身份，但我暂时还不想拆穿她，毕竟就这样让她死，太便宜了一些。” 姜绾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给我下了那么久的毒，我总得好好回报她才是。” 第151章 她不能就这样输给盛聆音 姜绾和姜星余一起回到了府里。 门口，恰好碰见了回府的姜皓安。 姜皓安一向看不惯姜星余和姜绾两个，但对于姜星余回府，他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姜星余不在府里时，父亲天天都盯着他，如今姜星余这个混子回来了，自己也能松泛一些。 实在太好了！ 见了面，姜星余先朝他语气轻飘的开口，“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京兆尹府当值么？怎么回来了？” 听姜星余开口就问他这些，姜皓安暗感倒霉。 他今天压根就没去京兆尹府。 一早上都待在酒楼的雅间里，喝酒吃饭呢！ 吃饱喝足，才想着回府睡个午觉。 姜皓安迅速扯了个理由，“回府拿点东西。” 说完，往府里走去。 姜绾和姜星余对视一眼，姜皓安这一身的酒气，掩都掩不住。 罢了，看破不说破。 府中后院。 盛聆音坐在院内饮茶，蒋氏坐在她的身旁，侍奉在侧。 二人虽各怀心思，但表面看起来，却是十分和谐。 旁边一些伺候的下人，起初都有些胆战心惊，毕竟早听说之前夫人因为蒋姨娘的出现，和老爷闹了许久。 没想到这次竟然如何平和。 看来，是夫人想通了。 “伊湄，这些年……咦，皓安怎么回府了？”盛聆音刚想和蒋伊湄说些什么，余光看见进了后院的姜皓安。 蒋氏一顿，见到脚步有些虚浮的姜皓安后，脸色一变。 迅速起身走了过去。 走近，小声开口，“皓安，你怎么回事？这个时辰，怎么回府了？” 说完，又闻到了一股酒气。 蒋氏当场皱眉，训斥道，“我不是告诫过你，最近要老实本分一些，不要让人拿捏到你的错处，你为何就是不听我的。” 蒋氏快被姜皓安给气死了。 “喝多了头晕，我回屋睡会儿，别烦我。”姜皓安现在只想回屋睡觉。 绕开蒋氏，就直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蒋氏抿了抿唇，重新走向盛聆音。 盛聆音比她先行开口，“一晃啊，皓安这孩子也这么大了，我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他还在你肚子里呢。” 蒋氏何尝听不出这话里的夹枪带棒，只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母亲！” 姜绾的声音传来。 随后脚步轻快朝这里走来，自然而然地坐在盛聆音的旁边，坐下后，似乎才注意到了蒋氏，笑眯眯的开口，“姨娘也在啊。” “真好啊，母亲和姨娘，总算能够心平气和地相处了。” “母亲啊，你是不知道，这些年，蒋姨娘对我有多好，简直把我当亲闺女疼呢！” 姜绾朝着盛聆音开口，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眼中似有什么情绪，达成共识。 盛聆音轻笑，“你啊，一向调皮，怕是让你蒋姨娘费心不少。” 蒋氏不知道她们要唱哪一出戏。 但盛聆音忽然这般态度，看起来又不像是作假，可她总觉得心中不宁。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蒋姨娘，老爷在书房里，请你过去伺候笔墨。”这时，管家李彬走来。 听到这话，蒋氏如获大赦。 起身往盛聆音弯了弯腰后，便走向书房。 原地，姜绾嫌弃地拍了拍刚刚碰过蒋氏的衣袖。 盛聆音见她这调皮的样子，垂眸笑了笑，又问起姜绾，“绾儿，我方才见蒋伊湄的脖颈中，露出一些红痕，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姜绾没有否认，“她不是和姜宗成情投意合，还相濡以沫么？那我倒要看看，姜宗成对她的爱，有几分是真心的。” 盛聆音听她这样说，眼露几分惆怅，轻轻出声，“他最爱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 书房里。 蒋氏近来因为身上遍布红痕的缘故，冷落了姜宗成许久，如今盛聆音回来了，蒋氏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老爷……” 蒋氏研了会儿墨后，绕到姜宗成的身后，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捏着姜宗成的肩膀。 又渐渐地绕过他的脖颈。 姜宗成感知到她给出的暗示，伸手握住蒋氏的手，阻止她接下去的动作。 “今日朝堂遗留一些政务，落霞城那里闹了一些水患，皇上命我们每人想一个对应的法子。” “我如今正烦着呢！” 蒋氏就这样被姜宗成拒绝，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有些心凉。 “墨研好了，你就先出去吧。” 姜宗成继续低头忙着。 蒋氏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直接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蒋氏坐在铜镜前，伸手褪下衣衫，看着铜镜里，自己丑陋的身体，和逐渐衰老的容颜。 她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邪门的毒物。 除了双手和脸，身上其他的地方，全部都是那恶心的红痕，什么也消除不掉。 这样丑陋的东西，连她自己都看着恶心。 蒋氏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眼角又多了好几道的皱纹。 不再年轻，也不再美艳动人。 那她往后该怎么办，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又该怎么和盛聆音争！ 不行！ 她不能就这样输给盛聆音！ 天色尚早，蒋氏重新换好了衣服，出了府。 几乎是在蒋氏出府的时刻，小野鬼青舞，就把刚刚蒋氏房里发生的一切，告知给了姜绾。 姜绾见自己的黑心莲已经初见成效，满意地扬起唇角。 第一步，先击垮蒋伊湄的内心。 但蒋伊湄，也没她想的那么脆弱，所以，她要看看，蒋伊湄这次，又会做出什么反击。 “走，跟上去瞧瞧。” 姜绾很快又出了府。 到了府外，发现蒋氏一路往城外的方向去。 出了城，又直接去往了城外的一处难民窟。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各地流窜到京城的难民，但京城不接收这些难民，久而久之，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难民，都驻扎在京城的城外。 蒋氏穿得华丽，进到难民窟后，许多人都朝她扑了过来。 “这位夫人，行行好，赏点银子吧！” 蒋氏解开腰间的荷包，随意往一个角落洒了过去。 一群难民疯了似的，去抢蒋氏扔下的银子。 蒋氏满眼轻蔑地盯着这些难民看了会儿，随后目光，落在角落里，一道瘦弱的身影的上面。 看起来，似乎是个年轻的姑娘呢！ 她走了过去。 弯下身，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巴，仔仔细细端倪了一下对方的眉眼。 “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愿不愿意，做本夫人的贴身侍女？” 第152章 去看老牛吃嫩草 天黑之前，蒋氏从外面带回了一个贴身侍女，名叫银翘。 到了府里后，先去了一趟李彬那里，“本夫人方才出门，遇到一个可怜的姑娘，便买了下来，往后就做本夫人的贴身侍女。” “本夫人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银翘，你且先记录在册吧。” 李彬什么也不敢多问，点头应下。 在蒋氏回府后，姜绾也从后院翻墙进了茶青院。 青舞飘了过来，“怎么样，她干嘛了？” 姜绾摸了摸下巴，“买了个漂亮的姑娘当侍女，看这架势，府里怕是又要多一位姨娘了。” 既然蒋氏要开始搞事情了，姜绾也不能闲着。 “我去一趟如意司。” 得赶紧的，去把那姜家老太太给放回来。 不然谁给蒋氏撑腰。 没人给蒋氏撑腰，这出戏又要怎么唱。 自从盛聆音回府后，府里中午和夜晚，都是坐在一起用膳。 姜宗成虽百般不想看见盛聆音，但见她回府后，没有闹事，便也放下身段，赏脸来了膳厅。 “姜绾呢？” 坐下后，发现姜绾不在。 “绾儿去了如意司，说是去接老夫人回府。”盛聆音开口。 按理，她该随着姜宗成一起唤老太太一声母亲，可这种德行的婆母，尊称一声老夫人已经给足了脸面。 一听是要去接自己母亲了，姜宗成面色放缓一些，“那就好。” 姜以沫坐在蒋氏的身侧，看着对面的场景，心里憋得慌，往蒋氏看去。 这才发现，蒋氏身后，站着一个脸生的侍女。 关键是，这侍女年纪看着和她差不多，虽不说生得有多美艳，但那一双狐狸眼，却极其魅惑勾人。 姜以沫看向蒋氏。 蒋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时，姜老夫人回了府。 一进府，便急着跑到姜宗成这里来哭诉，“宗成啊，为娘的命好苦啊，你可得替为娘做主啊。” 姜宗成扶着自己的母亲，想到她挨了二十板子，“来人，先去找个大夫来。” “宗成啊，我……” 姜老夫人哭诉着，冷不丁看见坐在里面的盛聆音，整个人瞬间就炸了。 “盛聆音，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宗成，宗成……” 姜宗成忍着怒意，劝着姜老夫人，“母亲，我先扶你回屋，有些事情，我慢慢和你说。” 蒋氏也站了起来，吩咐身侧的人，“银翘，快去扶老夫人回屋，一会儿再去打点热水，给老夫人擦擦身体。” “是，蒋姨娘。”银翘弯腰。 而后小步走到姜宗成的身边，伸出手，“老爷，让奴婢来吧。” 银翘嗓音甜美，如黄鹂般婉转，扣人心弦。 姜宗成微微一愣。 偏眸看着靠近自己女子。 银翘冷不丁对上姜宗成打量的目光，有些惶恐，又有些羞涩，微垂眼眸，低下头，扶住了姜老太太，往外走去。 姜宗成莫名有股心痒难耐的感觉。 鬼使神差地跟着走了出去。 蒋氏也一并跟上。 人都走了，姜以沫也不想待在这里，起身也出了膳厅。 姜绾早就坐在了膳桌上，注意到这一幕后，笑眼弯弯。 有意思啊。 这府里，是越来越热闹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姜绾八卦心四起。 “去哪儿？”姜星余看向她。 姜绾扬眉，“去看老牛吃嫩草。” “我也去。”姜星余早就看出蒋氏身旁的侍女有猫腻，这会儿也想去凑个热闹。 …… 姜老太太的院子里。 上回在如意司里，被人抽了鞭子，这回又挨了板子，这老身板都快扛不住了。 见自己儿子在这里，明明没那么疼了，嘴里一个劲地哀嚎。 银翘打来热水，先给姜老夫人擦了擦脸，语气绵软，“老夫人，奴婢先给您换衣裳。” 说完，回眸看向姜宗成，一双眼盈盈带水，模样惹人垂怜。 “奴婢要给老夫人更衣，奴婢惶恐，还请老爷先回避一下。” 姜宗成盯着她看了许久，一时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 旁边，蒋氏轻轻地拍了拍姜宗成，“老爷，我们先回避一下，这里就交给银翘吧。” “银翘？”姜宗成恍然回神。 蒋氏点头解释，“这孩子是妾身在街上碰见的，小小年纪没了双亲，实在可怜，不免让妾身想起当年的自己。” “一时不忍心，便将她买了回来，赐名银翘。” 姜宗成了然于怀，“你一贯如此善良。” 蒋氏微笑不语。 临出门前，递给银翘一个眼神。 银翘点头。 这一晚，银翘伺候着姜老太太，天亮时，老太太才睡过去时，银翘端着一盆老太太换下来的脏衣服，往后院里去。 半路，遇到了一身朝服，准备入宫上朝的姜宗成。 “砰！” 银翘手里的洗衣盆，忽然掉落在地。 随即一脸慌张地，跪在地上，去捡掉落在地上的衣服。 “奴婢见过老爷。” 许是身上的侍女服饰不合身，衣领处有些松垮，脖颈下白嫩的沟壑若隐若现。 姜宗成莫名咽了口口水。 发觉自己在想一些有的没的时，径直绕过银翘，往府外走去。 原地，银翘低着头，将地上的衣物捡起。 捡完后，又抬头看了眼这偌大的府邸，处处透着奢华名贵，光是老太太睡觉的屋子，都比她从前一个家还大。 这里的每个人，哪怕是下人，看起来都比她风光。 都说笑贫不笑娼，在这个地方，她算是真切的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银翘抿着唇，压下心中的想法，往洗衣房走去。 在银翘离开后，姜绾从暗处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靠在一根柱子上。 轻叹了口气，“姜宗成定力还挺好，这都能把持的住。” “没劲。” 姜绾看着天色尚早，府里许多人都还没起床，但现在又不困，索性去府外吃个早膳。 找了一家街边的牛肉面馆，等面端上来时，刚嗦了一口，就感觉到身旁冒出一股凉风。 纪寒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殿下说，皇上请你入宫下棋。” “噗……” 姜绾嘴里一口面喷了出来。 有没有搞错啊？ 大清早逮着她下棋？ 有毒吧！ 第153章 本王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臣子而已 说是下棋，姜绾最先去了摄政王府。 到了摄政王府，一段时间不见的江灿先冒了出来，“君宜县主早啊。” 看见姜绾干干净净的脸庞后，江灿似乎才明白了一些事情，难怪殿下会对姜绾有些与众不同。 原来如此。 殿下看起来一向清心寡性，看样子也逃不过美色啊。 “你是和华统领一起回来的吗？”姜绾问起。 江灿摇摇头，“比她晚一日回京。” 姜绾会意，又问，“你家殿下呢？不是说，皇上要我进宫下棋吗？” “殿下还在房中歇息。”江灿回答，而后欣赏着姜绾接下来的表情。 姜绾：？？？ “他还没起床，那为什么叫我这么早来？”姜绾感觉自己又被坑了。 江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 默了默，姜绾自己先在一个长廊下坐下，环抱着双臂，“不对呀，他堂堂摄政王，都不用上早朝的吗？” 这会儿是早朝的时辰啊！ “殿下一向随心，早朝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江灿开口。 姜绾嘴角微微抽搐。 还真是狂。 难怪背地里一些人喊他奸臣呢！ 姜绾在扶玉阁外坐了一个时辰，困意上来，人都靠着柱子开始打盹。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从容的声音—— “姜绾。” 姜绾一怔，醒了过来。 便见君玄澈不知何时已经从扶玉阁出来，且站在她的身边。 没等她开口，只听身边的人问—— “你怎么来了？” 姜绾又是一脸的问号。 什么玩意儿？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姜绾有些气呼呼地问他。 害她急急忙忙的，牛肉面都只吃了两三口！ 浪费可耻！ 君玄澈闻言挑眉，面上露出几分后知后觉，“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 姜绾一阵无言。 不远处角落里，江灿拍了拍纪寒，“咱们殿下怎么回事？不是他昨晚让你喊姜绾来的吗？” “不知道。”纪寒表示不知。 江灿轻咳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纪寒不明白。 江灿笑得像只老狐狸，“咱们殿下，无非就是想人家了，又拉不下脸，于是就随便找个理由，把人骗来府里。” “你确定吗？”纪寒不相信君玄澈会是这样的人。 “你个木头懂什么。” “……” 这边，君玄澈来到了膳厅，一大桌精美的早膳，看得姜绾也有些饿了。 尤其是桌上竟然还有牛肉面。 姜绾不能忍。 “我也饿了。”她直白地说出心中所想。 君玄澈指了指身边的空座。 姜绾顺势坐了下来，端起牛肉面，拿起筷子，正准备要吃第一口时，停了下来，转头和君玄澈先确认一遍—— “要钱吗？” 君玄澈弯唇，靠近她一些，“怎么，本王看起来很穷吗？”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姜绾确认过后，便也放心了。 毕竟之前那张三千两的白玉桌，到现在都还是她的心理阴影。 确认真的不要钱后，姜绾就不客气了。 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上的食物。 吃了个半饱后，姜绾想起正事，“皇上怎么又要找我下棋啊？” 君玄澈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不知道。” “……” 姜绾：行吧，又到了要飙演技的时候了。 在摄政王府，磨磨蹭蹭了快一个上午，两人才准备进宫。 姜绾看着都快午时了，生怕等等一进宫，明安皇直接下旨把她砍了。 出门时，看着正对着摄政王府的县主府，君玄澈语气随意，“怎么不直接搬到县主府住？” “我母亲和我哥哥回来了，加上府里还有一些糟心的热闹想看，所以暂时不搬过来了。”姜绾一双星眸里，透出几分狡黠的笑意。 君玄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形容热闹，会用糟心这两个词。 想想他们国公府那些破事，也确实糟心。 “走吧，进宫。” 两人坐上马车，往宫里去。 进了宫，马车在御花园的附近停下。 姜绾跟在君玄澈的身边，看了眼四周，悄声说，“一会儿能不能下个五局就停手，每次演菜狗，真的好累。” “菜，狗？”君玄澈拧眉，似乎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姜绾和他解释，“意思我明明下棋很厉害，但每次不敢得罪皇上，又要装作输给他，很费脑子。” 君玄澈会意，嘴角抑制不住勾了勾笑，“这可由不得本王，本王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臣子而已。” 姜绾：傻子才信你的鬼话。 谁家人微言轻的臣子，还敢把马车驶入御花园。 这不得当场拖出去五马分尸。 两人走到御花园的凉亭时，正见到一众宫女太监站在那里。 凉亭里，明安皇正坐在里面，身旁还坐了个人。 见到明安皇旁边那个人，姜绾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走，被君玄澈扣住肩膀，“跑什么？” 姜绾满面无奈。 叶北宁这个混球今天怎么也在这里！ 这下好了，不仅下棋要飙演技，顺带着还要在叶北宁的面前，装个逼。 心好累。 明明她才是人微言轻的那一个！ 姜绾抬眸，对上君玄澈深沉的眼眸，略显委屈巴巴地拉住他的衣袖，“你等等帮帮我。” 君玄澈莫名心神一晃，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溢出一抹低笑声，“看我心情。” 说罢，往凉亭走去。 姜绾跟上。 凉亭里的人注意到这边来了人，也往这里看了过来。 明安皇早就听说，君玄澈赐了姜绾一味神药，帮助姜绾恢复了容貌。 又听说，恢复了容貌的姜绾，粉面朱唇，仙姿玉色。 他原想，这是不是传得太过夸张了一些。 可这会儿眼看着君玄澈的身侧，跟着一个面容鲜妍的少女，明安皇几乎也是第一时间看傻了眼。 但触及到一抹鹰锐的眼神后，明安皇立即收回目光。 后知后觉才明白，为何之前就觉得玄澈对姜绾有些与众不同。 原来如此。 叶北宁愣愣地看着走过来的姜绾，心中那股无言的复杂又冒了出来。 这丑八怪不过是去除了一些黑斑而已。 怎么就漂亮成了这个样子！ 君玄澈是不是给她弄了什么换头术啊！ 可恶，君玄澈为什么不早点给她赐药，否则也不至于…… 叶北宁心里烦死了。 一边讨厌姜绾，一边又忍不住盯着姜绾看。 “臣女拜见皇上，拜见北王殿下。” 第154章 要不要这么自恋啊 姜绾来了后，明安皇笑眯眯地看向她，“姜绾啊，你可得好好感谢玄澈赐给你的药啊。” 姜绾微笑点头，“已经感谢过摄政王殿下了。” “坐吧。” 明安皇示意二人坐下。 凉亭内的桌子，一共四个位置，姜绾坐在明安皇的对面，身旁坐着叶北宁和君玄澈。 这会儿，只敢低着头看着桌上已经摆好的棋盘，眼神都不敢四处乱瞟。 她真是怂得可以！ 叶北宁看看棋盘，又看看姜绾，又看看姜绾身边的人。 总觉得君玄澈碍眼得很。 君玄澈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余光不时落在低着头的姜绾身上。 怎么，看见自己的心上人，羞成这样？ 平时怎么没发现，她竟然也会害羞。 君玄澈哼笑一声。 凉亭内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好了，下棋，下棋。”明安皇自然也感觉到了那一股不对劲，指着棋盘出声。 姜绾点头，拿起一颗白子。 “姜绾，你什么时候学会下棋了？”叶北宁忍不住开了口。 虽然姜绾现在变漂亮了，但也改不了，她是个废柴的事实。 现在还夸张得要死，竟然跑来宫里和父皇下棋了。 不对！ 姜绾一定是故意的！ 她肯定在哪里打听到，他今日要入宫，所以特意进宫，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 他就说，姜绾就是嘴硬。 其实心里根本就放不下他。 唉，这该死的魅力。 叶北宁莫名整个人轻快了不少，将手边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甚至还对着坐在对面的君玄澈，得意地挑了挑眉。 君玄澈眼瞳微眯，泛着森冷的寒光，露出些许不耐烦之意。 叶北宁莫名身体一抖，移开了眼。 开始下棋，姜绾一脸凝肃地盯着棋盘，脑海里开始在想，自己这次要怎么演。 明安皇下的轻巧，姜绾每走一步，看起来走得很高明，但他很快就能发现破绽，攻其不备。 看来，论棋艺，天底下没有几个人，会是他的对手。 叶北宁不太会下棋，但乍一看，还真被姜绾这架势给唬住了，竟然下了那么多子都还没输。 姜绾可以啊！ “姜绾，你怎么不走这里啊？”叶北宁看姜绾走到一个角落里去了，指了指中间一个空地。 姜绾连头也没抬，“这里是死路。” “那你干嘛不走那里啊！”叶北宁又指着一个角落。 姜绾依旧没抬头，“那里走了没意义啊。” “……” 叶北宁被她的话噎住。 一局棋还没下完，老太监孙振匆匆忙忙跑过来，“皇上，丞相大人，国公大人，还有工部的何大人，都在御书房等您呢！” “何事？”明安皇下棋正在兴头上，有些不悦。 孙振小心翼翼地说，“事关落霞城的水患一事。” 听到是关于水患一事，明安皇回了回神，落霞城的水患，是他近日的心头之患，已经商讨了几日，都没有良策。 他放下棋子，又看向君玄澈，“玄澈，你随朕一起去议事，朕也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君玄澈嗯了一声。 临走之前，君玄澈淡淡地扫了眼凉亭内的姜绾和叶北宁，随后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开。 就剩姜绾和叶北宁在凉亭里，姜绾有些头皮发麻。 余光瞥见江灿站在旁边没走后，又莫名感觉松了口气。 君玄澈和明安皇走了，正合叶北宁的意，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对姜绾说了。 叶北宁先是坐直身体，摆出一副王爷的腔调，又清了清嗓子，朝着姜绾看去。 姜绾正在收拾棋子，没注意到他。 叶北宁又清了清嗓子。 “你嗓子不舒服吗？”姜绾这才偏头，看了他一眼。 叶北宁顿时身心愉悦。 看吧，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于是，翘着二郎腿，视线紧紧地落在姜绾粉润的脸颊，“姜绾，你是不是还爱着本王？” “……” 姜绾吓得手一抖，手心里的棋子又都洒落在棋盘上。 叶北宁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瞧！ 被他拆穿心事了吧！ “你若是还爱着本王，那么本王，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姜绾，本王看在你痴迷本王那么久的份上，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姜绾差点把在摄政王府吃的早膳都呕出来。 这死渣男！ 要不要这么自恋啊！ 谁他娘的喜欢你啊！ 不是都要和姜以沫成婚了吗？竟然还打她的主意啊！ 臭不要脸这是！ 姜绾偏了偏头，余光瞥见角落里，江灿已经拿出小本本开始记录了。 这个复读机！ 还真是尽职！ 姜绾又看向叶北宁，也学着他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无比郑重地说—— “北王殿下，您放心吧！” “臣女之前说过，不会再纠缠你，不会再喜欢你，这些我都会做到的。所以，也请你不要再考验我了，我是真的放弃你了。” 叶北宁懵了懵，急得左右看了看，“本王没在考验你，你是聋了听不懂吗？本王说了，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姜绾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不用了，我最近跟着母亲读了几本经书，发现天地辽阔，人生不应该只拘泥于情情爱爱。” “所以，我是真的放弃殿下了，殿下还是和我二妹好好过日子吧，毕竟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 姜绾搬出了蒋氏常说的那一套绿茶语录。 还真是好用。 叶北宁原以为，自己说出这话后，姜绾会激动死，没想到她竟然还拒绝了自己。 不行！ 姜绾凭什么拒绝他！ 难不成，她真的和君玄澈有一腿？ 想到这个念头，叶北宁忍不了了。 他用力地拍了拍桌子，瞪着姜绾，语气带着几分警告之意—— “姜绾，我告诉你，你必须喜欢本王。” “本王说给你机会，那你真给你脸了，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叶北宁忍不了，这边姜绾也忍不了。 妈的，臭渣男！ 再说信不信老娘把你头拧下来！ 姜绾深呼吸一口，无比平和地说，“北王殿下，我二妹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与你早有肌肤之亲，你又何必要辜负她。” “啊？什么？你在说什么？”叶北宁一时没听明白。 也就在这时，凉亭外，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面容冷淡，薄唇微抿，周身煞气翻滚。 “北王何必强人所难。” 叶北宁一愣，偏头就见到君玄澈不知何时回了这里。 内心也有一百个不爽，站起身来，走到君玄澈的身旁，抬眸看着他。 “君玄澈，你什么意思啊？姜绾喜欢本王，那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你该不会是喜欢姜绾吧？” 第155章 本王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凉亭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一些宫女太监们也纷纷背过身去，毕竟这场面，真的太吓人了。 摄政王和北王，哪一边都得罪不起。 万一等等其中一位暴怒，下令把他们这些人都拉出去砍了怎么办。 姜绾内心也骂了一千遍叶北宁。 死渣男有毛病吧！ 她不要面子的吗？ 姜绾悄悄的抬眼，打量了一眼君玄澈此时的神情。 君玄澈神色从容淡漠，睥睨着眼前的叶北宁，薄唇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是，又如何？” 短短四个字，懒散中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让人一时无法从他的语气里，辨出几分真假。 好似是一句玩笑话。 又好似是认真说的。 姜绾便是其中那一个，觉得君玄澈是在说玩笑话的人。 君玄澈这么说，无非就是要气叶北宁罢了。 不能当真。 可是…… 算了算了，不能乱想。 偏偏叶北宁是当真的那一个，整个人像是炸了锅，面部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好啊！君玄澈，你果然是承认了！” “真是没想到，姜绾还挺有福气的，还是个废物丑八怪的时候，就被你给看上了。” “你还真是不挑啊，这样的女人，都能入你的眼。” 姜绾一连躺枪，也不能忍。 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北王殿下与我二妹的赐婚圣旨都下了，何必在这里计较我和摄政王殿下的关系。” “再说了，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宁愿娶天香楼的芳芳姑娘，也不会娶我的。” “现在是见我这个丑八怪，变漂亮的，又起色心了？” 叶北宁被姜绾戳中心事，脸憋得通红，“起色心？鬼才会对你起色心！姜绾，本王就是瞧不起你！本王就是喜欢芳芳，喜欢姜以沫！” 姜绾对着他，眨巴眨巴眼，“哦。” 轻飘飘的反应，叶北宁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边说不过姜绾，又转头将矛头对准君玄澈。 君玄澈站在凉亭内，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君玄澈。” 叶北宁走到他面前，咬牙切齿般地说，“你别忘了，你姓君，不姓叶。” “姜宗成那个老狐狸，是绝对不会把宝押在一个异姓王的身上。所以，就算你喜欢姜绾，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君玄澈淡看着他，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弧度，“哦。” “君玄澈，你，你们……” 叶北宁被君玄澈和姜绾这副飘飘然的态度，气得快要跳脚，整个人游离在暴怒的边缘。 姜绾看着叶北宁这边吵个没完了，有些心烦，上前，挡在两个人的中间。 “两位殿下，你们行行好，别再吵了。” “臣女不过是个小女子，不值得二位争辩。” “还有啊，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爹就是拿刀架我脖子上，他也逼不了我。” 叶北宁看姜绾这架势，是真的不打算追求自己了，心里闷得慌，愤愤的瞪了一眼她后，便甩袖离开。 叶北宁走后，姜绾松了口气。 说好的下棋呢！ 凉亭里，明安皇还没回来，姜绾转眸朝君玄澈看去，“你怎么那么快就来了？不是商议国事吗？” “想回就回。”君玄澈敛眸，眉眼沉沉。 姜绾撇嘴，“官大就是任性。” 闹成这样，她也没心思继续待在这里了，想回府，但心里总有什么，在呼之欲出。 她垂眸，思索了一番后，侧眸盯着君玄澈。 君玄澈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朝她看过来，眼底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 姜绾握了握紧拳心，鼓足勇气开了口—— “你刚刚，为什么不否认啊？” 被她这么骤然一问，君玄澈心底有些异样的浮动，但那双幽眸却不见半点波澜，一脸无谓的对她笑笑。 “为什么要否认，本王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姜绾：？？？？ 大哥，你可别拿我开涮啊！！ 要不是我了解你喜欢恶趣味逗人，那肯定是要当真了！ 君玄澈肯定是随口一说，来气叶北宁的。 她刚刚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定是睡眠少了，脑子都跟着秀逗了。 不过，今日这一出，倒是也给姜绾提了个醒。 这个时代，未婚的男男女女，的确是要保持一些距离。 以免令人误会。 “我先回去了，皇上那边，麻烦你帮我说一下，反正你有办法的。” 姜绾说完，转身就急匆匆地往宫外走去。 “姜绾。” 君玄澈唤了一声她，只见姜绾跑的更快了。 盯着她的背影，君玄澈瞥了眼叶北宁刚刚坐过的位置，心中莫名有些堵，又有些无奈的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江灿凑了过去，贱兮兮的开了口，“殿下，属下刚刚都记下来了，北王说……” “闭嘴。” 江灿：“……” …… 姜绾是自己出宫的。 回到府里，姜宗成已经出宫回来了。 经过后院的时候，姜绾就看见蒋氏身边的银翘，手里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汤，从厨房的方向，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 她停下脚步，打量着银翘身上的穿着。 虽然是府里的侍女，但跟在蒋氏身边，穿的也比普通的侍女俏丽一些，这会儿身上穿着一件粉嫩的纱裙，看起来清纯又靓丽。 不得不说，蒋氏选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但…… 同样是难民出身，蒋伊湄怎么就确定，这个银翘，不会是当年的自己。 这府里，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姜绾回到茶青院，便直接进屋补眠休息。 另一边的老太太院子，可谓是热闹至极。 姜宗成一向孝顺，从宫里回来后，就先去探望姜老太太。 蒋氏一早上，也都带着银翘守在这里，寸步不离的照顾老太太。 老太太想着到现在都来给她请安的盛聆音，更是越看蒋氏越喜欢。 见到姜宗成回来了，便吩咐银翘，“老爷忙到现在，一定还饿着肚子，你去把厨房炖的鸡汤，端过来吧。” “是，夫人。”银翘乖巧的点头。 很快，银翘端了鸡汤回来。 姜老太太今日能起身走动了，姜宗成陪着她在说话，银翘在蒋氏的眼神示意下，给老太太和姜宗成各盛了一碗鸡汤。 又递到姜宗成的面前，“老爷，喝点鸡汤吧。” 姜宗成从她手里接过，看向银翘时，银翘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也正盯着他。 而后似又有些惶恐，低下了头，又趁着姜宗成不注意时，含羞的看了他一眼。 这些，都被姜宗成注意到了。 他端着鸡汤，总觉得今日这鸡汤的口感与往日大不相同，味道格外的鲜美。 “这汤是谁做的？”姜宗成问。 第156章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蒋氏笑着回答，“是银翘炖的，老爷近来公务繁忙，胃口不佳，连人都跟着清减了。这鸡汤里面放了一些滋补安神的食材，希望老爷可以好好休息。” 姜宗成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不免又多看了一眼银翘，随口问道，“你是哪里的人？” 银翘垂着眼眸，“奴婢是落霞城永昌镇的人。” “永昌镇？”姜宗成听到这个地名，有些诧异。 银翘点头。 姜宗成放下手里的鸡汤，叹了口气，“近日落霞城突发水患，其中当属永昌镇最为严重，听说那里的村庄几乎都被洪水给淹了。” 皇上到现在都没有想到治理的良策，今日在朝堂上以及御书房，又商议了许久，都不满意。 临走前，逼着他们这些大臣，明日早朝就要想到良方，否则今年的俸禄都别想要。 说起这个，银翘的眼内霎时起了雾气，双眼变得水汪汪的，“永昌镇粮田居多，又靠海，往日雨水又多。” “之前镇长就向知县提议过，要修高河堤防止溃决，兴修水利灌溉工程，坎儿井，以及塘渠。” “虽然听着很麻烦，可却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但知县大人嫌麻烦，一口否决，甚至都没有上报。” 姜宗成听到她这番话，眼前一亮，“你继续同我说说，你们永昌镇的地理位置。” 银翘说的这些内容，他们这些大臣不是没商量过。 但他们都没真正的去过永昌镇，不了解地势，因此也不知道从何着手。 银翘看了眼蒋氏，蒋氏示意她继续说。 蒋氏知道姜宗成近来忧心什么，无非就是水患一事，便提前翻阅了许多的古籍，按照古籍上的经验，综合了一下，让银翘给背下来。 银翘果然也都记住了。 这会儿，蒋氏见姜老太太正喝着鸡汤，于是开口，“老爷，不如让银翘去你的书房吧，老夫人午睡的时辰要到了。” “也好。”姜宗成怕打扰老太太午睡，起身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银翘跟上。 经过蒋氏身边时，蒋氏从衣袖里，塞了一个香囊给银翘。 银翘紧张地握住香囊，跟在姜宗成身后的时候，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在颤抖着。 她知道，这个香囊是什么东西。 自己一旦踏出那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她的回头路，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这么华丽的府邸，她想永远留在这里。 进了姜宗成的书房，银翘悄悄地将书房的门锁上。 又往香炉看去，走近，“老爷，奴婢先来给您点一支安神香。” “嗯。” 姜宗成在桌子前坐下，先展开了永安镇的地势图。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银翘，悄悄地将香囊打开，将里面的粉末，撒入了香炉里。 得逞后，银翘收起香囊。 走到姜宗成的身边，弯下腰，陪他一起看着地势图。 “老爷您看，这几个地方，都没有坝口，其实洪水都是从这几个地方倾泻过来的……” 银翘靠的姜宗成很近，姜宗成鼻尖传来一股女子的幽香，霎时有些口干舌燥。 下意识地端起手边的茶杯，却发现茶杯是空的。 “奴婢来给老爷倒水。” 银翘从他手里接过茶杯，双手从姜宗成的手背轻轻地拂过。 姜宗成渴得更厉害了。 银翘倒了半杯水，在走到姜宗成身边时，脚下忽然一崴，手里的茶杯滑落在地，整个人也朝着姜宗成的怀里扑了过去。 姜宗成伸手揽住她，温香软玉入怀，一只手也不知不觉触在柔软的地方。 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姜宗成血气上涌，将银翘按在了桌子上。 …… 半个时辰后。 盛聆音和姜绾出现在了书房外。 “母亲，你一会儿进去啊，可得和父亲好好说，千万别耍小性子，既然回来了，就和父亲好好过日子。” 姜绾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在旁边劝着盛聆音。 盛聆音点头，“绾儿，你放心吧，母亲会好好和你父亲说的。” “这就对了嘛，母亲做的糕点一向最好吃，想必父亲也一定爱吃。” 姜绾笑得狡黠，话落时，伸手敲了敲书房的门。 门口两个护卫见此，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毕竟书房里…… 刚刚他们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只怕是…… 敲门后，屋里的两个人不知谁先清醒了过来，两个人慌慌张张的开始穿衣服。 不等姜宗成开口，还没完全整理好衣衫发髻的银翘，已经跑出去开了门。 开门后，见到门口站着的盛聆音，忽然惊恐的尖叫一声，又赶紧跑回姜宗成的身边。 “老爷，是夫人来了！” 银翘的话中，带着惶恐。 姜宗成这会儿刚披上外衣，就见盛聆音和姜绾端着糕点进了门。 进门后，盛聆音瞪大双眼，手里的糕点脱落在地，发出盘子碎裂的声音。 “宗成，你……” 姜绾也捂住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你，你们……” 姜宗成这会儿脑子也有点乱，但被盛聆音和姜绾撞破，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银翘跪了下来，哭了起来，“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大小姐，是奴婢，是奴婢勾引了老爷，不关老爷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姜老太太和蒋氏走了进来。 看见屋里的场景，也顿时明白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面对蒋氏的目光，姜宗成有些心虚，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刚刚，怎么就那么冲动。 姜老太太刚想开口骂银翘这个小狐狸精不安分，就听盛聆音温柔出声，“既然事情都发生了，银翘虽说出身不好，可到底也是个清白的女儿家。” “老爷正值盛年，身边也难得多个贴心的人儿，若不然，就纳银翘为妾，往后就留在你身边伺候着吧。” 姜老太太原本是开骂的，可听盛聆音这么一说，竟然听出了那么几分道理。 就是啊！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宗成这些年，身边伺候的人确实太少了一些。 男人嘛，身边的女人越年轻，就越显得有本事。 姜老太太当即拍板同意，“没错，宗成，你堂堂一等国公，府里的妻妾确实太少了。” “银翘年轻，保不准还能再给你生几个儿子，就纳她为妾吧，这事儿我准了。” 姜宗成张了张嘴，看了看哭的泪流满面的银翘，又看了看闷声不语的蒋氏，心中满是对蒋氏的愧疚。 可他，真的喜欢银翘这个姑娘。 她让他找回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感觉，被人崇拜，被人仰望。 罢了，事已至此。 最后，姜宗成扶起银翘，“银翘，以后你就是府里的翘姨娘。” 第157章 想与县主合作 银翘来了府中不过两三日，甚至许多下人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面也没见过，就听说她攀上了姜宗成，就一跃成了府里的姨娘，往后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清早，许多下人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议论此事—— “这个翘姨娘，可真是忘恩负义，蒋姨娘才刚把她带入府，她倒好，变着法地勾引老爷。” “可不是，难怪我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像个狐媚子，骚气得很，没想到还挺有本事的。” “嘘，你们小声些，银翘如今是老爷的爱妾，昨日纳为妾后，老爷又把翠明苑给了银翘，还把从前伺候大小姐的玲静和水燕指派给了银翘，做贴身侍女。” “更离谱的是，还把玲静和水燕，重新改名成了小静和小燕，许是怕银翘想起自己原来的身份。” 一些下人在这里聊得肆意，月灰从他们的身后，默默经过。 回到茶青院，就将今日府里的动静，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姜绾。 姜绾原以为，蒋氏带来的这个银翘，要过上一阵，才能顺利勾搭到姜宗成。 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看样子，蒋氏真的很心急。 姜绾撑着脑袋，忽然坏坏一笑，一个想法又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既然蒋氏是因为自己中了黑心莲的毒，皮肤受损，无法侍奉姜宗成。 从而想借银翘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那么…… 若是她身上的毒解了呢？ 翠明苑。 姜宗成去了早朝，银翘站在翠明苑的卧房里，看着早上姜宗成吩咐管家，从库房送来的金银珍宝，绫罗绸缎，还有股不真实的感觉。 身旁，两个婆子正在给她测量身子，准备去给她裁剪新衣。 蒋氏面无表情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门后，蒋氏吩咐屋里的其余人，“你们都下去吧。” 虽说如今蒋氏和银翘都是府里的姨娘，平起平坐，但蒋氏毕竟在府里多年，许多人甚至早已把蒋氏当成了府里的主母。 屋里其余人走后，银翘立即在蒋氏面前跪了下来，有些胆战心惊，“奴婢见过蒋夫人。” “你如今与我平日平坐，唤我一声姐姐便罢，起来吧。”蒋氏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口吻淡漠。 “奴婢不敢。” 银翘依旧跪在地上。 蒋氏看了眼屋内摆着的这些金银财物，垂眸看着银翘这年轻貌美的脸庞，眼内阴凉。 “银翘。” “本夫人把你从那肮脏的难民窟，带到这银屏金屋里，可不是白白让你来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面对蒋氏，银翘心中莫名充满惧意，她点头，“奴婢明白，奴婢定当效忠蒋夫人，为夫人分忧。” 说完，她朝蒋氏，颤颤悠悠地伸出了双手。 蒋氏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一颗黑色的小药丸，放入银翘的手心里。 银翘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吞下了这颗避子的药丸。 蒋氏起身，叮嘱她，“没什么事的话，就去老夫人那里多走动走动。对了，也别忘了去给府里那位主母请安。” 说完，蒋氏凉凉地瞟了她一眼，离开。 盛聆音今日难得来给姜老太太请个安。 因为昨日盛聆音大度同意姜宗成纳妾一事，姜老太太今日见着她，虽然还是不待见，但也没那么生气。 但姜老太太还是免不了，借机训斥一番，“你这个当家主母，说起来还真是不称职。” “当年宗成纳伊湄为妾，好好的一桩美事，你非要闹，折腾了这么多年，脸也丢光了，现在这把岁数倒是想明白了。” “但我们宗成啊，还是被你给影响到了，你看看上回刑部那个唐鸿胜，被抄家的时候，府里小妾都有六个！” “亏咱们宗成还是国公爷呢！” 盛聆音听到这番话，面无异色，微笑着说，“是啊，是儿媳做得不对，不过现在也不晚。” “既然伊湄都对老爷纳妾没什么意见，那么往后若有合适的姑娘，多纳几个，为府里开枝散叶，也来得及。” 姜老太太对盛聆音的态度十分满意，眼里透出几分得意，“这就对了！你识趣就好，我也就先不逼着宗成与你和离了。否则，你这把年纪被人休了，走出去多难看。” 话又说回来，姜老太太一脸不屑，“伊湄能有什么意见，她自己不过也是个妾而已！年纪大了，也生不出孩子来了。” 盛聆音轻笑不语。 这母子二人，还真是秉性相同。 真恨自己年轻时候，瞎了眼。 两人聊着，银翘走了过来。 “老夫人，夫人，翘姨娘过来请安了。” …… 消停了几日，姜绾窝在房间里，调配着关于嗜血蝎的解药。 嗜血蝎属于剧毒之物，加之长公主叶姒中毒时日已久，调配起解药，也是十分复杂。 “还差……” 姜绾眉心微微蹙起。 嗜血蝎的解药，论常来说，叶姒毒入全身脉络，用普通的药材，根本无效。 需得借助一些灵药。 但偏偏，她的宝药库里，就差了那两味灵药。 赤羽参。 水镜冥叶。 只有寻到这两样灵药，才能让叶姒彻底解毒。 姜绾有些头大的趴在桌上。 这时，月灰敲了敲门。 然而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凝重地说，“幽兰卫的中领罗丹青，邀姑娘去城外白雾轩饮茶。” “罗丹青？” 姜绾微愣，她找自己干什么？ 想归想，姜绾还是赶紧先放下手里的事情，匆匆忙忙地去了城外。 白雾轩她上次偷窥叶北宁和姜以沫的时候，来过一次。 到了以后，店小二就带着姜绾，进了一个隐蔽的雅间。 姜绾想到上回叶北宁他们来的时候，都只是坐在外面，欣赏着这白雾轩山林间的奇景，怎么这个罗丹青…… 姜绾压下心中所想，进了雅间。 雅间内，只有罗丹青一人在内。 今日罗丹青，穿着常服，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见姜绾来了，罗丹青先站起来，朝她行了个礼—— “属下拜见县主。” 姜绾还不习惯自己这个县主的称呼，稍稍抬了抬手，在她面前坐下，开门见山—— “罗中领突然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罗丹青先给姜绾倒了杯茶，在茶杯递给姜绾时，面色微沉，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属下，想与县主合作。” 姜绾视线飘向她，“合作？” 罗丹青弯唇，眼中一派笃定之色，“不错，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我可以助你登上副统领的位置。” 第158章 进入第五轮的人员名单 姜绾顿了顿，全然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正直不阿的罗丹青，竟是这样的人。 她压下心中所想，玩味一笑，“罗中领这是怎么了？突然和我说这些，不怕我嘴碎传出去吗？” “你不会的，姜绾。”罗丹青目光平视着她。 又缓缓道来，“你比任何一个参选者，都需要得到这个副统领的位置，只有这样，你才能逆天改命。” 姜绾没太大的反应，语调淡淡，“你自己不也是个中领，还要帮我得到副统领，这样的做的意义是？” 罗丹青微愣一下，压了压眼底的情绪，“幽兰卫，有两位副统领，只要把褚元薇拉下去，不就行了？” “哦？你和褚元薇有过节？”姜绾想听听她们之间的八卦。 罗丹青喝了口茶，“不错，我恨透了褚元薇，明明比我资历浅，却要踩在我的头上。” “姜绾，其实你远比我们想象的聪明，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愿意告诉你，接下来几轮的考核内容。” “并且，会在最后一关，你与褚元薇对战时，提前给褚元薇下毒，让你赢下此次的考核。” “你意下如何？” 姜绾倒是没想到，幽兰卫的内斗也这么厉害。 这罗丹青得多恨褚元薇啊，都要给人家下毒了。 太可怕了！ 见姜绾好一阵没说话，罗丹青有些等不及，又问她，“你决定了吗？我真的可以帮你得到副统领的位置。” 姜绾直视着罗丹青迫切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罗中领，多谢你看得起我。” “但，此次参选副统领，无论我是否拿下，我都想堂堂正正的，凭借自己的本事，争取最后的结果。” “就算最后输了，至少我问心无愧。” “我不会与你合作的。” 罗丹青看着她，抿唇不语。 姜绾见她呆得和个木头一样，站起身来，用力地拍了拍桌子，指着她，毫不客气地说—— “我说你这个人啊，你既然看不惯人家，那你为什么不参选此次考核，替自己争一个机会？” “非要用这种旁门左道吗？” “你好歹都是幽兰卫中领了，副统领下来你最大，你还有什么不满的？非要作死吗？” “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对得起你自己吗？” 罗丹青微愣，张了张嘴，“不，不是，姜绾……” “你先听我说！” 姜绾打断她，又是一顿输出，“做人要知足，要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趁现在还能回头，你自己想想明白吧！” “到时候，这世上可没后悔药！” “你要实在脑子拐不过来，你就去牢里面看看，问问关在里面的那些人，后不后悔！” 姜绾说完，直接就转身往外走。 在走到门口时，忽地听身后的罗丹青喊道—— “姜绾，恭喜你，通过了第四轮考核。” 姜绾差点左脚绊右脚摔死在门口。 回过头，满脸的问号，“你刚刚，说什么？” 第四轮，考核？？ 罗丹青又恢复了往日的一派正直，轻咳一声，还有些不好意思。 “第四轮考核，暗访机制，考的是人心。” “心术不正者，投机取巧者，收受贿赂者，便止步于此。” 姜绾真是没想到，原来罗丹青还是个演技派。 刚刚演得一套又一套的，要不是她天生正直，咳咳咳，搞不好就要被蒙蔽过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第四轮，还真是出其不意。 “那我，就是通过了？”姜绾又和罗丹青确认一遍。 罗丹青点头，“不错。” 说完，雅间外面的窗户里，又翻了两道身影进来，同样是幽兰卫的人。 “有她们做人证，此次考核，绝对公平。” 姜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临走前，对罗丹青竖了个大拇指，“罗中领，你演得真好。” 罗丹青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去。 离开白雾轩的路上，姜绾人还有些飘，没想到啊，她就这样通过第四轮了？ 那么接下来，第五轮考完，若是通过，就要进入最后的对阵了。 过关斩将，还真刺激。 也不知道，姜以沫那里，如何了。 “去文济书院。” 姜绾吩咐车夫转道。 既然出城了，那就顺便去一趟大爷爷那里。 大爷爷博学多才，想必会知道哪里能寻得那两味灵药。 到了文济书院门口，姜绾刚准备下马车的时候，便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了文济书院的门口。 马车外面，纪寒和江灿正靠在墙壁上，聊着天。 见到姜府的马车来了，二人朝这里看了过来。 刚瞥见姜绾的身影，就见姜绾忽的见鬼似的，钻回了马车里，吩咐车夫，“快走，快走，回府。” 姜家的马车又直接离开。 原地，江灿一脸懵，看向纪寒，“你得罪她了？” “没有。”纪寒摇头，又盯着江灿看。 江灿咽了咽口水，“我也没得罪她吧……” 不就是那天又偷听了一下她和北王说话吗？ 但殿下也让他闭嘴了，他也没外泄啊。 二人都表示没得罪姜绾，那么就是…… 两人不约而同往文济书院内某个人的方向看去。 也就在这时，那道身影从里面，缓步走出。 见到他们投来的目光，眉心微微蹙起，“何事？” 江灿指了指还没跑远的马车。 君玄澈朝马车的方向看去，眼波流转，“她来过了？” 江灿自然知道君玄澈口中的她是指谁，点头，老实交代，“来了，但是我和纪寒不知道谁得罪她了，看见我们就走了……” 君玄澈想到她前几日在宫中匆匆离开的场景，眉眼闪动一下，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是，在躲他？ 姜绾坐在回去的马车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君玄澈的马车在门口，就要躲开。 反正上回的事情，是提醒到她了。 总之，与君玄澈保持距离就对了。 也不知道君玄澈会在大爷爷那里待多久，长公主那边的毒，可延误不起。 马车快到府门口时，姜绾就让车夫先回去。 自己则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待着，想着等君玄澈的马车经过，再去文济书院。 等了一阵，君玄澈的马车没回来，倒是看见了幽兰卫的人，出来张贴告示。 姜绾凑过去看了眼。 只见告示上宣布，幽兰卫考核至今，进入第五轮的人员名单—— 姜绾。 林珠。 严岚风。 姜以沫。 一共四人进入下一轮。 姜绾看着底下姜以沫的名字，有种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觉。 正思索时，耳边传来一道隐忍又愤怒的女声—— “姜以沫，这个小偷！” 姜绾立即偏眸，朝这道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身旁站了个女子，身上穿着斗篷，斗篷的帽子遮住了脑袋。 她又凑过去看了眼，诧异出声—— “李阿籽？” 第159章 也一定是黜邪崇正的存在 李阿籽看见是身旁站着的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从声音分辨出是姜绾，随即转身就离开。 “怎么怪怪的？” 姜绾嘴里嘀咕一声，随后追了上去。 一路到了城南的一个街角处，李阿籽感觉身后有人追上来，加快了脚步，最后有些不崩住，回过头，恼火地喊道—— “不要再跟着我了！” 姜绾脚步微顿，看着她，“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李阿籽别过脸去，咬着唇，“不需要你们姓姜的在这里假惺惺！” 姜绾：敌意很大啊。 刚刚李阿籽说姜以沫是个小偷，是不是姜以沫对她做了什么？ 几乎是第一时间，姜绾想起第二轮的时候，姜以沫和李阿籽被分在一组，最后姜以沫通过了考核，李阿籽却止步出局。 难不成，是有什么隐情在内？ “姜以沫对你做了什么？或许我可以帮帮你。”姜绾往前走了几步，星眸透出几分真诚之意。 面对姜绾的好心，李阿籽抹掉脸上已经多出来的泪，一脸骄傲，“你是她的姐姐，你们姜家一条心，你能帮我什么？” 李阿籽说完，走到角落里，将铺在地上的一些被褥，抱入怀里。 “你这些日子，都住在这里？”姜绾诧异。 李阿籽手上动作微顿，咬紧牙关，“不都是拜你们姜家人所赐吗？” “等会儿！” 姜绾伸出手，示意她别说下去了。 她想，她有必要，好好地纠正一下，自己和姜以沫的真实关系。 “姜以沫是姜以沫，我是我，虽然都姓姜，那也不代表我和她关系就好。” “她到底是把你怎么了？你如果信任我，可以试着和我说一说，或许我能帮你呢！” 姜绾看了眼这环境，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都露宿街头了。 李阿籽闻言，这些日子来的委屈似乎瞬间袭满心头，她一把将手里的被褥又全部扔在地上。 眼中透着几分绝望，“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父亲是开武馆的，不算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过得丰衣足食。直到我十二岁那年，父亲被人谋害，武馆被人霸占，我和我娘被赶出了原本的家。” “从那一刻起，我和我娘就什么都没有了。过了几年猪狗不如的日子，我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次的机会。” “我就带着微薄的盘缠，入了京，报名参选此次的幽兰卫考核。” 李阿籽说到此处，顿了顿，胸口发胀，有些难以呼吸，“我明明就拿到了玉佩，可为什么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我的玉佩就不见了……” 姜绾微怔，“你是说，是姜以沫偷走了你的玉佩？” 李阿籽点头，语气笃定，“不错！” “原本，我以为她是真的拿到了属于她的那份玉佩，甚至从未怀疑过她，直到我那日在街头闲逛，遇到了那位天香楼的芳芳姑娘。” “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姜绾想了想，试探性地开了口，“玉佩？” “你真聪明。没错，我看见芳芳姑娘的腰间，正挂着一枚玉佩，那虽然虽然用穗子穿了起来，可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枚圆的玉佩，中间刻着一朵花，左半边有枝叶的那部分，之前被我寻到，右半边刻着花的部分，却在芳芳的腰间。” “这说明了什么？” 李阿籽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对于姜以沫干出这样的事情，姜绾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机会来之不易，那你准备就这样忍气吞声吗？”姜绾语气平淡，却能让人听出一股自信与从容。 李阿籽指了指地上的被褥，自嘲一笑，“我一个连客栈都住不起的人，我拿什么和未来的北王妃斗？” “我之所以还留在京城，就是不甘心，我想看看，最后这副统领之位，会落到谁的手里。” “如果真的被姜以沫得到了这个位置，那么，所谓幽兰卫，也不过如此。不过都是皇城权贵的走狗罢了！” 姜绾知道这世道，权力象征一切。 可她偏偏就要打破某些黑暗的权力！ 而且，她相信，六爷爷统领的幽兰卫，也一定是黜邪崇正的存在。 她抬起下巴，语气坚定，“李阿籽，现在机会摆在你的眼前了。” …… 和李阿籽分别前，姜绾给李阿籽找了一家客栈，并且付了一个月的房钱。 从客栈出来后，她直奔华府。 却在半路，又见到一个不想看见的人。 这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走哪儿都能碰见熟人。 烦人！ “姜绾，你给本王站住，你干嘛去啊，给我过来！”叶北宁刚从一家在船上营业的酒楼里出来，一眼就瞧见了从街上走过的姜绾。 姜绾从前长得丑，丑得招摇。 如今恢复了容貌，这张绝美的容貌顶在她脸上，依旧招摇。 总能让他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 姜绾闭了闭眼。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 碰上叶北宁，姜绾就这么开溜也不合适，走过去，“拜见北王殿下。” 叶北宁上回被姜绾拒绝，回去还气了好一阵子。 但有一件事，他倒是一直想问姜绾。 “你过来，靠近点。”叶北宁喝多了，有点晕，这会儿街边的墙壁，毫无王爷形象。 姜绾走过去一些。 就听叶北宁道，“上回你在御花园，说本王和姜以沫有肌肤之亲，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时候碰过姜以沫了？ 别一天到晚给他造谣！ 影响他光辉的形象。 姜绾身子微微一怔，见自己随口说的话，叶北宁还记在心上，不免眼眸深了深。 “没什么意思啊，随口一说罢了。”姜绾知道姜以沫的破事，但现在还不适合抖出来。 “随口一说？可本王看起来，你并不是随口一说的样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叶北宁盯着姜绾，有一瞬被她的美貌迷花了眼。 心里甚至还在想，这丑八怪，也不早点问君玄澈讨药。 偏偏等等现在。 故意的吧！ 人在疑神疑鬼的时候，通常会放大一些以前没注意过的细节。 叶北宁忽然就想起了上一次，自己在坟地的时候，姜以沫被艳鬼附了身。 自己当时是吓跑了。 那后来呢？ 那个艳鬼，有没有去找别的男人采集阳气？ 若是找了…… 那姜以沫岂不是也被…… 所以，姜绾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毕竟姜绾那么喜欢他，如今又不忍破坏他和沫儿的关系，所以就变着法地提示他！ 叶北宁思路瞬间就通畅了。 姜绾见路边有不少路过的人，朝他们这里看来，不想与叶北宁多做纠缠。 开口，“你俩不是都亲过了？亲过了不算肌肤之亲吗？” 叶北宁刚萌芽的想法，瞬间就被一盆冷水给浇灭。 是这个意思？ 但是…… 怀疑的种子，还没彻底浇灭。 叶北宁忽然就想知道，那晚的艳鬼，到底有没有去找别的男人。 “天快黑了，我先走了。” 姜绾趁他还在纠结的时候，直接开溜了。 “姜绾！姜绾！” 叶北宁喊了她半天，也不见她回头，跑的比兔子还快。 姜绾转道去了华府。 第160章 巴拉巴拉巴拉 华府。 华紫安今日高兴，特意邀上了莫延甫来府里喝酒小聚。 哥俩虽然现在隔着性别，但兄弟情不减。 “来，大哥，今晚不醉不归。”华紫安给莫延甫倒了杯酒。 莫延甫接过酒杯。 还没来得及喝第一口，就见一阵风吹来，桌边空座冷不丁多了个人，又毫不客气地吩咐府里下人，“给我添一副碗筷。” 华紫安也愣了一下，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姜绾，翻了个白眼，“我府里没下人，你自个儿去厨房里拿。” 姜绾看了眼这空荡荡的府邸，还真是……节俭。 最后起身，跑到厨房里，找了一副碗筷来。 坐下后，华紫安问她，“你怎么跑这来了？” 姜绾先吃了口菜，“有急事和你俩说。” 看见桌上有空杯子，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华紫安又愣了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莫延甫，“我俩？你咋知道你大爷爷也在这呢？” 姜绾本来是想先找六爷爷的，毕竟住得近。 没想到，来了后发现，大爷爷也在。 那就正巧，一起说。 莫延甫也盯着她，想看看她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姜绾先朝华紫安看去，“今天第四轮考核，姜以沫也通过了，是谁考验的她？” 说起这个，华紫安放下手里的筷子，“还能有谁，我呀！” “你是怎么让她通过的？” 姜绾问出这个问题后，华紫安就开始了她的大型精分现场—— 华紫安先用自己的口吻，露出一副狗腿的样子，“卑职拜见北王妃。” 又学着姜以沫的样子，坐得端端正正的，而后含羞低头，“华统领不必如此多礼，以沫如今还未成婚，算不上北王妃。” 说完，华紫安还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帕子，捂嘴一笑。 旁边的姜绾和莫延甫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好惊悚。 华紫安继续演着，其中还省略了一些话语—— “姜二小姐果然巴拉巴拉巴拉，不愧是巴拉巴拉巴拉，简直让尔等巴拉巴拉巴拉，今日找二小姐来，其实巴拉巴拉巴拉……” 姜绾脑子都快被这巴拉巴拉给炸了。 莫延甫也揉了揉太阳穴。 华紫安演上瘾了，露出浮夸又惊讶的表情，“多谢华统领的抬爱，只是以沫只是一介弱质女流，恐怕……” 华紫安又演回自己，“不会，其实我早就关注你了，你巴拉巴拉巴拉，在姜家又被姜绾巴拉巴拉巴拉，如今又是北王妃，如果能拿下这副统领，无疑是锦上添花巴拉巴拉……” 说到了关键处，华紫安停了下来。 姜绾张了张嘴，“所以，她后来拒绝你了？” “对啊，但起初，我明明见到她已经很心动了，可后来她不知道想了什么，就拒绝了。说自己有能力，拿下这副统领之位。” “而且，她好像特别自信，可凭我的武学造诣，她身上连一点内力都没有。” 华紫安摸着下巴，怎么也想不明白，姜以沫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呢？ 为啥呢？ 这是为啥呢？ 姜绾沉思了许久，微勾唇角，“可能，她有外挂吧。” 毕竟上次攀爬考核的时候，不就借助了外挂。 看样子，最终考核的时候，蒋氏也帮她想好了后路了。 “外挂？牛逼啊，那我得看看，她最后得怎么挂。”华紫安才不信这种东西。 毕竟，她对绾宝有信心。 “对了，你找我干嘛来了？就是想问，谁考核的姜以沫？”言归正传，华紫安看向她。 姜绾脸上的表情收敛了几分，露出些许严肃之色，“我今日碰见了李阿籽。” 姜绾把李阿籽的事情，和华紫安说了一遍。 华紫安听后，拍了拍桌子，满脸气愤，“可恶！在我的眼皮底下，竟然还有人舞弊！” “真是可怜了李阿籽那个孩子。” “我这就去取消姜以沫的名额！” 华紫安站了起来。 这边，莫延甫伸手拦了拦她，“你现在去找她，怕是为时已晚，何况证据也站不住脚。” “谁能证明，李阿籽说的就是对的？万一姜以沫反咬她一口呢？” 华紫安整个人顿时泄了气。 “也是，事情过了那么久，姜以沫只要不承认，就没人能拿她怎么样。姜宗成，叶北宁，亦或者贤贵妃那里，为了脸面，一定会保住她的。” 姜绾也知道此事有些棘手，沉了沉眼。 “不急，姜以沫还会有作死的时候。” 到时候，连本带利，和她一一计算。 华紫安点点头，“行，这件事情我听你的，李阿籽这边，等副统领的真正人选下来，我会额外招募她进幽兰卫当差。” 见六爷爷帮李阿籽铺好了路，姜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你找你大爷爷干什么？”华紫安话锋一转。 “哦对，还有一件正事。” 姜绾抿了抿唇，“大爷爷，你知不知道，这世间，哪里会有赤羽参和水镜冥叶，两种灵药？” “我在调配一种解药，但我的凰玉里面，偏偏差了这两味。” 莫延甫几乎都没思考半刻，一脸意会地笑了笑，“你初来异世，想必也知道，这世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世间，有一个地方，如人间炼狱，但里头，却有千千万万的剧毒之物，或许在那里，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姜绾眼底划过一丝惊艳，千千万万的剧毒之物。 这么刺激？ “大爷爷，这个好地方，在哪里？” 对于她的反应，莫延甫略显无奈，但却也了解她的秉性。 胆大，爱尝试。 莫延甫缓缓开口—— “催魂殿。” 第161章 她应该是有这个信心的 催魂殿…… 这名儿一听就很毒…… 姜绾低头默默扒饭。 还得回去好好合计合计。 吃过晚饭，姜绾和莫延甫为了避人耳目，各自爬墙离开了华府。 华紫安还在底下好心吆喝—— “大哥，你小心点，老胳膊老腿的，小心摔折了。” “闭嘴。” 莫延甫努力忍着不骂脏话。 姜绾习惯了两个爷爷拌嘴，和莫延甫告别后，就回了府。 回府后，姜绾见还不算晚，往盛聆音所住的听音苑走去，想去看看盛聆音歇下没有。 虽说母亲看起来面上想通了，但纠葛了那么多年的情感，心底未必已经全部放下。 姜宗成如今又纳了新妾，只怕母亲心里不舒坦。 姜绾来到听音苑时，里头恰好有人出来。 银翘这会儿穿着一袭翠绿色的纱裙，头戴配套的珠钗首饰，身后跟着四个侍女，看起来派头十足。 见到姜绾，银翘先愣了愣，而后弯腰，“妾身给大小姐请安。” “原来是翘姨娘啊，不必多礼。”姜绾淡笑，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银翘点头道谢，又看了眼身侧的侍女小燕，手中端着的热气腾腾的汤羹。 “听说今晚夫人晚膳用得少，妾身便亲手做了一些汤羹，谁知夫人已经歇下了。妾身也不便多打扰。” 姜绾看了眼这甜腻的汤羹，“母亲不爱吃甜的东西。” 银翘一脸惶恐，“是妾身疏忽了。” “没事，毕竟翘姨娘也是一片好心。”姜绾睨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小静和小燕。 听说以前都是她的贴身婢女，后来因为她干了那些荒唐事，这二人就被蒋氏调走了。 银翘被姜绾看着，总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紧迫感，她张了张嘴，“老爷还在房里等着妾身，妾身就先走了。” “去吧，服侍父亲要紧。” 姜绾说罢，也往茶青院走去。 银翘站在原地，身侧的小静上前几步，悄声地说，“翘姨娘别理她，大小姐一向顽劣又没学识，说话自然不中听。” 银翘瞥了她一眼，“不许妄议大小姐。” “是，翘姨娘。” 小静低头，翻了个白眼。 内心嘀咕，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不就仗着自己有几分的姿色。 茶青院。 姜绾独自一人躺在房间的摇椅上，心中默念：凰玉，凰玉。 凰玉红光闪过。 姜绾：【狗东西，你终于舍得冒泡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凰玉：【你这个坏女人，爱我的时候叫我宝贝，不爱我的时候叫我狗东西。】 姜绾：【问你个事情。】 凰玉：【不告诉你，哼！】 姜绾：【我还没问呢……】 和凰玉一阵相爱相杀后，凰玉终于妥协—— 【你知道南蛇国吗？】 姜绾愣了愣，南蛇国？ 刚想说没听过，冷不丁又想起上次君玄澈和那位城主的虚拟故事，好像背景说的就是南蛇国。 想起君玄澈，姜绾心绪有一瞬的复杂，但很快调整了过来。 姜绾：【听过，但没仔细关注过。】 凰玉：【南蛇国位于明安国的南面方位，就如其名，充满异域风情。且这个国家是由一支支的部族组建而成，其中不少部族擅毒。】 【催魂殿，就在南蛇国的地界之中，位处巫山邪月谷，邪月谷四周，遍布毒瘴，各类毒虫。】 姜绾听得一愣一愣的。 对这个催魂殿，充满探究之心，又有些的敬畏。 听这描述，还真是催魂…… 南蛇国距离这里，将近十五日的路程，看来，不能贸然前去，得做足准备。 姜绾搓了搓手：【凰玉宝贝，能不能帮我开启一下萌宠屋呀？】 凰玉：【哼，求我。】 姜绾：【求你。】 …… 姜绾在府里待了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终于在第三日的清晨，调配出了一瓶暂时压制嗜血蝎毒的药来。 她洗漱过后，往府外走去。 到了花园里，就看见辣眼睛的一幕。 姜宗成穿着朝服，显然要去上朝，在花园里的时候，还将银翘抱在怀里，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 银翘满面含羞地倒在他怀里，娇滴滴的说，“老爷快去上朝吧，妾身在府里等你。” “小妖精，等我回来。” “是，老爷。” 姜绾得亏早上还没吃东西，要不然铁定吐一地。 多大年纪了，还小……妖精……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姜宗成。 恶心。 说好的和蒋伊湄相濡以沫呢？ 啧，男人啊。 姜绾躲在角落里避了避，免得大家都尴尬。 照这个情形下去啊，她的三弟或者三妹，就快出生了。 等姜宗成好不容易走了，姜绾也想往外走时，小静和小燕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了银翘。 “老爷可真宠爱翘姨娘呢，这几日不仅每晚都在翘姨娘的房里，刚刚又让管家送了好多珍宝过来。”小燕一脸谄媚的看向银翘。 银翘垂眸，“不许胡说，免得被旁人听见了生事。” “是，翘姨娘。” 这时，蒋氏院内的周婆子朝这里走了过来，看见银翘，连腰都懒得弯，直呼银翘的名字，“银翘，蒋姨娘有请。” 银翘身子一僵。 她知道，蒋氏找她做什么。 无非又是给她吃那避子的药。 银翘有些抗拒，但又不得不认命，毕竟她如今得到的一切，全部靠着蒋氏得来。 她不敢忤逆蒋氏的命令。 姜绾等这一行人走了后，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蒋伊湄一大早找银翘做什么？ 姜绾想归想，顾不上这一头，先出了府，往城外的花间园去。 …… 半个时辰后，花间园。 叶姒躺在花园里，吹着晨风，闻着花香，整个人面色苍白，掩饰不住的疲态。 素怀见到姜绾来了，亲自去门口迎接。 边走边说，“公主昨晚毒发了，又疼的厉害，一整夜没睡，县主能不能想想办法？” “素怀姑姑别着急，我今天来，虽然没有准备真正的解药，可我想了另外一个法子，可以暂时压制公主体内的毒。” 姜绾这两日，就是在折腾这个。 用萌宠屋里，从九星蟒以及火狼蛛身上提炼的毒液，混合在一众灵药中，以毒攻毒，从更厉害的毒，压制嗜血蝎毒。 最后萃取出精华。 但只能保半年的命而已。 半年后，若她还没得到赤羽参和水镜冥叶，恐怕…… 但姜绾想，她应该是有这个信心的。 第162章 该狂狂，该怂怂 见到叶姒后，叶姒完全信任姜绾，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便将姜绾给她的解药，一饮而尽。 被嗜血蝎毒折磨许久，叶姒早就忘了身体轻盈又康健的感觉。 在饮下解药后，姜绾和素怀都有些的紧张。 当看见叶姒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而面色越来越红润时，姜绾终于是松了口气。 其实她这么做，本身是冒险的。 万一她的解药出了错，那就多了个毒害长公主的罪名，小命肯定没了。 叶姒吐完黑血，不顾身旁还有其余人，拉开裙摆，看向自己的双腿。 双腿处，原先已经被剧毒染黑的双腿，正渐渐恢复，虽然没有回到最初的白皙，还有浅浅的紫色，可整个人，真的舒畅了许多。 “姜绾，多谢你。”叶姒发自内心地表达对姜绾的感激之心。 没有人知道，她被嗜血蝎毒折磨时，那几近崩溃的心情。 好几次，她甚至想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但骄傲于她，堂堂明安国长公主，又怎会做出自戕这样卑微的死法。 姜绾这会儿神情并不是很好看，“这解药，只有半年的期限。在这半年里，我们想要办法得到赤羽参和水镜冥叶，这样才能调配出，真正的解药。” 叶姒眼眸微沉，语气坚定，“好，到时候本公主亲自去一趟那催魂殿。” “别别别……” 姜绾摆手制止。 旁边的素怀也吓了一跳，紧皱眉头，“公主，不能冲动啊，那催魂殿一堆恐怖的传言，据说许多人慕名前去，最后都死在了那邪月谷，如今那邪月谷脚下，白骨都把路给挡死了。” “实在是不能去啊！” 叶姒不屑一笑，“怕什么？既然左右都是死，何不拼一把。” 姜绾对叶姒佩服的五体投地，双手抱拳，“那劳烦公主去的时候，带上我。” “没问题。” 叶姒毒素暂时被压制，人轻松了不少，心情也变得不错。 不禁开始打趣起姜绾。 先是打量了一番后，冷不丁想到这两日的朝堂传闻。 据说，近两日，摄政王君玄澈在朝堂上，频频驳斥一众大臣，弄得上下人心惶惶。 尤其是姜宗成，听说昨日还被暗讽了一通，老牛不贤劳，只知吃嫩草，当时就把姜宗成气得脸色铁青，又不敢反驳。 叶姒听到这个事后，还当笑话笑了好一阵。 甚至还对素怀说，“他这人，自己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还不许人家吃嫩草了？” 叶姒看向姜绾，笑得明媚，“今日留下来用午膳吧，本公主命人做鲜花饼给你吃，如何？”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姜绾正好也好饿。 叶姒微微一笑，又朝素怀勾了勾手指，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一上午，姜绾都在这偌大的花间园里面闲逛。 从茶花园里出来，又去了牡丹园，然后又去了半山腰上的秋千，坐在秋千上，晃了好一阵。 “县主，用膳时辰到了，请随奴婢去膳厅吧。” 姜绾听到一个小侍女来喊自己了，连忙起身，“好。” 跟着小侍女去了名为梧桐春的山间亭子里，姜绾一只脚刚踏进去，看见里头一道静坐在那里的背影后，脚步顿在原地。 这…… 叶姒面对着姜绾的方向，看见她后，“姜绾，愣着做什么，快过来。” 叶姒面前的人，也微微转身，目光定格在了姜绾身上。 四目相对，姜绾先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怎么回事啊！ 君玄澈怎么突然出现了。 虽然…… 她和君玄澈也没怎么，可一段时间没见，这会儿看见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说不上来。 姜绾走了过去，朝君玄澈乖乖地行了个礼，“拜见摄政王殿下。” 君玄澈眉心微微动了动，似乎对她突如其来的礼数，有些不习惯。 最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叶姒看着二人，想到他俩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那自然而然的相处，毫无任何阶级观念，一切都随性而来。 君玄澈也亦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迁就，以及默许她一些行为。 当初让她搬出公主府，说是给其他人腾地方，叶姒就好奇，是谁那么大的面子。 听说是那位姜家嫡女后，叶姒还诧异了好一阵。 甚至县主册封大礼，也不惜派人去请姜家主母和姜绾哥哥出席，可见对姜绾的重视程度。 瞧这两人今日的架势…… 真的吵架了？ 若如此，那她，今日可要管管闲事了。 叶姒很快有了主意，“幽兰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最终考核啊？” “不清楚。”君玄澈语气冷淡。 “那还真是麻烦，赶明儿本公主得去问问华紫安。”叶姒叹了口气。 君玄澈瞥了她一眼，“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叶姒轻笑，朝姜绾看去，“不是本公主着急，是姜绾着急，她还等着考核完，一个人去一趟邪月谷的催魂殿。” 说完，立即把目光放在君玄澈的身上。 姜绾都有些懵了。 长公主，不是说好的一起去吗？ 怎么变成我一个人去了？ 君玄澈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视线懒洋洋地朝姜绾递了过来， 似笑非笑，“怎么，活腻了？” 姜绾：？？？？ 君玄澈，你有礼貌吗？ 她努力压下打一顿君玄澈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顺着他的话说，“是的，活腻了。” 叶姒要不是从小被训练过，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都忍不住要笑出声。 君玄澈眼尾上挑，“那祝你一路平安，心想事成。” “多谢摄政王殿下美好的祝福，借你吉言。” 说完，两个人都各自别过眼去，不看对方。 叶姒始终关注着两人，从简单的对话中，不难发现，君玄澈情绪松动了不少。 方才坐在这里时，周边的花花草草都快被他冻死了。 现在么…… 男人啊，嘴硬。 叶姒决定再添一把火，万分同情地看向姜绾，“姜绾，此去路途遥远，若你真的没命回来，你放心，本公主会替你赡养家人。” 姜绾越听越害怕。 是不是在她刚刚闲逛的时候，长公主迅速的调查了一下催魂殿。 所以一下子就变卦了。 那地方，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那个，我，我……” 姜绾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真是，该狂狂，该怂怂。 君玄澈见她没有当场否认，漆黑的眸底透出几分凝重之色。 她是单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一时玩心四起？ 片刻后，姜绾耳边传来一道清冽又戏谑的声音—— “姜绾，既然你那么想去……” “本王明日就下令，终止幽兰卫第五轮考核，直接进入最终关的对战。” “回去记得准备一下。” 姜绾：我靠？？ 第163章 你缺了一缕灵魄 入夜。 当幽兰卫的罗丹青，亲自来府里，通知姜绾和姜以沫，幽兰卫明日进行最终考核时，姜绾整个人仿若被雷劈了一般。 君玄澈…… 还真说到做到。 真的取消了第五轮的对战，直接进了最终考核。 麻蛋，说好的此次考核公平公正呢，还不是摄政王一句话，就改了规则。 他是真心想让她快点去邪月谷啊！ 坏蛋！ 姜以沫完全没有准备，冷不丁听到明日最终考核，忍不住问一句，“那怎么考，先前说，第五轮是我们剩余的四个对战，取其一和褚副统领对战，那现在……” 罗丹青向她解释，“明日依旧你们四个参选者先对战，胜出者，直接和褚副统领对战。” “其实就是第五轮和最终关并列在了一天而已。” 姜以沫感觉不公平，“可这样，我们已经耗尽了体力，再和褚副统领对战，恐怕有失公允吧。” 罗丹青微微一笑，没有太多的解释，“姜二小姐还是尽快准备吧，明日最终战，皇上会亲临现场。” 说完，罗丹青朝屋里的姜宗成和姜绾微微俯身，而后离开。 罗丹青走后，姜以沫朝蒋氏看了过去。 蒋氏朝她点头。 盛聆音和姜星余也在，二人不免也有些担心姜绾。 “绾儿，明日比的是武艺内力，你……”盛聆音欲言又止。 在她对女儿的认知里，姜绾并不会武功。 前几轮或许是顺利的拿下了，可这最后一轮…… “我……” 姜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明日一场考核下来，她会武功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母亲，别慌，不管结局如何，就当是场体验。”姜星余眸露深意地看了眼姜绾，开口替姜绾解围。 盛聆音听此，只好点头。 姜宗成看了眼这两个女儿，对姜绾自然是不抱希望，于是将目光转向姜以沫。 宽慰道，“沫儿，别紧张，为父相信你定能脱颖而出。” 姜以沫刚刚和蒋氏确认过目光后，心中已经十分笃定，她温婉一笑，“是，女儿不会给国公府丢脸的。” 说完，又朝盛聆音看去，“母亲放心，明日若是以沫对战遇到姐姐，也定会手下留情，绝不会出手伤了姐姐。” 姜绾没忍住嗤笑了一声，“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懒得与这些人周旋，一手挽着盛聆音，一手挽着姜星余，往后院走去。 “什么态度！”姜宗成盯着她的背影，不悦出声。 蒋氏走上前，扶住姜宗成，又看向姜以沫，“夜深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准备明日的考核吧。” 姜以沫点头。 大堂就剩蒋氏和姜宗成。 “老爷，您也早点休息吧，妾身扶你回屋吧。”蒋氏说着，身子紧贴着姜宗成，话中意味明显。 这几日，姜宗成每晚都在银翘的房里。 对银翘的宠爱程度，几乎快要脱离她的掌控。 姜宗成似乎没察觉到蒋氏的意思，点点头，“好，我去银翘那里。” “……” 蒋氏挽着他的手，稍稍地松了松。 …… 盛聆音回了房，姜星余却没走，看向姜绾，眼中带着些许的深意。 姜绾被他的目光看着，总有种自己被洞穿一切的感觉。 “哥哥有话对我说？” 姜星余站在长廊下，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 姜绾一脸不明所以。 姜星余轻扯唇角，“从前，世人都说，国公府嫡女蠢笨无脑，但只有我知晓，你缺了一缕灵魄。” 姜绾身子一僵，“你都知道了？” 她在现代时，靠着一缕残魂，被六位爷爷收养，直到他们把她打晕，扔进了这个时空。 姜星余点头，“这次回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看出来，你的那缕灵魄复位，如今的你，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姜绾。” “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哥哥相信你，也支持你。” “哪怕搞砸了，天塌下来，也有哥哥帮你撑着。” 姜绾鼻尖泛酸，咬了咬唇，“哥哥。” “嗯？” “你好像也和传闻不一般，你是不是也被抽走了一缕魂魄？” 听到姜绾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姜星余牵起一丝无奈的笑，“我没被抽走魂魄，只不过，有时候装蠢，真的很好用。”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姜绾对这话，非常的赞同。 姜星余摸了摸她的脑袋，“行了，小鬼头，快去休息，明日可是艰难的一天。” 姜绾点头，“那我去睡了。” 回到茶青院，姜绾就有些困了，进了房间里，刚想让月灰伺候她梳洗更衣，冷不丁被房间里坐着的一道黑影，吓了一跳。 回过神后，紧绷着脸，“摄政王殿下深夜随意进入女子的闺阁，不太好吧？” 坐在椅子上的人，一派凛然，“本王眼睛不舒服。” “怎么会……” 姜绾上前，拿起房里唯一一盏微弱的烛火，走到君玄澈的身边，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的眼睛看。 “是眼睛痛还是酸涩？还是……”姜绾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两人距离离的很近，都能感觉到彼此呼出来的气息，缓了一会儿，君玄澈微寒的嗓音响起，“为什么突然想去催魂殿？” 姜绾一顿，稍稍后退了一步，与君玄澈拉开了距离。 隔着烛火，她能感觉到，他眼底的黑。 他这么晚来自己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姜绾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但面对眼前这股强大的压迫感，姜绾竟然有点怂，低头磕磕巴巴的说—— “我，我是想去帮长公主寻药解毒。” 话落，君玄澈神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舒，幽然启唇，“既是帮她解毒，她自己为何不去？” “你就上赶着要去替她送死？” 这个叶姒，还真是…… 君玄澈眯了眯眸子，眼中划过一抹危险之意。 姜绾被问住了，有些为难，“其实也没有，就只是一个计划而已，况且长公主说，要和我一起去的。” 说完，又小声嘟囔一句，“再说了，又没让你去……” “你说什么？”君玄澈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佯装没听见。 “没说什么。” 姜绾撇嘴，好拽啊。 “本王眼睛不舒服。”话题又一次绕了回来。 姜绾重新看向他，“那我帮你冷敷一下吧，或许会舒服一些，你等我一下。” 放下烛火，姜绾也没赶他走，而是走到一旁的药箱那里。 君玄澈透着微弱的烛火，盯着她忙碌的背影，周身气压放松，嘴角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姜绾很快就准备好了草药。 第164章 幽兰卫最终考核 用草药包给君玄澈冷敷时，姜绾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君玄澈侧脸的轮廓看着。 她撑着下巴，欣赏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会儿卸下防备，乖乖坐在躺椅上，敷着眼睛的模样。 唇角忍不住轻轻地弯起。 他那么排斥自己去催魂殿，是在担心她吗？ 这个念头一起，姜绾马上又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个想法给晃出去。 怎么可能！ 但如果不是担心她，他又为什么……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里肆意跳动，姜绾感觉自己快要纠结死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姜绾想伸手摘掉君玄澈眼睛上的草药包，却发现面前的人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这是…… 睡着了？ “君玄澈？”姜绾用极小的声音，唤了他一声。 躺椅上的君玄澈，一动不动。 似乎沉沉地睡了过去。 姜绾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他是有多累啊，竟然在她的房间里面睡着了！ 那她怎么办啊！ 想把君玄澈摇醒，但看他睡着了，姜绾竟还有些的不忍心。 算了。 可是…… 姜绾赶紧打开后窗，想要看看纪寒或者江灿在不在。 当她开启后窗的一刹那，原本在外墙上冒出来的两颗脑袋，瞬间低了下去，消失不见。 “……” 一阵纠结后，姜绾决定不管他了。 只走到门口，吩咐月灰，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一整夜，姜绾也只是合衣随意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半夜睡得极浅，迷迷糊糊到了天亮时，感觉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一睁眼，见到床边站着的人后，吓得弹了起来。 君玄澈睨着她，神情内带着几分的懵，薄唇轻启，“本王为什么在你这里？” “……” 姜绾：这人？ “兴许是梦游来的吧。”姜绾替他胡诌一个理由。 君玄澈眸子微挑，“你前阵子，是在躲本王？” “……” 姜绾：这人大清早发什么疯？ 面对这个直白的问题，姜绾尴尬地笑笑，“有吗？没有吧……” 君玄澈哦了一声。 姜绾怕他还会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赶紧跑到窗户边，替他打开了后窗，并且做了个‘请’的动作。 “君玄澈，你赶紧走吧，不然被人看见了可不好。” 说完，姜绾又是一愣。 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于是赶紧补上一句，“我还得梳洗一番，等着去参加今日的考核呢！” 君玄澈后知后觉想起，还有考核这么一件事。 “祝你好运。” “谢谢你……” 外墙，等了一夜的江灿和纪寒，两个人面如土色。 直到看见自家尊贵的殿下，真的从后窗翻出来后，两个人的眼内，才有了几分的精神。 尤其是江灿，趁着君玄澈还没过来，拍了拍纪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共度一夜，你们他们是不是……” “不知道。”纪寒表示不知。 “你都知道什么！”江灿表示没法和他聊天。 就是块冷木头。 这孤男寡女，待一晚上，还能干什么？ 不见得纯睡觉吧？ “纪寒啊，看来咱们摄政王府，很快就要有新的女主人了。”江灿不得不庆幸，自己平时对姜绾还不错，没有得罪她。 纪寒扫了眼他，“那你要倒霉了。” “为什么？”江灿一脸迷茫。 “你偷听姜大小姐说话，害她被罚抄，害她拍碎桌子，害她赔了三千两……” 江灿：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完了！ …… 幽兰卫最终考核当日。 华紫安命人连夜在高台上，设立了席位。 明安皇特意免了早朝，亲自前往幽兰卫城外的训练营，观摩此次的最终考核。 连明安皇都亲临，不少王公大臣，也都亲临，想要一睹今日这一场盛事。 姜以沫临出门前，被蒋氏喂了两颗药，可短时间内功力大增。 服下后，先是感觉浑身的奇经八脉痛得快要爆裂，但很快，筋脉都开始舒展，她随手一扬，便轻松地挥倒了房里的一排架子。 感受到这股神秘的力量后，姜以沫面色大喜。 今日，副统领之位，一定是她的。 出了门，就看见姜绾脚步轻飘飘地往外走，手里还拿了个馒头，毫无形象的边走边吃。 姜以沫看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想，若是能当场弄死姜绾就好了。 半个时辰后。 高台席位上，坐满了人。 明安皇坐在中间，他的身侧，分别是君玄澈和贤贵妃。 君玄澈这会儿一手撑着脑袋，似乎是脖子有点酸痛，另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脖子。 姜绾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昨夜竟让他在躺椅上睡了一夜。 贤贵妃紧盯着姜绾的脸，还真是…… 听说姜绾被君玄澈赐了神药，恢复了容貌，她还以为是假的，今日特意跑出宫来看一眼。 该死的，北儿赐婚的圣旨，还是下得早了一些。 后面一排的席位，皆是明安国三品以上的重臣，季丞相，姜宗成，盛远清都在内。 另一侧，几位王爷也都到场观摩。 就连褚熙茹等人，也都挤在席位里，想要看看，今日究竟谁能拿下这副统领。 训练营外，许多百姓也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全部跑来凑热闹。 高台下。 姜绾，姜以沫，林珠，严岚风，已经全部到位。 华紫安和褚元薇，站在她们的对面。 华紫安开口—— “今日，乃是幽兰卫选拔的最后一关，你们四个之中，只有一人，最后有资格，与我们的褚副统领，进行决战。” “决战胜出者，将直接升任我们的幽兰卫副统领。” “若最后无人能战胜我们褚副统领，四人则全部出局，此次考核也一并作废。” 褚元薇站在华紫安的身侧，面上一派自信与淡定。 她不信，这四个人里，会有人能打败她。 “好，现在你们四个开始抽签，两两一组对战，胜出的两位，再进行决战。” “选出一人，于午后，与褚副统领进行对决。” 华紫安说完规则，视线落在了姜以沫的身上，眼内有几分诧异。 这女的，怎么今日内息如此浑厚？ 那日分明毫无内力！ 难不成，就这是绾宝所说的开挂了？ 那还真是挂的可以！ 罗丹青拿上签筒过来，给四人逐一抽签。 最后。 姜绾与林珠一组。 严岚风与姜以沫一组。 分完组，四人心中想法几乎一致—— 姜绾：不慌，今日必拿下。 林珠：太好了，抽到姜绾这个废物，她肯定能赢。 严岚风：抽到了这个娇小姐，今日老天都在帮她。 姜以沫：真可惜，没有遇到姜绾。 罗丹青负责进行考核—— “第一组，严岚风和姜以沫，考核开始！” 第165章 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姜以沫和严岚风站到了高台下方的武场。 二人面对面站着，眼底全是对对方的不屑之意。 旁边不少观战者，看见姜以沫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千金站在这里，多少都觉得有些玄幻。 “没想到这姜二小姐，还会武功，今日可要长长见识了！对了，她对面那个严什么的，是什么来头？” “这姑娘是严御史的远房表外甥女，管严御史喊一声三表舅。听说家里产业大，从小拜在高人门下。” “听着挺厉害的，姜二小姐怕是悬了。” “……” 姜宗成听到身后这些议论声，心底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沫儿性子纯良，的确没怎么练过武功，今日…… 他又看看姜绾，又是一声叹息。 姜绾就更不指望了。 一会儿别被人一拳打翻就谢天谢地了。 武场上。 严岚风对着姜以沫放狠话，“虽然你是未来的北王妃，但今日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姜以沫服了蒋氏给的药，现在浑身筋脉畅通，面对严岚风，她只当对面是个小丑，“放马过来吧。” 双方比试，规则是不用任何兵器，且不伤性命。 谁先被踢出场地，谁就输。 严岚风在姜以沫说完话后，飞身跃到姜以沫的身前，一脚即将落在姜以沫的下颚。 众人一惊！ 随即只见姜以沫侧身躲避，在半空一个旋身，绕到严岚风的身后，对着她的后背，用力打了一掌过去。 严岚风躲避不及，一掌打得她往前扑了好几个空，险些就要被踢出场外。 迅速调整好后，严岚风一转身，姜以沫对着她的腹部，又是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 “噗……” 严岚风接不住招，吐了好几口血出来。 姜绾站在场外观战，眉头紧锁。 姜以沫的招式好奇怪。 每一招都像是胡乱打一通，可却力量十足，且这气息，无比的邪气…… 严岚风在姜以沫的手里，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这么下去，不出三招，严岚风就要出局了。 的确，严岚风现在浑身都剧痛无比，在姜以沫一顿迅猛的攻击下，连抬手都吃力。 怎么会这样？ 姜以沫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莫测吗？ 严岚风不想丢师门的脸，在姜以沫又一次挥拳攻击时，她铆足全身的力气躲避，双手合十，嘴里默念一道口诀。 口诀念起，严岚风掌心内凝结一道绿色的光芒。 染着十成力的劲气，朝着姜以沫的额间挥了过去。 姜以沫后退一步，伸手挡住了这道劲气，一个用力，便将这十成力的劲气，重新打了回去。 “噗！” 严岚风又剧烈地吐出几口血。 身子被打飞，重重地跌落在了武场外的沙地上。 胜负已分！ 旁边观战的人，几乎都看傻眼了。 姜以沫，竟然这么厉害？ 姜宗成在观战时，一颗心紧紧地揪了起来，来不及去纠结，沫儿为什么忽然武艺超群。 他知道，这是姜家的孩子。 “好！”姜宗成没忍住，喊了一声。 明安皇也颇为欣赏地点头，“不错，十分精彩！” 贤贵妃眯起眼，这小庶女，藏得够深的。 叶北宁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对眼前武功盖世的姜以沫，竟然心生了几分排斥。 从前喜欢她，不就是看她乖巧惹人怜，可如今，谁愿意娶个母老虎回去。 华紫安面色不太好看，方才姜以沫出招狠辣，处处攻击严岚风的死穴，这样的手段，太脏了。 而且…… 开了挂有什么好牛逼的！ 华紫安要不是现在拿不出证据，非当场拆穿她。 算了！ 一会儿看绾宝的！ 毕竟她绾宝才是真才实学。 “姜以沫胜，严岚风出局！”罗丹青在一旁记录。 又道，“下一组，姜绾对战林珠。” 严岚风被幽兰卫的人扶出场地去医治，姜以沫被请到一旁坐下休息，心中掩不住的快意。 姨娘真是好本事！ 竟还有这样的神药。 希望药力可以持久一些，坚持到她拿下副统领的那一刻。 姜绾和林珠站到武场上后，那些窃窃私语声，又开始了—— “看见姜绾我就想笑，虽然现在变漂亮了，可她出现在这，我怎么觉得那么滑稽呢！” “我也是，那个林珠，可是丞相夫人的亲侄女，师从贺元良。” “贺元良，名字咋那么耳熟呢？” “笨啊，那可是上一任的玄冥军统领，你想想武功得多高，才能坐到那个位置。” “……” 一些人听到林珠师从上一任的玄冥军统领，对姜绾，那更是一点希望都不抱了。 百姓堆里，甚至还有大胆的，对着姜绾讽刺大喊—— “姜绾，你还是提前认输吧，一会儿脸被打歪了就不好看了。” 说完，一群人哈哈大笑。 明安皇知道姜绾和君玄澈关系不一般，这会儿也有点替姜绾捏一把汗。 侧眸小声对君玄澈说，“玄澈，你要不劝劝姜绾，今日这比试，可是动真格的。” “不劝。”君玄澈淡淡两个字驳回。 有什么好劝的。 姜绾打人他又不是没见过。 何况…… 君玄澈眸光幽幽从华紫安身上掠过。 姜绾的武学招式，与华紫安如出一辙。 慌什么。 姜绾和林珠面对面站着，感觉自己这会儿像极了站在拳击赛的现场。 于是先朝林珠礼貌地鞠了一躬，“林姑娘，一会儿可别手软。” “哈！你还真有自知之明！”林珠满面傲气。 一个废柴，能与她切磋武功，那已是莫大的幸运了。 她师父可是上一任的玄冥军统领。 普天之下，有几人能和玄冥军的统领抗衡。 此次幽兰卫副统领，她势在必得！ 谁也阻止不了她！ 姜绾如今是县主又如何，她照样不会给任何的面子。 反正出了事，自会有人替她兜着！ “姜绾，我让你一招，你先出招吧！”林珠一脸狂妄，话落时，甚至还将左手放到了后背。 众人看着林珠不仅让一招，还要让出一只手，被她的自信给唬到了。 姜绾，危！ 姜绾环抱住双臂，笑眯眯的道—— “别这样嘛，到时候别人可要说我占你便宜了。既然你让我一只手，那我让你两条腿。” “你！可恶！” 林珠感觉自己被羞辱了，脸一沉，飞身上前，抬掌对准姜绾。 在她身子腾空而起，手心即将碰到姜绾的心口时，姜绾眼中寒芒闪过，玩味的笑容从嘴角溢出。 一伸手，冲破了林珠的真气，握住她的手腕，一个利落的旋转，直接将林珠甩飞出去，如抛物线一般，跌落在刚刚严岚风倒下的地方。 全场寂静。 第166章 昨晚有位神仙给我托梦 一招！ 仅仅一招！ 姜绾就将人扔出了场外！ 而且！ 如果没看错的话，她刚刚，好像丝毫不惧林珠的真气，竟然徒手冲破了真气？ 这是什么可怕的怪胎！ 华紫安瞥了眼旁人的表情，轻嗤一声。 大惊小怪的，这群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才哪到哪儿！ 不是她吹牛逼，她家绾宝的武功，是他手把手教的，真气内力，近身格斗，古武招式，都不在话下。 而且其他五位大哥，私下也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教了一通。 就好比三哥教的玄术。 要不是绾宝如今这具身子孱弱，玄术还不能完全使出来，不然这会儿天都能被她捅个窟窿出来！ 君玄澈微微坐直身体，这比试，是越来越有趣了。 “姜绾胜出，林珠出局。” 罗丹青愣了好一会儿，才上台公布结局。 林珠依旧趴在地上，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喊道——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输给姜绾！” “刚刚是我掉以轻心了，我要重新比试一次！” 林珠直接被人拖走。 “接下来，姜以沫对阵姜绾，决出胜负，胜者，午后将与褚副统领，进入最后的对决！”罗丹青宣布接下来的比试。 褚元薇冷着脸盯着姜绾看。 方才姜绾才比试时，坐在高台上的那个人，视线牢牢锁定着姜绾，在姜绾胜出后，那人更是唇露笑意。 虽然只是一瞬，但也被她看得真切。 姜绾，最好你争气一些，赢了这一局。 午后，我倒是真想同你比试一场，试试你究竟几斤几两。 否则，你凭什么配！ 席位里，不少人朝姜宗成投去目光。 姜绾和姜以沫。 真巧，都是姜家的女儿。 姜宗成今日吃了太多的惊了，方才姜绾一招就将林珠打出武场，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甚至正如林珠所说，是林珠没做好准备，才被姜绾钻了空子。 否则…… 这该怎么解释？ “国公，看来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姜家的女儿，没想到个个都如巾帼一般，英姿飒爽。”明安皇看向姜宗成，话语里带着几分夸赞。 姜宗成一脸惶恐，“皇上谬赞。” “别谦虚，接下来你的两个女儿对战，只怕会很精彩，也不知道国公偏向谁多一些？”明安皇继续问道。 偏向谁？ 姜宗成自然不用说，是偏心姜以沫的。 姜绾他们大房一脉，如今联合景阳侯府，处处压制他，若此次姜绾胜出，还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幺蛾子。 还是沫儿乖巧懂事。 但在明安皇面前，是决不能表露心中真正所想。 姜宗成语气谦卑，“两个都是微臣的女儿，微臣自然希望她们都好。但无论今日是否有人真正走到最后，对她们来说，都是一次特别的体验。” 明安皇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目光继续锁定武场。 姜以沫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近日，她频频被姜绾使绊子，好不容易自己被皇上赐婚，姜绾又紧跟着被封了县主，还恢复了容貌，风头完全将她盖过。 那么此时此刻，就是她姜以沫逆风翻盘的时候了。 二人对视，什么话也没说，但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神，都不算太良善。 姜以沫先一步挥拳靠近姜绾，姜绾在她靠近时，对她轻蔑一笑，在姜以沫耳边轻语—— “姨娘真厉害啊，连这样的药都有，果然还是偏心你这个亲女儿。” 姜以沫脸色瞬间一变。 姜绾轻勾唇角，轻轻地侧身躲开了姜以沫。 姜以沫握紧拳心，又一次直击姜绾门面。 姜绾又轻飘飘地躲过。 反复十几次，姜绾像是耍着她玩一般，每次都轻松地躲过，甚至连动作都不太大，端的是一派优雅。 姜以沫出招狠却混乱，十几次下来，身体已经有些接近极限。 且出招动作难看，面部狰狞，整个人显得狼狈又粗狂，形象尽失。 又一次靠近姜绾时，姜以沫狠狠地咬牙，“说我吃药，你还不是一样，否则你哪里来这样大的本事。” “又是摄政王给你的吗？你们二人，何时狼狈为奸，勾结在了一起？” 姜绾见她开始口不择言，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来，“你错了，他没有给我送药，而是……” “而是什么？”姜以沫急不可耐地问。 姜绾继续耍着她玩，“而是昨晚有位神仙给我托梦，说是赐了我一些仙术，所以我才变得这么厉害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姜以沫才不会信这些鬼话。 姜绾耸了耸肩，“你爱信不信，不过我现在有点累了，姜以沫，你出局吧！” “不可能！” 姜以沫忽然发了狠，凝聚真气，五爪成钩。 周围忽然风沙飞卷，尘土飞扬，武场四个角上，原本用来固定的木棍子，忽然被狂风卷起。 平行着飞到了姜以沫的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向姜绾。 木棍用来固定的那一头，尖锐无比，宛如致命的利器。 姜绾站在风口里，狂风将她的衣摆掀得翩飞，可她丝毫不怵，唯有满面的狂傲与嚣张。 面对着姜以沫充满杀意的攻击，姜绾展开双手，掌心内两团冰蓝色的光芒乍现，在木棍距离眉心只有短短几厘米时，引出一道屏障。 木棍被隔绝在了屏障外，姜绾稍稍用力，眼前的木棍霎时被强大的劲气粉碎，化为密密麻麻的木针。 全数还给了姜以沫。 “啊！” 姜以沫虽然及时躲避，可还是躲不过那数不尽的木针。 不少木针直接穿过她的皮肉，刺破她的身体。 姜以沫连吐了几口血后，想要活动一下筋骨，却发现自己的筋脉，全部被这些木针给封死，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那强劲的药效，也在这一刻，迅速地从身体内流失。 身子开始变得绵软无力起来。 观战的君玄澈眉梢微挑，面露欣赏之色。 看来，还是低估了姜绾这小东西。 难怪惦记着要去邪月谷那种地方。 哼！ 在场众人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 姜绾，太猛了吧！ 那么粗的四根木棍，一瞬间全部粉碎！ 她到底是什么妖怪？ 褚元薇原本笃定的脸上，也划过一抹的难以置信。 华紫安走到姜以沫身边，“姜以沫，我数到三，你若是爬不起来，那么此局，就姜绾胜出！” “三！” 刚冒出一个数，姜以沫直接晕了过去。 华紫安愣了愣，高声宣布—— “姜绾胜出！” “姜绾将与褚元薇，进行最后的对战！” 第167章 为何有股古怪的药味 上午的考核结束，明安皇等人陆续退场。 高台上的人也依次走得差不多了后，姜以沫正要被几名幽兰卫拉下去医治时，百姓群里，蒋氏的身影冲了出来。 “沫儿！沫儿！” 蒋氏蹲下身，扶住受伤的姜以沫，抬眸狠狠看向姜绾，“大小姐，你若想赢没人拦你，你又何必对沫儿下此狠手！” 蒋氏话一出，不少正准备要走的人，止住脚步，停下来看热闹。 君玄澈刚走下高台，听到这声音，微微一顿，偏眸朝姜绾的方向看去。 姜宗成也疾步走到武场边，对着姜绾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沫儿可是你的妹妹，你竟用木针，刺穿她的身体，实在歹毒又可恨！” “姨娘，父亲，我好痛啊……”姜以沫稍稍恢复一些意识，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眼泪止不住。 蒋氏跟着抹眼泪，“沫儿不哭了，姨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姨娘带你回家找大夫。” 说完，蒋氏垂下眼眸，眼底一片阴鸷。 姜绾，果然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在她眼皮底下待了那么久，她居然连姜绾什么时候学会的武功都不知道。 姜宗成怒不可遏，“姜绾，你此次实在过分又嚣张，如此恶毒，不配当我姜家的女儿！” 姜绾看着这一家三口团结一致的模样，直接笑了出来。 她一脸玩味，“怎么，输不起啊？方才二妹拿木棍刺向我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手软，我不过就是还给她罢了。” “你们一个个，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见姜绾非但不知悔改，还敢顶嘴，姜宗成怒火滔天，抬手就准备打姜绾一巴掌。 巴掌还没落下来，直接被闪身上前的华紫安，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华紫安是真的气！ 怒火直逼天灵盖！ 姜宗成这王八犊子，有绾宝这样好的女儿，不知疼惜，天天被这破烂小妾迷得神魂颠倒。 这瞎了眼的鳖孙，居然还能当国公？ 天理难容。 华紫安直接怒骂出声，“今日本就比的是武试，刚刚严岚风，林珠，哪个没受伤？比不起就别来参加！” “既然这么心疼女儿，干嘛让她来参赛？又想赢又不想受伤，好事都得让你们占尽了？” “再说了，姜绾堂堂正正赢了，你这个做父亲的，非但不夸奖，还辱骂她，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姜宗成被华紫安骂得脸色一阵青白，愣了愣，开口，“我在教训我的女儿而已，华统领莫要多管闲事。” “嘿！我说你……” 华紫安正准备撸起袖子和姜宗成干一架时，君玄澈缓步走到此处。 见君玄澈来了，姜宗成稍稍弯了弯腰。 华紫安则一脸不慌，“摄政王，你来评评理！” 姜绾也朝君玄澈看去，刚刚他不是走了么？ 怎么又回来了。 君玄澈没有出声，而是扫了眼这四周，随后视线落在还躺在地上，一脸虚弱的姜以沫身上，眸中意味不明。 被这样一个宛若天神般的男子紧紧锁定目光，姜以沫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摄政王是来帮她的吗？ 刚起的念头，霎时被下一刻君玄澈轻飘飘的一句话给粉碎。 “这血腥味里，为何有股古怪的药味。” 姜以沫和蒋氏脸色同时一变，眼底闪过一丝的慌乱。 姜绾配合着吸了吸鼻子，“没有啊，闻不出来。” 华紫安陪她一起演戏，假装推了她一把，“你傻啊，摄政王殿下都给你赐药了，说明精通药理啊，哎哟，这姜二小姐，该不会得了什么怪病吧！” 又看向姜以沫，“姜二小姐，你可真有福气。能让摄政王殿下察觉你身体有异。” 姜宗成诧异看向姜以沫，“沫儿，你不舒服？” “我……” 姜以沫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蒋氏立即开口，“沫儿这两日的确受了一些风寒，服用了一些汤药，老爷，沫儿的血还止不住，不如先送她回府医治吧。” “也好。”姜宗成担心姜以沫。 就在此时，一群穿着太医服饰的男子，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训练营的入口处。 江灿走在最前面带路。 姜绾微微勾唇，不愧是君玄澈，原来早就洞察到了姜以沫不对劲。 连太医都提前请来了。 这下，姜以沫真是自掘坟墓了。 “殿下，太医院十二名太医，全部到了。”江灿上前禀报。 君玄澈环抱着双臂，眼底挑起一抹寒笑，“姜国公，信得过宫里的太医们吗？” 姜宗成微微张嘴，不知为何，心中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也不知君玄澈忽然找来这么多的太医，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 姜宗成朝姜以沫看去。 却见她眼神躲闪，不断往蒋氏怀里钻。 就连蒋氏也是，面上掩不住的惊慌之色。 “微臣多谢殿下美意，只是……” 君玄澈直接打断他的话，“不客气。” 而后瞟了眼身侧的太医们。 太医会意，其中院判章鸣上前，打开药箱，取出一枚银针。 “不要，不要碰我！”姜以沫脸色煞白，想要挣扎跑开，可体内的木针还没排出，封住了她的筋脉，她动弹不得。 蒋氏死死抱着姜以沫，“不要碰我的女儿！” “伊湄！”姜宗成呵斥她一声。 不知是不是这里闹了太大的动静，许多没走远的人，都折了回来。 就连贤贵妃和叶北宁，听说姜以沫伤得极重，也都去而复返，想要一探究竟。 一些朝臣也都跟了回来。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蒋氏面上一片死寂。 章院判用银针取了一些姜以沫的血，轻轻地嗅了嗅，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血的确有古怪，里面掺杂了许多……” 章院判有些说不上来。 其余的太医也都察觉到了古怪，但说不上这古怪是从何而来。 直到…… 一只指甲盖那么大的蛊虫，从姜以沫手腕上的伤口里，钻了出来。 章院判瞪大眼，难以置信—— “蛊虫！” “这是蛊虫！” 不少人吓得后退一步。 人群里，贤贵妃眯了眯眸子，紧紧地盯着那只从体内钻出来，又立即死去的蛊虫。 这是…… 第168章 嫉妒二小姐身份尊贵 姜绾一副吓坏的样子，躲在华紫安的身后，“蛊虫是什么啊？有毒吗？” 华紫安虽然对蛊毒不了解，但结合姜以沫的身手，猜也能猜出是干什么用的。 于是一脸高深莫测开启装逼模式，“此蛊没有毒，但一旦服用，可让人短时间内功力大增。” “姜二小姐，方才恐怕就是服用了此蛊，才显得武艺超群，如今……” 华紫安没有继续说下去，让旁人意会。 周围的人均是一惊，面面相觑。 竟还有如此厉害的蛊！ 难怪，刚才娇滴滴的姜二小姐，出手竟然这样凶猛。 “没有，我没有，华统领你胡说。”姜以沫就这样轻易被人拆穿，她哪里敢承认。 一旦承认，公然在考核时舞弊的罪名，可是坐实了。 她悄悄地望了眼人群里的叶北宁。 却见叶北宁面上没什么表情。 蒋氏也没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这样轻易被揭穿。 甚至有些后悔起来，刚才为何要跳出来指责姜绾。 姜宗成面色难看至极，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服蛊毒，来增强功力。 叶北宁不敢相信，他心中纯洁如莲花的姜以沫，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于是开口帮姜以沫说话。 “华统领，你莫要污蔑沫儿，说话要讲证据！” 华紫安耸了耸肩，“好吧，我就是随口一说，具体的，就让太医来诊断吧。” 十二名太医，总有人是略通一点蛊毒的吧！ 的确，这十二名太医里，有二位来自边境部落，对蛊毒略有了解。 许久，其中一人，竟直接翻开了一本记载蛊毒的医书，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一个画像。 “此虫名为不败蛊，一旦与几味增元的药材混入服用后，短时间内，便会精进武艺。” “服用后，可保三日药效。此蛊虽不伤及性命，但极伤元气，药效过后，人会变得极其虚弱，需要用更滋补的药材调养七七四十九日。” 话落，众人盯着那医书上不败蛊的画像，对照了一下姜以沫身上那只死去的蛊虫。 果然…… 看起来一模一样。 事情渐渐变得通顺了起来，许多人看姜以沫的目光，也都染上了些许的鄙夷。 “我没有服用，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姜以沫被人拆穿，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 姜宗成又一次对姜以沫失望至极。 可姜以沫如今已经被皇上赐婚，如果因为此事被退婚，姜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他也没任何的好处。 他必须，保下沫儿。 “姜绾，是不是你故意给沫儿下的药？”姜宗成猛地朝姜绾投去目光。 蒋氏知道了姜宗成的用意，配合着喊道，“大小姐，我知道你恨妾身，恨沫儿夺走了老爷对你的宠爱，可你怎么能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来陷害沫儿呢？” “大小姐，你有什么恨，都冲着妾身来！妾身给你磕头赔罪！” 蒋氏说着，直接跪下发了疯似的给姜绾磕头。 姜绾一脸冷漠地看着蒋伊湄和姜宗成，可真有他们的！ 姜以沫的命是命，她的就不是了，是吗？ 既然存心要把事情放大，那就来吧！ 君玄澈站在一侧，锐利森冷的目光，从姜宗成和蒋氏身上掠过。 真切地见识到了姜绾在姜家的处境后，心中莫名溢出些许对姜绾的疼惜。 华紫安恨不得打爆这对狗男女的头。 姜绾一脸的无谓，冷眼盯着姜宗成，“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我犯得着折腾这么大一圈，给她下毒？” “她增进功力，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是瞎了没看见她刚刚在武场上，那一脸嘚瑟的样子啊？” “再说了，太医方才不是说了，这不败蛊里，还掺杂了其他增元的药材，派人去各大药铺问问，近几个月，谁买过这些药材，不就行了？” 这些增元的药材，皆是名贵之物，药铺一年都卖不出几次，肯定都记得谁来买过。 众人听到姜绾的话，又觉得姜绾的话有道理。 毕竟今日是比武，谁打赢谁就进最终考核。 按照姜绾的处境，巴不得给姜以沫下武功尽失的药才对，怎么还会反过来给她下增强武功的毒。 只有受益者，才需要增强武功，通过考核。 “华统领，考核公然舞弊者，该如何处置？”君玄澈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 一开口，便是给姜以沫定罪。 华紫安早就想好了，“幽兰卫乃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效忠皇上，此次幽兰卫考核，公然舞弊者，视为藐视皇权，需禀报皇上，由皇上下令处置。” 一听要上报给皇上，姜以沫霎时就慌了。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赐婚，却因为一颗药，就要毁于一旦。 姜以沫悔不当初，可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又要怎么办！ 她拉了拉蒋氏的衣袖。 蒋氏心里比她还乱，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如果此刻不能翻盘，那么她和沫儿的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了。 就在这时，人群外出现一道身影。 “本王方才路过这训练营外，见这婢女鬼鬼祟祟，盘问了一番，就带了过来。” 青王叶青南忽然出现，身侧的护卫，手里还捆着一个婢女。 姜以沫一愣。 是她的贴身婢女，秀蕊。 秀蕊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整个人似乎是害怕，不停的抖着身体，眼泪也不断的在流。 蒋氏看着突然出现的青王，以及秀蕊。 这是…… “说吧，你究竟做了什么？” 叶青南语气随意，像是局外人一般。 姜绾和君玄澈这会儿肩并肩站在一排，已然明白，这出戏接下来的结局。 只是，姜绾好奇，叶青南怎么会帮姜以沫？ 原本，今日她是不准备拆穿姜以沫的。 谁让蒋氏和姜宗成，像两条发疯的恶犬，一个劲的对着她咬。 秀蕊当着众人的面，结结巴巴的开口—— “是，是奴婢，嫉妒二小姐身份尊贵，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在早膳里，给二小姐下了蛊毒。” 秀蕊站出来当了替死鬼，姜以沫和蒋氏瞬间松了口气。 虽说秀蕊自幼就伺候她，可不过是个奴才而已，何况贴身婢女因为嫉妒她，给她下毒，合情合理。 “好大胆的奴婢，二小姐平日给你最好的吃穿，你竟然如此回报她！”蒋氏忍不住，大声呵斥秀蕊。 秀蕊咬唇，忽然挣脱开绳子，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刺向自己的喉咙！ 血花四溅！ 倒地气绝！ 叶青南见人死了，轻飘飘的笑了笑，“真相大白，看来今日，大家差点都误会姜二小姐了。” “摄政王弟，你说是吧？” 叶青南眸光灼灼，落在君玄澈的身上。 第169章 劳烦你送佛送到西 氛围诡谲，无人敢在这个时候插上一句嘴。 不知为何，旁观者总有一股青王突然在与摄政王暗中较劲的感觉。 姜绾观察着叶青南，总觉得这人阴恻恻的，按理他与姜以沫应当没有任何交集才是，为何会突然帮姜以沫解围。 君玄澈目光平静地睨着面前的叶青南，唇角勾出几分散漫的玩味，语染调侃，“不愧是国公府，家大业大，一个侍女竟能折腾出如此名贵的蛊毒。” “青王兄果然热心肠，又慧眼如炬啊。” 说罢，侧眸扫了眼姜宗成，“国公大人可得好好谢谢青王，帮你们府里排解出了这样大的隐患。” 君玄澈话里一阵阴阳怪气。 叶青南轻笑，没有出声。 围观者看到现在，全然都被双方的一言一行牵着鼻子走。 感觉谁都说得挺有道理的。 君玄澈说完后，众人又下意识地看向倒在地上已经断气的秀蕊。 一个侍女，月钱哪怕再高，一个月二两银子都是撑破天了，怎么会用这么名贵的毒来陷害姜以沫？ 真要这么恨的话，直接一瓶鹤顶红，不就一了百了了？ 青王一向为人低调，懒管闲事，突然跳出来，指着一个丫鬟，这事儿的确是有些怪怪的。 姜绾适时出声，“这丫头平时看着够老实的，没想到连蛊毒也会，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不是，有那能耐混江湖都成大佬了，偏来给人当丫鬟。”华紫安与姜绾一唱一和。 围观人群里，叶北宁想说话，被贤贵妃拉住手腕，对她摇了摇头。 今日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蹊跷。 但既然有人出来顶罪了，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只是…… 姜以沫这样的德行，就算做了肮脏的事情，但哭哭啼啼，毫无自救能力，当真是上不了台面。 反倒是姜绾，不卑不亢。 贤贵妃对姜绾生出几分欣赏之意。 这样八面玲珑的女子，才配站在北儿的身边。 蒋氏方才吃了瘪，如今秀蕊站出来认下了此事，又死无对证，这事儿得尽快了断，不能再深究下去。 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能再将矛头对准姜绾。 先保住沫儿的名声要紧。 她伸手紧握了一下姜以沫的手臂。 姜以沫随即似的一阵吃痛，忽然间就又晕了过去。 姜宗成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既然事情都推到了秀蕊头上，那也不必继续下去了。 “今日让各位笑话了，是姜某人管教无方，以沫重伤，得先送回去医治才行，各位请便。” 姜宗成开口打圆场，而后立即命人送姜以沫回去。 没一会儿，三人就离开了武场。 其余看热闹的人也各自散开。 叶北宁和贤贵妃走在前头，便听身后几个老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今日可真热闹，你们说，青王为何突然站出来帮姜二小姐？” “这就不知了，要么是想借机卖国公大人一个面子，要么就是那二小姐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嘘，别瞎说。” 叶北宁听到惹人怜惜四个字，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结合他之前一直怀疑的，那艳鬼到底有没有去找别的男人，采集阳气。 如今二哥又出来插一脚，这会儿心中越来越乱。 等有时间，他一定要亲自证实一下。 姜绾没急着走，看着地上无人收尸的秀蕊。 刚想走过去和君玄澈说什么，身后传来了叶青南的声音—— “君宜县主今日受惊了。” 姜绾回身朝他看去，叶青南站在自己的身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高深莫测。 不同于君玄澈身上的那股深沉幽冷，这个青王，总感觉像条阴冷的毒蛇，随时会张着毒牙，狠狠咬你一口。 姜绾疏离地笑了笑，“多谢青王殿下今日帮二妹妹找出真凶，否则二妹妹可就平白蒙受冤屈了。” 将姜绾将矛头引向姜以沫，叶青南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时，一侧君玄澈略显不耐的嗓音响起。 “姜绾，你走不走？” “走走走！” 打了一上午，姜绾饿都快饿死了。 她小跑到君玄澈的身侧，君玄澈连个正眼都没给叶青南，表情恹恹，“青王兄，既然这侍女是你带来的，那就劳烦你送佛送到西，替这侍女收尸了。” “记得，血要擦干净，否则影响下午考核。” 说完，拽着姜绾的手腕，直接离开。 原地，叶青南神情暗了下来，哼了一声，抬步即将离开时，华紫安朝他扔来一块抹布，“青王殿下，麻烦你了。” “华紫安，你！”叶青南面色一瞬间袭上怒意。 华紫安满脸委屈，“没办法呀，我们幽兰卫是摄政王殿下管辖的，摄政王口谕又如同半道圣旨，属下可不敢不听他的话。” “青王你可得小心点，免得人家一会儿去皇上面前给你穿小鞋，快擦擦吧。” 叶青南深吸了几口气，脸色变得十分的臭。 吩咐自己带来的随从，开始搬尸体，擦血迹。 …… 城内酒楼。 姜绾和君玄澈面对面坐着，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半饱后，看着面前吃饭慢条斯理又矜贵优雅的人。 君玄澈触及到她的目光，悠悠开口，“方才怎么不赶尽杀绝？” 姜绾又扒了口饭，“因为留着还有用啊。” “你呢，怎么不当场狠狠教训对方，不像你的作风。” 君玄澈轻嗤一声，不急不缓道，“本王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姜绾默了默，扯出一抹笑来，“随口瞎说，你别当真。” 君玄澈唇线微抿，没有说话。 姜绾下午还要比试，也不敢吃的太撑，怕等等打一半呕出来。 但时辰又还早，她也不急着走。 于是拉着君玄澈聊天，“叶青南是哪位妃子生的？” 几位王爷里，她也就对那个臭屁的叶北宁了解一些，毕竟天天把母亲是贵妃放在嘴边。 “菱贵人。”君玄澈淡道。 菱贵人？ 姜绾皱眉，表示没听过。 君玄澈语气随意，“菱贵人在叶青南四岁时，便因体弱去世，后来叶青南被当时还没子嗣的贤贵妃收养。” “一年后，叶北宁出生。” 姜绾听到此处，算是明白了，“所以，贤贵妃也算是青王的母妃了？那怎么两人看起来不熟的样子。” 今日贤贵妃在场，也没看见他和叶青南说话。 难道是…… 贤贵妃生下叶北宁后，就对叶青南不管不顾了？ “你猜对了。”君玄澈从她精彩纷呈的表情里，看透她心中所想。 姜绾想到叶青南那个人阴恻恻的，今日又帮着姜以沫，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那他是不是很嫉妒叶北宁？” 第170章 姜绾究竟师从何门 提起叶北宁，君玄澈端着茶杯的手微顿，眸光深邃凌冽，“不知道。” “那你觉得，叶北宁值得别人嫉妒吗？” “啊？”姜绾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这么问？ 君玄澈忽地放下手里的茶杯，语调浅浅，“考核快开始了。” 姜绾一头雾水，这人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看了眼时辰，姜绾索性也站了起来，还是早点去武场等候吧。 “那我先走了。” 在她临走前，君玄澈忽然问她，“有把握吗？” 对于褚元薇，姜绾与她交过手，但前面交手，也不知道褚元薇用了几成力。 “不太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姜绾不会轻易小瞧对手。 除非是姜以沫这样的渣渣。 君玄澈睨着她，意味不明地启唇，“那你可知，上次北山的白虎，是从何而来？” 姜绾脚步顿住。 君玄澈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难道…… 姜绾带着疑惑，来到武场时，周围看热闹的人比上午更多。 就连盛意也来了，还有褚熙茹等人。 听说了姜绾脱颖而出，要与褚元薇对战时，褚熙茹第一个坐不住了。 这会儿跟褚元薇站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姜绾后，褚熙茹恨得牙痒痒，“姐姐，一会儿千万不要对姜绾手软，也不知道她用什么妖术，留到了最后。” “你要是输给她啊，往后都抬不起头来了。” 褚元薇眉眼一片冰冷，她自然知道，今日若输给姜绾，自己这个副统领，会彻底沦为笑柄。 她原本是有把握的。 可见过姜绾上午在武场的表现，心里忽然就没底了。 “姐姐，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褚熙茹见她一直不说话，心里着急。 “知道了。”褚元薇不耐烦的出声。 正说着，两人只见在姜绾先一步进了武场后，君玄澈紧随其后出现，二人虽然保持了一些距离，可一眼就知道，是一起来的。 褚熙茹撇了撇嘴，嘴里嘀咕着，“姜绾最近不知道走什么大运，恢复了容貌不说，你说摄政王为什么突然帮她恢复容貌？” “摄政王会不会喜欢姜绾啊？” 褚元薇再也听不下去，呵斥道，“住口！” 她紧握双拳，瞪着褚熙茹，“摄政王殿下不会喜欢那种女人，那种女人，怎么配站在他身边！” 她今日必须要赢！ 她要借着今日的考核，让他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 而不是只有她，在无人的角落里，永远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 褚熙茹被褚元薇吓了一跳，只当她今日心情不好。 最后叹了声没劲，直接去找闻妙嫣她们玩。 …… 午后，明安皇再次亲临现场。 席位上坐满了人后，华紫安走了出来—— “最终对决，即将开始。” “姜绾对战幽兰卫副统领褚元薇。” “比试规则，场地大小不限，可用任何兵器，最终谁认输，谁就出局。” 众人一听华紫安说场地不限，还可以用兵器，不再拘泥于武场这一块地方时，心想一会儿想必是场激烈的战斗。 但说真的，褚元薇当了那么多年副统领，本事自然不用说。 姜绾…… 弄不巧，等等要被抬着走了。 “比试开始!” 随着一道锣声，最终考核正式开始！ 姜绾站在原地，稍稍凝气，丹田处气息上涌，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忽然察觉到，因为上次重伤，体内那抹无法凝聚的灵力，此刻也在渐渐回笼。 姜绾面色一喜。 玄灵术！ 与此同时，在她沉浸在恢复玄灵术的喜悦时，褚元薇已经毫不留情地对她进行正面攻击。 褚元薇将全身的真气，汇聚到了掌心后，朝着姜绾重重的打了过来。 当众人以为姜绾躲不过，亦或者要躲避时，却见姜绾直接抬起手，对上了褚元薇的掌心。 两道强悍的力量直面相迎，周围发出一道巨大的碎裂声，武场的地面霎时尘土飞溅，卷起一阵狂风。 双掌对击，褚元薇甚至被逼得后退了几步。 眯起眸子，飞身而上，绕到姜绾的身后，在即将对着姜绾的后背出掌时，姜绾一个迅速的转身。 褚元薇便觉得面前有逆风袭来，等回神时，只见姜绾一拳朝她袭来，速度之快。 褚元薇胸口被打中，闷哼一声，往后趔趄几步。 站稳后，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姜绾，眼内划过一丝难以置信。 姜绾，身手竟如此恐怖。 旁人此刻都与褚元薇是同样的心情。 京城最有名的废柴姜绾，为何会有这样的身手。 难道她以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吗？ 褚元薇下意识看了眼高台上的君玄澈，便见君玄澈一手撑着脑袋，微勾唇角，正看向姜绾那里。 一向锐冷的目光，此刻盛满对姜绾的欣赏之意，甚至还有几分，恐怕连君玄澈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愫。 褚元薇不敢再轻敌。 她自幼拜在怀阳真人门下，勤苦练功，为的就是不被家族束缚，不想让自己和其他的闺中女子一般，到了及笄的年纪，便被家族指婚，成了兴旺家族的工具。 成为幽兰卫统领，一直是她的目标。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 哪怕手染鲜血，她也不在乎。 今日，若她一旦输了，从此在幽兰卫里，她曾经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她不能输！ 尤其是输给姜绾！ 褚元薇此刻，整个人杀气蒸腾，手里倏地多了一把剑，引出怀阳剑法的招式。 怀阳真人，剑法天下闻名。 褚元薇手一扬，手中的剑，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直指姜绾。 剑光染着劲气，条条道道地扫向姜绾，姜绾也不与她客气，转为主攻，迎面而上。 同时，五指弯曲，利用玄灵术，引出一道幻影凝成的水晶鞭，水晶鞭有影却无形，速度之快，冲破锋利的剑光，缠住了褚元薇的腰身。 褚元薇一愣，挥剑斩断水晶鞭。 可这水晶鞭乃幻影凝成，斩断后，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重新凝结。 将褚元薇缠得几乎动弹不得。 这世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见两人都拿出了真本事，招式打得一个比一个花俏，许多人不禁猜测，姜绾究竟师从何门。 君玄澈微挑眉梢，眼里多了几分兴趣。 玄灵术。 当真颇有意思。 唯有华紫安抱着双臂，噘着嘴，轻哼一声。 居然用了三哥教她的灵蛇出洞。 哼！ 是嫌他教得不厉害吗？ 明明用他教的混元十八破，就可以直接把这场子给荡平了！ 褚元薇打得吃力，身体被水晶鞭一圈一圈缠着，面色都渐渐发白。 “褚副统领，你认输吗？” 第171章 晋封为幽兰卫副统领 褚元薇又怎会轻易认输。 可姜绾的功夫邪门得很，又内息深厚，她虽也怀疑过，姜绾是不是也服用了某种药物所致，可姜绾与姜以沫的打法不同，出招有序缜密，没有一些武学根底，断然做不了假。 褚元薇咬牙聚集，再稍稍又挣脱了一些水晶鞭的束缚后，指缝内几枚飞镖射出，令人猝不及防。 姜绾没想到她会用暗器，大意了一下，侧身躲避，同时水晶鞭也彻底被褚元薇挣脱。 旁人也开始议论—— “褚副统领看来是被逼急了，连暗器都使上了。” “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这也恰恰是这次考核的目的，如果一个副统领连暗器都躲不过，那还是差点意思。”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看县主刚才的打法，幽兰卫怕是很快就要变天了。” “……” 谁都知道，褚元薇若是输了，虽然还会是副统领，可输给了一个新来的副统领，那往后在幽兰卫的地位，必定是大不如前。 华紫安两年后即将退位让贤，在这个节骨眼折腾出一个新的副统领，看样子对褚元薇的意见很大啊。 华紫安站在旁边，听到一些嘀嘀咕咕的声音，毫不在意。 他只知道，他初来这个世道时，原主身中剧毒。 这毒，从何而来？ 又对谁受利最大？ 一个心术不正之人，身处高位，那才是灾难的开始。 武场上，在褚元薇打出暗器后，长剑连着对姜绾一通猛攻，姜绾也不想恋战，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反攻而上。 掌心溢出一道红光，生生将褚元薇手里的长剑劈断。 又飞身而起，一脚踹在褚元薇的肩胛处。 褚元薇捂着肩胛，后退几步，姜绾又捡起地上的碎剑，欺身而上，朝着褚元薇的另一只肩膀，射了过去。 “啊！” 褚元薇左肩的衣服被刺穿，整个人被一道强劲的力量掀飞到身后的一座山上。 “砰！” 褚元薇的身体，被那折成一半的剑，紧紧的固定在了山石上，动弹不得。 她缓过神来时，原以为肩膀已被利剑刺穿。 却发现肩膀根本没有痛意，姜绾只是穿透了她肩膀处的衣服而已。 褚元薇心有余悸，深吸几口气。 姜绾站定身体，望向不远处的褚元薇。 原本想用六爷爷的教她的混元十八破。 可这小场面，用上这个，旁边还那么多人看着，非但解释不清，还会给自己引来不小的麻烦。 褚元薇左肩被固定，右肩刚刚被踹受伤，使了好大的劲都没办法动。 “褚副统领，你认输吗？” 姜绾又一次询问她。 褚元薇咬着牙，虽心有不甘，可她知道已经用尽了极限，而姜绾不过使了两成力而已。 她赢不了姜绾。 罢了。 来日方长。 褚元薇赢得起，也输得起。 “我认输！” 随着褚元薇的认输声，幽兰卫最终考核，胜负已分！ 围观的百姓，目睹了一场激烈又精彩的对战后，人群里也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华紫安及时上前，看向明安皇，禀报道，“启禀皇上，胜负已分。” 明安皇坐在高位上，这会儿看着姜绾，心中有些许的复杂。 这就是玄澈选中的人吗？ 果然是有些本事。 只是不知道，她与玄澈联手，对这明安国的江山，是福是祸。 半晌，明安皇朗声宣布—— “姜绾通过幽兰卫最终考核。” “于即刻起，晋封为幽兰卫副统领，享朝廷俸禄，为朝效力。” 姜绾下跪，“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她抬起头，不禁对上君玄澈的视线。 君玄澈对她微挑眉梢。 当副统领的令牌递到她手心里时，姜绾心里乐开了花，她成功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随着明安皇等人退场后，褚熙茹看着不远处自家姐姐被人扶着离开，五脏六腑都快气地移位了。 “我姐姐竟然输给了姜绾，姜绾一定是作弊了！”褚熙茹才不相信，心里一直认知的废柴，有朝一日，竟然将她们死死的踩在脚下。 闻妙嫣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褚熙茹了。 刚才姜绾那个打法，褚元薇根本没有还击之力。 她只能说，“姜绾以前伪装得太好了，一直在耍着我们玩！” 这是褚熙茹最痛恨的地方，“她把我们都当猴子一样耍，存心看我们笑话！” “哟哟，褚熙茹，你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谁稀得搭理你啊，每次不都是你自己腆个大脸，一口一个废柴喊我们绾绾吗？” 盛意突然插入了话题，满面的嘚瑟。 绾绾真厉害呀！ 又能给小舅舅看病，又会武功。 啧，太厉害了。 褚熙茹瞪着盛意，见盛家的人都还没走，也不敢造次，最后只哼了一声，“你得意什么，是姜绾升官了，又不是你。” “你仗着你姐姐作威作福这么久，如今还不许我得意一下呀？现在谁还没个当副统领的姐姐了啊！” 盛意说完，朝褚熙茹吐了吐舌头。 “意意，你总算承认我是你姐姐了！”姜绾走过来时，就听到她们这里吵了起来。 她和盛意虽然同一天出生，可好歹早出生一些时辰，她可是表姐！ 盛意挽住姜绾的手臂，“有时候呢，是可以承认一下下的。” 姜绾笑出了声。 褚熙茹等人直接气走了。 武场内，就剩华紫安还有盛家人没走了。 盛远清刚刚目睹了全程，心中虽有疑惑，可也知道，姜绾若是想说，自会告诉他们的。 藏拙，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 如今绾儿赢下了考核，只怕也树敌不少。 盛远清想到姜家人对她的种种，不免提点几句，“绾儿，既然如今你成为了幽兰卫副统领，又是县主的身份，时机合适的话，就搬到县主府去住吧。” 在姜家，免不了要受一些不平等的对待。 姜绾点头，记下了盛远清的话。 又道，“晚上我在县主府设宴，外公和外祖母，还有意意，小舅，一定要来。” 盛远清笑了笑，“我就不去了，你们几个小辈高兴聚一聚就行。” “记得，凡事要低调。” 姜绾会意。 盛远清走后，华紫安适时走上前，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记得啊，明日卯时，来如意司开晨会！” “没问题！” 第172章 对对对，翅膀硬了 姜家。 姜宗成陪姜以沫一起回府后，就派了大夫在给姜以沫医治。 姜以沫体内还有木针，取针时，几次痛得哇哇大叫。 “那蛊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宗成面露不耐，朝蒋氏看去，口气不太好。 蒋氏自然不会承认，既然秀蕊都死了，那就索性都推到秀蕊头上。 蒋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妾身也不知晓，许是秀蕊那个丫头，拿了旁人的好处，今日故意想借幽兰卫的比试，让沫儿出丑，名声败坏。”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今日北王殿下与贤贵妃都在场，要不是青王殿下及时出手帮忙，兴许沫儿的婚事都要不做数了。” 听闻蒋氏的话，姜宗成束眉瞪眼。 这么说来，定又是姜绾那个逆女所为。 妒忌沫儿与北王的婚事，买通了秀蕊，故意让沫儿出丑。 “等姜绾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盘问她一番！” 姜宗成气得狠狠拍了拍桌子。 就在此时，管家李彬匆匆跑进门来，面露喜色—— “老爷！” “何事？”姜宗成语气沉沉。 李彬吓了一跳，但不知道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笑着说，“大小姐打赢了褚元薇！” “皇上已经当场宣布，大小姐是幽兰卫的副统领了！” 话一出，屋里其余三人，皆是一愣。 床榻上，姜以沫刚转醒，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紧紧地攥着被子，气得直接红了眼眶。 蒋氏也难以置信，姜绾真的打赢了？ 姜宗成心情也霎时变得沉重了起来。 虽说姜绾是姜家人，可…… 如今姜绾县主的身份，加上幽兰卫副统领的身份，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掌控了。 而且幽兰卫乃是替皇上效力，扫清障碍，皇亲国戚皆不放在眼里。 只怕有朝一日，这个逆女，要对他出手了。 “老爷，大小姐回府了，要不要出去看看？”李彬见姜宗成似乎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 姜宗成想了想，抬步走了出去。 屋里，姜以沫哭出了声，“姨娘，怎么办啊？” 蒋氏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没有想好对策。 局面，对她越来越不友好了。 她真恨，当初那冯婆子没用，没有直接一刀杀了姜绾。 姜绾回了府，刚想去见盛聆音，便被姜宗成拦住了去路。 “你给我站住！” 姜绾听到这声音，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看向姜宗成。 姜宗成急步上前，“我问你，是不是你买通了秀蕊，给以沫下毒？” 姜绾烦死了这个傻缺了，“我的爹啊，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事情啊？你难道就不好奇，姜以沫在报名参选前，难道不知道最终要比试武艺吗？” “如果她不会武功，她为什么要报名？送上门挨揍吗？” “那显然就是报名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至于那对策是什么，你今天还没看明白吗？” 姜绾真服了这个蠢货了，是怎么当上国公的？ 花钱买的官吗？ 姜宗成张了张嘴，面上划过一抹难以置信。 想到上次姜以沫出格假扮花魁，再结合这次…… 姜宗成背后凉飕飕的，可他依旧不愿承认，自己心中最善良纯洁的女儿，会变成这般。 “你这是什么态度！成了副统领，翅膀硬了？”姜宗成大声呵斥，不满姜绾对他的态度。 姜绾快渴死了，只想回茶青院喝口水，歇一会儿。 “对对对，翅膀硬了！本县主本副统领现在要去喝水了，国公大人让一让！” 姜绾说完，径自去了后院。 背后，姜宗成用尽全力大喊—— “你要造反啊！” 银翘适时出现，柔声安慰，“老爷，别气了，妾身泡了一些清火的凉茶，老爷去妾身房里饮一杯吧。” …… 入夜，姜绾去了县主府。 姜宗成则从傍晚开始，就在银翘的房里，连晚膳都是在银翘房里用的。 蒋氏看着姜以沫安稳睡下后，听到侍女来报的消息后，面色冷冷。 她回到自己的院里，吩咐侍女，“本夫人要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嗯。” 不一会儿，当侍女准备好热水后，蒋氏屏退了下人，站到了屏风后，开始宽衣解带。 当全部的衣物褪下后，蒋氏伸手想去试一试水温时，目光触及到自己光滑干净的手臂时，一脸错愕。 她迅速伸出双手，仔细地看了眼手臂，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面上霎时又惊又喜。 她身上的红痕…… 怎么忽然全部消失了？ 她立刻走出屏风，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上下仔细看了眼。 见自己的皮肤恢复如初后，竟有些喜极而泣。 老天果然是会帮她的！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因为这些红痕的出现，失去姜宗成的宠爱，失去自己的地位。 没想到，竟然奇迹般的都消失了。 蒋氏出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想到如今在银翘房里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又止住了几分，眼内流出几分阴戾之色。 既然她身上的红痕消失了，那也就不需要有人来分宠了。 银翘啊。 你可以继续回到你的难民窟里去了。 哦不。 尝过蜜糖的人，是不会再惦记馊饭的味道。 那就…… 去见阎王吧！ 与此同时，银翘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人，又看看这富丽堂皇的屋子，满是锦裙的柜子，以及金光闪闪的梳妆盒。 这些，得到得太轻易了。 她原以为，自己会在污泥里躺一辈子。 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飞上云端，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蒋氏说过，等她完成任务，会送她离开。 可是，才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已经彻底沉浸在这些享不完的荣华里了。 她不想离开。 银翘摸了摸肚子，这段日子，几乎隔三岔五都会被喂上一颗避子药。 如果，她有了姜宗成的孩子。 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留下来了。 银翘咬了咬唇，眼底全是深意。 翌日一早，银翘便伺候姜宗成起来更衣上朝，更衣时，身子贴着姜宗成，语气柔软，“妾身想陪老爷一起去上朝。” “别闹，你不能进宫。”姜宗成搂着她，心中欢喜得很，语气也是温和。 银翘撒娇道，“不嘛，妾身就坐在马车里，等老爷出宫，好不好？” 说完，踮起脚尖，满面含羞附在姜宗成耳边说了几句话，又清脆了笑了几声。 姜宗成莫名耳根子都红了，轻咳一声，“好。” 不一会儿，两人一起出了门。 在姜宗成入宫后，马车内的银翘整理了一下衣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旁边的侍女想跟上。 银翘瞥了眼她们，“我去给老爷买一些蜜饯，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朝城中走去。 最后进了一家医馆。 姜绾昨晚和盛意他们在县主府浪了好久，最后直接住在了县主府。 早上被月灰喊醒，说是要去参加幽兰卫的晨会。 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匆匆忙忙就往如意司里跑。 清晨的大街上没有太多的人，姜绾没坐马车，在大街上狂奔，跑着跑着，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银翘？ 医馆？ 第173章 一定要听从姜副统领的命令 姜绾在门口稍愣了半分，最后无暇顾及银翘这里，赶着去了如意司。 毕竟第一天上任，可不能迟到。 到了如意司里，华紫安已经提前到了，进了后，先递给姜绾一套副统领的服饰，“先去换上，一会儿去后面的空地集合。” “知道了。” 姜绾接过衣服，去了一个空房间换上。 幽兰卫的制服皆是黑红相间，副统领的服饰要更考究一些，肩膀处皆缝了黑色铠甲，姜绾系好腰带，又绑了个高马尾后，最后将披风穿上。 临出门前，照了个镜子。 人靠衣装，姜绾感觉自己现在看起来可真威风凛凛。 到了大堂后面空地的时候，幽兰卫只来了一部分的人。 姜绾看了眼，褚元薇也不在。 华紫安看出她心中所想，对着底下道，“褚副统领今日告了病假。其余未按命令出席今日晨会者，统统关三日紧闭，扣半年俸禄！” 姜绾瞬间就明白了。 敢情另一批拥护褚元薇的幽兰卫，今天故意都没到场。 姜绾站到华紫安身边后，华紫安开始给她提点幽兰卫副统领的要务—— “从今日起，褚副统领负责内宫秩序，坐镇如意司东会堂。姜副统领负责皇城秩序，坐镇如意司西会堂。” “另外，姜副统领亦有资格，参与审讯，刑罚。” “但有一前提是，需得与玄冥军那一边，相互配合。” 姜绾认真地听着，提起玄冥军，也不免想到之前听人说过，玄冥军和幽兰卫，两部的职责相同，亦敌亦友，同时出现，是因为是怕一方独大，需要相互压制，才能保持平衡。 说到最后，华紫安又提醒姜绾一句，“幽兰卫隶属皇上麾下，除了皇上以及摄政王直接的下达的命令外，其余皇亲国戚的命令，不一定要听。” 不一定要听。 姜绾：这‘不一定’三个字，可真是妙啊。 华紫安见说得差不多了，最后道—— “大致就是这些内容，姜副统领初来乍到，这第一个月，就先跟着本统领学习。” “还有，沈弦羽，季情，林闪闪，苏梦舒，郑馨，你们几个，从今日起，调到西会堂，以后由姜副统领负责调配任务。” “记住，一定要听从姜副统领的命令，若有违者，轻则关禁闭，重则逐出幽兰卫。” “好了，就先这样，都先去忙吧。” “姜副统领，跟我来。” 华紫安朝姜绾勾勾手，带着她往西会堂去。 身后，几个被分配到西会堂的幽兰卫姑娘，也跟在后面。 其中郑馨面露不耐之色，戳了戳苏梦舒的手臂，小声道，“真是倒霉，被分配到了新的副统领这里，褚副统领回头肯定不高兴了。” 毕竟褚元薇在幽兰卫待了这么久，根基深厚，这回比试输给了姜绾，又缺席今早的晨会，心里肯定不痛快。 今早王姐她们几个胆大的，为了拥护褚副统领的地位，故意缺席了晨会，没想到还要被关禁闭，扣俸禄。 她们几个，没那么大胆子缺席晨会，但也内心祈祷着不要分配给新的副统领。 没想到，还是这么倒霉。 说起来，她们也算幽兰卫的老人了，也不知道华统领怎么想的。 不在她们里面选新的副统领，偏要另外招募。 最后还选了个名声那么差的。 实在搞不懂。 苏梦舒没说话，旁边的季情倒是忍不住插上一句，“褚副统领不高兴也没办法，谁让她自己输给了姜副统领。” 到了西会堂。 华紫安带姜绾来到了办案的地方。 小声地说，“以后呢，这里就相当于你的办公室了，记得除了月休或者办公务的日子以外，其余每天卯时都要在这里坐镇，酉时回府。” “如果坐累了，可以去皇城街道上巡逻什么的。” 姜绾一听自己每天早上六点就要开始工作，心情复杂。 “还有啊，刚刚给你的五个人，她们心里或许对你还不服气，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凭你的实力，一定会让她们对你心服口服。” “最后，小心褚元薇。” 提起褚元薇，姜绾眉眼处稍显冷漠。 上回在北山考核，褚元薇就已经对她发难，若不是君玄澈告诉她，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头受伤的白虎，会是褚元薇安排来的。 可姜绾有一点想不通的是，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褚元薇？ 怎么突然对她敌意这么大。 “我知道了，六爷爷。”姜绾乖乖点头。 姜绾突然这么听话，华紫安还有些不习惯，对她道，“走吧，我带你去巡街。” 很快，华紫安带上姜绾出了如意司。 京城乃是明安国皇城，天子脚下，皇城守卫也比其余的城池严密。 每日幽兰卫和玄冥军，都会派出一批人，坐镇城门处，以及在皇城各个角落巡逻。 华紫安边走边和姜绾讲解，“如果遇到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比如小摊贩吵架，或者有人偷菜偷鸡之类的，就直接移交给京兆尹那里处理。” “如果遇到见了血的，或者像你家那胖老太太那样到处撒泼的，就直接逮回如意司。” 姜绾嗯了一声，“我明白了。” “明白就行，如今你通过了考核呀，我心里也就放心了，等两年后这具身体满了四十五，我就可以退休了。” 华紫安想到退休的日子就在眼前，心里别提多美了。 两人在大街上走着，不少百姓见姜绾今天第一天新官上任，变着法的要给姜绾送东西，鸡蛋糕点甚至还有送肉的。 姜绾都没有收。 经过一家酒楼时，在门口看见了芳芳。 芳芳看着姜绾的穿着打扮，抿唇轻笑，“奴家见过姜副统领。” 姜绾看了眼酒楼下面停着的马车，回之一笑，“又要辛苦你了。” 芳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为了挣钱，不辛苦。” 说完，朝姜绾抚了抚身，便朝酒楼里走去。 芳芳走后，华紫安一脸不明所以，“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处那么好了？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她学坏！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哎哟，人家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坏。” “哼，我不信。” “你个老顽固。” “没大没小，你个兔崽子，皮痒了？” 两人一路大闹离开酒楼。 另一边，蒋氏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身穿副统领服饰的姜绾，可谓是风光无限。 想到自己出府的目的，握了握紧衣袖里的药包，迅速往府里走去。 第174章 一群臭男人 国公府。 银翘早晨出门，特意去调配了一些催吐的药。 回府后，蒋氏的避子药果然准时奉上。 在吃下避子药丸，回到院里后，银翘便将催吐的药一饮而尽，很快，那颗还没融化的避子药丸，就全部吐了出来。 “翘姨娘，二小姐来了。” 听到小燕来报，银翘愣了愣。 姜以沫？ 不多时，还拖着病体的姜以沫走进了屋子里，又瞥了眼小燕，“你们都出去。” 小燕顿了顿，看向银翘。 银翘示意她们都出去。 屋里很快只剩银翘和姜以沫。 姜以沫盯着银翘，二话不说，狠狠扇了银翘一巴掌。 银翘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二小姐，你……” “给我跪下！” 姜以沫冷着脸，怒色满满，全然没了平日的半分温婉。 比试输给了姜绾，又被人发现服用了蛊毒，若不是及时牺牲一个秀蕊，自己恐怕早就名声扫地。 早起时，偏偏还听府里那些贱蹄子到处议论，说父亲夜夜宿在银翘这里，她姨娘已经失了宠。 姜以沫满肚子的怨火正愁无处发泄，直奔银翘的院里来。 银翘肿着半边脸，内心委屈至极，虽说是个姨娘，但到底身份卑微，满心不愿地屈膝跪在了地上。 “啪！” 姜以沫又是一巴掌扇在银翘另外半边脸。 又看了看这屋里的摆设，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尖酸，“你一个难民窟出来的肮脏货，当了几天我父亲的玩物，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要不是我姨娘的话，你哪里能有今天？还敢和我姨娘争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银翘紧紧地咬着唇，她本就出身卑微，姜以沫的话，无疑是狠狠在她的心头重击。 “二小姐，你冤枉妾身了，妾身从没……” “闭嘴！” 姜以沫打断她，眉眼内满是傲气，“在本小姐面前，你要自称奴婢。” 银翘眼眶微红，“是，奴婢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奴婢被蒋姨娘带回府时，就明白这辈子都是要为蒋姨娘效力。” “奴婢永远都记得，自己是难民窟出来的，奴婢这样肮脏残破的出身，有一口饱饭已是天大的恩赐，又怎敢奢求其他？” 姜以沫对银翘的回答还算满意，可下一瞬，面色忽然变得古怪扭曲起来。 肮脏残破…… 这不就是现在的她！ 莫名其妙失了身，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若大婚那日，洞房花烛，她被发现的话…… 姜以沫整个人忽然心惊肉跳起来。 银翘发现她脸色变得些许古怪，也没出声，直到姜以沫忽然冲出了门外，银翘才松了口气。 屋外，小静和小燕走了进来。 见到银翘双颊红肿后，两人都吓了一跳。 小静扶起地上的银翘，“翘姨娘，要不要告诉老爷啊？” “不必了，今日之事，都不许告诉老爷。”银翘捂了捂脸，心中不忿，却又有些无能为力。 …… 姜以沫回到相濡院，便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银翘那四个字，仿佛魔音一般，不断地在耳边环绕着。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姜以沫一颗心紧紧揪起，半晌，她忽然想起一个人。 褚熙茹的脸，好像就是一位神医治好的。 这神医既然有如此大的本事，那么…… 会不会也有恢复完璧的药？ “秀菊。” 她唤了贴身侍女进来。 秀菊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秀蕊突然丧命，如今伺候着二小姐，整个人更加的谨慎，生怕出了岔子丢了命。 “你替我去约褚熙茹，就说我约她明日去白雾轩饮茶，请她务必要到。” 秀菊听到是这事，松了口气，“是，奴婢一定照办。” …… 酒楼里。 芳芳陪着叶北宁喝了一壶酒，整个人醉醺醺的，被叶北宁揽在怀里。 过了会儿，娇嗲出声，“北王殿下，等你成了婚，会不会就把奴家给忘记了呀？” “怎么会，本王就喜欢你这妖精。”叶北宁也喝了许多，这会儿人也晕乎乎的。 芳芳故作不悦，噘起红唇，“我才不信呢，男人都喜欢又漂亮又纯洁的黄花大闺女，等你成了婚，肯定疼爱姜二小姐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想起我呀。” “有时候，我可真羡慕姜二小姐，出身高贵，长得又明媚动人，纯洁得真像一朵洁白的莲花，让人倾羡。” 原本酒气上头的叶北宁，在听闻这串话后，忽然感觉清醒了不少。 纯洁…… 姜以沫…… 心里那些胡思乱想，又莫名地涌了上来。 若再得不到印证，他怕是会因此纠结而死。 叶北宁眼神忽冷，推开怀里的芳芳，“你先回去吧。” “怎么突然翻脸了啊，是不是见不得奴家背后议论姜二小姐呀？”芳芳丝毫不怕他，边说边站起来，作势要走。 叶北宁摘下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扔给芳芳，“别闹，乖，赏你的。” 芳芳看着这成色不菲的玉扳指，见好就收，“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话落，走出了雅间。 走下楼时，嫌弃地拍了拍刚刚被叶北宁搂过的肩膀，径自下楼。 与此同时，雅间里，叶北宁喊来自己的贴身护卫赵辛，“去，把宫里验身的嬷嬷，请到府里去。” “记得，不要惊动旁人。” “另外，派人去国公府，请姜以沫来本王府里。” 赵辛听到这话，愣了愣，但也不敢多问，连忙出了雅间进宫。 姜绾跟着华紫安详细了解了巡街的经过后，两人往回走。 再次路过酒楼时，先是见芳芳坐上马车离开，没多久，就见叶北宁的护卫神色匆匆的从酒楼里出来。 随后吩咐等在楼下的一个护卫，“去请姜二小姐到王府。” 华紫安见到此景，忍不住吐槽，“哎呀，瞧瞧这北王，和头驴似的，也不知道歇歇，刚见完一个相好的，又要去找新的相好。” “咱们男人啊，风评有时候被这些色猪给带坏的！” 姜绾环抱着双臂，表示无解，“我那渣爹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泡了根小白菜。这里的男人都三妻四妾，不守男德，一个比一个恶心。” “可不咋地！一群臭男人！” 两人聊得起劲，身后听完了全部内容，又站了许久的江灿，酝酿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虽然自己还没娶上媳妇儿，但她们一口一个男人，总感觉自己好像也被骂进去了。 半晌，见她俩要走远了，江灿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 “那个，姜副统领……” “殿下请你去一趟，有要事商议……”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姜绾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挽住华紫安的手臂，脱口而出—— “复读机又来了！” 江灿：什么鸡？ 第175章 殿下可真幼稚 姜绾听江灿喊她姜副统领，又说君玄澈有要事和她商议，不禁想起六爷爷早晨才刚说过，幽兰卫要听从皇上和摄政王的调遣。 于是也没辙，用一副极其官方的口吻道，“那就劳烦江护卫带路。” “请。”江灿也尤其配合，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绾又看了眼华紫安，华紫安朝她摆摆手，“赶紧去忙吧，好好干，知道吗？” “知道啦！” 去摄政王府的路上，江灿不禁八卦起来，“那个，姜副统领……” “你还是继续管我叫姜绾吧，这称呼我现在还不习惯呢！何况和你都那么熟了，我听着更别扭。”姜绾打断江灿的话。 江灿见她升任了幽兰卫副统领这样的高位，却还是毫无架子，心想难怪是殿下看中的人呢。 就是和其他高门嫡女不一样。 “你刚刚想说什么？”姜绾问起他。 江灿顿了顿，小声地问，“刚刚华统领，为什么说，咱们男人……她不是女的吗？” “……” 姜绾嘴角一抽。 不愧是复读机，这随口一句话都能被他听见了。 姜绾立即扯了个借口，“可能是说得太激动，嘴瓢了吧。” “哦，也是。”江灿点点头。 两人到了摄政王府里，这回江灿直接带着姜绾，来到了扶玉阁里面的书房。 君玄澈身着一袭黑金色蟒袍，显然刚从宫里回来，见姜绾来了后，略略扫了眼她，递给她一份文书。 “姜副统领。” “……” 姜绾见一个两个都打上官腔了，索性也开启装逼模式，“摄政王殿下，有何吩咐？” 君玄澈又深看她一眼，随后轻笑一声，“天霜城杨安德一案，已经压了有段日子了，皇上下令，将于明日午时，在街市口斩首。” “此案当初既然也是经你之手，所以，皇上指名让你来办。” “所以，明日需要姜副统领安排人手，将人犯押往街市口，并提前安排好人手，维稳秩序。” 姜绾认真地听完，点头应下，“嗯，我知道啦。” “第一天上任，感觉如何？都还适应吗？”君玄澈坐姿慵懒，闲闲地靠在椅子上。 “还行，华统领已经交代我许多事了。”姜绾顺着他的话回答。 君玄澈睨着她，半晌，忽然唇角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那你何时动身去催魂殿啊？” “……” 姜绾这两天忙得，几乎都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君玄澈居然还记得？ 姜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个……再看吧……” 毕竟刚上任，近期是不可能出远门了。 君玄澈手指漫不经心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么不把长公主的性命放在心上啊？” 姜绾实在服了。 靠近君玄澈一些，双手合十，“祖宗，您别再给我挖坑了行不行？” 君玄澈轻拍开她的手，“少占本王便宜，本王可没你这样的后代。” 姜绾：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书，“那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如意司去忙了。” 说完，转身便要走。 “等等。” 君玄澈叫住她。 姜绾回头，不明所以。 君玄澈站起身来，“随本王一起去一趟北王府。” “啊？你去那里做什么？”对于要去北王府，姜绾很是排斥。 君玄澈一脸凛然，“皇上要本王传个口谕给他，本王敢违抗圣意吗？” 姜绾差点忍不住当场翻个白眼。 我觉得你敢！ 而且是敢敢的！ 这君玄澈突然要去北王府，以姜绾对他行事风格的了解，怕是要作妖吧。 姜绾忽然就很想去凑热闹了。 瞬间面色笑开花，“那我和你一起去！” 面前的君玄澈，见她忽然笑得一脸灿烂，从内发散出来掩不住的喜悦，脸色霎时就暗了暗。 他靠近姜绾，垂眸目光紧紧地锁着她，“怎么，听到要去北王府，这么高兴？” 姜绾霎时收起笑容，“有吗？” “有。” “那我不去了。”姜绾哼了一声，就要往外走。 偏偏后领被人揪住，动弹不得。 最后，被君玄澈拽着后领，提上了马车。 江灿和纪寒坐在马车前，就听到里头传来姜绾气呼呼的声音—— “君玄澈，你把我披风都快扯坏了！” “坏就坏了，本王赔得起。” “那你赔我一件新的。” “现在又没坏。” “切！” 江灿和纪寒默默的听着里头拌嘴的声音，对视一眼，面上想法难得一致—— 殿下可真幼稚！ …… 北王府。 赵辛从宫里，请来了一名专门给入宫秀女验身的老嬷，老嬷资历深厚，经验丰富。 老嬷在听完叶北宁的要求后，一脸郑重，“殿下请宽心，老奴一定会帮殿下查个明白。” 叶北宁满意的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警告一句，“魏嬷嬷，你是个聪明人，今日之事，你若敢传出去半句……” “是，老奴明白。” “你先去隔壁厢房等着。” 魏嬷嬷进了隔壁厢房后，没多久，姜以沫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北王府。 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大半，已经不影响日常。 但听说叶北宁传她入府，姜以沫的伤势一瞬就加重了，这会儿被两个侍女扶着，走路都显吃力。 见到叶北宁后，姜以沫有些吃力的弯了弯腰，“臣女拜见……” “不用，免了，坐吧。”叶北宁抬手。 姜以沫被扶到侧坐，捂着心口，语调缓缓，“不知殿下今日找臣女来，所为何事？” “怎么伤的这么重，大夫可都来瞧过？”叶北宁见她气都快喘不上了。 姜以沫微笑，“已经瞧过了，大夫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这样啊。” 叶北宁顿了顿，望向姜以沫，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的身体，随后道，“沫儿，你与明年就要大婚了。” 说起这个，姜以沫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希冀之色，她抿了唇，只是看着叶北宁，没有说话。 叶北宁看了眼身侧的乳母范嬷嬷。 范嬷嬷上前，一板一眼的道—— “按照宫中历来的规矩，大婚前，女子需得进行验身。” “所以……” 听到验身二字，姜以沫面色唰的一下白了下来，眸中划过一抹恐惧之色，随即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 “殿下是在怀疑臣女吗？” “臣女自幼谨遵家训，男女授受不亲，除了殿下以外，再没有多看过一眼旁的男子，殿下怎可用验身这样的法子，来羞辱我？” 第176章 老天终究帮了她一次 姜以沫说着，眼内已经蓄满了泪水。 叶北宁却是一脸冷漠。 这个节骨眼上，姜以沫越是激动，就越让他的怀疑加深。 他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这是宫里的规矩，你若真的想嫁给本王，那么就必须要过这一关。” “殿下……” 姜以沫哪里敢验身。 一旦被人拆穿，那么今日这北王府，就是她的葬身之地了。 为什么北王殿下忽然会怀疑她？ 背后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搞鬼？ 会是姜绾吗？ 是她嫉妒自己被赐婚吗？ 姜以沫还想说些什么，范嬷嬷已然让府里力气大的侍女，拖着她往旁边的厢房里面走。 “殿下！殿下！” 姜以沫拼了命地想挣脱，可身体本就孱弱，根本不是这些粗使侍女的对手，没一会儿整个人就被推进了厢房里。 厢房里的门，也被锁上。 姜以沫用力地拍这门，“北王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 “姑娘，别白费力气了。”魏嬷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姜以沫身子一僵，满面恐惧地盯着这个宫里来的老嬷。 听闻宫里这些嬷嬷，本事极高，一验一个准。 姜以沫面如死灰。 …… 一炷香的时间后。 姜以沫和魏嬷嬷，从厢房里走了出来，姜以沫的脸上还挂着大颗的泪珠，我见犹怜。 “拜见殿下。”魏嬷嬷先行了个礼。 叶北宁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盯着魏嬷嬷，“如何？” 魏嬷嬷看了眼身侧的姜以沫，又看向叶北宁，面上露出笑意—— “姜二小姐乃是完璧之身。” 大堂内安静了片刻。 姜以沫拿起绢帕，擦了擦面颊上的泪珠，一颗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叶北宁有些微愣，“当真？” 魏嬷嬷点头，“老奴已经认真验过了，绝不会出错的，殿下若是还有怀疑的话，可再请几位……” “不必了！” 叶北宁确认姜以沫还是完璧后，终于也舒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而后，看着姜以沫在擦眼泪，心中不免也有些过意不去，口气放缓，“既然通过了检验，那大婚就如期进行。” 姜以沫原以为叶北宁会哄她两句，可见他只干巴巴地说了这些，垂眸眉心拧起。 他是不喜欢自己了吗？ 之前对自己各种嘘寒问暖，这才隔了多久。 一定又是因为姜绾。 该死！ 魏嬷嬷适时弯腰，“时辰不早了，那老奴就先回宫了。” “赵辛，送一送魏嬷嬷。” 当魏嬷嬷走到门口时，君玄澈和姜绾从马车上走下。 看见了摄政王殿下，魏嬷嬷也是一脸胆战心惊，连忙行礼，“老奴拜见摄政王殿下。” “魏嬷嬷怎么在这儿？”君玄澈难得停下脚步，与人闲话几句。 魏嬷嬷没想到摄政王竟然认得自己，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整个人又惊又怕，“老奴替北王殿下办点私事而已。” “既是私事，那本王也不过问了。” 君玄澈说罢，抬步往大堂里走去。 姜绾跟在后面，压低声音，满面好奇，“这魏嬷嬷是干嘛的？” 君玄澈微微弯腰，凑近姜绾，低语，“宫里验身的嬷嬷。” 姜绾：！！！ 这么劲爆的吗？ 那…… 姜以沫岂不是…… 两人进到大堂的时候，就听见姜以沫对叶北宁说—— “殿下为何突然要怀疑臣女，是臣女哪里做得不好吗？” 叶北宁有些不耐烦，“没有怀疑你，就是正常的验身而已，你都通过了，你怕什么？” 姜绾脚步一顿，通过？ 正想着，叶北宁看见他们二人进来的身影后，一脸冷鸷，尤其是见他们二人走在一起时，顿时觉得这画面刺痛了眼。 “你们来干什么？本王同意你们进来了吗？” 姜以沫也回头看来。 瞥见姜绾身上所穿的副统领制服后，眼神暗了暗。 这个贱人！ 是存心在这里看她的笑话吗？ 只可惜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天终究帮了她一次。 君玄澈低声一叹，又慢悠悠道，“虽然来得不是时候，可本王有一道皇上的口谕，要传给北王。” 一听是要传父皇的口谕，叶北宁神情稍稍正经一些，“什么口谕？” “皇上说，北王闲散许久，不知上进，明日去宫里的马场，挑一天的马粪，当做惩戒。” “噗……” 叶北宁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连咳了好几声都停不下来。 姜绾都下意识抬眸去看了眼君玄澈此刻的神情。 见他一脸正经，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口谕，听着有点离谱啊。 一个王爷，去宫里挑马粪？ 是皇上亲生的吗？ 叶北宁回过神后，重重的放下茶杯，瞪着君玄澈，“君玄澈，你是故意在耍本王吧！父皇怎么会这样对我！” 君玄澈对他微微一笑，“北王若不信，那就亲自去问皇上。” 话毕，转身便要走。 姜绾也回身，转身的一刹那，冷不丁对上姜以沫阴冷的眼神。 “姜绾，快跟上！” 君玄澈催促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来了来了！” 姜绾立即转身，小跑着跟上君玄澈的脚步。 姜以沫重新看向一言不发的叶北宁，张了张嘴，“殿下……” “你先回去！” 叶北宁还在气头上。 姜以沫咬唇，也不多说什么，立即就往府外走去。 出了府，坐上马车时，被马车里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吓了一跳。 而后很快回过神来，语气恭敬，“今日多谢青王殿下背后相助。” 姜以沫不禁想起自己在厢房里时，万念俱灰，死亡从来没有离自己这么近。 正当感觉自己走进了鬼门关时，魏嬷嬷却站着不动。 一脸神秘的说—— “青王殿下已经交代过老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姑娘且放宽心吧。” 姜以沫当时整个人就瘫软在地，半晌没有站起来。 此刻，眼前。 叶青南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马车里，看见姜以沫来了后，一脸莫测，露出几分邪笑，伸手拨弄了一下姜以沫额间散落的发丝。 “那么，你知道，本王为何要帮你吗？” 姜以沫身子一僵，都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猜不出来吗？ 只是，帮助归帮助，她更恨的是，叶青南为何要夺走她最珍贵的东西。 姜以沫垂眸，满面羞愤，“殿下那晚，为何如此对我？” 叶青南一脸不知所谓，谈笑自如，凑近唇角贴着姜以沫的耳垂，“是你自己贴过来，主动献身的，你难道忘记了吗？” 第177章 他就是这般卑劣龌龊的人 最丑陋不堪的一夜真相被撕开，姜以沫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呼吸也变得滞缓起来，几乎快要透不过气。 她盯着面前这张道貌岸然的面孔，只觉得恶心至极，眼内浸满了恨意—— “你堂堂一国王爷，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竟从未想过要对我的清白负责吗？” 叶青南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皮笑肉不笑，“本王说了，是你自己贴上来的，与其在这里责怪你的救命恩人，倒不如去想一想，那晚荒郊野岭，你又为何突然情毒发作？” 情毒…… 姜以沫咬唇。 她也曾怀疑过，是姜绾所为。 可姜绾那时看起来痴傻蠢笨，她只怀疑过一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如今…… 姜绾巴结上了摄政王，得到了恢复容貌的药。 又成了县主，还展露出了非凡的身手…… 一切都说明，姜绾从前都是在伪装。 是了！ 一定是姜绾做的！ 只有她才会处心积虑地想要迫害自己，毁了自己的清白，好让北王放弃自己。 只可惜，姜绾一定没料算到，她遇到的男人，是青王。 否则今日光是验身这一关，就足够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了。 姜绾，你可真是歹毒！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叶青南见她陷入沉思，想要伸手，去抚摸她的脸。 姜以沫偏头躲开，自己现在与叶青南的关系尴尬至极。 虽然叶青南帮了她，可终究没有要娶她的意思。 自己被他当成玩物糟践，又有把柄被他拿捏在手，以后怕是甩不掉这条毒蛇了。 叶青南收回手，淡然一笑，没有出声。 半途经过一个无人之处时，叶青南从马车上离开。 离开后，妖冶的眉眼内，划过一抹的狰狞，他静静的注视着马车，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是啊，他就是这般卑劣龌龊的人。 曾天真的以为，自幼喊作母妃的人，会是真心的对他好，也曾暗暗发誓，长大后要好好孝敬母妃。 谁知，自己不过是个争宠的工具罢了。 在她的亲生儿子出生后，便将他这个养子弃如敝履，把他扔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受尽整个贵妃殿的白眼。 如今啊，他就想看看，她那么在意宝贝的儿子，娶了一个被他染指过的残破之身，她会是什么反应。 贺兰莺，是你对不住我在先。 休怪我无义了。 …… 姜绾忙了一天，在天黑后，还是决定先回国公府。 在门口时，遇见了管家李彬。 李彬似乎专程在等她，见到她回来后，恭敬地上前，“大小姐，二小姐似乎有急事找你，让你若是回府后，一定要去一趟她的相濡院。” 姜以沫找她？ 姜绾想到白日里，宫里的验身嬷嬷出现在了北王府，怕是因为这事儿找她的。 “我知道了，多谢。” 姜绾道了声谢，进府前，还顺手递给李彬一盒包好的糕点。 “如意司的厨娘做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说完，往后院走去。 李彬手里拿着沉甸甸的糕点，望着这偌大一个国公府。 叹了口气。 这府中，看似平静，却是暗流涌动啊。 姜绾来到了相濡院。 姜以沫早就屏退了下人，让姜绾一个进了她的房间。 “找我何事？”姜绾站在门口，开门见山，不想与她多扯皮。 姜以沫目光紧紧地盯着姜绾，也与她摊牌，“姜绾，是不是你给我下了情毒？” “情毒？那是什么毒？”姜绾佯装不知。 “你别装了，除了你以外，没人会对我下此狠手，你不就是嫉妒北王殿下喜欢我吗？”姜以沫越说越激动，恨不得当场就杀了姜绾。 姜绾先是愣了许久，又摸了摸下巴，好一会儿，才忽然像是反应过来，走近姜以沫一些，小声的说—— “你说的情毒，是不是在幽兰卫第一轮考核前，你就已经中了？” 姜以沫死死瞪着她，“你承认了？” 果然，姜绾什么都知道！ 姜绾语气轻松，像是在与她普通聊天一般，“什么呀，你刚说你中毒了，我才想起来那么一件事情。” “不过，也是我偶然看见的，我当时也不知道蒋姨娘在那里头放了什么。” 姜绾的话，听得姜以沫一阵云里雾里，“我姨娘？” “对呀，就有一日，我院里下人也没有，我饿了去厨房找吃的，看见蒋姨娘在一盘桂花糖糕里，撒东西呢！” “后来听她对厨房的人说，端去给二小姐吃。” “我以为什么补品呢，难道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情毒？” “诶，这情毒是干嘛的，该不会就是我想的那样吧，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蒋姨娘八成是想让你和北王生米煮成熟饭。”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姜绾说了一连串的话，姜以沫听得心惊肉跳，竟是她姨娘做的吗？ 不，姨娘不可能对她如此狠心。 可是…… 她的确在几个月前，吃过那桂花糖糕。 姜以沫想到蒋氏身边，的确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丸，整个人喉口一噎，不上不下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姜绾说得差不多了，往外走去。 出了相濡院，姜绾抬眸望了望天，随后抬步离开。 在她走了没多久，姜以沫就去了蒋氏院子。 蒋氏如今的院里，清冷至极。 虽说身体已经无恙，她傍晚时，也派人去请过姜宗成，却听下人来报，姜宗成在银翘那里用晚膳。 蒋氏这会儿坐在院子，饮着一壶清酒，心中实在不痛快。 姜以沫来了后，坐在蒋氏身旁，“姨娘。” “你怎么来了？听说你今日去了北王府，北王待你如何？”蒋氏有些酒意，却没醉意。 姜以沫直勾勾地盯着她，挤出一抹轻松的笑来，“北王待我很好。” “那便好。”蒋氏放宽心一些。 姜以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说，“姨娘，我近日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的，怕一年后的婚事会告吹，你那里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与北王殿下，尽快的生米煮成熟饭？” “你怎么突然会这么想？”蒋氏对她的话，有些诧异。 “姜绾如今光彩夺目，地位扶摇直上，我怕北王殿下会变心。”姜以沫这句话，说的是真心话。 蒋氏知道姜以沫心中的苦恼，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仔细思索一番后，又觉得此话不无道理。 她开口，“为娘这里，的确有一情蛊，但你刚服用过那不败蛊，气血亏损还未恢复，现下也不能服用。” 情蛊。 姜以沫心间，重重一沉。 第178章 姜……美美也一起去了? 果然是姨娘的情蛊。 蒋氏后面再说什么，姜以沫已经全部听不进去了，整个人都有种被亲人背刺的无力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蒋氏的院子。 脑海里胡乱一片。 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在这一刻，消失干净。 姜绾躺在茶青院的摇椅上，欣赏着月色，耳边小野鬼青舞向她禀报刚刚在蒋氏院里发生的事情。 “姜以沫直接走了？”姜绾微愣。 “对啊，离开院子的时候，一脸衰败。”青舞说道。 姜绾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这件事情，我做得狠吗？” 青舞摇头，“怎么会，你可千万不要有任何负担，你反过来想想啊，今日若是你服用了那情蛊，姜以沫会同情你吗？” “恐怕巴不得你暴尸野外吧？” “还有，这次那个秀蕊平白当了姜以沫的替死鬼，秀蕊那姑娘不无辜吗？从我飘在这里时，秀蕊打小就伺候着姜以沫，十来年的主仆情，说死就死，姜以沫的面上，可从没露出半分难过。” “说到底，这都是柳嫚自己造的孽。” “造孽多了，就得慢慢偿还。” 姜绾勾唇，“你说的有道理。” 蒋伊湄造了那么多孽，如今是到了一笔一笔清算的时候了。 只是没想到，这半路，竟然还跳出了一个青王。 …… 翌日，天还没亮，姜绾就到了如意司。 “沈弦羽，季情，郑馨，你们三人，今日负责去街市口守卫，维护百姓秩序。” 说完，季情和郑馨一脸的不情愿。 这天气这么热，从早上守到午时后，这人还不得晒干了。 郑馨张了张嘴，说，“姜副统领，我昨夜突然发了高烧，现在整个人还晕乎乎的……” “是啊，我也肚子不舒服，怕是吃坏东西了。”季情也立即捂着肚子。 沈弦羽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姜绾睨着季情和郑馨，自己刚刚来这里时，分明见这二人谈笑声比谁都大，这会儿就不舒服了？ 看来，不是人不舒服，是不服她啊！ 姜绾没说什么，看向林闪闪和苏梦舒，“你们二人呢，身子如何？” “回禀姜副统领，属下一切听从您的安排。”林闪闪上前，接下来姜绾分配的任务。 她好不容易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卫，分配到了姜副统领的手下当差，那说明，华统领看到了自己的努力。 她一定要好好干！ “你呢？”姜绾又看向苏梦舒。 苏梦舒倒不是不想去做。 是怕自己一旦听了姜绾的指挥，会引起褚元薇那边的不满。 但作为幽兰卫，职责第一就是听候命令。 想了想，见沈弦羽也没出声推脱，于是开口，“属下也没问题，一切听从姜副统领安排。” 姜绾点头，最后看向季情和郑馨，“你们二人既然身体不舒服，那我就准你们三日的假期，回家好好休息吧。” 二人有些傻眼了。 三日假期？ 自从进了幽兰卫，竞争激烈，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干，可从没有连着三日的假期。 这突然放她们三日假期，也不知是好是坏。 季情想说什么，郑馨用手肘推了推她，而后笑着说，“多谢姜副统领体恤。” “嗯，你们可以出去了。” 姜绾面无表情开口。 二人离开后，迎面就碰见了褚元薇。 “属下拜见褚副统领。” 褚元薇整个人一如既往地疏淡冷漠，看见她们后，只是淡淡瞥了眼，就要往前走。 随后，又顿住脚步，面无表情，“你们从西会堂过来的？” 二人见是表忠心的好机会，立即点头，“是，姜副统领今日让属下们去街市口维护秩序，可属下们以前都是褚副统领的人，心中只认褚副统领一个上级。” 褚元薇想到自己麾下十几人，如今都被关在幽间里禁闭，又看看眼前这两个偷奸取巧之人，满眼不屑。 这样的蠢货，利用起来，都会给自己惹一身腥。 褚元薇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开，去往了密牢。 季情和郑馨又相互开口，不知道褚元薇是什么意思。 但多了三日假期，总是好的。 看来，姜绾新官上任，想与褚元薇唱反调，走买通人心的路线。 西会堂。 姜绾分配好任务后，华紫安走了进来。 “怎么样，手底下的人都还听你的吗？听说，你给郑馨和季情放了三日假？” 姜绾点头，“对啊，她们不是不想干活吗？那就别干咯！到时候月钱发下来那三瓜两枣的，她们可别对着我哭。” “真有你的！” 姜绾挑眉，“毕竟对于打工人来说，赚钱是第一位的嘛，不然图什么？为爱发电吗？” …… 褚元薇昨日在府中修养时，便听说摄政王给姜绾发配了任务，让她负责押送今日天霜城假金器一案的主谋。 褚元薇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联想起一系列的事情，发现姜绾当初便是在此案发生时，被封了县主。 如今…… 褚元薇想着想着，鬼使神差来到了密牢里。 杨安德一伙人，早就被押往了刑部大牢，听说这里还关着杨安德的女儿。 之前她不甚在意此人此事，可现在…… 华紫安还专程将此女，单独关押在另一间密牢里，实在诡异。 褚元薇进了密牢里，里头的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哭喊了起来—— “姜美美，你这个贱人，你快放了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姜美美，是你吗？” 姜美美？ 褚元薇眯起眸子，加快了脚步，走到劳烦门口。 盯着里头浑身狼狈的杨书兰。 杨书兰原以为会是姜绾，可见到一张陌生的脸后，愣了愣。 “姜美美是谁？” 褚元薇问出心中所想。 但姓姜，大抵又能猜到什么。 杨书兰看向褚元薇，自己曾因为口舌遭了大罪，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褚元薇腰间长剑抽出，抵上杨书兰的脖颈。 “不说我立刻杀了你！” 杨书兰吓得大惊失色，“我说，我说！” “姜美美就是和摄政王一起的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听说还被封了县主。” 褚元薇眯起眸子，“摄政王？”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当日天霜城，除了摄政王亲临，姜……美美也一起去了？” 第179章 府里很快又要热闹起来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 褚元薇神情轻蔑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缓步离开了密牢。 整个人周身笼罩着一层阴郁。 原来，姜绾于他而言，是这般的特别。 早在天霜城时，就已经将她带在身边，甚至还给她求了个县主的封号。 褚元薇心绪忽然有些得乱。 就好似自己一直无法触及仰望的瑰宝，有朝一日，被旁人轻易地夺了去。 自己这么多年，为了靠近他，所做的努力，也都一夕之间全部白费。 褚元薇如何甘心！ 褚元薇走后，密牢的另一头。 王忠紧紧地贴着墙壁，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刚刚听到了两个女人全部的对话，以及最后刺破血肉的声音后，杨书兰再也没有出声过。 杨书兰就这样死了！ 那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了？ 他们查到了自己的身份，得知自己是天昌国的人，为何到现在还未出手？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 杨安德行刑的日子，京中许久没有这样大的动静，不少百姓早早地就来到行刑的地方，占个观看的好位置。 姜绾派了手下先去街市口守卫后，自己则去了刑部。 与刑部的人，一起押送囚犯去刑场。 看着前段时间还如地头蛇一般耀武扬威的杨安德，这会儿整个人骨瘦如柴，形态狼狈时，心中说不出的唏嘘。 但更多还是觉得对方活该。 坑了那么多的无辜百姓。 杨安德看见姜绾，一时没认出来，还是看见她身上穿的服饰，认出了是幽兰卫的人，“这位女官，我女儿还被关押在你们如意司，求你们一定要饶了我女儿的性命，她什么都不知道。” “待你行刑后，她会被发配为奴。”姜绾淡淡开口。 杨安德愣了愣，随即喃喃自语，“为奴？为奴也好，也好。” 至少是能活下来了。 姜绾挥了挥手，示意囚车继续前进。 来到街市口时，姜绾站在一旁，由负责监斩的官员，继续进行下一步。 也就在这时，华紫安快步走了过来，在姜绾耳边说了几句。 姜绾脸色微变。 随后和华紫安一起离开刑场。 回到如意司，进了密牢里，便见杨书兰倒在血泊里，脖颈间一条长长的血痕，到现在都在冒着血。 姜绾立即按住杨书兰的伤口，又探了探她的脉息。 已无声息。 姜绾又走向王忠的牢房，见他靠着墙壁，闭着眼睛，拍了拍栏杆，“是谁杀了她？” 王忠紧闭双眼，没敢动。 现在自己就是个任人宰割的阶下囚，保不准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他可不敢随意掺和进这些阴谋纷争里。 “不说连你也杀了！”姜绾瞪着对方。 王忠这才睁开眼，抖了抖身体，“我不知道啊，我刚刚在睡觉，什么都没听见。” “对了，美美姑娘，你们到底还要把我在这里关多久，是死是活，能不能给我个准信？” 姜绾见他不肯说实话，也不逼他，“快了。” 如今母亲和哥哥已经回府，她也没有理由，继续留着蒋伊湄作乱了。 是该快刀斩乱麻了。 华紫安和姜绾，最后还是将杨书兰的尸身，送去和杨安德‘见面’了。 忙完这些，已经差不多天黑。 姜绾准备回府时，遇到了从东会堂出来的褚元薇。 褚元薇对她一向有股莫名的敌意，此次看见姜绾，倒是主动开口，“姜副统领，这两日还习惯吗？” “一切都好。”姜绾露出一抹疏离的笑。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千万别客气，可以随时来找我。”褚元薇看向姜绾，言语内听不出其他的意味。 若是之前，姜绾会觉得，褚元薇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会儿也定是在对她散发好意。 可自从知道那头受伤的白虎是褚元薇所为…… 姜绾面对褚元薇，始终保持一份戒心。 “多谢褚副统领。”姜绾只道了声谢，什么也没说。 褚元薇抬步离开。 姜绾盯着她的背影，忽然在想，杨书兰的死，会不会和褚元薇有关系？ 想归想，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好贸然说什么。 姜绾叹了口气，回了国公府。 回到国公府，夜已经有些深了，快到院里时，看见一个醉醺醺的人，坐在凉亭的台阶上。 姜皓安？ 姜绾认出对方，又认出了扶着姜皓安的小厮，冯四。 冯四这会儿扶着姜皓安，嘴里说着，“二少爷，咱们该怎么办啊，赌坊的人就给了咱们五日时间，若还不上银子，可就要上门找老爷来了……” “你慌什么！区区三万两银子而已，本少爷有的是办法！困死了，你滚远点，本少爷睡会儿。” 姜皓安喝得烂醉，作势就要躺在地上，直接睡。 冯四一脸没辙，最后扛着姜皓安，往姜皓安的屋里走。 一路吃力，几次险些栽倒。 姜绾摸了摸下巴，赌坊？ 三万两？ 姜皓安竟然欠了那么多的银子！ 要是被姜宗成知道，自己最宝贝的儿子跑去烂赌，恐怕人都要炸了。 姜绾想了想，打了个哈欠，忙了一天有些困了。 正要离开时，却见假山后面，悄悄走出一道身影。 又迅速离开。 姜绾眯了眯眸子，银翘？ 这…… 她看看姜皓安离开的方向，又看看银翘刚才所在的位置。 看来，自己刚刚偷听到的话，也尽数被旁人听了去。 银翘虽是蒋伊湄带回府里的人，忠心于蒋伊湄，可姜绾知道，凡事没有绝对的。 看样子，府里很快又要热闹起来了。 夜半三更时，一道黑影，悄悄的潜入了府里的账房。 …… 翌日，如意司。 “姜绾，你来的正好，替我把这些卷宗，拿去摄政王府，给摄政王过目。”华紫安捧了一堆的卷宗，递给姜绾。 姜绾看着这厚厚一叠，“这都是什么案子？” “不知道，早上碰见京兆尹，这死老头非要我替他跑腿，惯的他！”华紫安如实说道。 说完，见姜绾还在发愣，“赶紧的，快去快回，反正摄政王府你也熟悉，闭着眼都能走了。” “哪有那么夸张……” 姜绾拿着卷宗，往外走去。 这京兆尹府的卷宗，居然还要她来跑腿，幽兰卫的工作这么杂的吗？ 想归想，很快就出现在了摄政王府的门口。 第180章 停止你的那些胡思乱想 摄政王府门口的守卫，看见姜绾，已经见怪不怪，甚至都没进去通报，直接让她进去。 姜绾抱着卷宗进去时，君玄澈早朝还未回。 纪寒陪同一起进了宫，江灿则在府里守着。 姜绾看见他，“江灿，搭把手。” 江灿走过来，帮着拿过了卷宗，“这么沉，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说是京兆尹要给君玄澈过目的。”姜绾揉了揉有些泛酸的手臂。 江灿有些会意，“哦，我知道了，前两日京里有一对亲兄弟为了争家产打架，打得头破血流，但谁都不愿意抚养年过八旬的老母亲。后来二人的老母亲，当着兄弟二人的面，直接投井自尽了。” “然后呢，京兆尹府和刑部的人都出动了。” “京兆尹府认为出了命案，归刑部管。” “刑部呢，又觉得是因为兄弟之间胡闹，产生的百姓纠纷，又让京兆尹府管。” “双方掰扯了半天，刑部的陈大人来找殿下，让殿下来评评理。” “殿下嫌这刑部刚上任的陈大人，做事相互推诿，德不配位，就下令打了一百板子。” “最后，陈大人在家躺着养伤，这事儿就落到了京兆尹的头上了。” 姜绾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一出，简直山路十八弯啊。 这陈大人，该说他是活该，还是该说他是个大冤种呢！ “你坐会儿吧，殿下一会儿就回来了。”江灿捧着卷宗拿去君玄澈的书房。 姜绾见卷宗既然也送到了，自己还有事情要忙，“不了，我先回如意司了。” “诶，别呀，殿下很快就回来了。”这姜绾好不容易来一趟摄政王府，江灿可得把人给留住了。 正说着，君玄澈的身影，出现在了王府后院。 “殿下，姜绾来了！” 江灿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君玄澈望着姜绾的方向，缓步走近，不咸不淡地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是来帮忙送京兆尹府的卷宗的。”姜绾开口。 君玄澈挑眉，“既是如此，那就等本王看完卷宗再走。” “为什么？”姜绾一脸不明所以。 “若有问题，也好劳烦你，继续带回京兆尹府。”君玄澈见她这副傻呆呆的样子，心情莫名变得不错。 姜绾嘴角微抽，“你就不能和京兆尹面对面聊吗？” 还得让她夹在中间跑腿！ 君玄澈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直接在荷花池边的凉亭坐下，让江灿把卷宗放在白玉桌前。 姜绾坐在一旁，闷闷地喝着茶。 君玄澈随意地翻开一页，还未看，便想起一事，“五城的城主即将在下月初一到访京城，进宫面圣，届时需要你来负责，出城相迎。” “五城城主？他们还需要进宫面圣？”姜绾诧异。 这五城，指的是，江阳城，天霜城，落霞城，兰坞城以及青池城。 君玄澈嗯了一声，“五城城主乃是皇上钦定人选，每年需要入京面圣，汇报这一年的所为。” 姜绾会意，意思就是，上京城给上级提交年度报告来了。 这年头，城主的压力都这么大啊。 居然还是皇上钦定的。 说起这五城，姜绾不免又想起了一个八卦，她大胆凑近君玄澈，笑得一脸狡黠，“那兰坞城的华沅城主，这次会来吗？” “啊……疼！” 刚说完，脸蛋就被君玄澈不客气地掐了一把。 “停止你的那些胡思乱想。” 姜绾揉了揉脸，撇嘴哼了一声，“随便说说还不行嘛！” 君玄澈对她没辙，注意力放到手里的卷宗，翻阅了两页后，眉心紧皱起来。 随即将卷宗‘啪’的一下，扔回白玉桌上。 姜绾冷不丁吓了一跳。 干嘛了这是？ 她拿起君玄澈扔下的卷宗，打开看了一眼，看着看着，也跟着眉头紧锁。 “两姐妹打架，老父亲投井自尽？” “不是，刚刚不是还说是两兄弟，老母亲吗？” 怎么一下子性别都变了啊！ “江灿，去让袁震来见本王。”君玄澈冷着脸，语气淡漠。 江灿点头。 心中暗自替京兆尹捏了把汗。 怎么回事？ 竟然能出这样大的纰漏。 “那，我先走了？”姜绾见君玄澈在气头上，一会儿和京兆尹会面，自己也不适合留在这里。 君玄澈勾唇，“急什么？” “我……” “本王还未与你商讨迎接事宜的细节。” “……” 姜绾：好吧，你是领导，你有理。 刚发现，自己成了这幽兰卫副统领，君玄澈摇身一变，倒是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简直了！ 姜绾坐在旁边等着，期间有侍女端来糕点给她享用。 姜绾也不和君玄澈客气，拿起糕点，一块接着一块地吃着。 君玄澈端坐在一旁，余光瞥到姜绾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一只松鼠时，眼内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没多久，京兆尹袁震匆匆忙忙地赶来。 进来后，直接跪在地上，“老臣拜见摄政王殿下。” 君玄澈见到袁震，周身气息霎时又变得凌冽起来，没有让袁震起身，拿起卷宗，轻轻地拍了拍袁震的脸。 目光森然，“袁大人，这就是你花了两日时间，呈上来的东西？” 姜绾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君玄澈这变脸变得，好吓人。 难怪外面的人都那么怕他。 袁震一把年纪，这会儿跪在地上，还要遭受被卷宗拍脸的屈辱，心中敢怒不敢言。 他满面惶恐，“微臣不知，是，是哪里出了错？” 君玄澈直接扔到他眼前。 袁震颤颤悠悠地拿起卷宗，当看见上面的内容后，同样面色一变。 这…… “摄政王殿下，这，这的确是微臣疏忽了，请再给微臣一日时间，微臣立即修正过来。”袁震又朝君玄澈磕了个头。 君玄澈冷笑，“本王很闲？” “你这京兆尹，若是实在不想干了，本王现在就可以派人顶上。” 袁震心中又是一阵惶恐，抬眸，眼珠子转了转，张了张嘴，随即一脸苦恼—— “殿下，此事，是微臣疏忽大意了。” “微臣前两日身子抱恙，便让手底下的管事姜皓安，替微臣草拟这卷宗……” “微臣也没想到，这姜皓安，行事竟如此糊涂，连前因后果，都能弄错。” 姜绾听到姜皓安的名字，朝这里投来目光。 姜皓安？ 这…… 她又往君玄澈看去。 君玄澈诡谲一笑，“是么？” 第181章 是谁提拔出来的人? 袁震在君玄澈迫人的目光强压下，有些心悸不安，这一面是当朝摄政王，权倾朝野，说一不二。 另一面又是国公大人的儿子，得罪了哪一边，自己都不讨好。 最后，袁震闭了闭眼，自请开口—— “微臣此次出了纰漏，愿意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君玄澈挑挑眉，“袁大人方才不是说，是手底下的人做错事，既是底下的人犯了错，本王也没那般不近人情。” “此事就不怪袁大人了。” 袁震一听，霎时面露欣喜，“多谢摄政王殿下……” “不客气。” 君玄澈认下了袁震的感谢。 “你回府吧。” 听到这句话，袁震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起身就要往外走。 却在这时，听到身后—— “等等。” 袁震一愣，回身朝君玄澈看去，满面惶恐。 君玄澈一手撑着脑袋，语气随意，“本王记得，京兆尹府的总管，为从七品官衔，每年享朝中俸禄，这国公府二公子，年纪轻轻，又是如何升任到此位？” 如何升任到此位，袁震心里再清楚不过。 之前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会儿没想到摄政王殿下竟然突然问起此事。 袁震整个人都局蹐不安起来，但此事做之前，也早已安排周密。 顿了顿，袁震弯腰回答，“姜皓安曾是秦太傅的学生，受秦太傅悉心教导。后来由秦太傅举荐，才入了京兆尹府当值。” “秦太傅？上一任告老还乡的太傅？”君玄澈面无异色道。 袁震咽了咽口水，点头，“的确如此。” 秦太傅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三年，现在早已归隐山林，过上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无人知道他的去处。 而且，秦太傅告老还乡前，君玄澈还未被封为摄政王。 根本无从查起。 姜绾听着这一出，心想姜宗成做事还算周密，竟然打着一个告老还乡太傅的名义，给姜皓安安排了京兆尹府的闲职。 当个从七品的总管，不起眼，但也能凭着‘年轻’，一步步熬到其他的位置。 当真是宝贝这个儿子。 同样是儿子，姜宗成对她哥哥，可从来没有花过这样的心思。 不过，她哥哥也不需要。 “退下吧。” 君玄澈摆了摆手。 袁震又松了口气。 这回还没来得及走，外面传来一道通报声—— “皇上驾到！” 一听是明安皇来了，袁震忽然觉得今日仿佛就是他的忌日一般。 姜皓安这混小子，真是要坑死他了。 姜绾也没想到自己看个热闹的功夫，明安皇居然会亲临摄政王府，赶紧起身。 君玄澈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见到明安皇以后，“臣拜见皇上。” 姜绾也立即跟着说，“卑职拜见皇上。” 明安皇随意抬手，“不必多礼，姜绾也在这里啊，这两日在幽兰卫如何，可还习惯？” “回禀皇上，一切都好。” 明安皇点头，见姜绾这个时辰出现在摄政王府，不免多问一句，“你这个时辰，不在如意司，怎么来这里了？” “卑职奉了华统领的命令，来给摄政王殿下送京兆尹府的卷宗。”姜绾如实回答。 明安皇来得这么‘巧’，也不知道是不是君玄澈的安排。 不过，君玄澈应该也不至于这么神吧？ 明安皇听得云里雾里，这才注意到，白玉桌上摆着一堆凌乱的卷宗，又发现，京兆尹袁震也在这里。 “袁震本人不就在此，怎么还要劳烦你们幽兰卫送来？”明安皇感觉有点乱套了。 姜绾抿了抿唇，朝君玄澈投去目光。 君玄澈在明安皇身旁坐下，悠悠开口，“京兆尹府呈上来的卷宗，漏洞百出，臣这才传了袁大人前来问话。” “你一向不理这些俗事。看样子，京兆尹此次出的漏洞还不小。” 明安皇说着，颇为好奇地拿起桌上的卷宗看了看。 袁震心如死灰。 “百善孝为先，这京城脚下，竟然还能出这样的荒唐事，可能这白发苍苍的老父亲，这姐妹二人，如今是否已被押入大牢？” 明安皇看着京城里，发生这样的惨案，作为一国之君，不免有些心痛。 君玄澈凉飕飕的出声—— “是两兄弟，投河的是他们的母亲。” 周遭忽然一片寂静。 下一刻，当袁震还没来得及辩驳一句时，明安皇手里的卷宗，已经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袁震忍着痛，伏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提，“微臣知错，还请皇上降罪。” “你这个京兆尹，朕看你是要做到头了，竟连案情最基本的东西都能出错，你说，朕如何放心，让你来做这百姓的父母官！” 明安皇勃然大怒，怒火滔天。 “微臣知错，微臣知错。”袁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敢低头认错。 “你……” 君玄澈适时出声，“皇上息怒，臣方才已经盘问过了袁大人，这卷宗出自京兆尹总管姜皓安之手，与袁大人无关。” “一个总管，连这个都会出错，是谁提拔出来的人？” 明安皇人在气头上，忽然发现，这帮人做事如此疏忽大意，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在京兆尹府里，出了多少冤案。 袁震张嘴，君玄澈又一次轻描淡写开口，“臣方才问过了，姜皓安是秦太傅的学生，是秦太傅三年前告老还乡之前，举荐上来的。” “你说秦岩庭？他一个太傅，向来只教导一众皇子公主，也曾教导过朕，朕怎么不知，秦岩庭私下还收了其他的学生？”明安皇也有些的不明所以。 君玄澈薄唇轻启，“既然皇上也有所疑惑，那不如派人去请那姜皓安过来，问问他是哪一年拜的师，哪一年进的学堂，又是哪一年……通过的文试？” 姜绾见这出戏阴差阳错地唱到这一步了，不免补刀一句，“为何要问文试呢？” “不然你以为，光凭秦太傅一句话，就能平白安排一个从七品的官职吗？这岂不是在说秦太傅，以权谋私，祸乱朝纲？” 君玄澈看向她，挑了挑眉。 明安皇皱眉，立刻否认，“秦岩庭不是这样的人，朕信得过他。” “来人，立即通知玄冥军统领裴韶以及幽兰卫统领华紫安，秘密彻查此事！记得，不要走漏风声。” “袁震，你继续在这跪着！” 这一套丝滑的操作，姜绾又一次看傻眼。 她甚至都不知道，明安皇突然来摄政王府，是干嘛来的。 第182章 朕要亲自来审 摄政王府俨然成了审讯堂。 姜绾再待在这里，感觉也不合时宜，悄悄挪到君玄澈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 君玄澈垂眸看向她。 姜绾用口型对他说，“我先走了？” 哪知刚说完，君玄澈一脸后知后觉，本想留她在这里看场戏，而后想想又有些不合时宜。 毕竟她也姓姜。 君玄澈没有留她，“姜副统领，你先回去吧。” 姜绾如获特赦，先朝明安皇行了一礼，“皇上，那卑职就先撤退了。” 明安皇原本看见姜绾，想拉着她下局棋，可现在被整得一点心情也没有，只淡淡点了点头。 姜绾又看了眼君玄澈。 君玄澈只对她挑挑眉，什么也没说。 姜绾出府。 另一边，国公府的账房里，负责管账的账房先生，此刻焦头烂额。 今早对了一遍账，发现少了足足一万两的银票。 这么大的数额不翼而飞，账房先生一早上额头的汗都没停止过。 又检查了一遍门锁，也没有损坏的痕迹。 可那一万两银票，也不可能长着腿，自己飞了吧。 最后实在对不上，找来了管家李彬商议。 李彬一听少了这么多的银子，大惊失色，“这么大数目，你我都承担不起，想必府里出了内贼，不如尽快禀报老爷吧！” “好，咱们去禀报老爷。” 账房先生没辙，和李彬一起去找姜宗成。 姜宗成午后，正在书房里，教银翘画画。 一幅寒梅，银翘怎么也画不好，姜宗成却耐心地教着，银翘心生崇拜，“从前只听闻老爷骁勇善战，英勇无敌，却没想到，还如此精通画艺。” 姜宗成学画，也是后来才学的。 学了几年，其实没什么天赋，也刚入门的程度而已。 但银翘出身不高，诗词歌赋样样不通，这会儿语内满是崇拜之情，倒是让姜宗成有些飘飘然起来，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翘儿若喜欢，我可以每日都教你画画。”姜宗成语气温柔。 银翘勾唇，“多谢老爷。”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拍响。 突然被人打断，姜宗成有些不高兴，“谁？” “老爷，出大事了。”李彬的声音在外响起。 姜宗成搁下笔墨，唤他们进来。 一进来，便见账房的周尚和管家李彬，直接跪倒在面前。 “老爷，今早小的盘点账房，发现府里一夜之间，少了一万两银票。” 姜宗成面色霎时一变，“什么？你是怎么管事的！竟然少了这么多的银票！” 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周尚面色惨然，“小的也不知道，明明昨夜临睡前，还特意清点了一遍，可早上再清点时，算来算去，就是少了一万两白银……” 旁边椅子上，银翘听说府里一下子就少了一万两白银，睫毛轻轻颤了颤。 第一时间，想起了昨日在后院听到的话。 会不会是……姜皓安…… 这边还没来得及掰扯，姜宗成的贴身护卫袁坤突然一脸急慌地推门进来，甚至连门都来不及敲。 “老爷，二少爷出事了！” …… 摄政王府。 玄冥军统领裴韶，幽兰卫统领华紫安，两人齐齐出动后，很快便来回禀消息。 裴韶先开了口，“启禀皇上，卑职问过秦太傅曾经的一些老友，无人知晓秦太傅曾经收过国公府二少爷姜皓安为学生。” “又细问过一遍秦太傅曾经教导过的北王殿下，二公主，三公主，几位殿下也均没有和姜皓安同时进过学堂。” 华紫安也紧跟着说，“卑职也去查了姜皓安的文试记录，的确是查到了一份文书，可是这份文书的纸张，和那一年考核的纸张，是两种不同的纸。” 华紫安将姜皓安的文书，和其他考生的文书，同时递上。 明安皇脸色已然黑了下来，又分辨了一下华紫安呈上来的文书，果然，细看两种纸张完全不同。 且，只有姜皓安的那一份，与旁人不同。 显然，不是出自同一场考核。 旁边还跪在地上的袁震，绝望地闭了闭眼。 这下全完了。 皇上让玄冥军统领和幽兰卫统领同时去彻查此事，无疑是大材小用。 这才没多久，就将事情查了个底朝天。 “去，将那姜皓安给朕带来！” 明安皇怒不可遏。 今日，因为君玄澈已经晚了六日，还没有给他丹药。 他心急如焚，便想亲自来一趟摄政王府，讨要丹药。 倒是没想到，自己眼皮底下，竟然出了秘密买官这样大的事情。 姜皓安乃是国公府的庶子，凭他一人，自然是没有如此大的本事，从中周旋。 那就唯有…… 明安皇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裴韶弯了弯腰，“卑职方才已将姜皓安从赌坊带来，人就在门口。” “赌坊？”明安皇作为一国之君，今日算是又一次见了世面了。 君玄澈一如既往地从容，“他一个京兆尹总管，此刻不在京兆尹府当差，怎会在赌坊里？” 裴韶恭敬回答，“卑职也不知情。” “袁大人，他一直这样吗？”君玄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袁震。 袁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皓安这个兔崽子，这回怕是要连他一起坑死了。 “启禀皇上，启禀摄政王殿下，微臣方才出来时，听手底下人说，城南有百姓发生了纠葛，姜皓安便带人去处理，微臣也不知道，他原来是去了赌坊啊！” 事情闹得这样大，恐怕这回也姜宗成都要遭殃了。 现下，他必须要把自己摘干净。 姜皓安被带到明安皇面前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刚自己是在赌坊被逮的，难不成，自己赌钱的事情，都闹到皇上的面前了？ 姜皓安紧张得瑟瑟发抖。 立即出声求饶—— “皇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再当差期间，去赌坊了，小人今日就是第一次去赌坊！小的再也不敢了！” 君玄澈意味幽深地笑了笑，看向明安皇，“这是国公大人的庶子，牵扯甚广，在臣的府里审问，恐怕不合规矩。若外人知晓，只怕以为臣私下滥用职权。” 明安皇阴沉着脸，仔细想了想，君玄澈的话颇有道理。 “来人。” “将这贼子押回宫中。” “朕要亲自来审！” “另外，即刻派人去江阳城，请秦岩庭入宫。告诉他，朕就在宫里，等着他！” 话刚落，外面忽然有人来报—— “皇上，秦岩庭刚刚入京了！” 第183章 不愧是江词楼阁主 明安皇愣住，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看向前来禀报的玄冥军探子，“你说谁入京了？” “回禀皇上，是前太傅秦岩庭，他的马车刚刚入京了！” 这回不仅是明安皇，其余人都稍稍有些意外。 这秦岩庭，告老还乡后，三年不入京，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入京，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 “他怎么突然入京？”明安皇一肚子的疑惑。 甚至觉得，今日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人故意在算计国公府。 玄冥军的探子回答，“是一个月前，沈老将军卧榻重病，想在弥留之际，再见一眼秦太傅这位几十年的老友。” “所以，远在江阳城的秦太傅，得知沈府递来的消息后，二话不说，动身入京。” 闻言，明安皇才反应过来。 的确，前些日子，听闻沈居缠绵病榻，沈居作为明安国曾经的扬威将军，替明安皇立下汗马功劳，连他也曾私下去沈府探望过一次。 秦岩庭和沈居，又是几十年的知己，这会儿出现在京城，的确不意外。 明安皇心中的怀疑彻底打消。 先吩咐下去，“让秦岩庭先入宫一趟。” “是，皇上。” 皇宫，御书房。 明安皇单独接见了秦岩庭。 开门见山，问了他几个问题，“秦爱卿，你可曾收过一个叫姜皓安的学生？” 秦岩庭听到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想，“姜皓安？可是姜国公的庶子？” “不错。”明安皇点头。 秦岩庭捋了捋洁白的胡须，“此子年幼时，老臣曾去赴过他的百日宴，当时姜国公与老臣开起玩笑，说等此子长大，便让老臣做他的师父，老臣当时也半开玩笑答应了。” “后来，此子渐渐长大后，老臣发现其贪玩成性，资质平庸，便未收他为学生。” 明安皇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又问，“那其是否跟着你进过学堂？” “皇上说笑了，老臣只教导过一众皇子公主，一个庶子，虽说是国公府的庶子，可也万般不配与各位殿下同在一个学堂。” “而且，老臣身为太傅，忙着教导各位殿下的同时，还要替皇上分担国事，也没那份精力，给姜皓安单独私设学堂。” 秦岩庭一脸谦卑。 明安皇面色越来越沉，最后开口—— “那也就说，你从未以你的名义，举荐姜皓安入京兆尹府当值？” …… 姜绾趁着巡逻，路过国公府时，便见姜宗成火急火燎地出了府，直奔皇宫的方向。 走了几步，姜绾碰见了姜星余。 “哥哥？这你几日去哪里了？连母亲都说不知道。”姜绾已经好几天没看见过姜星余了。 不知道哥哥又跑哪里去玩了。 姜星余看见她身上穿的幽兰卫副统领的服饰，满面欣慰，揉了揉她的脑袋，“去了一趟江阳城。” “江阳城？”姜绾诧异。 “不错，去找了一个人。” 姜星余一脸神秘，又往皇宫的方向看了眼，“秦岩庭入京了。” “你是说，前太傅秦岩庭？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入京了？”姜绾刚刚才在摄政王府听到这个名字。 不是说，秦太傅告老还乡多年。 难道…… 她又怔怔地往姜星余看去，“是你把人找来的？” 姜星余点头。 姜绾低呼一声。 天！ 她哥哥到底在外进了什么情报组织啊？ 上回也是查到了蒋氏的真实身份。 这回连秦太傅都给找出来了？ “赶了几天路，有些累了，我回府睡会儿，你也先去忙你的，别偷懒。”姜星余说着，替她把披风拢拢正。 姜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巡逻。 “行，那等我晚点回府再来和你细聊。” 说完，一溜烟跑了。 姜星余也没急着回府，而是转道去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里，君玄澈没有跟着进宫，而是继续坐在凉亭边，似乎是在等人。 直到，姜星余的身影，出现在府里。 姜星余走近，“人已顺利入京。” 君玄澈神色平静，望向姜星余，语气熟稔，“不愧是江词楼阁主，寻一个人，对江词楼而言，易如反掌。” “殿下说笑了。” 姜星余轻笑一声，而后似又想起什么，“此次回京途中，还遇到一件趣事。” “哦？说来听听。”君玄澈颇为感兴趣。 姜星余开口，“回京的一日夜里，青王府的小厮，正运着一具尸体，扔到了城外十几里外的山里，我上去查探了一眼，巧了，是宫里的魏嬷嬷。” “叶青南自假金器案败露后，行事低调了不少，不知这次，怎么会大费周章的转运一个老嬷的尸体？” 君玄澈对此倒是不意外，面上依旧一派云淡风轻，“那就要去问你的好妹妹了。” “绾儿？她何时与……” “叫姜以沫的那个。”君玄澈打断他。 闻言，姜星余眉头皱了起来，略显嫌弃，“我只有绾儿一个妹妹。” 君玄澈似笑非笑，颇有深意道，“你们兄妹二人，可真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坑惨了。” “时辰差不多了，本王该入宫去看好戏了。” 宫里，此刻一团乱。 姜宗成赶到时，大殿里已经跪了一地的人。 姜皓安，京兆尹袁震，还有负责科考的礼部侍郎邹庆泓，以及负责六部的尚书韩岳。 此刻全部跪倒在地。 明安皇坐在正座，底下侧边的位置上，正坐着白发苍苍的秦岩庭。 姜宗成看到这场面，已然知晓，发生了什么。 这下可真的完了！ 姜宗成也跟着跪倒在地，“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姜宗成，原本就在暴怒边缘的明安皇，顷刻间大喝一声，“姜国公，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在朕的眼皮底下，竟然做出私相授受，徇私舞弊之举！” “朕看你这个国公，是当到头了！” 姜皓安跪在地上，知道自己这回不小心把爹也坑进去了，整个人满心慌乱。 这下怎么办！ 事情闹大了！ 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他爹这个国公恐怕都保不住了！ 要是没他爹，他以后算个屁啊！ 还欠了那么多赌债…… 姜宗成哪里敢承认，这会儿跪着，语气诚恳，“皇上，微臣冤枉，微臣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来的路上，只听随从说，皓安在京兆尹府出了纰漏，这是微臣的错，是微臣近来没有勤加约束，教子无方啊。” 第184章 把持朝政，祸乱朝纲 明安皇见他到现在还不主动承认，火冒三丈，“袁震，邹庆泓，韩岳，你们说一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其中，尚书韩岳是最无辜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是礼部的邹庆泓，在他眼皮底下做了肮脏事，偏偏连累到他。 姜宗成这人也真是的，竟然想的出，给他儿子买官！ 袁震见今日是躲不过了，只好把责任，全部推给姜宗成，“启禀皇上，当日是姜国公找到微臣，见微臣的京兆尹，还缺闲职，于是就让微臣给姜皓安安排一个从七品的总管闲职。” “可这官位品阶，一向轮不到微臣来做主，微臣就说，帮不了这个忙。” “姜国公便说，他有办法，他会让秦太傅出面举荐。” 袁震说完，礼部的邹庆泓也立即附和，“是啊是啊，当时姜国公让微臣在三年前的那一场文试里，给姜皓安安排一个前三的名额，可姜皓安当时在考堂上写的东西，别说第三，甚至只能得个末尾。” “最后，是姜国公趁夜，拿了一份新的答卷过来，让微臣替换掉。还说是，是秦太傅的意思。” 二人说的话，刚才已经在明安皇面前说过一遍了。 姜宗成听得冷汗涔涔，尤其是，被他当块砖一样，搬来搬去的秦岩庭，这会儿就坐在这里。 当时，秦岩庭眼看着就要告老还乡。 姜宗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着秦岩庭的名义，完成了这些事情。 最后，秦岩庭回了乡，更无人知晓他的去处，姜宗成便也高枕无忧，替姜皓安得了个从七品总管的闲职。 真是没想到，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有朝一日，竟会败露。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姜皓安究竟是怎么败露的，又怎么会突然闹到皇上的面前。 更不知道，秦岩庭怎么偏巧回了京！ 这一步两步，若说背后无人操控，姜宗成是不信的。 秦岩庭此刻忍不住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的嘲讽，“姜国公，从前你见我时，总是一副谦卑有礼的模样，我见你为人爽直，靠着双手打出一番天地，还对你钦佩至极。真是没想到，最后竟还被你摆了一道。” “皇上，此事老臣绝不知情。” 明安皇满面厉色，“姜宗成，你还有何话说？” 姜宗成身子一僵。 也就在这时，姜皓安忍不住开口，“皇上明鉴，他们胡说八道，这件事情与我父亲无关，明明是袁震和邹庆泓，想拍我父亲的马屁，故意送了一个从七品的官给我。” “现在反过来赖我父亲头上，我父亲实在是冤枉。” 姜皓安此言一出，瞬间给姜宗成提了个醒。 是啊！ 口说无凭。 除了袁震和邹庆泓以外，没人能证明，他做的这些。 他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 姜宗成看向明安皇，“皇上，微臣当日的确是让皓安参与了那一年的科考，也并不知道，原来皓安科考的结果，是在末尾。” “是礼部的邹大人，有一日来寻微臣，说皓安考了第三的好名次。” “微臣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姜宗成又将脏水泼了回去。 邹庆泓面色一变，“皇上明鉴，微臣不过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哪里敢篡改科考名次，若非有姜国公在背后周旋，就是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啊！” 明安皇越听越乱，也就在此时，君玄澈的身影，进了大殿里。 看见了君玄澈，明安皇仿佛看见了主心骨，指着身侧的位置，“玄澈，快来坐。” 君玄澈缓步走向明安皇，在他身侧坐下，瞥了眼底下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语气轻松，状似闲聊—— “皇上，这买官一事，性质恶劣，历来是要掉脑袋一事。” “这袁大人和邹大人，竟然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要给一个庶子白送官职，这简直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明安皇刚刚差点被姜宗成的话带偏，很快因为君玄澈一句话，又拨乱反正。 的确，若非姜宗成这个一等国公，在背后周旋，京兆尹和礼部侍郎二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再者，就凭这二人，也不敢动用秦岩庭的名讳。 明安皇用力的拍了拍椅子扶手，“姜宗成，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 姜宗成再也找不到辩解的话来，又一次伏倒在地，“皇上恕罪，是臣一时鬼迷心窍，臣也后悔过，臣知错了……” “爹！” 姜皓安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偏偏君玄澈又叹了口气，“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当父亲的冒死替儿子买官，偏偏这儿子还不当回事，时常在当值期间，流连花街赌坊，丝毫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官职啊。” 姜宗成身子一颤。 赌坊？ 他偏头朝姜皓安看去，便见姜皓安眼神躲闪，移到一边。 姜宗成顾不得他，忽的哭的声泪俱下，“皇上，微臣知错了，还请皇上念在微臣曾为明安国立过功劳的份上，宽恕微臣这一次吧，微臣再也不敢了！” “微臣以后，定当效忠皇上，绝无二心。” 明安皇紧握双拳。 时下，朝中一些重臣，大多到了花甲之年，对待国事，逐渐力不从心起来。 其余的，要么毫无魄力，只会趋炎附势，要么平庸至极。 像姜宗成这样的肱股之臣，的确也越来越少。 杀了，的确有些可惜。 可若继续留在这国公的位置，明安皇的心里又不舒坦。 他这个皇帝，当的可谓是憋屈至极。 “玄澈……” 明安皇没了主意，又转向君玄澈，询问君玄澈的意见。 君玄澈靠坐在椅子上，似乎还认真思考了一下，眼尾挑起一抹寒笑，“姜国公嘛，一朝功臣，虽然藐视皇权，但的确是罪不至死。” “不如功过相抵，此次就算了，皇上意下如何？” 旁边，秦岩庭早就听说，这个摄政王君玄澈，把持朝政，祸乱朝纲，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当即就不服气，重重的哼了一声，“君玄澈，你也说了，姜宗成藐视皇权，他身为一等国公，连皇权都不放在眼里，这将皇上置于何处？” “老臣虽已告老还乡，但也恳请皇上，此番削去姜宗成一等国公的封号，贬为庶人，以振朝纲。” 君玄澈眼内笑意更深了。 贬官，这可不是他说的哦…… 第185章 你把她也一并带上 姜宗成前一刻，刚因为君玄澈开口帮他求情感到窃喜，后一刻听到秦岩庭的话后，整个人又如瞬间跌到泥潭里。 这次真的完了！ 没想到就因为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自己曾为明安国立下的功劳，就要被全部抹杀。 若真贬为庶人，那后半辈子，又该怎么活。 明安皇细细衡量了一下秦岩庭的话，又想了想刚才君玄澈的话。 的确，姜宗成对明安国有功。 如果贸然贬为庶人，只怕是会寒了其他老臣的心。 倒不如，贬为五品官阶，正好也给那些起了异心之人，一个警醒。 最后，明安皇下了旨意—— “传朕旨意，姜宗成藐视皇威，即日起，一等国公姜宗成，贬为五品通政司参议。迁出国公府，入住参议府。” “京兆尹府总管姜皓安，革去官衔，杖责一百大板，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京兆尹袁震，趋炎附势，玩忽职守，知情不报，革去京兆尹一职，杖责五十大板，举家驱逐离京。” “礼部侍郎邹庆泓，玩忽职守，知情不报，革去礼部侍郎一职，贬为从七品京兆尹府总管。” “尚书韩岳……” 明安皇瞥了眼一直没出声的韩岳，也知此事韩岳算是无辜。 但底下的人出了岔子，韩岳同样难辞其咎。 “尚书韩岳督察不力，罚俸三年，以儆效尤！” 等到明安皇宣读完全部的旨意后，唯有尚书韩岳松了口气。 其余的人，纷纷面如土色。 完了。 这下全完了！ 姜宗成早晨上朝时，还是一等国公，却不想，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自己就被贬为了五品的通政司参议。 五品的官阶，甚至连早朝，都要站在末尾。 “都退下吧！” 明安皇不想再看见这些人。 话落，已有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走进大殿，押送姜皓安和袁震去行刑。 其余人，则被请出了大殿。 不一会儿，秦岩庭也先告退，大殿内就剩明安皇和君玄澈。 明安皇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看向君玄澈，“如今京兆尹和礼部的位置空缺，你那可有合适的人选？” 君玄澈思忖一番后，浅浅出声，“朝中这些老东西，都安逸久了。不如趁此机会，皇上安置一些新鲜的血液进来。” “哦？看样子，你有合适的人选？”明安皇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君玄澈摇头，“没有。” 临走前，君玄澈似又想起什么，回眸看向明安皇，“皇上近来服用的丹药，药性已经饱和，需得替换其中一些药材。” “其中一味，苏合香，更是世间罕见，臣恐得细细寻觅一番，怕是要耽误几个月按时给皇上送药。” 一听自己的丹药出了问题，明安皇脸色大变，“玄澈，这可如何是好？” 长生丹月月都在服用，他的丹药怎么能出现问题！ 明安皇莫名心口有些痛了起来。 又问，“你说世间罕见，那意思是，这世上有这味药材？” 君玄澈顿了顿，轻轻点头，“不错，在南蛇国的地界处，有一地方名为邪月谷，里面有一聚集世间灵丹妙药的宝地，名为催魂殿。” “臣想，此处定有苏合香，只是……” 君玄澈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来。 “只是什么？”明安皇心急如焚。 君玄澈又叹了口气，“只是这邪月谷，遍布毒瘴，以及各类毒物，凭臣一人的能力，恐怕无法顺利进入。” “哎呀，那你就多带点人手和你一起去，把玄冥军的裴韶带上，还有幽兰卫的华紫安，他俩身手最好。” “哦对了，还有姜绾，朕那一日见她考核时，武艺超群，你把她也一并带上！” “多带点人手去！” “只要能带回苏合香，宫内的高手，随你派遣！” 君玄澈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弯了弯腰，“臣记下了。” “只是近日五城城主即将入京，出行多有不便，臣想等五城城主离京后，再起程去邪月谷。” 明安皇现在，说什么都答应，“行，你看着办吧！” “多谢皇上。” 话落，君玄澈转身，缓步往大殿外走去。 …… 这一日，京城翻了天。 当宫里的旨意传遍大街小巷后，所有人都感觉晴天霹雳。 这消息，可太炸裂了！ 百姓们围在街市口，看着刚刚张贴出来的告示，一个个纷纷感到唏嘘—— “买官？这姜国公是不是吃饱了撑着，这下可把自己给玩完了！” “还叫姜国公呢？现在都成了姜参议了，我刚刚还见到华紫安带了一队人马去国公府，说是举家都要搬迁去参议府。” “天，这下真完了，连京兆尹的袁大人都跟着倒霉，直接被逐出京城了。” “可不是！不过，你们说，这事儿会不会连累到姜绾，她不是才刚当上副统领？” “……” 百姓们说着，姜绾刚好带着一队巡逻的幽兰卫经过。 面无异色，看着这里聚集了一堆人，出声道，“你们都相互看着点，别挤到旁人了！” 说完，又径自离开。 这时，百姓们才反应过来，“看样子没连累，人姜绾不还是个县主吗？还有县主府呢！” 国公府。 姜老太太听到姜宗成被贬官的消息后，已经嚎了好一阵了—— “宗成，你糊涂啊！这下让为娘怎么活啊，这辈子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活了！” “我都住惯了这国公府，怎么能搬走啊，宗成，你再去求求皇上，求他开恩吧！” 蒋氏听说是因为皓安出了纰漏，才引出了这些事情，这会儿站在角落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皓安还在宫里挨板子，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道怎么样了。 姜以沫咬着唇，虽然皇上并没下旨退婚，可她本就是靠着国公府庶女的头衔，才得到了北王妃之位。 现在，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别说是正妃，连做妾都是勉强。 姜皓安，这个蠢货！ 上回天香楼的时候，还没长记性吗？ 这次竟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姜以沫从没有这样想杀了姜皓安过。 姜宗成坐在椅子上，满面愁苦，事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彬，收拾好了没有？” 第186章 要不咱们搬到县主府去住吧? 管家李彬上前，小声说，“老爷，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府里那些家具，玄冥军的人，都不让搬走，只能带走一些银两和玉器字画。” “什么？我那张床，当年可是用最金贵的檀木做的，我必须要带走！”姜老太太一听，又不乐意了。 李彬有些为难。 “哎呀，不活了呀，活不下去了呀！”姜老太太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起来。 银翘抿了抿唇，心中也暗感倒霉。 这好日子没过两天，姜宗成竟然就被贬官了。 银翘上前，扶出姜老太太，“老夫人，您别哭了，如今咱们一家人，只要和和美美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你给我滚开点！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姜老太太一把推开银翘。 这时，盛聆音和姜星余已经收拾好东西出来。 二人面色平静，毫无波澜。 姜老太太看见他们，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姜宗成，“宗成，姜绾不是还有一座县主府吗？那地方我上回去，比咱们国公府还大！” “要不咱们搬到县主府去住吧？” 姜老太太话一出，也像是给姜宗成提了个醒。 的确，那参议府，还没国公府一半大，家里又这么多人口，住着的确是拥挤。 何况母亲年事已高，他这个当儿子的，也想让母亲安度晚年。 姜宗成想了想，看向盛聆音，“聆音。” 十几年了，姜宗成难得用这般和善温柔的语气，对盛聆音开口。 蒋氏站在角落，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姜宗成连个正眼都没给过自己。 盛聆音看着姜宗成这无耻的模样，莞尔一笑，“老爷，皇上已经下旨，让我们举家搬迁至参议府，你想抗旨吗？” 姜宗成刚在喉口的话语，此刻全部被堵了回去。 “盛聆音，你这个丧门星，你刚回来，咱们府里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早该让宗成与你和离的！”姜老太太见不惯盛聆音，开口就骂。 盛聆音面上笑意不减，“好啊，那便和离吧，我正好带着星余，回侯府住。这样你们去了参议府，还能多腾两间屋子给你们住。” 姜老太太一听，脸色又变了变。 “不行！” “我可不能让你过得如意了！” 现在和离，可不就是便宜了盛聆音这个贱人。 她可得拖着盛聆音，和自家一起过苦日子！ 而且盛家还没倒，保不准将来盛家还能接济他们姜家一些！ 可不能和离！ 见这老太太又变了卦，盛聆音和姜星余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嘲弄的笑意。 不过是降为五品官而已，老太太就像是天塌了一般。 往后还有更厉害的呢！ 华紫安这时从后院走了出来，“行了，时辰不早了，姜大人，你们该启程了，一会儿本统领还要进宫复命呢！” “华统领，我们实在不想搬啊，你能不能帮我们去求求情？贬官可以，府邸就不搬了，行不行？” 姜老太太又扯了华紫安的裙摆，跪下求情。 姜绾带着重伤的姜皓安回府时，就听到府里闹哄哄的。 “就放这里吧。” 明安皇到底还是给姜皓安留了几分颜面，命人将后背鲜血淋漓的姜皓安，抬出了皇宫。 此刻，无处宣泄怒火的姜宗成，看见已经半死不活的姜皓安后，气愤地走上前，对着姜皓安的伤口，狠狠踹了两脚。 姜皓安痛得几乎昏迷。 “宗成！” “老爷！” 姜老太太和蒋氏上前去劝。 姜宗成狠狠推开蒋氏，不顾外人在场，怒骂，“这个逆子，毁了我一生心血，他不配当我的儿子！” “今日，杀了也罢！” 姜宗成恼恨，快步抽出华紫安的随身佩剑，就要对着姜皓安刺过去。 一群人上前去拦。 其中包括姜绾。 “这杀人可得偿命啊！”姜绾提醒姜宗成。 姜宗成扔下长剑，看了眼姜绾后，忽然感觉自己整个人变得渺小起来。 若从前，自己还是国公，好歹与姜绾这个县主以及幽兰卫副统领，平起平坐。 如今，他一个五品官，已然被姜绾狠狠踩在脚下。 真是没想到，短短几日，天翻地覆。 “绾绾宝贝，绾绾啊，祖母心里好苦，祖母不想挤在小院子里，你能不能让祖母住你的县主府里去？”姜老太太顺势去抱住了姜绾的大腿。 姜绾真是服了这老东西了。 变脸变真快。 让她住县主府，做什么春秋大梦？ 姜绾故作为难，“祖母，我那县主府，对面可是摄政王府，你也知道的，摄政王遍布眼线，万一被他知道你们抗旨……” 华紫安见这里扯皮个没完，这胖老太太，惯会见风使舵的。 之前不拿绾宝当盘菜，现在想起这个孙女了？ 再说了，那参议府小是小了点，好歹是个府邸啊！ 一个个真以为自己有多金贵啊！ 什么狗玩意儿！ “快点的，本统领要进宫复命了，一会儿耽误了时辰了，谁都担待不起！” 华紫安催着他们快点搬。 “星余，我们走。” 盛聆音带着姜星余，先往外走。 姜绾还没到‘下班’时间，这会儿走不了，姜星余经过姜绾身边时，晃了晃手里的包袱，“替你也收拾好了。” 姜绾抱拳，“多谢哥哥。” 两人刚走到门口时，门外忽然闹哄哄的，来了一群彪形大汉。 “姜皓安人呢？” “姜皓安！” 一群国公府护卫想去挡一挡，都被大汉们一把推开。 为首，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大堂里，看了一圈屋里的人，丝毫不惧。 最后视线定格在了姜宗成身上—— “姜大人，令子在我宝元赌坊，欠了七万两白银，并签了生死状，你看，今日是你替他出了那七万两白银，还是我把人带回去，剁成肉泥？” 蒋氏等人彻底愣住。 在京里混的，谁人不知，眼前这魁梧的男子，是黑市那一带的土霸王，名叫卫麟。 这卫麟在京城多年，专做一些地下买卖，经营赌坊，奴隶市场等。 是个实打实的恶棍。 这会儿听到姜皓安在他手底下欠了银子，就连姜宗成，都觉得心惊肉跳。 “七万两白银？”姜宗成有些难以置信。 他也是今日在宫里大殿时，得知皓安在赌坊里被抓。 却不知，竟欠了这么多？ 卫麟点头，“不错，原本是八万两，早晨这小子拿了一万两银票过来还债，但赌了一个时辰，又连输五万两。” “所以，一共七万两！” “姜大人，你怎么说？” 第187章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啊 姜宗成瞪圆眼睛，听到卫麟口中，早晨刚还了一万两银票，联想到府里早晨刚刚丢了一万两银票，结果已经很明显。 姜宗成喘着气，倏地上前，对着姜皓安血肉模糊的背，又是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姜皓安原先就剩半条命，这会儿又被踹了一脚，白眼一翻，几近晕厥。 “我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姜宗成怒火翻天，今日因为姜皓安这个畜生，丢了国公的头衔不说，如今又欠了整整七万两白银！ “老爷！” “宗成啊！” 蒋氏和姜老太太都上前去劝。 姜老太太满眼心疼的看着这个乖孙，“宗成啊，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皓安啊，我们皓安平日最乖了，怎么会去赌坊！” 蒋氏也顺势说，“老爷，皓安一定是被人坑害的。” 今日这些糟心事，一件一件矛头都对准了皓安，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蒋氏看了眼旁边不动声色的盛聆音。 定是盛聆音故意寻仇来了！ “啪！” 姜宗成反手一个耳光打在蒋氏的脸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蒋伊湄，我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样教你那一双儿女的？”姜宗成想到上回花魁的事情，和眼前这些，才发现，自己一直被蒋氏面上的功夫给骗了。 他最骄傲的一双儿女，不过都是在做戏给他看罢了。 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蒋氏捂着脸，紧紧咬唇，一言不发。 “姨娘！”姜以沫上前扶住蒋氏，想说什么，蒋氏对她摇摇头。 姜绾看着这出狗咬狗的戏码，感觉格外的熟悉。 姜宗成这人好面子，又自大，从来不会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如今，也算是他作茧自缚了。 卫麟看着国公府这出大戏，显然没什么好的耐心，“怎么样，姜大人，是还钱呢，还是我把人带走？” “你把人带走吧，这样的逆子，我不要！”姜宗成几乎是没有犹豫。 如今他被贬官，年俸都少了两倍不止，往后府里那么多口人，都指着从前的存银过活。 七万两白银，几乎是要掏空整个府邸。 卫麟一听，姜宗成要钱不要儿子，霎时就笑了起来。 晃了晃手里的生死状，“既然姜大人不要儿子，那我这里，也有姜二少亲自签下的生死状。” “正巧我前阵子养了几头狼，都还饿着呢。” 卫麟说完，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小弟们把人拖走。 几个小弟上前，姜老太太就哭喊着拦在姜皓安面前，“不行啊，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啊！” “华统领，你们幽兰卫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不管吗？” 华紫安摸了摸下巴，“这个嘛，谁让你们家二少爷自己签了生死状呢！我说老太太，你要真的想救你孙子，你手上那大金镯子，还有那翡翠耳坠子，珍珠项链，都得值个好几千两了吧？” 姜老太太看了眼身上的行头，这哪里舍得拿出来哟！ 宗成连官都没了，她可就指着这些珠宝过活了。 转眼，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朝姜绾跑了过去，双手紧握住姜绾的手，“绾绾，祖母的心肝宝贝哦，从前是祖母不对，对不住你。” “可说到底，你与皓安，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但都是咱们姜家人啊，打断骨头都连着筋。” “你之前皇上不是赏了你好多黄金，你拿出来点，帮帮你弟弟，就算是祖母求你了，祖母以后，定当给你当牛做马。” 姜宗成说到底，也不忍心自己儿子被人拿去喂狼。 听到姜老太太的话，似乎也是给他提了个醒。 当日皇后生辰宴，皇上赏了足足一万两黄金下来，加上封县主时，也赏了不少东西。 加起来，给皓安还债，那是足够的。 姜绾见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扁了扁嘴，“这……我的那些银子啊，我上回不小心弄坏了摄政王殿下的宝贝，还了一半给他。” “还有一半，都让母亲替我收起来，给我以后攒嫁妆呢！” 盛聆音也配合着姜绾的话，说了下去，“不错，之前我无用懦弱，离开的那十多年。原以为你们会真心对待绾儿，谁知你们也未给绾儿留分毫嫁妆。” “如今，只能我来替她攒嫁妆了。绾儿的嫁妆钱，是不能动的。” 说完，又看向蒋伊湄，“伊湄，你盛宠那么多年，体己的银子，我猜一万两是有的，再想办法去典当一些首饰，也能凑出一笔银子来。” “老太太，你就更不用说了，你屋里那些值钱的首饰，缎子，搬出来，也能典当不少。” “我呢，说起来皓安也管我叫一声母亲，总不能见死不救，我那里如今有个一百两体己银子，也能拿出来。” 姜老太太差点又要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百两，打发叫花子呢！ 华紫安见这戏唱的，一出接一出，也掺和一脚进来，“这个，我也能借个一百两给你们，这可是我攒了好多年的。” 姜皓安这会儿浑身都痛，连昏都昏不过去，听到凑不出银子救自己，嚎了起来，“爹啊，姨娘，你们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祖母，祖母，皓安知错了，皓安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姜老太太心都快碎了，“皓安不哭，祖母肯定要救你。” 见姜宗成一直沉默着，姜老太太也气上心头，转头朝卫麟赔上笑脸，“这，这位小爷，能不能再宽限几日，我们想想办法，毕竟七万两银子，不是什么小数目。” 卫麟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来，“来人，把人拖走！” “不行不行！” 姜老太太见他们动真格的了，急的拍大腿。 最后，姜宗成闭了闭眼，心一横，对着卫麟说，“我们所有的行囊都在这里了，你们看着搬吧，多了我们也没有了。” “还是姜大人爽快。” 卫麟一笑，吩咐手底下的人，搬东西。 姜老太太见他们上来就拿自己的宝盒，那里面可都是她的宝贝啊！ 最后气血上涌，直接晕了过去。 一阵扫荡后，姜家值钱的首饰玉器绸缎，全部被卫麟的人带走。 卫麟临走前，轻飘飘的扔下了一张生死状。 姜宗成看着自己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一个踉跄，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来。 第188章 盛聆音不能休 天黑后，姜家人搬入了参议府。 原先的国公府，足足有十二间大院子，到了参议府，只剩五间不说，最大的一间，还没从前姜宗成住的一半大。 五间院子，对姜家人来说，势必是要挤在一起了。 这会儿，一屋子人挤在大堂里，商量着如何分配院子。 盛聆音手里还揣着包袱，见状故意说，“要不我还是回娘家住吧。” 悠悠转醒瘫坐在椅子上的姜老太太，哪里肯放她走，“不许走，怎么，现在想回娘家过好日子了？” “我呸！你必须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受苦！” 姜宗成被吵了一天，头都疼。 很想顺势休了盛聆音，可经过了几个时辰下来，自己已经冷静了不少，也逐渐接受现实。 如今，盛聆音不能休。 毕竟，她背后的景阳侯府还没倒。 而且，姜绾如今也有了实打实的封号和官职，未来他这个五品参议，恐怕还要借助姜绾的势头行事。 想了想，姜宗成开口，“聆音，你和绾儿住心海居吧。” “不行！那是我看中的地方！”姜老太太立即出声否决。 心海居，她看过了，是这府里最大的院子。 就算不留给她，那也是宗成住的！ 盛聆音怎么配！ 姜宗成冷着脸，“母亲，我已经决定好心海居留给聆音和姜绾，你和蒋氏还有以沫，住斜阳居，那里正好有三间屋子。” “星余和皓安住安河居，剩下的，银翘和我住玉堂居。” 蒋氏听到姜宗成冷淡的称呼自己，已经心里很不痛快，在听到姜宗成撇下自己，要和银翘单独住一个院落，眸中更是显露几分的错愕。 姜以沫亦是。 自己从前住的相濡院，那可是按照嫡女的排场来修缮的，如今竟然要她和祖母还有姨娘，挤在一个院落里。 要是从前，心海居一定会留给她和姨娘住。 姜以沫恼恨不已，现在只盼着不要影响自己的婚事才好。 但贤贵妃那边，怕是也早已得到了风声。 她该怎么办才好。 姜宗成分配好后，有些人虽心有不满，但眼下处境艰难，也不敢开口说什么。 只是，接下来头疼的是，还是一屋子的下人们。 如今府邸小了，自然也用不上这么多的下人。 姜宗成看着乌泱泱站着的一堆人，“近三年内入府的，统统去管家那里，领这个月的月钱，然后离府吧。” “哦不，是近五年入府的。” 姜宗成盘算了一下，如今，得节衣缩食，少一个人，就少一份月钱。 分配好后，折腾了一天，众人各自回院子。 姜绾和盛聆音一起往心海居走去，半途，听到老太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姜绾，你不有县主府吗，怎么不索性搬去县主府，非要在这里占一间房啊！” 姜绾回头，便见银翘扶着姜老太太，往斜阳居去。 触及到姜绾的眼神，银翘对她恭敬的弯了弯腰。 姜绾勾唇，“祖母放心，等翘姨娘给府里再添个弟弟妹妹时，我一定会把屋子腾出来的。” 说完，转身就走。 来到心海居的时候，盛聆音身边就留了一个侍女，姜绾也就带上了月灰。 还有一个……小野鬼青舞。 现在他们都搬走了，也不能留小野鬼一个人在那里吧。 母女二人单独进了屋子里。 盛聆音看向姜绾，握住姜绾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地契。 “这是？” 姜绾展开看了眼。 盛聆音叹了口气，“前阵子，我在城西买了两套宅子，一套给你，一套给你哥哥。” “姜宗成从前为了上位，手底下做了不少肮脏事，我害怕有一日东窗事发，会连累你们兄妹二人。” “所以，提前置办了两处宅子。虽然你已有县主府，但今日也看到了，皇上一句话就能收回，所以还是自己花钱买的，比较牢靠一些。” 姜绾听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收起地契的同时，又摸了摸衣袖，从凰玉空间里，取出了县主府的地契。 “其实，县主府的地契，摄政王殿下早就给我了。” 盛聆音一听这话，面露几分诧异，但当日县主册封大礼时，君玄澈与挽儿熟稔的样子，她亦是看在眼里。 但没想到，君玄澈居然给了这么贵重的地契。 盛聆音不免往另一个层面想，“你们二人是不是……” 姜绾立即出声否认，“没有没有，我和他其实就是……战友关系？” 好像形容的怪怪的…… 但是…… 也没母亲口中所说的，男女之情吧？ 至少，她没看出来，君玄澈哪里喜欢她。 而且！ 他也一定不可能喜欢自己！ 君玄澈这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会爱上女人的样子。 倒不是他会喜欢男人，就是看起来，就像是个清心寡欲，准备孤独到死的那种人。 姜绾想到这些，又表示肯定的点了点头。 自己形容的太到位了！ 盛聆音不明白她口中的战友关系是指什么，但对她来说，姜绾毕竟是个女孩子。 “这京中，人多眼杂，自己注意一些。娘亲不反对你们来往，但至少别让旁人误解你们的关系。” “以免影响你们日后各自婚嫁。” 姜绾点点头，知道娘亲是真心为她好。 但，婚嫁…… 姜绾想象了一下君玄澈与其他女子大婚时的场景，莫名抖了抖身体。 心里，忽的感觉有种怪异的感觉。 也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拍响，“母亲，绾绾！” 姜星余的声音在外响起。 “进来。” 姜星余推门进来，脚步匆匆，“你们这儿还有多余的空房没有？姜皓安那死人在上药，叫的和杀猪一样，我睡不着！” 姜绾表示对他感到同情，大方的递去县主府的钥匙，“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晚上住我县主府去，早上回来。” “我县主府如今没别的，就是房间多……” 姜星余不客气的接过钥匙，“行！还是妹妹最好，那我先走了！” 姜星余说完，快步外出。 走出心海居的时候，没走几步，就看到黑幕里，蒋氏独自一人，跪倒在姜宗成的院落门口。 第189章 你坐幽灵车来的? 姜星余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绾后半夜睡不着，从院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蒋氏还跪在那里，挺直着背，但姜宗成的院里，烛火早就熄灭。 对她根本不管不顾。 姜绾环抱着双臂，盯着这一幕，看了许久。 抛开其他，男人口中所谓的真情，还真是廉价。 但她也知道，蒋伊湄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只怕接下来，府里又要不太平了。 天亮时，姜宗成从院里出来的时候，看见跪在地上，一脸衰败的蒋氏，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心情有些的复杂。 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径自往外走去。 姜宗成走后，蒋氏这才被人扶了起来，视线朝屋里看去。 银翘这会儿正站在门口，视线与蒋氏相撞，已然没了往日的惧意，抚了抚额间垂落的发丝，娇笑一声，“昨晚换了新地方，都没睡好，妾身先去补眠了。” 说罢，不顾蒋氏，转身进了房里。 蒋氏手心里，还握着一颗避子药丸，此刻紧握双拳，将药丸狠狠捏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蒋伊湄，不会轻易认输！ …… 姜绾早起也要去如意司，见盛聆音已经醒来了，怕她待在这府里受气，不禁开口，“母亲若是闲暇，不如去盛府找外祖母说说话。” 盛聆音笑着点头，“好，你也别太累了。” 姜绾嗯了一声，而后出了门。 姜家一夜之间家道中落，不少爱看热闹的人，一大早就在参议府附近打转，想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 直到看见姜宗成穿着一袭灰扑扑的参议朝服，坐上马车入宫上朝时，才知道，姜家是真的变天了。 没一会儿，便见穿着幽兰卫制服的姜绾，火急火燎地从里面走出来。 似乎是要步行去如意司。 姜绾没走几步，身旁忽然多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挂着铃铛，一靠近姜绾时，丁零当啷吵得她头疼。 抬眼，马车内露出褚熙茹的脸。 褚熙茹今日可是特意起了个大早，专程来看姜绾笑话的。 “哎呀，这么巧啊，这不是姜副统领嘛，你不会是要走着去如意司吧？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们如今已经不住在位置最好的国公府了，而是搬到这偏僻的参议府，这里离如意司，可远得很呐！” “还是说，昨日催债的上门，把你们府里的马车，都给收走了？” “需不需要，本小姐大发慈悲送你一程啊？” 褚熙茹说完，捂着嘴笑了起来。 先前嘛，姜绾再不济，好歹也是国公府嫡女，在一众千金圈里，狠狠压她们一头。 如今，一个五品参议府的嫡女，就算是嫁人，也够不到什么名门望族了。 姜绾看了眼天色，这时辰，鸡都刚打鸣没多久呢，褚熙茹这货竟然起了个大早，专程跑这里来嘲笑她一顿。 看来，对她是‘真爱’啊！ 这褚家两姐妹可真有意思，一个两个，都对她释放敌意。 也不知道是哪里招惹她们了。 姜绾见状，索性一个利落的跳跃，直接跳到褚熙茹的马车上，毫不客气地钻了进去。 “既然褚二小姐是专程来接我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车夫，去如意司！” 姜绾直接在褚熙茹身边坐下，“你往里头挤挤。” 褚熙茹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瞪着她，“谁让你坐我马车了！姜绾，你也太不要脸了！” 姜绾顺势开启厚脸皮模式，“说什么呢，你得叫我县主，或者叫我姜副统领也行！没礼貌！” “你！” 褚熙茹差点气歪鼻子。 竟然对她摆起县主架子来了！ 姜宗成都被贬官了，她这个县主，也早就被人嘲笑了几百遍了。 偏偏姜绾好似看出了褚熙茹心中所想，语重心长地说，“我那县主啊，是皇上实打实封下来的，你们不服也没用。” “说真的，咱们皇上可真是一位千古明君，我爹犯了错，只罚我爹，丝毫不迁怒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褚熙茹，你说是不是？” 褚熙茹皮笑肉不笑。 她还能说什么？ 敢说皇上的不是吗？ 自己真是倒霉透了，本来是想好好嘲笑姜绾一番的，结果被姜绾几句话，拿县主的名头一压，都不敢把她怎么样了。 还平白给姜绾送了辆马车来。 褚熙茹心里憋屈死。 最后，马车在如意司门口，稳稳停下。 褚熙茹已经气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褚二小姐，今日多谢你了哟。” 姜绾对着褚熙茹，来了飞吻。 临走前，又扔给褚熙茹两个铜板，“车费给你。” 褚熙茹气得七窍生烟。 姜绾进如意司的时候，就在大门口，碰见了华紫安。 华紫安指着那挂满铃铛的马车，一脸疑惑，“你坐幽灵车来的？” “没有啊，那是褚熙茹的马车。”姜绾笑意盈盈地回答。 免费搭了个顺风车，心情超级好。 “褚熙茹？你俩不是不对付吗？她竟然肯送你来这儿啊？哎呀，这姑娘品行不错啊，非但不落井下石，还雪中送炭来了？” 华紫安忽然感觉，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不愧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这素质，杠杠的！ “差不多这意思吧。”姜绾挑眉，反正自己也没吃亏。 毕竟刚刚自己都快把褚熙茹挤到角落里去了。 看着褚熙茹一脸不爽，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那叫一个爽。 两人说归说，进了如意司后，华紫安看了眼四周，小声的说，“我怀疑上次那杨书兰，是褚元薇弄死的。” “毕竟关押杨书兰的密牢，除了我们这个级别的以外，一般人不敢靠近。” 姜绾眸露几分深沉，“她对杨书兰出手，只怕是从杨书兰那里，知道了天霜城的一些事情。” “但也想不通，她又何至于对杨书兰下死手？” 华紫安想也没想，“还能有啥，给你个下马威呗！” “……” 姜绾准备要进西会堂时，华紫安叫住了她。 “诶，对了！” 姜绾看向她。 “你今日带点人，去奴隶市场走一圈，整顿一下，你没看昨天那个叫卫麟的小子，狂得翻天了，还养饿狼咬人。” “虽然这奴隶市场，是朝廷默认的存在，但也不能太由着他们胡闹。” “你今天去一趟，该警告的就警告一下。” 姜绾顿了顿，“那不听我警告呢？” “打到听你警告为止，出事了我给你兜着！”华紫安双手叉腰。 姜绾：妙啊！ 第190章 什么风把幽兰卫的姑娘们都吹来了? 姜绾进了西会堂，就开始着手安排。 “沈弦羽，苏梦舒，你们二人负责今日皇城巡逻。郑馨，季情，林闪闪，随我去奴隶市场整顿。” 会堂内，刚告假回来的郑馨和季情，一听刚回来就要去奴隶市场那个地方，两人又是面色一变。 这奴隶市场，可是京城里的黑市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尤其是待在那里的人，一向桀骜不驯，不服管教，之前她们也去过几次，最后都是做了无用功。 “那个，我……” 郑馨面露犹豫，而后又捂住了肚子，“姜副统领，我今日肚子又不舒服……” “我也是，我头晕得厉害……” 姜绾冷眼看着这两个人，笑了笑，“这回你俩反着来了是吧！” 两人面露尴尬。 “行吧，既然不舒服，那就再放你们五日假吧，年纪轻轻的，记得把身体养好了。” 姜绾一副关切的口吻，倒是让二人都当了真。 二人一听又有了五日假期，心中一喜，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 姜绾淡淡的瞥了眼这二人离开的背影，看向林闪闪，“你呢？” “属下和姜副统领一起去！”林闪闪朗声喊道。 姜绾见这姑娘还挺可爱的。 各自分配好今日的任务后，姜绾准备带着林闪闪出门时，华紫安走了进来，身后还带了一个人。 “李阿籽，以后你就跟着姜副统领，由她给你安排任务。” 李阿籽已经换上了幽兰卫小卫的制服，看见姜绾后，对着姜绾微微一笑。 姜绾看着几日不见，李阿籽整个人仿若脱胎换骨，心中也不禁替李阿籽感到高兴。 “我正要和闪闪一起去奴隶市场，你随我一起吧。” 李阿籽点头。 姜绾很快出了如意司。 前往奴隶市场。 说真的，在昨日卫麟这个人出现以前，姜绾只听说过这个地方，还从未真正的踏足过。 今日六爷爷给她安排这么个任务，有种让她出去见世面的感觉。 三人从大街上经过的时候，沈弦羽和苏梦舒正带着几个小卫，在大街上巡逻。 看见新来的李阿籽，苏梦舒眼中有几分的嘲弄，对着沈弦羽道，“看样子，姜副统领也开始培养自己的心腹了。” “季情和郑馨存心作死，自毁前程，也由不得别人培养别的心腹。”沈弦羽在幽兰卫待了那么多年，早已看开。 苏梦舒也是回之一笑，什么也没说。 二人目前对于姜绾，也都是观望状态。 分配的任务该做就做，但也不刻意地讨好，毕竟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保不准哪日姜绾这个姓姜的，也被迁怒到。 姜绾带人来到奴隶市场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奴隶市场位于京城最北面，姜绾一路如街巷穿过，最后走了一段偏僻的小路，才来到这奴隶市场。 眼前，奴隶市场人声鼎沸，路两边也安置了不少的摊位，仿若一个暗黑版的京城街市中心。 说是奴隶市场，实则还干着黑市买卖的勾当。 “来，卖虎皮了，昨日新鲜扒下来的！” “卖刀啊卖刀，各种各样的刀具都有，价格贵，买不起的别来！” “卖灵芝了，一株下肚，延寿十年啊！” 姜绾听着小贩们离谱的叫喊声，又往前走了几步。 当不少人看见幽兰卫的来了后，相互递了个眼神，丝毫不怵，继续该吆喝的吆喝，该调笑的调笑。 几个胆大的混子甚至还朝这里吹了记口哨，“哟，新上任的姜副统领，果然美若天仙啊。” “姜大美人儿，有没有需要哥几个帮忙的，你长得美，尽管吩咐哥几个！” 说完，一群人围在一起，大笑了起来。 姜绾见这群二流子，开口就调戏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指着那卖老虎皮的摊位，“摊位收进去点，都挡路了！” 说完，卖虎皮的小贩，非得没动弹，还一脸嚣张，“麟爷准许我摆在这儿的。” “麟爷？这么说来，你们这奴隶市场，都是卫麟做主了？”姜绾环抱着双臂，从这小贩这里，打听一些讯息。 小贩点头，“那当然！” “卫麟人在哪儿？”姜绾问。 “这个时辰，麟爷一般都在前边的奴隶馆里，今儿新来了两个漂亮的女奴，一会儿要拍卖呢！”小贩笑的一脸鸡贼。 姜绾闻言，二话不说，朝前面的奴隶馆走去。 身后，小贩看着姜绾的背影，吐槽一声，“漂亮的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可得让麟爷好好教训一顿。毕竟咱们麟爷，可从不怜香惜玉。” 姜绾一路来到奴隶馆门前，便见门前聚集了一堆的人。 其中，有两个女子分别被关在两个铁笼子里，她们的底下，围了一个圈，圈里面，是一头饿狼。 卫麟就坐在圈外，一只脚还搭在椅子上，狂放不羁，对着围观的人说道—— “今日，这两个奴隶，由你们竞价带走其中一个。另一个竞价输了的，小爷便让她喂狼！” 说完，一群人大声欢呼起来。 人群里还有人问，“若是两个都无人要呢？” “那就两个都喂狼！”卫麟说道。 欢呼声更大了。 姜绾看着笼中的两个女子，年纪还很小，不知犯了怎样的错，竟要被人当成物品一样竞价不说，甚至还把她们的生命，当做去取乐的玩物，残忍的践踏。 卫麟正说着时，余光瞥见了幽兰卫的人。 “哟，什么风把幽兰卫的姑娘们都吹来了？” “来人，快去给姜副统领搬一把椅子来，让她一起观赏今日这出热闹。” 姜绾皱起眉头，上前，“卫麟。” “姜副统领，有何指教？”卫麟看向她，丝毫不畏惧任何的皇权势力。 姜绾觉得这人嚣张的过分了一些，“故意让饿狼杀人，我有权押你回如意司受审。” 话落，卫麟眸露几分不可置信，又忍不住，笑的肩膀都在颤抖。 旁人也大笑起来。 “姜副统领，咱们这奴隶市场，向来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你是要打破这种平衡吗？”卫麟笑意敛起，眼中带着几分警告。 “你今天，该不会是来给你那弟弟报仇的吧？” “不应该啊，我可听姜皓安说了，你们关系并不好。” 姜绾一脸玩味的盯着他，“幽兰卫今日例行整顿，麻烦你配合一些，若是不配合，休怪教你好好做人。” 卫麟来了几分兴致，坐直身体，“有点意思，那我还真期待，姜副统领，要如何教教我做人？” 第191章 阿绿，出来吧 姜绾看着面前这张狂至极的男人，想到自己出门前，六爷爷说过，不服警告就打到服气为止。 既然这样…… 姜绾笑意盈盈地盯着卫麟看，“你不是开了赌场吗？那我们来赌一局如何？” “你当值时期，和我去赌桌上，不好吧？”卫麟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同样露出几分调侃的笑意。 “谁说和你去赌桌了？” 姜绾看了眼被关在笼子里的两个女子，唇角微扬，“先说输赢赌注，我若赢了，今日余下没有被竞选走的那一个，你留她一命。” “我若输了，我代替她进狼圈，如何？” 卫麟来了几分兴致，但又对赌注有些不满意，“就这？好像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我本来就对你的性命，不感兴趣。” “姜副统领，既然你要玩，咱们玩大点，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卫麟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姜绾。 “你说。”姜绾任由他说。 卫麟眯起眸子，“我赢了，你辞去副统领一位，并且签下卖身契，进笼子，由我安排发卖。” “我输了，当众跪下尊你为这奴隶市场的老大，从此以后，我卫麟唯你马首是瞻，要杀要剐，凭你心情。如何？” 姜绾眼前一亮，果然卫麟的提议，听起来更有意思。 “好啊，赌什么？” 姜绾爽快应下。 听到这话，身后的林闪闪和李阿籽都吓了一跳。 纷纷上前劝阻姜绾，“姜副统领，没必要玩这个大吧？” 姜绾几乎是赌上了全部的前程啊。 何况，都不知道要赌什么？ 姜绾回眸看了眼她们，小声的说，“放心，我有分寸。奴隶市场这帮人不好好借机整顿一番，早晚会捅出大篓子。” 何况，借机收复一帮黑市的小弟，似乎也不错。 奴隶市场其余围观者，也全部开始起哄，“麟爷威武！麟爷威武！” 卫麟盯着姜绾，“就赌……” 卫麟顿了顿，伸手指向奴隶市场的深处—— “那里面，有一片黑水沼泽地，至今无人能通过，今日，你我二人，便赌一赌，谁能顺利通过这黑水沼泽，如何？” 说完，卫麟又补充一句，“只要能通过，无论你用什么法子。” 姜绾沉思几分，伸手一挥，“带路！” “姜副统领果然有魄力！” 卫麟说完，上前带路。 林闪闪和李阿籽准备跟上时，却发现刚刚那些看热闹的人群，都站在原地，无一人跟上去。 “你们怎么不过去啊？”林闪闪好奇地问。 其中有人回答，“那地方邪门得很，还有会吃人的藤蔓，我们才不去，劝你们也别去。” 林闪闪：还挺好心。 姜绾跟着卫麟越走越偏，也越发觉得脚下的土地越来越软。 直到穿过一片昏暗的森林，姜绾才终于见到了卫麟口中所说的黑水沼泽。 这片沼泽地，潮湿绵软，覆盖在沼泽地上水迹，犹如乌黑的墨水一般，姜绾盯着看了许久，竟有种要被沉溺于此的错觉。 她看了眼四周，捡起一根树枝，对着沼泽地戳了戳。 松开手里的树枝，却见几乎没有一个过渡，速度极快，树枝直接被这片沼泽地吞噬。 可见这片沼泽地的凶猛。 “既然你也没成功过，为何要和我赌这个？”姜绾有些不解地看向卫麟这人。 卫麟冷笑，“难道这样不显得公平一些？” “你还挺讲道义。”姜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姜副统领，请吧。” 姜绾一时没动，只是又和卫麟确认了一遍，“你刚刚说，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过去，就算赢是吧？” 卫麟点头，甚至嘲谑地指了指天，“你若能让天上长翅膀的东西带你飞过去，也算你赢。” “不用那么麻烦。” 姜绾笑得一脸客气，摆了摆手。 卫麟见她面上一派笃定自信，却不知，笃定自信的背后，是和孙子一般的，求爹爹告奶奶。 姜绾：【凰玉凰玉！我的宝儿啊，快显灵！十万火急，关乎性命啊！】 凰玉：【你好烦，每次都要吵醒我。】 姜绾：【快救救我，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的亲亲小主人，被发配为奴吗？】 凰玉：【你别说，我还挺期待看到这一幕……】 姜绾气的磨牙，作势就要从手腕里，把这黑心玩意儿给抠出来，当场扔进沼泽地里喂泥巴。 凰玉瑟瑟发抖：【说吧，你要开启第几层？】 姜绾毫不犹豫：【萌宠屋。】 下一瞬，眼前闪现一行字—— 【萌宠屋限时开启，倒计时十分钟。】 【还有九分五十八秒……】 姜绾面色一喜，转头对着在研究藤蔓的卫麟笑眼弯弯，“多谢卫公子给我出了这么简单的题目。” “哎呀，小卫啊，今天得让你见识见识，你姜老大的厉害了！” 卫麟有些懵。 随即，只见姜绾笑容收起，轻飘飘地打了一个响指。 “阿绿，出来吧！” 话落，一条绿色的巨蟒，从沼泽地的一侧，爬了出来，吐着长长的蛇信子，先温顺地用脑袋蹭了蹭姜绾的腿。 瞥见姜绾身侧的卫麟后，绿蟒张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迅猛地朝着卫麟扑了过去。 “！！！” 卫麟作为奴隶市场的老大，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但真切地见到这体型庞大的巨蟒时，内心满是说不出来的震撼。 下意识的后退，伸手挡住脸时，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 再看眼前，刚刚还凶猛无比的巨蟒，又已经回到了姜绾的身边。 姜绾揉了揉巨蟒的脑袋。 满眼欢喜的盯着自己的爱宠，九星蟒。 姜绾又对着九星蟒比划了一下这黑水沼泽。 九星蟒似乎能读懂她的话，直接潜入这黑水沼泽里。 就当卫麟以为这巨蟒也被黑水沼泽吞噬时，对面的沼泽地里，探出了巨蟒的脑袋。 九星蟒将脑袋搭在对面的岸上，尾巴搭在这一头，用身体做成了一道桥梁。 就这样，卫麟眼睁睁看着姜绾身子灵巧地一跃，踩着巨蟒的背，轻而易举地到了沼泽地的对岸。 姜绾，通过了沼泽地。 卫麟还仍旧留在对岸，一副没缓过神的样子。 这巨蟒是哪来的？ 埋伏在这奴隶市场里的？ 他是不是上了姜绾的当了？ 此时，一贯凶神恶煞的奴隶市场恶霸，满面疑惑，像极了一个刚出生的婴童，充满了求知欲。 “小卫啊，我赢啦！” 第192章 我不会浪费你的良苦用心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姜绾和卫麟重新回到了奴隶馆的前面。 所有人朝这二人看来。 “你们快看，姜绾的衣摆上，有黑色的泥水，而咱们麟爷身上干干净净的，一定是麟爷赢了！” “那可不，虽说是个副统领，那也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罢了，怎么配和我们麟爷比！” “这下有意思了，好好的幽兰卫副统领，要被发配为奴了。” 林闪闪和李阿籽两人一脸着急，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办，要不要回去找华统领过来帮忙？”李阿籽询问林闪闪的意见。 林闪闪点头，“只能这样了，否则今日这出闹剧，没办法收场了。” 二人正准备要去搬救兵时，就见姜绾信步上前，一屁股坐在卫麟刚刚坐过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这…… 而卫麟，则什么也没说，二话不说，在姜绾面前，跪了下来。 双手抱拳，“卫麟拜见姜老大！” 底下卫麟的小弟们：啥？？？？ 麟爷居，居然输了？ 输给了姜绾？？ 这是什么玄幻的场景啊？ 他们心中崇拜的巨神，居然输了？ 姜绾笑得像只小狐狸，没直接让卫麟起来，又指着卫麟身后那些吃瓜群众，“小卫啊，似乎有人不服气啊？” 卫麟一个侧身，一个刀眼扫过众人。 众人莫名腿一软，全部跟着卫麟，黑压压的跪倒一片。 “拜见姜老大！” “拜见姜老大！” 姜绾对这画面，很是满意，举起双手，“各位，低调，低调！” 说完，姜绾让他们都站起来，自己也跟着站起来，恢复了今日来时的目的。 先指了指笼子里的两个人，警告卫麟，“以后，不许随便折腾出人命啊。” 卫麟做人，拿得起放得下。 输了便按照赌注，从今往后，尊姜绾为老大。 何况，今日这女人，居然能操控那巨蟒，他输得心服口服。 “我都听你的。”卫麟前后像是换了一副面孔，刚才有多嚣张狂放，现在就有多谦卑恭敬。 姜绾又指向人群里，那个卖虎皮的小贩，朝他走过去，“我刚刚让你摊位往里面收一点，你收了没有？” 小贩吓得腿都在抖，赶紧跑向自己的摊位。 “还有你！卖灵芝那个，一株延长寿命十年，你他娘的唬谁呢！赶紧换个口号，卖假药小心我抓你进大牢！” “还有那个卖刀的，你脾气好点，做生意和气生财！” 姜绾一路盯着那些小贩，边整顿边走出了奴隶市场。 姜绾走后，卫麟的小弟凑上前，“老大，你不会真的被这个姜绾收复了吧？” 话说，小弟的脑门上，被卫麟狠狠拍了一巴掌，“姜绾什么姜绾，那是我老大！” 又指了指笼子里的两个女人，“把她们放了，随便找个地方扔了，是生是死看她们自己造化！” “……” “还有，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吩咐底下那些人，嘴巴闭紧点儿！谁敢乱说，割了他们舌头！” 小弟：变天了啊！ …… 姜绾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如意司。 华紫安刚从宫里回来，见到她脚步轻快，就知道她这一趟，去的很成功。 “怎么样？打服了？” 姜绾一脸嘚瑟的扬眉，“服了，彻底服了。” “我就说，没你搞不定的事情，对了，我刚从宫里回来，这五城城主马上入京了，偏偏礼部侍郎邹庆泓被贬官，皇上还没选好新人胜任，就把礼部要办的事情，全权交给摄政王打理。” “我刚刚出宫时碰见了他，他让你去一趟他府里。” “你现在没事，就赶紧去一趟吧！忙完直接回府休息吧。” 华紫安看了眼天色也不早了，催促姜绾赶紧去一趟摄政王府。 姜绾撇嘴，“上回不是商议过了吗？” “哎呀，礼部没人干活了，得重新商议嘛。快去吧，小心让他等久了，给你穿小鞋。”华紫安边说边把姜绾往门外推。 “……” 姜绾没辙，转身往外走。 等华紫安也离开原地时，褚元薇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皱起眉头。 明明她这个副统领，也负责内宫安稳，五城城主入京，皇上势必要举办宫宴，为确保宫宴顺利进行，同样需要她这个副统领来出面维稳。 既是这样，摄政王为何又不与她协商？ 还是说，他借着五城城主入京的名义，只为了私下与姜绾见一面。 褚元薇想不明白。 姜绾究竟是怎样，凭着当初那副陋颜，就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 姜绾一路跑到摄政王府。 “我来了！” 进了摄政王府，见君玄澈不在那凉亭里，便直奔扶玉阁。 果然，君玄澈在那里坐着。 姜绾在他面前的空位坐下，又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空茶杯和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一杯不够，又倒了一杯。 “如意司不给你水喝？”君玄澈见她一副三天没喝水的架势，盯着她研究了许久。 “还是说，搬了新府邸，你爹虐待你了？” 姜绾喝了个水饱，“没有啊，是我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刚回如意司，又马不停蹄的来你这里。” 君玄澈一副了然的样子，“那是怪我这么急着找你了？” “没有啊。” 姜绾否认，撑着下巴，“五城主入京，我除了负责去城门处相迎，还需要做什么吗？” 说完，一叠厚厚的文书，放在了姜绾的面前。 “这些是分配给你的任务。” 姜绾：？？ 她拿起文书，随手翻了一页，嘴角抽搐，“我还要给他们安排住处？安排衣食起居，安排他们在京城游玩？” “你确定这是我该干的活？” 君玄澈嗯了一声，“礼部没人，只好辛苦你了。” 姜绾：这，这么草率的吗？ “你怎么不让玄冥军的人帮忙啊？”姜绾想到还有个玄冥军。 没道理这些都分配给她做吧？ 君玄澈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你这个副统领刚上任，是表现的好时候，何况……” “你和本王关系这么好，帮本王分担一些，想必你也是愿意的吧？” 姜绾：拒绝套路！ 要对不公平的事情，勇敢说不！ “君玄澈，我不……” “结束后，本王自掏腰包，奖励你一千两。” “君玄澈，我不会浪费你的良苦用心，我干！” 第193章 你以前是真的傻? 君玄澈盯着姜绾这小财迷，看破不说破。 “那我把这些带回去看？”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姜绾指着那一叠东西，准备带回府里看。 君玄澈神色稍顿，而后轻扯唇角，“不行。” “为什么？”姜绾眸露疑惑。 “里头涉及一些各大城主的隐秘之事，不能外泄。何况你们姜家这两日动荡，回府想必你也无法专注。”君玄澈一本正经地说。 姜绾嘴角微微抽搐，凑近君玄澈一些，“这五位城主，是不是地位很高？不然怎么光城主入京，都要有这么大的排场？” 这不应该啊！ 她以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城主也就在当地那个城池，地位高一些。 怎么还折腾到皇上面前了？ 又是迎接仪式，还要由皇上亲自面见，还要安排宫中筵席。 现在这文书里，还涉及到各大城主的隐秘？ 不知道的还以为接见邻国国君呢！ 当姜绾问出这个问题后，君玄澈看向她的眼神，隐含些许深意，片刻后，面上表情略显认真—— “你以前是真的傻？” 姜绾感觉自己膝盖又中枪了。 自己虽然魂归原位，但到底对这个时代还有诸多的不了解。 就比如这五城城主的地位…… 她是真没去仔细探究过。 撇了撇嘴后，她扯了个借口，“哎呀，我以前不是光吃喝玩乐了，哪里还关注这些城主。” “确定只是光吃喝玩乐，不是疯狂追求某人？”君玄澈嗤笑一声。 “停！打住！不光彩的事情不要提！”姜绾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这简直是自己一辈子的黑历史。 也不知道君玄澈这货还要提多少次。 姜绾又看了眼面前的人，明明想着要与他保持距离来着，可不知不觉，距离又拉近了。 但莫名心情还挺好。 感知到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后，姜绾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回归现实。 不该想的不要瞎想！ 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君玄澈盯着她千变万化的脸，不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默了默，耐心解释，“先皇还在世时，认为选一个能恪守职责，一心为民的城主，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带领当地百姓，安居乐业，民康物阜。” “因此，五城城主，每年都需入京面圣。” “且，虽然每座城都有知府，但相比之下，城主虽没官衔，但由皇上钦定，比知府的权利要大上一些。” 姜绾这下听懂了，“不得不说，先皇还挺有想法的。” “呵，可惜他短命。”君玄澈一双幽眸如深潭一般，沉了下来。 姜绾见他敢说这么大胆的话，赶紧转移话题—— “那上次天霜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回天霜城城主入京面圣，岂不是要倒霉了？”姜绾目前只去过天霜城，对她的印象不太好。 杨安德一个知府在当地和个土霸王似的，天霜城城主难道就不知道？ 还是说…… 因为杨安德背后有京城某位大人物撑腰，所以天霜城城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绾想着，继续翻开文书，开始翻看每一位城主的信息。 兰坞城城主：华沅 天霜城城主：周思衡 落霞城城主：程霁 江阳城城主：晏行裴 青池城城主：谢云祁 看完五城城主的信息，这里面，唯有华沅是个女子。 想必才能一定很出众。 又想到先皇设立了玄冥军和幽兰卫，让明安国男女平等，提高女子地位，姜绾莫名对这位颇有远见的先皇，十分的钦佩。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姜绾看得眼睛泛酸，这时，江灿走上前来，“殿下，姜副统领，晚膳已经备好。” “走吧。”君玄澈扫了眼面前的姜绾。 光线昏暗，君玄澈有些不适的揉了揉眉心。 姜绾一听君玄澈让她走，赶忙收拾了一下，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 背后，君玄澈拧眉，有些疑惑地叫住她。 姜绾回头，“回府啊，你不是让我走吗？” 旁边看热闹的江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收敛了几分，说道，“姜副统领，殿下是请您一起用膳。” 唉，这一天天的。 咱们殿下明明就是想见人家，每次都得找一堆的借口喊姜绾过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才能擦出一点火花来。 据他这个旁观者来看，姜绾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只怕是对殿下一丁点意思都没有。 长路漫漫啊。 姜绾刚想拒绝，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莫名耳根一红，最后挤出一抹笑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膳桌上。 姜绾看着这一桌美味又精致的佳肴，感叹摄政王不愧是摄政王，排场就是不一样。 起先，姜绾吃得还挺斯文，架不住每一道菜都超级合胃口，渐渐地甩开偶像包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君玄澈看着她吃饭的样子，胃口也渐开，吃的都比平时多了一些。 晚饭后，姜绾是不能再留了。 “我得回去了。” 临走前，君玄澈往她看去，“皇上急需一味苏合香，命令你待五城主离京后，随本王一同去一趟邪月谷。” 姜绾吃得太饱，人有些撑得迷糊，刚想说苏合香她那里就有，转念，眼前一亮，“诶？” 君玄澈不愧是个千年老狐狸啊。 打着皇上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去邪月谷。 “就我们两个去吗？那地方据说很危险，我能不能多带点人？”姜绾想着自己刚收卫麟这么个小弟，虽然没试探过对方身手，但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随你。” 姜绾明白。 转身出了摄政王府。 眼看着自己的县主府就在对面，姜绾吃得太撑不想跑太远，直接往县主府跑去。 褚元薇在暗处站了许久，从姜绾进摄政王府到出来，足足两个时辰。 白日里，在皇上御前守卫时，她曾听皇上说起，摄政王要去一趟邪月谷。 而且，还要带上姜绾。 这无疑又是这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褚元薇咬了咬唇，眼底沉了下来。 不行，她必须想办法，此次跟着一同出行。 否则，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194章 攀上哪个高门大户了? 姜绾连续在县主府待了三天，都没回去住。 直到第四日时，月灰来如意司找她。 “府里这两日，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月灰站在西会堂里，向姜绾看去。 姜绾看向她，“何事？” “昨夜姜宗成宿在银翘房里，不知银翘吹了什么枕边风，姜宗成连夜去找蒋伊湄麻烦，怒骂蒋伊湄没有教导好姜皓安，害得自己这个儿子就这样废了。” “后来……” 月灰调皮地朝姜绾眨了眨眼。 姜绾见一向冷性的月灰，做出如此俏皮的动作，不免好奇地凑上前，“后来……” 月灰接着说，“后来蒋伊湄使了些手段，一哭二哄三迷香，最后姜宗成在蒋伊湄房里住下了。” “等姜宗成去上朝时，蒋伊湄又去了银翘那里，教训了银翘一顿。” 姜绾伸手撑着下巴，感慨道，“蒋伊湄这女人，是批发了多少的迷香啊。” 怎么动不动就上迷香。 姜宗成一天到晚吸那么多迷香，一把年纪，身体都快被掏空了。 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真是……绝配啊！ “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月灰还没说完。 姜绾赶紧说道，“快说来听听！” “姜以沫听说姜宗成半夜去找蒋伊湄的麻烦，早上特意去找了蒋伊湄询问，结果蒋伊湄似乎是心情好，忍不住告诉了姜以沫，自己给姜宗成下了迷药。” “结果姜以沫就气炸了，二话不说，离开了蒋氏的房里。” “蒋伊湄倒是挺开心，带着下人出门了。” 这回姜绾是真的乐了。 姜以沫本就因为之前的情蛊，对蒋氏有很大的意见。 这回，蒋氏怕是撞上自己女儿的枪口了。 姜皓安被她自幼宠溺，给宠废了，剩下引以为傲的女儿，也对她起了戒心。 蒋伊湄，你的厄运即将来临了。 等月灰离开后，姜绾起身，走向了关押王忠的密牢。 低头将牢门的锁打开。 王忠看着突然敞开的牢门，一脸紧张地看向门口站着的姜绾，一动也不敢动。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王忠有些难以置信，指着自己，“你说的是我？” “不然呢？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姜绾反问。 “你为什么突然要放了我，你是有什么目的吗？你……”王忠显然想不到，姜绾要放走他的理由。 这个女人，是不是还有后招在等他。 姜绾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就杀了你！” “我走，我走！” 王忠连滚带爬地往牢门外跑。 走了几步，听到身后姜绾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仿佛松了口气的样子，“总算走了，要不是没证据证明他是天昌国忠远侯府的人，我肯定送他去和杨安德见面！” 王忠一听，眼内划过一片喜色。 原来是没证据！ 也是！ 白玉皎如今都是个混迹在青楼里的下贱货，怎么还敢指证自己是忠远侯府的人，除非她自己也不想活命了。 他们都是从断头台上逃出来的人，可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妙啊！ 亏得他天天在大牢里面祈祷，这下祈祷成真了。 离开了这大牢，他王忠又是一条好汉！ 姜绾盯着王忠离开的背影，华紫安凑了上来，“怎么把他放了？” “我听说我那蒋姨娘出门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碰上。狗咬狗，才有意思嘛。”姜绾笑眼弯弯。 华紫安对她竖了个大拇指，“你这聪明绝顶的样子，不愧是随了我。” “嗯？”姜绾诧异看向他。 华紫安轻咳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巡街去吧！回头把你看见的热闹，回头说给我听听，我正愁晚上没下酒菜呢！” “行！等我！” 姜绾往外跑。 大街上，王忠从如意司出来后，闻着街边这肉包子飘出来的香味，饿得紧紧捂着肚子。 摸遍了浑身上下，一个铜板都没有。 这假金器的事情一闹，自己所有家产都被充公了，现在穷的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王忠左看看，右看看，盯着路边牛肉面摊上的牛肉，口水直流。 “哪来的叫花子，滚远点！” 牛肉面摊上的老板闻到一阵臭气，赶紧吆喝王忠滚远点。 王忠气不过，朝他啐了一口，“我呸！” 牛肉面摊老板作势就举了根棍子，要朝王忠打过来。 王忠吓得撒腿就跑。 这出来了虽然好，但没人管饭了，又穷的和个孙子似的，也不行。 王忠想了想，随便问了个路人，随后往天香楼里去。 在这儿，他也就认识白玉皎这个小浪蹄子。 上次看她穿金戴银，显然过得还不错。 王忠走着走着，余光瞥见一个妇人带着两个侍女，从一个卖点心的铺子里走出来，这一眼，王忠愣住了。 “柳嫚？” 王忠本是不愿相信，会在这里看见柳嫚。 可耳边，忽然想起那日姜绾曾经问自己，认识柳嫚吗？ 但后来姜绾也没说什么。 敢情是她知道柳嫚…… 王忠不知道姜绾和柳嫚有什么过节，只知道，自己现在一穷二白，得急需找个人，养着自己。 看柳嫚这架势，出门有丫鬟跟着，显然这些年过得很滋润，尤其是那容貌，不减当年风采啊。 王忠慢慢的走了上去。 蒋氏正准备坐上马车离开，余光一个叫花子靠近自己，身边的侍女正要上前驱赶时，那叫花子对她开口—— “柳姑娘。” 蒋氏整个人瞪大眼，转头‘唰’的一下看向王忠。 当触及到王忠的面容时，一双眼内，满是惊恐畏惧，身子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王忠又朝她走近几步。 蒋氏吓得后退一步，惊恐的拿帕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会这样！ 王忠竟然没死吗？ 心中尘封多年不堪回首的过去，此刻仿佛被人血淋淋的连根拔起。 王忠见到柳嫚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 今日真是好运气！ 天不绝他啊！ 他王忠，看来这辈子，就注定是个富贵命了。 “这位夫人，小人饿了好几天了，不如施舍小人一顿饭，就当是做善事吧？” 王忠朝她伸出手。 蒋氏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索性也要找王忠问个清楚。 她整理好情绪，指着刚刚出来的点心二楼，“本夫人近日倒霉的很，请你吃顿点心，就当给自己积福了。” 说完，重新往点心铺子里走去。 王忠跟在她身后。 姜绾亲眼目睹着这老乡见老乡的一幕，可真是感天动地啊。 被王忠这么个狗皮膏药赖上，蒋伊湄又得头疼一阵了。 雅间里。 王忠狼吞虎咽的吃着干巴巴的糕点，又端起茶壶，直接用壶嘴往嘴里倒水，吃相粗鲁。 蒋氏默不作声的盯着他，心中已经想了一百种，弄死王忠的办法。 此人，绝不能留。 王忠吃了个半饱后，才开始与蒋氏叙旧，“柳姑娘，哦不，你年纪大了，这么叫你不适合了。” “真是没想到，你当初也从天昌国逃了出来。” “你如今，攀上哪个高门大户了？” 第195章 如今就来个计中计 蒋氏没有直接回答王忠的话，而是反问他，“王总管，你这么些年，一直在哪里？” 王忠自然也不会交代自己的底细。 他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嘛，没你有福气，这么些年，四处混着，这不近段时间混到了京城里。” “真是没想到啊，在这京城里，还能遇见你。柳嫚啊，咱俩可是这世上，唯一知根知底的人了。” “往后，还得指望你，多照应照应我。” 见王忠这贼人果然赖上自己了，蒋氏微微垂眸，拿起绢帕捂了捂嘴，一副疏离的样子，“都是出来逃命的，我又怎么会过得好，也就是随便给人当妾而已，这么些年，得过且过了。” 王忠看她开始和自己哭穷，顿了顿，意有所指，“当妾，也得看给谁当妾，当年你给忠远侯当外室，还不是过得比寻常人风光多了……” 蒋氏原以为，自己那不光彩的过去，随着忠远侯府满门抄斩，这个秘密，永远只会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是会被人提起那不堪的过去。 如今她在姜家，处境越发的困难，若是再被人知道自己曾当过忠远侯的外室，自己怕是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蒋氏沉默，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偏偏王忠没察觉到蒋氏身上的杀意，依旧往她的心窝里戳去，“话说回来，你如今攀上的这户人家，倒是个开明之人，竟不嫌弃你并非完璧之身，柳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就是你啊。” 蒋氏双手紧紧地攥拳，知道王忠这狗皮膏药，一时半会儿是甩不掉了。 与其在这里与他拌嘴斗舌，倒不如想想尽快除掉他的法子。 “不早了，我得走了。” 蒋氏站了起来，作势要往外走。 “诶，别走啊，柳嫚，如今我身无分文，当年你在忠远侯府，我也没少帮你。现在你可得帮帮我。”王忠哪能就这样放蒋氏离开。 蒋氏前几日给姜皓安还了赌债，体己的银子所剩不多，这会儿被王忠缠上，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就剩几锭碎银子，她随手给了王忠。 王忠掂量了一下荷包，“就这些？还不够我住两天客栈的。” “柳嫚，你不会对我这么狠心吧？” 蒋氏深吸口气，努力压着暴怒的心，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王忠。 王忠看了眼这成色，虽然也不值钱，但当个十几两银子不成问题。 行！ 今天先放过她。 一步一步来！ 王忠拿了银子，痛快地出了点心铺子。 刚走出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 “看在你给我银子的份上，我给你再透个消息。” 蒋氏看向他。 “绮丽阁艳娘的女儿，白玉皎，如今也在京城里。” 王忠想到那日白玉皎这个小白眼狼儿，对他不管不顾，又对他知根知底，自己如今没本事除掉她，倒不如借柳嫚的手。 蒋氏面露错愕，“白玉皎？” 王忠点头，“不错，当年我亲手把她卖给了天香楼的杜娘，如今换了个艳名，叫芳芳。” “芳芳……” 蒋氏瞪大眼，全然没想到，这个天香楼的芳芳，竟是天昌国绮丽阁的白玉皎。 白玉皎，芳芳。 从前，只在叶北宁的口中，听说过芳芳这个名字。 蒋氏从不在意一个青楼女子能折腾出什么动静。 可她居然也是天昌国的人！ 那么，白玉皎在京城里，见过自己，又认出自己了吗？ 蒋氏忽然发现，危险一直都在身边。 最后，蒋氏匆匆忙忙地先离开。 王忠拿了银子，满面春风地下了楼。 下了楼，见蒋氏的马车已经走远，不禁询问起点心铺的小厮，“刚刚下楼的，是哪家的夫人？她刚刚大发善心，请我吃了点心，我想好好报答她。” 小厮原本有几分戒心，听他这么一说，很快松懈下来，“是姜国公，哦不是，如今是姜参议了,是参议府的蒋姨娘。” 姜国公…… 参议府…… 蒋姨娘…… 王忠将这些信息结合了一下。 眼前一亮。 柳嫚这贱人，果然有点本事，这么多年，原来是傍上姜宗成了。 等等，姓姜…… 姜宗成，姜美美。 难怪啊…… 王忠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那日姜美美会问他，认不认识柳嫚。 敢情是打这个主意。 想借他之手，除掉柳嫚这个姨娘啊。 王忠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轻而易举就参透了其中的诡秘。 王忠乐的脚步轻快，去了京城最豪华的客栈。 姜绾这会儿坐在一家茶楼里，对面坐着芳芳。 二人站在高处，将点心铺门口发生的一切，全盘尽收眼底。 “最后关头了，我已经安排月灰贴身保护你了，你的性命不会出问题，这个给你。” 姜绾又递给芳芳一枚玉簪。 “此簪可以试毒，天下间，任何毒都可以试出来。” 芳芳接过玉簪，放在手里端倪了一下，“头一次听说，玉簪也可试毒。” “给你银簪，岂不是太明显了。”姜绾轻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 芳芳收下玉簪，插入自己的发髻之中。 姜绾又道，“以王忠这狡猾的性格，定然是觉得，我想利用他打压柳嫚，兴许会在你，我，柳嫚三人之中，周旋骗钱。” “咱们如今就来个计中计。” 芳芳笑着点头，“好啊，我听你的。我猜他从柳嫚那里拿了银子，今晚会来天香楼里找我。” “那就拭目以待咯。” …… 姜绾今日特意早早地回了姜家。 “管家，府里这两日怎么样？” 姜绾回府时，见府里的下人，又比前两日少了一些。 李彬作为管家，这两天也管了一堆杂务，心中正愁没人诉苦呢。 知道姜绾为人平和，忍不住诉苦，“老夫人这两天动不动生气，说是吃不好睡不好，翘姨娘就每天在身边伺候她。” “老爷这两日，又开始往蒋姨娘身边跑，但老夫人因为二少爷的事情，正迁怒蒋姨娘，又动不动把老爷从蒋姨娘房里叫出来。” “二小姐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二少爷躺着养病，天天喊不舒服，这两天光大夫都来了府里七八趟。” “这不，刚才城南的刘大夫，刚进去呢！” 姜绾听完这些，果然糟心。 “管家，辛苦你了。我白日不在府里，也请你多帮我留意母亲那里。” 姜绾说着，塞给李彬两锭金子。 都这个节骨眼了，府中下人的月钱肯定都减半了。 李彬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想让李彬平时帮帮忙，姜绾只能出手阔绰些。 “多谢大小姐，小的一定替您留意。” 两人正说着，里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不好了，翘姨娘晕倒了。” 第196章 免得又惹一身腥 银翘晕倒？ 姜绾和李彬一起去了后院。 后院这会儿闹哄哄的，姜宗成火急火燎地往老太太的那院里跑。 显然是在老太太院里晕倒的。 “去把皓安那里的刘大夫叫过来！”姜宗成边走边对跟在后面的蒋氏说。 蒋氏今日心里本就一团糟，这会儿还被姜宗成呼来喝去的，心里更不痛快。 但也没辙，转道去了姜皓安那里。 姜绾在后院碰见的盛聆音，似乎也是因为银翘晕倒的事情，从屋里出来。 “绾儿。” “娘。” 两人走近，盛聆音有些不解的看向她，“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 姜绾听她话里意有所指，笑了笑，“我猜是好消息吧。” “兴许是吧。”盛聆音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母女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后，往老太太屋里走去。 进了屋，银翘已经被扶坐在椅子上，悠悠转醒，但脸色不太好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 “宗成，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这银翘好好的坐着就晕了。”老太太最先开了口，和自己撇清关系。 其实，银翘是在给她捏腿的时候晕倒的。 这要是被宗成知道了，保不准要怪她了。 “银翘，你怎么样？”姜宗成看向银翘，眸露关切。 银翘捂着脑袋，“老爷，我没事，可能就是没睡好。” 这时，蒋氏带着刘大夫走了进来，旁边跟着同样听到风声的姜以沫。 刘大夫匆匆忙忙地进门后，就开始给银翘诊脉。 不一会儿，刘大夫面露喜色，双手抱拳，“恭喜姜大人，翘姨娘是有喜了。” 话落，众人神色不一。 姜宗成和姜老太太，满面惊喜，面上浮上满满的喜悦。 旁边的蒋氏，狠狠地瞪向银翘。 怀孕了？ 她日日服着自己给她的避子药，竟然怀孕了？ 果然，是她自己自作聪明，看错了人，引狼入室。 银翘躲避着蒋氏的眼神，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有喜了。 她居然这么快就有喜了。 只可惜…… 姜宗成被贬了官，地位不如从前。 但，这个孩子到底来得及时，府里两位少爷，皆是纨绔不成器，若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将来或许会有一番作为。 “恭喜翘姨娘啊，这么快就有喜了。”姜绾最先开口祝贺。 蒋氏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挤出一抹和善的笑，“太好了银翘，这下也要当娘亲了。” 银翘抿嘴一笑，“多谢大小姐和蒋夫人。” 姜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宗成啊，我就说嘛，你早该多娶几房了，这年轻的，就是好生养。” “是啊，母亲。”姜宗成也高兴极了，这会儿已经走到银翘的身边，搂住了她。 姜绾见这屋子里，有人高兴有人愁。 又看了眼身旁的母亲。 虽说母亲嘴上说已经放下了姜宗成，可当初也正是因为太爱姜宗成，才会离府避世。 此刻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姜绾知道，她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 而且…… 银翘怀孕，蒋氏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这府里越发不太平，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免得又惹一身腥。 趁着姜宗成和老太太都在兴头上，姜绾笑着开了口，“父亲，祖母，既然翘姨娘怀了身孕，那和父亲挤在那玉堂居，也不合适。” “这样吧，我和母亲先搬去县主府住着，把心海居留给翘姨娘住吧，将来翘姨娘生下弟弟，身边总得多点人伺候着。” 姜老太太本来是不情愿盛聆音搬离府里的，可现在正高兴呢，听着姜绾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 “对对，把心海居给银翘住，你们两个搬出去吧，等银翘生下孩子，宗成也差不多该官复原职了，你们到时候再搬回来。” 姜宗成有些犹豫，毕竟还指望着盛聆音背后的盛家，以及姜绾的县主身份。 “这……” 银翘也顺势开了口，“大小姐，这恐怕不合适，银翘身份低微，怎能让你和夫人搬出去住。” “旁人知晓了，还以为我们姜家不作为呢。” 姜宗成很是满意地看了眼银翘，果然听话又懂事。 “哎呀，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现在有了身孕，你得住的宽敞一些。反正她们也是搬县主府里去，怠慢不了她们。”姜老太太提起一次县主府，就生气一次。 盛聆音也适时开口，“是啊，你如今，好好养着身子，给老爷顺利生下孩子就好，其他的就不要担心了。” “绾儿，咱们走，去收拾东西。” 姜绾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二人很快出了屋子，在门外待了半天的姜星余，看见她们出来，赶紧开口—— “带我一个。” 屋里，蒋氏见盛聆音和姜绾就这样搬出了府里，心里刚刚凝成的计划，一瞬间又被熄灭。 烦心事太多。 想杀的人亦是太多。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她不能就此认输。 与其让自己双手溅上了鲜血，倒不如来一出，借刀杀人。 在银翘搬去心海居的这一晚，姜宗成权衡了一下，又连夜出门，去了一趟县主府。 县主府里，姜绾给母亲和哥哥，各自安排了一间大院子。 又想着，明日再安排一些下人进来，伺候母亲的日常起居，这样就更像一个家了。 府外。 姜宗成看着这座大门紧闭的府邸，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站在这里，拍了半天的门，里头都无人应答。 姜宗成又拍了拍门。 县主府里的人没惊动，倒是把对面摄政王府的人给惊动了。 一转头时，对面摄政王府门口的守卫，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了他的身前，齐齐拿着长矛，对准着他—— “什么人在县主府门口鬼鬼祟祟，从实招来！” 姜宗成吓得脸色一白。 这…… 难怪县主府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原来是和摄政王府互通了。 既是如此，那他就更不能放任姜绾了。 第197章 你得赶紧树立起你的威信 最后，姜宗成没见到姜绾，灰溜溜地离开。 但翌日清早，姜宗成没有管怀着身孕的银翘，而是特意赶在早朝之前，从府里提了一个食盒，送到了县主府的门口。 姜绾起得早，听到门口的动静，走过来开门。 开门见到是姜宗成，还有些的意外。 “绾儿，你起来了，为父见你这县主府如今都空荡荡的，连个侍女都没有，想必也没人给你们做早膳，特意让府里的厨娘准备了一些。” 姜宗成难得放缓语气，将食盒递给姜绾。 姜绾下意识地看了眼天，想看看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但一抬头，得，今天是阴天。 她又默不作声地端倪了眼姜宗成手里的食盒，这里头怕不是放了一斤鹤顶红，想毒死他们娘仨，永绝后患。 见姜绾对他有些戒心，姜宗成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慈父的面庞，“原本我见聆音回府，还想好好弥补她，谁知府里接二连三地出事，银翘又怀了孕，只好委屈你们了。” “等为父恢复国公的身份，一定把你们都接回府里去。” “我这儿还有些银子，你得空多给你母亲请几个侍女伺候着，她自幼就是天之娇女，受不得委屈。” 姜宗成说完，又掏了银子给姜绾。 姜绾这大清早的，真要被姜宗成给吓坏了。 要不是她能通灵，真怀疑姜宗成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 既然不是被脏东西缠上了，那就是心眼儿脏。 如今贬为五品参议，还不得指着盛家那边，帮他在皇上面上多美言几句。 只可惜啊。 盛家巴不得皇上下令把他斩了，怎么可能会帮他。 做梦呢！ 姜绾没有去接那个食盒，反而去接了银子。 “行，我会给母亲多请两个侍女的，早膳哥哥已经出门去香满楼买了。” “父亲快去上朝吧。” 说完，姜绾直接关上了门。 姜宗成还想多讲几句，冷不丁就被关在了门外，手里还提着食盒。 有些气愤地转身。 却见对面的摄政王府侍卫，都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姜宗成愤然离去。 姜绾看着空荡荡的府邸，的确，冷清了些。 但这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她也不敢贸然让一些不信任的人接近这里。 想了想，姜绾决定有空去一趟奴隶市场。 到了如意司里。 姜绾在门口碰见了郑馨和季情。 这二人连着放了几天的假，已经乐得找不到北。 门口看见姜绾时，原本面上露着的笑容，立即收了起来。 “今日轮到你们二人去城门处值守，你们收拾一下，即刻出发。”姜绾直接给二人发配了任务。 二人一听要去城门处，又是几百个不情愿。 虽然以往一个月也要轮到那么一两次，可去城门处值守最辛苦了，站一天，还人来人往的，一天下来腿都在打颤。 “姜副统领，我这肚子……” “又肚子痛是吧？”姜绾打断郑馨的话。 郑馨点点头，“是啊，最近老是闹肚子，大夫都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 “我也是。”季情同样捂着脑袋。 姜绾环抱着双臂，想到今日是发月钱的日子，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西会堂。 没多久，当郑馨和季情，发现自己比别人少了一半的月钱后，气势汹汹的来找姜绾。 “姜副统领，明明是你给我们放假的，为什么还要扣我们月钱？” 姜绾反问，“你们假也放了，活也没干，凭什么要发得和别人一样多？” “可是你事先又没说会扣月钱，也是你主动给我们放假的啊！你……” 郑馨正说着，华紫安从外面走进来。 “行了，都别吵了。” 华紫安在姜绾身边坐下，指着她们两个，“肚子疼是吧？头疼是吧？” “是啊，华统领，我这头疼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呢！”季情捂着脑袋，向华紫安诉苦。 郑馨也点点头，“对啊，我也肚子疼的躺了好几天。” 华紫安冷哼一声—— “躺好几天？那前两日我路过齐氏胭脂铺的时候，是两个鬼在里面买胭脂啊？” “还有大前天，仙泉湖的游船上，你俩疼得都飘湖面上了？” 见被华紫安一一戳穿，二人面色一白，相互看了眼，随后齐刷刷的跪下，“华统领，我们错了！” 华紫安依旧冷着脸，“你们二个，进幽兰卫时间也不短了，对于幽兰卫的规矩，是最清楚的。” “偷奸耍滑，也不想想自己为何到现在还是个小卫。” “如今，你们二人既然不想再幽兰卫干了，那就走吧，我已经吩咐罗丹青，把你们二人的名字，从小卫里面剔除了。” “你们以后不用来幽兰卫了。” 一听自己被逐出了幽兰卫，二人这才真切地感到了害怕。 郑馨求情道，“华统领，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 “是啊华统领，季丞相可是我三叔，你能不能看在我三叔的面子上……”季情直接搬出了季丞相。 华紫安环抱着双臂，“拿你三叔唬我是吧？” “你当我华紫安是吓大的？赶紧给我出去，有能耐让你三叔来找我！” “来人啊，把她俩给我轰出去！” 华紫安说完，几人上前，拖着郑馨和季情往外走。 二人走后，姜绾有些诧异，“季情的三叔是季丞相？” 这么大来头！ 她居然都不知道啊！ 难怪这么嚣张。 华紫安撇嘴，一脸无所谓，“季丞相和他三弟又不对付，那个季情又是他三叔小妾生的女儿，能把季情当回事吗？” “再说，咱们幽兰卫铁纪如山，都出了姜宗成那档子事了，季丞相犯不着给季情说情，再给自己惹一身腥。” “再再说，我有理我怕啥！又不是我偷奸耍滑！” “季丞相就算来了，我都得和他好好掰扯，看谁说得过谁。” 姜绾听着六爷爷这张嘴，叭叭个不停，最后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还得是六爷爷。 华紫安看向姜绾，语重心长地说—— “话说回来，这幽兰卫里，大部分人心里还是不服你的，加上还有个褚元薇和你不对付，你得赶紧树立起你的威信。” 姜绾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华紫安给她提点了几句后，便先走了。 早上姜绾没什么事，到了快午时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报—— “姜副统领，不好了，齐氏商行的大公子和奴隶市场那个恶霸，打起来了。” 姜绾撑着下巴，“去找京兆尹……哦不……” “我马上去！” 差点忘了，京兆尹被贬，皇上还没任命新的京兆尹下来。 如今，原来京兆尹该干的事情，也暂时摊到幽兰卫和玄冥军的头上来了。 姜绾赶紧出了门。 第198章 那你们握手言和吧 皇城最热闹的地段，两拨人正在互殴。 一波是齐氏商行的伙计们，一个个手持木棍，另一波则是卫麟赌场里的人，一个个手里提着大刀。 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们，自动站成两排，给他们腾出地。 姜绾赶到的时候，莫名感觉头顶有道目光锁定自己，抬眸看去时，就在茶楼二楼的窗户边，对上君玄澈饶有兴味的目光。 见君玄澈居然也在这里跟着看热闹，姜绾磨牙。 你个摄政王，就不知道出面维持一下秩序吗？ 姜绾带着幽兰卫的人，挤进了斗殴的人群里。 “都给我住手！” 姜绾大喊一声，用力分开了两拨人。 而后左右看了眼。 先是看向了卫麟，“你干嘛呢？让你人先停手。” 卫麟见到是姜绾，原本凶神恶煞的脸，霎时垮了下来，眼内还莫名其妙有些怂意。 上回输给了她，自己现在成她小弟了。 该听她的。 卫麟说当她小弟，就不会反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都停下来！”卫麟大喝一声，让赌场的人都停下来。 这边停下来了，姜绾又看向齐氏商行这里。 这一眼，哦豁，又是熟人。 “齐霄，你又干嘛？怎么打起来了？”姜绾朝齐霄看去，第一眼落在了齐霄被打青的熊猫眼上。 齐霄一开始没认出姜绾，后来想起妹妹齐紫说过，姜绾被封了县主，还成了幽兰卫副统领，还恢复了容貌。 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是姜绾。 “姜绾，你来得正好，原本我们齐氏商行的绸缎庄，对面是家米铺，前些日子这米铺老板赌钱，将米铺抵押给了卫麟这个恶霸，然后这恶霸就在这里又开了家赌场，每日让一群小恶霸站在门口吆喝，还不时把赌场里的人拎出来打，有些还吊在赌场门口打，到处血叽叽的，害得我们绸缎庄都没人敢进来了。” 齐霄一见到姜绾，就开始让姜绾评理。 卫麟一听这人居然也和姜绾认识，还张口闭口说自己坏话，也不能忍。 “你说谁恶霸呢？不要随便污蔑老子！”卫麟手里的大刀，又按捺不住了。 刚刚揍这小子，下手还是轻了。 齐霄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罪，“说的就是你！姓卫的恶霸！” “你这个毛崽子！老子……” 卫麟作势，手里的刀就要挥过来。 “阿绿。” 姜绾轻轻地唤了一声。 ‘哐啷……’ 卫麟条件反射的身体一抖，手里的刀也没拿稳，掉落在了地上。 见周围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卫麟干咳一声，“姜副统领，那你来评评理。我做我的生意，他非要来搅局。” 姜绾这下有些犯难。 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君玄澈，君玄澈还在二楼那里，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对上她的目光后，还朝她挑挑眉。 似乎在等着，姜绾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绾见此，既然事情闹这么大，不如再拖一个人下水。 她干笑两声，“这个嘛，我觉得大家做生意，都没错，可能就是用错了方式。” “这样，我们请摄政王殿下，来给个说法，怎么样？” 说完，她抬起头，指着二楼的君玄澈。 所有人抬头看去。 也就是一瞬，二楼的窗户被人‘砰’的一声关闭，别说摄政王了，众人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姜绾嘴角一僵。 这么无情的吗？ 最后，姜绾还是觉得，卫麟这里多少有些不地道。 她走近卫麟，小声地说，“你就不能做点正经生意吗？再说了，没事老打人干嘛呀？好好的小伙子，搞得那么吓人，回头没小姑娘敢嫁给你。” “你做生意可以，不许再随便打人了，那些没钱来赌的人，你一开始就不要让人家进去，劝一劝别人，也当是给自己行善积德了。” “多少人家因为赌钱，家破人亡啊！你也不能只管着自己赚钱吧。” “你……” 卫麟听得脑瓜子嗡嗡嗡的，抬手示意姜绾不要再说下去了，“行，你别说了，我听你的。” “真的？”姜绾和他确认一遍。 卫麟点头，“真的。” 这边卫麟搞定了，姜绾又走到齐霄那里，同样小声地说，“天气热，大家火气难免大一点，你一个齐氏商行的大公子，和一个恶霸置气干什么，不给自己掉价吗？” “你看旁边那么多看热闹的，小心也给你们齐氏带来不好的影响。齐霄，念在咱们一起罚站过的交情上，你也退一步，别和他计较，我刚刚已经提醒过他了，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齐霄被她一顿劝，心平气和了不少，“行，我听你的。” “那说好了啊。”姜绾也和他确认一遍。 齐霄点头。 姜绾又看向卫麟，“行了，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你们握手言和吧。” “握手？” “握手？” 齐霄和卫麟同时震惊出声。 齐霄摸了摸自己被打的乌青的眼。 卫麟摸了摸嘴角的瘀血。 “对啊，握手啊。两个大男人家家的，拿不起放不下吗？”姜绾各自递给双方一个眼神。 卫麟僵持着不干。 齐霄见他不动，自己也不动。 这时，茶楼的门口，一道颀长矜贵的身影，从里头走了出来。 君玄澈幽眸望向这里，“姜副统领，还没搞定？” 姜绾见他这才出现，转过身，“摄政王殿下，您有什么高见？” 君玄澈似笑非笑，走近几步，语气悠然，“既然他们想打，那就让他们打个够，打到本王喊停为止。” “开始吧。” 当君玄澈话落，原本还僵持着的卫麟和齐霄，同时伸出手。 姜绾看到这一幕，要不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白眼都快弹出来了。 真是的！ 早说呀！ 浪费自己表情。 话说，这两个家伙，怎么那么给君玄澈面子？ 真不愧是恶名在外的摄政王啊。 老话说得好啊，恶人还需恶人磨。 “既然握手言和了，那就散了吧。”姜绾示意他们赶紧走。 而后走向君玄澈。 还没开口，只见君玄澈盯着她，“阿绿是谁？” 第199章 要把我们县主府给铲平了 姜绾没想到这么随口的两个字都被他听进去了，“刚刚不早点下来帮我，现在我才不告诉你阿绿是谁。” 君玄澈收回视线，又往还没走远的齐霄和卫麟看去，“关系很好？” 姜绾垂着眸，没察觉到君玄澈眼底染着的几分深意，“还行吧，就那样。” 君玄澈听到她话里染着几分傲娇之意，最后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这小东西还挺招人喜欢。 “哦对了，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姜绾忽然想起，自己要找卫麟有点事情。 说完，便和君玄澈挥挥手，往前跑去。 大街秩序恢复正常，君玄澈还站在原地，江灿忍不住上前说一句，“殿下，姜副统领已经跑得没影了。” 君玄澈瞥了他一眼，“去查一查，阿绿是谁。” 江灿有点懵，但还是很快应下，“是，属下这就去。” 姜绾来到绸缎庄和赌坊门前，先是去看了眼绸缎庄那里，见绸缎庄里面没受什么损失，又进了赌坊里。 经过这么一闹，卫麟把赌坊里的人也全赶走了，准备闭门一天。 店里的小弟们正要关门时，姜绾走了进来。 “卫麟呢？” 卫麟一只脚刚踏上二楼，又折了回来，看向姜绾，“你怎么又来了？” “我有点私事想找你帮忙。”姜绾直接开了口。 “什么事儿啊？”卫麟问她。 姜绾扔给卫麟一包银子，“你帮我安排十个侍女，十个会武功的护卫，两个厨娘，到我县主府里当差。每人每月五两银子月钱。” 卫麟接过银子，“给这么多月钱？成啊，我替你安排。” “记住啊，一定要找靠谱的。”姜绾提醒一句。 卫麟一脸会意，“我懂啊，搬出来住了，得找些心腹养在身边。行，这事儿包我身上，回头我就挑十个身手不错的小弟送你府上去。” 说完，卫麟招呼其中两个正在忙碌的小弟过来，“大汪，二狗，你们俩以后就跟着你们姜老大混，替她照看好府邸了。” 两个小弟立即上前，虽说那日不知道姜绾是怎么赢的卫麟，但麟爷都亲口承认了姜绾是他老大，那也等同于是他们的老大。 “是，麟爷。” 二人异口同声，又朝姜绾抱拳，“拜见姜老大！” 姜绾一看这气势，行，看着挺靠谱！ 搞定这些，姜绾离开赌坊，回了如意司。 黄昏后，姜绾回到县主府的时候，府门口已经站了两个陌生的护卫在那里。 “你们两个叫什么？”姜绾问。 “回禀姜老大，我叫三猴，我叫四猿。” 姜绾一阵沉默…… 大汪二狗三猴四猿…… 等等会不会出现五马六骡…… 这名字取的，卫麟以前是开动物园的吗？ 也是，卫麟自己就是个动物名儿…… 进了府邸，大汪也已经将侍女和厨娘都安排好，盛聆音看着府里突然多出来这么些人，赶紧朝姜绾走过去。 “绾儿，这些人是你安排来的？” 姜绾点头，“是啊，都是我安排的，以后就留在咱们府里了。” 姜家，他们大概是不会回去了。 与此同时，对面摄政王府。 江灿赶回府时，就见到对面县主府门口，已经安排了护卫。 和他在奴隶市场，花了一两银子，打听到的情报一样。 那个叫卫麟的在奴隶市场打了招呼，喊了一批人去县主府当差。 尤其是…… “殿下，经过属下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花了十两银子一路打听到的消息，姜副统领口中的阿绿，极大可能就是奴隶市场的恶霸，卫麟。” 江灿把这个消息，递给了君玄澈。 君玄澈听后，眉心拧起，“无误？” “无误。” 江灿就是这么打听到的啊。 问谁是阿绿，问了好半天，有个叫十九鸭的，告诉他，有一天在卫麟口里，喃喃自语，“如此恐怖的东西，竟然叫阿绿。” 十九鸭还说了，奴隶市场最恐怖的，不就是麟爷吗？ 由此，十九鸭说，阿绿就是卫麟。 江灿就赶紧跑回来复命了。 君玄澈眸色微敛，漫不经意道，“竟亲密到了如此地步。” 还亲昵地唤对方阿绿。 也没看出究竟哪里绿了。 君玄澈闷闷地喝了口面前的茶水，没再说什么。 江灿听着这话，怎么酸里酸气的，殿下您自己不主动，那也架不住别人热情似火啊。 犹豫了一下，江灿决定加码，“属下刚刚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恶霸，还给县主府，都安排了守卫和侍女过来。” “现在，整个县主府里的下人，可都是卫麟安排的。” 君玄澈脸更黑了。 江灿识趣地退到一边。 片刻后，君玄澈薄唇轻启，“去拿一千两银票过来。” “是，殿下。” 暮色渐沉，君玄澈从摄政王府的大门走出来，缓步走向对面的县主府。 县主府门口，三猴四猿见到对面府邸来人了，尤其还是君玄澈这么个煞神，两人赶紧打起精神。 “摄政王殿下，您这是要进咱们县主府吗？”三猴弯腰，笑着打哈哈。 君玄澈眉心又一次皱起。 咱们？ 都如此不分你我了吗？ 君玄澈没有理会他们，抬步便要走进去。 四猿害怕极了，但还是壮着胆子拦了拦，一脸恭敬的说，“抱歉啊摄政王殿下，咱们县主刚刚已经给我们交代过了，外来的……” 四猿忘词了，又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了，“外来的访客呢，除了皇上皇后以外，其余人都是要先登记的哦。” “首先呢，姓名，其次是到访的目的，然后是等我们进去通报。” 君玄澈眸色似漆。 除了皇上皇后以外？ 不包括他？ 见姜绾这小东西，能让那个恶霸的人轻易入府，却还把他排除在外，君玄澈快气笑了。 幽眸扫了眼门口的两人，“那就去告诉姜绾一声，本王来了，若她不亲自出门来迎本王，本王即刻就命人铲平这县主府。” 三猴四猿：瑟瑟发抖。 四猿赶紧一蹦三跳地跑进去找姜绾。 姜绾招了新厨娘，这会儿正在膳厅里，和盛聆音还有姜星余，用着美酒佳肴。 抛开姜宗成那些倒胃口的人，膳厅氛围温情。 就在这时，四猿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姜老大，不好了！” “摄政王说今夜要把我们县主府给铲平了。” 姜绾吓得一抖，手里刚夹起来的肉丸子，滚落在地…… 第200章 小心我让阿绿咬你 姜绾赶紧着急忙慌往外跑。 也不知道君玄澈这大晚上发什么疯，好好的又哪里得罪他了。 到了府门口，果然见君玄澈这尊大佛姿态闲雅的站在那里，姜绾甚至还没看清他的脸，就能感受到他周身透散出来的沉意。 走近，姜绾气喘吁吁，“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铲平我的府邸？” 君玄澈睥睨着眼前的人，盯着许久，“你进本王的府邸，平日可有人拦着你？” “……” 姜绾瞬间懂了。 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忘记把君玄澈加进去了。 主要君玄澈平时都是派人叫她过去，也没怎么主动来找过她啊。 姜绾干笑了两声，“摄政王殿下，是我疏漏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这就改一改门规，行吗？” 说完，君玄澈轻嗤一声。 摄政王殿下…… 您…… 怎么唤一个没认识几天的恶霸，就能亲昵地称为阿绿。 自己就叫得如此生分？ 帮了她这么多，竟还对自己如此疏离。 没良心的女人。 君玄澈勾起唇角，从容开口，“行啊，那你的阿绿呢，能自由进出吗？” 倏地，姜绾错愕地瞪大眼，整个人仿佛被天雷劈了一般。 卧槽！ 这么短的时间，他居然连阿绿都查出来了？ 这已经不是安插复读机和眼线的事情了，这尼玛是开了天眼啊！ 那天那沼泽地，不就是她和卫麟在场吗？ 难道是卫麟嘴快说漏的？ 他什么时候认识君玄澈的？ 还是说，卫麟私下，已经偷偷摸摸是君玄澈的小弟了？ 姜绾心中冒出无数个疑问。 在君玄澈面前，自己果然没有秘密。 见都这样了，姜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都知道了啊。” 闻言，君玄澈听她几乎是默认的口吻，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一股无名的火气，也从体内冒了出来。 他强忍着怒意，“所以，你的阿绿可以随时进出，而本王不可以是吗？” 姜绾听着这话，感觉怎么那么怪怪的呢！ 君玄澈今天发什么疯，偏要和一条大蟒蛇在这里置气。 阿绿惹他了吗？ 还是他怕蛇？ 不，一定是自己的人把他拦在门外，让他生气了。 姜绾不禁安抚他，“哎哟，你干嘛和阿绿一般见识，阿绿平时又不经常出现在我这里，而且就算它出现，也绝对不会走大门来的，毕竟……” 君玄澈整个人怒火被她挑起，出声打断她—— “姜绾！” “你知不知羞！” 说完，往姜绾怀里塞了一千两银票后，转身径自往摄政王府走去。 原地，姜绾按着怀里的银票，一脸发懵。 怎，怎么了这是？ 她说什么了吗？ 怎么还扯上知不知羞这样的问题了？ 不行，得掰扯清楚。 姜绾往摄政王府冲了过去。 却吃了个闭门羹。 门口的侍卫一脸同情的看着姜绾，“殿下刚刚吩咐了，姜绾与狗，最近三日不得入内。” “……” 姜绾气呼呼地对着门里面大喊，“君玄澈，小心我让阿绿咬你！” 随后往回走去。 …… 一连三天，姜绾都没靠近过摄政王府半分。 这一日去城门处办点事时，经过参议府门口，却在门口碰见了王忠。 王忠在府外四处游走，不时伸着脖子往里头看，显然是在找人。 至于找谁，姜绾想也不用想，八成是银子花光了，要来找蒋伊湄要了。 管家李彬也察觉到了门口的王忠，上前驱赶。 姜绾从后墙爬进府里，提点了李彬几句，李彬会意，跑去找蒋氏。 “蒋姨娘，外面有个自称是你同乡的人，来找你。” 蒋氏面色一变，“本夫人不认识什么同乡，不用理会他。” “是，蒋夫人。” 想虽想，蒋氏还是不放心，没多久借着外出给老太太买蜜饯的由头，就出了府。 王忠蹲在门外，见到姜家的马车出来了，赶紧跟上去。 最后，茶楼里。 “王忠，你有完没完？”蒋伊湄看着眼前这和狗皮膏药似的人，心中愤恨不已。 王忠一脸无谓，大口吃着桌上刚刚端上来的食物，“我这不是没辙吗？你上回给我的银子，客栈都住不了几天，我今早刚被店小二赶出来。” “柳嫚，你可得再帮帮我。” 蒋氏阴着脸，“怎么，你没去找白玉皎？” “她啊，我见人影都没见着，听说她是北王养在天香楼里的，面子大得很，连那老鸨子都不敢拿她怎么样。” “我倒是想去问她要钱，可人家本来就是青楼里的姑娘，可不怕我。” 王忠没心没肺地将实话说出，蒋氏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是啊，青楼的女子不怕威胁。 她这个忠远侯府的外室，的确是怕了他的威胁。 蒋氏垂眸，意有所指，“近日我们府上年轻貌美的翘姨娘怀了身孕，老爷赏了不少东西给她，我这人老珠黄，终究敌不过这些年轻的姑娘。” “诶？不对吧，我可听说，那姜宗成十分宠爱你，为了你，不仅好休妻，还几十年没娶过其他小妾，还把你们女儿的名字，取名叫什么沫来着？” “柳嫚，你是不是在诓我呢？” 王忠这几日，早就把姜家的一切，都打听清楚了。 蒋氏朝他笑了笑，“那是从前，如今还不是照样娶了新姨娘，新姨娘肚子里也有了，府里的正妻也回来了，我一个毫无背景之人，还算得了什么？” 王忠可不理她这茬，“哟，听着挺惨，那你的女儿，不是马上就是北王妃了，王妃啊，多威风，以后聘礼也绝对少不了。” “柳嫚，咱明人不说暗话，您还得帮帮我，这回凑个五百两给我，我保证再也不找你了。” 蒋氏见他狮子大开口，“五百两？我哪来那么多银子！王忠，你别太过分了！” 王忠不乐意听了，“柳嫚，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咱俩可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想想以前在忠远侯府，要不是我帮你，你能过得那么风光吗？” “绮丽阁，那么多女的都被牵连死了，你不活得好好的吗？” 蒋氏握紧双拳，垂眸沉思几分，而后露出一抹深不可测，“这么多银子，我得想办法攒几天。” “这样吧，明日午后，你去南街后面的巷子里等我，那里有家当铺，我得典当一些首饰，才能给你银子。” 王忠一听，“成啊，那就再等你一日。” 说罢，王忠起身离开。 原地，蒋氏眼内杀意汹涌。 王忠，你可别怪我，这条死路，是你自找的。 第201章 是清算的时候了 回到府里，蒋氏便将压箱底的毒物翻了出来。 金蚕蛊。 当初给姜绾下焕颜散，都怪她一时心慈手软，早知她脸上的毒可以解，她一开始，就该直接给姜绾用这金蚕蛊。 如今，只好便宜王忠这个贼人了。 蒋氏紧紧握住手中的瓷瓶，等待明日赴约。 几乎是一夜没睡，蒋氏早早地起身，自银翘怀孕后，姜宗成似乎对她‘宠爱’了起来，三天两头宿在她这里。 但她也能感觉到，姜宗成对自己不似从前。 同样，因为银翘的出现，她也觉得男人口中的海盟海誓十分可笑。 现在她只想守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安身立命。 “银翘这两日开始有了害喜的反应，没什么胃口，你一会儿去吩咐厨房，给她做些清淡的饮食，多换点花样。”姜宗成临出门前，吩咐蒋氏。 蒋氏只是轻轻点头，什么也没说。 姜宗成见她态度冷淡，心里觉得没什么意思，快步往外走。 那金蚕蛊，蒋氏本想留给银翘的。 想着等她快临产时，再一尸两命，那多痛快啊。 只可惜，计划有变。 一直快到午时的时候，蒋氏一颗心紧张地揪起。 成败在此一举。 蒋氏特意换了件素雅的长衫，手里拎了个装满石头的包袱，从府后门绕了出去，朝南街走去。 南街后面的暗巷，一直是个极为隐秘的地方，白日里也鲜少有人接近那里。 至于她昨日口中的当铺，的确是有。 不过是家黑心的当铺罢了。 城里很少有人会去那里典当东西，除非是真的走投无路。 到了南街，蒋氏一眼就看见了在当铺门口等着的王忠。 蒋氏什么也没说，径自走进当铺里，王忠则在外面等着。 进了当铺，蒋氏用一只成色不起眼的玉镯，换了二两银子。 又走了出来。 往暗巷深处走去。 王忠见她从当铺里出来了，紧跟其后。 “柳嫚，银子呢？” 蒋氏转头，将二两银子递给了王忠。 “怎么这么少？你这包袱里的呢？”王忠伸手去扒拉一下包袱。 蒋氏盯着他，“你急什么？这些包袱里的东西，可都是你的。” 说完，又把包袱递给王忠。 王忠接过沉甸甸的包袱，心中痛快极了，下意识地要解开包袱，去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银子。 当一打开包袱，瞥见里面全是石头时，王忠瞪向蒋氏。 与此同时，一只细小的蛊虫，以极快的速度，从包袱里钻出来，咬住了王忠的脖子，游走进他的身体里。 “柳嫚，你敢耍我！”王忠怒瞪着蒋氏。 蒋氏轻笑了起来，“王忠，是你不仁在先，别怪我无义。” “我杀了你！” 王忠拿起一块包袱里的石头，就要朝着蒋氏砸过来。 蒋氏一动不动，当王忠举起石头时，忽然感觉到自己体内传来一股剧烈的痛意，好似千万只虫子，同时在啃食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般。 王忠手里的石头落地，痛苦地捂住脑袋，眼前一片眩晕。 疼痛让他瞬间生不如死。 无力地倒在地上，指着面前站着的人，“你，你……” 蒋氏见他如条狗一样，在这里苟延残喘，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本想是在城外破败的云台寺，解决掉这个人，可这一来一回，耽误太多时间。 王忠，你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渺无人烟的暗巷里吧。 转身离开。 转身的一刹那，蒋氏蓦地瞳孔放大。 玄冥军！ 蒋氏的身后，玄冥军统领裴韶不知何时，带着七八个玄冥军的人，站在这暗巷里。 看了眼蒋氏，又看了眼地上生不如死的王忠。 “来人，把人带走！” …… 姜家这一日不太平。 姜宗成在府里陪着银翘晒太阳时，李彬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老爷，不好了！” “蒋姨娘刚刚被玄冥军的人押走了！现在又被押入了刑部候审。” 姜宗成皱眉，“玄冥军？刑部？怎么回事？” “说是蒋姨娘光天化日在外行凶，当场被玄冥军统领裴韶撞见。” 姜宗成听得云里雾里，这时，一群刑部的官兵以及玄冥军的人，冲进了府邸里。 “姜参议，奉刑部陈大人的命令，即刻搜查整个参议府，见谅了。” 说完，一群人冲向府邸各处。 姜宗成气得面色铁青。 “我去一趟刑部。” 银翘听闻蒋氏被带走，想来定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忍不住开口，“老爷，妾身随你一同去看看吧。” “不用，你安心待在府里。” “可是……” 姜宗成已经走远。 姜以沫同样收到了蒋氏被玄冥军抓走的消息，她一只脚刚踏出门口，很快又缩了回来。 不，这个节骨眼，她必须要明哲保身。 她必须要安安稳稳地待到自己成为北王妃的那一日。 …… 幽明司。 玄冥军办案的地方。 华紫安和姜绾进去的时候，裴韶正好在幽明司里。 “裴韶，怎么回事啊？”华紫安听到消息，二话不说带上姜绾过来凑热闹。 裴韶看见华紫安，笑了一声，“华统领，多谢你给的情报，南街那黑心的当铺，这么多年来，诓骗百姓不说，背地里还与其他势力勾结，已经被我给查封了。” “不客气，谁让南街那块是你的地盘呢，要不然我才不把这立功的机会给你。话说回来，你去查封当铺，怎么把人家的小妾都抓了。”华紫安明知故问。 裴韶又笑了笑，“正巧撞见罢了，看来这回我的赏金，又要比你多了。” “嗐，咱俩使命在身，都是为了百姓嘛。”华紫安虽然心疼自己的赏金没了，但今日这一出瓮中捉鳖，是实打实研究好的。 她看了眼身侧的姜绾。 姜绾默不作声地站在她的身侧。 今日，是清算的时候了。 “那人呢？押刑部去了？”华紫安又问。 “是啊，当时有一个男子，像是中了剧毒的样子，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就直接交给刑部了，也不知道救回来没有。”裴韶说。 华紫安一听就急了，“那你这个人证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的，去刑部瞧瞧。” 没多久，刑部。 蒋氏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闭着眼，表面看起来平静至极，内心却是海浪翻滚。 为什么那么巧。 玄冥军的人偏偏出现在那里。 又为何不是幽兰卫的人？ 蒋氏睁开眼，心中一切了然。 片刻后，外面有刑部的官兵走来，打开牢门的锁链，“蒋伊湄，去审讯堂。” 蒋氏紧握双拳，到了审判的时候了，是吗？ 没关系，王忠不会活下来。 死无对证，她不承认就是了。 蒋氏起身，去往审讯堂。 到了审讯堂的时候，两边的座位上，已经坐满了她熟悉的人。 姜宗成到了。 华紫安和姜绾也到了。 还有玄冥军的裴韶。 外面还有一众围观的百姓，人群里，她不知道还有没有熟悉的人在。 “罪妇蒋氏，跪下！” 第202章 有何证据可以证明 蒋氏看向审讯堂上的陈大人，一动不动，“妾身无罪，为何要跪？” 陈大人见她藐视公堂，神情凝重，“你今日午时后，出现在南街，所为何事？” 蒋氏看了眼坐在一侧的姜宗成，姜宗成阴沉着脸，看向她的目光里，唯一那点爱意，早就消散。 蒋氏知道，姜宗成那么爱面子的人，自己被押往刑部，定然是让他觉得丢脸了。 如今，自保要紧。 “近段时间，因为府里一些缘故，日子过的吃紧，所以我就拿了我一只镯子，去典当，想换些银两。” 蒋氏说到此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怕去街市中心典当，被人看见了笑话，所以听说这南街后面有个当铺，我就去碰碰运气。” “谁知，这当铺果然黑心，我那镯子当年好歹也是花了三十两银子的，如今就换了二两银子给我。” “我心想啊，这回就当记了个教训，以后再也不去这家当铺了。” “没想到，刚出当铺，就遇到一个乞丐打劫我，要抢我的银子，我害怕极了，后来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发病了，我吓了一跳，想去找大夫，就碰见了玄冥军的裴统领，二话不说，把我抓了过来。” “妾身实在是冤枉极了。” 蒋氏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有条有理，陈大人往裴韶看去。 裴韶见这女人的确有点本事，不禁开口，“那你为何，在你的包袱里，装了一袋石子。” “让裴统领见笑了，这暗巷里白日都黑漆漆的，妾身害怕，带着防身的。”蒋氏说道。 裴韶扬眉，“哦？是吗？” “是啊，不然还能如何？”蒋氏说完这些，心中已经十分自信。 “蒋姨娘，本统领可听说，你与今日那男子，并非第一次见面啊。”裴韶开口。 蒋氏点头，“确实不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文记点心铺的门口，这乞丐许是见我穿得金贵，就求我施舍些银子，哪知还赖上我了，今日专程跟踪我，抢我的银子。” “我可真是好心遇上驴肝肺，憋屈极了。” 反正王忠活不了，任凭她怎么说。 裴韶看向陈大人，陈大人会意，“来人，传证人。” 不一会儿，外面走进来几个人。 “小人是悦来客栈的小二，大约十日前，有个叫李忠的男子，来客栈住宿，来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的，但还是要住最好的房间。” “每日让我们送餐食上去，也要点上一壶最好的酒。” “七日后，这李忠就拿不出银子了，被我们赶走了。” 客栈小二说完，文记的伙计也接着开口，“也差不多是十日前，蒋夫人带着一个乞丐，去咱们点心铺的二楼吃东西，也就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前后离开。” 说到这里时，陈大人又问蒋氏，“你为何要与一个乞丐，单独进雅间？可是旧相识？” “陈大人说笑了，不过是妾身一点可怜的怜悯之心罢了，也就是是点心铺的时候，妾身施舍了这个乞丐一些银子，让他去找点事情做，以后养活自己。” 蒋氏说着，旁边华紫安悄悄戳了戳姜绾的手臂，“这女人做事挺牛啊，滴水不漏。” “她现在能这么淡定的说着，无非是她以为王忠死了，死无对证，你看着吧，好戏在后头。”姜绾小声的说。 华紫安挑眉，静候好戏。 陈大人顿了顿，“那你确实与那李忠，不认得了？” “不认识。” 蒋氏开口。 这时，外面有人来通报—— “大人，天香楼的老鸨杜娘求见。” “本官没空理她。” 今日这一出涉嫌杀人案，还没审完，一个老鸨过来添什么乱。 何况他这里是刑部，又不是京兆尹。 “大人，可这老鸨说，她所见之事，与蒋氏有关。” 话落，蒋氏面色微微一变。 陈大人也立即宣杜娘进来。 没多久，穿的花枝招展的杜娘，领着天香楼的芳芳，一同进了审讯堂。 进了门，杜娘就哭喊起来，“我的青天大老爷呀，你可得帮帮咱们这些小女子啊……” 芳芳站在旁边，对上蒋氏探究的目光后，对她盈盈一笑。 这一笑，蒋氏心间重重一沉。 太像了。 太像绮丽阁的艳娘了。 蒋氏原本淡定无波的心，在芳芳的出现后，瞬间翻涌起来。 杜娘拉着芳芳跪下，哭着说—— “陈大人，前段时间，姜府二小姐姜以沫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化名依依姑娘，来我这天香楼假扮花魁，说是要借机引诱北王殿下，好和北王殿下生米煮成熟饭，逼着北王殿下娶她为妃。” “你住口，你胡说八道！我们以沫，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蒋氏冲向杜娘，作势就要朝杜娘的脸打去。 得亏被旁边玄冥军的人，上前拉开。 杜娘捂着心口，“你们看看，这泼辣货，吓死我了。” “你接着说。”陈大人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审讯堂外围观的百姓，也都傻了眼。 依依姑娘？ 这不是前阵子闹得很大的花魁吗？ 是姜以沫？ 不可能吧？ 这老鸨子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也敢胡说！ “你这老鸨，休要胡言，坏我女儿的名声！”姜宗成适时出声，面露警告。 杜娘从前因为姜宗成是国公，还能给几分面子，现在你算老几呀？ 杜娘挤出两滴泪，“姜国公，哦不，姜参议，奴家是答应了你，要将这秘密永远守住，可是你们府里这个贱妾，她不肯放过我呀……” 杜娘捂嘴哭了几声，又拉过芳芳的手，看向陈大人—— “陈大人，原本奴家是要保守秘密的，可是这个姓蒋的，心好狠啊，事后怕我们乱说出去，就找了杀手，来杀奴家和芳芳……” “可怜我们芳芳，不就是因为北王殿下喜欢她一点吗，就平白招来这杀身之祸。” 陈大人默了默，“你可有证据？” “当然有啊，要不是今日这贱妾又要杀人了，奴家还不敢把这事儿说出来呢！陈大人，青天大老爷，你可得为我们这些小女子做主啊。” 见事情牵扯地越来越广，还扯到北王殿下和未来的北王妃身上去了，陈大人慎重又慎重。 “那你有何证据可以证明，蒋氏找了杀手？” 第203章 我来告诉大家吧! 蒋氏直勾勾的盯着杜娘，当时因为以沫的事情一出，她的确是买通了一些人，想杀了杜娘，可这杜娘也是老狐狸，身边有高手，全然近不了身。 加之她想，杜娘一个老鸨，说破天也不敢得罪当时还是国公的姜宗成，更不敢得罪已经被皇上赐婚的姜以沫，所以此事才作罢。 没想到，此时此刻，又被翻了出来。 蒋氏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一侧，一直没说过话的姜绾。 姜绾对上她的目光，对她挑挑眉。 蒋氏的身子，慢慢地颤抖起来，一股无边的慌乱，从内心升起。 杜娘早就做好了准备，“当时这个贱妾前后派了三波人过来，可我杜娘也不是吃素的，捆了两个一直关在我天香楼里。” 说完，杜娘朝外面看了眼。 外面人群自从散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被带了进来。 两个男子许是被捆了很久，整个人都显得岣嵝嶙峋，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陈大人，就是这两个人。” 陈大人盯着底下的男子们看着，“你们二人，刺杀过杜娘？又是谁指派你们刺杀的？” “我们，我们是受了国公府一个夫人的名义，刺杀杜娘和芳芳。”男子答道。 “可有人证？” 男子们相互看了眼，被折磨了这么久，才知道重见天日的好。 “有，我们是星辉堂的杀手，我们堂主就是人证。”男子们搬出自己的老大。 星辉堂一直是江湖上传闻中的杀手组织，但鲜少有人见过，也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踪影。 这会儿要去找星辉堂的堂主，对他们这些朝廷官员来说，不妥也不大合适。 “杜娘，你说姜二小姐曾假扮花魁，可有其他人作证？”陈大人又问起这一茬。 杜娘有备而来，“我天香楼上下，都可作证。而且当日花魁竞价，在场有不少人，后来的确是北王殿下竞价到了花魁。可惜……” “可惜后来姜参议来了，就把姜二小姐和姜二少爷，都抓回府了。” “姜二少爷？”见又冒出来个姜皓安，陈大人越听越乱。 旁人也越听越乱。 这姜家怎么那么乱！ 杜娘一副说漏嘴的架势，捂住嘴，“没什么没什么，这都算私事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日也就是姜二少爷喝多了，跑错了房间……” 这话一出，吃瓜群众又炸了。 喝多了…… 跑错房间…… 被姜宗成全部抓回府…… 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这，乱，真的乱…… 眼看着这杜娘满嘴胡咧咧的，陈大人这边也没了充分的证据，想着先继续收押蒋氏，再做定夺。 蒋氏也看出了陈大人的想法，紧跟着说，“陈大人，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在后院相夫教子多年，也不可能会去认识什么杀手，这两个自称杀手之人，谁知道是不是杜娘提前串好口供的？” “既然拿不出证据，那妾身是不是也可以回府了？有需要妾身的话，妾身愿意随时回来配合审问。” 蒋氏说着，悄悄看了眼姜宗成此时的神色。 眼下，她必须确保姜宗成没有受这些乱七八糟消息的影响。 但显然，姜宗成隐忍着怒意。 姜宗成近来烦心事不断，今日又闹这一出，连刑部的人都不给他三分颜面，的确是面上无光。 但也顺着蒋氏说，“不错，我信得过伊湄，温柔贤淑，这些下三滥的事情，她绝不会做。” 二人话刚落。 这时，刑部的仵作匆忙跑了进来，对着陈大人使了个眼色。 陈大人立即抬手，“将人抬进来！” 蒋氏回眸看去，当看见王忠被人用担架抬上来后，身子一颤，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怎么会？ 王忠中了她的金蚕蛊毒，竟还能活着？ 蒋氏垂眸，预感不妙。 姜绾欣赏着蒋氏的神情，从裴韶将人抓了后，她便先去见了王忠，想办法给王忠续了命。 这金蚕蛊毒确实厉害，但想让人多活几日，对她来说，并不难。 王忠这会儿面色惨白，躺在担架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有些分不清自己如今是生是死。 杜娘盯着王忠，盯着盯着，“咦？这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啊？” 又往芳芳看去。 芳芳冷眼看着半死不活的王忠，却还要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忠叔？是你吗？忠叔？” “哎呀，对了！我可想起来了，芳芳，这不是当初把你带到天香楼的人吗？好像是你叔叔吧？” 杜娘眼瞅着眼熟，总算想起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芳芳姑娘？叔叔？ 所有人都听迷糊了。 怎么还一串连着一串啊？ 陈大人一脸莫名其妙，“芳芳姑娘，这个乞丐，是你叔叔？” 没等芳芳回答，意识回笼一些的王忠，瞥见旁边站着的蒋氏，已经发狠似的怒瞪着蒋氏—— “柳嫚，你这个贱人，亏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想要杀了我！” “你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对你不义。” 柳嫚？ 不是蒋伊湄吗？ 看来，这乞丐是认错人了吧！ 陈大人再次想开口，又被芳芳打断，“什么？柳嫚？忠叔你在说什么啊？你说她是嫚姨？” 芳芳看向蒋氏。 蒋氏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刻意在躲避芳芳的目光，怕的就是她认出来。 没想到王忠这个死货，张口就暴露了自己。 也希望这个白玉皎，能够识趣一些。 若被人知晓，他们几个是天昌国的逃犯，最后谁都活不了。 谁知，芳芳真像是铁了心的不想活了一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又惊又喜，“嫚姨？真的是你啊！天，你在京城待了这么久，我竟然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也是呢，你改了名字，换了身份，是的确是寻不到你。” 说着说着，芳芳又忽然哭了起来，“嫚姨，我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如若我当初跟着你走，或许我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蒋氏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浑身难受，“芳芳姑娘，你认错人了。” 王忠意识越来越清醒，既然柳嫚心狠，那就别怪他了！ 要死一起死！ “我来告诉大家吧！” 王忠找寻了一下姜宗成所处的位置，往他看去，“姜宗成，你还不知道吧？” “你口中的伊湄，可不是普通的女子！” “她曾经是天昌……” “住口！！！” 蒋氏听他要把这些说出来，发了狠似地冲向王忠，被裴韶及时发现，一把拽住蒋氏的手臂，把她往旁边甩去。 王忠接着道—— “她名叫柳嫚，曾是天昌国绮丽阁的艺伎，也忠远侯的外室。” 第204章 天昌国忠远侯府外室 周遭一片死寂。 除了姜绾华紫安和芳芳这几个知情者以外，其余人，全部都是傻了眼。 甚至都一脸迷糊。 柳嫚？ 天昌国？ 艺伎？ 忠远侯外室？ 这是什么惊天大消息啊！ 姜宗成的侍妾，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 这忠远侯府，大多数人都听过啊，被满门抄斩，是天昌国的罪臣。 姜宗成也是彻底愣住。 难以置信的朝着蒋氏看了过去，盯着二十年枕边人的脸，姜宗成越看越觉得陌生。 脑海里闪现当年在边境，第一次见到蒋氏的样子。 逃难女子…… 忠远侯满门抄斩的日子，似乎也与他们初见的日子，相差不了太多。 姜宗成一颗心沉到谷底。 可，当初他第一次与她……她明明未经人事，又怎会是外室？ “你们不要听他的，这个乞丐胡说八道，存心污蔑我！我叫蒋伊湄！我不是什么柳嫚，更不什么天昌国的人！” 蒋氏歇斯底里地在审讯堂里大喊，一改往日温婉形象。 她是蒋伊湄！ 她才不是什么艺伎，什么外室！ 她就是蒋伊湄！ 蒋氏又朝姜宗成的方向跪了下来，泪眼婆娑，“老爷，你不要听他们胡说，你最清楚的，那年我和妹妹二人，家道中落，要被卖到外乡，我们才拼了命的逃跑……” 姜宗成身子微微一颤，蒋氏说的这些，也的确是事实。 想起从前那些过往，姜宗成心生愧疚，看向蒋氏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陈大人，这乞丐，想必是弄错了。伊湄的背景，我最是清楚。”姜宗成主动帮蒋伊湄开脱。 华紫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作为幽兰卫统领，我们是真的很怕邻国奸细混进来啊。” “既然蒋姨娘说，自己是家道中落逃跑的，那么请问，你是哪里人士，父母叫什么，到时候本统领派人去调查一番，就一清二楚了。” 蒋氏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开口。 当初姜宗成被她迷惑住，她只说自己是桉州人士，是桉州一个小县城，家境困难，只有一个妹妹。 姜宗成也从未去调查过。 现在…… 蒋氏的沉默，让姜宗成眼中还残存的一些爱意，一点一点地消散。 王忠适时啐了一口—— “我呸！柳嫚，别再装了，你那些破事以为我不清楚？你当年给忠远侯当外室的时候，可是我帮你瞒着府里的夫人。” “要不是我的话，你早就被忠远侯夫人剁碎喂狗了！” “你就是个下贱的狐媚子，趁乱从天昌国逃到了明安国，运气好碰上了姜宗成，把你这狐媚子娶了回去。” “你高枕无忧多年，以为当年的人全死了吧？” “没想到，老子和白玉皎还活着，认出了你！” 白玉皎？ 芳芳走上前几步，“王忠，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我娘的绮丽阁也被连累，我娘将年幼的我托付给你，你嘴上答应要好好将我抚养长大，转头就把我带到天香楼里卖了！” “你和柳嫚，蛇鼠一窝。” 一直没开口的姜绾，在此刻出了声，“白玉皎，好美的名字啊，想必你的母亲，当年对你寄托了美好的期望。” 芳芳抿唇，眸内一片晶莹，“白玉无瑕，有如皎月。可我却偏偏做着最肮脏的事情，辜负了母亲对我的期望。” 众人闻言，看向芳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好好的姑娘，因为一场变故，被人卖进青楼里，实在是可怜。 华紫安悄悄地戳了戳姜绾的手臂，“她的名字和我原来的名字白无瑕，意思是一样的。” “……” 姜绾：这也能蹭？ 杜娘这会儿被一些围观的百姓，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脸上也挂不住，当初以为这王忠是芳芳的亲叔叔呢，寻思卖了就卖了。 她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啊！ 真是坑死人了。 华紫安见大家还在消化信息，又开口，“怎么样，说得上来吗？你究竟是哪里人士？” 蒋氏皱眉不语。 “看来，此事事关重大，本统领得上报皇上处理才是。”华紫安和裴韶对视一眼。 裴韶点头，表示赞同。 毕竟是邻国之人，又在明安国待了这么久，谁知道是不是奸细！ 正准备先将蒋氏押入玄冥军的幽明司，上报给明安皇时，外面进来一队官兵。 “大人，属下们仔细搜查过了参议府，从这个侍妾的房间里，翻出了一些东西。” 说完，将几个用纸包裹住的东西，呈了上去。 蒋氏看见那些，再次面色一变。 她明明藏得那么隐蔽，怎么会…… 陈大人刚想打开纸包，刑部的仵作立即开口，“大人小心！” 仵作上前，“这东西怕是要请一些擅毒的大夫，前来检验一番。” 陈大人吓得缩回头，“派人去请。” 等待的过程里，两名玄冥军的人走上前，“属下方才在参议府搜查时，见到一个老婆子慌里慌张地准备逃跑，便直接扣下了。” 说罢，一个老婆子，被带到了审讯堂里。 此刻的审讯堂里，满满当当的人。 几乎都快没了落脚的地方。 而这一个接着一个来的人，几乎都和蒋氏有关。 这会儿，蒋氏院里的老婆子陶婶儿，就被带了过来。 陶婶跪在地上，低着头，整个人哆嗦得不断发抖，最后实在害怕，喊道—— “大老爷啊，老奴什么都没干，也什么都不知道啊，老奴冤枉！” “那你刚刚逃什么？”陈大人问。 陶婶一个粗使婆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又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她害怕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都是蒋姨娘干的，老奴什么也不知道！” 陈大人听出了话里的一些蹊跷，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将你知晓的，全部都说出来！否则本官一旦查出，定当从重处罚！” “你若现在识趣，本官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陶婶吓坏了，连连磕头，“老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干过，都是蒋姨娘干的。” 依旧是这句话。 蒋氏盯着这院里粗使的老婆子。 因为她做的这些事，她不放心任何人，都是独来独往，所以平时很少信任这些做奴婢的。 这老婆子，究竟想做什么？ 这出事情闹得太久，陈大人也没什么耐心，开口，“来人，给我打这老婆子二十板子！” 一听要打板子了，陶婶连忙开口—— “我说！我说！” 第205章 这是彻底要把姜绾给毁掉啊 陶婶哭哭啼啼，但有些事情，在心里憋久了，不说出来，也实在难受。 她战战兢兢地开口，“回禀大老爷，我在国公府干了快十五年了，曾经有个相好的老姐妹，大家都叫她冯婆子。” “这个冯婆子，是在蒋姨娘院里干的……” 提起这个冯婆子，蒋氏的瞳仁里，掩不住的惊慌，今日这一出接一出，分明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蒋氏朝姜绾看去。 姜绾静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满面的平静无波，好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短短片刻，蒋氏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陶婶，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蒋氏出声警告陶婶。 陶婶吓得一颤。 很快，玄冥军的人上前，用布将蒋氏的嘴堵住。 “你继续说。”陈大人也听出了一些的不寻常，示意陶婶继续。 陶婶被打断后，心中越发慌，措辞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冯婆子经常背地里同我说，蒋姨娘对她出手很大方，而且蒋姨娘也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善解人意……” “她说过好几次，蒋姨娘表面上把大小姐当亲女儿宠爱，实则一直在挑唆大小姐做出丑事。” “就比如大家以为，大小姐痴迷北王殿下，其实大小姐本意早就想放弃了，是蒋姨娘一直在鼓励她，说大小姐身份好，长得漂亮，让大小姐去追北王。” 说到这里时，许多人心中，已经讶然不已。 原来，姜绾之前屁颠屁颠追求北王，都是被人挑唆的啊？ “对了，冯婆子还说过一件事……” 陶婶说着，盯着姜绾的脸看了过去。 “你继续说！”华紫安忍不住，让陶婶快点说完。 蒋伊湄这个恶妇，欺负了绾宝这么久，早就该下地狱了！ 陶婶一哆嗦，双手抓着衣摆，犹豫了一下，开了口，“此事我也没证据，就是听冯婆子说的。” “冯婆子说，蒋姨娘每天都会给大小姐送一碗甜羹过去，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有一次她路过房门口时，看见蒋姨娘往甜羹里掺东西。” “后来，她每日都会留意一下，发现蒋姨娘果然每回都在甜羹里放东西。” “也邪门的是，久而久之，大小姐的脸上，渐渐多了一些黑斑出来，随着服用甜羹的时间越久，那黑斑就越深……” 陶婶没说一句话，就如同平地一声雷。 在场旁听的，包括门外围观的百姓，都能将陶婶说的，和姜绾以前的一切种种，联系起来。 的确，姜绾之前，那满脸黑斑，的确是丑得没眼看。 照这么说，若这陶婆子说的都是真的，那这蒋氏，岂不是恶毒到了极点。 一方面给人下药毁容，一方面撺掇姜绾去追求北王殿下。 这是彻底要把姜绾给毁掉啊。 姜宗成也是脸黑到了极点，可他始终不愿，也不敢相信，蒋氏会是这样歹毒之人。 明明，蒋氏对姜绾是怎样的尽心尽力，他都看在了眼里。 “这冯婆子前阵子逃出府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姜宗成听着府里的老婆子，如此编排府里之事，感觉颜面尽失。 说到这个，陶婶忽然抬手抹了抹眼里的泪。 “你哭什么？”陈大人不解。 陶婶抹了一阵眼泪，“冯婆子不一定是逃出府了，可能是死了。” “为何如此说？”陈大人越听越离奇。 今日简直牵扯出了一桩大案啊。 陶婶回眸，大胆地瞪了眼蒋氏，又说道，“我最后一次见冯婆子，是四个月前了。” “那一日午后，她高高兴兴地来找我，说蒋姨娘赏了她二十两银子，又嘴里骂骂咧咧了一阵，说大小姐不知好歹，明知道二小姐喜欢北王，还整日缠着北王。” “后来又说，那一日，北王殿下还真和大小姐说了几句话，惹怒了蒋姨娘和二小姐，蒋姨娘赏了她二十两，让她晚点好好去教训一顿大小姐。” “后来从我屋里离开的时候，冯婆子拿了一把刀走，我问她要做什么？” “她说没什么，替蒋姨娘和二小姐扫清障碍。还说这回蒋姨娘大方赏了二十两，等她事情办好了，说不定赏得更多。” “……” “最后，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冯婆子一去不归，第二日又听说大小姐浑身是血地回了府……” 说到此处，众人看向姜绾。 门外，一群百姓也后知后觉想起一些事—— “啊对，我想起来了，我有一日确实看见姜绾满身是血地在大街上，我当时还寻思她发癫呢！”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后来还遇见了北王，还有摄政王殿下是不是！” “对对对，就是当时，姜绾说自己喜欢摄政王！” “……” 姜绾见终于点到自己了，她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轮到她发挥了。 她一脸讶异地看向蒋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蒋姨娘，那冯婆子，真的是你派来杀我的？” “我还以为，她是为了泄私愤，才故意说的……” “蒋姨娘，我真的不敢相信是你。” 陈大人听出一些苗头，指着姜绾，“姜副统领，那冯婆子，是否对你做了什么？” 姜绾抿唇，轻轻点头，“那晚，我服用了一碗汤羹后，就没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被人拖到了乱葬岗，周围都是臭烘烘的尸体，只有冯婆子一个活人。” “她说，因为我肖想了二妹的男人，蒋姨娘对我不满，所以派她来杀了我。” “可我当时怎么会信，蒋姨娘明明对我那么好……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乱葬岗…… 周围人再次震惊。 这是真狠啊。 直接把人拖到乱葬岗弄死吗？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陈大人问。 姜绾一字一句道—— “我当时被下了药，浑身瘫软，冯婆子想将我活埋，我奋力挣扎，她又想活活掐死我，得亏我从小拜在高人门下，会点武功，关键时刻，从她手里逃了出来，一路逃下山，要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众人没想到姜绾身上还发生了这样惨烈的事情，死里逃生啊。 这姓蒋的也太狠了。 这冯婆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那最后，这冯婆子去哪了？” 第206章 丧良心又歹毒的女人 姜绾摇头，“不知道，我只顾着逃跑活命了，没注意到她最后怎么了。” 华紫安又一次出声，盯着蒋氏看，“恐怕，是事情做失败了，被某人给灭口了吧！” 蒋氏嘴巴被捂着，但还是极力摇头。 冯婆子根本不是她杀的！ 那晚，冯婆子就再也没回来过。 姜绾之前掩藏了身手，蒋氏猜，定是被姜绾给灭口了。 蒋氏嘴上的布在这时被人拿走。 蒋氏喘了几口气，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没有杀冯婆子，冯婆子定是被姜绾给反杀的！” 陈大人听出一些蹊跷，“那你的意思是，你的确指派过，这个冯婆子去杀姜绾？” 蒋氏瘫倒在地，哭诉，“我没有！没有！这么些年，盛聆音对儿女不管不顾，全是我尽心尽力抚养他们二人。” “这些我们府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又往姜绾看去，“大小姐，妾身知道，你娘亲如今下山回家了，可你也不能几句话，就抹杀掉妾身曾经对你的种种好啊。” “什么满脸黑斑，什么授意杀人，统统都是这姓陶的老婆子在这里胡编乱造，也不知道收了谁的好处！” 陶婶见蒋氏不承认，还反咬自己一口，也不乐意了。 “蒋姨娘，天地良心，我敢发誓我一句话都没撒谎，你敢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发誓吗？” “从冯婆子对我说这些后，我就一直注意着你，你尽心尽力地抚养？就是把大小姐宠成一个满面黑斑，又一无是处的京城废柴吗？” “大家想想啊，这些年，京城里的人，背地里是怎么说大小姐的，又是怎么说二小姐的？” “自己的女儿教养得好好的，怎么旁人的女儿就一无是处？自己的女儿住府里最大的院子，咱们大小姐就挤在府里闹鬼的院子里！” “我们夫人哪里是对儿女不管不顾，分明是你狐媚子上身，妖邪得很啊，整日把老爷迷得团团转，当年大着肚子被带回姜家，老爷没多久就闹着与夫人和离。” “夫人实在没办法，才被你逼出了府。如今你倒是委屈上了。” “大家来评评理啊！” “诶，对了，我又想起一个事情，我有个远房亲戚，当年是随老爷一起出去行军打仗的小兵。” “他说，当年和蒋氏一起逃难的，还有她的妹妹，后来在军营待了没多久，她妹妹就死了。” 姜绾从前倒是没发觉，府里还有陶婆子这么个妙人儿。 简直是个百事通啊，这还有她不知道的吗？ 提起青舞，蒋氏面色稍稍一变，张口就道，“我妹妹是身子弱，在军营里病死的，你休要拿这个做文章。” 陶婶越说越激动，胆子也上来了，整个人豁出去了，管他姨娘还是国公。 都是个屁！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你整日都在老爷的帐中，行狐媚之术，对她不管不顾，后来她差点在军营受辱，羞愤自尽而死的？” “也是，你这么个丧良心又歹毒的女人，只管自己逍遥，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死活。” 旁边王忠和芳芳在听到这个柳嫚这个女人，还做了这么多恶毒的事情后，也终于明白，姜绾为什么这么恨她了。 柳嫚从前在绮丽阁，最交好的女子就是青舞了。 恐怕这个老婆子口中的妹妹，说的就是青舞。 如若真是青舞，芳芳对人性，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姜宗成如坐针毡，这每件事情看似矛头对准蒋氏，又何尝不是刀刀刺向他。 蒋氏的这个妹妹，他有印象。 可后来听说病死了，只替蒋氏觉得可惜，后来渐渐也就忘记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陈大人已经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也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 “摄政王殿下驾到！” 一听是摄政王来了，陈大人莫名松了口气，起身迎接。 门外，一袭黑蟒袍的君玄澈，信步而来，面色锋利如霜，周身透散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 进了门，君玄澈率先看向陈大人。 “皇上听说今日刑部审案，审出了一个天昌国的奸细，特让本王前来探个究竟。” 陈大人弯了弯腰，指着正座，“殿下，请上座。” 又把刚刚在审讯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君玄澈。 君玄澈闻言，第一时间目光落在姜绾的身上。 眼前又闪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浑身是血的倔强模样，眉心微微拧起。 姜绾触及到他的目光，心里还记仇呢！ 好一个‘姜绾与狗，不得入内。’ 哼！ 不理他！ 君玄澈对她略显无奈，又看了眼刑部师爷刚刚整理过的内容—— “天昌国罪臣外室，绮丽阁艺伎，天昌国逃犯。” “捧杀府中嫡女，下毒毁容，授意底下人活埋。” 君玄澈指了指下毒毁容那一列，转头看向陈大人，“此事可有确切证据？” 蒋氏一听，忽的眼内闪过一道希冀的光芒。 是啊，光凭陶婆子一张破嘴，也不能够最后下定论。 他们没有证据！ 君玄澈瞥见这恶妇眸中透出来的喜色，目光幽沉，朝纪寒递了个眼神过去。 纪寒走了出去。 没多久，刑部的仵作以及几个大夫捧了一堆东西，走了进来，一个个面色骇然。 “回禀大人，经过我们刚刚一番细查，发现了一些肮脏之物。” 其中一个毒医指着一个用红纸和白纸包起来的，“此两物内有少量的药粉，经过我们的查验，两物相加，便是一种能让人逐渐毁容的药物。” “逐渐毁容？”陈大人开口。 毒医点头，“不错，中毒者一旦服用，会日积月累，脸上慢慢长出黑斑，直到最后，满面黑斑溃烂致死。” 黑斑？ 那不就是姜绾以前的脸？ 毒医又指着一个黑色的瓷瓶，“这个瓷瓶里，是一种极其龌龊的毒，里面有大量的异域情花，统称情蛊。” “女子一旦服下，下蛊者可操控对方的心智，使对方犹如服用了强烈的媚药一般，迫切需要男人……” 毒医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剩下的让大家自己去意会。 所有人又朝姜绾看去。 姜绾环抱着双臂，对众人歪了歪头，“这个我没吃哦。” 接下来，毒医又介绍了一些其他的，旁人看得瞠目结舌—— “这是催情迷香。” “这也是一种蛊，名叫金蚕蛊……” “对了，刚刚仵作们检查这个叫王忠的人，便是发现他中了此蛊。” “还有许多的避子药丸，经过盘问，府里刚来的翘姨娘，就被逼着服用了不少……” “看来，这位蒋姨娘，不仅行事狠辣，更是一位用蛊擅毒的高手……” 第207章 一出生就可以拥有一切 这一出接着一出，可谓是开了眼了。 蒋氏看着自己私藏在卧房里的东西，明明藏得那么隐蔽，如今全部被搜罗了出来，她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临了。 甚至不敢去看姜宗成此时的脸色。 她自认谨慎，一切事宜做得完美到天衣无缝。 却不想，原来早就有人，挖坑等她跳了。 从姜绾的种种反应来看，姜绾对这一切，早已知情。 不过是在戏耍她玩罢了。 是什么时候，姜绾开始觉悟的？ 蒋氏仔细想了想，或许是从冯婆子没有杀死姜绾的那一刻起。 姜绾早就想好，从那时就要开始报复她了。 君玄澈睨着呈上来的证物，眸底冷了冷，朝一脸坐立难安的姜宗成看去。 “府里面出了这些事，也不知道姜大人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默认纵容？” 一个父亲，失败到让自己的女儿在眼皮底下，受了如此大的屈辱折磨，简直闻所未闻。 姜宗成一脸惶恐，被君玄澈点到名后，从座位上起身，跪了下来。 又侧眸，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身侧的蒋氏，从未觉得如此的陌生。 是，从前他是一心爱着蒋伊湄，因为在盛聆音的面前，盛聆音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加上盛聆音出身高贵，自己一介莽夫出身，无意中总是会给他一层压力与枷锁。 遇见了蒋氏后，蒋氏总是攀附着他，加上出身相当，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便格外地宠爱与信任蒋氏。 包括儿女，是，他是不喜欢盛聆音生的一双儿女。 尤其是姜绾。 一无是处。 可今日，真相被残忍地揭开。 自己疼爱了二十年的女人，竟然是如此蛇蝎面目。 姜宗成有些不敢面对现实。 此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蒋氏又和天昌国奸细挂了钩，无人能救她。 他现下，无疑是要保全自己的。 姜宗成深吸口气，一脸凛然，“回禀摄政王，这一切，下官毫无所知。若非今日种种证据摆在眼前，下官也刚知晓，自己被这女人，蒙蔽了二十年。” 蒋氏原本，还希冀姜宗成念在二十年夫妻情分，会帮她开脱。 可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 也是，她一直都知道，这世间，靠谁都靠不住。 唯有靠自己。 怎么还能奢求姜宗成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会帮自己呢？ “哦？如此说来，姜大人当年在没有调查对方的背景下，私自带一个逃难女子入营，是色欲熏心了？” 君玄澈语气悠然，却满含压迫，姜宗成惶恐的张了张嘴，这让他无法反驳的话语，一旦认下，亦是另一桩罪名。 蒋氏虽已心死，可她还有一双儿女。 她这次是躲不掉一死了，可沫儿和皓安，必须好好活着。 蒋氏开口，将当年一切，全盘托出，“摄政王，各位大人，我承认是我天昌国来的女子，可我并非你们口中的奸细。” “我只是想躲过一死，才跋山涉水，一路逃到了明安国的边境。” “是我用迷药，骗过了姜宗成，故意献身，怀上他的孩子，好让他名正言顺地带我回府，纳我为妾，从此让我高枕无忧。” “这就是我来到明安国的目的，除此之外，我与天昌国，毫无任何瓜葛。” 蒋氏顺势又把王忠和芳芳拉下水，“至于王忠和芳芳姑娘，我事先并不知他们也逃了出来。” “直至最近，王忠遇见了我，屡屡拿过往要挟我，我才不得已，对他出手。” 陈大人听后，看向她，“那你是承认，自己是天昌国人，并且，故意杀人了？” “我承认。”蒋氏闭了闭眼，认下此事。 “那你是否承认，曾下毁容的毒给姜绾，并且如陶婆子所言，让冯婆子去杀姜绾？”陈大人又问。 蒋氏朝着姜绾看了过去，眼中毫无悔意，慢慢出声，“我也承认。” 说完，心中一股悲愤猛地袭了上来，她伸手指着姜绾—— “我就是见不得盛聆音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也见不得她生的女儿，一出生就可以拥有一切！” “就因为家世背景不同，所以有的人一出生，就要受尽万千宠爱。而我呢，出生卑微，父母死后就进了绮丽阁当艺伎。” “好不容易遇见了忠远侯，可他偏偏也有个强势的夫人，跟了他三年，我也只是个不能见光的外室，他自己被天昌国君下令处斩，却还要连累我！” “我拼了命地想活，遇见了姜宗成，可我还是只能做妾！” “凭什么？” 蒋氏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流下一行绝望的眼泪。 姜绾看着她落泪的场景，眼中毫无同情，“柳嫚，你从来都心术不正，这一切，不过都是你自找来的。” “你擅蛊擅毒，有这样的好本事，明明可以行医救人，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来。” “你口口声声教着姜以沫，凡事要靠着自己，可你自己却处处依附男人，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曾经，你对我好，我也信任你，心里将你当成我的母亲，你每日给我服用汤羹，我也以为是你关心我，甚至日日盼着你端着汤羹来找我。” “直到冯婆子，拖我到乱葬岗，要活埋我，我才知道，你竟恨我至此。” “你逼走我的母亲，在父亲面前打压我哥哥，又迫害我至此。” “你说，你如今的下场，是凭什么？” 君玄澈看向姜绾，看着她逆境重生受尽委屈，却还每日眉欢眼笑，展露着她的没心没肺。 一向幽沉的眸里此刻却多了疼惜的情绪，心骤然一缩。 蒋氏豁了出去，对峙着姜绾，“姜绾，你与其怪我恶毒残忍，倒不如怪你的好父亲。” “是他背弃你的母亲在先，又做不到对我的承诺。” 蒋氏往姜宗成看去，“姜宗成，你这个懦夫，明明答应我，要与盛聆音和离，让我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你一面痛恨盛家凌驾在你的头上，一面又不得不依附盛家的权势。” “如今盛聆音恨你，你的一双儿女恨你，整个姜家分崩离析，姜宗成，这都是你的报应啊。” 姜宗成再也无法忍受，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蒋氏的脸上。 “蒋伊湄，你住口！” 第208章 一场闹剧短暂的落幕 几个官兵上前去拉走姜宗成。 事已至此，陈大人已经完全拿不定主意了，转头去询问君玄澈的意见。 君玄澈瞥了眼底下的人，面无表情—— “这恶妇作恶多端，于明日清晨，在城外行五马分尸之刑。” “至于这二人……” 君玄澈又扫了眼王忠和芳芳。 姜绾刚想开口帮芳芳说些什么，门外人群里，忽地响起一道声音—— “闪开！” “都给本王闪开！” 叶北宁火急火燎地冲进人群里，一路进了审讯堂，先是看了眼芳芳，又朝君玄澈看去。 语气慌张，“君玄澈，芳芳是无辜的，你不能杀她！” 叶北宁突然的出现，无疑又给了百姓们一些看热闹的乐子。 真有意思。 北王被下旨赐婚的王妃，可是姜以沫啊。 这会儿姜以沫的母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加上姜以沫假扮花魁这些热闹事，北王不出面帮姜以沫说话，竟然来帮天香楼的芳芳？ 好有意思啊。 叶北宁在君玄澈略显戏谑的目光下，抬脚狠狠踹了半死不活的王忠一脚。 “芳芳虽是天昌国的姑娘，但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个年幼的女孩，懂什么？” “反倒是这个贼人，贩卖女童到青楼这种地方，何其可恨！” “又所谓，不知者无罪，摄政王兄，还请你饶了芳芳的性命。” 君玄澈此时看着突然出现的叶北宁，不禁想到方才蒋氏这恶妇所言，挑唆姜绾去追求叶北宁。 掀了掀眼皮，薄唇轻启，“这二人的生死，本王做不得主，需得禀明皇上。” “什么？关键时刻，你又做不了主了？君玄澈，父皇最听你的话了，你……”叶北宁这下急坏了。 君玄澈打断他的话，“北王，谨言。” 叶北宁蓦地闭了嘴。 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简直大逆不道。 岂不是当众说，父皇这个皇帝，还不如君玄澈这个摄政王说话管用。 “行，行吧，那就让父皇做主吧。” 叶北宁说完，又准备离开，赶紧进宫，去求求母妃。 让母妃去和父皇说说，饶了芳芳的性命。 叶北宁还没离开，门外又冲进一道身影。 一袭素衣的姜以沫，红肿着双眼，进了审讯堂，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狼狈的蒋氏，心中五味杂陈。 从蒋氏被押入刑部的一刻起，她就一直在等消息。 当听到随从来报，说自己的娘亲，是天昌国忠远侯的外室时，姜以沫没来由感到一阵恶心。 原以为，庶女是她这辈子，最丢人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 姜以沫一番思忖过后，决定亲自来一趟刑部。 此刻，她屈膝跪在地上，先朝姜绾磕了个头，语气软和，眼里噙着泪，“姐姐，对不起，不知道我姨娘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代她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话一出，一些人反应过来了。 合着姜以沫是来把自己摘干净的。 蒋氏看着自己的女儿，欣慰于她懂得保护自己，又心灰于她对亲情的淡漠。 姜以沫给姜绾磕头以后，又转过身来，对蒋氏磕了个头，哭得更厉害了，“姨娘，你好糊涂啊。” “你明明一直教我和哥哥，与人为善，心怀大爱，可你竟做了那么多的糊涂事。” “侍妾也好，至少父亲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也从未亏待过你，你又何苦对姐姐痛下杀手。” “你让我这个当妹妹的，以后有何脸面面对姐姐？” 姜以沫哭得梨花带雨，让外头围观的一些百姓，有些对她心生不忍起来。 这姜二小姐，摊上这样的娘，着实可怜。 不过，刚刚说，这二小姐假扮花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蒋氏盯着自己的女儿，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再保护她了，她张了张嘴，认下一切，“沫儿对不起。” “以后，和你哥哥好好生活，千万不要成为娘这样的人。” “是娘给你们拖后腿了。” 蒋氏在说完后，速度地拔下姜以沫头上的簪子，对着自己的喉咙，就要刺过去。 华紫安眼疾手快，一脚踹翻蒋氏。 簪子仅划破了一些皮肉而已。 “来人，将她绑起来，押入大牢候审！” 陈大人立即下达命令。 “王忠和白玉皎，在没有皇上下旨以前，也一并押入大牢。” “另外，裴统领，华统领，今日恐怕也要麻烦你们，加派人手，守在这刑部大牢里了。” 随着命令的下达，蒋氏，王忠和芳芳，都被押了下去。 姜宗成面色如土，今日颜面尽失不说，只怕皇上那边，还会怪罪下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这一切，莫非真的是自己的报应。 临走前，姜宗成看了眼姜绾，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姜大人请留步。” 身后，君玄澈森冷的嗓音传来。 姜宗成回头。 “关于蒋氏是否是奸细一事，还未有最后论断，在此之前，姜大人也并非无嫌疑。即刻起，禁足参议府。” 姜宗成诧异，“可是，这……” “待一切查证后，姜大人若是清白，自会解除禁足。”君玄澈目光淡漠无情，令人不寒而栗。 最后，在两个玄冥军的押送下，姜宗成与姜以沫，一起离开。 围观的百姓，也逐渐离开。 一场闹剧短暂的落幕。 姜绾正要和华紫安一起离开时，君玄澈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低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看我干嘛？”姜绾环抱着双臂，撇嘴记着仇。 君玄澈眉眼带笑，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颊。 “干嘛又掐我呀？”姜绾气呼呼地瞪着他。 直到君玄澈递给她一枚令牌。 “什么意思？”姜绾不解。 君玄澈的眸底，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嘴角微微勾起，“凭此令牌，可随意斩杀任何人。” “姜绾，本王允许你，名正言顺的动一次私刑。” 姜绾有些诧异地看向君玄澈，伸手从他手里接过那枚，象征着摄政王身份的令牌。 随后，紧握在手心里。 “君玄澈，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说。” “让皇上放了芳芳。” 今日，姜绾没想到芳芳会主动站出来。 叶北宁虽然会出面替芳芳求情，可芳芳毕竟身份特殊，叶北宁向皇上求情，只怕会更让皇上对芳芳起了杀心。 君玄澈略显思考几分，最后唇角染上几分笑意，“看我心情。” 第209章 注定是老天不公 夜暮沉沉，蒋氏被单独关押在密牢里，姜绾一步步踏入密牢，站在外面，望着里头面色死寂的蒋氏。 事到如今，蒋氏苦心经营多年，一夕崩塌。 姜绾想，她是否会有那么一刻后悔，曾经的所为？ 转念又想，一定不可能。 蒋伊湄或许有后悔，但定是后悔今日急于出手，要杀王忠，导致满盘皆输。 见到门外的姜绾，蒋氏亦是异常平静。 姜绾开门走了进去。 又关上牢门。 缓步走近蒋氏。 蒋氏如今，如同阶下囚一般，手脚都被绑着铁链，加之这铜墙铁壁，插翅也难飞。 “姜绾。” 最后，还是蒋氏先开了口。 姜绾盯着她，没有出声。 蒋氏看着她身上这一套属于幽兰卫副统领的衣服，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也难为你日日在我面前扮演痴傻，竟让我百密一疏，没有直接毒死你。”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是天昌国的人？” 姜绾站在她面前，睥睨着她，“托你的福，让我住进那间闹鬼的茶青院里。” 蒋氏一怔，“闹鬼？” 难道…… “是青舞告诉我的。”姜绾将一切和盘托出，又欣赏着蒋氏接下来的表情。 蒋氏果然一脸错愕，“青舞……不可能……” 她都死了那么久了。 怎么会…… 想到自己在国公府那些年，偶尔也会梦见青舞冤魂索命，时常被吓得一身冷汗惊醒。 她已死之人，她又怎么会真的害怕。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要不要，我让你见见她？” 姜绾说完，十分好心，当着蒋氏的面，催动玄灵术。 蒋氏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一幕，望向姜绾的眼神里，充满着陌生，好似从没真正认识过姜绾。 灵光在大牢内铺展开，蒋氏瞪大着眼睛，清楚地看到，一道影子，正在慢慢的显形。 这影子看似缥缈无形，可却真切地映出了青舞的脸。 还是二十年前的模样。 四目相对，蒋氏惊慌地后退几步，直到靠在墙壁上，再无退路。 “柳嫚，好久不见啊。” 阔别二十年，青舞再遇柳嫚，见到她这副阶下囚般的模样，却还是不解心中半点恨意。 “青舞，青舞……” 蒋氏呢喃着喊着对方的名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青舞也没有要与她叙旧的意思，环抱着双臂，“真好啊，老天有眼，你逍遥了二十年，终究没有好下场。” “柳嫚，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到时候，好好与你叙旧。” 青舞说完，身影慢慢消失在蒋氏的眼前。 蒋氏已经吓出一身冷汗，又猛地看向姜绾，“姜绾，你究竟是谁？你是人是鬼？” 姜绾俯身，凑近她一些，“我原先算是鬼来着，不过还是托你的福，让冯婆子来杀我，以致我魂归原身，专门来对付你了。” “你……” 蒋氏垂眸。 仔细想了想，的确是冯婆子那件事过后，姜绾慢慢不受掌控。 竟还有如此离奇的事情。 “来人啊，来人！”蒋氏忽然对着外面大喊起来。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姜绾是个怪物！ 蒋氏喊着，外面毫无动静，正歇斯底里喊着时，喉咙被姜绾一把掐住。 “柳嫚，这么多年，你欺负我母亲，欺负我哥哥，欺负我，到现在，还没有一丝悔意吗？” 蒋氏痛苦地呼吸着，却还是不服输，“是盛聆音没用，谁让她那么爱姜宗成，宁愿外出清修，也不愿和离。” “何况，你们兄妹二人，本就不如我的以沫和皓安。” 提起姜以沫和姜皓安，蒋氏忽然又变了脸，“大小姐，妾身求求你，妾身一人做事一人当，千万不要牵连到沫儿。” “沫儿什么都不知道，我做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姜绾冷笑，“现在才想起你的女儿啊，可惜，她早就被你牵连。” “什么意思？”蒋氏不解，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姜绾打算让她死得瞑目，“你当日在我的糕点里下了情蛊，是不是好奇，为何我还好端端的？” “你就没有想过，那情蛊究竟被谁吃到肚子里了？” 蒋氏在这一刻，呼吸仿佛都静止了，她傻傻地看着姜绾。 仔细消化了姜绾口中的话后，整个人一阵头皮发麻，“你，你是说……” “是啊，姜以沫全部吃下去了。”姜绾笑了起来，眼中一片冷意。 “不，不可能，这一定不可能……” 蒋氏喃喃自语，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情蛊一旦服下，除非找男人苟合，否则必死无疑。 沫儿至今还活得好好的，那么一定是…… “姜绾，你这个贱人，你好狠毒啊！我要杀了你！”蒋氏发了疯似的要扑向姜绾，又被姜绾重重一脚，踹翻在地。 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姜绾满面冷漠—— “究竟是谁恶毒，柳嫚，多行不义必自毙。” “姜以沫运气还算好，碰上的虽然不是叶北宁，但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蒋氏挣扎着，“是哪个男人？” 姜绾抬脚踩在蒋氏的背上，用力捻了捻。 蒋氏趴在地上，忽然看见自己的手臂上，原先已经消失的红痕，此刻如疯狂生长的藤蔓一般，爬满全身。 “这是……” 姜绾看着蒋氏面上都已经爬满红痕，“黑心莲啊，最衬你不过了。” “你因为此毒，不能伺候姜宗成，便引了银翘入府，我又替你解了毒，让你再作妖了一阵。” “只可惜，你没料算到，银翘翅膀硬了，早就偷偷找了大夫，用安神丸，伪装成了避子丸的模样，蒙骗了你。” “你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往后，倒是便宜了银翘，坐享府里的荣华富贵了。” 姜绾说到此处，又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银翘这个后娘，会不会善待你的一双儿女。” 蒋氏被姜绾踩在脚下，这些红痕像极了一把匕首，用力地割开她皮肤的每一处。 她现在痛得全身麻痹，几乎快要没了意识。 恍惚间，蒋氏眼角流下了一行泪。 这失败的一生，注定是老天不公。 可不与命运斗争，她又能如何？ 一辈子当绮丽阁的艺伎，还是乖乖地陪着忠远侯一起去死？ 蒋氏不甘。 恍惚间，姜绾走出了牢门。 蒋氏瘫在地上，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口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浑身的皮肤在渐渐地溃烂，蒋氏几次要晕过去，又被这剧痛反复折磨，生不如死。 一夜过后。 天光亮起，牢门被打开。 “将这罪妇，押入刑场，五马分尸！” 第210章 接受世人的审判 姜家。 “哎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宗成，你是眼瞎了找这种毒妇啊！哎哟，我的命好苦啊！” 姜老太太自从昨日知道消息后，哭了一夜，眼泪都快哭干了。 姜宗成坐在大堂里，一言不发。 姜老太太见他不说话，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你倒是说句话呀！咱家往后该怎么办啊，我这老脸都丢光了。” “你说这伊湄，平日里装得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背地里丧尽天良啊！” 银翘在一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心中暗感倒霉。 原本还指望生个孩子，稳住姜宗成这个国公，可谁知，国公刚被贬了不久，现在恐怕这五品的官阶都要保不住了。 但蒋氏出了事，府里主母又离府，往后自己最有可能成为当家的。 银翘想了想，上前，“老爷，老夫人，这……行刑时间就快到了，咱们要不要……” “不去！我可拉不下脸给那个恶妇收尸，就让她死乱葬岗里去！”姜老太太这会儿都恨死蒋氏了，哪里还要去帮她收尸。 姜宗成沉着眼，显然也没有要去收尸的意思。 此时，姜以沫一袭白衣，从里屋走出来，朝姜宗成弯腰，“父亲，女儿去帮姨娘收尸。” “你不许去！”姜老夫人上前拦住她。 骂骂咧咧道，“你还嫌不够丢人的，给一个罪妇收尸，你打算把她埋哪里？我可不允许她迁到咱家祖坟里。不许去！” 姜以沫看着老太太这副态度，不理会她，看向姜宗成，“父亲，若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今日不出现在刑场，外人又要如何议论我们？” “尤其是女儿，还有婚事在身……” 姜以沫知道这件事情一出，自己与北王殿下的婚事，怕是也告吹了。 可退婚圣旨还未下，一切还有希望。 “这……” 姜宗成也有些犹豫。 也就在此时，盛聆音从外面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姜绾派给她的两个侍女，黄鹂，白鹭。 见到盛聆音回来了，姜家老太太赶紧变了脸，上前伸手去迎，“聆音啊，你可算来了，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原先我们都是不知情的。” “都是那蒋伊湄太会伪装了，才把我们都骗了呀！这狐媚子一定会妖术，把宗成都骗得团团转，害你们夫妻都离心。” “聆音，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宗成好不好？往后你们夫妻二人，好好过日子，也没人再来破坏你们的感情了。” 现在闹成这样，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罪下来，可不得指着景阳侯府，帮衬一把吗？ 姜以沫眼眸沉沉。 她恨透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也恨透了蒋氏。 这里的所有人，都毁了她一辈子。 盛聆音一脸冷漠，没有理会姜老太太，而是走到姜宗成的面前，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信函。 信函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字—— 和离书。 姜宗成见到这三个字，身子一颤。 姜老太太大字不识几个，“这是什么？” “和离书。”盛聆音说道。 又看向姜宗成，“事已至此，你养虎为患，害我绾儿被你的爱妾如此折磨，姜宗成，我们的夫妻情分，也已到头。” “你若识趣，就尽快签上你的名字，你若不识趣，我手里的东西，在这个风口浪尖，能让你今日就去地下陪蒋氏。” 姜宗成身子一顿。 姜老太太不干了，一把推开盛聆音，“盛聆音，你总算也露出真面目了，你是不是就是瞧不起我们宗成？” “我告诉你，就你这半老徐娘，现在和离了，也没人要你，你还以为你是黄花大闺女呢，你……” 姜老太太话说一半，黄鹂已经手持长剑，抵在姜老太太的颈间。 姜老太太吓得一哆嗦。 姜宗成望向盛聆音，知道盛聆音没有说假话。 她手里的账目一旦流出，在这个节骨眼，皇上的确不会容他。 “聆音，夫妻一场，你真的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了吗？”姜宗成接过和离书，感觉好似有千斤重。 盛聆音苦笑，“我已经给了你十几年的机会，在净慈寺时，你何曾念过我们夫妻情分？” “姜宗成，别逼我，好聚好散吧。”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醒悟的太晚。 还曾傻傻的盼着姜宗成会回心转意。 可他从未爱过自己。 她也是真的傻，为了这一份不存在的爱，没有护好自己的孩子。 姜宗成一脸衰败的闭了闭眼，“李彬，拿笔墨来。” “宗成，不能和离啊，不能啊！”姜老太太急的跳脚，可也于事无补。 姜以沫见盛聆音就这样抽身离开，很好奇，盛聆音口中握着的，究竟是怎样的把柄。 另一旁，银翘看着这和离书，心中竟生出一丝喜悦。 往后，压在头上的主母和蒋氏都离开了，这府里，就剩她一个女主人了。 哪怕姜宗成被贬官，那日子，也比她在难民窟里好过多了。 盛聆音拿到和离书后，二话不说，带人离开。 整个姜家，只剩姜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 刑场。 几乎是全城的百姓，今日都赶来看热闹了。 人群里，许多人甚至在议论，姜家今日会不会派人前来。 行刑台上，刑部的陈大人坐在主位，等着行刑的时辰，两旁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齐齐出动，维护着刑场的秩序。 不远处的城楼上，姜绾和君玄澈肩并肩站在一起，姜绾的视线，落在城外那片行刑的空地上。 看着还残存意识的蒋氏，手脚都被绑住。 “怎么还留了口气？”君玄澈侧眸，朝姜绾看去。 姜绾双手扶着城墙，会意笑了起来，“当然要留她一口气了，让她光明正大的，接受世人的审判。” “也不知道，姜以沫会不会来给她收尸？” 正说着，底下一抹白影，匆匆忙忙的挤进了人群里。 随着姜以沫挤进人群，行刑台上，陈大人一声令下—— “时辰到，行刑！” 随着五匹烈马一声嘶吼。 蒋氏的一生，就此落寞。 姜以沫心中虽恨蒋氏的不作为，可亲眼见到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最后还是当场昏死过去。 城楼上，姜绾眉眼一片冰，心中怅然万分。 第211章 今天天气不错 蒋氏被五马分尸，场面惨烈，最终还是被草席一卷，扔入了乱葬岗。 行刑结束后，一些人甚至到现在，还觉得是大梦一场，又有人觉得，这些表面风光的高门大户里，里头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 至少姜家就是如此。 蒋氏死后的第二日，明安皇一卷圣旨便赐了下来—— “姜宗成原身为一等国公，却管教无方，纵容侍妾屡次作恶，德不配位，朕深感寒心。即日起，贬姜宗成为八品工部制造库总管，举家迁出参议府，不设府邸，钦此！” 拿到圣旨的那一刻，姜宗成跪在地上，面上毫无血色。 这个五品参议还没坐稳，如今又直接被贬为八品制造库总管。 八品，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还要日日去工部报道，忙到深夜才能归家。 顶头之人，还是曾经对自己百般示好的周桐。 有那么一刻，姜宗成很想就此辞官隐退。 可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又怎会轻易离开，过回从前猪狗不如的日子。 大太监孙振宣读完旨意后，不免还提点了姜宗成几句，“姜大人，近来姜府屡生事端，若非皇上顾念旧情，恐怕大人如今连个八品的官衔都保不住。” “这亦是皇上给大人的机会，还望大人好好珍惜，今早振作起来，为国效力。” 姜宗成还能说什么，“臣叩谢皇上圣恩。” 宣读完圣旨，孙振便带人离开。 跪在一旁的姜以沫，一颗悬起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原以为，退婚圣旨会一并下来。 可是并没有。 难道，是她与北王的婚事，还作数吗？ 姜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消停了一阵，又开始哀嚎了起来，“哎哟，又被贬官了，这会儿皇上连府邸都不赏赐了，我们要搬去哪里啊？” “宗成，你那还有多余的银子吗？” 这段时间，府里各个都过得紧巴巴的，姜老太太实在不知道，府里究竟还有多少数目。 姜宗成也不清楚具体还有多少，起身去扶老太太起来，“晚点我来盘点一下。” 姜老太太气急了，抓着姜宗成的手臂，“你去找姜绾，让她想办法，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否则我一会儿就赖在她的县主府不走了！” “盛聆音虽然与你和离了，但姜绾说到底，就是你的女儿，哪有女儿不管父亲和祖母死活的。” 姜宗成这会儿到底还是清醒一些，“不可，眼下不合适。” 他与姜绾的父女关系，需要时间来慢慢修复。 现下若惹急了姜绾，恐怕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李彬，去让账房的人过来。” 姜宗成吩咐李彬。 姜老太太暗感没劲，一拍大腿，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银翘什么也不说，站在一旁安慰。 姜以沫尝着这天堂坠入到地狱的滋味，满眼的绝望。 姨娘也没了，往后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北王那边…… 那日那么护着那个青楼的芳芳，甚至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也不知道，他究竟还会不会娶自己。 两日后，姜家从参议府搬出，搬入了城郊的一间宅院。 虽然偏远，可好歹城郊地段的宅子便宜，又够宽敞，同样的宅子，在皇城大街，至少得翻五倍价格。 买了宅院，姜宗成数了数手里边的银子，就剩五六百两了。 …… 姜家愁云惨雾，姜绾懒得去管。 今日得空有一日假期，不用去如意司。 这会儿，站在县主府的大门前，目光紧紧地盯着对面摄政王府的大门。 门口守卫的三猴和四猿，盯着她也看了好半天，看着她紧握拳头，面色紧绷后，忍不住问—— “姜老大，你看什么呢？是要找摄政王单挑吗？” 姜绾摇头。 其实是想去找君玄澈，问一些事情来着。 姜宗成被贬官，她懒得管。 主要是想问问，芳芳以后怎么办。 旁边三猴四猿见她摇头了，既然不是单挑，那么一个女的，大清早在这里等男人，还能有什么？ 春心萌动，想见心上人了呗！ 正想着，对面的大门前，一辆马车停了过来，随后就见到江灿的身影冒了出来，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大门处看去。 姜绾伸长着脖子看着。 江灿似也注意到了姜绾，热情地朝她挥挥手，“姜副统领，早上好。” 说完，江灿赶紧转头，对着大门里头说了几句，又往姜绾的方向戳了戳。 姜绾的视线被前面的马车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正要看个究竟时，君玄澈的身影，出现在马车旁，一抬眼，与姜绾视线相撞。 姜绾赶紧转头，对三猴说，“今天天气不错。” 三猴却没心情关注天气，一脸鼓励的看向姜绾，“姜老大，不要怕，虽然你是个女子，但该为自己争取幸福的时候，一定要大胆争取！” “啊？”姜绾侧头，一脸懵。 头顶，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什么幸福？” 姜绾回头，不知君玄澈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随后又朝君玄澈笑的热情又灿烂，“摄政王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呀？” 习惯了听她喊自己的名字，这会儿又冷不丁听她喊自己的封号，君玄澈低头看向她，“怎么，有事找本王？” 姜绾不好意思的点头。 “本王要进宫面圣，你想说什么，路上说。” 君玄澈说完，便往马车走去。 姜绾微愣，但也急步跟上。 坐进君玄澈的马车，姜绾直接开口，“我是想问，芳芳……” “今夜子时，她会被秘密送出京城，从此之后，外人只知，天香楼的芳芳已被处死。死。”君玄澈打断她的话。 姜绾眼前一亮，“真的？” “自然。” 得到肯定是答案，姜绾总算是松了口气。 太好了。 “那王忠呢？”姜绾又想起这货。 “死了。” “真死假死？” “真死。” 君玄澈耐心的回答着姜绾的问题。 看着她面上表情掩不住喜色，君玄澈冷不丁问她，“光担心别人，不担心你自己？” “我怎么了？” 姜绾有些疑惑。 殊不知，此时此刻，贤贵妃所在的贵妃殿里。 叶北宁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坐在贤贵妃身边哭—— “母妃，你去求求父皇吧，芳芳真的是无辜的，不能处死啊！” “儿臣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儿臣不能没有芳芳啊！” 第212章 还请皇上下旨赐婚 贤贵妃眼看着自己的好大儿，堂堂王爷，为了一个青楼的下贱货，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没忍住，一巴掌扇在叶北宁的脸上。 满面不悦，“你可真是出息了！这世上什么女人没有，你竟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你想气死母妃啊？” 叶北宁还是恳求着贤贵妃，“芳芳是无辜的。” 贤贵妃瞪着她，“那姜以沫呢？你前段时间，不还要死要活地喜欢她？如今姜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与她的婚事，你预备怎么解决？” “儿臣……” 叶北宁有些犹豫。 这一犹豫，更是把贤贵妃气得恨不得当场掀了桌子。 “姜以沫的母亲犯了那么大的罪，她又假扮花魁骗你入局，你还指望娶她为妃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下流胚子，成日就知道围着女人转！” “这一点，你还真是不如叶青南。” 提起叶青南，贤贵妃也觉得晦气。 这叶青南是好，不近女色，为人又低调，可他生母身份低微，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养在身边，总归是养不熟的。 “当初早让你娶姜绾，你偏要嫌人家丑，瞧瞧现在！”贤贵妃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眼神又凉了几分。 芳芳不能留。 姜以沫也不能留。 贤贵妃很快拍板，给了叶北宁两个选择—— “与姜以沫的婚事，是万般不能作数了，一会儿母妃就去请皇上下旨，退了这门婚事。但这样说出去不好听，不如就改娶姜绾，反正她也是姜家人。” “要么，退婚后，改娶尚书府的大小姐褚元薇，亦或是二小姐褚熙茹。” “你自己选吧。” 叶北宁皱起眉头。 褚家的姑娘一个都不熟，比起来，他自然是想选姜绾的。 可是…… 姜绾和君玄澈关系不清不楚的…… “我真是服了你这蠢货了！”贤贵妃见他想些事情如此拖拉，有些等不及，直接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母妃，你去哪儿？”叶北宁也站了起来，跟在后面。 贤贵妃头也不回，“御书房。” 今日，说什么也要让皇上先把北儿和姜以沫的婚事退了。 再改娶姜绾。 姜绾虽然是姜家人，但架不住她是县主，又是幽兰卫副统领，这样的身份，足以配得上北儿。 加之，姜绾背后还有个景阳侯府。 御书房。 “姜绾啊，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啊。” 明安皇刚和姜绾下了半局棋，就发现姜绾这棋，都下得不在调上。 耳边皆是一炷香之前，马车上最后的对话—— “叶北宁的婚事大约是保不住了，你猜，这门婚事，最后会落到谁的头上？” 姜绾当时心里，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尼玛！ 她该不会就是这个倒霉蛋吧！ 最后，姜绾一时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唯有可怜巴巴的看向君玄澈—— “救救我……” 君玄澈只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挑挑眉，最后什么也没说。 莫名其妙跟着君玄澈来到这御书房时，还在御书房内，碰见了在御前守卫的褚元薇。 褚元薇看见她和君玄澈一同前来，先给君玄澈请了安，又意味幽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但姜绾总觉得褚元薇对她的戒备心很重。 尤其是她跟着君玄澈进了御书房，明安皇让褚元薇到外面等候。 临走前，褚元薇望向她的眼神里，蕴含杀意。 姜绾心想，看样子，还得想办法升一升官。 这会儿听说贤贵妃在外求见，姜绾心中警铃大作，悄悄朝君玄澈递去一个眼神。 随后，便见君玄澈光明正大的拿起手边的茶杯，对着自己放在手边的披风，倒了半杯水上去。 又漫不经心地往姜绾看来，“姜绾，本王的披风湿了，拿去屏风后，给本王擦干。” 姜绾秒懂。 赶紧起身，一把抱起君玄澈带来的披风，“怎么这么湿，我这就去给殿下擦干，免得殿下等等出门受风寒了。” 说完，赶紧绕到御书房的屏风后。 明安皇：你俩都当朕瞎了吧。 贤贵妃进门时，见君玄澈坐在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人听说近来鲜少入宫，连早朝都很少露面。 怎么偏偏这个时刻在此。 贤贵妃先给明安皇请了安，又朝君玄澈看去，“本宫与皇上有要事相商，摄政王殿下可否回避？” 君玄澈懒得理会她。 明安皇近来还指望君玄澈给他去找苏合香来，更不敢怠慢君玄澈，“贵妃有话直说无妨，玄澈不是外人。” 贤贵妃鼻子都快气歪了。 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在明安皇身边坐下，“皇上，臣妾是为了北儿的婚事来的。” 提起这个，明安皇已然会意，面色严肃了几分，将手边一卷早已拟好的圣旨，递给贤贵妃。 贤贵妃接过，展开看了眼。 退婚圣旨！ 还以为皇上为了顾念旧情，要牺牲北儿的婚事。 没想到，与她想的一致。 “皇上既然已经拟好了圣旨，又为何不去姜家颁旨？”贤贵妃好奇的问。 明安皇自然是有自己的思虑的，“这个节骨眼宣旨，未免显得朕有些卸磨杀驴。” 一旁，君玄澈望着明安皇这副颇有人情的惺惺姿态，瞳色瞬间冷了下去，染上几分讥诮之意。 卸磨杀驴。 这样的事情，叶衡这狗皇帝做的还少么？ “皇上，瞧您这话说得，您可是皇上啊，这世间，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敢质疑您啊。”贤贵妃将圣旨重新卷起来合拢。 卷起圣旨，贤贵妃又捂了捂心口，“皇上，北儿年纪也不小了，按理早该成家了，如今这门婚事不成，也该物色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屏风后面的姜绾，竖起耳朵听着。 她来了，她果然来了…… 明安皇点点头，有些赞同贤贵妃的话，刚想开口时，只听一侧，君玄澈拖腔带调，“臣也有一事，想请皇上成全。” 贤贵妃被君玄澈打断要说的话，心里怄死了。 “玄澈，你说。” 明安皇让君玄澈先说。 君玄澈一手撑着脑袋，身姿慵懒，面对着明安皇和贤贵妃投来的目光，薄唇轻启—— “臣与县主姜绾，情投意合，还请皇上下旨赐婚。” 屏风后的姜绾—— 卧槽！ 疯了！ 绝壁疯了！ 让你救救我，没让你娶我呀！ 第213章 你不会真的是暗恋我许久吧? 明安国和贤贵妃，面上均是充满诧异的神色。 怎么如此突然？ 尤其是贤贵妃，心里那叫一个恨，明明自己是来替北王选王妃的，竟然被君玄澈给捷足先登了。 虽然姜绾现在的家世配不上北儿，可架不住她自个儿有本事。 贤贵妃又端倪了一眼君玄澈的面色，妄图从他脸上寻找出一丝玩笑之意，可他神色从容，目光却坚定，似乎不像是说笑。 “摄政王在这请皇上下旨赐婚，人家姜绾知道吗？据本宫所知，姜绾喜欢的，可是北王啊。” “这强扭的瓜又不甜，摄政王倒不如成全姜绾和北王。” 贤贵妃忍不了，语气里一顿尖酸。 全京城都知道，姜绾是爱惨了她的儿子。 君玄澈这会儿求娶姜绾，不怕被世人耻笑吗？ 屏风后的姜绾，好想冲出去大喊一声—— 诽谤啊！ 赤裸裸的诽谤！ 为什么就是没人听她的解释！！！ 她好想拿个录音喇叭出来，放在菜市口，每日循环播放—— 【姜绾不喜欢叶北宁，姜绾不喜欢叶北宁，姜绾不喜欢……】 面对贤贵妃的挑衅，君玄澈哼笑一声，又非常的认真的开了口—— “姜绾不喜欢叶北宁，一点也不喜欢。” 贤贵妃这下急了，绕到明安皇的身边，双手握住明安皇的手臂，“皇上，你可得为北儿着想一下啊。” “北儿其实，其实也是喜欢姜绾的，以前没有意识到而已。” 明安皇思虑几分，不理会贤贵妃，而是朝君玄澈看去，“玄澈，你是认真的？” 君玄澈默了默，似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给了回答。 “婚姻大事，自然认真。” 对于明安皇来说，自己底下有这么多儿子，却迟迟不立太子，无非是自己想借着君玄澈给的长生药，永远的坐着皇位。 贤贵妃野心勃勃，背地里小动作不断，他自然知情。 如今在他这里，上蹿下跳的，想要为北王选一位家世显赫的王妃，图得什么心思，他也知晓。 他还没坐腻这个皇位，还需仰仗君玄澈去替他卖命寻那苏合香。 姜绾现下不过只是个幽兰卫副统领，姜宗成又被贬，姜家掀不起什么风浪，倒不如卖君玄澈一个面子。 明安皇想通了以后，“玄澈难得有求于朕，既是人生大事，那朕自然也成人之美。” “朕即刻下一道旨意，将姜绾赐婚于你，做你的摄政王妃。” 君玄澈满意地勾唇，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屏风上扫过，“多谢。” 屏风后的姜绾，虽然有股天塌了感觉。 但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君玄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救了她。 否则贤贵妃若真开口让她嫁给叶北宁，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真推脱不掉，搞不好就要背个包袱，逃出京城，浪迹天涯去了。 贤贵妃狠狠地瞪了眼坏了自己好事的君玄澈，眼看着明安皇乐呵呵的样子，眼底一片阴沉。 皇上究竟是有什么把柄捏在君玄澈的手心里？ 一个异姓王，说话分量比她一个贵妃还重。 难不成，这君玄澈，是皇上的私生子？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 否则，放着自己那么多亲生的儿子不宠，偏偏去听信一个异姓的小子！ 实在蹊跷！ 而且，她也曾去秘密调查过君玄澈的背景，一所无获。 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这就更诡异了。 “贵妃，京城内适龄的女子其实不少，你可另外再给北儿寻觅新的正妃人选。”明安皇安慰贤贵妃。 贤贵妃皮笑肉不笑，“是，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完，走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贤贵妃气冲冲地便往外走，走到御花园时，身后传到一道女声—— “贵妃娘娘。” 贤贵妃回眸，见是褚元薇，但也没什么好脸色，“何事？” “卑职有些话，但与娘娘单独说。” 褚元薇弯了弯腰。 方才在御书房外，她真切地听到里面的话。 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女子，拉不下脸面又墨守成规，不敢主动接近君玄澈，才让姜绾捷足先登。 但赐婚圣旨又如何。 姜以沫照样又被这一道圣旨退了婚。 她也该为自己争取机会了。 “你想说什么？”贤贵妃对这褚元薇，一直以来，印象不坏。 尚书府嫡女，又是幽兰卫副统领，的确是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只可惜，那日幽兰卫考核，褚元薇作为副统领，却输给了姜绾，终归是矮了姜绾一头。 贤贵妃虽然考虑过让褚元薇成为北王妃，但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臣女想请娘娘出面，帮臣女争取一件事。” 贤贵妃眸子一眯。 …… 御书房里。 姜绾从屏风后出来，耷拉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君玄澈。 明安皇只当她是害羞，询问君玄澈，“婚期你想安排在何时？” “姜绾，你觉得呢？”君玄澈侧眸往姜绾看去。 姜绾哪里知道啊！ 她又没提前看老黄历，而且，今日这事儿，君玄澈事先也没告诉她啊。 姜绾配合着说，语气软糯，“听殿下安排吧。” 说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别说姜绾，就连君玄澈都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臂，随口一说，“就明年四月吧。” “四月？” 明安皇以为自己听错了。 旁边的老太监孙振，都忍不住插话提醒，“摄政王殿下，这明年四月，是个阴月，日子都不太好，恐怕不适合大婚。” “无妨。” 君玄澈表示不在意。 姜绾也点点头，同样表示不在意。 明年四月，还不知道是何光景呢！ 最后，婚期定在了明年的四月十五。 出了御书房的时候，姜绾二话不说，一把拉过君玄澈的手腕，脚步匆匆的往君玄澈的马车走去。 君玄澈由她拉着，跟在她身后。 坐上马车，姜绾清了清嗓子，凑到君玄澈面前，“你干嘛这么牺牲自己？你不会真的是暗恋我许久吧？” 君玄澈嗤笑一声，“你想的美。” 听他这么说，姜绾算是放心一些，“那就好。” 不喜欢她，那就是假结婚了。 可以的！ 她能接受！ 见她突然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君玄澈觉得有些碍眼，阴阳怪气道，“本王也没见你反对，是不是你爱慕本王已久？趁机想嫁给本王？” “你想的美！” 姜绾回他同样的四个字。 “也是，你有阿绿。”君玄澈眸中带出几分莫测的笑。 姜绾：“？” 第214章 见过了，又丑又壮 姜绾见他三番两次提起阿绿，心想君玄澈怕不是对阿绿这大蟒蛇，有某种方面的癖好。 于是决定成人之美。 她坐近一些，小声地说，“等下次有合适的机会，我带你见见它。” 现在萌宠屋被关闭着，想让阿绿出来，也出不来啊。 君玄澈皱起眉头，见她刚答应与自己的婚事，转头又要带他见心上人，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了上来。 “见过了，又丑又壮。” “？？？” 姜绾此刻头上长满了问号。 她的阿绿，虽说是条巨蟒，可也是巨蟒界的美女蛇好吗？ 头一回被人形容成又丑又壮。 简直了！ 没眼光！ 也就阿绿不修炼，要再修炼个几千年，化为人性，不得把你们这些男人给迷死。 马车停在摄政王府门口的时候，这对刚刚被赐婚的新人，分头走向各自的府邸，一副相互不熟的样子。 江灿费解地挠了挠头。 夜晚，姜家来了一道退婚圣旨。 姜以沫虽早就猜到了结局，可当圣旨真的拿在手里的时候，心如死灰。 她被退婚了，那么谁会是北王妃，姜绾吗？ 孙振走后，又即刻去县主府宣旨。 盛聆音和离后，便回娘家小住几日，姜星余陪她一起去了。 姜绾晚上原本也要过去吃饭，谁知华紫安提了两壶酒，约上了莫延甫来她府里，一起吃饭小聚。 席间，当孙振宣读完赐婚圣旨后，华紫安和莫延甫，统统都愣住了。 直到孙振走了，华紫安还傻愣着。 “咳。” 莫延甫轻咳一声，桌下踢了踢华紫安。 华紫安回神，朝姜绾看去，“你俩啥时候勾搭上的？我咋一点不知道呢？” 莫延甫点头，表示赞同华紫安的话。 不等姜绾开口，华紫安又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还有大婚就大婚，谁家搁阴四月大婚的？这晦气日子谁选的？缺心眼吗这不是？” “家长见过了吗？他的家庭背景你了解吗？他家几口人？父母是干嘛的？有兄弟姐妹吗？” “是不是这小子逼你的？你告诉六爷爷，我去削他！” 莫延甫十分赞同地点头。 姜绾真是服了六爷爷这张嘴了，缩了缩脖子，“其实，我们不是真的成亲，就挂个名头而已。” “啥？协议结婚啊？是不是一年后就离婚那种？那他离婚后，给你多少钱？”华紫安越发看不懂这世道了，也越说越闹心。 姜绾嘴角抽搐。 六爷爷你是不是偷摸的，霸总小说看多了。 小词一套一套的。 姜绾耐心解释，“不是，其实就是……” 听她说完，华紫安和莫延甫都有些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但，这也不对劲啊。 莫延甫喝了口酒，“以他摄政王的地位，帮你解围，一句话就可以解决，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华紫安也反应过来了，一拍桌子，“就是啊！这其中一定有诈！” “什么诈？”姜绾不明所以。 华紫安高深莫测地摸了摸下巴，捋了捋如今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我猜啊，这小子一定死心塌地暗恋你。” “想和你先婚后爱，日久生情。” 姜绾越听越惊悚，头皮都发麻，好似华紫安在讲一个鬼故事。 “不可能，他不可能喜欢我。” 姜绾第一时间否认。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有啥不可能的，你长得美又可爱武功又好性格又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说起自家孩子的优点，做家长的，那真是一宿都说不完。 莫延甫口中的酒被呛了几口，示意华紫安别那么不着调。 又严肃几分，“言归正传，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但你做了如此决定，爷爷们也不好说什么，总之，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即撤出来。” 姜绾点点头，“放心吧，大爷爷，六爷爷，我有分寸的。” “那便好。”莫延甫也放心一些。 华紫安哼了一声，继续吃饭喝酒。 酒过三巡，姜绾突然想起什么，问起莫延甫，“大爷爷，你一向见多识广，有一件事情，我有些疑问。” “你问。” “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吧，动不动就对一条蟒蛇阴阳怪气的，还对蟒蛇有股莫名的敌意，你说是为什么？”姜绾实在是好奇，这是什么原因。 莫延甫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华紫安酒劲上头，想也没想，“还能有什么，小时候被蟒蛇咬过，有了心理创伤呗！” “被，被蟒蛇咬过，还能活？”姜绾有些不敢信。 君玄澈打小就这么彪悍的吗？ “有啥不可能的，要么就是遇见过蟒蛇精，被骗身又骗心，从此视蟒蛇为死敌，发誓杀尽天下蟒蛇，然后……” 华紫安滔滔不绝地说着，莫延甫塞了个馒头在她嘴里。 “让你以前少看点不着调的电视剧。” 华紫安咬了口馒头，“老年人不就这点爱好，你不也一样，天天凌晨四点起来手机打麻将……” 听着他们的斗嘴声，姜绾一手托腮，感觉这也越来越玄幻了。 算了，不管了。 后半夜时，姜绾换上夜行衣，出了城。 城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那里。 芳芳穿着一袭粗布麻衣，坐在马车里，正要离开时，马车里钻进来一个人。 “姜绾？” “嗯，是我。” 姜绾是特意来送芳芳一程的。 如今，世人都知，天香楼的芳芳被秘密处死。 “往后，准备去哪里？” 芳芳看向姜绾，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走到哪儿算哪儿，从此之后，我真正的人生，开启了。” “我送送你。” 姜绾不放心，执意要送芳芳一程。 芳芳也没有拒绝。 “听说，叶北宁也替你求情了。”路上，姜绾提起此事。 说起叶北宁，芳芳垂眸，笑了笑，“跟了他这些年，对于我来说，他不是一个坏人。也愿他往后，可以平安顺遂。” 这京城纷纷扰扰，也再与她无关了。 姜绾一路护送芳芳到了一个小镇子里落脚。 “白玉皎，再见。” “姜绾，再见。” 姜绾离开后，白玉皎才注意到，马车里多了一个包袱。 打开包袱，是一些新衣，底下还压着一叠厚厚的银票。 白玉皎看了眼外面皎洁的月色，微微一笑。 …… 姜绾再次回到京城时，天色大亮。 便直接去了如意司。 华紫安进门时，还打了个哈欠，朝姜绾走近—— “五城主后日即将入京，一切事宜，可有准备好？” 第215章 君玄澈的白月光 五城主入京一事，君玄澈多次找她商议，姜绾自然也放在心上，早已准备好。 两日后，姜绾清早开始，便带上一队幽兰卫的人马，去城门口相迎。 声势之大，玄冥军副统领池蒙也同样派出一队人。 在城门处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才陆续见到有车队，往城门的方向来。 先到的是落霞城的车队。 城主程霁的马车停在城门处后，程霁先起身下了马车，朝前来相迎的姜绾和池蒙先礼貌地弯了弯腰。 “在下程霁，辛苦诸位久候。” 姜绾和池蒙也同样弯腰，回之一礼。 “程城主，皇上下令，诸位城主舟车劳顿，先去别馆稍作歇息后，晚些再去殿前面圣。”池蒙说道。 程霁点头。 随后由幽兰卫和玄冥军的人带路，前往别馆。 迎完落霞城城主之后，不多久，有三队人马同时出现在眼前。 天霜城，青池城，以及江阳城。 三位城主也同样，下了马车，与姜绾以及池蒙打招呼。 看完这几位城主，姜绾有些惊了。 凑近李阿籽说了一句，“这选城主是不是还看相貌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年轻又俊朗。” 在她印象里，城主都是一把年纪的。 李阿籽看向姜绾，戏谑地说，“小心被摄政王听见了。” “什么？” 姜绾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好端端的提起君玄澈。 而后一想，哦，对，他俩目前被赐婚了。 正想着，李阿籽拉了拉她的衣袖，“摄政王殿下来了。” 姜绾微怔，转头朝着城门内看去，果真见到君玄澈的马车从城内驶了出来。 马车就在他们身边停下，但君玄澈却未露面。 姜绾公务在身，也不便上前，继续等着兰坞城城主华沅露面。 这时，马车的窗帘被人掀开，姜绾猝不及防地与君玄澈对上视线。 君玄澈盯着她，“姜副统领，站了一上午，累不累？” 旁人看着这一幕，面上表情纷纷有种看热闹的微妙之感。 明明都赐婚了。 摄政王对外竟还称呼姜绾为姜副统领。 这是小两口的某种情趣吗？ “不累。”姜绾感知到了旁人的目光，莫名感觉脸有些发烫，面无表情地回了君玄澈两个字。 君玄澈勾了勾唇，什么也没说，但看起来今日心情很不错。 也就在此时，兰坞城的车队逐渐走近。 停在了城门口。 君玄澈也在此刻，放下了马车的窗帘。 下一刻，众人便见君玄澈弯腰出了马车，站在马车前，目光凝落在兰坞城城主的马车上。 马车内，不多时露出一张国姿天色般的容颜。 兰坞城城主，华沅。 见到这惊心动魄的美貌，不少人倒吸一口气，实在没想到，这位华沅城主，竟生得如此倾城之姿。 华沅往君玄澈看了过去，四目相对。 许多人望着这一幕，莫名发现，君玄澈周身冷冽的气场，在见到华沅的那一刻，温顺了不少。 对，就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温顺。 姜绾亦是看着这一幕的人。 眼中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认识吗？ 华沅从自己的马车里弯腰走出，众人看清她的全貌，才发现华沅红唇剑眉，只着一袭简单的云纹素裙，却风范十足，明艳动人。 这样的气质，似乎不该属于一位城主。 华沅走近君玄澈的马车，二人再次对视一眼，却像是有股无形的默契，君玄澈朝她伸手，华沅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坐进了君玄澈的马车里。 随后，君玄澈也坐进马车里。 马车离去。 二人全程一句话也没说，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旧识。 且，关系很不一般的旧识。 年轻的男女，同坐一辆马车离开，是什么样的旧关系，那就不言而喻了。 姜绾还待在原地。 回头看了眼马车离开的方向，八卦的雷达正式启动。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幽兰卫考核时，那个虚拟故事。 君玄澈与兰坞城城主华沅，曾是青梅竹马，爱而不得，最后遗憾错过。 但瞧今日这架势，青梅竹马看起来像，但也不像是爱而不得啊。 这是，君玄澈的白月光？ 姜绾想着想着，又莫名觉得心口有点堵，说不上来的闷。 五城主都迎接完了，姜绾这边也要撤了。 一转身，却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她。 看向她的目光里，染满了……同情和复杂。 “……” 姜绾：哦，差点又忘了，她和君玄澈有婚约来着。 对啊！ 君玄澈的白月光既然来了，那还求赐婚圣旨干嘛呀？ 这不是给白月光添堵吗？ 还是说，想借着她，气一气白月光，回头再赐婚？ 姜绾越想越乱，二话不说，先回城。 烦死了！ 好乱！ 五城主浩浩荡荡的入京。 一些流言，也在京中，悄悄漫开—— “听说了吗？摄政王刚刚亲自去接了兰坞城城主，两人坐一辆马车进城的。” “不是吧？我听说姜绾不是也在城外迎接吗？这不得打起来？那个兰坞城城主，美不美？” “我远远的看了眼，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那气质，我看一点都不像个城主，像个公主似的。” “这回估计又有不少人看姜绾笑话了。” 一下午时间，君玄澈，姜绾，以及华沅三人之间的种种关系，被人从头到尾，猜了个遍。 姜绾在如意司里头发着呆，随手找了本书册，想看点书打发点时间，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君玄澈和华沅。 怎么回事啊？ 她为什么这么在意啊？ 姜绾双手托腮，直到华紫安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一进来，就重重的拍了拍姜绾面前的桌子。 “退婚！赶紧去和那小子退婚！” “他娘的！这才几天，这小子就移情别恋了，当你好欺负是不是！” 华紫安气的脑浆都在沸腾。 转念又觉得不过瘾，“不对，他不是怕蛇吗？放阿绿去咬他！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六爷爷，你先淡定一些，君玄澈和我，又不是真的因为相互喜欢才成亲的。”姜绾安慰着华紫安的同时，也这么安慰自己。 华紫安哼了一声，“我不管！那名义上也是未婚夫妻！那么多城主，他为啥其他城主不接，非得接个女的？” “或许……他们只是兄妹关系……”姜绾想了想，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华紫安又是重重一声哼，“我刚可是听说了，君玄澈这小子，直接把人带进摄政王府里了。” “我给你半天假，你现在就去摄政王府，把场子给我找回来！” 姜绾：“……” 同一时间，摄政王府。 第216章 真假半掺吧 扶玉阁。 所有的下人被屏退在外，包括纪寒和江灿。 江灿站在扶玉阁外，对着纪寒，指了指里头，一个头两个大。 殿下这是要干嘛啊？ 不是喜欢姜绾吗？ 和这个兰坞城城主，是什么情况啊？ 纪寒面无表情，“不该关注的，不要关注。” “可是……” 阁内，华沅与君玄澈，面对面坐在一处阁楼，阁楼内，燃着一支清香。 两人相视一眼，君玄澈亲自给华沅递上一杯热茶。 唤了一声，“阿姐。” 华沅静静地看着他，“阿澈。” 许久无人唤起的称呼，再被唤起，君玄澈的眼前，除了闪现一幕幕过往之外，更多的是大片大片的血红。 华沅亦是沉默。 这么多年，外人只知她姓华名沅。 却从来无人知晓，她姓君，华沅才是她的名字。 君，乃月华国皇姓。 难得见面，华沅作为长姐，不想让一开始的话题就变得如此沉重，顺势先转移话题，“我来的路上听闻，你求娶了姜家姑娘。” “是真心，还是……” 提起姜绾，君玄澈神情莫名柔和几分，幽眸情绪让人难以看透。 “真假半掺吧。” 华沅微怔，又很快意会过来，“男女之情，既然有了一份真，那便没有假。” “阿姐说话，越发深妙。” …… 县主府。 姜绾的确是被放了半天假，但也没真的要到对面砸场子的地步。 再说了，想砸也砸不过人家啊。 这会儿，姜绾让三猴四猿关上县主府大门，自己则留了一条缝，扒在门边，从门缝里，盯着对面摄政王府的大门看着。 这晚点城主们还要进宫面圣，这位兰坞城城主，也会进宫吧。 三猴四猿不明所以地盯着姜绾，这是整哪出啊？ 这鬼鬼祟祟的样子，看起来做贼心虚啊。 三猴也想从门缝里，看个究竟，但什么也看不清，就好奇的问，“姜老大，你偷摄政王东西了？” “怎么可能！”姜绾发现这些人脑洞真大。 君玄澈的东西，是说偷就能偷的吗？ “那你……” “嘘。” 姜绾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系列动作是为何，就是纯好奇。 等她有机会单独见到君玄澈，一定要问个清楚。 如果华沅城主真的是君玄澈的白月光，那么自己定然是要退婚，不掺和进他们二人之间。 那股胸闷的感觉又再次袭上。 姜绾有些察觉到什么，但又不断的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不可能！ 正想着时，对面的摄政王府里，走出两道和谐的身影。 与此同时，门缝前出现一道黑影，将姜绾的视线遮住。 “砰砰！” 大门被人拍响。 姜绾有些扫兴，但还是先等了等，才把大门打开。 门外，站着卫麟。 卫麟看见姜绾，张口就是，“我消停了，那姓齐的小子又找我麻烦，你管不管？” 姜绾见他和齐霄又扯上了，“管管管。” 说完，莫名感到一道寒芒朝自己袭来，姜绾抖了抖身体，侧身透过卫麟，才发觉君玄澈不知何时正往她这里看来。 他的身旁，华沅似也好奇，朝她看来。 姜绾立即又侧回身，利用卫麟，挡住他们二人投来的视线。 “你不是要去找齐霄吗，走，现在就去。” 姜绾说完，一把拽着卫麟，往台阶下走。 利用卫麟当人形盾牌，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君玄澈站在马车边，望着两人走远的身影，目光定格在了卫麟今日，那一袭孔雀绿的外衣上。 这抹绿，甚是扎眼。 “是这姑娘？” 华沅回眸，见君玄澈眸色沉沉，盯着姜绾远去的背影，不免显得好奇。 “不是！” 君玄澈收回眼神，先坐进了马车里。 华沅难得见他口吻生硬，略显失态，往姜绾的背影多看了几眼，而后坐上马车。 马车恰好又从姜绾和卫麟身边经过。 马车内的君玄澈，可以清晰的听到，姜绾说话的声音—— “你给我府里安排的那几个人，都挺机灵的，人也听话。” 卫麟一脸不屑，“那不是废话，也不看看是谁调教出来的。”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刚刚说了半天，不还是你先惹毛的齐霄？” 马车路过。 君玄澈听着这二人‘打情骂俏’的声音，压着性子，揉了揉此刻紧绷的太阳穴。 路边，姜绾看着马车离开，撇了撇嘴，和卫麟一起去了齐氏商铺。 说好的幽兰卫副统领。 怎么就变成了调解街边纠纷的热情乡邻。 连着三日，姜绾忙得脚不沾地。 临近深秋，天色也暗得越来越早，姜绾每日从如意司回来，早已日落西山。 这三日里，她也听说，华沅没有住在摄政王府，而是住在了安排的别馆里。 每日明安皇早朝后，都会单独接见五位城主。 “姑娘，这是刚刚宫里派人递来的名帖。”回到县主府，月灰将一封名帖递上。 旁边负责内院护卫的五羊六驴，凑了上来。 “宫里的名帖，好新鲜啊，这是要去干什么？”作为一直混迹在奴隶市场的人，平日里与皇宫那是井水不犯河水。 头一回见到宫里的名帖，感觉新鲜。 姜绾也不知道，打开名帖看了眼。 是宫里明晚为了迎接五城主，特意办的宴会。 看来，正如君玄澈所言，皇上对五位城主，十分的上心。 “姜宗成他们会赴宴吗？”姜绾问起月灰。 月灰摇头，“姜宗成如今是八品小官，没有赴宴资格。” 姜绾心中了然。 没有赴宴资格，对于从前的国公爷来说，这会儿姜宗成和老太太怕是在府邸里抓狂。 就在这时，守门的三猴又快步跑了进来，指着门口—— “摄政王来了。” 说完，姜绾一抬头，见君玄澈的身影，已经走到了大堂处。 差点忘了，上回因为把他屏蔽在府外，他还不高兴来着，后来姜绾就吩咐三猴四猿，君玄澈来了，就直接进。 自从迎接五城主入京那日，姜绾再没和君玄澈说过话，这会儿冷不丁看见君玄澈，莫名有几分不自在。 姜绾不自在，走近的人，亦是。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君玄澈突然冒出一句—— “本王的府邸没蜡烛了，能借几支吗？” 姜绾：？？？ 第217章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堂堂摄政王，大晚上的，亲自跑来对面府邸，借几支蜡烛？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这么点小事，哪怕叫几个跑腿的来说一声也行啊。 这…… 君玄澈在见到她时，原本想问她，是否用了晚膳。 也不知为何，开口第一句，就冒出这么荒谬的语言。 这会儿见姜绾傻愣着，整个人也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你知道本王的情况，府里一向最费蜡烛。” 姜绾表示明白。 她这县主府的地契也收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没帮人治好雀蒙眼，也确实惭愧了一些。 “六驴，你帮我去库房取些蜡烛来。”姜绾吩咐六驴。 听到这么个名字，君玄澈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往她府里面的这些人一一扫了眼。 还真是…… 千奇百怪。 是那个阿绿给她安排的人？ 君玄澈面色又沉沉。 等待的过程里，姜绾示意君玄澈先入座。 坐下后，府里的侍女杜鹃端上两杯茶后，又识趣退下。 大堂就剩姜绾和君玄澈。 二人一时静默无言。 姜绾想到这几日君玄澈和华沅的传闻，在她心底也疑惑许久，她打了打腹稿，朝君玄澈看去。 “你和那位兰坞城城主，是旧识？”姜绾开门见山，问道。 提起华沅，君玄澈嗯了一声，“是。” 他有想过，将自己与阿姐的关系，告诉姜绾。 可这背后牵扯到了太多，稍有不慎，便事关生死，家族存亡。 想到这些，君玄澈罕见犹豫。 姜绾见他点头，心中竟泛出些许酸涩，努力笑了起来，“那之前幽兰卫考核时，那你们二人作虚拟故事，你还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故事离谱，我与华沅虽是旧识，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君玄澈向姜绾解释。 君玄澈是一个懒得去解释的人。 此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向姜绾解释这些。 可能是如今他们有那道婚约的旨意在，他有必要，向她解释清楚。 姜绾半信半疑，但又觉得，以她的立场，也没有资格深究这些。 室内又静了下来。 直到六驴取了一麻袋的蜡烛过来，才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姜老大，我在库房找到了一些蜡烛。” 六驴十分热情的，将那一袋子的蜡烛放在桌上。 看着这么大袋的蜡烛，姜绾扭头朝君玄澈看去，“够吗？” 这么一大袋，都够用几个月了。 君玄澈默了默，起身从里头随意地拿了两支，“……够了。” “……” 说完，将蜡烛握在手心里，“不打扰你了。” 姜绾送他到了门口。 眼看着他朝对面那座灯火通明的府邸走去时，有那么一刻，姜绾是有些凌乱的。 待到君玄澈的身影消失，三猴一头雾水，“他拿了两支蜡烛，是准备点哪里啊？” 这对面亮堂的，都快赶上太阳了。 还缺这两支蜡烛吗？ 姜绾也不懂。 比起这少根筋的两个人，四猿比他们懂那么一些，抬手一巴掌拍在三猴的后脑勺，“你懂个屁啊，你以为人摄政王，真缺两根蜡烛啊？” “那不然呢？”三猴还是没明白，反问。 四猿见他真是蠢到姥姥家了，“人家那是想咱们姜老大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过来的。” “原来如此啊！”三猴这回明白了。 姜绾却浑身发毛，“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君玄澈会想她？ 大晚上讲什么鬼故事。 姜绾快步往里走去。 身后，三猴朝四猿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咋那么聪明呢！” 四猿骄傲地抬起下巴，“谁让你这守门的时候老是偷懒？我这两日可是观察过了，摄政王每回进门出门的时候，都下意识会往咱们府这里看一眼。” “猿啊，还是你厉害。” …… 翌日。 姜绾昨晚睡不着，到了四更天后，才勉强睡得熟一些。 起来时，院里的二狗对她说，“姜老大，李贵萍来了。” “谁是李贵萍？”姜绾表示不认识。 二狗回答，“就你们姜家那位老太太啊，这老泼皮，鸡还没打鸣呢，她就守在门口要见你，还说你要是不见，她就躺在门口不走了。” “三猴他们没办法，就放她进来了，这会儿在大堂坐着呢。” 一听是老太太来了，姜绾想到今日皇宫办宴会，恐怕是为了姜宗成来的。 姜绾刻意放慢了速度，过了好一阵，才去了大堂。 还没进大堂呢，就听到老太太的大嗓门—— “茶呢？点心呢？我这待了快一个时辰了，连杯茶都没有，你们这些下人都干什么吃的？”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你们县主的亲祖母！” 见这老太太又开始摆架子，府里的大汪他们也不惯着她，谁不知道这老东西以前偏心，又要作妖，都被贬官了，谁还拿她当盘菜啊！ “起太早了，没烧热水呢，你要不介意，这壶里还有一些隔夜的茶。”大汪指着桌上的茶壶。 “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糊弄我！” 姜老太太啐了一口，作势就要拿茶壶里的隔夜茶，去泼大汪。 刚摸到水壶，冷不丁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姜老太太偏眸，才看见是姜绾。 “哎哟，我的乖孙女哟，你可算来了，祖母可真是想死你了。”姜老太太一见是姜绾，立马变了脸，殷切地握住了姜绾的手。 姜绾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你怎么来了？” 连声祖母都不愿意叫。 姜老太太这些日子，也彻底认清了现实。 宗成每日都去那劳什子的制造库忙，虽说是个小官，可那制造库里，似乎没人拿他当回事。 也不知道里头都忙什么，每日回来身上都灰扑扑的。 那工部侍郎也是躲着不见他，姜宗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回府时，定要发上一顿脾气。 府里今非昔比，下人又减半了不少，每日吃穿用度，也越活越回去。 早已习惯了享受富贵日子的老太太，哪里忍得了。 千想万想，只能来找姜绾。 她不是被指婚给了摄政王吗？ 那聘礼定然少不了。 虽然宗成拉不下脸来找姜绾，可她拉得下脸啊。 “绾儿啊，祖母心里苦啊，以前被那蒋伊湄嘴甜，骗得团团转，谁知道她把我们都害的那么惨。” “绾儿，你小时候，祖母可是最疼你的，现在，祖母也想求你帮帮忙。” 姜绾一脸冷漠，以前没发觉这老东西，演技还不错。 “帮什么忙啊？” 第218章 你咋不去打劫国库呢 老太太见她松了口，赶忙开口，“我的好孙女，听说今日皇宫里办宴会，往前这些宴会，你爹可都是坐在大臣席位第一排的。” “你如今就要嫁给摄政王了，摄政王在皇上面前，那说话是最有分量的。你可得帮帮你爹，在摄政王面前，多美言几句。” “绾儿啊，你要知道，你爹被贬官后，外头人其实也都在背后嘲笑你呢，你以前是国公府嫡女，那走出去也气派，你说是不是？” 老太太是实在不想吃糠咽菜了。 姜绾绷着脸，“我不去。” “什么？你这个小……”贱字还没说出口，姜老太太又努力咽了回去。 好啊！ 果然是盛聆音教出来的孽障。 吃里扒外！ 狼心狗肺！ 姜老太太见自己好声好气和姜绾商量，姜绾不听，那就只能动真格的了。 “百善孝为先！” “你身上既然流的是姜家的血，如今家里落难，你翘姨娘又怀着身孕，日子过得拮据，你若不想帮你父亲在摄政王面前美言，那就拿点银子出来，接济接济家里。” “我要的不多，你先拿个一千两出来。” 旁边五羊六驴几个听着，恨不得一拳头砸死这老东西。 咋那么不要脸呢！ 大汪也忍不了，管他规矩不规矩的，他性子直，“那谁怀孕关我们姜老大屁事，是你儿子的种，又不是我们姜老大让她怀的。” “你家老头当年让别的女人怀孕，咋没见你拿一千两出来！” 姜老太太被怼得脸色发白，身体颤抖着，指着大汪，“你懂不懂规矩，这里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份吗？” “再说，我相公何时让别的女人怀孕？” 大汪一脸无畏，“你不服气是吧？行，反正你也不要脸，那我去找人来评评理，问问大家，这世上，哪有小妾怀孕，让嫡女掏银子的说法。” 姜绾忍着笑。 这回这老太太，是碰上硬茬了。 大汪这些人，都是奴隶市场的刺头，天不怕地不怕。 “诶，不许去，你们怎么回事啊，绾儿，你都养了些什么人啊！”姜老太太急了。 生怕这个大汪，真的往外去说。 府里闹着，惊动了对面要去上早朝的人。 君玄澈盯着对面的府邸，眉心皱起，还没开口，守门的四猿朝他跑了过来。 “摄政王殿下，救命啊，咱们府里来土匪打劫了。” “有个胖老太太，一大清早就来敲诈我们姜老大啊，开口就是一千万两银子啊！” “造孽啊！太可怕了呀！” 原地还在打瞌睡的三猴揉了揉眼睛。 我靠！ 四猿这小子！ 现在这么活络啊！ 再说了，不是一千两银子吗？ 啥时候变一千万两的？ 君玄澈听到胖老太太四个字时，已然意会。 “江灿。” “属下在！” “送如意司里去。” 没多久，还在县主府里，和大汪吵架的姜老太太，被几个人架了出去，一路架到了如意司里。 江灿进门碰见华紫安，“华统领，这老太太大清早入室打劫，惊扰了摄政王殿下，殿下说，让你看着办。” 华紫安回头一看。 好家伙！ 又是这玩意儿！ “你这一天天，给你能的啊，都敢入室打劫摄政王了，你咋不去打劫国库呢！” 被五花大绑，嘴里又塞着抹布的姜老太太，瞪大眼睛，一个劲地摇头。 天杀的！ 这误会啊，误会！ 她何时打劫摄政王了！ 旁边江灿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他刚刚说了入室打劫殿下了吗？ 算了，不管了。 随着江灿的离开，华紫安手一挥，吩咐底下的人—— “去，把她关诏狱去，上点痒痒粉，看她下次还敢！” …… 皇宫宴会。 姜绾和华紫安都收到了宴请名帖，二人一起进了宫。 虽然宫内是由褚元薇负责守卫，但华紫安到了后，怕姜家如今被贬，姜绾提前进宴场，会受到一些妖艳贱货的奚落，于是也给姜绾分配了任务。 “你带人去那几个宫门处，巡逻。” 姜绾会意。 带上林闪闪和李阿籽，去内宫方向。 走在路上时，迎面遇到了褚元薇。 褚元薇一向对姜绾态度冷漠，姜绾看见她，只轻轻点头示意，准备绕开时，褚元薇侧身，挡住了姜绾的去路。 “褚副统领，有何指教？”姜绾微微勾唇，眼底没什么温度。 褚元薇近两日，因为君玄澈和华沅的传闻，心情还不错。 至少，她知道了，姜绾并不是君玄澈心尖上真正的人。 说真的，输给姜绾，她还真是心有不甘。 “姜副统领，这两日，过得如何？”褚元薇盯着姜绾，心中满是一股变态的快意。 姜绾得意太久了。 在华沅出现之前，她不会真以为，自己拥有了君玄澈全部的爱意吧。 如今再看，那道赐婚圣旨，真是莫大的讽刺。 姜绾眼看着褚元薇都‘关心’起她的日常了，“承蒙关心，过得很好。” 褚元薇轻笑，看着姜绾伪装出来的喜色，唇角难得扬起一抹弧度。 姜绾：这人抽什么风，怎么那么开心？ “你过得好就行，我还以为，你会伤心一阵子。毕竟，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短暂拥有，那也依旧不属于你。” 褚元薇敛起笑意，径直离开。 姜绾皱眉，满头问号。 她在说什么？ 是说姜家发生的事情？ 怎么感觉变态兮兮的。 褚元薇该不会暗恋她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姜绾惊出一身冷汗。 吓死人了！ 快跑！ 姜绾一路快步往前去，快速巡视了一圈，眼看着晚宴时辰快到了，又往宴场赶去。 暮色沉沉之间，她与华沅，迎面相见。 “……” “……” 姜绾：谁挑的黄道吉日。 华沅看见了姜绾，想到了这是自己弟弟口中，对她分不清真情实感，真假半掺的女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神情中，甚至多了些许的打量和考究。 姜绾深吸口气，挤出一抹笑来，“华城主是迷路了吗？需要我带你去宴场吗？” “那就劳烦你了。” 第219章 她俩居然还能走得这么近? 姜绾和华沅一起走向宴场，期间两人都未在言语，只是姜绾偶尔看一眼华沅时，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 两人对视，只是相互微笑点头。 一起进到宴场的时候，许多正在相互攀谈的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望着这一幕。 姜绾和华沅？ 她俩居然还能走得这么近？ 最近外界传言不少，有传君玄澈与姜绾的婚约来得突然，是为了气即将远道而来的华沅。 也有传，君玄澈与华沅，是旧识，此次旧情复燃。 但不管怎么传，都逃脱不掉这些男女之情，姜绾无疑是处在这最尴尬的位置。 就如叶北宁和姜以沫，不到最后关头，这北王妃之位亦或是摄政王妃之位，都是可以轻易换人的。 华沅在城主席位入座后，轮到姜绾犯愁了。 国公府的席位，早已被丞相府代替，似乎也没给她安排在外祖家的席位。 也不知道六爷爷这时候去哪里了。 姜绾被旁边这些灼热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席位安排在哪里，索性借着巡逻的借口，再往外去逛一圈。 刚走几步，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太监宫女鱼贯而入，一袭黑蟒袍的君玄澈，神闲气定地从外走进，幽眸第一时间定格在了姜绾身上。 姜绾莫名背脊僵直。 众人见君玄澈来了，先起身参拜。 参拜过后，大多都等着看热闹。 君玄澈往前走了几步，见到姜绾后，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去哪儿？” “我……巡逻去……”姜绾扯了个借口。 君玄澈眉心微拧，又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森冷的视线一一扫过，旁人吓得立即收回眼神。 “跟我入席。” 君玄澈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姜绾的手，朝摄政王的席位走去。 姜绾头一次被他牵住，心头一震，又莫名觉得脸烧得厉害，由他牵着，走向摄政王府的席位。 走近，才发现摄政王府的席位，今日安排了两个位置。 “这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姜绾抽回了自己的手，掌心内还有一些专属于君玄澈的余温。 君玄澈不以为然，“不然你还想和谁坐一起？你的阿绿，今日可是没有资格来此。” “……” 姜绾：阿绿来也能来，就怕你们接受不了…… 最后，姜绾和君玄澈坐在一起。 坐下后，姜绾冷不丁看了眼对面城主席位的华沅，华沅似乎也在看这里。 姜绾莫名有些怂，悄声对君玄澈说，“要不，我去和我外公挤一挤吧，我和你坐一起，会不会影响你的幸福？” “？”君玄澈朝她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华城主在看我们。”姜绾说道。 君玄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眉心再次蹙起，“我不是已经和你解释过？” “好吧……” “别多想。”君玄澈怕她有心理负担，再次重申一遍。 姜绾点头，悄悄地摸了摸此刻跳动得厉害的心口，有种甜中带酸的感觉，在心底涌了上来。 她觉得自己怕是疯了，努力压下。 华紫安从外面进来时，一路上听了不少风言风语，今日君玄澈这小子在，她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一进来，当见到姜绾和君玄澈坐在一起时，已经飙到天灵盖上的怒火，瞬间又压了下去。 啊这，行吧！ 不闹了！ 随着明安皇的入场，晚宴正式开始。 惯例，歌舞姬率先入场。 明安皇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歌舞，右侧皇后一如既往面色淡淡，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左侧的贤贵妃，依旧装扮艳丽，要压皇后一头。 贤贵妃想到这两日听到的传闻，又忍不住往城主席位里的华沅看了眼。 果真是倾城之貌。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城主，竟有这样的姿色。 若非这华沅与君玄澈产生了一些风言风语，只怕以皇上的性子，纳入后宫都不一定。 想着，贤贵妃白了一眼坐着的皇后。 这皇后，不就是个例子。 仗着年轻貌美，霸占着皇后的位置。 实则是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废物！ 这一天天的，干什么都闹心。 看着独自坐在席位上，欣赏着歌舞还乐的和个傻子似的叶北宁，贤贵妃又翻了个白眼。 再看看姜绾和君玄澈。 二人坐在一起，虽然没怎么说话，可看起来，就是莫名的养眼和谐。 贤贵妃心里酸得很，借着今晚人多，忍不住又要开口讥讽一顿。 歌舞姬退场后，五位城主依次给明安皇敬酒请安。 等到华沅时，贤贵妃笑说道，“华城主是五位城主里，唯一的女子，还真是才貌双全，不知许配婚约没有？” 华沅面色疏离，淡笑一声，“已有婚约。” 对于这位贤贵妃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华沅心里清楚。 早就听闻她不服阿澈，此刻只怕也是想在她和阿澈的身上做文章。 华沅一句已有婚约，倒是把贤贵妃接下来想说的话，给堵在了喉咙里。 旁人也是诧异。 这摄政王也有婚约，华城主也有婚约，那为何还走得那么近？ 难不成，真是他们想错了？ 贤贵妃被噎了一阵，整理好情绪，状似玩笑道，“哦？凭华城主的身份，不知许配的是哪户人家的少爷？该不会，这个人今晚也在宴场吧？” 贤贵妃话里有话，不傻的人都听得出来。 华紫安用口型骂了一声：老鸡婆。 好好地当你的贵妃就完事了，非得搁这瞎叭叭啥呢！ 华沅面上一片波澜不惊，“是个平民人家的……姑娘。” 宴场一片寂静。 这…… 真勇啊…… 贤贵妃嘴角一僵，这回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皇后忍不住扬起唇角，抬手用衣袖遮了遮脸。 姜绾也傻住了。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又万分同情地看了眼君玄澈，眸光好似在说，原来白月光爱而不得，是因为白月光喜欢女的？ 君玄澈见她又开始胡思乱想，面上多了几分戏谑，“你爱而不得的人，在看你。” “？” 姜绾侧眸，才发觉叶北宁在看自己。 “你承认了？”君玄澈见她下意识就朝叶北宁看去，忍不住揶揄她。 “……” 一场晚宴，随着华沅一句喜欢女的，君玄澈和华沅的‘绯闻’，彻底消散。 华沅演技太好，就连晚宴散场后，君玄澈单独见华沅，都忍不住问上一句—— “阿姐当真有了婚约？” 华沅面上无奈，“自然是假。” 第220章 回不了头了 夜深人静，晚宴过后，五城主不日也即将各自回城。 华沅眸色晦暗，惆怅开口，“阿澈，你既对姜家姑娘有些情意，若不然，就放下那些过往，重新开启你的人生，与她一起，好好生活。” “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君玄澈站在阁楼，双手扶着栏杆，望着县主府的方向，漆眸深深，眼底空洞无波。 眼中的一片黑，缓缓的变成了大片大片的殷红色的血迹。 那么多条人命。 如何放下。 “回不了头了。”君玄澈用着寻常的语气，说着最沉重的话语。 华沅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也意味着，他与姜家姑娘，永远不会有真正的结果。 …… 五城主离京，姜绾依旧负责城门口相送。 华沅的车队经过她身边时，华沅掀开马车的帘子，朝姜绾投来一道温婉感激的笑容。 “姜绾姑娘，谢谢你。” 谢谢你在阿澈最灰暗的人生时光里，给他送去一道辉光。 姜绾不知华沅这感激背后的深意，只以为她说的是自己出城的相送。 “华沅城主，不客气。” 华沅微笑，“有时间来兰坞城做客。” “好。” 华沅的车队离开。 姜绾目送了一阵后，便要回如意司。 一转身，见身后高高的城楼上，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秋风萧索，透着无边的寂寥。 这一幕，姜绾看了许久。 君玄澈，为何看起来那么悲伤。 姜绾想上前去看看，又怕打破他此刻的心绪，最后还是先回了如意司。 回到如意司，姜老太太被关了几日后，终于放了出来。 虽然皮肉没受伤，可这华紫安吩咐一天三次给她撒痒痒粉，整个人被折磨的不轻，出来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 姜老太太看见姜绾，第一时间想冲上去教训一顿，但在华紫安的眼神注视下，最后还是灰溜溜的往外走。 门外，姜以沫来接的她。 姜以沫自从蒋氏离世，姜宗成被贬官，自己被退婚后，一直没有脸面出来。 眼看着姜家如今已由银翘开始当家，她又不肯认命。 姨娘当初既然能凭自己的本事，从一个艺伎，外室，成为国公府的侍妾，那她自然也能逆风翻盘。 而且，她要过得比姨娘更好。 过得好的第一步，就是要告诉外界的人，她姜以沫没有被这些困境打倒。 “祖母。” 姜以沫见到姜老太太后，上前去迎。 又看见了姜绾后，朝姜绾抚了抚身，“见过姐姐。” “一段时间不见，不知姐姐近来可好？” 姜绾习惯了她这副柔弱的姿态，“挺好。” “那便好，那妹妹就先带祖母回府了。”姜以沫又是弯了弯腰，然后扶着姜老太太，转身离开。 二人走远。 华紫安冒了出来，“我咋觉得这个沫，像换了个人似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姜绾道出姜以沫如今的心境。 “文绉绉的，听不懂。” 华紫安表示复杂。 又拉着姜绾，走到角落里，“上回我听皇上提了一嘴，说等五城主离京后，要我陪君玄澈，去那什么邪邪谷。” “那地方不是大哥上回和你提起过的，怎么皇上也知道了？” 姜绾看了眼四周，在华紫安耳边说了几句。 华紫安一听，人都要炸了，“敢情给皇上找药，要让我们几个去送死啊！那地方都叫催魂殿了，咱们还有命回来吗？” “不行，我得去找大哥，让他想办法，送我回去！” 这破地方一天都不能再待了。 每天起早贪黑的，累的和狗一样，贪官没抓几个，成天干这些鸡毛杂事，现在还得把命都搭里头！ 没法干了！ 姜绾想想，六爷爷也确实一把年纪了，太折腾人了。 “那要不，我去找君玄澈，让他和皇上说一声，这次你就不要去了？”姜绾给出对策。 “行，不过我自己去。” 华紫安怕牵连到姜绾。 刚要走，褚元薇也回到了如意司。 见到这二人，褚元薇朝这里走了过来。 先是看向了华紫安，“华统领，皇上刚下的口谕。” “什么？”华紫安问。 褚元薇面无表情，可整个人，都透出心情不错的样子。 “皇上听闻贤贵妃近来夜不能寐，忧心不已，恰好卑职听闻邪月谷有一聚元丹，可安神入眠，便吩咐卑职此次随摄政王殿下，一同前往，替贵妃娘娘寻药。” “所以，此次卑职与姜副统领都得外出，这幽兰卫，就由华统领留下操持了。” 华紫安内心简直想狂飙脏话。 他娘的！ 这都啥破事啊！ 姜绾也没想到褚元薇会临插一脚进来，但对于褚元薇突然要掺和进这件事，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猜疑。 此次表面上借口去替明安皇寻药，但实则是为了给长公主寻解药。 褚元薇为何突然要加入？ 又为何打着贤贵妃的名义？ 是不是贤贵妃猜到了什么，让褚元薇做眼线？ 还是说，褚元薇是因为某个人？ 虽有一系列的疑惑，可褚元薇这次是明安皇亲自下的口谕，还真不好推脱掉她。 褚元薇说完，便一脸骄傲的离开。 华紫安这回真去不了邪月谷了，又开始担心姜绾，“我猜她是因为副统领的事情，对你怀恨在心，你得防备一点，多带点人手去。” “带谁啊？”姜绾身边除了月灰，好像没有武功高的了。 再说，她对自己的身手，也挺自信的。 “上回那个奴隶市场的恶霸啊，他不是武功挺高的，你把他带上，一来给你撑场子，二来有个小弟路上好使唤。三来……” “万一半路君玄澈把你杀了，也有人给你收尸。” 姜绾：？？？？？ 我的好爷爷，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哎呀，我和你开玩笑呢！我是说，你和君玄澈小俩口出去，褚元薇那么大个电灯泡碍眼，加上她又不知道是谁的眼线。你让卫麟用美男计，去勾引褚元薇，好让她不能时刻盯着你们，听懂没有？”华紫安一本正经的说。 “……” 姜绾再次沉默。 华紫安着急，肠子都痒，“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听见了。” “听见就行，回头君玄澈如果半路真要杀你，你就让阿绿咬他，他不是有蟒蛇恐惧症吗？”华紫安表示自己的想法真是绝了。 他咋那么聪明呢！ 姜绾听到这，幽幽反问，“你不怕蟒蛇吗？” “我又没让蟒蛇咬过！”华紫安脱口而出。 姜绾表示意会，“也是。” 摄政王府。 某个正在闲暇看着书册的人，丝毫不知，自己莫名被扣上了一个—— 蟒蛇恐惧症。 第221章 倒也不必记录得如此详细 翌日，闲暇之余，姜绾听了六爷爷的话，去找了卫麟。 卫麟一听这事儿，起先是拒绝的，但转念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愿赌服输，既然认了别人当老大，那是该听从老大的安排。 “行吧，回头什么出发，你知会我一声就行。”卫麟最后还是应下。 姜绾拍了拍卫麟的肩膀，“够爽快！” 临走前，姜绾还又问一句，“这几天没和齐霄打起来吧？” “没，看在他……” 妹妹两个字卡在喉咙，卫麟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前两日闹的时候，那个叫齐紫的小姑娘虎了吧唧地冒了出来，说要替她哥出头，要和他决一死战。 卫麟看在她细胳膊嫩腿的份上，退了一步，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没打起来就行，那我就先走了。” 姜绾快步离开。 街对角的茶楼里，江灿今日恰好得一日清闲，便来了茶楼里，饮茶吃点心，享受着难得的放松时刻。 谁知，刚开窗，就冷不丁被斜对面的两道身影给吸引住了。 嗨呀，这不是姜绾和那个阿绿吗？ 江灿警铃大作，二话不说，掏出小本本，竖起耳朵，盯着两人的口型看了好一阵，开始记录要点。 越记录，江灿越发感觉这事儿可太大了！ 姜绾居然邀请这个卫麟，一起去邪月谷？ 眼看着卫麟都答应了，江灿一副急坏了的样子，赶紧付了茶钱，往摄政王府跑。 摄政王府。 纪寒站在君玄澈的身边，“褚元薇借着贤贵妃之名，此次一同前往邪月谷。” “什么阿猫阿狗，都配与本王同行了？”君玄澈沉眸，语染不悦。 他对褚元薇此人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唯一仅有的印象，只怕也是姜绾在北山考核时，此女故意放了一头受伤的白虎。 “你进宫一趟……” “殿下，殿下！” 君玄澈话说一半，江灿的声音老远就冒了出来，随即便见他风风火火的往这里跑。 “何事？”见他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君玄澈眉心皱起。 江灿掏出小本本，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喘了几口气，“属下刚刚在街上看见了姜副统领。她邀请奴隶市场那个卫麟，随她一起去邪月谷。” “卫麟也答应了。” 江灿话落，莫名觉得一股寒意来袭，周遭的氛围，霎时沉了下来。 他往纪寒看了眼。 纪寒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江灿，有时候，倒也不必记录得如此详细…… 君玄澈阴着脸，半晌，扯了扯唇角，“很好。” 江灿抖了抖身体，朝纪寒递去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纪寒试探性的开口，“殿下，那属下还要进宫吗？” “不必。” 既然她喜欢热闹，那便让此次邪月谷之行，更热闹一些。 他倒是也想亲眼看一眼，她对这个阿绿，究竟喜欢到了什么地步。 这个女人，变心倒是真快。 变来变去，也没见眼光变高。 君玄澈哼笑一声，“吩咐下去，明日四更天，就动身前往邪月谷。” “是，殿下。” 纪寒往外走。 江灿也紧跟在纪寒身后，“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一向冷情冷性的纪寒，环抱着双臂，“倒也不是，只是此次邪月谷之行，怕是有热闹看了。” “诶？” …… 姜绾没多久，就收到了明日四更天就要出发的消息。 激动之余，不免对这未知的邪月谷，产生一些惧意与敬仰之意。 “姑娘，我同你一起去。”月灰想与姜绾一起。 姜绾摇头，“不行，我这次外出，保不准会遇到你们噬魂宗的人，你还是待在京城更安全一些。” “可是，那邪月谷催魂殿，是个惊险之地，历来是有去无回，我担心你……” 月灰视姜绾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如若有危险，自己也会义无反顾的挡在姜绾的面前。 姜绾知道月灰是个实心肠，伸手摸了摸月灰的脸，“我让你在我身边，不是为了让你替我卖命的，替我照料好这府里，等我回来。” 月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嗯了一声。 “这就乖了，那你现在先帮我个忙，去通知卫麟，让他明日四更天，在城外等我。” “好。” 月灰走后，姜绾待在房间里。 想到此次褚元薇也要一起去，姜绾不由得多了几个心眼，贴身带上了匕首和一些暗器。 又趴在被窝里，求爹爹告奶奶—— 【凰玉小祖宗，我这回要出远门了，你能不能机灵点，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及时显灵。】 求了一遍两遍，凰玉都没反应。 姜绾翻了个身，仰天望着屋顶。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和以前一样，随时开启使用呢？】 说完，凰玉亮起了红光—— 凰玉难得正经：【因你魂体回归之路坎坷，导致我也受到了影响。】 【文，武，玄，灵，毒，医，六样缺一不可。待你彻底恢复你的玄灵之术，便是我无限期开启之时。】 姜绾表示明白了。 自己刚来时，深受重伤，加之原来的身体实在太弱，导致她的玄术和灵术，至今也就恢复了五成功力。 还远远达不到从前的标准。 这催魂殿里，那么多奇门的毒物。 甚至还有贤贵妃要的安神聚元丹，那不知，有没有能让她快速恢复玄灵术的药草。 这么一想，姜绾越加的期待起来。 几乎是一夜没睡，子时过后，姜绾就开始纠结了。 此次是秘密行程。 那，路上是安排四辆马车，还是四个人挤一辆，还是…… 君玄澈也没和她说呀。 三更天过后，姜绾又开始扒在门缝边，盯着对面的摄政王府里。 三猴四猿哈欠打得下巴都快脱臼，不明所以地看着姜绾。 这啥癖好啊，老喜欢偷窥对面府邸。 直到对面的大门敞开。 姜绾也迅速地敞开门，黑暗中，君玄澈看不太清楚对面府邸，只听到对面也开了门，从大门处灯笼照出来的微光，依稀看见姜绾的轮廓。 专属的紫金檀木马车，停靠了过来。 纪寒和江灿充当车夫的角色。 江灿看见了姜绾，招呼道，“姜副统领，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坐马车。” 姜绾会意。 往前走了一步后，一道身影，也从暗处走出。 褚元薇也早就等在了附近，平日里穿惯了幽兰卫那黑漆漆的服饰，今日特意穿了一件水绿色的锦裙，模样看起来华美精致。 “拜见摄政王殿下，此次元薇奉命与殿下一同前行。” 第一次离自己的心上人靠得如此近，褚元薇花了一个时辰，让府里侍女给她更衣梳妆，此刻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悸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姜绾，还不过来？” 君玄澈根本看不清褚元薇长什么样，只想快点出发。 被无视的褚元薇，面色一僵，偏眸便见姜绾挪着步子，走向这里。 第222章 你是不是昨晚也没休息好? 就这样，君玄澈和姜绾，一前一后坐进马车。 留褚元薇在路边站着。 江灿好心对她一笑，“褚副统领，殿下的马车不够宽敞，劳烦你自己备马前行，辛苦了。” 江灿说完，一拉缰绳，马车往城外走去。 被冷落的褚元薇，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羞辱，但自己早就被无视了那么久，又岂会在意这一次。 褚元薇早就做好了二手准备。 命人将她的马牵了出来。 如今已入深秋，近几日天气阴沉，只怕未来几日，会连续下好几天的雨。 不准备马车，她便是在给自己博一个让君玄澈怜香惜玉的机会。 马车里，姜绾坐在君玄澈的身侧。 “没有行李？”君玄澈见她空身一人出现。 姜绾低头，这才忘了，自己早上在门口偷摸看了好久，行李全部扔在凰玉空间里了。 凰玉虽然楼层不开启，可储物功能却是很好用。 储物间里，还有很多君玄澈之前送她的珍宝，还有明安皇之前赏赐下来的黄金，都在里头藏着。 “忘记带了，倒是现买吧。”姜绾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君玄澈嗤笑一声。 见她孤身一人，心情由阴转晴，“你带的人呢？” 是不是嫌那个家伙碍事了？ 不带了。 “在城外等我呢。”姜绾笑眯眯地说。 “……” 感觉到车厢内突然凉了起来，姜绾摸了摸手臂，“是不是要降温了。” 君玄澈很想就此把她扔下马车。 城外，卫麟早就在那里等了。 和褚元薇一样，卫麟也没有准备马车，而是花大价钱，买了一匹绝影马。 这会儿，马背上扛了四个大包袱，卫麟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坐在马背上，感觉自己是整个明安国，最威风的男子。 “姜老大，要不要骑马？” 卫麟热心地推荐着自己高价买的绝影马。 绝影绝影，那速度，贼快。 卫麟的声音一出，君玄澈漆眸深深，都好到要同骑一匹马了？ 他眸光转向姜绾，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姜绾莫名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雀蒙眼看不清，所以露出这样令人胆寒的眼神。 她往马车外看去，果真看到一匹威风凛凛的骏马。 “哇，这马好酷，回头给我骑一下。” “好说！” “江灿，赶路。” 君玄澈觉得刺耳无比，冷声吩咐江灿。 江灿这会儿刚出城门，就已经能感受到，接下来的这一路，得多艰辛了。 马车开始狂奔起来。 卫麟骑着绝影马，也跟着狂奔。 褚元薇被完全无视，落在了最后。 只能紧跟着。 追了一段路，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姜绾也彻底看清了君玄澈的神情，好像不是因为雀蒙眼，就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君玄澈，你是不是昨晚也没休息好？”姜绾朝他递去一个关切的眼神。 君玄澈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字，“也？” “我一夜没睡，因为要出远门了，太激动了。”姜绾老实地说。 君玄澈眉心蹙起，“为什么激动，是因为出远门这件事，还是因为某个人？” “都有吧。” 姜绾想到这一路，有褚元薇这个危险炸弹在身边，还真的不太安心。 尤其是…… “我比较担心你。”姜绾面对君玄澈，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君玄澈神情微微一怔，“担心本王？” “嗯，担心你的……”姜绾指了指他的眼睛，又指了指外面。 君玄澈眉头皱起，语气有些别扭地说，“不用你担心。” “……” 两人聊着，马车外头传来卫麟的声音，“咱这次得多久才能到啊？” 姜绾看过地图，“最快十日。” “这么久？那来回不得折腾一个多月？”卫麟有些后悔了。 主要这马刚骑没多久，早晨的寒风迎面吹着，他就有点冻得不行了。 太冷了。 早知道还是搞辆马车就好。 再回头看看后侧的褚元薇，嘴唇子都冻白了，人还看起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一脸正气。 不愧是幽兰卫的女人。 真抗造。 一个多月，等回来怕是都入冬了。 到时候肯定得弄辆马车回来。 一路前行时，到了午后，果真飘起了一点毛毛雨。 赶车的江灿和纪寒，抬手打开了马车上的一个机关，一块用三层羊皮制作而成的挡板，挡在了头顶上方，挡住了雨。 卫麟都呆了。 还能这样？ 还好，自己也做足了准备。 卫麟从自己带着的四个包袱里，掏了一件蓑衣出来，裹在了自己身上，又戴上一顶草帽。 马车和绝影马继续赶路。 雨势渐大，褚元薇浑身都被淋湿，但又根本无人在意她，双腿一夹马腹，上前追上马车。 褚元薇鼓足勇气，“摄政王殿下，外头落了雨，臣女能否进你的马车躲雨？” 马车里无人回应。 姜绾和君玄澈昨晚都没睡好，透着雨声，两人困意袭来，姜绾先靠在车厢，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时，马车颠簸了一下，姜绾身子也跟着一动，脑袋滑落到了君玄澈的肩膀。 小憩的君玄澈微微睁眼，侧眸看了眼身侧熟睡的人，伸手扯过马车内的毯子，轻轻地盖在了姜绾的身上。 自己不知不觉，也放下一切戒备，深睡了过去。 马车外，褚元薇等不到回应，拉着缰绳的手，微微攥紧。 想到里面还坐着姜绾，褚元薇很想掀开帘子看一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为什么，偏偏姜绾能得到他的青睐。 “褚副统领啊，你要不要蓑衣啊，我这儿还有一件呢！”卫麟好心，拿出了另一件蓑衣。 褚元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不需要。” 卫麟顿了顿。 往马车看了眼，这下子是明白了。 敢情，这女的不是奔着邪月谷去的，是奔着这位摄政王来的。 瞧这都能落汤鸡了，还在这硬挺着，奢望人家能怜香惜玉呢！ 啧，活该。 淋不死你。 卫麟收回蓑衣的同时，大雨倾盆而下。 第223章 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吧? 大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直到了天黑，泥泞路几乎让几人寸步难行，走了一段艰辛的路，才总算到遇到了一个镇子。 镇子临近京城，还算富庶。 进了镇子后，由于下雨加天黑，几乎没什么行人在外面。 江灿和纪寒，很快找到一家能落脚的客栈。 姜绾和君玄澈从马车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穿着蓑衣一身污水的卫麟，和衣衫单薄浑身湿透的褚元薇。 这…… 褚元薇终于见到了君玄澈的身影，妄图上前一些，走到他面前时，卫麟脱下蓑衣，在门口抖了抖水，然后指着褚元薇说，“我半途给她蓑衣遮雨，她不要。” 卫麟说着，还注意到褚元薇马背上的包袱也都湿透了。 恐怕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有。 这图啥啊！ 何必呢！ 一个姑娘家搞得那么狼狈，在别人看来不是更丑。 褚元薇没想到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被卫麟直接挑破，骄傲如她，只是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什么也没说。 这一路，她注定艰辛。 不过没关系，这才刚开始。 她相信，等到回程时，君玄澈一定会对她有所改观。 他会知道，真正与他相配之人，会是谁。 进了客栈，遇到了难题。 六个人要六间房，但客栈里，只有三间房了。 听到这话，江灿眼珠子一转，壮起刚刚长出来的豹子胆，大声开口，“我和纪寒一间！” 这一路，他又不傻。 殿下自己发没发现江灿不知道，但江灿可是看出来了，殿下不喜卫麟和褚元薇，只想和姜绾一起。 所以…… 就剩两间。 总不能姜绾和卫麟一间，褚元薇和殿下一间吧。 那这客栈都得被殿下连夜铲平了！ 江灿纪寒占了一间房，剩下的两男两女，店小二突然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乐呵呵地说，“还剩两间，那心上人就和心上人一间吧。” 说完，先递给君玄澈一把钥匙，还朝君玄澈使了个微妙的眼色。 君玄澈大大方方地接过钥匙，侧身看向姜绾，“走。” 姜绾：“？” 这…… 虽然她很不想和褚元薇独处，但是三间房，两个女的一间，四个男的两间，是最好的安排吧？ “傻愣着做什么？帮我拿包袱。” 君玄澈从江灿手里接过包袱，又扔到姜绾怀里，二话不说往楼上走。 姜绾一脸懵，“不是，这……” “哎呀，姜副统领，快去吧，这么晚了，凑合一晚得了。”江灿推着姜绾往楼上走。 褚元薇下意识握紧双拳，满面的暗淡。 当店小二把最后一间房的钥匙递给卫麟时，奴隶市场的恶霸当场秒怂，抓着江灿的肩膀，“兄弟，晚上和你们挤挤。” 最后，褚元薇一声不吭接过了钥匙，独自一人上了楼。 剩下三人挤在一间。 房间分配完毕。 江灿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把这个卫麟和姜绾分开了。 姜绾和君玄澈一前一后进了客栈房间，见房间里头，只有一张床，两把椅子。 “那个，要不我还是换一间房吧？”姜绾就不信，这镇子里，就一家客栈了。 而且她的行李都在凰玉空间里，当着君玄澈的面，也不方便拿出来啊。 君玄澈坐在椅子上，没有下一步动作，“你想换到谁的房间里去？” 是那个阿绿吗？ “据本王所知，你与褚元薇不睦，与她同一间，你睡得着吗？不怕她半夜放白虎进来咬你？”君玄澈想归想，嘴上还是换了个说法。 “……” 姜绾说不过他。 “那你睡床吧，我打地铺。”姜绾也不想争辩，两人谁睡床，谁睡地上，还是自己老实睡地上吧。 当姜绾打开柜子，准备看看有没有多余的被褥时—— “本王要沐浴。” 君玄澈忽然没头没尾冒出一句。 “所以？”姜绾盯着他。 “你先出去。” 姜绾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大晚上的，非得和她一间，还要让她出去。 姜绾回眸看了眼他。 这屋内烛火不算明亮，君玄澈坐在这里，画面还真是养眼。 姜绾忽的恶趣味兴起。 环抱双臂，“咱俩都被赐婚了，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吧？让我看看你身材好不好。” 君玄澈挑眉。 二话不说便解下自己的腰带，随即脱下外面的锦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又开始去解自己的里头的轻衫。 靠！ 姜绾见他来真的，嘴里暗骂一声，随后走出门，‘砰’的关上了房门。 屋里，君玄澈脱衣的动作顿了顿，眼内扬起几分戏谑的笑意。 姜绾出了房门，有些饿，先跑去楼下大堂，让店小二端一份清粥小菜过来。 吃饱喝足，想起停在客栈后院的马车，随后朝马车里去。 躲进马车后，姜绾从凰玉里，先取了一个包袱出来。 也就在此时，凰玉红光一瞬—— 【萌宠屋限时开启三十分钟。】 姜绾懵了懵，这个时候开启萌宠屋干什么？ 她又不需要见崽子们。 正拿着包袱要离开马车时，姜绾蓦地想起一件事！ 对！ 萌宠屋！ 里面有崽子们生活的青青草地。 还有一片温泉池！ 温泉！ 凰玉果然是她的小天使！ 知道她现在迫切需要什么！ 姜绾按了一下手腕内的凰玉芯片的位置，红光一现，整个人已进入萌宠屋里。 熟悉的青草地。 姜绾抱着包袱，快步往温泉池冲了过去。 看着这片热气滚滚的温泉，自己虽然坐在马车里没有淋到雨，可也感觉浑身都是湿气。 她一头扎进温泉池里。 泡了一会儿，余光瞥见九星蟒阿绿朝她的方向游了过来。 凑近姜绾，朝姜绾吐了吐蛇信子。 “阿绿，张嘴。” 九星蟒听话的张大了嘴，露出两根尖尖的毒牙。 姜绾汗毛竖起，“看样子，被你咬一口，的确是要有心理阴影的。” 【萌宠屋还有五分钟关闭。】 五分钟！ 姜绾差点忘记这茬。 随手扯过一件衣服，便出了凰玉空间。 君玄澈见姜绾迟迟不归，便下楼去找人，从店小二口中得知，姜绾好像去了后院，找马车。 走了一段漆黑的路，终于找到了马车时，君玄澈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啊啊啊啊！！！” 一段惨叫声，从马车里传来。 第224章 姜绾，你竟如此变态 姜绾急忙从空间里出来，连衣衫都没穿完整，只裹了一件里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 头发丝都在滴水，正用毛巾擦着发丝上的水迹时，马车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 姜绾吓得尖叫起来。 马车外的人，似乎也被她吓到，立即放下了帘子。 君玄澈没看清什么，刚刚一个恍惚，似乎只看到两条裸露在外的腿，面色逐渐有些不自然起来。 好半晌，姜绾才红着脸，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身上衣服已经穿戴完毕，一头青丝虽然没有滴水下来了，但也没干透，垂落在肩膀上。 见到站在阴影下的君玄澈后，姜绾撇了撇嘴，心情有些复杂。 刚刚，也不知道君玄澈看见什么没有。 她闷着脸，朝君玄澈的方向走近。 越走近，君玄澈看她的眼神越发古怪，眉心也拧得越来越紧。 姜绾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去看他，“我……” “姜绾，你竟如此变态。” 姜绾：“？” 变态？？？ 君玄澈看清她湿透了的发丝，实在难以想象，“你下楼这么久，就是在这里，用雨水洗头？” 姜绾：我他妈的…… 这个世界能不能有个正常人？ 雨水洗头？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事情？ “呵呵，不愧是摄政王，想象力简直……妙啊。”姜绾皮笑肉不笑，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随后往客栈里面走去。 君玄澈见她走进光亮处，才发觉她连衣服都全部换了。 不是没带行李？ 君玄澈眸露几分深意，又往马车里看了眼，又盯着她湿掉的发丝，不由得皱了眉。 最后跟上姜绾的脚步。 夜深人静，泡了个温泉的姜绾，打着地铺，裹紧被子沉沉睡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君玄澈睁着眼，听着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对于马车里姜绾的行径，实在无法解释得通。 就如，曾经传闻中的她，和如今的她。 都无法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君玄澈不禁往更深层的层面去想，但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翌日一早，雨终于停了。 但天气阴沉沉的，不知还会不会下第二场雨。 一行人下楼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候，所有人精神都算不错，唯有褚元薇，身上还穿着一件有些潮湿的衣服。 她跟在后面，像是被他们集体冷落了一般，无一人关心她的死活。 但加入此次行程，是她执意如此。 什么样的结果，都得她自己来受着。 用早膳时，到底还是姜绾女孩子心细，发现褚元薇的不对劲，“褚副统领，我那里有干净的衣裳，有没穿过的，你要不要换一件？” “多谢姜副统领好意，不必了。”褚元薇怎会去穿姜绾的衣服。 何况姜绾当着君玄澈的面问，岂不是在变相羞辱她。 卫麟见这褚元薇好赖不分，把一盘热乎的点心，往姜绾面前推了推，“姜绾，趁热吃。” 说完，卫麟蓦地打了个寒颤。 瞥了眼身侧面无表情的君玄澈。 这位摄政王，年纪看着比他小，气场是真的足。 “卫公子似乎很关心姜副统领，你们是如何认识的？”褚元薇坐着没动，明显察觉到，卫麟很听姜绾的话。 一个京城出了名的恶霸，据说还是姜皓安的债主，和姜绾走得这么近，这就很值得惹人怀疑了。 姜绾随手拿了块糕点吃着，没打算回答。 卫麟语气轻飘，“不认识啊，这不我老家就在邪月谷旁边，我恰好在城门口遇见的姜副统领，害怕一个人赶路危险，就求姜副统领和我一路了。” 江灿：听着很离谱，但挑不出毛病，真的。 褚元薇也被噎得哑口无言。 被无视得太久，褚元薇深吸口气，看向君玄澈—— “摄政王殿下，卑职虽是奉了皇上之命，去替贵妃娘娘寻药，但卑职作为幽兰卫的人，这一路也会尽职效忠殿下，殿下若有需要，可以随时吩咐卑职。” 君玄澈朝她看了过来。 头一次对上君玄澈的正面视线，褚元薇心间一动，心跳加速，整个人也激动又紧张。 君玄澈甚至还微扬唇角，露出一抹弧度，“好啊，那今日就劳烦褚副统领，带头引路。” 说完，视线移开。 带头引路？ 褚元薇面上霎时有些挂不住。 退房起程。 褚元薇骑着马，在马车的前端带路。 卫麟则悠哉地跟在马车的后侧。 褚元薇几次回头看了眼马车，却只能看见江灿和纪寒二人，马车内具体发生什么，什么也不知情。 马车里。 姜绾又开启无聊模式。 想到昨晚的事，得亏君玄澈是个雀蒙眼，夜晚看不清东西，不然今天得多尴尬。 君玄澈也在想，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凭空换了件衣服的。 行了一日路，到了傍晚时分，雨又淅淅沥沥的落下。 这次运气没有昨日好，处在荒郊野岭，周围别说镇子，连处村庄人家都没有。 一场秋雨一场寒，到了夜里，几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透骨的寒意。 姜绾从马车里钻出来，“这前面好几座山，我去看看有没有山洞，让我们躲一下雨。” 说完，姜绾准备离开时，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握住了她的手臂。 姜绾回眸，看向马车里的人，悄声的说，“你坐在这里别动，外面太黑了，我很快就回来。” “姜绾，我和你一起去。” 卫麟看着这周围，地势艰险，下这么大雨，搞不好有什么洪水猛兽的。 江灿一听这个，孤男寡女，这哪行，“我也去！” 最后，三人离开，去找山洞。 原地只剩君玄澈，纪寒，还有褚元薇。 褚元薇等了这一路，总算等待姜绾离开君玄澈的身边，她朝马车的方向看去，“摄政王殿下，卑职能进来躲个雨吗？” “不能。” 君玄澈一口拒绝。 “那我能在外面挡一下吗？” 褚元薇说完，已经厚着脸皮，坐在了江灿的位置上，头顶有遮雨的羊皮挡着，褚元薇侧眸，往后面看了眼。 姜绾这一路，还真是幸福。 褚元薇内心期盼着，希望姜绾晚点回来。 确实，姜绾很久都没回来。 周遭除了雨声，便只有一些风影晃动的声音。 渐渐地，原地三人，都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下一瞬，暗处寒芒闪过，十几道暗影，飞身而出。 齐齐朝着马车袭来。 第225章 姜绾和君玄澈这对狗男女 纪寒第一时间飞身而出，与那些暗影厮打在一起。 褚元薇也是微愣，随即抽出长剑，加入混战。 马车内，君玄澈沉浸在黑夜之中，听着耳边兵刃声，判断出对方约莫有十五六个人。 且暗处，还隐匿了不少的人。 能够深夜特意埋伏在此地，显然对方很了解他们的行程，早早地就安排好了一切。 纪寒作为君玄澈身边的贴身护卫，身手自是不容小觑，很快解决了一波黑衣人，但这黑衣人显然有备而来，杀完一波，陆续又现身一波。 显然是奔着下死手来的。 夜里还下着雨，周围地势险峻，褚元薇打得十分吃力，好几次差点被人从背后偷袭到。 纪寒和褚元薇被黑衣人缠住。 又有一批人，直奔马车。 两名黑衣人，举着长剑，对准马车的帘子，刺了过去。 还未靠近，马车的帘子便被一道强劲的厉风掀起，直击黑衣人的心脉处。 黑衣人被掀飞，浑身有股爆裂之感，倒地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后，再也不起。 又有源源不断的黑衣人闪现。 知道自己要的目标就在马车里时，大批人围着马车，齐齐发力。 也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般的游移到了马车前，指尖轻点，挥起地上片片落叶，凝聚在掌心中。 “唰！” 姜绾将落叶化为最尖锐的利刃，朝着黑衣人们打去。 “啊！” 耳边传来阵阵惨叫声，以及落叶刺破血肉的声音。 围着马车的黑衣人应声纷纷倒地不起。 姜绾钻进马车，“君玄澈，你没事吧？” 在这一瞬间，马车内的君玄澈，忽地清晰地看见，一双明澈如星的眼眸，如晨星一般，闪耀着光辉。 就连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似乎都捕捉得清清楚楚。 眼底的光雾，逐渐地散开。 随之而来的，还有姜绾清晰的轮廓。 君玄澈整个人怔住。 姜绾见他不回答自己，以为他是被吓到了，眼瞅着黑衣人还在涌现，随即又退出了马车，放下了帘子。 眼前又一次暗了暗。 君玄澈抬起自己的手，却依旧只能看见一片极端的黑。 可刚才，他分明看清了她。 姜绾，江灿和卫麟及时赶回，加入了黑衣人群里。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安排的。 安排了这么多人，这是要他们有去无回啊。 姜绾许久没活动筋骨，加之黑夜好似才是她的主场，非但不落下风，反而越挫越勇。 短短时间，黑衣人死伤大片。 黑衣人们显然也没想到，这几个人，都是绝顶高手。 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人都被消灭得差不多了，最后只听到一声口哨，余下十几个黑衣人，纷纷撤退。 周围恢复静谧。 可空气中，却是阵阵难闻的血腥味。 “你们先走，我善后。” 姜绾看着半空之中，飘荡起了满满的幽魂，已经随手抓住两个，捏在手心里。 江灿等人也知情形恶劣，立即驾着马车离开。 卫麟和褚元薇，也都骑着马先离开。 原地，姜绾看着手心里被掐住脖子的幽魂，扇了幽魂一巴掌，“谁派你来的？” 刚刚还是个大活人的黑衣人，没想到自己被姜绾这个粗暴的女人杀了不说，现在成了野鬼，还要被这个女人教训。 旁边还没飘走的黑衣人，也都吓了一跳。 但也都忍不住，停在原地看热闹。 就这样，深山老林里，上百个幽魂，围着姜绾一个小姑娘。 “还不说是吧！” “那你说！” 姜绾又逮了一个幽魂过来。 “哟呵，都当鬼了，嘴巴还那么紧，行吧，那小姑奶奶，现在就捏爆你的魂。” 姜绾手指用力。 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幽魂，纷纷离她三米远。 被她抓着的幽魂，吓哭了，“我说我说！具体是谁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据说是京城里的某位大人物，下达的命令。” “京城里？是要杀谁？”姜绾问。 幽魂害怕极了，“是说要杀了姜绾和君玄澈这对狗男女。” 姜绾：？？？ 狗男女？？？ 不是，她和君玄澈干嘛了，就成狗男女了？ “小姑奶奶，我们真不知道你这么厉害，求你放了我吧，我死都死了，你总得让我们投胎去吧。”幽魂继续求饶。 姜绾嘴角抽出。 你们认清现实还挺快哈。 这么快就想着投胎的事情了。 姜绾松开一道幽魂，飞身离开。 子时过后，雨势渐小。 卫麟和江灿刚才已经找到了一处山洞，提前生了火。 谁知刚回去就遇到黑衣人的刺杀。 这会儿几人刚到山洞不久，姜绾紧接着就来到了山洞里，一副精气神十足的样子。 “有人受伤了吗？” 一进去，姜绾就问。 在山洞门口看见马车时，姜绾还特意进了马车，去储物间里，把提前从宝药库里拿出来的药箱，揣在了身上。 君玄澈眯了眯眸子，视线落在姜绾手里的药箱。 “褚副统领手臂被划伤了，我们都没事。”卫麟说。 姜绾朝褚元薇看去。 见她手臂处，果然都是血。 “褚副统领，我来帮你包扎止血吧。”姜绾提着药箱，走到褚元薇身边。 褚元薇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她是故意挨了一刀。 为的就是吸引君玄澈的注意，妄图惹他半分怜惜。 没想到姜绾及时出现不说，还如此轻松的解决了黑衣人。 “不用了。”褚元薇冷冷拒绝姜绾。 “本王受伤了。” 君玄澈清幽的嗓音，忽然在姜绾身后响起。 姜绾回眸。 对上君玄澈沉静的视线，好想说，你都坐在马车里，还能受伤？ “哪里受伤了？”姜绾问，又打量一眼君玄澈，看着没事啊。 君玄澈对她伸出手，“手腕扭伤。” 姜绾：？ 她放下药箱，同样伸出手，握住了君玄澈的手腕。 轻轻的揉了揉。 又有些疑惑的看向君玄澈，眼神好似在说，哪里扭了？ 君玄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是扭了。” “……” 行吧，你说扭就扭。 随意的帮君玄澈揉了两下手腕，姜绾蓦地想起刚刚黑衣人幽魂说的，是要杀她和君玄澈这对狗男女。 下一瞬，姜绾立即松开了君玄澈的手，闷闷的走到一旁。 还没干嘛呢！ 就狗男女呢！ 风评被害！ 君玄澈不知她突然闹起了什么别扭，侧眸看她一眼，无奈的轻笑一声，眸中透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这一幕，全数落入褚元薇的眼里。 紧紧按住还血流不止的伤口，一言不发。 第226章 天下第一情报组织江词阁 接连两天的不顺，到了第四日时，进入江阳城松州地界。 进了松州，卫麟第一件事，就是去地方，看看有没有买马车的地方。 他可真是贱得慌，非得骑马出来，这绝影马速度没感觉到多快，害自己淋了两天的雨，冻得骨头缝里都僵硬了。 人家这马车多好，风吹不进，雨淋不着。 他们在外淋雨挨冻的时候，他俩在里头裹着棉被聊天儿。 至于真没真裹棉被他不知道，但他很缺一条棉被睡觉。 到了松州，姜绾也累了。 “我们能不能在这里休息一天再走？” 君玄澈嗯了一声。 得到君玄澈的同意，姜绾一个箭步，冲出了马车，直奔最近一家客栈—— “快，先给我一间房。” 她可不想和君玄澈挤一间里了。 好在，这家客栈剩余的房间很多。 姜绾住了一间，还有十几间空着。 褚元薇的手臂随意包扎了一下，这两天伤口都反复裂开，甚至还有化脓溃烂的迹象。 在客栈安置好后，褚元薇便外出找医馆。 褚元薇走后，卫麟没看到卖马车的地方，就先来客栈。 恰好见姜绾他们都在大堂里吃饭。 卫麟在姜绾身边坐下。 “诶，卫公子，你坐我这儿，我这儿地方大。”江灿往旁边挪了点，让卫麟坐他身边。 卫麟没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起身坐到江灿旁边。 四人刚好一张桌子。 眼看着褚元薇不在，卫麟小声的说，“你们说，那天的黑衣人，会不会是褚元薇透露……” 姜绾看了眼君玄澈。 君玄澈面无表情，似乎注意力不放在他们这里。 江灿给卫麟夹了块排骨，“吃饭吧。” 有些事情，虽然没摆到台面上，但他们心里都清楚。 京城里，能有如此大的能耐，除了明安皇以外，便只有……贤贵妃了。 对明安皇依赖殿下，断然不会派杀手。 那就只剩…… 视殿下为眼中钉的，贤贵妃了。 恰巧，褚元薇此次也是借着贤贵妃的名义来的，只怕无形之中，已经将底托给了贤贵妃。 但褚元薇本人是否知情此事，就有待商榷了。 姜绾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没有证据，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刻化身干饭人，埋头吃饭。 这一行，注定不会那么顺利。 闲暇一日，午后没什么事情做，姜绾乐得清静，直接一个人去逛街。 在街边上，东晃西晃，买了一堆新奇的小东西。 看见成衣铺子里，挂在里头两件红色刺绣的披风，看起来暖融融的，姜绾有些走不动道，刚要进去，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姜绾霎时止住脚步。 难以置信，哥哥？ 是她看错了吗？ 哥哥近段时间确实不见人影，但怎么会出现在松州？ 姜绾好奇，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越走越偏，一路跟到巷子里时，一道身影闪现，扣住了姜绾的肩膀。 姜绾吓了一跳，刚要还手，看见对方，“哥哥？” 姜星余只觉得有人跟踪自己，故意把对方引到暗巷，刚出手，见到是姜绾后，也愣了一下，立即松开她。 “绾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弄疼你？” 姜绾摇头，“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陪着娘亲在外祖家小住，怎么跑松州来了？” “回来办点事。”姜星余笑着说。 姜绾想起这松州，是江阳城的地界，但主城距离这里，还有半日的路程。 “等等，你刚刚说回？” 是回，而不是来。 姜星余见她机灵，瞒不过她，“嗯，回江词阁的分支，查些事情。” 姜绾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个文盲。 江词阁又是什么？ 姜绾绞尽脑汁，须臾，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江词阁啊！ 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情报组织？！ 也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走了过来，似是没注意到姜绾，对着姜星余弯了弯腰，“阁主，已经查到。” 阁主？？ 姜绾惊讶的张大嘴。 难以置信地盯着姜星余看着。 太幻灭了。 关于我那传闻中风流纨绔干啥啥不行的哥哥，竟然是天下第一情报组织江词阁的阁主？ 短短一息时间，姜绾就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哥哥离家了那么久。 也难怪哥哥也查到了关于蒋伊湄真正的身份。 姜星余垂眸看向姜绾，张了张嘴，怕她对于自己的隐瞒不高兴，刚想解释，便见姜绾对着他，双手抱拳，一弯腰—— “大佬！” “拜见大佬！” 姜星余被她逗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要去我那里坐坐吗？” “那敢情好。” 姜绾一口答应。 临走之前，姜绾想起什么，“诶，你等等我，我去把那件披风买了。” “哥哥给你买。” “谢谢。” 最后，姜绾美美的拿下披风。 又屁颠屁颠跟着姜星余，去了江词阁在松州的分支。 分支地处松州郊外，位于青山环绕之间，一处楼阁，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颇有避世远离尘嚣之感。 楼阁内的人并不多。 也都穿着平常的服饰，这些人走在路上，姜绾丝毫不会怀疑，他们会是江词阁的人。 对于阁主突然带了个小姑娘回来，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阁主，这位姑娘是？” 已有人开始打趣姜星余。 “这是我妹妹，亲妹妹。”姜星余介绍。 一听原来是姜星余的妹妹，众人更加好奇起来。 “来，妹妹，想不想去逛逛，姐姐带你去。”姜星余的手下栗鸢，笑眯眯地盯着姜绾。 “好啊。” 姜绾跟着栗鸢出了楼阁，去了外面。 “我叫栗鸢，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栗鸢向姜绾自我介绍。 姜绾也同样报上姓名，“我叫姜绾。” “我知道。”栗鸢抱着双臂，眺望远处山景。 姜绾注意到她，嘴角挂着弯起的弧度，眼内却隐含些许的愁色。 栗鸢年纪比她大上一点，姜绾随着她眺望远处，好奇的问，“你们这群人，是怎么集结在一起的？” 第227章 他武功还没我好呢 栗鸢闻之微笑，视线落向远处，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江词阁里的所有人，都是你哥哥姜星余，花了六年的时间，广纳四海，寻到的人。” 六年前？ 姜绾算了算日子，之前姜家的人到处说，哥哥纨绔风流，又好周游四海，时常外出，最近的一次，阔别三年多未回府。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她没说话，安静的听着栗鸢继续说—— “我们这些人里，有人是世家少爷，有人曾是穷困潦倒的乞丐，有人是街边不起眼的小贩，也有人曾是贵戚权门……” “五湖四海的人集结在一起，凝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情报网。” “这就是江词阁的来历。” “江词阁的起步很艰难，但姜星余用了六年时间，做到了。”栗鸢眼含浅浅笑意。 姜绾听后，心中有些讶然，心里此刻只有念头：好厉害！ 姜宗成贵为国公时，只顾着与蒋氏恩爱缠绵，又将蒋氏的一双儿女捧在心尖上，母亲深爱姜宗成，无力改变现状。 哥哥竟悄悄的，做了这些。 姜绾又跟着栗鸢四处走了走，快到傍晚时，栗鸢带着姜绾，回到了江词阁内。 阁内有一部分人在分支，另一部分人在江阳城城内。 分支的众人听说阁主的妹妹来了，纷纷都待在阁内，想要见见姜绾。 姜绾随着栗鸢进门的时候，就发现阁内多了许多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就是星余经常提到的绾儿妹妹吧？长得真漂亮。” 说话的，是个年长的老婆婆，一头白发，长得慈眉善目。 这样的老婆婆，若是走在路上，姜绾绝对不会联想到，她会是情报组织的人。 “这是仙花婆婆。” 栗鸢向姜绾介绍。 仙花婆婆？ 好有趣的称呼。 “仙花婆婆好。”姜绾朝仙花婆婆点头打了声招呼。 仙花婆婆笑的合不拢嘴，握住姜绾的手，“绾儿，婆婆有个孙子……” “仙花婆婆，人家姑娘，名花有主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仙花婆婆的话。 姜绾回头。 只见哥哥姜星余正朝这里走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俊朗又年轻的男子。 见到那男子，姜绾有些微诧。 这不是，江阳城城主。 晏行裴吗？ 哥哥居然连江阳城城主，都变成了自己人？ 晏行裴刚从京城回来，期间与姜绾也只是点头之交，这会儿面对面，他朝姜绾轻笑，打了声招呼，“姜副统领，又见面了。” “晏城主。”姜绾扯了扯嘴角。 晏行裴看向她，“姜副统领怎么有空来松州？” 话一出，姜绾才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 卧槽！ 她是借口出来逛街的！ 这会儿都快黄昏了！ 差点忘了正事了！ “不行了，我得先走了，哥，我们有空再聚。”姜绾说着就要走。 可她难得来一次，阁内这些人，哪里肯轻易让她走。 后面厨房里，一个大爷身上系着围裙，听到她要走，连忙擦了擦还湿着的手，“小姜绾，你别走啊，大叔今晚做了好多拿手菜呢！” “就是啊，老许手艺最好，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仙花婆婆也劝着姜绾。 姜星余看出了她想做什么，毕竟来的路上，就已经告诉过他，此行她是随一起来的，又是要去哪里。 走近姜绾，姜星余眉眼含笑，“放心，我已经派人去知会过了。” 这样一说，姜绾也放下了心，心安理得留下。 要不然真怕回去的时候，在松州街头，看见寻人启事。 晚膳。 一群人聚在一起，一团和气。 姜绾性子活泼，不扭捏，很快就与阁内的人打成一片。 十几个人的名字，也都被她一一记住。 比如做饭的大家都叫他许叔，听他们的口吻，许叔曾是被誉为天下第一酒楼，天玉院的掌勺。 天玉院乃是扬名整个明安国的酒楼，据说专接待达官贵人。 且菜品丰富又名贵，据说一顿饭下来，最少也得花上一千两。 对于这高昂的价格，许多邻城的商贾或者权贵，都纷纷慕名前去。 还有仙花婆婆。 虽然席间没有提起她的过往，但从说话的口吻和姿态不难看出，仙花婆婆出生于大户人家，席间做派精致又讲究。 其余的人，席间虽言笑晏晏，可从他们随意的谈笑间，姜绾竟心惊地发现，许多人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 吃完饭，夜已深。 姜星余要送姜绾回客栈。 “不用了，我认得路，自己可以回。”姜绾怕他来回麻烦。 姜星余却是不肯，“我这个当哥哥，本就做得失职，现在哪里还能把你扔下就走。” “你哪里做得失职了，姜家那些年，我们的处境都那么难，不找条出路，以后该怎么办？”姜绾理解姜星余。 何况，当初蒋氏的确是伪装得极好。 若不是涉及到利益，露出了马脚，恐怕还真是让人找不出一丝的错处来。 对于姜绾的体谅，姜星余心情复杂，但被自己在意的人体谅，又生出几分值得感。 “话说回来，江阳城城主，也是你们的人？”姜绾比较好奇这个。 上回迎接五城主时，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华沅身上。 对于其他四位，除了对得上相貌，分得清楚名字，就再无其他了。 姜星余失笑几分，“算是吧。” 算是？ 那就是一半一半了。 姜星余送姜绾到了客栈附近，姜绾便同他告别。 “需要我派一些人，跟着你们吗？” 对于姜绾要去邪月谷催魂殿这个地方，姜星余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我们此行还有外人在，小心你的身份。”姜绾开口。 “那你小心一些。记得……” 姜星余顿了顿，“记得多跟着摄政王。” 提起君玄澈，姜绾撇了撇嘴，无奈的耸了耸肩，“他武功还没我好呢。” 姜绾与君玄澈接触了这么久，只知道，君玄澈会武功，但不多。 话一出，姜星余像是了听到了什么离奇的话，瞳孔稍稍放大，面色也有些古怪起来—— “你，你说谁武功没你好？” 绾儿的武功，已经精进到，如此地步了吗？ 最后，在姜星余错愕的眼神下，姜绾和他挥手再见，进了客栈。 第228章 一天天的阿绿没完了是吧 回到客栈，已经戌时。 客栈大堂里，卫麟江灿坐在一起，闲话聊天，不见君玄澈的身影。 几天时间下来，卫麟和江灿已经熟了八九分，江灿也好几次套卫麟的话，想套出一点卫麟和姜绾真正的关系。 一路套下来，卫麟也没好意思说出，自己输给姜绾，当他小弟的事情。 那多没面子。 只隐晦的说了句，“反正我认栽了，以后我都听她的。” 这说的很明白了吧！ 可偏偏听到江灿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 唉呀，敢情姜绾喜欢听话的男人。 那咱们殿下，确实不是姜绾喜欢的类型。 难怪和殿下处了这么久，姜绾还能移情看上别的男人。 两人说着，看见姜绾乐呵呵的从客栈外面走进来，江灿是知道她去干嘛的了，卫麟却不知。 看见姜绾，张口就是，“你这是上哪去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偷摸回京了。” “出去蹭饭了。”姜绾吃了天玉院大厨做的饭，再看他们面前桌上还没撤下去的盘子，没啥胃口。 卫麟盯着她，“牛啊，在这地方还能蹭顿饭。” “可不咋地。”姜绾一脸嘚瑟。 又打了个哈欠，“我先回房间了，你们慢聊。” 二楼。 褚元薇包扎完了伤口，回来听说姜绾不在，便觉得自己最好的时机到了。 这会儿，她刚沐浴完毕，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轻衫，放下全部高高在上的姿态，走到君玄澈的房门前，鼓起勇气，轻轻的敲了敲门。 她想过，君玄澈为何会对姜绾不一般。 无外乎是作为一个女人，姜绾懂得撒娇示弱，而她在幽兰卫待了那么久，性格太坚硬，无法吸引到君玄澈这样的男人。 所以，她才冒险。 敲下门后，门内许久没有回应。 褚元薇不死心，又轻轻地敲了敲。 最后，门没敲开，这一幕倒是被刚好上楼的姜绾，尽数看清。 一开始，姜绾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这穿着一袭玫粉色纱裙，又将青丝垂落，只挽了一支珠钗的女人，她怎么都无法将眼前的女人，和平日里雷厉风行的褚元薇联系起来。 也是看着这一幕，姜绾才后知后觉，明白了许多事情。 比如，褚元薇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又为何，明知是被冷落的一路，还要坚持加入。 原来，她喜欢君玄澈。 姜绾往后退了几步，不想让褚元薇发现自己，免得彼此都尴尬。 她退掉楼梯的拐角处。 褚元薇只顾着眼前这扇门，丝毫没有注意到姜绾的存在。 她再次敲了敲门。 这一次，房门终于被打开。 君玄澈开启房门，面色似有些的不耐，见到门口站着的女人，语气生冷，“你很吵。” “……” 褚元薇没想到，开门后，他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整个人瞬间有些难堪，但还是强忍着，挤出一抹带有歉意的笑容，“抱歉，摄政王殿下，卑职，卑职房里的烛火太暗了，想来问殿下借几支，不知可否方便？” 借烛火？ 拐角处，姜绾嘴角一抽。 这个理由，好熟悉。 房门口，君玄澈听着这似曾相识的拙劣借口，依旧一副淡漠的样子—— “你没腿吗？自己不会去买吗？” 说完，君玄澈毫不客气地关上房门。 拐角处的姜绾此刻也才反应过来，对啊，君玄澈，你没腿吗？ 你自己不会去买吗？ 那么大个摄政王府，就没个跑腿的人，去给你买蜡烛吗？ 被无情地拒绝，褚元薇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泼了一盆凉水，拢了拢单薄的衣衫，只觉得自己狼狈至极。 究竟要怎么样，他才能对她特别一些。 褚元薇转身离开时，目光恰好与楼梯拐角处的姜绾相迎。 这一刻，姜绾清楚的看见了褚元薇眼内迸发出来的杀意，浓烈又凶恶。 但褚元薇什么也没说，只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绾被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心想自己也不是故意在这偷看的。 毕竟这是客栈啊！ 公共场所！ 确认褚元薇不会再出来后，姜绾才上了楼梯。 路过君玄澈房门口时，还特意放轻了脚步，怕吵到他。 谁知，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一只手伸出来，将她扯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又关上。 斜对面的门缝里，褚元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姜绾被拉进了君玄澈的房间，吓了一跳，站定后，“你干嘛吓我？” 君玄澈低头睨着她，“看戏好看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戏？”姜绾反问。 君玄澈嗤笑一声，“感觉到你偷笑的声音了。” “你什么时候还会读心术了？”姜绾反过来调侃他。 君玄澈从她傍晚后还未归时，就一直开窗盯着客栈底下，随着天色越暗，街道上虽然有灯笼挂出来的烛光，可他还是看得不清楚。 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客栈楼下。 君玄澈眼中的视线，由暗渐明，他终于才察觉，原来上一次黑夜之中，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的确能在黑夜中，清晰地捕捉到，姜绾的一分一寸。 对于这个突然的改变，君玄澈是愉悦的。 可愉悦之后，他捂了捂心口处，几近病态地反复问自己。 为何偏偏，只能看清她一人。 读心术，他不会。 此刻，他只是想知道，对于别的女人，敲开自己的房门，姜绾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这样做。 “姜绾。”他喊了她的名字。 姜绾看着他，“嗯？” “你我如今有婚约在身，在这桩婚约未作废之前，你我都该与其他男女保持距离，你说是吗？”君玄澈轻描淡写道，状似随意。 这点姜绾是赞同的，当着君玄澈的面，郑重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不是也该与你的阿绿，保持距离。” 君玄澈终于，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原以为，姜绾也会赞同自己的话。 直到姜绾皱起眉头，盯着他冒出一句—— “君玄澈，你有病吧？” 一天天的阿绿没完了是吧！ 人好好一条美女蟒蛇，话也不会说，成天待在萌宠屋里，碍着谁了啊？ 再说了！ 她也不和阿绿搞什么人蛇恋，怎么就要保持距离了？ “君玄澈，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就问你，你为什么那么怕蛇！” 第229章 你俩假扮夫妻 姜绾双手叉腰，此刻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君玄澈蹙眉，探究的目光落在姜绾身上，似是以为耳朵出现了问题，“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阿绿啊？是不是以前被蛇咬过？说真的，我的阿绿虽然是条大蟒蛇，也很凶残，但是特别乖，我不让她去咬人，她绝对不……” “等等。” 姜绾话未说完，已经被君玄澈打断。 此刻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俊美面庞上，透着些许的愣怔，“蟒蛇是什么？” 姜绾：完了，这孩子心理创伤不小啊，是不是被咬傻了。 连蟒蛇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也不对啊！ 姜绾继续盯着他，“阿绿啊！你先前不是一口一个阿绿，这会儿不知道阿绿是什么？” “？”君玄澈的确是懵了。 过了一会儿，仔细消化完姜绾的话后，眼内划过一抹尴尬心虚，又用无比复杂的口吻，才确认一件事—— “阿绿，是条蟒蛇？” 这回轮到姜绾一脸的问号。 什么意思？ 你隔三岔五把阿绿搬出来，阴阳怪气一阵的，搞半天你不知道阿绿是美女蟒蛇？ 我的天！ 我可怜的阿绿。 君玄澈这家伙，也就欺负你不会说话喊冤。 两人对视，谁都没说话，君玄澈最后先别开眼，一本正经的嗯了一声，“我知道它是蟒蛇。” 姜绾会意，“你知道还问。” 而后一脸八卦地凑上前去，“话说，你是怎么知道阿绿的存在的？你是不是在奴隶市场，也安插了眼线？” 姜绾不知，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君玄澈的内心，已经想好了江灿的一百种死法。 闹出这样大的误会。 君玄澈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寻了个借口，“本王困了，你出去。” “……” 姜绾见他不肯说，临出门前，还在好言相劝，“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人要向前看，不能沉浸在过往的阴影里。” “看在咱俩关系不错的份上，等有机会，我让你见见阿绿，让你摸摸她，她肯定不咬你……” 随着一声关门声，姜绾已经被无情地推出了房门。 出门后，姜绾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学着六爷爷的样子，背着手，面色凝重，“可怜的孩子，又是雀蒙眼，又是蟒蛇恐惧症的，长这么大不容易啊。” …… 翌日，又一次踏上行程。 卫麟昨日没弄到马车，今天出门前，想着这一路还得骑马前行，心中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近来天气阴晴不定，鬼知道会不会走了一段路，又要下雨。 走到楼下时，君玄澈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处，卫麟一偏头，才发现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停在这里。 这是谁的？ 疑问刚出，江灿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卫麟后，满面的尴尬。 因为自己把阿绿搞错了，平白让卫麟背了好久的锅。 殿下虽然找了他，他也奔着认罚去的，但今日殿下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只罚了他一个月的月俸，小小惩戒一下。 最后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让他去给卫麟安排一辆马车。 江灿走访了一户当地的商贾，才花了两倍的价钱，在商贾手里，买下了这辆马车，送给卫麟。 “送我的？” 卫麟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对啊。咱们殿下人好嘛。”江灿笑眯眯地说。 反正打死是不能承认什么，因为把你和蟒蛇搞错了，所以让你平白被殿下‘针对’了许久。 卫麟瞬间心情放晴，“那我不客气了，劳烦你替我谢谢摄政王。” “不用客气。”江灿笑着说。 卫麟坐上马车，虽然还得自己驾马车，好歹有遮雨的地方。 姜绾先下了楼。 出来看见江灿后，朝他勾了勾手指。 江灿心虚的厉害，冲着姜绾露出大大的笑容。 姜绾走近他，开口揶揄，“你是人是妖？” “？？？？” 江灿已经酝酿好了几百句道歉的话，怎么也没想到姜绾一开口会是这个。 怎么，她这一路，是话本看多了吗？ 为什么会冒出这句话？ 还是嫌他长得丑，委婉地在提醒他？ “那你是怎么做到，把所有人的一切，都收入眼底的？江灿，你好牛啊，君玄澈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值得你这么拼啊！”姜绾昨晚回去想明白了，关于君玄澈怎么知道的阿绿，那肯定是江灿说的。 越想，越觉得江灿实在是太牛逼了。 这样的人才，一年没个几万两，铁定不能干这么多的活。 听到姜绾似乎是在夸他，江灿只能赔上笑脸，“多谢姜副统领夸奖。” 姜绾笑笑，正准备走向马车时，冷不丁看见卫麟那里也多了辆马车，一时新鲜，朝着卫麟的马车走去。 “我今天坐你马车，和你聊聊天。” 江灿：完了，这马车怕是保不住了。 君玄澈出来的时候，一眼便见姜绾坐在卫麟的马车上，这会儿掀开着马车的帘子，坐在门口，和卫麟叽叽喳喳地聊天。 君玄澈神色稍暗。 但也什么都没说，坐上自己的马车。 “启程。” …… 离开松州地界。 只有褚元薇，一个人孤零零地骑着马，跟在两辆马车的旁边。 期间姜绾和卫麟，有邀请过她坐马车走，但褚元薇无视了二人。 看着姜绾此刻坐在卫麟的马车上，褚元薇紧绷的心，稍稍松懈了几分。 看来，姜绾也不是那么喜欢君玄澈。 只要他们二人，其中一方有异心，她就还有机会。 连续行了两日路，天公配合，再也未下过雨。 几人又在一家客栈，短暂地休息了一夜后，再次踏上行程。 终于在这一行第十一日的清晨，进入南蛇国的地界，洛斯城。 巧的是，位处于巫山的邪月谷，就在其中。 南蛇国是由一支支部族组成，充满异域风情，想要不引人注目地进入南蛇国，需得乔装一番。 这些他们来的路上，都准备好了。 此刻，姜绾换上了一件孔雀蓝的刺绣灯笼裙裤，灯笼裙裤外有一层镶满孔雀翎的纱裙，裙摆处金线勾勒，装饰出俏皮灵动之感，搭配着同色系的孔雀翎头纱，整个人带出满满的梦幻感，满满的异域感。 换上服饰，姜绾再看一样其他人，尤其是君玄澈，此刻一袭白里透点浅蓝的服饰，服饰上同样绣着精美的孔雀翎图案，精致华丽。 不知是不是姜绾的错觉，见惯了一袭玄衣的君玄澈，此刻见他换上其他色系的衣服，整个人轮廓线条，看起来都柔和了许多。 换上南蛇国的服饰后，几人走在一起太惹眼，需要暂时分开。 最后，卫麟出了个馊主意。 “姜绾，你和摄政王穿得最贵，你俩假扮夫妻，先进去。” “我们其他人缓缓再进来。” 第230章 离催魂殿也不远了 不多时，南蛇国城门处。 虽然凭两人的轻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南蛇国的城池内，但君玄澈，却没有这么做。 这会儿—— “会不会演戏？挽的紧一些。”君玄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姜绾撇嘴，心想卫麟可真会出主意，哪怕让她假扮君玄澈的婢女也好啊，偏要装夫妻。 想归想，还是老老实实地挽紧了君玄澈的手臂，身体也贴得更近了。 两人走在一起，画面养眼，路过的行人看来，宛若一对感情极好的璧人。 顺利进了南蛇国内。 二人依旧手挽手，走在街道上。 姜绾新奇的看着周围的布置，跨越到了另一个国度，给人的观感完全不同。 来的路上，她也了解过了这南蛇国。 南蛇国最尊贵的部族，是迦蓝一族。 亦是南蛇国的皇族。 君主图兰圣拉，便是迦蓝族人。 但此次，他们也并非冲着这些来，只为了顺利进入催魂殿，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姜绾和君玄澈，按照提前了解过的地图，往巫山方向去。 江灿和纪寒不多时，也混入了城里。 最后才是褚元薇和卫麟。 路上都是和他们装扮差不多的人，加上某些部族可以戴着面纱，因此一路也没有惹人怀疑。 天黑时，他们抵达巫山，邪月谷。 站在巫山顶上，头顶满天繁星，脚下，望不见尽头的空旷深谷之中，阴郁又幽森，其中包裹着邪月谷，催魂殿就在其中。 此刻光是站在山顶上，众人都能感觉到，这深谷中，暗流涌动。 蕴含神秘的力量。 他们要走的第一步，便是先进入这深谷。 望着这片黑，姜绾忽然握住了身边人的手，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君玄澈感觉到了掌心传来的力量，微不可查地勾唇，反手将姜绾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姜绾只当他是看不见，害怕，任由他牵着自己。 褚元薇凝着二人紧握的双手，又看着底下无边的黑，这一瞬间，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 若是姜绾永远沉溺在这片黑暗之中，那就好了。 念头一起，褚元薇紧握双拳。 不多时，几人依次顺着崖边，往那深谷中去。 传闻这邪月谷附近，遍布毒瘴，毒虫。 姜绾始终握着君玄澈的手，一步步，走得非常的小心。 说真的，要不是这么多外人在，她很想从萌宠屋里，把她的宝贝火雷狮唤出来，骑着火雷狮，直接下去，也不用走得这么费劲。 越往下，越阴森。 几人除了感觉到呼吸渐渐困难起来，甚至能感到背后冒出阵阵寒意。 姜绾看了眼底下。 好家伙！ 飘了那么多的幽魂！ 难怪凉飕飕的。 不过看见了幽魂，倒是给姜绾壮起了胆子，速度加快，没一会儿就稳稳落到了地面。 到了地面，姜绾一眼就看见了一座立在那里的墓碑。 墓碑上刻着血淋淋的三个字—— 邪月谷。 姜绾上前，踹了一脚邪月谷的墓碑，一天天整这些吓唬人的玩意儿。 说好的毒瘴，毒虫，也没遇见。 进了邪月谷地界，意味着离催魂殿也不远了。 两个幽魂看热闹似的飘了过来，被姜绾一个眼神瞪住。 这女的，怎么好像能看见他们似的？ 姜绾踹了其中一个屁股一脚，“带路。” 被踹的感知到了她身上传来的玄灵之气，吓了个哆嗦，赶紧飘在前面带路。 旁边，不明所以的几个人，没看清姜绾踢人的动作，就是不知道姜绾在对谁说话。 江灿默认是在对他和纪寒说。 两人上前带路。 跟着幽魂走，一路上，姜绾还是牢牢牵着君玄澈的手。 “江灿，前面有树枝。” “纪寒，前面有块大石头。” “你俩小心，前面是独木桥。” 姜绾看似是在提醒江灿和纪寒，实则是在对君玄澈说。 君玄澈享受于这一刻，她传来的关心。 越往前走，湿气越重。 黑暗中，有窸窣窸窣的声音，似乎正往他们步步逼近。 姜绾对这声音，十分的熟悉。 “不好，是毒蛛！” 刚说完，透着夜色，几人看见前面地上，密密麻麻的毒蛛群，正朝他们这个方向快速爬了过来。 姜绾的耳边，也传来幽魂的声音—— “这是催魂殿饲养的毒狼蛛，毒性猛烈，被咬上一口，当场毙命，你们自求多福吧！” 眼看着毒蛛越来越靠近，姜绾甩出一排银针。 旁边江灿纪寒等人，也都挥着长剑，开始斩杀这一只又一只的毒蛛。 但这毒蛛数目庞大，源源不断。 如今夜色浓重，对他们几个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优势。 也就在此时，姜绾忽然松开了君玄澈的手，迅速绕到一旁的角落里，求着凰玉开启萌宠屋。 只是一瞬，萌宠屋内，一只体型硕大的火狼蛛，闪现出来。 火狼蛛出现，便朝着那毒蛛群快速爬了过去。 还未有第一步动作，那些毒蛛群，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的纷纷后退，进而全数消失在几人的眼前。 “怎么回事？” 江灿等人没看见火狼蛛。 只觉得毒蛛的反应奇怪。 姜绾收回火狼蛛。 心想这些毒蛛算是识趣，知道你们蛛蛛界的大佬在此。 毒蛛的小插曲过后，继续前行。 姜绾的手，再次被君玄澈握住。 姜绾看向他，心想他君玄澈好惨，武功不好，晚上还看不见。 早知道就让他在客栈里休息了。 她却不知，如此黑的夜里，君玄澈旁的东西看不见，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竟能全数清晰入眼。 包括，刚才从她衣袖里，出现的那只狼蛛。 “嘶……” “嘶……” 没走几步，刚进入一片森林，再次响起异响。 “什么声音？” 第231章 姜绾是他的心药 姜绾对这声音尤为的敏感。 黑森林里，雾气缭绕，所有的树都只剩枯枝，纪寒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把，刚一点燃，纪寒身侧的枯枝上，一条吐着信子的细蛇，张着毒牙，朝纪寒扑咬了过来。 “小心！” 姜绾挥出匕首，一刀斩下细蛇，干脆利落。 其余人这才发现，这片黑森林的枯枝上，爬满了黑红相间的毒蛇。 蛇身修长，毒蛇群们闻到了伙伴的血腥味后，似是察觉危险来临，很快成群凝结在一起，速度极快地朝几人的方向移动过来。 “快走！” 顾不上其他，姜绾牵住君玄澈的手，往前面快速跑去。 刚跑几步，脚下似是被什么绊住，像是生根了一般，无法动弹，姜绾低头，才发现地底下钻出了许多白骨。 这些白骨明明只是骨架，却似乎被某种邪术操控，一具具宛如鲜活的生命，伸出只剩骨节的手，握住了他们的脚踝。 力道之大，无法动弹。 刚刚引路的幽魂飘到姜绾身边，“你们别白费力气了，趁现在还有命在，赶紧回去吧。” “这些白骨，都是曾经试图闯入邪月谷的人，留下的尸身，时间一久，便被催魂殿那老毒物，做成了傀儡，为他所用。” 姜绾听完，“我才不信这个邪！” 她一跺脚，用力踩碎了脚下这具白骨的手腕。 同样，身侧的君玄澈也已抬手，用劲气将抓着自己脚踝的白骨，击的粉碎。 但刚踩碎一具白骨，又有白骨从地底下冒出来。 蛇群也逐渐逼近。 姜绾已经斩断了不少。 境况凶险，几人陷入两难境地。 身后，江灿和纪寒等人，显然都陷入苦战。 一面要对付脚下这些白骨，一面又要防止被毒蛇袭击。 此时此刻，他们也只是刚刚踏入这邪月谷而已，连催魂殿的门都没摸到。 褚元薇手臂本就受伤，这会儿最是吃力，又分心想追上姜绾和君玄澈。 一个不经意间，没发觉身后一具白骨，已经走向自己。 白骨迅速地伸出五爪，五根骨节，狠狠嵌入了褚元薇的后背。 褚元薇一阵剧痛。 伴随的是天旋地转的晕。 江灿和纪寒见到这一幕，出于人道，还是前去帮了褚元薇。 卫麟挥着大刀，出发之前，特意磨了刀，这会儿，砍骨头嘎嘎厉害，白骨来一个，来一个。 冲破白骨后，卫麟追上姜绾和君玄澈。 跑了没几步，又被白骨拖住去路不说，成片的蛇群，也将卫麟团团围住。 卫麟心头大骇，跑不掉了！ 姜绾眼看着面前的阻碍，最怕的不是这些白骨，而是隐匿在黑暗之中的蛇群。 稍有不慎，便命丧此地。 整片黑树林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就连空中挂着的那轮弯月，此刻都充满邪气。 不愧是邪月谷！ 当凰玉今晚再次显灵时，姜绾心中感动至极！ 这黑心玩意儿，总算有点良心了！ 知道她的亲亲小主人，现在迫切地需要它。 危难面前，姜绾回头看了眼被拖住的卫麟，还有江灿和纪寒那里。 褚元薇已经重伤，跪坐在地上，纪寒在帮她挡着毒蛇和白骨。 姜绾瞥了眼身侧的君玄澈。 深呼吸一口，当即做了决定。 “君玄澈，你不是想见阿绿吗？” 说完，手腕红光闪过。 一条绿色的巨蟒，闪现在眼前。 九星蟒一出场，顾不上与主人姜绾亲近一番，发觉蛇群，横尾一扫，便将那些已经靠近的蛇群，尽数掀飞，又垂头匍匐在地上，张着利牙，用长长的蛇信子，卷起几条毒蛇，吞咽进了肚子里。 九星蟒体型庞大，行动却是格外的灵敏。 所到之处，横尾甩出一股蛮力，将白骨直接打碎，零星的跌落在地，碎成无数截。 君玄澈虽已知晓阿绿是蛇，但光靠脑海想象，不如此刻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能凭空变出一条巨蟒。 姜绾，到底是谁？ 卫麟被蛇群围攻，感觉自己要命丧此地时，阿绿忽然出现。 卫麟惊呼一声。 这玩意儿啥时候跟来的？ 眼见阿绿帮他扫清障碍，卫麟感动极了。 姜绾这个老大，真的是靠谱啊！ 另一边，姜绾只顾看着阿绿所到之处，却未注意，背后有一道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暗影，手握利刃，利刃寒光一闪。 君玄澈离姜绾有些距离，当察觉情形不对，一个转身，眼眸一缩，迅速闪身瞬移到了姜绾的身后。 在利刃距离姜绾的后背，只有一厘米时，挥起衣袖，带起一道厉光，将那暗影一分为二。 暗影化为一阵浓雾，消散。 姜绾也被吓了一跳，刚刚反应过来时，回头只见君玄澈出手干脆利落，潇洒飘逸，内息十足又轻松拿捏。 整个人不禁愣住。 说好的武功不好呢？ 这掌风要是拍在她身上，能把她打成肉酱。 还有！ 他居然会瞬移！ 下一刻，君玄澈已经站在她面前。 视线牢牢锁定着她，握住她的双肩，双手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有些后怕。 “你怎么样？” 姜绾后知后觉想起什么。 刚刚君玄澈明明离自己差不多有五米远。 他是怎么冲破这黑夜，准确地到达自己的身边？ “你的眼睛……” 姜绾欲言又止，又怕自己猜得不对。 君玄澈瞳孔骤然一缩。 抬起眼眸，这才发现，光是凭着皎月的那点微光，他竟能看清周围所有的一切。 眼前不再是漆黑一片。 君玄澈脸色微妙，抬起手，轻轻地触碰一下眼睛。 他能看清了。 姜绾似乎从他面前的表情，得到了答案。 唇角抑制不住扬起，“恭喜。” 君玄澈沉默。 姜绾曾说，他是心病。 心病则需心药医。 刚才那么短短一个瞬间，他出于本能上前，只因害怕姜绾受伤。 也就是那个时刻，不经意间，他的眼睛便恢复了。 所以，姜绾是他的心药？ 他重新看向姜绾，眸露深思。 思绪间，姜绾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这里。 而是转身，瞥见阿绿已经消灭了大半的毒蛇群，剩下一些毒蛇已经开溜，姜绾伸手，将阿绿重新放回萌宠屋里。 要说，她的这些崽子们，还真是听话又强悍。 说起来，阿绿还是被五爷爷喂大的。 五爷爷擅毒，在阿绿刚出生的时候，在山里捡了阿绿这么条蛇回来，当时把姜绾吓坏了。 后来，五爷爷用世间至毒之物，来喂养阿绿。 不仅把阿绿养得体格健壮又凶猛，阿绿的利牙和蛇信子，更是剧毒之物。 要比这毒蛇群的毒，烈上千万倍。 养成阿绿后，五爷爷便将阿绿送给了她。 这片森林，经过一番乱战，终于是恢复片刻的宁静。 江灿和纪寒离得最远，没看见刚刚阿绿那一幕，这会儿褚元薇深受重伤，连走路似乎都困难。 但他们虽然和褚元薇不是一路人，也总不能就把她扔在这里。 “纪寒，你送她去医治。” 君玄澈吩咐纪寒。 纪寒虽然不想，但还是领命，点头，带着褚元薇离开。 余下四人，穿过这片黑森林。 第232章 身体不冷，心冷 原以为过了黑森林，还会遇到一些离奇的东西，但却出奇的顺利。 传说中的毒瘴，也没遇到。 当走过一座石桥，往前又走了几步时，催魂殿的匾额，赫然出现在眼前。 在这巫山深谷之中，一座巍峨的山庄，映入眼帘。 催魂殿。 终于到了催魂殿的门口，姜绾有些紧张。 刚刚穿过邪月谷，都历经那么多劫难，这里头，怕是真有催魂的东西。 但，来都来了。 “我去敲门。” 卫麟胆大，加上有姜老大罩着，不慌。 姜绾冲他乐呵呵一笑，“壮士，请。” “……” 卫麟轻咳一声，朝着催魂殿山庄的大门处走去。 走到门口，背对着姜绾他们，深呼吸了好几口，才鼓足勇气，伸手要去敲门。 手刚抬起还没碰到门，山庄的大门，忽然被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个模样十来岁的孩童。 卫麟后退几步。 姜绾盯着这孩童看着。 孩童看向他们，“几位是这几年来，第一个摸到催魂殿大门的人。” “师父对你们很是欣赏，特命我来带你们入殿观赏。” “诸位，请。” 门口四人没动。 姜绾哪里敢贸然进去。 这前面又是毒蛛，又是毒蛇，又是傀儡术的，巴不得把他们都弄死，这会儿，突然转性，要带他们进去观赏？ 不会是让他们观赏埋在哪里比较合适吧？ 姜绾脑补了一出，若干年后，又有不怕死的闯入邪月谷，她的白骨从地底下冒出来，抓住别人的脚腕…… 想到这，姜绾立即晃了晃脑袋，想把这离谱的想法，给晃出去。 “你冷？” 君玄澈感觉到她在抖，偏眸看向她。 姜绾：身体不冷，心冷。 孩童见他们不动，似是猜到他们的顾虑，“师父说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们现在要是不进去，就永远别想进去。” “我去！” 姜绾一口答应。 最后和君玄澈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抬步往里走。 江灿也跟上。 卫麟见他们都进去了，心想一个个咋那么虎呢，人家让你进就进啊。 算了，一起进吧。 外头更危险。 进入了催魂殿，景象与外界全然不同。 里头，四处挂着灯笼。 中间有条石板路，石板路的两旁，都种着一些颜色绚丽的花朵，看起来妖冶又蛊惑。 顺着石板路一直往前走。 孩童停下脚步。 朝姜绾看了过来，“你是女的吗？” “？” 姜绾：小屁孩你礼貌吗？ 她都穿得这么华丽漂亮，居然还被人怀疑性别吗？ 很快，孩童做出解释，“师父说，今日是十五，逢单数的日子，他只见女客，不见男客。” “……” 面前四人嘴角抽搐。 什么奇葩规定。 卫麟赶紧凑到姜绾身边，“姜老大，他师父该不会是个色鬼吧？还是说，要拿你一个女的融了去炼毒？” “你能别说话了吗？”姜绾瞪他一眼。 越说越害怕。 君玄澈头一次这么赞同卫麟嘴里说出来的话。 催魂殿这老毒物，究竟想做什么？ “姜绾，不必如此。”君玄澈垂眸，冒出这么一句。 姜绾明白君玄澈的意思。 此次来催魂殿，主要不是为了替明安皇和贤贵妃寻药。 而是为了救叶姒的命。 叶姒的命，对君玄澈来说，并不足以让姜绾陷入困境之中。 但姜绾不这么想。 作为一个会医术的人，她不能视性命为草芥。 尤其，她答应了叶姒的。 “走吧。” 姜绾上前。 孩童点头，指着就近一处屋子，“几位可以前去休息。” “姐姐，跟我来。” 姜绾跟上他的脚步。 路上，看着这小孩儿，问，“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宝，今年九岁。” 姜绾撇了撇嘴，“你跟着你师父学什么，毒术吗？” 小宝摇头，“师父已有继承人，不教我们毒术。” “那他教你什么？” “什么也不教。” “那你还认他当师父？” 姜绾啧了一声，简直欺负小孩。 两人往前走了好一段路，走得姜绾双腿都泛酸，以为快到了，孩童却把她带到一处石阶下。 “走上去就到了。” 姜绾看了眼这望不见尽头的台阶。 开始怀疑人生。 真的不是在整她吗？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姜绾硬着头皮往台阶上走。 远处天际微微泛白，姜绾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见了一间气派的院落。 院落的名字，很有意思。 【生死一念】 到了院落门口，小宝说道，“这个时辰，师父通常在后山，你进去吧。” 姜绾迟疑，“你不进去吗？” 小宝摇头。 姜绾握紧双拳，抬步跨进门槛。 她不知道后山在哪里。 兜兜转转又浪费了不少时间，天色已经大亮起来。 不多时，终于在后山的崖边，看见了一抹挺立如松的背影。 背影一头黑白相间的发丝，穿着一袭白衣，风吹过，飘飘然。 姜绾心想。 这哪里是老毒物，分明像个避世的老神仙。 盯着老毒物的背影看了许久，姜绾鼓足勇气，开了口，“前辈。” 话刚出，手腕忽然一热。 凰玉又一次开启。 然而不等她探入，九星蟒忽然冲了出来，迅速的爬向崖边的老毒物。 “阿绿！” 姜绾以为阿绿要去攻击老毒物，吓了一跳。 整个人也冲上前去。 然而下一刻，却见阿绿以极其乖顺的姿态，盘在老毒物的腿边，老毒物垂下眼眸，轻轻的摸了摸阿绿的脑袋。 而后，慢慢转过身来。 “丫头，刚刚叫我什么？” 姜绾错愕，满面难以置信，目光紧紧的盯着老毒物。 嘴里喃喃—— “五爷爷？” 她的五爷爷，苍陵生。 第233章 这群老头原来关系这么差啊 姜绾这回真的是傻眼了。 面前这位传闻中的催魂殿老毒物，竟然会是她的五爷爷。 教她毒术的五爷爷！ 早知如此，何必这么费劲…… 苍陵生拍拍阿绿的脑袋，示意阿绿自己找地方去玩。 又朝姜绾招招手，“丫头，过来点。” 姜绾没敢动，有些不太确定，“你真是我五爷爷？” 该不会用了什么人皮面具什么的吧？ 不然怎么她的爷爷，全部跑来这异世了！ 现代的家族难道不管了吗？ 苍陵生没说话。 姜绾轻咳一声，和他对了一遍暗号—— “十三年前，白无瑕一夜未归，是去了哪里？” 问完，苍陵生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喂猪滑了一跤，磕到了脑袋，在猪圈里躺了一夜。” 姜绾立即扑了过去，抱住了苍陵生，“五爷爷！！！” 苍陵生见这丫头还是这么不着调，微叹口气，眼底却隐含笑意。 下一瞬，姜绾很快松开了他。 气呼呼的开始质问—— “为什么放毒蛛咬我？” “为什么放毒蛇咬我？” “为什么用傀儡术偷袭我？” “五爷爷你是黑化了吗？” 苍陵生双手负在身后，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起初不知道是你。” “那后来是怎么知道的？”姜绾问。 苍陵生瞟了眼在旁边高兴地疯狂扭动身躯的阿绿。 姜绾才明白过来。 敢情不是他俩祖孙之间心有灵犀，是五爷爷和阿绿心灵相通。 伤心了！ 寒暄一阵，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面前的桌上，一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姜绾。 姜绾饿极了，只挑了个扛饱的馒头啃着，边啃边问，“五爷爷，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大爷爷和六爷爷都是剪刀石头布，被打晕来的。 那五爷爷呢？ 苍陵生眼底划过一抹不自然，很快又扯了个借口，“你二爷爷把我打晕进来的。” “……” 姜绾：这群老头原来关系这么差啊。 不过心里还起了疑惑。 哪有这么巧。 大爷爷，五爷爷和六爷爷全来了。 而且大爷爷擅文，来了这异世，就成了文济书院的夫子，有着天下第一智者的名号。 五爷爷擅毒，此刻也有了老毒物的名号，坐镇这催魂殿。 六爷爷擅武，偏偏也是幽兰卫的统领。 那么，二爷爷擅医，三爷爷擅玄，四爷爷擅灵。 会不会也…… 当初，自己一缕残魂被他们收养，学了一堆本事，如今魂归原体，爷爷们也都跟着一起来了。 冥冥之中，似是有什么牵引着自己。 姜绾放下馒头，坐到五爷爷身边，抱住了五爷爷，“呜，在这里遇见你们真好。” 五爷爷心里受用，嘴上却说，“少肉麻，我这老头子遭不住。” “话说，你大老远来我这做什么？” 姜绾回归正题，如今催魂殿老大是自己的五爷爷，真是老天都在眷顾她。 她搓了搓手，“想问你讨一点点东西。” “何物？” “我想要赤羽参和水镜冥叶。”姜绾说道。 苍陵生一听，内心一动，“哟，这可不巧，整个催魂殿里，最后一根赤羽参，昨日刚被我和鸡汤一起炖了。” “……” 姜绾抓狂，“啊啊啊，五爷爷，你快给我吐出来！！！” 日子过得这么奢侈吗？ 苍陵生忍不住笑起来，“别急，这赤羽参，收成极快，我那里还有几根须子，你一会儿埋土里种上，等个百八十天，就能收成了。” “百，八十天？” 姜绾一头栽倒在桌上。 “骗你的，十日足够。” 姜绾又活了。 …… “姜绾怎么还不回来啊？不会真的被融了吧？” 卫麟眼看着都到中午了，姜绾还不回，心里着急。 虽然催魂殿的人，给他们端来了水和食物，招待周到，但总归是不太放心。 君玄澈耐心十足的等着。 他不是不担心姜绾，只是在一一复盘，自己从第一眼见到姜绾开始。 心中已然对姜绾真正的身份，猜到了七八分。 只是，这世上，真有如此神奇之事？ 正想着，姜绾跑进了屋子里。 “你们都在呢！” 君玄澈抬眼，目光落在姜绾身上，见她完好无损，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嘴上却没说什么。 “你咋才来，一上午干嘛去了？见到老毒物了吗？”卫麟问。 “去，什么老毒物，要叫苍前辈。”姜绾纠正他。 卫麟啥也不说了，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要不说当老大的料呢！ 一上午就把老毒物给拿下了，都成苍前辈了。 姜绾简单和他们说了一下经过，当然，没有暴露苍陵生是自己的五爷爷。 她拿出几根须子，“我得再这留个十日左右……” “还有那个水镜冥叶，就在后池里，苏合香我也拿到了，还有褚元薇要的聚元丹。” 姜绾把装袋一个荷包里的聚元丹，拿了出来，神情微妙。 半个时辰前。 她亲眼看着，她那贵为催魂殿殿主的五爷爷，弯下腰，在土里搓了三个泥球出来，递给她。 “喏，聚元丹。” 君玄澈沉吟，“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挖地。” “？” 一炷香后。 小宝给他们找了一块空地，又贴心的扛了几个锄头出来，“师父说了，这块地现在没种东西，留给你们种赤羽参。” “你们快开始吧。” 姜绾握着手里的锄头，再看看身上精致华丽的衣服，再看看身侧，盯着锄头，神情发懵的君玄澈。 姜绾哀叹一声，“长公主知道我们为了她都开始种地了吗？” 说完，锄头一挥，开始刨地松土。 江灿拎着锄头，看着自家尊贵无边的殿下，心中惶恐，“殿下，要不然你去休息，让属下来吧。” 君玄澈没说话。 视线所到之处，姜绾和卫麟已经卖力的开始刨土，动作一致又和谐。 他微吸口气。 罢了。 仅此一次。 “不必。”君玄澈拒绝江灿。 江灿愣住，下一刻便见自家这权倾朝野，矜贵威仪的摄政王殿下，拿起锄头，动作身影的开始刨他脚下的土。 江灿：太可怕了。 他回去的路上，不会被殿下暗杀吧！ 姜绾也没想到君玄澈真的会纡尊降贵，干起了刨土这样的粗活，不禁上前，眼神鼓励道，“好厉害。” “为了长公主，好拼啊。” 君玄澈皱起眉头，“你说本王为了谁？” 第234章 整个人看起来毒得很 姜绾莫名感觉面前一阵浓重的压迫感，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没谁，你听错了。” 说完，一副落荒而逃的架势。 刨土这活，看似简单，但真的上手，远比想象的困难，首先这片土坚硬无比，每落下一次锄头，都得卯足了力气。 忙到了黄昏，这片土终于松软了。 姜绾埋入赤羽参的须子。 接下来，静等十日便好。 整个催魂殿的人，似乎得到了苍陵生的吩咐，对他们都十分友好，端茶递水，点心佳肴，一一不缺。 到了晚上的时候，小宝来说，“师父请几位一同用膳。” 被领着来到了吃饭的地方，姜绾先踏进门里，一进去，惊呼一声，差点没吓出点毛病来。 她那早上还仙风道骨的五爷爷，这会儿不知道发什么疯，换上了一件黑衣加披风。 这要是普通的黑衣和披风就算了，偏偏这披风上的领子上，插满了黑色的长羽毛，一头发丝狂野地披散在肩膀上，额间也画了个红色的印记，整个人看起来毒得很。 姜绾心想，得亏六爷爷不在。 不然张口一定是：老五啊，一大把年纪了，咋还整得那么非主流呢。 姜绾下意识地去观赏身边几个人的表情。 君玄澈果然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神色内敛，不为所动。 江灿和卫麟就直接失去了表情管理。 江灿：不愧是催魂殿的老毒物，一整个老江湖，够狂野！ 卫麟：好家伙！这排面儿，等回京，自己说什么也得按照这个整一套。 苍陵生却是一派淡定，无视姜绾眼中的惊讶，指了指桌上的空位，“坐。” 几人入座。 姜绾就坐在苍陵生的身旁。 坐下后，见他披风悬挂下来，伸手摸了一把这些黑色鸟毛。 好粗糙，剌手。 苍陵生懒得管她，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君玄澈的身上。 听说，这小子要娶绾宝。 长得不错，看起来雍容尔雅才貌超群惊才绝艳玉树临风面如冠玉气宇不凡，但不知道，对绾宝有几分真心。 “苍前辈，久仰。” 君玄澈注意到苍陵生一直盯着自己，主动先开了口。 苍陵生：不错，有礼貌。 再加一个彬彬有礼。 “摄政王客气，我这窝在深山老林里的老东西，不敢当。”苍陵生以退为进。 姜绾扶额。 疯了。 君玄澈似笑非笑，“苍前辈坐镇邪月谷，此处机关精妙绝伦，实在令人起敬。” 苍陵生：再加一个心巧嘴乖。 姜绾不懂他俩之间在说什么，饿极了，不客气地挑了个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卫麟一个糙汉也不懂，这会儿也吃得满嘴流油。 君玄澈不动筷子，江灿也不敢动。 本身和殿下同桌吃饭，就够让他觉得逾矩了。 听着君玄澈和苍陵生的你来我往，总觉得二人话里有话。 姜绾埋头干饭，脑袋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光顾着自己吃，快给摄政王添点酒水。” “啊？哦。” 姜绾抬眸，顺手给君玄澈倒了杯水。 此景，让面前三人不禁有些深思起来。 卫麟：完了，老大咋成老毒物的小弟了。 一顿晚膳，吃得还算愉快。 苍陵生也留他们几个，在催魂殿小住，直到赤羽参种成为止。 两日后，小宝来给苍陵生报信，“师父，外头又有人试图闯入。” “多放点毒蛛出去。” …… 褚元薇那日受伤被纪寒带走以后，昏睡两日才醒。 醒来便在客栈里。 于是找到了纪寒，“他们如何了？” 纪寒已经得到了江灿传来的口信，得知他们已经顺利进入催魂殿，需得十日后才会出来。 江灿让纪寒就在客栈等他们。 此刻褚元薇问起，纪寒也只当她是想得到聚元丹，开口，“你要的东西，姜绾姑娘已经替你拿到了。” “什么？” 褚元薇整个人瞬间濒临崩溃边缘。 她费尽心机的加入他们此次的行程，为的是什么？ 褚元薇恨极了自己的粗心大意，不仅没能让姜绾暴毙在那黑夜里，反而让姜绾顺利进了催魂殿，还得到了一切。 那她这样算什么？ 那一晚，他们二人始终十指紧握，褚元薇作为一个旁观者，眼看着他们浓情蜜意，一副生死不分的样子，已是备受煎熬。 如今…… 不行！ 她不能就此放弃！ 褚元薇二话不说，出了客栈。 纪寒懒得管她。 没多久，当褚元薇再次试图闯入邪月谷时，满地的毒蛛，几乎将她的进路全部挡死。 她挥剑，来一只斩一只。 就连后背的伤口裂开也顾不上。 当初一眼就心动的男子，知他不近女色，褚元薇想，他怕是也厌恶那些绣花枕头，只知相夫教子的俗物。 于是，她努力让自己从深闺中走出来。 努力让自己变的和寻常千金不一样，努力让自己成为御前守卫的幽兰卫副统领，努力让自己离他越来越近。 可为何，不管怎么努力，他的眼里，始终看不见她的存在。 姜绾又算什么？ 一个京城的废柴，一个四处蹦跶的跳梁小丑罢了。 凭什么轻易的就得到君玄澈的偏爱。 褚元薇心中愤恨至极。 斩杀毒蛛的速度越来越快。 杀气浓重，还真冲破了毒蛛群，进入那片森林之中。 可最后，还是败给了那些白骨和毒蛇。 褚元薇不甘心的离开了邪月谷。 重回巫山顶上，满眼幽怨的盯着这深谷之中。 后背的鲜血淋在她的衣衫上，褚元薇闭了闭眼，想要清楚的感知这钻心的痛意。 越痛才越深刻。 越痛才越清醒。 她不会放弃的。 她也永远，不会输给姜绾。 褚元薇守在这巫山顶上，直至十日后…… …… 十日后。 姜绾在催魂殿里，吃香的喝辣的，整个人催魂殿被她逛了个遍，又敲诈了五爷爷一大笔，搬了好些奇珍异草，进了凰玉空间。 苍陵生知道她的貔貅属性，任由她选喜欢的东西带走。 临走前，苍陵生对她也有不舍。 姜绾何尝不是，“五爷爷，你不和去一趟京城玩玩吗？大爷爷和六爷爷都在那里。” “时机未到。” “……” 苍陵生看着她，不放心的说，“君玄澈那孩子品性不错，只是他的背景不简单，你们二人相互都有秘密，若想真正的在一起，只怕还得敞开心扉啊。” “否则，五爷爷建议你，趁早收心。” 第235章 你见过有人拿毒花毒草炖汤的吗? 姜绾沉默。 主要是，想开口时，却不知该从哪里反驳。 赤羽参也拿到了，外出已经二十多天，也该踏上回程之路。 姜绾饶是再不舍得五爷爷，也该回去了。 “对了，先别告诉京城那两老头，你在催魂殿遇见了我，等我回头吓吓他们。”苍陵生还不想这么快就暴露出来。 姜绾明白。 六个爷爷里头，就属五爷爷和六爷爷年纪算小的，像是老顽童一般。 在现代时，常常六爷爷大咧咧的破坏五爷爷新研制的毒，五爷爷就放蝎子吓六爷爷。 六爷爷被吓到后，临走前不忘用他的一身武功，一招神龙摆尾，把蝎子全部挥落四处，爬的满院子都是，周边花花草草都遭了殃。 最后的结果，是六爷爷被五爷爷按在地上一顿‘毒打’。 顺利的出了邪月谷，回到巫山顶上时，几人遇见了褚元薇。 褚元薇已经守在这里多日，背上伤口反复开裂结痂，整个人因此也跟着瘦了一大圈，见到君玄澈后，眼前一亮。 但又看见他身侧的姜绾时，神色又暗了几分。 姜绾注意到她不善的目光，也懒得打招呼，把五爷爷给她的‘聚元丹’，扔给褚元薇。 褚元薇顺手接过。 心里虽不满，面上功夫还要做，“多谢姜副统领，此次辛苦你和摄政王殿下了，是元薇无用。” 姜绾只是笑笑，没说话。 君玄澈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而是往她身后看去。 纪寒此刻也刚好从山下上来。 “殿下。” 君玄澈微微点头，“回程。” 几人下山。 下山路上，君玄澈和姜绾走在最前面。 褚元薇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 最后面，江灿正拉着纪寒，说着这段时间在催魂殿里面发生的事情。 卫麟和江灿已然混的很熟，时不时也插嘴几句—— “我这段时间鸡汤都喝怕了，你见过有人拿毒花毒草炖汤的吗？我真怕我吃死了，但还好，怎么吃都不死，反而身体还轻松了不少。” “苍老前辈说，这是以毒攻毒的吃法，吃了身体排毒。” 江灿赞同的点头，“喝了十天的鸡汤，我感觉我身体轻盈不少，内功都精进了。” 纪寒没说话。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羡慕。 三人聊着，卫麟瞥见褚元薇后背隐隐的血迹，“哟，褚副统领的伤还没好呢？我这有苍老前辈送的，补气血的丹药，你要不要？” “不用，谢谢。”褚元薇头也没回。 “不要拉倒。”卫麟见她没礼貌，心想自己还舍不得给呢！ 什么玩意儿！ 眼珠子都快钉在摄政王的后脑勺了。 下了山。 几人准备直接从洛斯城离开。 顺利到了城外，褚元薇主动去请求卫麟，“卫公子，能坐你的马车离开吗？” 她已经摸清楚，自己扮可怜对君玄澈来说，无动于衷。 姜绾此次能顺利进催魂殿，只怕是背后还隐藏了什么，褚元薇想，君玄澈应当是不喜欢弱女子。 卫麟还能说啥，出于自己是个大老爷们，总不能拒绝一个受伤的女人。 “行吧，不过咱俩得先说好，我驾一天车，你驾一天，咱俩轮着换。” 他可不给人当便宜车夫。 凭啥！ 褚元薇堂堂幽兰卫副统领，尚书府嫡女，何曾做过车夫这样下等的事情。 “好啊。” 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姜绾已经坐上马车，从马车的窗帘里看到外面这一幕。 心想褚元薇够能忍的。 但想到幽兰卫考核时，那头被放入北山的白虎。 姜绾心中不免可惜。 褚元薇，原本该是个很好的对手。 只可惜，她们注定是敌对的状态。 回程路上。 催魂殿一行顺利结束，前后耗费了二十多日，明安国已入初冬。 一些地方已经开始下雪。 回程的路又艰难了一些，足足走了十三日。 到了明安国皇城外，几人便分道扬镳。 姜绾怕夜长梦多，先行一步，去往叶姒所住的花间园。 君玄澈刚到城外，便有暗卫来报，附耳说了几句话，君玄澈神色悠然，只嗯了一声，“本王晚些时候入宫。” “那我先走了。”卫麟先进京。 褚元薇没急着走，听到君玄澈也要入宫，便鼓起勇气上前，“卑职也要入宫复命，不如先陪殿下一起吧。” “不必。”君玄澈冷冷拒绝。 褚元薇眼中一闪而逝的僵硬，又很快笑着说，“是卑职唐突了，这一路听着卫麟说了不少关于他和姜副统领的趣事，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君玄澈淡扫一眼她，“哪些趣事？” 见君玄澈对她的话题产生兴趣，主动询问，褚元薇心内一喜，“也没什么，就是卫麟说，姜绾的性格很好，很讨人喜欢，会不自觉的想亲近她。” 说完，下意识的去端倪一眼君玄澈接下来的反应。 原以为君玄澈会发怒，却见他自嘲般的勾唇，“确实。” 褚元薇面色一白。 江灿看热闹不嫌事大，与纪寒对视。 纪寒表示没看懂。 …… 花间园。 姜绾和叶姒面对面坐着。 已经冬日里，花间园内还有不少的花开放着，整座山依旧花团锦簇。 “赤羽参，水镜冥叶，都已经拿到了，择个日子，我替你解毒。不过首先我要先说一句，你的体内已有大量毒素，要将毒素全部清出体内，过程很痛苦。” 叶姒近来状态不错，亲自替姜绾倒了一杯热花茶，“这个先不急，说说你这段时间，怎么样？” “我？”姜绾疑惑。 “是啊，和君玄澈连着相处一个多月，怎么样，有进展没有？”叶姒笑意盈盈。 她畏寒，天冷哪里也不想去，闷了这么久，想听点有意思的事情。 冷不丁被问道这个，姜绾眼内划过一抹不自然，磕磕巴巴的说，“没，没有啊……” 叶姒见她突然脸红，“哦？真没有？” “……” 姜绾赶紧将面前的热茶一饮而尽，思绪飘到五日前—— 五日前，快到松州时，不巧又碰上暴雨天气，架着马车的江灿和纪寒，许是要赶路。 马车在郊外骑的飞快。 途中似乎是车轮撞到了路边的石头，一阵剧烈的颠簸后…… 姜绾没坐稳，红唇落在君玄澈的唇角。 最后，她红着脸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斜对面的人，动作慢条斯理的摸了摸唇角，挑起眼尾，“姜绾，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236章 不必先脏了自己的手 想到这些，姜绾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叶姒见她神情古怪，只怕是确实发生了一些什么，笑了起来。 说真的，当初君玄澈上位，贺兰莺派了不少姿色艳丽的女子，去勾引君玄澈，最后都是失败而归。 叶姒算是和君玄澈处的关系不错的，但两人实在清白，并无男女之情。 出于朋友的角度，叶姒都好奇，君玄澈这人，断情绝爱，又无家人，他的弱点究竟是什么？ 现在，倒是有了。 只不过这个所谓的弱点，也实在是强悍。 聊了一些时候，叶姒留姜绾用膳。 期间，提起了一事。 “天昌国的国君萧文胤，即将到访。” 姜绾拿着筷子的手微顿，很快就想到，“是因为蒋氏一事来的？” 叶姒点头，“蒋伊湄虽是个小小侍妾，可那件事闹得太大，涉及两国，萧文胤是前年刚上任的国君，在天昌国根基未稳，加上这些年，我们明安国越发声势壮大，力压其他几国。” “对萧文胤来说，得罪我们明安国，是件不值当的事情。” “此番亲自到访，算是放下脸面，来求一个两国交好。” 姜绾会意，心想天昌国国君到访，自己作为幽兰卫的人，又得忙起来了。 一旦忙起来，恐怕又顾不上叶姒这边。 最后，姜绾和叶姒约定，两日来给叶姒解毒。 叶姒欣然同意。 …… 另一头，皇宫。 贤贵妃躺在软椅上，捏着手心里刚刚拿到的聚元丹，端详一番。 又往褚元薇看去，“此行如何？” 褚元薇垂眸，没有说话。 贤贵妃冷哼一声，坐起身来，满面讥诮，“上次，是谁和本宫保证，只要跟着去，就一定会得到君玄澈的青睐？” “连个男人都拿不下，实在是无用！” “本宫又如何能继续信任你？褚副统领？” 原本，那一日褚元薇主动来找她，表明来意，她喜欢君玄澈，却恨姜绾入骨。 贤贵妃很是欣赏褚元薇的魄力。 也顺水推舟，在明安皇面上，帮了褚元薇一把，让她加入邪月谷一行。 褚元薇给她的保证是，此行一是能赢得君玄澈对她的青睐，而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姜绾。 贤贵妃当时便答应了。 一来是姜绾翅膀硬了，背弃北宁，转投君玄澈，让她实在不爽。 既然利用不了，那索性变成一具死尸最好。 二来，若是褚元薇真的顺利勾搭上君玄澈，虽然背后有尚书府撑腰，可她手里拿捏着褚元薇迫害姜绾的把柄。 左右，自己都是不亏的。 可谁知，这褚元薇是个光会说大话的草包。 “此次是元薇大意，还望贵妃娘娘再给元薇一次机会。” 褚元薇自知势单力薄，又知贤贵妃不满姜绾和君玄澈的婚事，所以眼下，和贤贵妃合作，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相互想利用着对方。 贤贵妃被君玄澈打压许久，也不知君玄澈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每当她想吹枕边风时，皇上张口闭口都是—— 玄澈说，玄澈说。 贤贵妃听得都烦躁。 现下，褚元薇这颗棋子，弃了确实可惜。 贤贵妃想了想，换了副口吻，“刚刚是本宫言重了，你能为本宫拿回聚元丹，还受了伤，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 褚元薇听她换了语气，弯腰，“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你过来一些。”贤贵妃朝她招手，示意褚元薇在身边坐下。 褚元薇惶恐。 但还是在贤贵妃身旁坐下。 贤贵妃勾起唇角，思绪放远，“其实，我们还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褚元薇静静地听着。 “天昌国国君即将到访，本宫听说，这位国君前年刚上任，至今连个王后都没有，你说，咱们要不要帮他一把？” 褚元薇立即明白了贤贵妃话里的意思。 “贵妃娘娘是说……” 贤贵妃微笑着点头，“她一个八品芝麻官的女儿，能让她去天昌国当王后，已是祖上烧高香了。” “而且，本宫想，姜宗成如今过得猪狗不如，他也一定愿意，自己有个当王后的女儿。” 褚元薇听得心惊肉跳，“可是姜绾和摄政王殿下，已有婚约……” “如果姜绾和天昌国国君，生米煮成熟饭了呢？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你觉得，君玄澈作为一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个画面吗？” 这个计划，在贤贵妃听到萧文胤要到访时，就冒出来的念头。 褚元薇那边，若是能在半途杀了姜绾最好，若是办不到，接下来的这个计划，才是最精妙的。 虽说当天昌国王后，便宜了姜绾，但好歹能恶心恶心君玄澈。 褚元薇沉默之间，贤贵妃已经在她手心里，塞了一包药粉。 顺便提点她，“本宫建议你，亲自和姜宗成见一面。有些事，不必先脏了自己的手。” 褚元薇什么都明白了。 没多久，便从贤贵妃的宫殿离开。 贤贵妃神清气爽，无比期待起，天昌国国君，到访的那一日。 过了一会儿，底下的人来报，“还是没有白玉皎的踪迹。” 贤贵妃脸色再次一沉。 上次皇上亲口说处死了白玉皎，可她不放心，买通了人手，亲眼去见了那具尸体，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根本不是白玉皎。 她不放心，派了暗卫，暗中追查白玉皎的下落。 可两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毫无收获。 贤贵妃脑袋隐隐作痛起来。 想到褚元薇带回来的聚元丹，她拿起一颗，看着这黑乎乎的丹药，想也没想，一口放入嘴里。 入口即化。 伴随着的是一股腥苦的涩味，在唇间弥漫开来。 她忍不住拿起绢帕，吐了出来。 看着绢帕上一滩宛若泥水的东西，皱起眉头。 但又想褚元薇怕是没胆子敢糊弄她，又硬着头皮，把剩下两颗聚元丹，接连放入嘴里。 吞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头是不疼了。 但听贵妃殿的人，后来偷偷说，贤贵妃拉了一整夜的肚子。 第二日发起了高烧。 卧病不起。 而遥远的催魂殿里，苍陵生盯着脚下这片刚刚发芽的土地，看了半天。 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脑门，“完了。” “师父，怎么了？”身边的小宝不明所以。 苍陵生说，“我忘记上回在这土里撒了点曼陀罗和蝎子腿了，还给人搓成泥球了，罪过罪过啊。” “那吃了会怎么样？”小宝一脸天真的问。 苍陵生摸了摸下巴，“死是死不了，只不过会稍微掉点头发……” 可能，还会掉两颗牙齿…… 哎呀，果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呀！ 不服老不行哦！ 第237章 五爷爷也没告诉她那泥巴有毒啊 两日后，姜绾来到花间园给叶姒解毒的同时，贵妃殿里，乱了套。 “啊啊啊啊！！！” 从天刚亮时，寝殿内就传来一道惊天的惨叫声。 贤贵妃卧床两日，精神勉强好了些，吩咐贴身嬷嬷进来，伺候自己梳妆更衣。 哪知，刚从床榻上坐起来，就见金嬷嬷瞳孔放大，一副惊恐的模样，指向贤贵妃的枕头。 “狗奴才，何事如此大惊小怪？”贤贵妃不悦地皱起眉头，但还是低下头，往枕头看去。 这一眼，当看到枕头上洒落了无数的青丝后，贤贵妃愣住，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当轻松地从头上拽了一把头发下来，还毫无痛觉时，尖叫声响起。 “快点，拿铜镜来！” 金嬷嬷快步去取铜镜，递给贤贵妃。 当看见镜子里，头顶的头发已经掉光，就剩两边还稀稀拉拉地剩几缕发丝后，贤贵妃一个用力，将铜镜狠狠砸在地上。 “怎么回事？本宫好端端的，为何会掉头发？”贵妃气到浑身发抖。 女人的青丝一向珍贵。 她这一头青丝，更是常年用最名贵的玉膏养护，明安皇更是称赞她冰肌玉骨，雾鬓云鬟。 可是，刚刚铜镜里的那个丑陋不堪的秃子，是谁？ 金嬷嬷满面惶恐地跪下，“奴婢也不知情啊，娘娘卧榻两日，这两日也就吃了点清粥小菜而已，奴婢也都一一验过毒，并无不妥啊。” “去查！去给本宫狠狠地查！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贤贵妃情绪崩溃，歇斯底里地喊道。 刚说完，忽然觉得门牙一酸，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嘴里掉了个什么东西出来，落在了被子上。 贤贵妃低头，是一颗血淋淋的牙齿。 旁边，金嬷嬷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娘娘，你，你的牙齿……” 又是一道惨叫声响起。 “快给本宫去请太医过来！” “记住，悄悄地去，不能惊动任何人。快去啊，小心本宫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 贤贵妃气血上涌，身体直直的倒下，直接晕了过去。 …… 花间园。 “先服解药，再由我施针封住你的心脉，将公主你体内的毒血逼出体内。” 姜绾准备就绪，看着同样也做好准备的叶姒。 叶姒表面看似平和，心中却有些的紧张。 旁边的嬷嬷素怀也忧心忡忡，生怕过程会出现什么岔子。 但，姜绾是唯一能救公主的人了。 “素怀姑姑，这里一共三种解药，每隔一个时辰，你就端一碗进来。” 姜绾将此事交给素怀。 素怀一脸郑重的点头，从公主中毒起，已经服用了数不清的药羹，素怀也练就了熬药的一把好手。 姜绾如此信任她，素怀自然也不辜负。 叶姒先服下了第一碗解药。 起初，并没感觉哪里不妥。 直到一股爆裂般的剧痛，涌上心口，这感觉好似之前的毒发一般，叫人生不如死。 喉咙处也变得腥苦黏连起来。 直到呕出大口大口又黑又浓郁的血液。 叶姒吐了许多黑血出来，才感觉心口处的剧痛压下去一些，可身体五脏六腑，还是密密麻麻如被几百根针尖刺一般，让她痛不欲生。 这时，素怀端来第二碗解药。 看到提前备好的桶里，全部都是黑色的血后，素怀吓得脸色煞白。 姜绾淡定解释一句，“这些都是毒血。在体内积压多年，已然也变成至毒之物。” “那……”素怀很是揪心。 “不要紧，你继续去熬第三碗药。”姜绾开口。 虽然她也怕中途出现意外，可她必须得镇定住。 第二碗药下去。 再次吐出的毒血，颜色已经浅了许多，呈黑紫色。 叶姒已经说不出话来，可还是强撑着。 第三碗解药喝下时，叶姒感觉身体里的血都被自己吐了出来，直至看见自己吐出了鲜红色的血，且全身的痛意慢慢消散后，才撑不住，陷入昏迷。 姜绾依旧拿银针封着她的心脉。 “县主，如何了？”素怀紧皱眉头。 “让她先休息一会儿，我守在这里。”姜绾不敢离开。 素怀也陪着姜绾一起。 守着叶姒时，姜绾怕她太过虚弱，又将自己从五爷爷那里，拿到的聚元丹，喂了一颗到叶姒的嘴里。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聚元丹！ 不是泥巴搓成的！ 服下聚元丹，叶姒悠悠转醒。 醒来望着房顶，身体从内到外，都在告诉她，她获得了新生。 许是聚元丹的效果，叶姒精神变得不错，素怀提前熬了点白粥，也命人给姜绾准备了烧鸡，这会儿正给叶姒喂白粥。 过程里，素怀似是想起什么，说道，“刚刚暗卫来报，贺兰莺出事了。” 叶姒眼神一暗，“她能出什么事？” 旁边正在吃着烧鸡补体力的姜绾，也竖起耳朵听着。 “据说，贺兰莺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晨起时，头发全部掉光了，据说两个门牙也都掉了，这会儿贵妃殿里人人自危。”素怀将这新鲜事，告知给叶姒。 叶姒心想，这是报应吗？ 旁边姜绾听得傻了眼，这，这症状…… 怎么那么像是服用了曼陀罗和蝎子腿？ 难不成，是那三颗泥巴球，坏事了？ 但也不可能啊，五爷爷也没告诉她那泥巴有毒啊！ 应该是其他问题吧！ 嗯！ 姜绾继续吃着香喷喷的烧鸡。 来花间园之前，姜绾特意和华紫安告了三日假。 在花间园待的第三日，叶姒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下床走路。 今早厨房刚做完鲜花饼，外头有人来报，“摄政王殿下来了。” 一听是君玄澈，姜绾莫名有些不自在，看了眼四周，“那个什么，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幽兰卫一堆事情等着我呢！”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叶姒笑眯眯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姜绾匆匆忙忙一转身，就与君玄澈，打了个正面。 君玄澈看见她，语气随意，“你怎么在这？” “……” 叶姒忍不住偷笑。 好会装啊。 姜绾指着桌上的鲜花饼，“我过来蹭鲜花饼吃。” “哦。” 君玄澈直接越过她，走近叶姒身边坐下。 这架势，搞得姜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但看君玄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倒显得自己慌里慌张有些做作。 于是折返，在桌前坐下。 君玄澈像是真的来找叶姒的，一本正经的说，“萧文胤即将到访。” 第238章 你俩发什么羊癫疯 一炷香时间后，君玄澈便要离开。 叶姒懒得拆穿，关于天昌国到访一事，与她一个长公主，有何关系。 见君玄澈果然坐不住就要走，叶姒帮人帮到底，“姜绾，你不是也要回去吗？就和摄政王一起走吧。” “……” 姜绾皮笑肉不笑。 下了山，姜绾又一次坐进君玄澈马车。 坐进马车，想到那意外的一吻，双方脸色都很微妙。 姜绾身体绷得直直的，开启哑巴模式。 君玄澈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县主府和摄政王府的大门口。 姜绾先从马车里出来。 县主府门口，守门的三猴四猿一如既往地在打瞌睡，听到动静，两人交换一个眼神，用眼神开始交流—— 三猴：我说呢，那么多天不回来，是和摄政王殿下幽会去了！ 四猿：去，怎么说话的，人家被赐了婚的，光明正大的，咋叫幽会呢！ 三猴：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姜老大在摄政王面前，特别女人。 四猿：咋一天天竟说废话呢！老大不是女人，难不成你是啊！ 三猴：我他娘和你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四猿：滚，讲点卫生。 两人眼神交流了半天，最后直接打了起来。 姜绾刚鼓起勇气，想和君玄澈说些什么，转头就看见守门那两个，已经扭打在一起。 君玄澈的注意力，也被门口吸引。 最后朝姜绾勾勾唇，“姜老大，不去劝劝？” 听到君玄澈开口揶揄自己，姜绾环抱双臂，“我们府啊，越打感情越好，不用劝的。” “哦？可是有人，脑袋已经开花了……”君玄澈目光越过她，落在三猴脑袋上。 姜绾一回头，果然见三猴脑袋都开始流血了。 赶忙跑过去，“哎呀呀，你俩发什么羊癫疯，打成这样，不要命啦！” 君玄澈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回到府里。 姜绾赶紧拽着两人进屋，该批斗批斗，该疗伤疗伤。 不远处角落里，姜宗成看着这热闹的一幕，面色凝重。 半个时辰前，褚元薇来制造库找了他。 临走的时候，姜宗成的手里，多了一包药粉。 …… 姜家近段时间，可谓是愁云惨雾。 现在的人，个个都势力得很，曾经是国公的时候，一天天恨不得把府里的门槛都打破。 如今被贬官，一个个退避三舍不说，落井下石那一套，也是玩得极好。 姜宗成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才发现，连个真正的知己朋友都没有。 银翘怀着身孕，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到了该是滋补的时候，可老太太却不愿把银子浪费在这些上面。 此刻，姜宗成回到府，银翘便迎了上来，“老爷，回来了。” 姜宗成看着怀孕的银翘，整个人还如此纤瘦，心中也有几分愧疚，但这份愧疚，很快又转化为了对盛聆音，对姜绾的恨意。 都说，同甘共苦。 国公府日子最好的时候，他从不曾苛待过他们母子三人。 如今自己落难，盛聆音和姜绾，竟也不帮衬自己一把。 姜宗成想到还在自己怀里的药粉，紧握拳心。 想到褚元薇说的话—— “姜大人，摄政王铁面无情，姜绾成了摄政王妃，对你来说，只会是更大的威胁。” “但成了天昌国王后，那就不同了，天昌国国君总是要脸面的，他会容许自己的岳父，只是一个八品小官吗？” “天昌国子民，会容忍他们的王后，家族卑微吗？这岂不是会无端挑起两国纷争？” “到时候，咱们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终归会恢复你的国公之位。” 不得不说，姜宗成对这些话，是心动的。 “我回屋歇会儿。” 姜宗成没有和银翘说太多，起身回房。 银翘瞥了眼自己刚刚泡好的热茶，叹了口气。 刚要跟着回房时，姜以沫从外面回来。 进了门，姜以沫视银翘为空气，直接绕过她，回房。 但只有银翘知道，姜以沫昨夜子时，就出府了。 而且，府外，有一辆马车接应她。 姜以沫回到房间后，第一时间，让下人准备热水沐浴。 随后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用力地擦拭身上留下来的那些痕迹。 但怎么擦似乎都擦不干净，姜以沫愤愤地将毛布扔进水里，水珠溅了自己一脸。 她又坐低一些，将整个人埋入水中，恨不得将自己溺毙在这小小的浴桶里。 可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姨娘死了，她被退婚，连曾经假扮花魁的丑事，也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她和姜皓安的污言秽语。 姜以沫从来没觉得，日子如此难熬。 难熬到每时每刻，都要想一遍去死。 困境中，她想改变局面，最后只想到了一个人。 那晚，她跪在男人面前，求着他，“青王殿下，求你收留臣女，臣女愿成为你的妾。” “妾？” 黑暗中，男人捏着她的下巴，似乎是在嘲笑她。 “做妾你还差点资格，若你愿意，当本王的外室，如何？” 外室？ 姜以沫一瞬间浑身冰冷。 叶青南果然歹毒，打蛇打七寸，她的姨娘给人当外室被抖出来，现在竟让她当外室，用这样的方式来折辱她。 叶青南就不怕，自己也步入忠远侯府的后尘吗？ 可是，除了叶青南以外，姜以沫好像再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好，臣女当殿下的外室。” “过来，伺候本王更衣。” 这一个月的时间，姜以沫除了身子不方便那几日，几乎每夜子时，都会被叶青南的马车接走。 有时候，天亮之前，会送她回来。 有时候，就如今日，午后她才会被送回来。 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姜家倒也无人发现她。 但这一个月，她也没有白过。 今日，叶青南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随口说了一件事。 “褚元薇见过你的父亲。” 姜以沫将这话放入心里，不知道褚元薇和姜宗成，密谋了什么。 她要想办法，去探探口风。 重新整理好了情绪，姜以沫从浴桶里出来，自己换好了衣服，就出了房门。 如今的姜家小得像个鸟笼子，姜以沫没走几步，穿过老太太房门口时，听见姜皓安的乞求声—— “祖母，你就再给我些银子吧，我实在日子过得艰难。” 第239章 好丰富的一张脸 老太太还在偷偷接济姜皓安，姜以沫是知道的。 随着蒋氏的死，她和姜皓安那点亲兄妹的情分，好似也跟着一起死去。 姜以沫平等地恨着姜家的每一个人。 来到姜宗成房门口，姜以沫轻轻地敲了敲。 “进来。” 姜以沫推门进去。 姜宗成正坐在椅子上放空自己，见到是姜以沫来了，神色稍稍有些的不自然。 曾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蒋氏死后，姜以沫未再主动与他这个父亲说过话。 就连以沫这个名字，现在都成了莫大的讽刺。 “沫儿来了。”姜宗成语气放缓，看着走进门的姜以沫。 姜以沫先朝姜宗成行了个礼，“女儿见过父亲。” “不必多礼，你我父女，不必这般讲究规矩。”姜宗成开口道。 姜以沫微微点头，抬眸再看向姜宗成时，眼眶霎时就红了，“这段时间，是女儿任性了，没有体谅父亲的苦心，如今女儿想通了，往后一定绕膝于父亲面前，尽儿女孝道。” 见姜以沫还是这般懂事，相比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姜星余和姜绾，姜宗成心里顿时安慰了不少。 原本还举棋不定的事情，几乎是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养了姜绾那么多年，也该是他回报自己的时候了。 想罢，姜宗成叹息一声，“你一直是姜家最懂事的孩子。” 父女二人敞开心扉，姜以沫见姜宗成心防卸下，不禁开口，“听说，天昌国的人要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我们。” “不会，自天昌国连续两任国君都死了后，新任国君前年刚上任，但国力已大不如前，此番来，怕是来借机求明安国交好的。”姜宗成分析眼下局势。 若曾经，邻国国君到访，必定是由他这个国公，亲自出面相迎一事。 可如今，他连进宫赴宴的资格都没有。 姜以沫点头，一副懂事的样子，“姨娘做错事，她也拿命赎了罪，希望这笔恩怨，也可就此勾销。” 再度提起蒋氏，姜宗成眼神暗了暗，“放心吧，这一次，或许是为父最后的机会了。” 姜以沫从他的话里，得到了验证。 看样子，褚元薇的确是和姜宗成密谋了什么，竟让姜宗成突然变得如此自信。 刚要开口，银翘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姜以沫也在里头，银翘朝她俯身，“妾身拜见二小姐。” 以往，姜宗成会开口，不让她一个怀有身孕的人，行参拜之礼。 但今日，却没开口，而是看向她，“大夫不是说你胎象不稳，让你多躺着休息，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银翘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又笑着说，“妾身是要回屋休息的，只是二小姐刚回府，怕是还没吃东西，妾身让厨房做了两道菜，来请二小姐过去。” 姜以沫眸色一沉。 “你去哪了？”姜宗成捕捉到了银翘话里的意思。 姜以沫神色很快恢复如常，一脸悲戚地说，“心情不好，想出去透透气，但又怕白日出去丢人现眼，只能趁着天未亮，去附近吹吹晨风。” 如此一说，姜宗成是有些心疼她的。 “你翘姨娘吩咐人给你做了些吃的，那快去吃吧。”姜宗成说。 姜以沫点头。 和银翘一起走出了姜宗成的屋子。 走在半路上，姜以沫脚步顿住，侧眸一脸阴沉地盯着银翘，“你不会真把自己当府里的主母了吧？” “大小姐说什么，妾身听不懂。”银翘笑了一声。 姜以沫朝她走近两步，压低声音，“你当初是怎么爬上姜宗成的床，你心里最清楚，要我把你那些肮脏事，都抖出来吗？” “虽说是我姨娘指使你的，但她现在也死了，姜宗成只会觉得是你算计了他。” 银翘脸色煞白，垂下眼眸，身子微微发抖。 姜以沫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警告道，“我如今孑然一身，就剩一条贱命，你自己掂量清楚，别惹我。” 说完，剜了一眼银翘，径自离开。 银翘整个人一晃，差点没站稳，捂着心口，心中替自己不平。 …… 如意司。 华紫安进了西会堂。 “老规矩，天昌国国君要到访了，皇上派了李丞相和景阳侯到时候去迎接，你依旧负责守卫一事。” 姜绾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点点头，“我知道了。” “第一天回来当差就那么没精神？你去那催魂殿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新鲜事？我听说，催魂殿里住着一个活了五百年的老毒物，是不是真的？” 华紫安开启八卦模式，忍不住想听一听。 姜绾很想说，那老毒物和你熟得很。 但五爷爷说了，等他来京城的时候，自己和他们说。 于是，那就瞎编吧。 “差不多，那老毒物长得可吓人了，眯眯眼，蒜头鼻，血盆大口，还有两根毒牙……”姜绾瞎掰着老毒物的长相。 华紫安听得浑身毛骨悚然，“好丰富的一张脸。” 聊了一阵，华紫安又给姜绾分享一个事情，“贤贵妃得怪病了。” “我听说了。”姜绾已经在叶姒那里听说了此事。 华紫安又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竹清神医是不是你？” “……是我。” 华紫安点头，“这就对了，我听说宫里的太医都说不出是什么毛病，那贤贵妃不知道谁在她面前，提起了那个褚熙茹，褚熙茹不是上回毁容，被你化名的竹神医给治好了。” “现在啊，私下派了一大堆的暗卫出去，四处寻找竹神医的下落，想求竹神医治病呢！” “我在太医院当差的好兄弟，那大碎嘴子告诉我，说贤贵妃头发掉的差不多了，门牙也没了，这两天躲着都没敢见皇上。” 姜绾听着这一出又一出的，只关注到了一个重点，“你什么时候有太医院的好兄弟了？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华紫安一脸凛然，“也没什么，就是这家伙年轻的时候，被我的美貌吸引，求过亲，被我拒绝了。” “原来如此，那他挺惨啊，爱而不得，现在只能和你做兄弟。”姜绾说。 “惨什么惨啊，他转眼就娶了一个老婆三个小妾，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我这个单身狗才惨呢！” 姜绾差点笑出声。 对于贤贵妃私下寻找竹清一事，姜绾懒得管。 找就找吧。 找破天了，都找不到人。 上回去邪月谷途中遭遇的那一波刺杀，只怕也是贤贵妃派出的人。 现在也算是报应吧！ 就在这时，林闪闪从外面进来，“姜副统领，有个叫银翘的女子找你。” 第240章 下巴撞到了你的嘴唇 银翘？ 姜绾一听这个名字，心想八成又是为了姜家的事情来的，一口拒绝，“不见。” “可她似乎有很急的事情，还一直捂着肚子。”林闪闪说。 这回，姜绾没说话，华紫安直接插话，“那就更不能见了，别回头整一出故意流产，栽赃我们如意司，我可赔不起。” “让她赶紧走！” 华紫安可不想被碰瓷。 最后，银翘还是没能进如意司的门。 心中刚打好的算盘，也顷刻间粉碎。 她垂头丧气的走在街道上，原本想着，将自己当时被蒋氏利用，爬上姜宗成床一事，告知给姜绾的。 这样，就算东窗事发，姜宗成怪罪起来，她也可以借着姜绾的名义，说是姜绾替她瞒下来的。 现在的姜宗成，万般不敢得罪姜绾。 可没想到，姜绾如此谨慎。 府中如今拮据，只剩两辆马车，一辆带着姜宗成去了工部，另一辆又被姜皓安带走。 她大着肚子，也只能步行回去。 走的有些累，银翘看见街边有租轿子的，刚要狠狠心去租一顶轿子，余光就瞥见一辆眼熟的马车，从她身边经过。 她回眸，细思一番。 这马车，似乎是经常来接送姜以沫的那辆。 现在，这马车恰好是从姜家的方向来，难不成，里头坐着姜以沫。 银翘心中很是好奇。 姜以沫最近神神秘秘的，究竟在做什么？ 思此，她不由得跟上去。 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看见马车，拐进了后街里面。 银翘一路跟上，进了后街，便见里头有一间宅院，宅院上也没挂匾额，不知道是谁的府邸。 马车这会儿在门口候着。 周边还有守卫。 银翘不敢靠近，怕被发现，只能先行离开。 惊恐之余，心中已然冒出一个惊人的念头，姜以沫，该不会是在给人当外室？ 否则，这每次都鬼鬼祟祟的，实在说不通。 银翘越发觉得自己的直觉准了。 想到第一次见到姜以沫时，那高不可攀的模样，像朵圣洁的雪莲，只可远观。 可如今，雪莲枯萎，连泥地里的野草都不如。 银翘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这一趟，没见到姜绾，倒是有了其他的收获。 …… 姜绾从如意司忙完回府。 三猴四猿自打的脑袋都开瓢后，现在暂时由大汪二狗守门。 “姜老大，你回来了。”二狗无比热情的迎接姜绾。 姜绾朝他们笑笑，“辛苦你们了，先别守门了，进去吃晚饭。” 说完，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就听大汪说，“那个，刚刚对面来了口信，说摄政王殿下请你一同用晚膳。” “啊？” 姜绾回头看了眼摄政王府。 王府守门的护卫，整齐划一的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 姜绾没辙，往摄政王府走去。 夜幕沉沉，姜绾再次踏足摄政王府时，发现王府路边，一些安置在地上的灯台，都被撤走。 想到君玄澈的雀蒙眼已经恢复，姜绾心情好了不少。 脚步轻快往里走。 没一会儿，被请到了扶玉阁里。 一进扶玉阁，姜绾的第一眼，不是落在矜贵优雅的摄政王身上，而是被一桌子的金银珠宝吸引住了眼球。 好闪啊。 好多钱啊！ 走近，桌上两个托盘里，整齐划一的放着金锭子。 旁边还有两个箱子，一箱子放满了翡翠，一箱子放满了珍珠宝钗等物。 君玄澈静候她许久，见她一进来，直接无视自己，两只眼睛像是黏在了桌子上，哼笑一声。 好一会儿，姜绾才把目光，转移到君玄澈的身上，“摄政王殿下找我吃饭呀？” “不可以么？”君玄澈反问。 “当然可以了，这是臣女的荣幸。”姜绾一脸狗腿的坐下。 坐下后，又双手托腮，一副客气的样子，“其实殿下平时帮了我那么多，该是臣女邀请殿下吃饭的。” “好，那明天你请。”君玄澈不与她客气。 “……” 二人又默了默后，君玄澈瞥了眼桌上这些东西，“送你的。” “！！！” 姜绾震惊！ 送她的吗？ 不是随便摆着给她看一看的吗？ “怎么，不要？”君玄澈见她又犯傻了，语气悠然。 姜绾讪笑一声，“怎么会不要，只是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一来，是你治好了本王的雀蒙眼，本王应当回礼。二来……”君玄澈拉长尾音，莫名笑了笑。 “二来，给你赔罪。” 姜绾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赔罪？” “嗯。” “上一次，马车里，是本王没坐稳，下巴撞到了你的嘴唇。” 君玄澈说的一脸正义凛然，随即欣赏着姜绾接下来的表情。 姜绾嘴角一抽。 这理由…… 又合理又荒谬是怎么回事？ 但转念，眼眸微垂，心间隐隐有股按奈不住的悸动。 这件事，虽然很小，但发生后，总是让她在君玄澈面前，有些别扭，无法坦荡起来。 现在君玄澈这么一说，倒是让这件小事，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姜绾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 她堆上笑脸，“哎哟，殿下不用这么客气的，咱俩谁跟谁。”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脸，君玄澈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莫名有股暗自松了口气的感觉。 说不上来，似乎很怕她就此疏远自己。 君玄澈知道自己有这种想法很糟糕，毕竟，男女之情，从来不在他的人生计划之中。 可一切，好像真的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掌控。 君玄澈收回自己的目光，将一切情绪，暗藏在幽深的眼底。 晚膳时，姜绾埋头吃着。 吃的差不多了后，君玄澈才提起一事—— “迎接天昌国国君一事，不需要你出面了。” 姜绾抬头，“那我要做什么？” 君玄澈一副正经的样子，“本王位高权重，又树敌许多，为防有人暗中行刺本王，所以特请姜副统领，贴身保护本王。” “姜副统领，有意见吗？” 姜绾还能说什么？ 敢有意见吗？ 第241章 把今日住客的名单给我 被君玄澈单独调派后，姜绾近几日轻松了不少。 天昌国国君的人马，也在途中，约莫还有个两日，便要抵达入京。 京中这几日，每日玄冥军和幽兰卫，也都加强了巡逻的人手，未免萧文胤入京那日，出现什么岔子。 姜绾这一日又在巡街。 不巧，被叶北宁的马车拦下。 姜绾已有好一阵子没见过叶北宁，冷不丁被拦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叶北宁近来也是心情也是烦透了，自己唯一的红颜知己芳芳倒大霉，被父皇秘密处死，害他近段时间，干什么都觉得没意思。 好几次晚上还梦见了芳芳，真是见鬼。 偶尔也会想起一下姜以沫，但更多的是心惊与窃喜。 窃喜于还好把婚期定在了明年中秋，否则娶了这么个名声狼藉的女人回府，多憋屈。 再来，母妃这两日也闭门不见他。 这会儿在街上看见姜绾，倒是觉得有些的亲切。 “姜绾，忙什么呢？”叶北宁主动开口，与姜绾搭腔。 姜绾看了眼马车内的他，“巡街。” 叶北宁打量一眼她，确实是穿着幽兰卫的服饰。 “这么辛苦啊，我说君玄澈也真是的，赐婚圣旨都请下来了，还让你干这么辛苦的活。” “说真的，他是不是压根不喜欢你。还是说，你对本王余情未了，不想让他插手你的事情。” 叶北宁始终坚信，姜绾不可能真的变心。 毕竟先前那么狂野地追求他，哪能说变就变。 一定是故意气他的！ 姜绾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还真如六爷爷说的，叶北宁这家伙就和头驴似的，听不懂人话。 这都多长时间了，叶北宁还以为自己和他玩欲擒故纵呢！ “北王殿下想多了。臣女还要去忙，就先不打扰了。”姜绾疏离一笑，说完转身便要走。 “站住。”叶北宁叫住她。 姜绾顿下脚步，回头看他，却听叶北宁说，“你既然不喜欢本王，那也别奢求本王会喜欢你。” “将来君玄澈把你甩了，你可别回来哭着求本王！” 叶北宁说完，吩咐车夫离开。 姜绾：？？？ 疯了吧！ 真是出门没看黄道吉日。 姜绾继续向前走，前面卫麟的赌场门口闹哄哄的，姜绾走过去想提醒一下，路过一家客栈时，往里头瞥了眼，随后冷不丁脚步一顿。 她眯了眯眸子，朝客栈柜台处的几个人，看了过去。 这几人，三男两女。 其中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其余两男两女都穿着一袭简便的黑色轻装，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身上，有活物。 姜绾养过不少的萌宠，对这些萌宠的气息很是敏感。 可以快速的评判出，他们的身上，带着毒性很强的活物。 那五人似乎也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往门外看来。 姜绾已然先行一步离开。 等他们上楼后，姜绾进了客栈，吩咐店小二，“把今日住客的名单给我。” “姜副统领，这是要做什么呀？”店小二不明所以。 “天昌国国君即将到访，以防万一，例行检查而已。”姜绾开口。 闻言，店小二也不多说什么，把名册拿出来。 姜绾翻到最后一页。 瞥见上面登记的名字后，眉头皱起。 竹清？ 怎么是这个名字？ 是巧合，还是…… 姜绾怕打草惊蛇，把名册还给店小二，走了出去。 进了斜对面卫麟的赌场。 二话不说，进了三楼一个空房，站在窗户边，盯着客栈楼下看着。 不多时，果然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走下来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子。 左右看了眼后，进了客栈。 姜绾有些讶异，这人不是贤贵妃身边的黄公公么？ 他来这里做什么？ 姜绾莫名和客栈名册上那个叫竹清的名字联系了起来。 陷入沉思。 另一边，客栈里。 黄公公进了二楼，敲响了一间门。 门被打开。 黄公公看了眼屋里面的人，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黄公公顿觉有些不安，但还是稍稍弯腰，“敢问哪位是竹清神医？” 说完，一个女子上前，“正是在下。” 黄公公心中一喜。 贤贵妃近来得了怪病，私下到处寻找竹清神医的下落，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之前褚家二小姐递来的消息就说，竹清是个女子。 想必不会出错。 找到了竹清神医，他们这些贵妃殿的人，也不必时刻担心掉脑袋了。 “那好，待小人回宫先禀告贵妃娘娘。”黄公公确定人找到后，就要先回宫复命。 ‘竹清’朝他点头，“有劳。” 待黄公公走后，‘竹清’转头，看向屋里的中年男子，“宗主，鱼儿上钩了。” 旁边两个年轻的男子，闻言笑了起来，“亏我们先前还在谋划如何混到贺兰莺的身边，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被称为宗主的男子不置可否，“明陆，光暮，晚些时候，你们二人陪着石星进宫。” “是，宗主。” 石星勾起唇角，玉容娇丽，“宗主放心，石星一定会扮演好竹清神医。” 眼看着三个人都有事情做，剩余的一个女子有些不开心了，撒娇道，“干爹，那春融该做些什么？” 尹盛眼神一暗，“继续追查月灰的下落。” “好嘛。干爹放心，春融一定将月灰那个叛徒，给抓出来。”春融敛了敛笑意，随之而来的，是眼内无限的冰冷。 她摸出盘在手腕上的一只通体白色的蜈蚣。 蜈蚣是他们噬魂宗从月灰那些毒童身上，淬炼出的毒物饲养而成。 而这宝贝，最熟悉的就是这些毒童身上的气息。 其中，她这宝贝蜈蚣告诉她，月灰就躲在这京城里。 真好，一来二去，他们此行要做的事情，都在这京城。 没多久，宫里秘密派了人前来。 接走了石星，明陆和光暮。 春融也不闲着，独自一人下了楼。 赌坊里，姜绾将这前后一幕幕，都收入眼底。 亲眼看着宫里来的马车，接走了三个人。 没多久，又一个年轻的姑娘，从外面走出来。 “你在看什么呢？” 卫麟见她在这里都快待了一个半时辰。 姜绾皱起眉头，“卫麟，你见多识广，这世道除了催魂殿以外，还有什么地方，是炼毒的？” 卫麟被夸冷不丁夸了一下，开始绞尽脑汁。 什么地方是炼毒的？ 这个是好问题！ 卫麟想了许久，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但我也只是听说过，并不确定！” “什么地方？”姜绾问。 “噬魂宗！” 姜绾面色一变，“坏了！” 第242章 好坐收渔翁之利 她赶紧冲下楼，脚步匆匆地往县主府跑。 噬魂宗。 月灰当初不就是噬魂宗的毒童吗？ 他们突然出现在经常，难不成是找到了月灰的下落。 一路狂奔，姜绾果然在县主府的附近，看见了春融的身影。 春融边走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姜绾顾不上她，身子一跃，直接跳进了县主府的围墙里。 内院的守卫五羊六驴没发现姜绾，倒是月灰，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进了府里，上前去查探时，看见是姜绾。 “姑娘，你怎么翻墙进来了？” 见到月灰，姜绾抓住她的手臂，“噬魂宗的人来了。” 月灰面色一顿，眼内划过一抹惧意，很快转瞬即逝，“他们还是找来了，那我先离开这里，免得连累姑娘。” 她就知道，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噬魂宗的人一日没见到她的尸体，就一定会踏遍各处，找到她这个叛徒的所在。 从被姜绾救下，多活了这么多日，她也该知足了。 “别慌，你先把噬魂宗的情况，大致和我说一遍，他们此次来京城，目的怕是不简单。” 姜绾想到他们五个人，却分三批行事。 还冒充她这个竹清的名义，混进宫里，究竟想做什么。 月灰沉静下来，简单地说了一下，“噬魂宗宗主尹盛，心狠手辣，为了与催魂殿的老毒物较劲，发誓要研制出世间最烈之毒。” “所以，尹盛炼毒的方式，便是培养毒童，让毒童自幼服用百余种毒物，折磨的生不如死后，再把毒童的血抽出来，喂给下一个毒童，以此来炼毒。” “而被抽干血的毒童，通常死状惨烈。” “我便是毒童之一。” “当初我拼死逃出来，也是因为他们提炼了我的血后，要喂给下一个被挑选出来的孩童。” “那个孩童，她还年幼，不过五岁的样子，她一脸天真的看着我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心里抵触，便反抗逃了出来，一路被噬魂宗的追杀，直至遇到姑娘，救下我的性命。” 姜绾听完，眉心皱得更紧。 这手段，真是又残忍又歹毒。 “按理，他们不会查到你的下落，是不是你们噬魂宗，有什么秘术，可以查到你？”姜绾心想，会不会和从小喂的这些毒有关系。 月灰摇头，“宗主尹盛有个干女儿，名叫春融，春融饲养了一只蜈蚣，名叫千里。这只千里蜈蚣，可以凭借我们身上这些，在噬魂宗里面待过的人的气味，来辨别我们的方位。” “原来如此。” 姜绾忽然理顺了。 或许，此番他们是因为贤贵妃私下寻找竹清一事，才进了京城。 到了京城地界，这只千里蜈蚣，也顺便感知到了月灰的气息。 刚才，那个叫春融的女子，已经在县主府附近徘徊，怕是很快就要找到这里了。 “那是不是掩盖住你的气息，这只千里蜈蚣，就查不到你的下落了？”姜绾问。 月灰轻轻点头，“大意是的。” “又换句话说，这只千里蜈蚣死了，是不是就更查不到了？”姜绾心想，与其花费力气掩盖气息，倒不如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月灰微微沉默。 姜绾明白了！ 趁着春融还没找上来，她赶紧回了房间。 一头扎进凰玉里面。 【凰玉凰玉，求求你显显灵。】 凰玉：【你最近的要求有点多哦，说吧，该不会又要开启萌宠屋吧。】 姜绾不好意思的笑笑：【对呀，以前没发现，我的崽子们到了这个时代，一个比一个有用。】 火雷狮，九星蟒，火狼蛛。 各个都是她的好帮手。 现在，该轮到她的宝贝鹰鹰出场了。 追魂鹰。 蜈蚣的天敌。 姜绾原以为凰玉还会给她开个后门时，凰玉再次隐匿。 “？？？？” 姜绾骂了一句，不靠谱。 与此同时，春融随着千里蜈蚣的指引，已经来到县主府和摄政王府的大门处。 两座气派的府邸面对面伫立着，春融低头看了眼千里蜈蚣。 千里蜈蚣没有了指引。 春融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来，“看样子，月灰就躲在这两府其中了。” 真有意思。 难怪踏遍各处都寻不到她的踪影。 原来早已背靠大树。 只是，究竟是摄政王府，还是县主府呢？ 春融思索一下，“那就来扔骰子好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琥珀色的骰子，这是她一贯用来选择的方式。 单数为阳，双数为阴。 那就单数是摄政王府，双数是县主府好了。 春融扔了一下。 骰子上显示为四。 双数。 “那就先探一探这县主府。” 春融收回骰子，再次望向县主府时，眸中闪过一丝暗茫，她又抬起手，看了眼盘在手腕上的千里蜈蚣。 “小东西，祝我好运吧。” 刚说完，春融的头顶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来不及反应，一只拍打着翅膀的巨鹰，目光敏锐地从半空中迅猛而下，尖爪利喙划过春融的手腕，很快又重新翱翔到了长空里，消失在了天际。 过程里，春融只觉得眼前一黑。 伴随着手腕一阵刺痛，随着猩红色的血滴下来，手腕上的千里蜈蚣消失不见。 “该死！” 与此同时，那只千里蜈蚣，已然跟着追魂鹰被姜绾扔进了萌宠屋里。 让她的崽子们，先蹂躏一遍。 …… 贵妃殿里。 “竹清拜见贵妃娘娘。” 石星被领进贵妃殿后，便被人带到寝殿的纱帐前。 身后跟着明陆和光暮两个‘药童’。 纱帐内，贤贵妃听说找到了竹清神医，激动不已，但激动之余，贵妃的架子还是要摆一摆的。 “你就是竹清？要怎么证明？”贤贵妃问。 此次他们噬魂宗，是拿钱办事。 目的是离间明安国皇室和贺兰一族之间的关系。 顺便，再栽赃给即将远道而来的那位国君。 好坐收渔翁之利。 就如老天也在帮他们一般，还没到京城，半路便听说贤贵妃病重一事，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喜讯。 因此派出了擅医又擅毒的石星出来，假冒神医竹清。 石星光是听说掉头发以及掉牙齿，就隐约猜到了什么，笑说道，“贵妃娘娘不是得了怪病，而是中了毒。” 第243章 日子过得好苦好苦啊 “中毒？” 原本还想拿腔的贤贵妃，霎时间音调都放大，语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乃明安国的贵妃，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这世间，竟还有人敢给她下毒？ 贤贵妃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便是皇后孟南枝。 可又很快否决这个念头。 孟南枝没这个胆子。 那又是谁？ “那你可有办法，给本宫解毒？”贤贵妃言归正传，当下既然神医人找来了，那就先解毒。 石星笑笑，侧眸看了眼明陆，而后用平和的语气，“自然能解，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贤贵妃最怕她的话中带着转折，急迫地问。 “只不过，这毒虽不致性命，但想要将体内的毒素清干净，恐怕得花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石星开口。 一听得一个月，贤贵妃虽然心中嫌烦，但到底也松了口气。 “好，这一个月，劳烦神医住在本宫的贵妃殿里。” 这天昌国的人即将到访，宫内四处戒备森严，未免被人发现自己如今狼狈的形象，倒不如让这竹清，索性在这里住下。 石星面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好。” 这一切，进展未免太顺利了一些。 金嬷嬷见他们谈妥了，想要让石星先来检查贤贵妃的身体，见明陆和光暮两个男子站在这里，怕是有些不妥。 刚要开口让人下去，石星对光暮说，“把我的药箱递给我。” 光暮老老实实递药箱。 这一开口，金嬷嬷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石星上前，金嬷嬷拉开纱帐时，饶是石星做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这个青丝掉光，门牙漏风的女人吓了一跳。 难怪私下寻遍神医。 只是，石星也好奇，究竟是哪位能人，能想到用曼陀罗和蝎子腿，来给贺兰莺下毒。 贤贵妃自从得了这怪病后，就再也不轻易示人。 此刻被石星盯着，又羞又愤。 “娘娘不必惊慌，竹清是医者，眼里只有救死扶伤。”石星声音轻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贤贵妃稍稍放下戒心。 石星一行三人顺利留在宫中，另一头的春融，却是犯了难。 那只突然出现的老鹰，只怕不是巧合。 看样子，这摄政王府，县主府，当真是龙潭虎穴。 出师不利，春融也不敢直接回客栈复命，怕受责罚，只好先守在这两府附近，查探一番再说。 与此同时，姜绾也在暗中观察着这个春融。 还真是个定时炸弹。 过了一会儿，趴在屋顶上的姜绾，底下有人叫她。 是三猴。 “姜老大，姜宗成找你。” …… “你找我？” 姜绾走出大门，就见姜宗成一脸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 与以前处处讲究排场的国公爷不同，如今穿着朴素不说，就连原来国公府那辆最豪气的马车，也换成了普普通通的小马车。 姜宗成面容也沧桑了许多。 看见姜绾，姜宗成一改往日对姜绾的厉色，似是有些拉不下脸面，双手摩擦着两侧的衣摆。 “那个，也没什么，就是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姜宗成放低姿态，端正态度。 不为别的，第一步，得缓和父女关系。 再来让姜绾信任他。 姜绾听到这话，在她的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那就是—— [你爹我，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巴，想看看你如今发达了，能不能接济一点家里。] 姜绾信他会主动来探望自己，那就有鬼。 姜宗成是什么货色，她心里可门清。 要现在还是不可一世的国公爷，这辈子就是进棺材了，都不会想起还有她这么个女儿。 但有一个道理，姜绾还是明白的。 那就是，不能在外说，自己过得好。 于是，叹了口气，拿出毕生演技，“呜呜呜，其实我过得不太好，父亲别看我如今住的地方大，就安逸了。” “可你看看，这对面就是摄政王府啊！” “我这一天天的和他门对门，那叫一个战战兢兢的，听说他这人素来喜清静，我连喝水都不敢发出声音。” “免得被他门口这十二个大汉，逮了坐牢去啊！” “日子过得好苦好苦啊。” 姜宗成听闻觉得离谱，皱皱眉头，“你们二人不是即将成婚？” “那又如何，他可是摄政王，还指望成婚了，就优待我吗？无非是看我如今年轻貌美而已。” 姜绾发现，搬出君玄澈当借口，真好使。 姜宗成忽然觉得，这似乎也不离谱了。 但今日来此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缓和父女关系。 “绾儿，若住得不顺心，那就回家住几天，虽然地方不大，可为父还是给你留了一间空房。” “从前是我们不对，为父也被权力蒙蔽了眼，不知道究竟谁是真意谁是假意。” “如今，我们父女一场，为父也拉不下脸来沾你的光，只希望你能给为父一次，弥补你的机会。” 姜绾：这货转性了？ 不对，肯定有阴谋！ 姜绾不想与他周旋太久，这门口毕竟人来人往的。 “好啊，父亲的心意，我领了。”姜绾开口道。 姜宗成点头，“那便好，那，那为父今日就先不打扰你了。” 说完，不等姜绾开口，便转身坐上马车，离开。 姜绾直觉有些古怪。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姜宗成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当一个人为了利益时，适当地改改本性，或许也是会的。 姜绾没往深处想，只告诫自己，多留个心眼便是。 见自己这会儿都站在门口了，姜绾索性再去一趟如意司看看。 哪知刚踏下台阶，余光就瞥见对面摄政王府大门口的屋顶上，江灿笑眯眯地对她挥挥手。 姜绾心里一咯噔。 完了！ 把这‘复读机’给忘记了。 那她刚刚和姜宗成说的那些话，岂不是…… 哦老天！ 姜绾扶额。 “姜副统领，殿下找你。”江灿指了指府里面。 姜绾咬牙，“我知道了。” 进了摄政王府，姜绾走在江灿的身边，心想江灿应该还没来得及，把那些胡诌的话，传达给君玄澈吧。 于是旁敲侧击的问，“江灿，你每天这么辛苦，又要守卫又要当线人，还要学唇语的，一年多少年俸啊？” 这搁在现代，不得百万年薪。 江灿粗略地算了算，“不多，一年也就十万两。” “……” 好家伙，皇后都没你赚得多。 第244章 就能当一个称职的父亲了吗? 她知道君玄澈有钱，却不知道连他身边的护卫，都这么有钱。 早知道还干什么幽兰卫啊，直接应聘君玄澈身边的护卫得了。 “那个，江灿，我俩也算关系不错了吧？也经历过生死了吧？那刚刚我在门口说的那些话，你……” 姜绾不想又被君玄澈嘲笑一顿。 江灿一脸懵，“你说什么了？” “啊？那你叫我来这里是？”这回轮到姜绾发懵了。 “殿下找你有点事，我刚好在门口碰见你了。”江灿老实开口。 姜绾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不一会儿，姜绾来到了扶玉阁内的阁楼上。 冬日严寒，曾经四面透风的阁楼，如今都装上了木板，里头生着炭，俨然成了一间暖阁。 姜绾走进去，就感觉扑面而来的暖意。 君玄澈站在一扇敞开的窗户边，视线落在对面县主府周围的一个角落里。 今日闲暇在这阁楼里温书，却不巧，又被他看见有趣的一幕。 姜绾走到他身边，顺着君玄澈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了春融的身影。 春融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手腕上被追魂鹰抓破的伤口，已经用撕下的衣带，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这都被你看见了？”姜绾开门见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上次君玄澈亲眼目睹过，阿绿从她的凰玉空间里出来，只怕也猜测到了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又得罪人家了？”君玄澈语调戏谑又漫不经心。 姜绾哼了一声，“是他们先得罪的我。” “要不要本王替你解决？”君玄澈问。 “他们是噬魂宗的人。”姜绾简单的说了一下关于噬魂宗的一切。 也说了一下，春融为何在这两府附近徘徊。 君玄澈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不明意味地冒出一句，“确实碍眼。” “是吧，不过你现在找我来，想做什么？”姜绾问。 “也没什么，就是闲着无事，突然有些想你。” 君玄澈说得一脸正气，姜绾这边却莫名有些想歪，忽然感觉脸颊热热的，别过脸去。 这人怎么回事啊。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要不是她熟悉君玄澈的秉性，只怕要被他带沟里去了。 “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姜绾又匆匆下了阁楼。 走后不久，君玄澈神色慵懒地吩咐纪寒，“抓人。” 纪寒领命。 一盏茶的时间。 ‘噗通’一声。 摄政王府那片荷花池底下的密牢，自建成后，还从未真正地关过人。 春融是第一个。 水下密牢。 精心设计的密牢，虽在池底，但被单独隔出来一块地方，无法让池水融进来。 春融今日出门不利，又是被夺走千里蜈蚣，又是无端被这关在密不透风的密牢里，整个人几近癫狂。 这个京城，还真是邪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们这群贼人，小心本小姐到时候拆了你们骨头！” 两日后。 噬魂宗宗主尹盛，在客栈里，得到了石星他们三人传来的密信，表示他们已经顺利潜入宫中，获得贺兰莺的信任。 唯有春融迟迟不归，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尹盛预感不妙。 …… 同一时间，天昌国国君萧文胤的车队，声势壮大地入京。 被安置在了昭阳馆内。 昭阳馆历来是接应一众邻国使臣之地，在萧文胤入京之中，也早就重新修缮过一番。 此刻天昌国的人马到了后，昭阳馆上上下下，一半是天昌国的人，一半是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 “萧国君此番路途劳顿，还请先在这昭阳馆内，休养一番，待明日，皇上自会派人前来，请萧国君入宫会面。” 季丞相作为迎接的大臣，临走之前，语气恭顺有礼，看向主座上，这位年轻的国君。 萧文胤二十五岁登位，今年不过二十七，举手投足之间，已是锋芒显露。 面对季丞相，倒也客气，微微颔首，“辛苦季丞相了。” 季丞相微微弯腰，“那臣先入宫复命了。” 说完，便离开了昭阳馆。 原地，萧文胤垂眸，看了眼这昭阳馆，又伸手摸了摸这纯金所制的椅子扶手，不明意味地冒出一句，“这么多年了，明安国早就不是从前的明安国了。” 旁边的使臣叹了一句，最后什么也没说。 萧文胤到来，皇城大街戒备森严。 姜绾不怎么忙，难得提前一个时辰回府，却见姜宗成又在府门口等她。 “绾儿。” 姜绾见他又来了，“怎么了？” “府里今日做了一些酥油饼，是你祖母亲手做的，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了。” 姜宗成将一个油纸包，递给姜绾。 姜绾没有伸手去接，“我现在已经不爱吃了。” 在她的印象里，就没有酥油饼这种东西。 姜老太太如今会亲手做这些，无非是因为姜宗成喜欢，和她有什么关系。 姜宗成手一僵，“是，是吗？那是我会错意了。” 说完，伸回手的同时，似乎没拿稳油纸包，里头的酥油饼掉落一地。 一地的残渣，好似映衬着现在姜绾与姜宗成的关系。 姜宗成有些慌乱，弯腰半蹲在地上，将地上的酥油饼，一个个捡起来。 姜绾看着这一幕，心中逐渐不耐烦起来，“你究竟想干什么？” “姜宗成，当初是你背弃母亲在先，专宠蒋氏，甚至还给姜以沫取相濡以沫这个名字，来打我母亲的脸！” “现在做这些，你又想干什么？你以为区区几个破饼子，就能当一个称职的父亲了吗？” 姜宗成垂下眼，紧握着手里的油纸包，几个酥油饼在他的大力之下，早已四分五裂。 姜绾这个女儿，果然是狠心。 那就休怪他了。 “是我唐突了，对不起，绾儿，我以后尽量少来。” 姜宗成说完，转身佝偻着背，匆匆忙忙的消失在了姜绾的眼前。 没多久，姜宗成的面前，出现一道身影。 “姜大人，看来出师不利啊。你这样，让我很怀疑，你究竟能不能办到？” 姜宗成看着眼前的褚元薇，“你放心，你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245章 还缺一位王后 翌日，早朝。 天昌国的使臣出现在了朝堂上，参拜明安皇。 与此同时，献上两大箱的玉器，还有一些上等的丝绸瓷器，作为贡品，进献给明安国。 “此番来访，我们天昌国，愿与明安国敦睦邦交，亲仁善邻，永世交好。” 明安皇虽心中对天昌国还颇有微词，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天昌国无论此番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至少面子功夫做得很好。 明安皇坦然接纳天昌国投来的心意。 早朝过后，单独设宴，邀请天昌国国君萧文胤以及一众使臣，还有明安国二品以上的官员入席。 君玄澈作为摄政王，自然也在席位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身后侧位上，坐着一个姜绾。 姜绾这会儿是以保护御前为名，安排在君玄澈身后侧的座位上，看着两国的大人物都在这里，自动充当隐形人。 两国国君会面，萧文胤面对明安皇，显得谦卑有礼。 姜绾不禁偷偷地往萧文胤看了眼。 很年轻，长得也丰神俊朗，但比起…… 姜绾下意识地盯着前侧的君玄澈看了眼，而后反应过来后，又暗骂自己一声。 发什么花痴！ 现在是看男人的时候吗！ 宴席进行一半，传来歌舞姬。 待明安国的歌舞姬一舞完毕后，天昌国使臣忽然站了起来，弯腰道，“此次我们来访前，两位公主为表心意，苦练霓裳羽衣舞多时，不知能否在叶国君与诸位大臣面前献丑？” 话一出，明安国这边的人，神色多少都变了变。 让公主亲自来献舞。 目的很明确啊。 想必，此次天昌国，还打起了两国联姻的主意。 只是，今日除了摄政王殿下以外，其余的王爷都不在场，那么他们联姻的目标是谁？ 难不成，是皇上？ 正想着，乐声已然响起。 随着悠扬的乐声，两道亮丽的身影，已从大门处进来，开始在殿内，翩翩起舞。 两位公主戴着面纱，舞姿轻灵，如风摆柳，纤纤玉臂柔若无骨，轻扭腰肢，脚下步步生莲花般，吸引着一众人的目光。 姜绾一手托腮，欣赏着柔美的舞姿。 连她一个女人都快招架不住，更别说宴场内的这些男人们了。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姜绾盯着君玄澈的背影看着，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被吸引住了。 转念，姜绾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她今天是不是太过关注君玄澈了？ 君玄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冷不丁回眸朝她看了过来。 姜绾身子微微一颤，用口型问他，“好看吗？” “一般。” 两个清浅的字入耳。 “……” 姜绾：要求挺高，这还一般。 随着乐声越来越高涨，两位公主已然摘下了面纱，一位公主面容娇艳，如盛开的红牡丹，勾魂摄魄。 一位公主出尘清雅，如空谷幽兰般，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 一舞完毕。 “好！” 明安皇带头叫好。 两位公主弯腰行礼—— “长善（长嘉）给明安国君请安，愿国君福泽安康，愿明安国与天昌国，两国世代交好。” 明安皇满意地点头，看了眼季丞相。 季丞相会意，站起身来，“辛苦二位公主，请二位公主入席赴宴。” 很快，两位公主，被带到了天昌国的席位之中。 天昌国使臣也是立即道，“长善公主和长嘉公主，乃是我们国君同一母胞的亲妹妹，二位公主虽已及笄，但还未许配婚约，这也是我们此次，献给叶国君的诚意。” 使臣说得简单直白。 两位公主，是直接送给明安皇的。 明安皇微愣。 方才两位公主跳舞时，明安皇的眼睛，早就粘在人家身上移不开，从他贪恋皇后孟南枝美色，强行纳入宫中时，在场一些老臣都是知道的。 皇上喜好美人。 只是对方这次一次性送两个公主过来，只怕还得深虑一番。 明安皇拿不定主意，朝君玄澈看去，指望君玄澈帮自己解决这个事情。 君玄澈姿态闲逸，倒是反问对方一句，“贵国献上如此珍贵的大礼，不知是否，需要我们还礼？” 两国交换公主，历来也是发生过的。 被直接点破，天昌国使臣尴尬地笑了两声，朝萧文胤看去，等待指示。 萧文胤直接对上君玄澈的视线，眸光坦然又直白，“孤身边，还缺一位王后，不知能否有幸，让叶国君亲赐一位秉性纯良者，为我天昌国的王后。” 话一出，在场一些明安皇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天昌国王后。 这可是不一般的身份。 同样，若是谁家的女子被选中，也代表着，母族即将踏上新的荣耀。 一些大臣心中蠢蠢欲动起来。 两国宴会进行到现在，双方意思都很明显。 明安皇看中了这两位公主。 同样，若是想收下，必须再择出一位贵女，进献给天昌国。 明安皇膝下子嗣不多。 公主仅有三人。 永宁公主叶姒，今年二十三，未许婚配。 宜清公主叶婳，今年二十，前年就迎娶了驸马。 最小的文定公主叶姲，今年十八，但也与镇北将军府的嫡长子，定了亲事。 叶姒是明安皇最心爱的女儿，没那么多娇气的毛病，颇有匪气，明安皇显然也是不舍得将叶姒嫁出去的。 这下可犯难了。 相比明安皇的纠结，天昌国这边显得‘善解人意’许多。 “事出突然，叶国君不必着急，请先接纳我们二位公主，再说也不迟。”天昌国使臣开口。 明安皇心头放松一些。 看向两位公主，年轻的面庞，实在喜欢至极。 自古以来，哪有男人不爱美人。 姜绾没眼看。 站在女人的角度，这二位年轻的公主，面对一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男人，悲剧的一生即将开启。 这场会面的宴会结束之前。 明安皇当场下了旨意—— “册封天昌国长善公主萧郦为德妃，入住德阳殿。” “册封天昌国长嘉公主萧萦为淑妃，入住海棠宫。” 两位公主下跪谢恩。 送天昌国的人出宫之后，明安皇把宴场内一品官阶的大臣们，都留了下来。 君玄澈没走，姜绾也没走。 继续留下。 但看着外公盛远清也被留下来，心中隐隐替盛意捏了把汗。 明安皇显然是不舍得公主出嫁的。 那只能把目标，对准这些王宫大臣的女儿们。 第246章 总有人会抢着要的 “天昌国此番目的明确，打着与我们明安皇联姻的名义，与我们和平共处。老臣觉得，多一位盟友比多一位劲敌好，此举可行。” 丞相季惟义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明安皇心中也是这么个意思，就是不知道，谁是最合适的人选。 朝中这些大臣之中，将门之后首先排除在外。 那就只剩一些文臣。 丞相膝下没有嫡女，庶女自然是送不出手的。 尚书府倒是有两个女儿，但似乎尚书的身份，又有些不够格。 明安皇果然把目光，放在了景阳侯盛远清身上。 侯府嫡女，倒是配得上天昌国王后的身份。 盛远清察觉到明安皇的目光，心中一紧，正想着该如何找借口推脱，另一边君玄澈闲散的语调响起—— “侯爷，都这把年纪了，别天真了，你们府的那位嫡女，本王上回听莫夫子说，默写三字经都能默错一大半。” “这样的学识，若送去天昌国当王后，岂不是丢尽明安皇的脸？” 君玄澈略显讥诮的声音响起，听得在场一些人心惊不已。 君玄澈竟这般当众羞辱盛远清。 在一半人看来是在羞辱，对盛远清而言，此刻君玄澈无疑是在开口帮他解围。 很快反应过来，顺着君玄澈的话说了下去，“是，摄政王殿下说的是，盛意自幼顽劣不看，不通诗词，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明安皇原本还指望着盛意，这么一听，有些失望，心中也立刻否决。 皇上不提让公主送嫁，这些大臣们自然也不敢提，最后明安皇给他们一日的时间，让他们想出一个应对的法子。 离开皇宫时，姜绾也跟着松了口气，“还好你刚刚帮了我外公的忙，要是盛意被选上，你信不信她送嫁前一夜，吊死在房间里。” “这么夸张啊？”君玄澈闻言，微挑眉梢。 “我可一点都没夸张。”姜绾对盛意还是有些了解的。 坐上马车离开，姜绾不免又八卦起，“这种事情，难道推脱不掉吗？” 远嫁他国，光想想，就觉得渗人。 尤其还是天昌国。 姜绾代入第一印象，反正对天昌国的一切，怎么都没好感。 “天昌国王后之位，你不要，但总有人会抢着要的。”君玄澈颇有深意道。 姜绾沉默。 也是。 …… 贵妃殿。 “什么？天昌国这些卑鄙小人，竟然直接送了两名公主过来？”贤贵妃今日连着喝了几碗苦断肠的药，心情本就烦闷，一听说这件事情，更不好受了。 金嬷嬷点头，“这是刚刚黄公公得来的消息，如今那两位公主，一个封了德妃，一个封了淑妃，都住进咱们后宫里了。” “奴婢还听说，被封了德妃的那位公主，长得就和个狐媚子似的，妖得很。” 贤贵妃气的攥紧手指，“下贱的东西！” 金嬷嬷见她气的厉害，又道，“奴婢还听说，天昌国的国君，也指明要带一位王后回去，这会儿皇上留了季丞相他们，估摸着在商讨人选呢！” 一听果然有这么回事，贤贵妃眸露几分阴沉。 按理，叶姒这个贱蹄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但如今，叶姒早已不足为惧，中了血蝎毒，只怕也撑不过一两年的时间了。 现在，一切按计划进行。 就看褚元薇的办事能力了。 石星等人站在一旁，听着这一切，心道这贺兰一族的女人，果然善妒。 “金嬷嬷，这几日，你替本宫盯紧了外面这些事，记得随时来禀报本宫。” “是，老奴遵命。” 姜绾回到府门口，再一次碰见了姜宗成。 姜宗成今日心情好了不少。 听闻五日后，皇上会再次设晚宴，款待天昌国的人，期间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家眷，都能前往参加。 虽说他是个八品小官，但褚元薇不知道哪来的本事，说是工部左领重病，空了一个名额出来，让他顶上。 这样一来，他便能借着工部的名义，顺利入宫了。 姜宗成高兴之余，依旧来姜绾面前，继续扮演慈父。 “绾儿，你回来了，为父昨日从制造库回来，看见这件披风不错，心想一定很适合你。” 姜宗成捧着一件水蓝色的披风，递给姜绾。 姜绾快被他烦死了，开门见山，“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求我帮你恢复官衔吗？那就抱歉了，你找错人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不是，为父就是，就是天凉了，想送你一件披风。”姜宗成语气磕巴，显得诚恳至极。 姜绾不吃这一套，“我不要，你去送给姜以沫吧。”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还顺带吩咐三猴四猿，“以后这人再来，记得门口放点钉子。” 两人同时朝姜绾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姜老大。 五日后，宴会当日，姜绾先去到如意司里，华紫安就拉着她，聊起了八卦。 “你听说了没？” 姜绾不解，“听说什么？” “这两天啊，皇上一天翻了德妃的牌子，一天翻了淑妃的牌子，还真是一点都不闲着。”华紫安把听来的八卦，忍不住分享给姜绾。 姜绾一点也不意外。 华紫安又和她分享另一个，“我昨晚还听说，皇上和丞相聊到黄昏，最后选了几个名额出来，一个是昌宁郡主叶星琼，一个是太傅府嫡女韩燕珺，还有一个，是玄冥军统领，裴韶的妹妹，裴瑶。” “最重要的，咱们那位褚副统领，也在名单里头。” 姜绾听到这大八卦，“那位昌宁郡主，不是皇上的亲侄女吗？他舍得？” “有啥不舍得了，毕竟只是个侄女而已，他都宠幸了两位公主了，现在骑虎难下，说什么都得送个人选嫁去天昌国了。”华紫安心想，这古代女子，还真是悲哀。 得亏她年纪大了，要不然还不得把她送过去啊。 想想都瘆得慌。 “算了，不说了，先进宫吧，今晚咱们几个，又得忙一晚上。”华紫安整理了一下衣服，和佩刀。 朝姜绾一伸手，两人出了如意司，直接进了宫。 出门时，华紫安似是想到什么，问起罗丹青，“褚元薇去哪了？” 第247章 目标就剩一个姜绾了 罗丹青表示褚元薇今天一直在御前侍奉。 华紫安没说什么，和姜绾一起进了宫。 今日是宫内大宴，加上天昌国的人也在，宫里守卫加强，一些入宫赴宴的大臣以及家眷们，入宫都要一遍遍接受排查。 姜绾跟着华紫安，直接绕过队伍，进了宫门。 门口人群里，几个素来不服气姜绾的千金，又凑在一起，对着姜绾一阵指指点点。 褚熙茹一向是看不惯姜绾的，尤其现在姜家不如褚家，可姜绾又是县主又是幽兰卫副统领又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叫她想想都怄死。 “熙茹姐姐，听说元薇姐姐被选中嫁去天昌国了？”闻妙嫣和俞茗雪两人挤了过来，站在了褚熙茹身边，小声地问。 说起这事，褚熙茹翻了个白眼，“没有。” 她爹娘倒是劝了姐姐好久，说一旦姐姐成为天昌国王后，那是满门荣耀的事情。 搞不好，直接晋升她爹这个尚书为国公，也不是不可能。 可谁知褚元薇是个死心眼，张口就拒绝，还说实在想嫁，就让她嫁过去。 褚熙茹起初是有点心动的。 毕竟是一国之后。 可转念，那天昌国名声又不好，加上离家那么远，日子未必好过。 还是算了。 闻妙嫣和俞茗雪对视一眼。 她俩倒是想。 只可惜，父亲官阶不够。 怎么也轮不到她们。 聊起来了后，俞茗雪说，“原本姜绾是最够资格的，只不过，她命真不错，偏偏被摄政王给看上了。” 当了摄政王妃，无疑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姜绾彻底飞升了。 褚熙茹又翻了个白眼，“哼，谁知道最后有没有变数了，姜以沫不照样被退婚。” 谈起姜以沫，闻妙嫣捂嘴一笑，“谁能想到啊，大半年的光景，京城才貌第一的美人，落魄成了这样。” 褚熙茹被这话愉悦，“这有的人啊，命里有的自然有，命里没有的，再怎么折腾都没用。” “我可听说，那姜宗成，在工部当差，里头的人都把他当奴役一样，变着法地使唤呢！” 三人这边聊着，姜绾已经进了宫门。 和华紫安分获两头，开始先四处巡逻，临走前，华紫安不忘提醒一句，“一会儿宴会开始前，记得去万元宫，请天昌国的人入席。” 姜绾点头。 这可是个不小的任务。 得办好。 四处闲逛一会儿后，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时辰。 天昌国的一众人，在宴会开始前，已经先被请入万元宫，稍作休息，等宴席开场，再由专人过来，带领他们赴宴。 姜绾就是这个专人。 去万元宫的路上，走着走着，遇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且那背影，格外眼熟。 姜绾走上前去，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 面前的人一回头。 赫然是满面惊慌的姜宗成。 姜绾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话刚落，便感觉身后侧的花丛里，有一道目光正盯着他们。 她侧眸一看，只见到一个衣摆。 这是宫里嬷嬷的宫装。 是哪个宫里的？ 姜绾来不及多想，扯着姜宗成，来到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里。 “绾儿，工部左领病着，为父今日是顶替他来的。刚刚腹痛，便想去前面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姜宗成开门见山。 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心中紧张不已。 褚元薇说了，那包药粉，只要沾到伤口，便会融入骨血，直接起了效果。 他赶在天昌国的人到之前入宫，褚元薇也早就打点好周围的一切，趁着附近部署松懈，再把万元宫小厨房里的人，都喊出来，训了一遍话。 姜宗成也是在这个时候，偷溜进了万元宫内的小厨房。 将药粉掺进了天昌国国君萧文胤的茶壶里。 等他做完这些，迅速溜出来。 出来没多久，天昌国的人就都到了。 一切进行的出奇顺利。 这会儿，目标就剩一个姜绾了。 “绾儿，这是为父给你买的簪子，你试试。”姜宗成忽然变戏法似的，从衣袖内，摸出一支镂空飞花银簪。 递给姜绾。 姜绾看向这支簪子，眸光一闪，此时，背后有人叫她。 “姜副统领。” 姜绾回头。 也就在同一时间，姜宗成身子一颤，急急忙忙的将簪子往姜绾的手里塞，姜绾反应过来，想要甩开，却被银簪划破手背，有血珠冒了出来。 姜绾紧紧皱眉。 “你……” 姜宗成一脸惊慌失措的跑了。 姜绾顾不上姜宗成，回头见是褚元薇，走近后，视线在姜绾手背上掠过一眼，又道，“华统领让我来提醒你一句，差不多该去万元宫请萧国君入席了。” “知道了。” 说完，褚元薇径自离开。 姜绾擦了擦手背上的血珠，往万元宫里走进去。 一只脚刚踏进去，体内涌现一股无名的燥热。 姜绾面色一变！ 姜宗成！ 你该死！ 姜绾转身想去追姜宗成，却被眼尖的天昌国使臣看见，上前迎接。 “这位是姜副统领吧，快请。” “听说，你与摄政王殿下，已经结亲？” 姜绾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进退两难间，姜绾已经被带到了萧文胤的面前。 当萧文胤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姜绾稍稍弯腰，“萧国君，该赴宴了。” 再一抬头，姜绾感觉自己的眼珠子，越来越滚烫。 眼神都跟着飘忽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萧文胤，眼内却渐渐显出君玄澈的脸庞。 …… 另一边。 宴场。 宴席已经开始，所有王公大臣都已经到场，就连明安皇也到了，可天昌国的人，却久久不到。 华紫安坐在席位上，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绾宝去哪里了？ 不是让她把人带过来吗？ 这宴席都开场了，皇上皇后都到了，这是出什么幺蛾子了。 君玄澈目光环视一圈，也没发现姜绾的身影。 刚要起身亲自去找人时，门外一名幽兰卫小卫匆匆跑了进来，“启禀皇上，万元宫出事了！” 出事？ 众人哗然！ 这在明安国的地盘，天昌国的人出了事，那可是会挑起两国纷争的啊！ 君玄澈幽眸一深，已然率先起身往外走。 明安皇反应过来，紧跟着站起身来，往高台下走去。 今日头戴假发，又用轻纱遮面的贤贵妃，穿着打扮与以往不同，明安皇问她为何如此打扮，她说走的是异域风情，明安皇只当她是情趣，没有深想。 这会儿，听到万元宫出事的消息，贤贵妃朝一侧的褚元薇看了眼。 褚元薇对她轻轻点头。 望着已经出了宴场大门的背影，心中在想。 不知过一会儿，你还会不会继续如此在意她。 贤贵妃伸出手，想让金嬷嬷扶她，却发现金嬷嬷不在。 这会儿宴场内的其余人，都跟着站起来，随着明安皇的脚步，往宴场外走。 贤贵妃也顾不上，直接起身一起。 万元宫。 明安皇赶到的时候，天昌国的使臣正在大门口，一张脸都快扭成了麻花。 第248章 苦命的老鸳鸯 看见了明安皇后，跑上前，“叶国君，你，你怎么来了！” 明安皇面色一变，“发生了什么？” 贤贵妃和褚元薇赶到时，只看见天昌国的使臣，没看见萧文胤和姜绾的影子。 与此同时，偏殿有一些细碎的声音发了出来。 仔细一听，似乎是一男一女。 贤贵妃立即开口，“哟，这偏殿什么声音啊？是不是闹耗子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偏殿吸引。 使臣赶忙上前，挡在偏殿的门口，伸手拦住，“没，没什么，诸位还是先去宴场吧，我们国君刚刚突然有些身子不适，已经让咱们带来的御医，在诊治了。” “竟有此事？那怎么不早说，来人，去请太医院的人过来！”明安皇立即吩咐下去。 也就在同时，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在偏殿内响起。 里头一男一女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场一些过来人，听到这些动静，很快就明白这里面的男女在做什么事情。 真是荒唐啊！ “这是谁在叫唤啊？”贤贵妃惊讶地捂着嘴。 使臣一副为难的样子，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也没谁，就是，就是我们，也是突然发现，然后，不好意思说，你们也别关注了，挺，挺难为情的，里面的人，都是你们……” 使臣话说了一半，玄冥军统领裴韶，已然一脚将门直接踹开。 偏殿内—— 此时两道赤条条的身影，正在偏殿的榻上，纠缠的难舍难分。 “啊啊啊！！！” 一些女眷的尖叫声响起。 贤贵妃立即大喊，“快把这两个淫荡的贱皮子给拎出来！” “不可啊不可！”使臣在旁边歇斯底里地大喊。 奈何没人听他的。 褚元薇已经率先冲了进去，当靠近床榻时，忽地双目瞪大，脚下像是生根了一般，再也不敢上前。 怎么回事？ 不是姜绾和萧文胤吗？ 怎么会…… “褚元薇，你怎么回事啊？” 贤贵妃见她关键时刻不动了，气得大喊。 裴韶紧随其后，同时也背过身，深吸口气，目光特别复杂地看了一眼贤贵妃。 这时，一直站在明安皇身侧，没有开过口的皇后，忽然轻轻柔柔地冒出一句—— “那床上的女人，好像是金嬷嬷。” 此言一出，仿佛平地一声雷，把所有人都炸得外焦里嫩的。 贤贵妃不顾身份，狠狠瞪了眼皇后，“胡说八道！” 说完，直接冲进了房间里。 当看见床榻上的两个人的面庞后，贤贵妃像是见了鬼一般，尖叫声响破天际。 “金嬷嬷！” “姜宗成！” “你，你们……” 被挤在门外的大臣们，纷纷倒吸口凉气。 什么玩意儿？ 金嬷嬷？ 姜宗成？ 这两个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完全八竿子打不着啊！ 天！ 太玄幻了！ 明安皇脸色越来越黑，旁边天昌国使臣一拍大腿，很是无奈的说，“刚刚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们突然就听到这偏殿有动静。” “心想怕不是这万元宫平时没人住，惹得一些宫人们耐不住寂寞，在这里解决。心想也不好坏了别人的好事，就没好意思说。” 明安皇感觉自己的脸都被丢尽了！ 周身燃着熊熊怒火，“把里面这两个人，立刻剐了！” “叶国君，且慢！” 萧文胤的声音，忽然在后面响起。 褚元薇立即往门口处看来。 当看见像个没事人一般，出现在这里的萧文胤，以及萧文胤的身后，姜绾和君玄澈相携站在一起的画面后，身子一个虚晃，差点没站稳。 贤贵妃恶狠狠地瞪了眼褚元薇。 废物！ 没用的废物！ 萧文胤上前，面对明安皇，语气显得谦卑有礼，“今日是难得的吉日，叶国君还是不要见血腥的为好。” “听闻这些宫中的嬷嬷，一生不能出宫嫁人，既然难得遇到有情人，叶国君倒不如慷慨成全。” 萧文胤这么一说，明安皇倒是不能当场拂了他的面子。 只是，这么丢人的事情，若传出去，他这个明安国，都要成为其他几国的笑柄了！ 房间内。 姜宗成和金嬷嬷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两人胡乱裹了一件衣服，当察觉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相互都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姜宗成想不明白，明明他给萧文胤和姜绾下了药，为何最后会变成…… 姜宗成抬眸，透过人群的缝隙，对上姜绾笑的肆意的目光。 那目光内，尽显嘲弄与仇恨。 小半个时辰前—— 姜绾感觉自己毒性上来，毫不犹豫拿出银针，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面前，萧文胤清朗的声音响起，“你也被下药了？” 姜绾抬眸看向他，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 没多久，事情就被说了清楚。 萧文胤还算豁达，并不在意这些枝节，“这下药之人，不知究竟是想帮你，还是害你。” “我有婚约在身，自然是要害我。连带着萧国君，都成了被利用的对象。”姜绾给自己服下解药。 区区媚药，也妄想坑害她。 萧文胤朝她笑笑，“孤自幼在王宫长大，这种劣毒，见过无数次，自然不会上当。”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姜绾勾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文胤第一次，对一个小女子，如此刮目相看。 他甚是欣赏姜绾的想法，“孤愿意配合你。” “多谢萧国君。” 两人达成一致，萧文胤便先隐退到了其他的殿中，姜绾则是去抓人。 运气不错，刚出去，便听到这金嬷嬷在背后指使一个宫女—— “快去禀报娘娘，事情成了，姜绾这小蹄子这下脏了，可有天大的热闹看了。” 姜绾鬼魅般的声音，在金嬷嬷身后出现，“什么热闹啊？” 金嬷嬷面色一变，撒腿就要跑，被姜绾一掌劈晕。 现在，这边的戏唱的差不多了，萧文胤现身，接着唱下去。 比起直接剐了姜宗成和金嬷嬷，姜绾觉得并不过瘾。 她要狠狠恶心姜宗成和贤贵妃一番。 让姜宗成风光的迎娶金嬷嬷回府，再一遍一遍的中着媚药，让他们二人，余生子孙满堂。 人群里，君玄澈刚刚第一个到达万元宫。 使臣被他的威仪气势吓到，二话不说，带着君玄澈去了后殿，找姜绾。 确认姜绾无虞后，君玄澈一颗已经紧张到揪起的心，才放松了片刻。 她没事。 现在，也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君玄澈懒散的嗓音响起，“姜大人，既然你喜欢贤贵妃宫里的金嬷嬷的，那不如求求皇上和贤贵妃，替你们这对苦命的老鸳鸯，做个主。” 第249章 一切太巧合了 身后看热闹的大臣们，越看这事情，越觉得离奇。 这姜宗成是什么人，从前明安国的一等国公爷啊。 他宠妾灭妻，连景阳侯府的嫡女都不在眼里，专宠那个容貌艳丽的侍妾蒋氏。 怎么如今口味变化如此之快？ 竟然连贤贵妃身边的金嬷嬷都不放过？ 一些明眼人，也很快看去，今日这件事情，大有猫腻在。 一切太巧合了。 就如，姜宗成如今一个八品官，今日是怎么混到宫里的？ 再来，就算被贬了官，但脑子又没坏，何必发疯在这接待天昌国国君的宫殿里，和一个老婆子在这行云雨之事。 又为何，好巧不巧，被他们这么多人撞见？ 这其中，不好说啊。 君玄澈开口要成全姜宗成和金嬷嬷，贤贵妃可不乐意。 自己身边的人做出这样下贱的事情，这太丢人了！ “皇上，国有国法，宫有宫规，金嬷嬷虽是臣妾身边的人，可这霍乱后宫，其罪当诛！臣妾以为，这对有辱圣目的狗男女，应当立即斩杀！”贤贵妃毫不留情地开口。 哪怕金嬷嬷是跟着她从贺兰一族入宫的老人。 金嬷嬷一听这话，惊恐的张大嘴，“娘娘，贵妃娘娘，老奴冤枉啊，老奴都是为了……” “住口！还敢狡辩！”贤贵妃呵斥金嬷嬷，递给金嬷嬷一个警告的眼神。 明安皇是万分同意贤贵妃的想法的。 这姜宗成活到这个岁数，近来一身反骨，处处给他惹事，往日还顾念君臣情分，如今，的确是留不得了。 他先吩咐下去，“今日晚宴取消，其余人，先离宫。” 说完，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上前疏散这些围观的大臣以及家眷，送他们离宫。 原本熙熙攘攘的万元宫，很快空荡了不少。 但皇后等人都没离去。 “玄澈，此时朕必须给明安国和天昌国，一个交代。”明安皇看向君玄澈，头一次话语违背了君玄澈的意思。 君玄澈却是思索了一番，一副同明安皇商量的语气，“半个时辰前，臣收到消息，贺兰一族首领贺兰裕的车马，已经到了京城十里外，这个节骨眼，若是斩杀金嬷嬷，怕是不妥。” “什么？贺兰裕来了？” 明安皇完全不知道此事。 贺兰裕是贺兰一族的首领，也是贤贵妃的亲兄。 贺兰一族在北疆一带，声势浩大，这些年，明安皇专宠贤贵妃，无非也是需要仰仗这偌大的贺兰一族，来巩固北疆边境的和平。 明安皇诧异地往贤贵妃看去。 贤贵妃表示自己也不知情，“臣妾也不知，无人和臣妾提过此事。” 阿兄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竟也没有提前派人知会皇上一声。 反而是君玄澈先收到了消息。 萧文胤也适时出声，“叶国君，此事说大不大，无非是两情相悦者，情难自禁。我们天昌国历来有个说法，那便是行善积德，生死一念间，叶国君今日若是慷慨留他们一命，来日上苍自然也会给你相应的福报。” 明安皇是最信这个的。 否则，也不会挖尽心思，让君玄澈给他调制长生不老药。 见这左一个右一个都让他放过姜宗成，明安皇刚刚还坚定的念头，开始动摇起来。 姜绾站在最后，看热闹看得差不多了，抬起手，将刚刚进门前，顺手在地上捡起的一颗小石子，打向贤贵妃的膝盖。 贤贵妃腿一软，跌倒在地，霎时感觉发髻一歪。 连带着面纱都垂落一半。 贤贵妃心一慌，怕露出破绽，立即捂住半边面纱，匆匆忙忙地说，“臣妾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至于这金嬷嬷怎么处置，全凭皇上做主吧。” 说完，急匆匆地往外走，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君玄澈回眸，与姜绾交换一个眼神。 又道，“这贺兰裕一向心思敏感，在他入京这个节骨眼杀了贺兰一族的人，只怕贺兰裕会觉得，皇上是在给他下马威。” 明安皇百感交集，到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玄澈说得对。 他眉目一沉，朝还跪着的姜宗成看去，“姜宗成，你可知罪？” 姜宗成跪了这么久，又听到君玄澈和萧文胤在帮他求情，感知到了满满生的希望。 同时，也想好了对策。 他弯腰磕头，很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皇上，是老臣一时糊涂！老臣与金嬷嬷，其实是旧相识了，碍于身份隔阂，一直以来，只能把这份情放在心里。” “如今老臣与盛侯爷的女儿已经和离，老臣斗胆，求皇上开恩，让老臣迎娶金嬷嬷回府，做姜家主母。” 姜绾差点笑出声音。 不愧是你啊，姜宗成。 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曾经的国公爷，爱慕贵妃身边的老嬷嬷，还真是一段佳话。 金嬷嬷刚刚被贤贵妃推出去，这会儿也认清命了，虽然瞧不上姜宗成这玩意儿，可事情发生了，她也不可能把贤贵妃做的事情抖出来。 毕竟，说出来，才是真正死路一条。 现在，她和姜宗成是实打实的，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也跟着一并哭了起来，“宗成，你别说了，是我们有缘无分。” 和姜绾一起看热闹的华紫安，没忍住，笑了出来。 明安皇偏眸不悦地看她一眼。 华紫安忍着笑，“皇上，这太可怜了，要不然您念在往日的君臣情分，还是饶过姜大人这一回吧。” 明安皇还能说什么。 一个个都把他架到这里了。 皇后孟南枝上前几步，挽住明安皇的手，语气温柔，“皇上莫生气，退一步说，成全了姜大人和金嬷嬷，对外看来，百姓以及诸位大臣，会觉得皇上仁慈宽厚，贺兰一族那边，也会觉得皇上重视他们的人，左右对皇上都是有益的。” 明安皇思虑一番，眼下天昌国的人在此，贺兰一族又不请自来，前后夹击，实在没工夫折腾这些事情了。 于是叹了口气，“那朕就听皇后的。” “来人，传朕旨意，姜宗成以下犯上，即日起，革去官职，贬为庶人。另，朕念在往日君臣情分，特将嬷嬷金氏，指给姜宗成为正妻。” 一切尘埃落定。 姜宗成眼见最后不仅没有官复原职，更是连八品芝麻官都给丢了，整个人受不住，在明安皇一行人走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第250章 现在代表什么? 姜绾很快离开了万元宫，往出宫路上走去。 看了眼手背上，刚刚为了逼出毒血，将伤口割开一部分，虽然简单的包扎一下，可还是有血迹隐隐显出。 疼痛让她清醒。 懒得去管姜宗成的死活，想到前几日，姜宗成时不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扮演一副慈父的模样，再到姜宗成不顾自己的名节，给她下药。 姜绾心中说不出的恶心。 这天底下，当真有这样狼心狗肺的父亲吗？ 她算是长见识了。 虽然早就该看清姜宗成这样的人，可真的事情发生以后，说不委屈，那是假的。 姜绾快步往宫门口时，在经过一处废弃宫殿时，冷不丁被人拉住的手臂，刚想出手反击，整个人已经落入一个温热的拥抱。 “……” 姜绾怔住。 察觉到鼻息间传来的熟悉气息，那股淡淡的莲竹香气，让她整个人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君玄澈？ 君玄澈今日忍了足够久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听到万元宫出事，又发现姜绾不在宴场时，内心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很怕。 很怕和当初经历过的两次劫难一样。 推开门时，曾经活生生的人，都躺在血泊之中，浑身冰冷。 他很怕。 自己会再次经历。 在进到万元宫，第一时间没见到她，他几乎是想当场踏平这里，但找到她后，见她无事，君玄澈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劫后余生般的感觉。 又见她满面苍白，手背上流满了血，君玄澈眸底一片晦暗。 没人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 此刻，不知道出于什么，他冲动将人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生机，也感受着自己肆意疯涨的情意。 两人谁都没说话。 姜绾被他抱着，一颗刚刚还被亲情踩成碎渣的心，似乎也被这充满温度充满力量的怀抱，渐渐修复。 两人平日里像极了欢喜冤家，可这一刻，却都在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 感受着紧紧贴合的两颗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谁先松开了谁。 这一刻气氛静谧又微妙。 姜绾红着脸低下头，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君玄澈冲动过后，要面对的事情，就是正视自己对她的感情。 “姜绾，你明白，刚刚我是什么意思吗？”君玄澈在认识姜绾之前，从未和一个女子，如此亲密过。 姜绾垂眸，心想，这叫我怎么回答？ 一个拥抱。 可以代表很多意思。 君玄澈刚刚那个，是宽慰，是恶作剧，还是自己想的那样…… 两人先前，似乎都没男女之情这方面的意思。 突然这样，姜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不明白。”姜绾实话实说。 君玄澈似乎没想到，她会回答这个。 原本已经涌在喉口的一些话，到这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或许，得再冷静冷静。 “不明白就去吹点冷风，想想明白。”君玄澈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面向风口，而后直接离开。 姜绾迎面吹来寒风。 只有一个念头：靠，我果然是想多了。 刚刚竟然还瞎想了那么多的东西！ 君玄澈还是那个腹黑的君玄澈！ 可恶！ 渣男！ 根本不值得任何女人喜欢！ 凉飕飕的寒风吹着，下一刻，走了几步的君玄澈又折回，牵住她的手，往宫门外的方向走。 姜绾又懵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到了宫门口，站在马车前。 君玄澈再次问她，“都说男女授受不亲，那一个男子与女子，拥抱算什么？牵手算什么？” 马车边的江灿和纪寒同时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俩不过是提前出了宫，在宫门口等着，这短短时间，发生了什么？ 两人默契地竖起耳朵，想听听姜绾的回答。 姜绾差不多已经知道了君玄澈的意思，可是，有些话，不说清楚，光靠拥抱和牵手，是算不上什么的。 姜绾抬眸，“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已是深夜，宫门口只静静地停了一辆马车，夜阑人静，繁星点缀。 君玄澈一手霸道的扣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贴近自己，姜绾一阵心跳加速，抬眸落入他深邃幽深的眼眸中。 下一刻，唇瓣上传来软意。 腰间也被紧紧地桎梏着。 姜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还未做出反应，唇上的温软消失。 随之而来的，是近在咫尺的俊美眉眼。 “现在呢？现在代表什么？” 姜绾的脸已经红得快烫熟了。 怎么他们之间，经过一场风波，突然就变成了这种关系。 太突然了。 她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姜绾给不出答案。 现在只想暂时先逃离这个让她混乱的地方。 愣怔了一会儿，忽然捂住了手，“我的手好痛啊，我得先回去重新包扎了。” 说完，脚底抹油似的开溜。 独留君玄澈站在原地，吹着寒风，暗自清醒。 “啧啧啧。” 片刻后，角落里忽然冒出一道欠揍的声音。 同样目睹了全部经过的华紫安，一副无奈的模样，叹息一声。 君玄澈面无表情的朝他看去。 作为长辈，华紫安其实对君玄澈这个孙女婿，挺满意的。 但不得不说，这小子是个潜在的危险分子。 因为华紫安偷偷调查过君玄澈的背景身世，发现一无所获。 一个年纪轻轻的异姓男子，能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是个人都得多留个心眼啊。 尤其这人还可能成为孙女婿。 但刚刚看两人在这里的对话，华紫安这个单身多年的老狗，都替他们着急啊。 表个白而已！ 咋那么费劲呢！ 两个人明明相互喜欢，一句简单的你爱我，我爱你，不就完事了！ 非得整这么复杂！ 愁死他这个做长辈的了！ 他决定先做做君玄澈的思想工作，“我说摄政王殿下，遇到心仪的女孩子，可不是你这么表现的。” 君玄澈睨着她，“那要如何表现？” 华紫安见他没有否认心仪这二字，便知这小子是单纯的纯情而已。 亦或者，是真心喜欢绾宝。 所以才显得更加不知所措。 真看不出啊。 堂堂摄政王，感情方面，是个小白中的小小白。 “我就问你，你喜不喜欢她？想不想永远和她在一起？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会不会发疯吃醋？是不是后半生的每一日，都与她共同度过？” 华紫安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君玄澈沉默。 但在心中，已经给出了答案—— 喜欢。 想。 会。 是。 第251章 还真是烂一窝 姜绾回到县主府，谁都不理，把自己一头关进房间里。 看着铜镜前脸快红成苹果的自己，姜绾一声哀叹，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没多久，又翻了个身，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前浮现宫门口的一幕，姜绾再次把整个头埋进被子里，心脏疯狂跳动。 疯了！ 一定是疯了！ 这叫她以后该如何面对君玄澈？ 还有，君玄澈到底是认真的，还是一时兴起？ 若是喜欢她？ 又为何不直白说喜欢自己？ 无数个问题抛给自己，姜绾一个都无解，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发现了一点。 她不反感。 甚至还挺……喜欢？ 姜绾觉得自己完了。 摄政王府，深夜。 大堂内烛火昏暗，君玄澈姿态闲逸的坐在主位，眼中不含半点温度，周身气息阴寒透骨。 面前，褚元薇直直地跪在那里。 她第一次进入这梦寐以求的地方，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从姜绾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万元宫时，褚元薇就知道，自己栽了。 “说吧，要怎么死。” 君玄澈不留任何情面的开口。 褚元薇身子一颤，压抑许久的内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她抬眸，直勾勾地看向君玄澈，“殿下，你眼中从来只有姜绾。但只要你多看我一眼，你就会发现，我比姜绾爱你得多！” “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只不过利用你权贵的身份，改变她在姜家的处境而已。” “只有我，这整个明安国，只有我是义无反顾地在爱你！” “我家世不比她差，相貌不比她差，喜欢你也比她久，为何你就从没发现我的存在？” 褚元薇歇斯底里地喊道。 尤其是，出宫时，她亲眼看见，君玄澈亲吻了姜绾。 如此亲密之姿。 姜绾却落荒而逃。 君玄澈看着面前之人泪流满面，内心却一片平静，“怎么，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那你又可知，你给本王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褚元薇脸上还挂着泪珠，印象？ 他对自己竟然有印象吗？ 褚元薇沉默。 君玄澈冷笑一声，“幽兰卫副统领，以权谋私，放白虎伤人。” 白虎？ 褚元薇内心涌现阵阵惊慌。 原来，他这么早就知道了此事。 褚元薇最终还是开始求饶，“殿下，你放过我一次，我保证再也不伤害姜绾了，求你……” 她不是怕死，只是不甘心因为姜绾而死。 她爱一个人有什么错。 努力争取一个人有什么错。 她一点错也没有。 君玄澈慢条斯理道，“明日自动离开幽兰卫。” “回去吧。” 褚元薇一怔，这，这是放过她的性命了吗？ 她不知道君玄澈是怎么想的，但眼下性命留了下来，褚元薇只弯腰磕了个头，便匆匆离开。 褚元薇走后，目睹全程的江灿，不解地问，“殿下不替姜副统领报仇了？” “冲她来的仇，让她自己报，更解气一些。” 再来…… 时机渐渐到来。 明安国安逸了太久，是该乾坤颠覆了。 …… 翌日，姜家。 昨日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金嬷嬷连夜拜别了贤贵妃后，便直接嫁去了姜家。 姜宗成没了官职，再次搬离府邸。 住的地方越来越小，现在又迎了一位年过半百的主母回来，大清早的，姜家鸡飞狗跳。 姜老太太还指望着，姜宗成与盛聆音和离，能再娶个身份贵重的妻子回来。 哪知，来的是个比宗成年纪还大五岁的老婆子。 “造孽啊，我可不活了，宗成，你赶紧让这姓金的，滚回宫里去，娘不想看见她！” 姜老太太关紧大门，坐在大厅哭丧似的嚎。 姜宗成面露苦色，什么也不敢说。 金嬷嬷，如今嫁了人，改称一句金氏，在宫里待了那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虽然嫁给姜宗成，是她不甘愿的事情，但来都来了，主母架子自然是要摆上的。 这么个老东西，还敢在她面前拿出婆母架子，我呸！ 金氏直接坐在主位，不屑地一笑，“我乃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给你们姜家的，你们最好掂量掂量清楚。” “何况，我背后还有贵妃娘娘给我撑腰。老太太，你要识相一些，就别惹我。否则，咱谁都别想过好日子。” 金氏一番话，彻底激怒姜老太太，“反了你了，敢这么和我说话，从前盛聆音在，都得对我客客气气的。” 金氏一听，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笑了起来，“可你不也把这好儿媳给逼走了吗？如今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千金，你一介草民，就别妄想去高攀了。” “这人啊，就是贱，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你看看你们姜家，一个两个的，侯府千金与你们和离，国公爷被废成庶民，二品诰命夫人也被废了，未来的北王妃被退婚，京兆尹府的总管也被撤了，可真是晦气极了。” “哦，还有个给人当过外室的小妾。” 金氏数落了一通，心想这姜家，还真是烂一窝。 姜老太太直接气地晕了过去。 姜宗成上前扶住，转头对金氏说，“你少说几句吧。” “姜宗成，咱们如今夫妻一场，我可告诉你，往后这家里大小事情有我当家，这老太太你最好劝劝她，否则小心我送她回祖宅里去。” 金氏说完，姜宗成已经起身扶着老太太离开。 大厅安静了下来。 金氏又看了眼坐在角落不吭声的银翘，又看了眼她的肚子，“过来，给我捏腿。” “可，可是……”银翘害怕极了。 越发觉得自己趟进了浑水里，如今大着肚子，也不能随时抽身。 “听不懂吗？是想挨打吗？我可告诉你，宫里一些娘娘，可都挨过我的耳光，你也想试试吗？” 金氏从前跟着贤贵妃，没少教训那些品阶低的宫妃呢！ 如今一个小小的姜家小妾，算什么！ 银翘红了眼眶，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金氏身边，替她捏腿。 李彬把这些事情告诉给姜绾的时候，姜绾大呼，“姜宗成这个媳妇儿娶得妙啊！” 最后，姜绾索性让李彬别回去遭罪了，直接留李彬给自己当管家。 毕竟李彬这人，还是信得过的。 晚上，姜绾得到两个消息。 一是贺兰一族进京。 二是褚元薇主动请辞幽兰卫副统领。 第252章 应该考虑的差不多了吧? 翌日，姜绾去如意司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褚元薇。 褚元薇已经卸下了幽兰卫的装扮，换成了平常千金小姐的服饰，看见姜绾后，依旧一副高傲不低头的模样。 姜绾从她身边经过时，褚元薇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姜绾偏眸看她。 褚元薇紧盯着她，唇角露出笑意，“姜绾，别太高估自己在摄政王心中的位置。” “……” “摄政王知道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可他到头来，只让我请辞幽兰卫副统领而已。就算你和他再亲密，那也不过是男人的一时兴起罢了。” 褚元薇说完，松开姜绾，径自离去。 姜绾回头看了眼褚元薇，皱起眉头，骂了一声，“有病吧！” 做了坏事，你他妈还有理了？ 提起君玄澈，姜绾的注意力，并不是在褚元薇的那些话上面，而是宫门口的那一幕幕。 脸颊又开始变得绯红起来。 姜绾赶紧往如意司里面跑。 褚元薇卸任，华紫安召集众人，开了个晨会。 “现在褚元薇卸任，幽兰卫的工作，要重新调整一下。” “以后，御前守卫，由姜副统领和罗中领，二人各轮值半个月。” “其余的，林闪闪近来表现不错，从普通小卫升任中领，依旧是协助姜绾，配合姜绾。” “沈弦羽，升任一队小卫队长，由罗中领负责调配。” “李阿籽，虽说是新来的，可办事很积极，升任二队小卫队长，由姜副统领负责调配。” “其他的，有那些以前跟着褚元薇的，现在心里不服气的，也可站出来，一起走人。” 华紫安说完，停顿了一下。 这个节骨眼，哪有人敢站出来。 幽兰卫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谁会因为一个褚元薇离开。 华紫安见没人站出来，“那就都去忙吧，姜绾留一下。” 所有人散开，就剩姜绾还在原地。 “贺兰一族的人进京了，这帮人是个危险分子，而且我近来在经常走动，发现还有一批不明势力存在，是不是和宫里的假神医有关系？”华紫安问。 姜绾点点头，“这些人偏偏都和贤贵妃联系了起来，加上天昌国的人也在此，估计在酝酿什么阴谋。” 华紫安神色凝重，沉默了好半晌，忽的冒出一句—— “要不，咱们跑路吧！” 姜绾：？ “这地方太危险了，我得去找大哥，问问有什么野路子，可以回到现代。”华紫安说完，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外跑。 姜绾拉住她，“六爷爷，你是认真的吗？” 居然说跑路就跑路。 “那不然呢？” 华紫安刚反问，盯着姜绾，又一脸恍悟，“我知道了，你现在有心上人了，不舍得离开了。” “什么啊，我哪有。”姜绾垂眸，摸了摸耳垂。 “你这个反应不对啊，这小子该不会还没向你表白吧？”华紫安记得，那晚上她问出几个问题后，君玄澈没否认啊。 “哪有表白，你想多了。” 她都好几天没见到君玄澈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还是正如褚元薇所说，他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华紫安也表示不明白，“看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这么费劲。” 两人聊了一阵，罗丹青走进来，“皇上宣贺兰裕入宫。” 华紫安和姜绾对视一眼，便往外走。 又吩咐姜绾，“你去巡街去。” “知道了。” 姜绾走在大街上，发觉这两日倒是没看见那个春融了。 但走着走着，与噬魂宗宗主尹盛，迎面相撞。 尹盛是孤身一人。 穿着寻常的服饰，走在街头，像是在闲逛的样子，可目光却在四处搜寻什么。 迎面碰见幽兰卫的人，尹盛不禁多看了一眼。 姜绾耐下性子，不去多看这个人，两人擦肩而过时，彼此都停了一下脚步。 尹盛眸色逐渐变得狠厉起来。 此女身上有千里蜈蚣的气息。 春融的失踪，一定与她有关系。 姜绾回过身，余光见尹盛正盯着她，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旁边的摊贩说了一声，“把摊位收进去点。” 小贩立即点头。 随后，姜绾走开。 尹盛回眸盯着姜绾的背影，询问刚刚那个小贩，“她是谁？” 小贩一副诧异的样子，“这你都不认识，幽兰卫副统领姜绾啊，也是皇上封的君宜县主，而且也是摄政王殿下的人。” 听着一长串的介绍，尹盛心中会意。 难怪，能让春融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 没多久，尹盛来到县主府门前，趁着姜绾不在府里，翻身探进了县主府的围墙内。 …… 御书房。 明安皇面见贺兰一族的首领，贺兰裕。 君玄澈坐在明安皇身旁的椅子上，低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个玉扳指，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 见了面，明安皇开门见山，“你进京，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贺兰裕穿着贺兰一族的服饰，身材魁梧，不拘小节的翘着二郎腿，一副不把明安皇放在眼里的样子。 “听说，我妹妹最近过得不好，我来慰问她一下。”贺兰裕说。 明安皇沉着脸，“胡说八道，朕素来没有苛待过贤贵妃半分，哪来她过得不好一说？” “是吗？可我听到的消息，并非如此。眼见为实，不妨皇上让我先去见一见阿莺。” 贺兰裕收到消息，自己的妹妹得了怪症。 他马不停蹄赶来。 就是要亲眼看一眼。 若叶衡真敢怠慢他们贺兰一族，就休怪他们贺兰一族，搅乱边境的平和。 到时候，叶衡必定愁断肠。 “你想见就去见，简直天方夜谭。”明安皇也赌上气了。 成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贺兰莺，何来苛待一说。 贺兰一族的人，简直是存心过来找茬。 真以为自己仰仗着他们吗？ 贺兰裕站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走，明安皇也站了起来，“朕随你一起去。” 二人一同出了御书房。 往贵妃殿走去。 只剩君玄澈一人在御书房里，冒出一句，“好无聊。” 烂戏开场。 没兴趣看。 好几天没见到姜绾，想她了。 君玄澈不避讳自己的内心，这几天都在等着让姜绾先考虑清楚，直视自己的心意。 现在，应该考虑的差不多了吧？ 君玄澈不确定。 但他有点没了耐心。 她不来找自己，自己可以去找她。 想罢，起身出宫。 马车在县主府门口停下。 刚下马车，没看见姜绾，倒是先见到了那两个人叫猴还是猿的，匆忙往外跑。 “兄弟们，快点去通知麟爷！” “有人把月灰姑娘抓走了，还打伤了大汪二狗，咱去把兄弟们都找来！” 第253章 还怕你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君玄澈敏感地捕捉到了麟爷二字，眉峰拧起，“发生何事了？” 三猴一愣，但看见是君玄澈后，仿若看见了天大的救兵，赶紧开口，“摄政王殿下，出事了，刚刚有个贼人闯进我们县主府，打伤了我们兄弟，还掳走了月灰姑娘。” 一听是县主府出了事，君玄澈看向纪寒和江灿。 二人会意，马上闪身离开，集结了摄政王府的暗卫，开始四处寻人。 姜绾听到消息后，匆忙赶回。 得知消息，姜绾有些懊恼，“该死，还是被噬魂宗的人给发现了。” 噬魂宗的人心狠手辣，月灰于他们而言，又是叛徒，恐怕凶多吉少。 君玄澈本想来与她说些要紧的事情，可现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没多久，纪寒回来。 并且说了一个地点。 “人在城外。”君玄澈道。 姜绾赶紧往城外走，与此同时，君玄澈吩咐纪寒，“把地牢里那个女的，一并带出来。” 纪寒会意。 城外，白雾轩附近的山脚下。 月灰遍体鳞伤地倒在地上，面对这位噬魂宗宗主，月灰几次想自尽了结自己，都被尹盛发现制止。 “月灰，本尊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培养你，你该知道，作为一个背叛本尊之人，是不会让你这么舒服的死去的。” 尹盛掌管这偌大一个噬魂宗，当叛徒者，下场必定比挫骨扬灰还惨。 只是，人是从县主府抓出来的。 他倒是好奇…… “当初，本尊派去那么多人，无一人归来，是你杀的，还是那位君宜县主下的手？”尹盛阴森森地盯着月灰。 月灰挣扎一下，“是我杀的，与君宜县主无关，她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 月灰此刻后悔万分。 后悔自己给救命恩人，惹了这样大的麻烦。 尹盛这么阴毒的人，只怕是会对付姑娘。 “是么？既是不知道你的身份，那千里蜈蚣，为何会在她的手里？春融又去哪了，是不是被你们杀了？” 这千里蜈蚣是噬魂宗的东西，又从小泡在毒罐子里长大，尹盛怎会辨别不出那微弱的毒气。 千里蜈蚣又认主，如今落在姜绾的手里，尹盛实在好奇，这位县主，藏着怎样大的本事。 若是能为他所用…… 只怕这次进京要做的事情，会更顺利。 不过，也得看看，月灰这条贱命，值不值得这位县主，付出那么多。 尹盛想赌一把。 至于春融这个干女儿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 一个轻易就被抓的废物，要了也没用。 月灰浑身疼得厉害，可还是保持警醒，“千里蜈蚣是我杀的，春融，春融……” 正说着，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姜绾来到了这山脚下，闯入了山洞里，见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月灰后，面露震惊，又朝尹盛看去。 尹盛手上还沾着血，看见姜绾来了，毫不意外。 “县主，又见面了。” 尹盛指的是上午那一面。 姜绾面无表情，“尹宗主，久仰。” “县主客气了，县主身份贵重，突然来此，该不会是因为月灰这个贱奴吧？月灰这段日子，辛苦县主的照拂了。”尹盛双手负在身后，打量着姜绾。 不得不说，难得有人，面对自己，还这般淡定自如的。 尹盛有些欣赏。 但欣赏的前提，得看她愿不愿意和自己统一阵线。 否则，就是个碍眼的对手了。 姜绾听出了尹盛话里的意思，是想带走月灰，自行处置。 可这大半年了，姜绾和月灰早就是关系亲近的朋友了。 何况，尹盛对月灰所做的事情，实在残暴至极。 姜绾开门见山，“既然今日与尹宗主碰面了，那咱们有话直说，我想让你放过月灰。” “放过她？本尊有什么好处吗？”尹盛戏笑着问。 姜绾勾唇，笑得一脸狂妄，“你最大的好处，便是今日能活着离开这里。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哈哈哈，天真！我堂堂噬魂宗宗主，还怕你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尹盛说完，眼眸一红，抬手一道浓重的红雾，朝着姜绾袭来。 “姑娘小心，红雾有毒！”月灰拼尽全力大喊。 姜绾后退一步，抬手划出一道灵光，将红雾隔绝在外，又扔出一个五爷爷独门秘制的毒气弹。 毒气弹掉落在尹盛脚下，滚滚浓烟，将尹盛整个人笼罩住。 尹盛面色一变，抬手捂住口鼻。 又迅速封住自己的穴道。 直到浓烟慢慢散开，尹盛再看向姜绾时，眼中多了几分警惕。 “你是何人？” 姜绾撤回灵光，“也没谁，区区邪月谷催魂殿的少主而已。” 反正五爷爷说了，以后她是继承人。 自称一声少主，没毛病。 “催魂殿？” 尹盛面色骇然，万万没想到，姜绾竟然是催魂殿老毒物的人。 噬魂宗和催魂殿，都是江湖上有名的至毒之地，两家也常常被人拎出来比较。 但每次，噬魂宗总是要落入下风一些。 因此，尹盛还有个目标，便是有朝一日，要亲手摧毁这催魂殿，让噬魂宗，永立江湖第一毒门。 现在，令他有些心颤的，并不是刚才姜绾所用的毒气弹。 而是…… 此女竟然还会灵术。 灵术，乃是莲花仙庄的独门秘术。 她怎么会…… “干爹，干爹！” 气氛僵持时，春融被绑入了山洞里，浑身湿透，模样狼狈。 尹盛抬眸，又见春融的身侧，跟着一道气场凛冽的身影。 摄政王君玄澈！ “干爹救救我。”春融被关了几日，每日只靠池水生存，被折磨的整个人都消瘦一圈。 看见了尹盛，张口就是求救。 姜绾侧眸，看见君玄澈后，莫名又心定了一些。 尹盛没说话。 君玄澈眸色淡淡，“尹宗主，久仰。” 与姜绾同样的开场白。 尹盛挺直着背，看着对面的春融，又看看地上的月灰。 已然分清孰轻孰重。 真是没想到，噬魂宗一个不起眼的毒童，竟然能吸引来这两位人物。 值了。 尹盛刚想开口，与他们交换条件，便听君玄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漠然开口，“听闻尹宗主与南蛇国国君图兰圣拉私交甚妥，此次入京，不知对方给了你多少好处？” “让堂堂噬魂宗宗主，如此自降身份，做这些低等之事？” 第254章 喜欢。想。会。是。 尹盛一愣。 姜绾也是一愣。 南蛇国？ 噬魂宗？ 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君玄澈偏眸示意纪寒。 纪寒将春融，推到尹盛的身边。 春融立即躲在尹盛的身后，山洞里寒风阵阵，春融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出声。 她实在了解尹盛。 虽然是他的干女儿，可自己这次出师不利，只怕等等还要受责罚。 君玄澈扫了眼尹盛，又指了指月灰，意味明显。 尹盛觉得，君玄澈这人，确实如传闻一样，是个难缠至极的人物。 他也信了姜绾刚才口中所言。 这两人聚在一起，完全有能力，将他当场杀了。 尹盛忌惮君玄澈的洞察之力，又忌惮姜绾的毒术，权衡后，抬了抬手。 姜绾立即上前，扶住了月灰，带着她往外走。 经过君玄澈身边时，君玄澈对她轻语，“你先回城。” “那你……”姜绾有些不放心君玄澈。 “无妨。” 听到君玄澈这么说，姜绾稍稍放宽心，眼看着月灰伤重，耽误不得，便带着月灰，先离开山洞。 离开后，山洞内。 尹盛沉思后—— “既然摄政王殿下明知我的意图，却不阻挠，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殿下默认我做的这些事？” “……” …… 姜绾带着月灰回府医治。 脑海里却有点凌乱。 君玄澈是怎么知道尹盛是南蛇国国君派来的？ 在天昌国来访之际，南蛇国派人混入贤贵妃身边，贺兰一族的人又突然进京。 难不成，南蛇国想挑拨离间，坐收渔翁之利？ 看来，这天下，也不似表面这般和平。 “姑娘，尹盛不会放过我的，我在你身边，只会是累赘。”月灰觉得，自己不能留在姜绾身边了。 姜绾知道月灰心思敏感，“你别担心，区区一个噬魂宗而已，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何况……” 君玄澈留下和尹盛交锋。 出于对他的信任，姜绾觉得，以后的月灰，是安全的。 她也不知道这股完全的信任从何而来，可就是觉得安心。 姜绾垂眸，怕月灰胡思乱想，又郑重道，“我救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你也不要总担心自己是累赘，若真是累赘，我今日就不救你了。” “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好好养伤，放下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也免得让我担心。” 月灰眼眶红红，轻轻地点头。 姜绾替她处理好伤口，让月灰先休息一会儿。 出房门后，君玄澈不知何时来了，在院子里等她。 姜绾走近，却半天没说话。 两人独处，她脑海里不断放映着那晚宫门口的一幕幕。 君玄澈看了眼她手背上的伤口，结痂已经褪去，还有淡淡的疤痕在那里。 他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姜绾紧张不已。 好几次想缩回手，都被他牢牢握在手心里。 “姜绾。” 他平静开口。 姜绾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君玄澈神情认真，“那晚你走后，我遇见了华统领。” “她似乎很关心你。” “问了我几个问题，现在，我想是时候亲口告诉你，我的答案。” 姜绾难得见到他这么郑重，心中开始紧张，有些期待他接下来要说的，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几日，她也总是在夜深人静时，莫名其妙地问自己。 喜不喜欢君玄澈啊？ 问出后，她自觉羞涩，反复平静后，内心却也否定不了这个答案。 “她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喜不喜欢你。” “我的答案是，喜欢。” 姜绾心头一震，真正从他口中听到喜欢二字，有种深陷梦境的不真实感。 “我……” 她欲言又止。 “第二个问题，想不想永远与你在一起。” “我的回答是，想。” “第三个问题，见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不会发疯吃醋。” “我的回答是，会。” “第四个问题，是不是后半生的每一日，都想与你度过。” “我的回答是，是。” 姜绾呼吸声浅浅，人也变得晕晕乎乎起来。 她要怎么回答？ 刚刚君玄澈在说出这几个问题的同时，她惊人的发现，自己心中默念出来的答案，与他的答案一致。 君玄澈说完自己的答案，垂眸又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开始不确定起来。 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后，本想也听一听她听到这四个问题后的答案。 可是转念，他这样一个人，真的值得她来喜欢吗？ 这是她的家，她的国。 将来，她又会和他这个，被灭国的月华国太子，统一阵线吗？ 君玄澈忽然又觉得自己冲动了。 喜欢一个人，让自己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姜绾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开始深思起来，他在想什么？ 怎么看起来，如此沉重？ 是不是因为他，身上背负的那些东西？ 姜绾想到云台寺下暗无天日的密道。 她心间隐痛，靠近他一些，主动躲入君玄澈的怀中，轻轻的环住他的腰，手刚触碰到他的后背，明显感觉到，君玄澈身子僵住。 “君玄澈。” “嗯。” “喜欢。想。会。是。” 姜绾靠在他的怀里，红着脸，说出了这几个字。 也知道，这几个字说出来后，意味什么。 可喜欢就是喜欢啊。 没什么好否认的。 周遭一切突然变得安静。 静默一阵，君玄澈理智全无， 这一瞬，除了她以外，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弯腰将她紧紧箍住，低头毫无犹豫的吻上她的唇。 “姜老大，刚刚……” 突兀的声音，在二人身边响起。 姜绾刚闭上眼，听到四猿的声音，立即推了君玄澈一把，慌乱地从他怀里出来。 君玄澈被人打扰，眸光锋利地往侧边看去。 四猿差点当场吓尿。 天呐！ 他刚刚看见了什么！ 又做了什么！ 完蛋了！ “怎，怎么了？” 被人撞破，姜绾羞得不行，磕磕巴巴地问四猿发生什么事。 四猿也吓得哆嗦，“华，华统领刚刚差人，过，过来，说让你不要偷懒，赶紧去巡街。” “……” 身处尴尬氛围，姜绾赶紧左右看了眼，又整理了一下自己，低头不知道对谁说一句，“那我先去忙了。” 说完，匆匆开溜。 四猿紧跟着她开溜，压根不敢多看一样君玄澈，撞破人家好事，真怕被碎尸当场。 君玄澈伸手轻轻抚过唇角，轻望着她再次落荒而逃的背影，但想到她刚才的回答，眸中寒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掩不尽的宠溺之色。 第255章 天下第一医门 贵妃殿内。 明安皇和贺兰裕到的时候，贤贵妃浑身上下裹得紧紧的，脸上还是戴的面纱。 这几天医治，虽然头顶已经长出一些细黑的头发，可她掉落的牙齿，却是没办法复原。 神医说，会给她想别的法子。 这会儿，明安皇见到贤贵妃还是裹着面纱，头上戴着披风的帽子，面色有些狐疑起来。 贺兰裕第一个发现妹妹的不妥。 加上满屋子的药味，实在是怪异。 “阿莺，你怎么回事？” 贤贵妃一向以最美的姿态对外示人，如今脱发又掉牙，让她就算对着最亲近的人的面，还是难以启齿。 她干笑两声，“兄长怎么突然来了，我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天气冷，受了点风寒，怕传染给你们。” 明安皇也明显闻到了药味，端倪了眼屋子，目光落在石星他们身上。 这三人，以前从没见过。 “他们是谁？”明安皇问。 被问到的石星，明陆，光暮三人，一副惶恐的样子，稍稍弯腰，“拜见皇上。” “没什么，就是金嬷嬷走了，让内务府新派了三个伺候的过来。”贤贵妃很怕明安皇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尤其是，宫里如今还多了两位天昌国来的公主，年轻貌美，怕是来和她争宠的。 这么一想，贤贵妃忽然就开始怀疑起来。 坦白说，她以美色宠冠后宫，盛宠不衰。 怎么偏偏天昌国一来，自己就中了这奇怪的毒。 难道，是天昌国的人在搞鬼？ 贺兰裕接过她的话，“既是伺候你的，怎么连宫装都未穿？” 贺兰裕显得没什么耐心，上前，二话不说，扯下贤贵妃的面纱，过程里，还不慎将她的帽子，也一并摘了。 当明安皇和贺兰裕，看着头顶光秃，满面惊讶时，还缺了两颗门牙的贤贵妃后，两人当场愣住。 反应过来后，贺兰裕不顾皇威，直接质问明安皇，“皇上，你就是这般照顾我们贺兰一族的公主？” “若不是今日恰好被我撞见，只怕我们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们贺兰一族，对皇上忠心耿耿，换来的就是这样的苛待吗？” 贺兰一族虽为明安国的部落，可百年来，贺兰一族出生的权贵女子，皆是以公主称呼。 这也是明安国皇室默认一事。 否则，当初贺兰莺也不会以和亲公主的名义，嫁入宫中。 贺兰裕此刻怒火滔天。 明安皇叶衡此举，无疑是卸磨杀驴。 既然如此，那他们贺兰一族，也不是吃素的！ 此事若给不出一个说法来，那么北疆一带，往后将永无宁日！ 明安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被贺兰裕这般责问，面上也满是愠怒之色，“贺兰裕，注意你的身份！” 他堂堂一国之君，岂能让一个小小的首领，对他用这般口气说话。 真以为，他离不开这小小贺兰一族了？ “我已经很注意身份了，也请皇上给我们一个解释。”贺兰裕丝毫不退让。 明安皇阴沉着脸，朝贤贵妃看去，“贤贵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贤贵妃见事情瞒不住了，满心委屈，呜咽着哭了起来，“皇上，阿兄，你们别吵了。” “臣妾也不知道，一夜之间，无端被人下了毒，一夜之间，头发掉光，连牙齿也掉了。” “臣妾害怕这般丑陋的模样，会让皇上不喜欢臣妾了，于是才隐瞒的。” “而且，臣妾也请了神医入宫，神医已经在替臣妾解毒了，只是可能还要一阵子，才能痊愈。” 神医？ 明安皇和贺兰裕看向石星。 石星一脸不怵，不急不缓道，“贵妃娘娘身中奇毒，且此毒在江湖并非罕见，在这个大陆中部位置流传甚广。” 中部…… 明安皇和贺兰裕都沉下心来，对视一眼。 彼此眼内，都有了个猜测。 这片大陆，只有天昌国的位置，位于中部。 又恰好，天昌国的人，入京不久。 难道是…… “你这位神医，看来见多识广，不知你师从何门？”贺兰裕审视的目光，落在石星身上。 石星微笑，“在下竹清，师从竹忘山。” 竹忘山。 明安皇不太清楚，贺兰裕却是微微一怔。 “镜月岭的那位天医，竹忘山？” 石星点头。 这镜月岭，是天下第一医门。 据传这竹忘山，医术出神入化，可活死人，肉白骨，凡是经过竹忘山经手的病患，连阎王都不敢收。 石星从听说竹清这个名字开始，便怀疑，竹清是镜月岭的人。 或许是竹忘山的徒弟，也或许是他的女儿。 总之，镜月岭离这十万八千里远。 在她的任务完成之前，不会被人发现的。 贺兰裕又询问了一阵石星，关于贺兰莺的身体情况，石星对答如流，让贺兰裕安心了下来。 与此同时，暂时打消了对明安皇的怀疑。 二人重新将矛头，对准了天昌国。 回到御书房。 “听闻天昌国此次进献两位公主过来，只怕是忌惮阿莺贵妃的地位，才会给阿莺下毒。”贺兰裕分析道。 明安皇一脸沉思，心情复杂。 两位公主，萧郦和萧萦，他很喜欢。 但萧文胤若真给贤贵妃下毒，不知道安得是什么心思。 贺兰裕见他沉默，面露不悦，“皇上还看不出来吗？” 明安皇看向他。 “我此次入京，便是有人给我递的消息，说阿莺在宫里过得不好。刚才，若非那位竹清神医，道出此毒来自中部，只怕这会儿，我们贺兰一族已经与皇上离了心。” “好一招离间计。” “对方想让我们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啊。” “那两位送过来的公主，只怕也是一招美人计，皇上得小心，这二人是单纯献给明安国的，还是萧文胤安插在皇上身边的奸细。” 贺兰裕分析得头头是道，明安皇越听心越寒。 下意识地想去请人把君玄澈叫来。 但君玄澈没来，来的是华紫安和姜绾。 两人进了御书房。 姜绾弯腰开口—— “启禀皇上，卑职今日巡逻时，发现有江湖毒门噬魂宗的人，混入京城。” “经过一番调查，其中有三人，混入了宫里。还请皇上下一道搜查令，让卑职与华统领，彻查整个皇宫。” 一炷香之前。 华紫安与姜绾入宫巡查，听到贺兰裕和明安皇，火气冲冲地去了贵妃殿。 怕出事，两人在贤贵妃的寝殿外站着。 谁知，听到了惊天大瓜。 竹忘山！ 姜绾：这不是我二爷爷吗？ 第256章 因为，我才是竹清 来不及深究是同名同姓，还是真的二爷爷也出现在这异世。 总之，不能让噬魂宗的人，侮辱了竹忘山这个名字。 原本，对于噬魂宗的人，冒充竹清这个名义，替贤贵妃解毒，姜绾没想那么多，只当对方入京想抓月灰的同时，顺便再赚点钱。 但在贵妃殿外，听到这假神医，冒充竹忘山的徒弟不说，又直指天昌国。 动机明显。 显然，他们是想利用贤贵妃中毒，搅动两国风云局势。 那日姜宗成给自己下药，最后她欠了萧文胤一个人情。 她因为蒋氏对天昌国印象不好是真。 但一码归一码。 姜绾决定，站出来，打狗！ “噬魂宗？” 明安皇刚莫名其妙地听了个镜月岭，还没弄明白是什么，又冒出一个噬魂宗。 姜绾点头，向明安皇简单的解释一下，这个噬魂宗是做什么的。 明安皇听闻后，心头大骇。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姜绾，你这个消息，确定吗？” 姜绾点头，“确定。” “传朕口谕，关闭宫中各个出入口，即刻搜宫！” 明安皇很快下了口谕，又给了姜绾搜查令。 姜绾拿到搜查令，二话不说，和华紫安一起离开御书房。 御书房内，明安皇手脚微微颤抖着，整个人开始心神不宁起来，胸口处也伴有阵阵的绞痛。 “来人，去请摄政王入宫。” 贺兰裕沉着面目，没有说话。 又冒出一个噬魂宗。 想到自己莫名被引入京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怕是也成了被利用的对象了。 一个江湖门派，井水不犯河水。 又何以搅进了这国家纷争之中？ 姜绾和华紫安离开御书房后，直奔贵妃殿。 两人脚步很快，但嘴里又不停聊着，“我猜他们口中的竹忘山，一定是我二爷爷。” 姜绾才刚见过五爷爷不久。 这会儿笃信，二爷爷一定也来了。 而且不仅是二爷爷，六位爷爷，一定都来了异世。 什么剪刀石头布，都是借口而已。 华紫安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不可能啊……” 他们不是商量过了，就他和大哥陪着绾宝一起来吗？ 二哥怎么也跟来了？ 难道也是舍不得绾宝？ 姜绾没听清华紫安在说什么，到了贵妃殿时，幽兰卫的人，将整座宫殿都包围了起来。 姜绾手持搜查令，直接闯入贵妃殿里。 尖叫声不断。 姜绾和华紫安进到里殿时，石星正在给贤贵妃喂药。 看见冲进门的人后，面色一变。 “姜绾，你干什么？！” 贤贵妃见他们突然闯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去找面纱过来。 “噬魂宗的人，抓！” 姜绾面无表情，发号施令。 话一出，石星，明陆，光暮，立即闪身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就要往外撤离。 姜绾和华紫安快步上前，两人扯住了最后离开的光暮，一人拖着光暮的一条腿，阻止他撤离。 华紫安一掌劈向光暮。 姜绾又趁势，从窗户边翻了出去，去追石星和明陆。 石星和明陆没想到这么快就败露，两人这几天，也摸清了皇宫的地势，这会儿分头离开。 姜绾直奔石星而去。 华紫安解决完光暮，很快就追了出来，去追明陆。 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间宫内人心惶惶，就连玄冥军很快也接到消息。 姜绾追赶向石星时，石星回头，扬了一把粉末出来。 “怎么都只会用这一招！” 姜绾吐槽一声，一挥手，一把匕首对准石星后肩。 石星身手显然不容小觑，侧身轻松躲避后，已经来到宫墙边，一脚踩向墙边一颗大树，借力飞身而起，双手刚攀上宫门，腰间猛地被一道蛮力缠住。 姜绾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软鞭，此刻紧紧卷住石星的腰肢。 石星皱起眉头，却发现根本挣脱不掉。 “你究竟为何要与我噬魂宗为敌？”石星转头，望向姜绾的眼神里，带着怨恨。 姜绾对她挑眉，“因为，我才是竹清。” 石星面色一顿。 下一刻，姜绾手上动作用力，将石星整个人从宫墙上，拉了下来，重重跌落在地。 跌落之前，石星已然放出一个求救的信号。 另一边，华紫安也顺利逮住了明陆。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兔崽子，就你这点能耐，还和你祖师奶奶斗！” 三人被抓，很快被带到了明安皇的面前。 …… 宫外。 尹盛还在等消息，当看见皇宫的方向，一支绿色的信号烟，投入天际后，心间一沉。 石星他们败露了！ 尹盛愤怒不已，一掌将客栈房间的桌子劈断。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 春融被吓得不敢出声。 来时，他们都自信满满。 也没想到，这明安国的人，都这么彪悍。 “干爹，那我们要去救他们吗？”春融小心翼翼的问。 尹盛此次事情做的失败又难看，整个人都跟着狂躁不已，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当即做出决定。 “撤离京城！” 再晚，恐怕就走不了了。 “那石星他们……”春融内心恐惧不已。 “一群废物，不用管了！” “他们若真有本事，自会回到本尊的身边。” 尹盛眼眸中满是阴戾之意。 君玄澈明明对他表明过，不会掺和进他所做的这些事情里。 怎么才短短几个时辰，风向就变了。 堂堂摄政王，竟这般言而无信！ 今日之仇，他尹盛，来日必定加倍奉还给君玄澈和姜绾！ 尹盛说完，二话不说，直接从窗户离开。 春融紧跟其后。 二人消失在了京城的夜幕里。 这一夜，注定混乱。 天色已晚，石星，明陆，光暮，被五花大绑，押入了天牢，明日再审。 三人被押走时，脸上均没有任何惧意。 君玄澈已经入了宫，进了御书房，此刻就坐在明安皇的身边。 听闻是姜绾抓了这三人后，只是挑挑眉，没有任何表态。 她怎么高兴怎么来。 “玄澈啊，朕今日心慌不已，突然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这一个两个，似乎都在打我明安国江山的主意，你快点帮朕想个法子。” “还有贺兰裕，一个小小的首领，今日在朕面前，都狂妄不已，朕容不下他了。” 明安皇服食了那么久的长生不老药。 为的就是永远坐在这皇位上。 如今内忧外患，首先，他得把这内忧，给铲了。 再来解决外患的事情。 等有朝一日，他彻底不需要靠这长生不老之药维系性命了，再要解决的，便是…… 明安皇侧眸，轻扫了眼君玄澈。 扶着案桌的手，渐渐攥紧。 君玄澈静静的听着，仿若没注意到明安皇的眼神，靠着椅子，心不在焉的回了句，“那就杀了吧。” “杀了？？” 明安皇拔高音量。 第257章 怎么如今，开始害怕了? 明安皇只是想从君玄澈那里，得到一个暂时让自己解解气的法子，可没想到，君玄澈给出的法子，张口就是让他杀了贺兰裕。 这…… 贺兰一族独霸北疆一带，要能轻易就杀了首领贺兰裕，那他还愁什么。 君玄澈见明安皇对杀人这种事情开始犹豫了，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臣与皇上开个玩笑罢了。” “只是……” 他拉长尾音，似是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明安皇紧跟着问。 君玄澈敛了敛神，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只是臣听说，皇上当初登基不久，为了巩固江山，手上染了不少的血。” “怎么如今，开始害怕了？” 明安皇面色微微一变，听到这些话，显然不悦。 但又有几分发自内心的自豪。 当初，他年轻体弱，父皇不看好他一个病秧子登基为帝，但他心气高昂，就偏要证明给父皇看，自己究竟适不适合做皇帝。 上位后，他做了第一件震惊天下大事。 便是凝结自己手上的势力，剿灭了当时以仁爱治国的月华国。 吞占了月华国的土地后，改名为兰坞城。 做成功了这么一件事，明安皇的手段，让其他几国开始忌惮，明安皇因此也信心倍增，稳坐皇位十余年后，身体逐渐亏空的厉害，加上朝中那些大臣，有意让他立太子，他才开始秘密搜寻长生不老之术。 苦寻几年无果。 又直到一次祭祀大典，地点安排在了云台寺。 明安皇不知在哪听说了，云台寺的方丈慧迦大师，乃是一位得道高僧，受上天庇佑，拥有不死之身。 也有人猜测，慧迦大师，精通长生不老之术。 明安皇亲自去见了慧迦，请他赐长生不老之药。 可慧迦大师却笑说，“众生有因果，老衲又岂敢违逆天道，修炼长生不老之术。” 一句话，让明安皇勃然大怒。 “你不敢违逆天道，却敢违逆朕，那朕便告诉你，你所谓的拥有不死之身，那是你没遇到朕。” 明安皇愤然离开云台寺。 那一晚，云台寺充斥在一场血腥的杀戮里。 明安皇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唇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来。 看吧，朕一句话，便可破了这天道！ 不死之身，不过一场笑话罢了！ 随着年月推移，明安皇的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 缠绵病榻多日。 直到有一日，一个清瘦的少年，孤身一人站在宫门口。 一句，“我会炼长生不老丹。” 便被侍卫引入宫中。 从此，明安国多了一位，异姓的摄政王。 回想起过往这些事情，明安皇心头有些热血起来。 从前能做的事情，如今为何不能做。 他得从长计议。 君玄澈此时忽然起身，走到明安皇身边，弯腰在他耳畔附语，“皇上想做什么就去做，有了长生不老之术，皇上何不趁着年轻，一统这天下。” 说完，君玄澈唇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缓步出了御书房。 贺兰一族这几年，在北疆动静不小，贺兰裕野心勃勃，叛变是迟早的事情。 而他要做的，便是让叶衡，尝遍世间苦果。 …… 君玄澈心情不错的出宫的路上，碰见了也正好要出宫的姜绾。 看见她，心情好上加好。 两人见了面，与以往不同的是，君玄澈朝她走近，不顾旁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姜绾的手。 往宫门外走。 姜绾由他的手包裹着自己的手掌，跟在君玄澈的身边。 他走得很慢。 姜绾也没问他，平时不都把马车直接驶入宫中。 最近怎么转性了？ 一路走到宫门口，坐上马车。 姜绾刚坐下，便被君玄澈揽住腰，稍稍用力，起身坐在了君玄澈的腿上。 “你……” 姜绾平时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但现在每到这样的时刻，绯红的脸第一个出卖了她紧张的内心。 君玄澈撩了撩她额间一缕碎发，幽眸落在她的目光里，“刚才要做的事情被打断了，现在可不可以继续。” 刚才…… 姜绾微愣。 反应过来后，轻轻的抿唇，最后，点头。 两人的心都砰砰跳的厉害。 几乎是在姜绾点头的同时，君玄澈已经捧住她的小脸，吻住她的唇。 起初只敢如蜻蜓点水一般。 后来，吻不知不觉的加深，渐渐变得强势起来。 马车车厢内，氛围旖旎。 感觉只有很短的时间，马车便停了下来。 停在了摄政王府和县主府的门口。 这个吻，也跟着停止。 姜绾的红唇已经泛肿，一双星眸也泛着晶莹之色，略显委屈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吻的很有经验的样子。 君玄澈难得失控，第一次觉得，宫门离府邸，距离太近。 分别时。 “那我先走了。”姜绾往他看去。 君玄澈轻轻点头，“我送你。” “……” 姜绾：门对门而已，不至于吧？ 君玄澈坚持要送她入府，姜绾也没有拒绝。 两人走下马车。 像极了没谈过恋爱，又处在暧昧热恋期的少男少女，彼此都有些不舍对方。 “那我先进去了。”姜绾指了指县主府的门口。 君玄澈目送着她。 直到姜绾一步三回头，身影进了县主府。 君玄澈再回身，看向对面的摄政王府。 忽然又觉得，门对门，也挺远的。 当君玄澈走向摄政王府时，守门的三猴和四猿，才敢悄悄开口。 “他俩刚刚干嘛呢？不就住门对门吗？怎么整出了一副跨越银河的感觉？”三猴没看明白。 四猿也不知道，但还是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这还不简单，咱们府里出现了刺客，摄政王殿下不放心呗。” “也是。” 入夜。 姜绾躺在床榻上，毫无睡意。 下意识的一直在轻轻舔着自己的唇瓣，又一副含羞的模样，悄悄的用被子遮住脸。 几次下来，姜绾感觉自己都快把自己闷缺氧了。 伸手拍打一下自己的脸。 “姜绾，姜绾，要有出息！别显得那么纯情！” 越想越睡不着。 姜绾披了件外衣，又裹了件披风，走到院子里去吹风，想让自己醒醒神。 对面摄政王府的阁楼上。 同样有人无眠，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清酒。 时不时的将目光，紧落在那间点着微弱烛火的房间。 当姜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阁楼上的君玄澈，几乎是第一时间锁定她的身影。 而后皱起眉头。 不冷么？ 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君玄澈心里一紧，刚想瞬移到她身边，却见姜绾裹紧了披风，重新跑回了房间里。 他不由失笑几分。 如果早知道，禀明自己的心意，会是这样的感觉。 他该更早一些的。 但想到将来，君玄澈的心，突然开始不安起来。 一整夜，阁楼上的酒，没有断过。 第258章 求你放过那个假竹清吧 翌日。 后半夜才睡的姜绾，差点睡过头，想到今日是在御前守卫的日子，起来后匆忙就要往宫里赶。 出门，碰上要入宫早朝的君玄澈。 姜绾自然而然坐上他的马车。 只不过进了宫时，她早上为了显气色，特意抹的唇脂，一半都在君玄澈的唇上。 姜绾直接气呼呼地跳下马车离开。 君玄澈抹了抹唇角，姜绾留下的唇脂，眉眼荡开了笑意。 下了马车时，又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 所到之处，连路边的花花草草都不敢抬头。 早朝。 姜绾在殿外站着。 可以清晰的听到，里头的内容。 丞相季惟义对着殿上请奏，“天昌国国君与使臣逗留多日，恐怕是在等和亲的人选，皇上得尽快定夺才是。” 说起和亲人选，明安皇其实已经有了最合适的。 “众卿认为，昌宁郡主是否合适？”明安皇问着底下一众大臣们。 季惟义开口，“昌宁郡主是荣亲王府的嫡女，自荣亲王和王妃相继过世后，便由皇上抚养，一贯享受公主的待遇，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季丞相开口同意，一些想推自己女儿出去的大臣，却有些不愿。 尚书褚韬站了出来，“臣以为此事不妥，荣亲王乃是皇上一母所出的亲兄弟，荣王府子嗣凋零，膝下仅昌宁郡主一个女儿，若远嫁天昌国，怕是会惹来一些闲言碎语。” 褚韬的话，让一部分大臣都觉得他疯了。 皇上都点名了昌宁郡主，显然都已经考虑好了。 这褚尚书非得出来搅合。 果然，明安皇沉面，不悦地睨着褚尚书，“那褚尚书认为，谁最合适？” “臣……” “原本，朕觉得你们府的嫡女褚元薇不错，可偏偏她请辞幽兰卫副统领一职，如今，一个尚书府嫡女，想远嫁天昌国为后，多少够不上资格。” 明安皇直接打断褚韬的话，当场嘲讽尚书府嫡女，不够资格。 褚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退回席列，再不开口。 退朝前，明安皇命人拟旨。 封昌宁郡主叶星琼，为昌宁公主。 但最后倒是没有直接说，赐婚给天昌国国君。 明安皇下了朝，姜绾跟在他的后侧，去御书房候着。 和她一路的，还有君玄澈。 两人各自走在明安皇身后的左右侧，表面看着正经，实际不知不觉衣袖都已经触碰在一起。 衣袖下的手指，也勾在一起。 后面的纪寒和江灿，没眼看。 真没想到，之前看起来这么正经的殿下，居然是这样的人。 也没想到，姜绾平时大咧咧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害羞。 真是神奇。 到了御书房门口，明安皇还想最后与君玄澈合计一下，关于叶星琼和亲的事情，却见贤贵妃已经在门口等了。 贤贵妃看见姜绾的第一眼，就恶狠狠地瞪了过来，眸中满是对姜绾的杀意。 君玄澈往前一步，挡在姜绾的身前，沉眸警告贤贵妃。 贤贵妃心底一怵。 转头对着明安皇，就哭了起来，“皇上……” “怎么了？” 明安皇看着裹满全身的贤贵妃，脑海里不是她往日娇丽的容貌，而是那秃头掉牙的丑陋模样。 比起德妃和淑妃，简直差远了。 贤贵妃哭得泪流满面，委屈地跪在地上，“皇上，求你放过那个假竹清吧，虽然她是假神医，可是她的医术是实打实的，没有她的话，臣妾就没办法活下去了呀。” 明安皇听着她的哭声，心头一动。 可转念，想到昨日贺兰裕对自己的态度，很快又将这点仁慈之心收起。 他必须要让贺兰一族的人知道，他才是明安国的主宰。 明安皇面色不善，语气严肃，“贤贵妃，你贸然让那些贼人入宫，已是触犯宫规，今日非但不知悔改，竟还要朕放过他们。” 贤贵妃莫名其妙被扣了这么大的帽子，她也委屈，“皇上，臣妾也是受害者，走投无路才被人给骗的，但是只有那个假竹清，可以给臣妾解毒……” “皇上能不能先放她出来给臣妾解毒，再杀了她也不迟。” 好歹，让她的头发长出来，牙齿变回来啊。 否则让她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君玄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贤贵妃的毒是怎么来的？怎么偏巧这假神医就能治？” 话一出，让明安皇和贤贵妃，都有些怔住。 贤贵妃心头一慌，难道…… 可是，她也没招惹过噬魂宗的人，难不成是自己宫里出了内鬼？ 明安皇一副被她蠢到了的样子，下令，“让宫里的太医去给你医治！” “皇上！” 贤贵妃最后被请出了御书房。 “玄澈，那天牢里关押的三个人，审问的如何了？”明安皇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已经很久没睡安稳过了。 “没审出什么。”君玄澈一脸淡然。 其实压根没审。 明安皇头更痛了，看着桌上一堆政务，有些力不从心。 “朕有些不适，今日你来替朕批奏折。” 说完，站了起来，往外走。 出了御书房后，第一时间开口，“去德妃那里。” 萧郦那个妖精，明明是天昌国公主，却一身花样本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嬷嬷调教出来的，让他爱不释手。 御书房，很快就剩君玄澈和姜绾。 姜绾看着一桌子的奏折，“你还管这个？” 话落，转念一想，摄政王嘛。 “那三个人，你准备是留是杀？”君玄澈揽过她的腰，让她坐在明安皇刚刚坐过的位置。 姜绾下意识的要起身，觉得自己有些僭越。 但君玄澈觉得无谓，让她安心坐下。 “杀了可惜，那个假竹清，医术毒术都不错，那两个男子，也很年轻，模样也不错……” 姜绾自言自语，猛然感觉腰间被人用力一握。 “你说什么？” 君玄澈勾起唇，目光轻望她，眸中染着几分危险之意。 姜绾脑筋转的很快，“我说那两个男的，年轻模样也不错，就是不学好，啧，其实仔细想想，长得也一般般……” 君玄澈似笑非笑，看着这堆破奏折，也懒得管。 “走，出宫。” 姜绾跟着他，“我还在当差呢！” “那就奉本王之令，陪本王去出宫一趟。” “……” 姜绾：本王，好拽哦。 第259章 真是好大一个瓜 跟着君玄澈混迹了半日，到了夜里，姜绾去了一趟姜家。 准确地说，是悄悄潜入。 姜宗成如今没了官职，就没有了任何收入来源，日常仅靠从前一些存银，日子紧巴巴的过着，就连府中的下人，自从金氏来了后，打发走了一大半，就留了三个。 一个伺候金氏。 一个伺候老太太。 一个伺候着怀孕的银翘。 其余的，姜以沫和姜皓安等人，都不配有人伺候着。 金氏美其名曰：你们还都当自己是少爷小姐呢？ 姜绾顺利潜入姜家，便听到里头一阵鸡飞狗跳的，伴随着金氏和姜老太太的吵架声。 “你这饭做的，是人吃的吗？我告诉你啊，你明天再不好好做饭，我就不准你吃饭！” 金氏扯着大嗓门，对着坐在对面的姜老太太，一阵怒骂。 姜老太太气得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曾经浑身披金挂银，到现在，就穿着以前的旧衣裳，身上不见任何首饰。 “金氏，你实在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婆母！怎么也该是你给我做饭才是，哪有长辈伺候你的道理！” 金氏不屑一笑，“没办法呀，谁让府里如今日子拮据呢！你们不还惦记着贵妃娘娘给我的那点嫁妆吗，想要银子啊，那就得听话。” 其实贤贵妃也没给她多少东西，当时那件事情失败了，贤贵妃又中了毒，整个人都在气头上，随便拔了发髻上一支宝石钗子，就打发了她。 她估算了一下，这支宝石钗子，顶多值个五十两银子。 但，她不能在姜家人的面前表现出来，自己已被贵妃娘娘放弃。 否则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姜老太太哭了出来，拉了拉沉默不语的姜宗成，“宗成，你倒是说句话啊。” 姜宗成眉心紧皱，日子过成这样，每日耳畔只听到女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哪怕再有孝心，这会儿也都被磨干净了。 “别吵了，母亲，你就听小……小曼的。” 也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存心与他作对，死了个柳嫚，来了个金氏，偏偏闺名还是金小曼。 每提起一次这个名字，姜宗成就膈应得慌。 “老夫人，夫人，你们别吵了，不如明日妾身来做饭吧。”银翘挺着大肚子，怯怯地说。 自从金氏来了府里，连厨娘都被赶出府了。 银翘怀着孕，却一日比一日消瘦。 金氏白了一眼银翘，“有你什么事啊，滚一边去！别回头孩子掉了赖我头上！你这种把戏，我在宫里可见多了。” 姜绾看到这一幕，心想，这日子过得真过瘾啊。 但她今日来，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她说过，姜宗成敢给她下药，往后的每一日，她都会让她自食恶果。 姜绾转身，潜入姜宗成的房间。 没多久，当整个姜家安静了下来后，姜宗成忽地满面通红，一把推开了金氏的房门。 动静之大，让本就恼火的姜老太太，忍不住捂住耳朵。 “真是的，这么老的女人，宗成居然也下的去嘴！家门不幸啊！” 姜绾离开时，路过姜以沫房间，发现房门是紧闭的。 就连房间里面，也没有烛光。 她没有多想，先从后门离开。 刚跳下围墙，不远处见到一辆马车过来。 马车还算豪华，姜绾皱皱眉，绕到一处不起眼的拐角处。 只见马车在姜家后门停了下来，没多久，姜以沫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走下后，推开后门。 还没进去，车夫对她开口，“主子说，下一次，是后日四更天。” 姜以沫什么也没说，推门离开。 车夫也绕道离去。 姜绾从角落里走出。 面上有些疑惑。 姜以沫这么晚了，是从哪里来？ 主子？ 又是哪位主子。 姜绾决定做贼做到底。 脚尖一点，用轻功追上车夫。 直到马车拐进皇城大街一条小巷之中。 …… 回到县主府，姜绾也是爬墙进去的。 大汪二狗三猴四猿，这会儿都聚在一起，旁边还跟着五羊六驴，最令她诧异的是，六爷爷也在这里。 这会儿七个人凑在一起，桌上摆满了酒菜。 “来，满上！” 华紫安这会儿似乎忘了自己已经是个女人了，一条腿搭在椅子上，手里吃着一个烤羊腿，示意大汪给她倒酒。 大汪听话地倒酒，还不忘夸赞道，“华统领真是海量啊！” “这才哪到哪，我以前啊，就这么大坛子的，能连喝三坛子都不醉。”华紫安指着旁边的酒坛，一脸鄙视。 只可惜酒坛不会说话，否则当场要和她撕逼。 华紫安啃了半只羊腿，又放下，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夹了几块拍黄瓜，解解腻。 “这羊腿烤得不错，回头给我打包再走。” “得咧！” 华紫安继续吃着其他菜，三猴凑过来，“那三个人逃狱了，接下来咋办啊，是不是要下通缉令啊？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世面？” 四猿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小子是想借机立功，混进玄冥军里去吧？” “咋地？不许我积极奋发啊？” 姜绾原本见他们聊得实在热闹，不想去打扰的，可猛地一听，那三人逃狱，赶紧扒拉开大汪，挤了进去。 “你们说谁越狱了？” 华紫安见到姜绾来了，放下手里的事情，“就噬魂宗那三个人，我和你说，真是服了，那三其中不知道谁练铁头功的，直接把大牢的屋顶撞了个洞出来，然后这仨就全跑了。” “你还别说，都挺能耐的。” 姜绾听得有些懵，“这么猛的吗？” “是啊，现在人都跑了，刑部还有玄冥军的人都出动去追了，到现在也没追着。”华紫安说。 姜绾闻言好奇，“没让幽兰卫的人去追吗？” 华紫安摇头，“我当时被摄政王殿下叫走了，所以没轮到我。” “他叫你干嘛？” “也没干嘛，就莫名其妙问我他的暖阁，暖不暖和。” “然后？” 华紫安喝了口酒，“我说暖和啊，然后他说，那明日找人去我府里，给我修一个一模一样的暖阁出来。” “关键还不收我银子，啧，真上道。” 华紫安现在提起君玄澈这个孙女婿，那是赞不绝口。 知道他老了，怕冷。 多贴心。 姜绾撑着下巴，听到这些，冷不丁眉心蹙了蹙。 听这话，怎么感觉君玄澈是故意的？ 算了，懒得想了。 她又悄声问华紫安，“你知不知道，西街巷子后面，那间大宅子，是谁的？” 华紫安表示不知道。 姜绾问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看着桌上的烤全羊，正好也肚子饿，直接加入啃羊腿行列。 许久，华紫安冷不丁拍了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 “是青王的！” 青王？ 姜绾诧异的张大嘴，这真是好大一个瓜。 第260章 刚刚不还玄澈哥哥吗? 翌日。 三名噬魂宗的囚犯逃脱，明安皇勃然大怒。 与此同时，在早朝时，当场宣旨，昌宁公主叶星琼，赐婚于天昌国国君为后，择日随天昌国国君，一同离京。 下完一道旨，又当即下了另一道旨意。 贺兰一族首领离开北疆多日，于今日离京返程，往后非召，不得随意入京。 旨意下达。 御书房门口，两个女人的哭声，此起彼伏。 “皇伯伯，星琼不要嫁到天昌国去，星琼只想留在京城，哪怕一辈子不嫁都行。”叶星琼从听说天昌国要选后开始，就一直担心自己的处境。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天昌国山高路远，名声又不好，嫁过去，无疑是从天堂掉落进地狱里。 她的身边，贤贵妃也不顾形象地哭着。 “皇上，太医治不好臣妾的病，能不能让阿兄再多留几日，替臣妾想想办法。” 贤贵妃此次赔了夫人又折兵。 中毒不说，还让皇上认为自己引狼入室，现在好不容易阿兄说要替她想办法，可却被皇上一道旨意，撵出京城。 皇上是不是真的嫌弃她了？ 两人哭得一声比一声大，最后明安皇谁也没见。 叶星琼被御前的华紫安给拉走的时候，气愤地甩开华紫安的手，脸上挂着泪珠，委屈至极，“是不是姜绾怕我和她抢玄澈哥哥，所以我才要嫁去天昌国的。” 叶星琼喜欢君玄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奈何君玄澈从不搭理她，连和她说话都懒。 华紫安一听，这小丫头片子甩锅到了绾宝头上，顿时不乐意了，“你想啥呢！一天到晚玄澈哥哥，哥哥什么呀哥哥，人家姜绾正儿八经赐了婚的，两人小嘴都亲过了，怎么可能还拿你当回事。” 叶星琼听到这，呜哇地大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叶星琼吸了吸鼻子，“对不起嘛，我就是心里难过而已。” 华紫安见她还挺懂事，又和姜绾年纪差不多，也有些不忍心，“别哭了，哭又解决不了问题。” “这样，我给你出个馊主意。” 叶星琼眼泪止住，“馊主意？” 华紫安点头，凑到叶星琼的身边，悄声说，“我告诉你啊，你……” 叶星琼听着听着，目光落在华紫安的身后，表情先是微怔，再来是心跳漏了一拍，再来是眼内掩不住的惊艳之色。 “你听懂没有？”华紫安叭叭说了一阵，见她和个呆头鹅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顺着她的目光，一回头，华紫安内心一阵卧槽。 萧文胤什么时候来的？ 还在她身后站着！ 要命了！ 说邻国国君坏话，要杀头的呀！ “这位是……” 叶星琼前段时间感染风寒，宫里宴会都没有参加，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萧文胤。 此番看着如翩翩公子一般，容如冠玉的萧文胤后，内心突然像长出一朵盛放的鲜花。 华紫安脱口而出，“天昌国国君啊！” 叶星琼呼吸一窒。 正当华紫安弯腰，准备给萧文胤行礼时，只听耳边传来一道娇声细语，“萧国君好，我是昌宁公主叶星琼，听说皇伯伯把我赐婚给你了，那你以后可以叫我星星，也可以叫我琼琼。” “我可以叫你一声萧哥哥吗？” 华紫安：尼玛…… 刚刚不还玄澈哥哥吗？ 她就多余在这儿陪她耗着。 闪人！ 萧文胤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内却毫无温度，只缓缓说了一个字，“好。” …… 贺兰一族的人起程。 路上，贺兰裕气压沉沉，明眼人都看出了他的不悦。 马车里，“叶衡这老东西，如今仗着天昌国来求和，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旁边坐着的贺兰一族的莫长老，面色凝重，“此次若不是我们突然入京，都不知道，贵妃娘娘如今处境堪忧。” “叶衡贪恋美色，若不然，我们也再挑选几位部族的年轻女子，送入宫里？” 话刚出，便被贺兰裕否决，“靠女人，是不长久的。何况，叶衡岁数也大了，又迟迟未立太子，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尤其他身边还有个深不可测的君玄澈，这是让我最担心的。” 莫长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仔细盘算了一下，“叶衡子嗣不算多，说起来，唯有北王殿下，身上流着我们贺兰一族的血，我们是否要……” “北宁这孩子……”贺兰裕有些犹豫。 入京这几日，见过叶北宁一回。 吊儿郎当不说，成日不是喝花酒，就是在府里贪睡。 实在是不成气候！ 不得不说，阿莺将这个宝贝儿子，是宠废了。 “容我再想想。”贺兰裕有些头疼。 莫长老也没再说什么。 安静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兵刃的声音，马儿也跟着受惊起来，马车里的两个人，差点没坐稳，跌落出去。 “有刺客！” “保护首领！” 刺客！ 贺兰裕面色一变，这才刚出京城不久，就遇到了刺客，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在这个节骨眼，派人刺杀他们的，唯有…… 贺兰裕神情变得阴狠起来，拔出贴身佩戴的弯刀，冲出去，与那些黑衣人厮杀。 黑衣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且显然对方是下了死令，黑衣人下手极为凶猛，刀刀直击命脉。 贺兰一族此次虽然带了许多高手，但架不住对方人多。 “保护首领！” 莫长老高呼一声，又拉过贺兰裕，“首领先走！” 贺兰裕点头，往丛林深处去。 刚跑几步，丛林深处也有黑衣人飞了出来，朝着贺兰裕袭来。 前后夹击。 贺兰一族带来的人，已经死伤大半。 贺兰裕怎么也没想到，叶衡居然这么快就忍不住出手了。 就在他们即将抵挡不住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放箭！” 随着一道施令，无数支羽箭带着势如破竹的气息，密密麻麻的朝着黑衣人们扫射过来。 黑衣人没想到还有后招，一时没有防备，纷纷中箭。 贺兰裕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注意到，后方一个黑衣人，挥刀朝着他的后背，砍了过来。 此时，一道湛蓝色的身影飞空而起。 越过贺兰裕，重重的踢在黑衣人的心口。 黑衣人倒地气绝。 没多久，黑衣人全数被杀。 贺兰裕惊魂未定，便见叶青南，一脸关切的朝他走来，“舅舅，你没事吧？” 第261章 无法与他们的喜悦共情 一声舅舅，让贺兰裕后知后觉。 当年阿莺刚入宫不久，这位青王的生母过世，叶衡便将青王养在阿莺身边，青王也称阿莺一声母妃。 后来，北宁出生后，阿莺就对青王，开始疏忽起来。 想到今日，对方还称自己一声舅舅，又及时出现救了自己，贺兰裕有些惭愧。 但这些惭愧，很快又变成了怀疑。 “青王，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此？”贺兰裕一脸慎重，语气带着几分疏离。 叶青南似也不瞒他，直话直说，“近来天昌国入京不久，舅舅一行人又紧随其后，我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听闻父皇今日下旨让舅舅回程，有些不放心，便带了一批人前来护送舅舅，没想到，果真出事了。” 叶青南的一番话，倒是让贺兰裕稍稍放下戒心，紧跟着问，“那你怀疑是谁？” 叶青南沉默着，没有开口。 这样的表现，几乎是默认了同一个答案。 贺兰裕重新坐上马车。 叶青南又护送了一段路。 到了十里外后，叶青南停了下来，“此去不知何年才能见到舅舅，愿舅舅平安康健。” 贺兰裕掀开马车的帘子，从头到尾打量了叶青南一番。 沉稳果敢有智慧。 只可惜…… 他身上，没有贺兰一族的血。 但…… 这孩子自幼丧母，又被叶衡忽视已久，心中定然对叶衡是不满的。 何不好好利用一番。 “青南，舅舅不在时，替舅舅多照顾照顾你贤母妃，北宁又不争气，不如你懂事。往后，我们贺兰一族，不会亏待你。”贺兰裕语重心长地开口。 又直白了当地说，“贺兰一族，也会在背后扶持你。” 叶青南轻敛神色，“舅舅放心。” “那便好。” 贺兰裕说完，朝莫长老看去，“往后，你就留在青南的身边。” 莫长老微愣，但很快明白了贺兰裕的用意。 当贺兰裕的车队离开时，目送着离去的叶青南，瞳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瞥了眼身侧贺兰裕留下的眼线，唇角微不可查地弯起。 贺兰莺造下的孽，需得你们贺兰一族跟着偿还。 莫长老看着车队走远，又朝叶青南弯腰，“老朽愿助青王殿下，一臂之力。” “哦？长老的话，青南听不懂。”叶青南故作不知。 其实，这不过是一场相互利用的戏码罢了。 贺兰裕想借他的手，逼他谋反篡位，好借机让父皇下位。 而他，也是一样。 想借助贺兰一族的势力，搅乱朝纲，坐等两败俱伤。 贺兰一族离京的第二日，天昌国的车队，也跟着离开。 不同的是，此次同行，还有昌宁公主叶星琼。 华紫安和姜绾作为护送出城的负责人，这会儿听着马车里，叶星琼的笑声，心情有些复杂。 “萧哥哥，天昌国是不是也很好玩？我们到了那里，就会成婚吗？” “很好玩，礼部会挑合适的吉日成婚。”萧文胤耐心回答叶星琼的话。 叶星琼又拍手叫好。 华紫安叹了口气，小声对姜绾说，“这丫恋爱脑，没救了。” 姜绾皱眉，没有说话。 在她的印象里，她陪明安皇下过几次棋，虽说君王喜怒不定，但那几次，明安皇整体表现很随和，甚至很平易近人。 可这次…… 她听闻，叶星琼的父亲荣王英年早逝，荣王妃伤心过度，没多久也去世了。 整个荣王府，就叶星琼一根独苗。 明安皇宠爱至极，当亲生女儿一样，养在身边。 可这么宠爱的姑娘，明安皇怎么就如此狠心，将她远嫁天昌国。 还是她阴谋论看多了。 又把这事情想歪了。 一路到了城外，萧文胤与姜绾告别。 “姜副统领，欢迎你有时间来天昌国做客。” 姜绾微笑点头，“也提前祝国君新婚大喜，昌宁公主活泼灵动，还望国君好生照料。” “会的。” 叶星琼也没想到姜绾会帮她说话，探出头来，朝她吐了吐舌头，“谢谢你关心，也祝福你和玄澈哥哥吧。” “……” 简短的寒暄过后，天昌国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 …… 贺兰一族和天昌国走后，京城逐渐恢复以往的热闹。 已入深冬，再不久就是年关。 许多百姓都纷纷开始置办年货，大街上每日都是各家商贩的吆喝声，热闹至极。 这是姜绾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 趁着今日闲暇，和六爷爷一起置办一些年货，打算和大爷爷一起过年。 采办年货时，姜绾想起了催魂殿的五爷爷。 还有传闻中的神医竹忘山，不确定是不是二爷爷，但八九不离十。 以往的新年，她都会和几个爷爷们一起度过。 今年不能一起，有些可惜。 但不同的是，今年，还多了一个人。 想到君玄澈平日都是形单影只，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样的热闹。 “绾宝，买点这个，你大爷爷爱吃。”华紫安路过一家点心铺的门口，看到一些枣泥糕。 两人往点心铺里走去。 一直逛到天黑。 同一时间，皇宫。 自从贺兰一族和天昌国离京后，明安皇叶衡日日宠幸德妃和淑妃，就连皇后都抛在脑后，连着将近一个月，都没有踏入皇后宫中。 疯狂的纵欲过后，明安皇明显感觉身子亏空的厉害。 又命太医，给他准备一些大补的药材。 但也不知怎的，最近只要一入眠，就开始做一些恐怖的梦。 梦境里，明安国被其他几国联合攻打。 虽然派出了很多人，但寡不敌众，节节败退。 直到其余几国的将领，将皇宫包围，杀进了宫中。 “叶衡，去死吧！” 随着一柄利刃朝他袭来，耳边又传来云台寺慧迦大师的声音—— “众生有因果。” 眼前一红，叶衡从梦中惊醒。 吓得从床榻上坐起。 “皇上，怎么了嘛……”德妃躺在明安皇的身边，见他突然惊醒，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明安皇满头大汗，发现是梦后，又松了口气。 可梦境里的场景太过真实，让他怎么也无法再静心下来。 这段时间，他频频做着这样的梦，不知道，是不是梦境在预示什么。 “孙振，明日早朝取消，顺便让玄澈进一趟宫里。” “奴才遵命。” 翌日。 君玄澈磨蹭到巳时，还未入宫。 他站在阁楼上，望着大街小巷的花天锦地，整个人仿佛被隔绝在外，无法与他们的喜悦共情。 闭了闭眼，过往在眼前回首。 第262章 国仇家恨，切肤之痛 十七年前，月华国王宫。 “容檀，叶衡的兵马，最快两日后就要攻入王城，你带着华沅和玄澈，先出宫躲避。” 月华国国君君胥安在得到新的军情后，匆忙跑入后宫之中。 王后容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泪如雨下，“叶衡这个卑鄙小人，去年假借来我月华国探访之名，实则早就动了歪心思，亏我们还对他以礼相待。” 君胥安满面怅然。 此时，宫门口忽然传来了刀剑的声音。 以及一些嘶吼的马蹄声。 君胥安面色一变，“不好，叶衡的人，提前攻城了！” “容檀，快走！” 容檀伤心至此，可也舍不得一双儿女。 她一左一右牵住了公主君华沅的手，和太子君玄澈的手，往王宫的一条密道出口去。 “母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彼时君华沅只有七岁，还是天真无邪的年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容檀什么也没有说，只紧紧地牵着他们的手。 君玄澈回头看了眼王宫主殿。 远远一眼，便见到有血溅在了雪白的墙壁上。 依稀见到父亲君胥安倒下的身影。 “父王！” 君玄澈年幼的面上，划过满满震惊，想要冲过去，却被容檀紧紧拉住。 “阿澈，我们走！” 容檀只回头看了眼，泪流满面，可还是很快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明安国的追兵眼看着就要追了上来。 “月华国王后在那里！” 容檀面色惊慌，又即刻吩咐君华沅和君玄澈的乳母，“顾嬷嬷，华沅和阿澈，只能拜托你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已经提前布置好，你将华沅送入静云庵，将阿澈送入云台寺。” “你们快走！” 顾嬷嬷咬着牙，努力不让眼泪流下，“王后放心，老奴定不负您的嘱托！” 容檀抹了把脸上的泪。 “华沅，阿澈，你们记住！” “不要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容檀深深地看了眼君华沅和君玄澈，随即将身体，挡在了密道口。 顾嬷嬷紧绷着脸，大力地拖拽着依依不舍的君华沅和君玄澈。 密道门口，远远地传来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 容檀奄奄一息地跪倒在密道口，浑身千疮百孔，可双手，却还是紧紧抓着密道口的两端。 闭上眼时，眼角垂下一滴泪珠。 这一日，月华国国君与王后双亡。 月华国灭国。 顾嬷嬷年事已高，拼着一股劲，将华沅送到了静云庵。 “公主，此去一别，还望公主平安顺遂。” “太子殿下，我们走。” 君玄澈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泣不成声的华沅，眼眶微红，“阿姐别哭，等我来找你。” 又行走了五日的路程，大雨倾盆，顾嬷嬷终于一口气提不住，直直地倒在荒郊的泥泞里。 “王后娘娘，老奴撑不住了！” “太子，太子殿下，往前走，往前走……” 顾嬷嬷努力指着前方，手伸到半空，最后无力地垂落。 这一日，君玄澈又一个亲人，离开。 五岁的他，用着他那双稚嫩的双手，努力地刨开泥泞地，不知过了多久，双手血迹斑斑，直到有一穿着白袍，裹着袈裟的老者，出现在他面前。 一路牵着他，进了云台寺。 入云台寺那两年，君玄澈成了云台寺佛子。 他剃光长发，整日跟着师父慧迦，诵经礼佛。 可佛法至善。 他内心染满仇恨，却总也悟不明其中的道理。 每当这时，师父总是充满耐心。 可没多久，他开始见不到师父。 直到，偶然一个夜里，他发现师父独自一人坐在佛堂前，双手合十—— “小澈。” “师父。” 慧迦大师拍了拍身旁的垫子，示意君玄澈，坐在他身边。 君玄澈不敢，只是跪在垫子上。 师父开始说一些，他听不明白，又有些不安的话。 又对着佛像，深深鞠了一躬，“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人生无常变幻，不要执着它而被它束缚。 那一晚，临走前，慧迦师父塞了一个锦囊给他。 后来，云台寺燃起一场大火。 君玄澈提前被带入那暗无天日的密道里。 师父什么多余的话也没留下，只留下一句—— “待泉水干涸，再离开此地。” 他心中被恨填满。 哪怕师父早有预示过，可一个又一个亲人，都死在叶衡的手里，叫他如何能一心向善？ 绝望时，打开锦囊。 里面什么也没有，唯有一颗又一颗的果腹的丹药。 直到泉水干涸，他才知道，他度过了漫长的一年。 …… 回忆起过往，君玄澈双手紧握阁楼的栏杆，手背上青筋爆现，幽眸猩红，掩不尽的嗜杀之色。 国仇家恨，切肤之痛。 阳光照进阁楼，微弱的光线打在君玄澈的脸上，痛过之后，君玄澈唇角慢慢扬起一抹森然的笑意来。 他如今大可直接杀了叶衡不是吗？ 可惜，那样不过瘾。 君玄澈松开栏杆，正要走下阁楼时，一抹鲜妍的身影，落入眼底。 姜绾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捆糖葫芦，这会儿扛在肩头，大摇大摆地进了摄政王府。 手里还不知道提了一堆什么东西。 路过一些侍女护卫身边时，还大大方方地分享糖葫芦给他们。 惹的侍女护卫们，胆战心惊地接过，又小心翼翼地道谢。 姜绾分完了一大半的东西，来到阁楼底下时，目光撞入君玄澈的眼底。 她站在阳光下，笑着朝他挥挥手。 君玄澈有些舍不得移开眼。 不一会儿，姜绾已经跑到了阁楼上。 只剩最后三串糖葫芦。 两串分给了江灿和纪寒。 最后拿着一串，递到君玄澈的面前。 “怎么买这么多？”君玄澈随意伸手接过一串，没有去吃。 姜绾叹了口气，“没办法嘛，今天巡街时，路上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年纪看着得有八十了，还在街边吆喝卖糖葫芦。” “后来我和他聊了几句，他说他儿子去世得早，留下一个十岁大的孙子，他得想办法赚钱养大孙子。” “我看马上也要过年了，一个不忍心，就全买了。” 君玄澈忽然笑了笑，又看着她手里的纸袋，“这又是什么？” “红豆糕啊。我看卖红豆糕的大娘，手上都是冻疮，又是一个不忍心，就全买了……” 姜绾说着，将纸袋打开，里面的红豆糕，还冒着热气。 君玄澈感受到了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喜悦，认真地问她，“为什么可怜他们？” 第263章 他看起来不开心 “可怜？” “也不能这么说吧，只是见很多人明明很辛苦，又热爱着生活，我自己什么也不缺，就当是给自己攒点功德。” 姜绾勾轻笑了起来，眸中光华流转，不加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君玄澈懒洋洋地勾唇，侧眸又看了眼街道上的景象。 “殿下，皇上派人来催了。” 君玄澈刚刚一闪而过的恻隐之心，很快随着这句话，粉碎干净。 “你要入宫啊，那你先去忙吧。”姜绾听他要入宫，便也准备离开。 君玄澈拉住她，“我很快就回，在这等我。” 临走前，他弯腰抱了抱姜绾。 姜绾也轻轻地揽住他，不知怎的，总觉得他看起来不开心。 君玄澈入宫时，已过午时。 明安皇特意取消了今日早朝，却还等到这一刻，心中显然是不满的。 可他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每一次服食君玄澈给他的长生不老丹，他都会感觉身体变得轻盈，又有力量。 对其中的药效，他深信不疑。 “玄澈，你来了。”明安皇看见君玄澈后，堆上笑意。 君玄澈一如既往地连请安都敷衍，“皇上找臣何事？” 明安皇酝酿了一下，说出自己心中所愁，“朕近几日噩梦连连，总觉得有人想朕江山的主意，尤其梦见的，还是其他几国围剿过来，惹得朕心神不宁。” “不知，你能否替朕解惑。” 君玄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原来，叶衡也是会怕的。 “玄澈，你说这些梦境，是不是在预示什么？朕要不要提前做好准备？”明安皇见他沉默，更加耐不住性子，慌乱堆在脸上。 君玄澈神色不变，带着几分浅笑，“既然天昌国国君前不久都主动来示好，皇上何不趁着这个势头，给其他几国也发名帖，邀请他们来明安国探访，顺便试探对方一番。” 明安皇闻言，仔细想了想。 觉得可行。 是真心交好，还是怀有异心，见了面一看便知。 “玄澈，真不愧是你啊，短短一句话，就解了朕的困惑。”明安皇夸赞道。 君玄澈微微颔首，“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的分内之事。” 坐了一会儿，君玄澈心系还在府里的姜绾。 站起身来，便要告退。 临走前，留给明安皇一颗丹药，“这是提前制出来的。” 说完，便离开御书房。 君玄澈走后，明安皇望着这颗丹药，若有所思，唤来贴身暗卫，“杨骁，朕让你去拜访的巫医沼泠，可有下落？” “回禀皇上，已经有点眉目了。” “尽快秘密带入京。” “遵旨。” 明安皇将丹药轻握在手心里。 在这个皇位坐了这么久，一代帝王，怎能被一颗丹药，轻易拿捏住。 刚想完，忽然又有些兴起，“来人，去淑妃宫里。” 君玄澈出宫路上。 “殿下，皇上派了杨骁，去宫外寻巫医。”江灿小声在一旁开口。 君玄澈面露讥诮，“那就让他去寻好了。” “实在寻不到，让姜星余帮帮他。” 江灿立即会意。 …… 姜绾在摄政王府等着君玄澈，期间凰玉忽然显现，姜绾坐在椅子上，开始与凰玉对话。 姜绾：【这次限时多久啊？】 凰玉：【你能不能盼我一点好呀？我可是来给你带好消息的。】 姜绾坐直身体：【宝贝你说！】 凰玉：【哼哼！本宝宝告诉你，在你嫌弃宝宝的时候，本宝宝一直在努力修复自己！如今，已经修复完成82%了！】 【所以这一次，可以限时一个月！怎么样，牛逼吧！】 姜绾：【你可太牛逼了！】 摸进空间，果然四个楼层全部开启。 倒计时一个月。 姜绾被这玩意儿虐久了，忽然就感觉爽翻了！ 一楼的宝药库。 二楼的杂货铺。 三楼的藏宝库。 四楼的萌宠屋。 统统都开启着。 还剩五楼那一间未开发的，至今黑漆漆地。 她投身进二楼的杂货铺，选了一袋跳跳糖，放入嘴里，嘴里开始嘎嘣嘎嘣地冒泡。 君玄澈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坐在椅子上，张着嘴巴，嘴里依稀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他微微皱眉，朝她走近。 “嘴巴怎么了？” 冷不丁声音吓了姜绾一跳，闭紧嘴，把糖全部咽了下去。 “没有，我在吃糖。” 君玄澈睨着她，似笑非笑，“把糖果铺子也买空了？” “那……有点太破费了……”姜绾轻眨眼眸。 君玄澈出去一趟，回来姜绾发现他心情不错，于是问道，“刚刚出去也没见你那么高兴。” 君玄澈敛眸淡笑，“因为回来时忽然发现，你在等我。” 从前孤身一人，独来独往。 第一次回来发现，心爱之人在等着自己。 可越是心爱，便越让他有些患得患失，君玄澈忽然在想，若有一日，她也离开了自己，那该怎么办？ 正想着，脸颊上被飞快落下一吻。 面前，姜绾笑的甜滋滋的，“真会说话。” 君玄澈失笑几分，“饿不饿？” “不饿，我刚刚把红豆糕都吃完了，现在好撑。”姜绾指了指全部空了的红豆糕纸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 君玄澈一阵无言以对。 姜绾在阁楼坐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她站在高处，望着满天繁星，一颗两颗，数不尽…… 夜风渐起，姜绾忽然感觉到周身有阴灵之力。 她侧眸看了眼四周。 只能见到几个浅淡的影子，看不清面貌。 这几个阴灵靠在阁楼的边缘，飘忽不定，姜绾凝神看着，头一次在冰冷的阴灵身上，察觉到了一些温暖的气息。 怎么回事？ 正当她想走近时，那些阴灵忽然消散。 “怎么了？”君玄澈见到她突然的动作，面露异色。 姜绾摇头，“没什么，可能是看错了。” 这个疑惑，一直到姜绾回到县主府，也没想明白。 转眼到了除夕夜之前。 明安皇派人给南蛇国，兰加国，云照国下的邀请名帖，统统被拒绝。 胆战心惊的同时，暗卫杨骁倒是给他递来一个好消息。 巫医沼泠入京了。 明安皇几乎是将几国的拒绝瞬间抛在脑后，拿起君玄澈给他的长生不老丹，递到巫医沼泠的面前。 “朕听闻你是边境一带，赫赫有名的神医，不知你能否，参透其中的药理？” 沼泠弯腰，“小民愿为皇上，竭尽全力。” 第264章 你这是一路乞讨到京城来的? 除夕当日。 姜绾算得上是忙的。 母亲盛聆音自从与姜宗成和离后，就被外祖一家喊回盛家小住，这小住变成了长住。 盛家老两口也让姜绾一同搬过去住，可姜绾野惯了，还是决定单独住在县主府里。 跑来跑去也方便。 今日一早，盛家便派人过来，让姜绾晚上去吃团圆饭。 姜绾没有拒绝。 早起从衣柜里，扒拉着漂亮的锦裙。 换上一件烟霞紫的云缎锦裙后，姜绾开始清点要带去盛家的年货。 出了房门，却见姜星余不知何时来了，似乎正在等她。 “哥，你还真是回来的及时啊。” 姜绾知道姜星余如今在做什么，平时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一次人影。 姜星余挑眉笑笑，“正好要回京办事，原以为赶不上除夕夜，没想到时间正好。” 说完，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 “压岁钱。” 姜绾不客气地收下，“那多不好意思呀。” 姜星余忍不住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回来匆忙，去外祖家的年礼，替我也备一份。” “没问题！” 姜星余赶了一路，这会儿有些累，这会儿还是早晨，时间还早。 “我去空房睡会儿。” 姜绾先不管他，除夕的中午，她还约了六爷爷和大爷爷。 地点就在文济书院。 姜绾准备好年礼时，下意识地望了眼对面的摄政王府。 君玄澈今日不在阁楼上。 也没来找她。 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过。 姜绾心想，不如让他和自己一起去文济书院。 走到摄政王府，守卫告知他，“殿下一早就出府了。” “入宫了吗？”姜绾问。 守卫摇头，表示不知。 姜绾皱皱眉，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姜绾回到县主府里。 过年，县主府里的大汪二狗他们，统统放了假。 姜绾没走几步，膝盖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打了一下。 姜绾侧眸。 就见假山后面，伸出一只手，手指朝她勾了勾。 姜绾一脸狐疑走过去。 见到来人后，眼前一亮，“五爷爷！！！” “嘘嘘嘘，轻点轻点。” 苍陵生这会儿还穿着催魂殿殿主的装扮，黑衣鸟毛披风，发丝狂野凌乱，主打一个狂傲不羁。 “五爷爷，你怎么突然来啦？”姜绾惊喜不已。 苍陵生哼了一声，“来过年。” “太好了！”姜绾给了苍陵生一个大大的拥抱。 叙话了一番后，姜绾说起镜月岭的神医竹忘山，“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二爷爷。” “不是！”苍陵生一口否决。 “为什么？”姜绾问。 苍陵生面露几分尴尬，“我上回也听说了这个名号，还特意屈尊去了一趟镜月岭，又报上自己的大名。” “结果对方说：不认识，不给进。” “最后，老子千里迢迢过去，连门都没进。这么无情，一定不是我二哥。” 姜绾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看来，这个真是巧合……” 中午前，华紫安特意过来搭姜绾的马车，想要一同去文济书院。 却被告知，姜绾已经提前去了。 华紫安蹭马车失败，“这兔崽子，竟然不等我！” 小半个时辰后。 文济书院门口。 姜绾和苍陵生躲在暗处，等着华紫安来，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苍陵生听说老六如今成了个女人，憋了一肚子的笑话，等着嘲笑对方。 直到华紫安的身影出来，苍陵生‘嗖’地一下窜出去，挡住了华紫安的去路，欣赏着华紫安接下来的表情。 姜绾躲在暗处看着。 起先见到六爷爷，的确是惊喜加错愕。 就当五爷爷指着六爷爷身上的酱红色锦裙，即将开始嘲笑时，就见华紫安伸手拔了一根，五爷爷披风上的黑色鸟毛。 满面嫌弃，“你是杀了多少只鸟啊，整这非主流的样。” “还有你这头发，多少天没洗了，团在一起都打结了，我的天，五哥，大过年怎么整得那么埋汰啊！” “你这是一路乞讨到京城来的？” 苍陵生内心暴击，毫不留情地还嘴，“你懂个屁，我这是殿主排面儿！倒是你，一老头成了女人，咋看起来那么猥琐。” “嘿！你给我闪一边去，我不爱和你这种不讲卫生的人说话。离我远点啊，我这衣服很贵的，而且我头发都是泡了花香精油的，谁和你似的，大过年头也不洗。” 两人越说越亢奋，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姜绾跑上去劝架。 两人给姜绾一个面子，但还是异口同声说：“我要去找大哥评理！” 评理评到莫延甫面前。 莫延甫端坐在椅子上，四方桌前，左手边是苍陵生，右手边是华紫安，对面是姜绾。 莫延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可目光落到苍陵生时，颤抖的胡须，出卖他此刻极力忍笑的情绪。 “你，很不错。”莫延甫朝他表示肯定。 得到大哥肯定，苍陵生松了口气，又拍了拍桌子，“看见没！” 华紫安哼了一声，“话说，你把那催魂殿整的那么神神叨叨的干嘛，害我们绾宝差点小命都没了。” 苍陵生喝了口茶，“怎么可能，绾宝是我们教出来的，这点小阵仗算什么。” “也是，武功都是我教的，多亏我厉害。”华紫安心情瞬间变好。 “我毒术教的也好。” 莫延甫正经了没多久，很快加入他们，“学武学毒的前提，得是先理解和参悟其中。” 几个老顽童凑在一起，姜绾无比想念这熟悉的氛围，只顾着偷笑。 午饭也是热闹。 苍陵生和华紫安虽然拌着嘴，但几十年的情分了，吃饭时，两人相互给对方夹菜。 “这回来京城住哪里，我那里空屋子多，住我那里吧。”华紫安关心起苍陵生的吃住问题。 苍陵生摆摆手，“你一女的，我住你那里不合适。我就住大哥这里。” “嫌弃我是吧！行，那你就等着大哥整日和你碎碎念吧。”华紫安闷了一口酒。 莫延甫看向她，“我何时碎碎念了？” “……” 姜绾笑了出来。 午后，三个人要一起打麻将。 姜绾从凰玉的杂货铺里面，换了一副麻将牌出来，陪他们打了会儿。 直到天色渐暗，她也该先告辞，去外祖家了。 三人打麻将上瘾，没人管她，只让她明天再来吃饭。 姜绾：无爱了。 夜晚，除夕之夜，阖家团圆。 姜绾坐在盛家，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心里想的却是君玄澈。 戌时从盛家出来。 她又去了摄政王府。 这次，纪寒也在，江灿也在。 君玄澈就是不在。 姜绾内心有些失落与担忧，除夕之夜，他孤身一人去了哪里。 蓦地，姜绾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骑上一匹快马。 深夜直奔云台寺。 第265章 以后一定会有我 姜绾穿过街道，阖家团圆的日子，家家户户门前高挂灯笼，举杯推盏，守着新岁，路边爆竹声，烟花绚丽升空，无不彰显合家欢睦。 出了城，越靠近云台寺的地方，与那些喧嚣越远。 姜绾在云台寺大门前停下。 万籁无声。 她缓步走进云台寺，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君玄澈一定在这里。 进入佛堂，姜绾依旧是先朝那佛像行了礼。 又转而，进入佛像下的密道里。 脚步清浅，似是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进了密道，姜绾看着黑漆漆的一片，先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听闻那泉水滴答的声音，摸黑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终于，走近时，见到一抹暗影跪坐在地上。 她张了张嘴，怕打扰对方这一刻的安宁。 往前又走了几步，在他的身边，同样跪坐下来，安静地望着他。 姜绾今日穿着新衣，浑身上下都裹得毛茸茸的，可到了此处，四面八方的寒意，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打寒战。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解下披风，轻轻地披在了衣着单薄的君玄澈身上。 “怎么来了？” 君玄澈整个人沉在黑夜之中，每一年的团圆夜，对于他而言，似乎是种煎熬。 唯有在这里，才能让自己彻底安静又清醒着。 清醒于自己如今存活在世的意义。 一刻都不能忘。 可今年，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 姜绾和他一起处在这黑暗中，探不到他脸上的情绪，但再笨，也知道他此刻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他想亲人了。 姜绾抿唇，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想要把身上的暖意，传一些给他。 “想你了，想和你一起。”姜绾不吝啬的表达心中所想。 又有些觉得自己有些对君玄澈，太不用心。 白日里，她沉浸在爷爷们和盛家的温情之中，却疏忽了君玄澈的情绪。 君玄澈回握住她的手，忽然问她—— “姜绾。” “若我有朝一日……” 若我有朝一日，颠覆这明安国，你愿不愿意站在我身边？ 话说一半，君玄澈忽然觉得对她有些残忍。 甚至有些害怕。 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害怕自己太过自信，最后连她也一并失去。 这里是她的家。 有爱她的家人。 他，真的能在她心里，胜过这些亲人吗？ 姜绾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察觉到他今日情绪不对劲，她挪近一些距离，伸手轻轻抱住他。 “君玄澈。” “不管你做什么，你的身边，以后一定会有我。” 这是姜绾对他的保证。 君玄澈背脊一僵，此刻心中那些颓态，被她一言轻易击破。 动作快于意念，他已然重重地吻住她的唇。 但吻还未加深，就被姜绾努力推开，嘴里念叨，“你疯啦，佛门重地。” “……” 子时之前，姜绾和君玄澈一起出了密道。 两人也没离开云台寺，只是坐在院内的台阶上，望着远处升入天际的烟花，姜绾把烟花当做流星，在心中默默许愿。 希望家人平安健康，除了姜宗成一家以外。 希望君玄澈新的一年，可以开心起来。 许完愿。 她很想问君玄澈，你的家人呢？ 可又觉得不合时宜，怕再惹他伤心。 最后无声地靠在他怀里，两人一起默默看着远处，直到天际处烟花消失，一切似又恢复如常。 翌日。 姜绾天没亮，就守在了扶玉阁门口。 侍女给她端来一些热茶和热乎乎的糕点，姜绾也不怕冷，就坐在院里的木桌上吃着。 江灿打着哈欠出现在姜绾面前时，姜绾正在喝茶。 “王妃，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噗……” 姜绾一口茶水堪比瀑布喷出。 她赶忙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一脸无语看向江灿，“大过年的，你发什么疯？” 江灿有些懵，自己也没喊错吧？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不是作为属下，叫你名字不合适，叫你姜副统领又显得生分，反正你和殿下今年也要成婚了，提前叫一声王妃，也没什么吧？” 姜绾嘴角抽搐，“我真的是……” 猝不及防。 说起来，姜绾早就把这个赐婚抛在脑后了。 毕竟之前是为了帮她解围来着。 还胡乱弄了个阴四月成婚。 她忽然就在想，那现在，这个婚事，还作数吗？ 扶玉阁的一间房门忽然被打开。 君玄澈衣衫随意的垂着，有些睡醒惺忪地看着院内这一幕，见到姜绾，微微拧眉，“这么早？不冷？” 姜绾头一次见到他刚起床的样子。 没有束玉冠，没有穿蟒袍，整个人看起来有点乖。 她走近，挽住他的手臂，笑眯眯地说，“我干爷爷来京城了，你今天陪我一起去和他吃顿饭。” “你干爷爷是谁？”君玄澈不知道她何时有干爷爷了。 姜绾笑眯眯的说，“就是催魂殿的苍前辈啊，上回临走前，我认他当爷爷了。” “真是没想到啊，他和莫夫子，还有华统领，都是旧相识呢……” 君玄澈静静听完，好像又知道了一些关于她的秘密。 没多久，君玄澈穿戴整齐，被姜绾拉着出门，去了文济书院。 文济书院。 三个老家伙好久没聚在一起打麻将。 姜绾走后，三缺一，硬拉了莫夫子身边一个小书童，学习打麻将。 这一打，直接熬了个通宵。 这会儿四个人坐在桌前，眼圈一个比一个黑，手上洗牌的动作一个比一个快。 “大哥，你瞅瞅他，这乌黑的眼圈，和他这身黢黑的杂毛衣服，越来越配了，要是再涂个猪肝色的口红，方圆十里的鬼都不敢接近他。” 华紫安连输了两把给苍陵生，这会儿逮着机会就要嘲笑一通。 苍陵生切了一声，“瞅你那嫉妒的丑陋嘴脸，小心眼儿。” “谁小心眼了，我这不是把要给绾宝的压岁钱输光了，心里憋屈。”华紫安看着自己越来越瘪的荷包。 苍陵生边出牌边说，“不要紧，你少给点，我多给点，绾宝知道我对她最好就行。” “大哥，你能不能管管？”华紫安顶不住，求助大哥莫延甫。 莫延甫一晚上不输不赢，“不管。” 华紫安抓狂。 正说着，姜绾小步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君玄澈。 “你们怎么一大早就打麻将啊？” 话音刚落，姜绾见他们一个个脸色都赶上变异丧尸，吓了一跳，“不会，打了一晚上吧？” 第266章 对人家小澈好点 华紫安张口就否认—— “怎么可能，我堂堂统领，那么忙，哪有空陪人家催魂殿殿主一晚上啊？” 苍陵生听她把自己比喻成是闲人，不服气了，先笑眯眯地往姜绾手里塞一叠厚厚的银票，银票都用红布裹着，和红包一个意思。 这些钱，一大半，是从华紫安那里赢来的。 “给绾宝的压岁钱。” 姜绾这个小财迷，掩不住的欢喜，“多谢干爷爷，愿干爷爷新的一年，长乐永康，万事如意。” “嗯，说得好！” 苍陵生很是满意，又看见自己那雍容文雅才貌超群惊才绝艳玉树临风面如冠玉气宇不凡彬彬有礼心巧嘴乖，的孙女婿也来了。 当即又乐呵呵地朝君玄澈招手。 君玄澈刚刚插不上话，这会儿走近，“苍前辈。” “嗯，真乖。” 苍陵生说完，又往君玄澈手里塞了个厚厚红包。 “新年好，小澈。” 一声小澈，当君玄澈仿若回到久远过往，垂眸盯着手里的压岁包，看了许久。 莫延甫也早就备好红包。 姜绾和君玄澈，一人一份。 剩输得精光的华紫安傻眼了。 这俩老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 居然给孙女婿也准备了，这是提前在孙女婿面前争宠啊。 要死了！ 不能落后！ 现在对外，幽兰卫几乎也是归君玄澈管。 华紫安这个统领，是君玄澈的手下。 但一码归一码。 华紫安得亏昨天除夕，出门前精心捯饬了一番，手腕上戴了一对贵得要死的云纹白玉镯子。 这会儿银票输光了。 只能上狠货！ 她站起来，摘下一对白玉镯子，一个给了姜绾，一个硬塞到君玄澈手里。 “这是给你俩的压岁钱。” 姜绾看着这成色不菲的白玉镯子，满意得不得了，朝华紫安抛了个媚眼。 再看旁边君玄澈，被塞了只镯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心中，莫名有些暖意上头。 莫延甫很快命人撤下牌桌，换了些点心水果上来。 坐下后，纪寒走近君玄澈，“殿下，东西都在外面了。” “抬进来。”君玄澈吩咐。 纪寒点头。 面前三个老家伙注意力都落在门口。 没多久，十几箱的年礼，堆满了院子。 “小澈，这是什么？”苍陵生一口一个小澈，叫得亲切。 莫延甫和华紫安，倒还有些……不敢。 “准备的匆忙，还望诸位不要介意，这是晚辈一点心意。”君玄澈实话实说。 三人面面相觑。 就连姜绾也有点傻眼。 这叫……一点？ 华紫安没敢往深处想，只往就近地想，“这么多聘礼啊？” 君玄澈轻咳一声，“不是聘礼，是给前辈们的年礼。” “！！！” 输得精光的华紫安，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好小子！ 家底这么丰厚！ 这是私下贪了多少啊呸，做了多少生意啊！ 很快，姜绾就被挤到一个角落里，眼看着三个爷爷围绕在君玄澈的身边，一阵阵嘘寒问暖。 姜绾扶额，大爷爷，你怎么也变了。 午饭。 三位爷爷显然对这个孙女婿，满意得不得了。 华紫安似乎都忘了自己的属下身份，一口一个小澈，叫得亲热。 手腕上刚送出两只翡翠镯子，这会儿已经替换上了两只金镯，两只翡翠镯。 君玄澈非但没有恼色，偏偏还很受用的样子。 临走前，姜绾还不忘揶揄一句，“小澈，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君玄澈眸染点点笑意，“好。” 华紫安和苍陵生送他俩到门口。 嘱咐着姜绾，“谈恋爱就好好谈，千万别作，对人家小澈好点，听见没？” 姜绾朝他们做了个鬼脸。 “嘿，这死孩子！” 姜绾和君玄澈一走，膳桌马上被撤下，替换成了牌桌。 午后，姜绾又带着君玄澈，去了盛家。 盛远清刚见到摄政王亲临时，还有些正襟危坐，命人端上上好的茶水，言语疏离又不乏客套。 随着姜绾的三言两语，氛围很快缓和下来。 君玄澈在姜绾的长辈面前，谦虚有礼，丝毫不摆摄政王架子。 姜星余今日也在盛家，在一旁帮着搭腔。 盛聆音和盛老夫人越看姜绾的未来夫婿，越喜欢。 晚膳前。 姜绾陪着盛聆音和盛老夫人聊天。 君玄澈和姜星余，单独去了后院下棋。 姜星余先落下一子，“巫医沼泠顺利入宫了，已经按照殿下的计划行事。” 君玄澈微微颔首，“辛苦你了。” “大哥。” 姜星余拿着棋子的手一抖，又很快发现端倪，“你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嗯。” 君玄澈点头。 姜星余笑笑，“我也很高兴。” …… 皇宫。 明安皇今年取消了除夕宫宴，整日整夜流连在德妃和淑妃的宫里，甚至都未踏足皇后和贤贵妃宫门半步。 贤贵妃的头发根已经慢慢长出来了，可令她最头疼的是，缺失的牙齿。 石星逃离后，她又命人私下去寻真正的竹清。 可一无所获。 整日只能在宫里发脾气。 另一边，明安皇身体亏损，巫医沼泠一边给他调理身体，一边又给他研究那长生不老丹的药理。 终于在一个深夜里，研制出来了相同的。 明安皇欢心不已，决定试用一段时间。 一颗丹药入喉，体感与君玄澈给他的一致。 明安皇高兴之余，又想起了后宫的萧郦和萧萦。 “来人，今晚把德妃和淑妃，一同接入朕的寝殿里。” 旁边的大太监孙振欲言又止，这实在有违常伦，可皇上的旨意，谁又敢抗。 但这么下去，恐怕…… 孙振不好说。 深夜，德妃和淑妃一同留在了明安皇的寝殿里，欢笑连连。 巫医沼泠透着夜色，放出一只信鸽。 信鸽没多久，停在了摄政王府的扶玉阁窗前。 君玄澈摘下信鸽脚上绑着的字条，看了眼，将字条放入烛台上焚烬。 以他对叶衡的了解，信任了他这么久，又给他权位，终归是后怕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叶衡，先换一个人信任好了。 结果，都是一样的。 君玄澈独自站在房间里，看着桌前摆着一堆的压岁包，内心深处柔软渐起，他将压岁包全数收了起来。 放在一个精致的锦盒中。 又精心地上了锁。 翌日，姜绾又是早早的出现在了摄政王府。 第267章 让不让人泡温泉了 “王妃好。” 姜绾到了摄政王府，清一色的侍女护卫这么称呼她，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尴尬的笑笑。 到了扶玉阁，江灿今日不在，守卫的是纪寒。 纪寒见到姜绾，也同其余人一样，弯腰示意，“王妃好。” “……” 姜绾：明天不来了。 姜绾今日来找君玄澈，是单独约的他。 毕竟明日开始，她短暂的假期结束，又得去御前守卫。 君玄澈连着两日晨起都第一个看见了她，心情也跟着甚好，拉着姜绾先去暖阁用了早膳。 用早膳时，姜绾说，“我们一会儿也去白雾轩饮茶好不好？” “好。”君玄澈一口答应，没有拒绝。 用完早膳，两人便出了门。 只是出门前不知道的是，今天的白雾轩，格外热闹。 白雾轩作为京城一等一的茶楼，地点又格外雅致，引得不少达官贵人的青睐。 天暖时，白雾轩在瀑布清泉边设了坐位，供人欣赏山景。 天寒时，白雾轩又设了温泉茶室以及暖阁。 此时此刻，一楼一间暖阁里，三个老家伙大眼瞪小眼。 “我和大哥去泡温泉了，你自个儿在这待着吧。”苍陵生看着如今是女人的华紫安，这一起泡温泉，也不合适啊。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咋的，我自个就不能去泡了？” “你赶紧趁着泡温泉，洗个头吧，你瞅你那头发，鸟都能在你头上搭个窝了，回头生一窝鸟蛋，再被你拔毛，还真是自产自足……” 边说边往外走。 当了一段时间女人，发现当女人也不错。 至少比他原来的身体年轻了十几岁。 还能晚死几年呢！ 多好！ 三人很快到了温泉茶室。 白雾轩为了各位贵客的私密问题，温泉还有单独的雅间。 可供两三人单独享受。 这会儿，苍陵生和莫延甫一间温泉。 旁边隔着一个木板，木板的另一头，是华紫安。 公共场合，三人身份各异，谁也没说话，安静的泡着温泉。 静着静着，华紫安隔壁的木板，渐渐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好似是一个女子的低吟声。 伴随着温泉水轻轻拍打的水波声。 华紫安一下就想歪了。 旁边两个也跟着想歪，但谁都没开口，就是年纪大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说这古代民风淳朴吗？ 这青天白日，公共场合…… 啧。 隔壁。 姜以沫今日被带到了白雾轩。 一路被引到温泉室。 见到已经靠在池中的男人，姜以沫心中泛着阵阵恶心，可面上却不能表露出丝毫。 她褪下衣衫，一步步走入池中。 开始被屈辱。 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才能熬出来。 每每在这种时候，她真的很佩服蒋氏，能从一个艺伎，给自己杀出一条路来。 若是她，定会比姨娘做的更好。 姜以沫如今，依靠不到姜家任何，自己也是残败之身，身边唯一一个最接近权力中心的人，便是叶青南了。 叶青南长臂靠在池边，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卖力的女子，眼中毫无任何情绪。 几乎是有些腻了。 但眼前这个女人，对他来说，似乎还有点用处。 暂且留着吧。 他用力的握住姜以沫的腰。 暗吟声逐渐放大。 华紫安：妈的，晦气。 好好泡个温泉，碰见这些脏东西。 家里没床还是咋地？ 正要走，苍陵生和莫延甫隔壁的木板，门被打开。 “北王殿下，您请。” 门口传来小厮恭敬的声音。 接着有入泉的声音。 叶北宁近来闲出毛病了，干什么都不得劲，自从芳芳走后，也再没遇到一个合眼缘的女人。 唯一一个姜绾，还被君玄澈给勾引走了。 叶北宁憋屈。 想来想去，去天香楼挑了个顺眼点的柳柳，再来一起泡温泉。 柳柳感觉自己真是行大运了，从前芳芳在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勾引北王殿下。 可北王殿下愣是一个正眼都不给自己。 没想到啊，今日居然被北王殿下带来泡温泉了。 这孤男寡女，温泉池内，还能发生什么？ 柳柳和叶北宁一起温泉池内，身上只裹着一层单薄的纱衣，她缓缓靠近叶北宁，娇声细语—— “殿下，让奴家来好好伺候您吧。” 隔壁温泉池—— 莫延甫：今日不宜出门。 苍陵生：妈的啊，让不让人泡温泉了。 华紫安：老子真想给你们一人一个大逼斗！ 这左边搞事情，右边也在瞎搞。 这温泉是没法泡了。 三人分在两间，但此时此刻，默契无比的站起来。 准备离开。 手刚碰上木门，便听叶北宁那间，有剧烈的落水声音。 叶北宁大喊一声，“给本王滚出去！！！” “芳芳！老子的芳芳呢！！！！” 三个老家伙：这剧情拐的真快。 但还是很快出了温泉。 姜绾和君玄澈到的时候，两人只要了一间暖阁来饮茶。 白雾轩的人见到他们来了，老板亲自出来接待，“摄政王殿下，楼上雅间已备好。” 君玄澈嗯了一声。 牵着姜绾的手，往楼上去。 两人还未踏上楼梯，就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哭着从里面跑了出来。 姜绾诧异回头。 有点眼熟啊？ 而后不禁回想一下，这不是天香楼的姑娘吗？ 姜绾狐疑的往她跑出来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便见自己的三个爷爷，一前一后的走出来，连头发丝都是湿的。 姜绾一瞬间就想歪了。 三人也一眼看见了姜绾和君玄澈。 也是第一念头，就是想歪了。 他俩不会也要去温泉池里，那个那个吧…… “绾宝！！！” 三人几乎是扯着大嗓门，同时朝姜绾开口。 把姜绾吓了一大跳。 干嘛呀？ “你过来。”华紫安走过来，扯过姜绾的手，低头告诫她，“女孩子要自爱一点，还没成婚呢，猴急什么！” 姜绾：？ 苍陵生难得和华紫安统一阵线，“就是，虽然爷爷们说这些不合适，但出于家长的角度，我还是得说，咱得矜持点。” “没错。”莫延甫点点头。 姜绾和君玄澈对视一眼。 两人眸中均是有些的疑惑，他们在说什么？ 如今连单独喝茶也不行了吗？ 姜绾缓了缓，指着柳柳刚刚跑离的方向，“你们刚刚干嘛了？” 三人：？？？ 事情逐渐离谱起来。 第268章 青王不送你回家吗? 最后，还是莫延甫察觉大家似乎都想歪了，解释了一遍经过。 姜绾听后，满眼同情的看着三位爷爷。 还真是…… 不过，叶北宁这货是怎么回事？ 一口一个芳芳。 整的和个大情种似的。 既然碰了面，索性就一起饮茶，也更热闹一些。 姜绾让他们先走，自己则走在最后面。 上楼时，余光随意地瞟了眼温泉池的方向，随即身子微微一怔。 姜以沫？ 姜以沫走出来时，也正好与姜绾的视线对上。 第一眼，目光是闪躲的。 但很快整理好情绪，朝姜绾这边走了过来，笑意浅浅，“姐姐，好久不见了。” “嗯。”姜绾只淡淡点头，没有要与她叙话的意思。 姜以沫却像是忘记了从前那般，一口一个姐姐，唤得亲昵又自然，“昨日父亲和祖母还在念叨姐姐，想着新年若能与姐姐一起吃一顿团圆饭，不过我想，姐姐大约是不愿再踏进姜家的门半步了。” “你说得对。”姜绾没有否认。 “其实，我也是。”姜以沫顿了顿，垂眸轻轻遮住眼底的万千情绪，讲出一句真心话。 姜绾往前走了几步，“你今日在这做什么？” “没什么，饮茶而已。” 姜以沫说完，又看了眼穿戴华丽的姜绾，“姐姐如今过得好风光，但也别忘了一句话，站得高摔得重。” “你放心吧，这点高度，还摔不死我。”姜绾就多余在这和她浪费时间。 还以为姜以沫转性了。 三言两语又回归本性。 姜绾转身要走，临走前，不忘说一句，“青王不送你回家吗？” 姜以沫脸色一白。 …… 翌日。 姜绾和华紫安要去御前护卫。 苍陵生暂时也不回邪月谷，要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 御书房里。 明安皇正在批奏折。 姜绾就站在一侧。 期间几次轻轻嗅了嗅鼻子，又悄悄地看了眼明安皇所坐的位置。 怎么，有股怪怪的药味。 说不上来的哪里奇怪，总之不太好闻。 明安皇批着奏折，很快外面有人来报，“皇上，德妃娘娘到了。” 明安皇眼前一亮。 姜绾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 德妃进了御书房的门，毫无顾忌地直接坐在了明安皇的腿上，嗓音娇嗲，“臣妾等了皇上好久，没想到皇上还在批阅奏折，看来臣妾在皇上心中，也没那么重要。” “爱妃说笑了，朕心里啊，满满都是爱妃。”明安皇搂住德妃的腰。 姜绾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明安皇。 最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明安皇便扔下了手里的奏折，离开御书房，跟着德妃去了寝殿里。 徒留姜绾还在御书房站着。 这…… 近来她也听到不少关于萧郦和萧萦的事情，似乎她们来了之后，明安皇开始变得重欲起来。 现在，更是连奏折都不批了。 姜绾站到外面。 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贤贵妃蒙着面纱，专程来找明安皇，想要趁着明安皇专宠德淑二妃时，顾不上自己，请旨回家探亲。 回家是假。 她要去找石星是真。 缺了两颗门牙，害她连脸都不敢露，以后还混不混了。 等她治好了牙齿，再来对付萧郦和萧萦两个狐媚子也不迟。 看见姜绾站在门口，只穿着幽兰卫红黑色的制服，绑了一个高马尾，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那张年轻貌美的脸，却还是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贤贵妃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般明艳动人。 “见过贤贵妃。”看见贤贵妃，姜绾假模假样行了个礼。 贤贵妃翻了个白眼，“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 “皇上刚被德妃娘娘请走了。”姜绾如实说道。 “什么？？？” 贤贵妃话音不自觉地放大。 她特意掐着早朝结束的时辰来的，却还是晚了一步。 贤贵妃嘴里暗骂一句，“皇后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这样都不管吗？” “贵妃娘娘身体如何了？”姜绾视线落在她的面纱上。 贤贵妃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好气的说，“要你来管。” “卑职关心一下您嘛。”姜绾笑眯眯的说。 按理，门牙掉了，不难治。 最简单的种牙就是。 她那凰玉最近都没有关闭，里面有的是材料。 可她没必要帮贤贵妃治。 贤贵妃最近各种不顺，心烦意乱，眼看着姜绾都敢对她嬉皮笑脸的，刚要开骂，背后响起一道低润的声音—— “母妃。” 贤贵妃回眸，是叶青南。 姜绾见到叶青南来了，收起面上笑意，朝对方微微附身，算是请安。 贤贵妃一向对叶青南这个养子，冷淡又疏离，这会儿见了，也只是干巴巴的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儿臣进宫探望母妃，听说母妃来了这里，便过来瞧瞧。”叶青南一脸谦逊有礼。 贤贵妃却不认他这份情，“本宫最近心烦，你既然也帮不上忙，就没必要过来探望。” 说完，绕过叶青南，直接离开。 叶青南回眸看了眼她的背影，眼底异色一闪而过，令人捉摸不透。 又重新看向御书房门口的姜绾。 姜绾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什么反应也没有。 “姜副统领，辛苦了。”叶青南朝姜绾走近，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姜绾皮笑肉不笑，“不辛苦，应该的。皇上去了德妃那里，青王殿下先请回吧。” “不急。”叶青南阴恻恻的盯着她。 转而，“听沫儿说，昨天姜副统领也在白雾轩，既然都在，怎么不一起饮杯茶？” 叶青南直白的挑明自己与姜以沫的关系。 姜绾一直以来，对叶青南的感观并不好，这人总是阴沉沉的，说点话也奇奇怪怪的。 不过她昨日既然在姜以沫面前挑出叶青南的名字，就不怕叶青南找上门。 她莞尔一笑，“没时间，下回吧。” 叶青南眼眸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放低声音，“说起来，你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三弟了？” “我们这些兄弟之中，他可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跟了他，以后你就是皇后。何必跟着一个没有前途的异姓王？” 姜绾怔了怔。 抬眸不可思议的望向这个叶青南。 半晌，忽然冒出一句—— “你有病啊？！” 第269章 凌驾于皇权之上 姜绾这一天的好心情都被叶青南破了。 什么皇后不皇后的，搞得她多稀罕似的！ 当皇后有什么好的，后宫一大堆女人不说，每天还要困在这深宫之中，多憋屈。 叶青南没想过姜绾会这般不给她面子，脸色顿时黑沉了下来，还想说什么，便见姜绾抬头挺胸，补上一句—— “我很忙，别影响我守卫。” 叶青南最后拂袖离去。 没走几步，回眸看了眼姜绾这副高傲的模样。 曾几何时，被誉为京城第一贵女的姜以沫，被赐婚给叶北宁后，也是这般高傲的。 可后来呢？ 还不是乖乖屈服在他身下。 姜绾，若你有朝一日没了君玄澈的庇佑，最好也能继续笑得出来。 叶青南走后，巡逻了一圈的华紫安来到御书房门前。 朝姜绾招手，示意可以出宫回府了。 两人走在出宫路上，华紫安忍不住说起八卦，“这天昌国送来两位公主，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这是要把皇上往死里造啊。” “或许是皇上自己憋不住呢。”姜绾说。 “不管是哪样，皇上近来荒废政务是真，据说明日早朝又取消了，这么下去，恐怕……”华紫安欲言又止。 姜绾叹了口气，“一个国家，最怕遇到这样的君王……” “可不是，要不咱回头合计合计，赶紧跑路吧。”华紫安真怕哪一天打仗了。 姜绾撇了撇嘴，无言以对。 “对了，我今天巡逻时，路过广云殿。”华紫安感觉自己现在越来越八卦了。 “广云殿？这地方不是荒废已久了吗？”姜绾的印象里，这地方没人住，也没人守卫。 华紫安连连点头，“问题就出在这里，今日这广云殿，门口有侍卫守着，而且不是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是皇上的暗卫。” “然后？”姜绾也来了兴趣。 “然后啊，我就凭我的本事，上去打听了一些，这守门的一开始还不肯说，后来我旁敲侧击问了半天，打听到，广云殿如今住着一位贵客，而且是皇上亲自请来的。” “至于是什么身份，我没问出来。”华紫安说道。 姜绾秀眉微微蹙起，莫名背后发凉，有股山雨欲来的错觉，“怎么现在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 “可不是。别搞不好我等不到明年退休了。”华紫安满面感慨。 明年，按照惯例，幽兰卫统领满四十五岁就要卸任。 这具身体今年四十四了。 明年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把这统领之位，传给绾宝。 两人一起聊着出了宫。 姜绾回到县主府时，第一眼往摄政王府看去。 今日君玄澈没在宫里露面。 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想到最近君玄澈似乎心情不好，想了想，朝摄政王府走去。 此刻，扶玉阁里。 君玄澈一脸慵懒的端坐在椅子上，眸色漆黑摄人，睥睨着地上的十几具死尸。 江灿和纪寒站在一旁，吩咐底下的人，迅速处理掉。 血腥味浓重，君玄澈又慢条斯理地递给纪寒一个瓷瓶。 纪寒接过，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地上。 很快大片的血迹被覆盖，恢复原样。 “殿下，要不要属下去查一下？”江灿难得紧绷着脸，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闯入摄政王府，刺杀殿下。 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 “不必。”君玄澈心中有数，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若说这普天之下，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除了宫里那位，还能有谁？ 只是他到底是低估了叶衡的心急，这么快就信任上沼泠了？ 君玄澈觉得可笑。 可此事安在叶衡身上，又觉得再正常不过。 叶衡本来就是个敏感多疑之人。 之前在自己面前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不过都是为了那一颗长生丹罢了。 当院内被处理得差不多后，姜绾的身影出现。 “你在府里啊，我还以为你……” 姜绾话说一半，闻到空气中阵阵血腥，又瞥了眼还未完全干透的地面，感觉有些不对劲。 “发生了什么？”她问。 君玄澈朝她伸手，揽过她的腰坐在地上的腿上，“没什么，被人刺杀而已。” 没什么？ 而已？ 姜绾见他说得如此淡定，神情微微怔住。 可是转念，这可是摄政王府啊。 谁那么不要命直接跑这里杀人来了？ 以她对摄政王这个名号的了解，外人都觉得他权倾朝野，不可一世，又深不可测。 上回刺杀，好歹也是在深山老林里。 这回直接杀到府里来了。 姜绾心中泛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该不会是…… 毕竟，君玄澈是个异姓王。 对外又凌驾于皇权之上，难保不会…… 姜绾后背冷汗涔涔，下意识的搂紧君玄澈的脖子，抿唇不语。 君玄澈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从她的表情，就可看出，她或许猜到了什么。 “怕吗？”君玄澈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宽慰着她的情绪。 “我倒是不怕，就是觉得有点……说不上来。”姜绾垂眸，感觉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对她来说，虽然是魂归原位，可大部分的时光，她都是生活在一个没有强权压迫的地方，加上学了一身本事，早就野惯了。 她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若有朝一日，这个时代的掌权者对她出手，恐怕她也会狠狠反击的。 就如六爷爷曾经教她—— “怕什么？有人欺负你，你就狠狠打，万事抵不过一句，你算老几！” 只是，若真是明安皇，那这个人的反差，还真是大。 明明前几个月，与她下棋时，还满脸乐呵呵的。 转眼就…… 啧。 男人心，也是海底针。 “君玄澈，广云殿住进了一个神秘人，你知道是谁吗？”姜绾在想，会不会和这人有关系。 君玄澈也不瞒她，“嗯，一个巫医。” “巫医？” 姜绾每到这种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记性特别好。 也觉得六爷爷真是个超级大的八卦情报网。 曾经，六爷爷就说过，在宫里时，见到明安皇鬼上身似的，嘴里像是在念咒，旁边还放了丹药。 莫不是，又和这个有关。 姜绾鼓起勇气，问道，“君玄澈，你是不是在给皇上炼什么丹药啊？延年益寿的那种？” 她也是猜测的。 毕竟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君玄澈十分欣赏她的聪慧，手指随意把玩一撮她的碎发，唇角微勾，“你猜对了。” 姜绾：卧槽！震惊！ 第270章 上苍到底还是有点眷顾他 终于，姜绾明白了，君玄澈为何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摄政王。 敢情是拿捏到了对方的命脉。 长生不老丹，她知道，这世上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很多事情，又被姜绾串联了起来。 比如，君玄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以及那一夜之间被覆灭的云台寺。 君玄澈，是想报仇？ 姜绾忽然心里有些乱，她从君玄澈的腿上坐起，“那什么，我有点累了，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匆匆忙忙离开。 君玄澈看着她快速离开的背影，心中刚填满的一块，忽然感觉又空缺掉了。 他温和的神情敛起，化为往日的锋利冷漠。 所以，知道了真相，她也觉得自己是个无比卑劣的人是吗？ 君玄澈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比刚刚被人刺杀，还要感觉失落。 另一边，县主府。 姜绾回去后，先从花园里，采了一朵寒菊。 然后躲入房间里，开始一片一片的摘花瓣，嘴里念叨着—— “相信他，不信他，相信他，不信他……” 采到最后一片—— “不信他。” 姜绾又跑出去把那一盆寒菊都搬了进来，一朵接着一朵地采花瓣，直到—— “相信他。” 姜绾终于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对，要相信他。 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一定不会做出危害天下的事情。 一定一定要相信他。 姜绾又跑出门，只剩那盆被薅秃了的墨菊，恨不得当场成精和姜绾对骂。 你高贵，你了不起。 你谈个恋爱不顺心，硬是把我给薅秃了！ 姜绾重新跑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守卫正要关上大门。 姜绾硬是挤进去了。 君玄澈独自坐在阁楼上，四面的窗户打开，任由寒风吹袭，妄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许久，他沉叹口气。 或许，他真的不该将她拉入这样的深渊。 罢了。 “君玄澈！” 身后冷不丁响起姜绾的声音，君玄澈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耳边接着又是一句，“好冷啊，怎么窗户都开着。” 君玄澈抬眸，见到面前活生生站着的人，眸露几分诧异。 她怎么…… 姜绾先把窗户都关上，又在他身边坐下，“我睡不着，想来想去，还是想过来和你聊聊天。” 君玄澈静静的望着她，刚刚还如死灰的心，在她三言两语后，好似又复燃了。 他捏了捏眉心，感觉有些头疼。 “那个，我先说两句啊。”姜绾该说的还是要说。 她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你具体经历了什么，我也不能轻飘飘地对你来一句，放下过往恩怨，好好生活，这对我来说，是很自私的说法。对你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但我还是想自私地说一句。” “和你在一起，我从不后悔。” “所以，我先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当下，我只想好好与你在一起。” 姜绾这个心得，是采墨菊的时候想到的。 先摆烂吧。 想那么多做什么？ 君玄澈原以为，她不要他了。 这可一瞬，整个人有股血液倒流般的感觉，她如此郑重的话语，让他有些无措，有些讶异，有些怕自己接不住她这份对自己的认真。 这一刻，君玄澈才感觉，上苍到底还是有点眷顾他的。 见他愣怔的没有反应，姜绾伸出手，“抱一下。” 没等君玄澈伸手抱她，姜绾已然先投入他的怀抱，刚刚君玄澈整个浸在寒意之中，现在就连拥抱都没温度。 姜绾抱得更紧了一点，靠在他的肩头，没有说话。 君玄澈渐渐感觉怀抱灼热，用力地收紧自己的手，汲取她身上的暖意。 许久，姜绾身子一僵。 “冷？”君玄澈开口。 姜绾从他怀抱里出来，看了眼四周。 刚刚，她又察觉到了附近有阴灵出现。 又是和之前那样，等她想要看清时，那些阴灵瞬间就隐匿了起来。 怎么回事？ 是被她的灵力吓到了吗？ “不冷，就是有点饿。”姜绾是真的有点饿。 君玄澈命人准备膳食。 …… 一直到正月十五。 大街小巷依旧年味十足。 许多百姓闲暇相聚在茶楼里谈天。 但最近两日，聊得最多的话题便是—— “皇上连着三日没有早朝了，这可是从前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 “才不是，我听我在玄冥军当差的兄弟说，皇上最近专宠天昌国来的德妃和淑妃，白日夜里，不是在她们二人其中一个寝殿里，就是两个一起……” “真的假的？这身体哪顶得住啊！” “所以啊，我又听我在幽兰卫当差的姐妹说，季丞相等人最近急坏了，忙着上奏让皇上册封太子呢！” “你家兄弟姐妹真多啊……” “……” 百姓们四处议论纷纷，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姜宗成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背对着所有人，桌上只点了一壶最普通的茶叶。 上次姜绾的事情失手，害他官位没了不说，成日还要面对金氏那个母老虎。 家里成日吵闹得不停，只能寻借口来茶楼躲清静。 没想到，让他听到了这些事情。 总以为皇上不是个重欲之人，没想到…… 姜宗成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法子，能够再重新恢复官位。 可如今，他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何谈恢复官位。 姜宗成重重地叹气。 直到身侧的位置上，多了个人影。 他抬眸，起初下意识地想躲避离开，可触及到对方的面容后，稍稍愣住，“莫长老？” 贺兰一族的长老。 他曾经还是国公时，见过几次。 “姜国公怎么独自一人在此饮茶，小曼怎么不在？”莫长老语气熟稔，仿佛在与老友对话一般。 姜宗成面露尴尬。 才反应过来，金氏也是贺兰一族的人。 “她在府里。还有，我如今已是庶人，不再是国公了。”姜宗成说。 莫长老会意地笑了笑，“习惯了称呼您为国公爷了，一时改不了口。说起来，如今你娶了小曼，和我们贺兰一族，也是姻亲关系，算是我们半个自己人了。” 姜宗成听着莫长老的话，听出一些不寻常的意味，他心间一动，“莫长老今日，是专程来找我的？” “换个地方说话。” 第271章 急需一个愚蠢的爪牙 姜宗成被带入到一处宅院内。 莫长老对他十分客气，“这是老朽在京城的住处，国公大人可以随时来此地找老朽。” 见莫长老依旧还不改口换他国公，姜宗成心底有些飘飘然，也不再反驳，毕竟在他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官复原职。 但此时心中有个疑问。 “贺兰一族不是前阵子离京了，长老怎么还留在此地？”姜宗成又看了眼这间宅院，有生活的气息。 这位莫长老，是要在京城定居了？ 贺兰裕身边的长老，定居京城，这怕是有些蹊跷吧？ 姜宗成忽然感觉事情不对头。 莫长老叹了口气，“宫中迟迟不立太子，皇上近日又沉迷美色，不仅京城百姓担忧，我们远在北疆的贺兰一族，何尝不担忧。” “姜国公，老朽曾经与你寥寥见过几面，但也深知你贵为国公，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定当是朝中奸佞当道，辱了你一身清白啊。” “所以，老朽今日来找你，是想与你合作。一来尽快促成皇上册立太子，二来助你恢复官位，扶持太子啊。” 姜宗成被莫长老一番话，说得心动不已。 果然，机会被他等来了！ 他深思几分，盘算了一下莫长老口中的太子人选。 既然是贺兰一族，那必定是拥护北王殿下。 “长老说得有理，我如今虽是庶民，可依旧心系明安国的未来，既然长老看得起我，那我也愿意配合长老。” “只是，我如今庶人一个，又要怎么与长老合作？又该如何扶持北王殿下上位？” 莫长老一听这言，稍稍愣了愣，而后悄声的说，“非也非也，我说的人不是北王殿下，而是……” 姜宗成诧异的看过去。 不是北王？ 那是…… “是青王殿下。”莫长老一脸神秘的道出。 青王？ 姜宗成震惊。 皇上子嗣不多，北王虽不学无术，可因为母族高贵，一直都是被议论最多的太子人选。 就算不是北王，那也是景王或者淮王。 青王…… 虽然人还算沉稳，可他的母妃身份卑微，青王又性子低调，没什么存在感。主要也不讨皇上喜欢，他们这些老臣，从来没想过要扶持青王。 贺兰一族的人，怎会放弃北王，选择青王？ 姜宗成内心闪过一丝怀疑。 莫长老看出他的疑惑，紧接着叹息，“此次我们首领入京，私下见过北王殿下，北王殿下实在是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只想将来做个闲散王爷。” “倒是青王殿下，说起来，也曾是贵妃娘娘的养子，唤我们首领一声舅舅。有的人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姜宗成疑虑打消。 原来如此。 可说了半天，还是没说，他要做什么。 “那我该如何做？” 姜宗成十分心急，迫切地想要寻找机会，快速恢复官职。 莫长老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皇上这人念旧，既然外界传你犯了那么多错，到最后只贬你为庶人，说明还是念着你那些年为明安国立下的功劳。” “半个月后，可是明安国两年一度的狩猎大赛。” “届时，你若寻得机会，在险中救下皇上的命，你觉得，皇上会如何奖励你？” 姜宗成心动不已。 直直地朝莫长老一拜，“多谢长老提点。” “这就对了！还望姜国公来日官复原职，记得多为青王殿下，美言几句。” “一定一定。” 姜宗成最后满面春风离开。 在他走后，叶青南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显然将二人的话，全数听了进去。 莫长老往叶青南看去，“殿下确定要重新扶持姜宗成此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本王目前，急需一个愚蠢的爪牙。”叶青南满面阴郁，唇角划过一抹病态的笑。 而姜宗成，就是这个最合适的人选。 若成功，有了他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姜宗成为了表现自己，会不遗余力地帮他。 从前那些疏离姜宗成的大臣们，也会争相在姜宗成面前表忠心。 这是一份极大的凝聚力。 但若失败—— 姜宗成贱命一条，也死不足惜。 左右他都是不亏的。 也幸好，这场狩猎大赛，来得及时。 否则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殿下英明。”莫长老弯腰，开口夸赞。 心中却是另外一种想法。 贺兰一族真正要拥护的人，始终都是北王殿下。 叶青南既然表现出了野心，那就先借着他这份野心，去试探一番明安皇的底线。 这出戏，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 夜晚，文济书院。 四方桌上，麻将声响起。 莫延甫，苍陵生，华紫安，姜绾正坐在一起打麻将。 姜绾的身边，还有个陪她一起看牌的君玄澈。 几人边打麻将，边聊得火热。 君玄澈也是近日才知道，从前沉默寡言的莫夫子，居然也有如此话痨的一面。 华紫安又输给苍陵生一局，“你这老头怎么还不回去，那么大个催魂殿，就不管啦？” “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要感兴趣，你替我去看管，我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的工钱。”苍陵生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继续出牌。 华紫安呸了一声，“才五两，打发要饭的呢，我知道我当统领一个月多少银子不？” “不超过二十两。”苍陵生说。 “去你丫的，我可是统领！”华紫安扔出一张牌。 莫延甫在他俩拌嘴时，默默地糊了一把。 “都别吵了，给银子吧。” 又一次洗牌。 姜绾询问身旁的君玄澈，“你觉得出哪个合适？” “这个。”君玄澈指了一张麻将牌。 姜绾打了出去。 华紫安面色一变。 转头就道，“小澈啊，马上狩猎大赛了，我们幽兰卫是不是又得去维持狩猎场的秩序了。” 这也不知道哪个神经病想的，大冷天的去打猎。 山上有动物吗？ 君玄澈点头，薄唇轻启，“历来幽兰卫的统领以及副统领，都需陪着皇上一起狩猎，保证皇上的安危。” “怎么，华统领忘记了吗？” 华紫安摸牌的手一僵。 桌旁三人朝她投来紧张的目光。 华紫安尴尬一笑，“我记得，这哪能不记得，我这不是替绾宝问一下流程嘛。” 姜绾配合地点点头，“是啊是啊，不过这还没开春，山上有动物吗？” 第272章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山上嘛，自然是有动物的。 就算没有动物，在狩猎大赛之前，为了让明安皇尽兴，宫里也会派出一批人，四处搜寻活物过来，投入狩猎场里。 翌日，明安皇早朝时，果然提起狩猎大赛一事。 并宣布由尚书褚韬来主理此事，协同其余六部侍郎一起。 褚韬欣然应下。 早朝后，褚韬也被单独唤到御书房里。 明安皇没什么其他要求，只说，“此次宫里，德妃和淑妃随朕一同出行，贤贵妃身子抱恙，就不去了，其余的妃嫔，也都不去了。” 褚韬点头，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那，皇后娘娘呢？” 历来都是帝后同行啊。 明安皇默了默，似是仔细思虑了一番，“皇后就算了吧，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去了也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没点意思。 褚韬也不敢反驳，只点头同意。 转念，又想到一茬。 自己的女儿褚元薇莫名其妙被幽兰卫给踢了出来，这口气至今还没出。 狩猎大赛，可不能让那个姜绾四处出风头。 “那此次玄冥军和幽兰卫的调派，也是老臣全权负责吗？还是由摄政王殿下来负责？”褚韬问起。 提起君玄澈，明安皇心中有股无名的愠火。 语气不善，“朕说了都由你来负责，听不懂吗？” “是，老臣遵旨。” “出去！” 褚韬出了御书房，满面得意。 此次狩猎大赛，他势必要办妥一切。 褚韬回到尚书府，第一件事，就是找来相关的人等。 其中玄冥军统领裴韶，和幽兰卫统领华紫安，都被他请到了府里。 “皇上下了旨意，有本官此次全权负责狩猎大赛，所以还望两位统领，尽量配合本官。” 两位统领虽没官阶，但到底是明安皇的左膀右臂，又有实打实赐下来的权利，褚韬说话还算客气。 裴韶和华紫安点头。 褚韬接着道—— “狩猎大赛嘛，男子的体力相对于更强悍一些，所以这次由玄冥军负责猎场内的安危，也由裴统领负责保护皇上，伴驾而行。” “至于幽兰卫，到底都是女子，万一体力跟不上，途中遇到危险，反应不过来就麻烦了。” “所以……” 华紫安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等会儿。” “我说褚尚书，皇上让你负责狩猎大赛没错，没让你性别歧视吧？我们幽兰卫的女子怎么了？” “你信不信我去如意司随便挑一个出来，一只手就能把你打趴下，你和我来这一套！” 华紫安虽然芯子是男的，但站在女人的角度，这话他不服气。 人家幽兰卫那么多姑娘，个个都是真金火炼出来的，到这老东西这儿，一句话把所有努力都否决了。 我可去你的狗蛋玩意儿吧！ 褚韬被华紫安急头白脸地说了一顿，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拿起手边的圣旨，“华统领，这是皇上的旨意，皇上本官全权负责，你敢抗旨吗？”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 心中一阵骂街。 褚韬紧接着道，“所以，这次幽兰卫，负责猎场外的秩序，以及各宫娘娘，各位王爷以及公主们的安危。” “华统领，你要知道，这些都是千金贵体，出了事咱们都担待不起，这也是份重任。”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行行行，都听你的，你说什么都对。”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得回去给她们训练体力了，免得以后还被个软脚虾在背后嘲笑。” 褚韬闻言，大怒拍了拍桌子，“你说谁是软脚虾？华紫安，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说你了吗？你急什么？你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多威风啊，你怎么会是软脚虾呢？” 华紫安要不是看在这青天白日不好动手，这要现在是搁在野外，看她不把这姓褚的瘪犊子狠揍一顿。 晚点她就去文济书院，找她五哥。 问问有没有吃了变软脚虾的毒药。 毒不死他的！ 裴韶听着两人相互呛声，最后劝了劝，“两位先别吵了，褚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褚韬说。 裴韶朝华紫安打了个响指，两人直接转身就走。 出了尚书府，裴韶也是叹了口气，“我算是看出来了，对方在给褚元薇出气。” 这本来是两部相互协调的事情，硬生生玄冥军的工作量多了一半。 “可不是。”华紫安也一肚子火气。 “不过，咱们平时不是归摄政王殿下管？怎么这次，皇上只让褚韬负责？”裴韶说出心中疑问。 华紫安面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是啊。 这是咋回事啊？ 华紫安来到县主府，将此事告诉给姜绾听。 姜绾环抱双臂，“这事儿吧，不一定是皇上的意思，所以为了防止猎场出事，褚韬把责任推到幽兰卫头上，咱们得提前和皇上知会一声，以防万一。” 狩猎场，猛兽那么多，有些事情真说不好。 万一真遇到事情，到时候又要怪幽兰卫人手不足。 这么大的锅，她们可背不起。 “你说的有道理！”华紫安表示赞同。 下一刻就准备直接入宫。 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犹豫了一下，问，“皇上最近，好像有点防着君玄澈，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姜绾想到上次摄政王府派来的那些杀手，也不好多说什么，“君王多疑。” “我明白了。”华紫安明白了。 敢情是给了人家权力，又后悔了呗。 华紫安最后还是连夜进宫，将此事先禀报给明安皇，打了个预防针。 翌日。 如意司里。 姜绾一进去，就听见华紫安在骂街。 “褚韬这傻逼玩意儿，这回狩猎大赛，要是不出事，老子和他姓！” “又出什么事情了？”姜绾问。 心想一个狩猎大赛，怎么那么多事。 华紫安冷笑，“狩猎场太大，玄冥军一部分人得在猎场各处守卫，一部分人还得留在城里守卫，人手不够。褚韬这二逼，放着我们现成的幽兰卫不用，私下去雇民兵。” “说得好听叫民兵，其实就是招募志愿者，而且还是招那种不怕死的，去猎场里面守着。” “报名的都是百姓，还得签生死状，要是从猎场里活着出来，结束后每人分十两银子。要是命不好的，死了也没人管。”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姜绾真是活久见，“有病，真的有病。不过真的有人报名吗？” “有啊，已经有十几个报名了。” “……” 第273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姜绾回到县主府。 一走到院子里，就见大汪他们聚在一起，聊得火热，完全没发现姜绾回来了。 “十两银子呢！不去是傻子，反正就走个过场而已，顺便再见见世面。” “没错，咱们十二个加起来，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凑在一起就是一大笔银子。” “哈哈哈哈，想想就开心……” 姜绾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眉心跳动一下。 难不成，那报名的十几个‘志愿者’，就是她府里这些…… “姜老大，你回来了啊！”三猴最先发现姜绾，起身给姜绾腾位置。 姜绾示意他继续坐，凑上前去，“那十几个报名参加狩猎的百姓，是你们？” 大汪无比自豪地点头，“对啊，我们十二个兄弟都参加了。” 说完，还掰着手指头，向姜绾介绍，“我，二狗，三猴，四猿，五羊，六驴，七熊，八鹰，九虎，十豹，十一貂，十二鸭。” 姜绾听着这一串的动物名，感觉脑仁疼。 实在记不住。 “就你们十二个报名了？” 她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啊，下午还打抱不平，没想到这些人居然都是自己手底下的。 四猿摇摇头，“我们去报名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一个人报名了，我们十二个加上去后，一共十三个人。后面有没有人继续报名，我们就不知道了。” 姜绾会意，卫麟手底下这些人，多少都有点武功底子。 想到另一个不知名的报名者，姜绾不知道哪来的善心，感慨一句，“猎场潜伏一些猛兽，你们到时候在猎场里，遇见那个人的话，能帮衬尽量帮衬一些。” “万一他是真的需要靠那十两银子，养家糊口呢！” 搭上性命，就不值得了。 “老大放心，我们一定照办！”大汪向姜绾打包票。 姜绾说完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指着三猴，四猿，“你俩去的那天，最好乔装打扮一下，别让人发现是我府里的。” 毕竟他俩平时是帮忙守门的。 府门口人来人往的，多少有人都认得。 三猴四猿表示明白。 狩猎大赛一日一日临近。 眼看着还剩下五日时间。 这段时间里，华紫安快被褚韬给烦死了，闲下来就在背地里骂褚韬一百八十遍。 骂着骂着的过程里，又发现一件稀奇的事情。 “我说你一个堂堂催魂殿殿主，你瞎凑什么热闹，居然也报名了志愿者？还化名苍苍，你卖什么萌！” 华紫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份报名的百姓名单。 一共十四个人。 其中十二个他知道是绾宝的人。 还有一个叫成平的男人他不认得。 结果最后一个叫苍苍。 她第一反应就是苍陵生这个老头。 跑到文济书院来问，苍陵生果然没否认。 苍陵生这会儿靠在软椅上，一副华紫安大惊小怪的样子，“哎呀，随便玩玩嘛，谁说当殿主就不能报名了。” “我可一个顶十个呢！” 华紫安也不多说什么，和姜绾说了相同的话，“这个叫成平的，你到时候多关注点，没事帮帮人家，人家搞不好靠这十两银子救急的，犯不上让人家豁出命去。” “明白。”苍陵生很是配合地点头。 …… 姜家。 姜宗成化名成平，报名成功了以后，便开始日日在府里强身健体，苦练剑术。 但姜绾到底还是没放过他，每日他已经对入口的东西十分谨慎，可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会忍不住冲进金氏的房间里，与她云雨一番。 每回结束后，姜宗成都不愿多看金氏一眼。 但近日因为贺兰一族的莫长老来找过他，姜宗成又不得不压下这份恶心，对待金氏，还算亲和体贴。 这会儿姜宗成在空地上练剑，金氏就坐在一旁看着。 自从金氏管家以后，姜老太太大部分时间都病着，金氏也懒得管她真的病假的病，总之这个家，老太太是彻底说不上话来。 姜皓安也有几次回来，偷偷问老太太要钱。 都被金氏的人及时发现。 姜皓安讨不到钱，索性回屋睡大觉。 银翘养胎也算安分，金氏对她肚子里的东西，也没兴趣。 倒是一直没怎么见到姜以沫，让金氏开始对她的动向，产生好奇。 姜宗成练完一套剑法，走到金氏这里来喝茶。 “我怎么不常看见姜以沫？她在忙什么？”金氏忽然问起。 姜宗成想也没想就回答，“她除了在屋里待着，还能忙什么。” “是吗？” 金氏表示怀疑。 打算晚些时候，去一探究竟。 毕竟如今她是这府里的主母，这小小庶女总这么无视她，实在不合规矩。 姜宗成没理她，继续去练剑。 金氏又盯着看了一会儿，心中又存了疑，“他怎么突然开始练剑了。” 随即，金氏起身。 往姜以沫的屋里走去。 走到门口时，姜以沫正从前面的方向来，看见金氏后，礼数周全地行了礼。 金氏打量了一眼姜以沫走路的姿势，以及姜以沫的面容，心中感觉怪异。 她在深宫待了许久，也和不少专门给入宫女子验身的嬷嬷打过交道。 一群无聊的老妇聚在一起，闲暇时没少说起关于验身的经验。 有些更是眼毒到，从女子走路的姿态，和脸上的神态，直接能分辨出对方是否是完璧。 就如现在，姜以沫明明是个深闺少女，可这香娇玉嫩的柔情媚态，着实不像是…… “拜见夫人。”姜以沫心底虽瞧不上金氏，礼数还是周全。 一个宫里的奴才，如今竟也能翻身做姜家的主母了。 往日，这个金氏若是进姜家大门，那必定是卑躬屈膝。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二姑娘这是从哪里来？”金氏问。 “刚从祖母房里过来，夫人有事找我？”姜以沫察觉到了金氏探究的目光，面上保持微笑。 金氏心中的疑虑稍稍打消一些，“没什么，突然想来看看你。” “劳烦夫人挂心。” 姜以沫说完，便要推开房门走进去。 金氏叫住她，“前阵子，有几家门第不错的人家，来上门提亲，想要迎你回去做妾，你意下如何？若有兴趣，我可以与你仔细聊聊。” 做妾。 姜以沫面上笑意收起，眼中藏着冷芒，“这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她再低贱，也不会去给寻常人家做妾。 之所以在叶青南面前，百般委曲求全，做他的外室，不过是看在叶青南还与皇室挂钩。 姜以沫回到房间，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 双手指甲紧紧攥紧肉里。 只要她活着，有朝一日，必定会翻身成为人上人。 到时候，她要把现在瞧不起她的人，统统都杀了！ 第274章 还有个摄政王替你撑腰 狩猎大赛前两日。 位于京城外的狩猎场早已经布置好。 今日，宫里宫外，前往狩猎场的车队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动身前往狩猎场。 打头阵的是幽兰卫统领华紫安和玄冥军统领裴韶。 依次是明安皇的马车。 明安皇此次出行，后宫只带了德妃和淑妃。 此刻就连坐在马车上，都要求两位妃子陪同，马车还没动身，里头就已经娇笑声连连。 明安皇后面的马车，安排的是摄政王君玄澈。 马车内，也有一个女人，便是姜绾。 姜绾按理作为幽兰卫的副统领，今日是骑马出行，随时观察周围动向。 架不住君玄澈心疼她被寒风吹着，以摄政王妃的名义，要他与自己同坐马车。 姜绾也欣然同意。 毕竟寒风刮在脸上，挺疼的。 这会儿马车里，姜绾虽然没发出娇笑声，但整个人也被君玄澈按在怀里。 后面的马车里。 依次是青王，北王，景王，淮王。 公主的车队里，此次只有***叶姒出行。 再来，便是一些官员以及家眷的车队。 车队浩浩荡荡地往城外方向去。 街道两边，百姓们纷纷驻足停留观看，毕竟狩猎大赛两年办一次，算得上是明安国的一项盛事。 往年还有不少拔得头筹的，皇上一高兴，大把的赏赐不说，还当场升官加爵。 今年不知道，谁这么好运。 车队出了城，往南边的狩猎场方向去。 “此次狩猎大赛，你要进猎场参加吗？”路上得花四个时辰，姜绾安心地坐在马车里，与君玄澈闲聊。 君玄澈轻笑，“不参加。” “我也不用进猎场，正好可以与你作伴。”姜绾扬起唇角，反正她对狩猎也没什么兴趣。 对于她来说，这世间最高级的猎物，都在她的宝贝萌宠屋里藏着呢。 君玄澈满面从容地抚了抚姜绾的手背，“褚韬也还算做了件好事。” 两人的马车，跟在明安皇的马车后面。 一路上，前面马车里的动静都没停过。 姜绾越听越觉得刺耳，小声嘀咕一句，“皇上这是怎么回事？没道理现在每时每刻都想着床笫之事吧？” 堂堂一国之君，明安国的主宰。 如此这般，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 到底是明安皇本身就是这样的人，还是这天昌国送来的萧郦和萧萦，着实邪门一些。 姜绾弄不懂。 只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会危及整个明安国。 心中又隐隐想到君玄澈对明安皇的那些仇恨，姜绾默默地垂眼，不知该怎么办。 天黑之前。 车队顺利抵达寿云山的狩猎场。 寿云山下，已经支起了无数的帐篷，明安皇走下马车时，猎场四处已经点燃起了篝火。 明安皇由专人先带往帐篷里，稍作休息。 德妃和淑妃，也被带到明安皇的帐篷附近休息。 除此之外，其余人的帐篷，分男女区域。 男左女右。 中间隔了一段的距离。 君玄澈牵着姜绾的手走下马车。 “我先去那边了，等等再来找你。” 狩猎前夜，据说还安排了一些歌舞，庆祝狩猎大赛。 “好。”君玄澈有些不舍，但还是先松开了姜绾的手。 叶姒从一旁冒了出来，“哎哟，就分开一会儿而已，别担心啦，还有本公主在呢，没人敢欺负你的小绾绾。” 姜绾被叶姒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君玄澈却是顺势接下叶姒的话，“那就交给你了。” 叶姒点点头。 和姜绾一起去往女子住的帐篷方向。 华紫安一直关注着姜绾的动向，眼看着刚刚姜绾和君玄澈难舍难分的样子，心中着急的很。 这毕竟没成亲呢！ 但这次来了很多人，人多眼杂的，褚韬这垃圾玩意儿，本就想给绾宝使绊子，想想绾宝还是跟着君玄澈最安全。 毕竟褚韬再折腾，也不敢折腾到君玄澈面前去。 现在多了个叶姒帮忙，那再好不过了。 华紫安自个儿先去寻帐篷。 下意识的往男性的帐篷走去，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又赶紧往女子帐篷处走去。 还好，她这个统领还算说的上话，提前找人把自己的帐篷，安排在最角落里。 女子帐篷，大多都是一些大臣府里的女眷。 叶姒身份最高，住在最大的一间帐篷。 其次是姜绾的。 毕竟未来摄政王妃，加上幽兰卫副统领，再加君宜县主，也没人敢怠慢她。 其余的女眷帐篷，相对而言，就显得稍显拥挤。 褚熙茹这次也跟来了。 毕竟狩猎大赛，皇上交给她父亲褚韬全权操办，褚熙茹在千金圈里，也跟着风光。 原以为自己也能分到一个大帐篷，但一见自己的帐篷比姜绾小了一半，瞬间就不乐意了。 比姜绾的帐篷小就算了，也比盛意的小。 褚熙茹这会儿和她的跟班，闻妙嫣和俞茗雪站在一起，三人看着对面的，叶姒，姜绾，和盛意，心中酸溜溜的。 狩猎大赛，景阳侯盛远清也被邀请，但盛老夫人年事已高不便出席，便让喜欢热闹的盛意一起跟来了。 盛意在马车上就憋得慌，这会儿看见了姜绾，直奔姜绾去。 叶姒见盛意这个小姑娘活泼可爱，对她也没摆什么公主架子。 “我马车坐久了，有些头晕，我先去休息。”叶姒解毒完了一段时间，但身子还是有些虚，便先回帐篷了。 留下姜绾和盛意。 姜绾好久没见到盛意，两人十分亲密，“意意，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姜绾刚刚偷偷瞄了眼自己的帐篷，床很大。 盛意欣然点头，“好呀。” 两人手牵手，准备进帐篷时，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一抬眼，对面三人组，目光齐齐落在她们身上。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盛意每回看见这个褚熙茹，就满眼不爽，但被姜绾拉着，自己也没说话。 倒是褚熙茹，见到叶姒进了帐篷，就憋不住了—— “姜绾啊，你命可真好啊，没了当国公的爹，还有个摄政王替你撑腰。你瞧姜以沫，现在连出席这种场合的资格都没了。” 第275章 美女一个比一个多 对于自己和褚熙茹一见面就要掐起来这回事，姜绾早已见怪不怪了。 按说褚熙茹也打不过她，一天天不知道狂什么。 姜绾耸了耸肩，一副自己也很无奈的样子，“没办法呀，命好叫我怎么办呢？我也时常这么感叹呢！” “说真的，褚熙茹，你好懂我哦。要不趁着今日是个吉日，咱俩对着天大的大月亮，拜把子认个姐妹吧。” 褚熙茹不出意外地被气红了脸。 没想到现在姜绾越来越无耻了！ “谁要和你做姐妹！”褚熙茹反呛过去。 盛意不屑地嘁了一声，“有些人啊，说不过人家，打不过人家，偏偏每次都要犯贱过来找茬，我也是挺看不懂的。” “盛意，你说什么？”褚熙茹没想到在这狩猎场，盛意说话还敢这么不给她面子。 不禁往闻妙嫣和俞茗雪看去，试图让两人也说几句。 但这两人哪里敢啊。 姜绾和盛意家里的官位都被她们父亲高。 她们也顶多巴结一下褚熙茹。 “我又没说你犯贱，你那么着急忙慌地做什么？”盛意最看不惯褚熙茹这种人。 外面天寒，姜绾懒得再与她们费口舌，拉着盛意进自己的帐篷。 帐篷外，褚熙茹气得跺脚，嘀咕一句，“父亲真不该让姜绾守在猎场外的……” 就应该让姜绾进猎场，被猛兽咬死才好。 想到这个念头，褚熙茹又有些心惊自己的想法。 她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想法。 褚熙茹矛盾不已，撇下闻妙嫣和俞茗雪，走向自己的帐篷。 女子帐篷区域，这才安静下来。 稍作休整后，众人又要前往前面的空地集合，参加篝火晚宴。 晚宴安排了一些歌舞表演。 还有专人烤了一些牛羊肉等美味佳肴。 姜绾和盛意出来的时候，空地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人。 明安皇还没出现。 女眷这边，大多是一些跟来一起玩的千金小姐们，只有寥寥几位大臣，带上了自己的夫人。 前面，男眷那里，不少大臣聚在一起说笑。 叶北宁和叶景迁，叶淮书三人直接坐在地上，不知道在说什么，期间有大臣想过来打招呼，都被叶北宁烦躁地挥手支开。 另一边，叶青南离他们隔着两个身影的距离，显得形单影只。 姜绾走出来时，四人目光也都齐齐朝她看来，神色各异。 叶北宁现在看见姜绾，心里头堵得厉害，总觉得姜绾那么快就变心，是个朝三暮四之人。 叶景迁和叶淮书看热闹不嫌事大，叶淮书年纪最小，最不怕挨揍，还怂恿叶北宁去和姜绾打招呼。 叶北宁才不去。 叶青南神情微妙，只自顾自的笑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动作。 姜绾只朝他们微微弯腰，就算是行过礼了。 又拉着盛意找了个角落坐着。 君玄澈还没露面，也不知道等一下会不会出现。 他在男子帐篷区域，姜绾也不好去找他，索性先不管，和盛意天马行空地聊着，一会儿聊起文济书院，一会儿聊起盛意新养了条狗，一会儿聊起姜绾曾经养过小香猪，后来变成大肥猪的事情。 “还是养狗靠谱，下回带你的狗来我府里玩。”姜绾说道。 盛意点头，“好呀好呀，那就等回京城吧，我带……咦，绾绾，你快看……” 盛意忽然压低声音，拍了拍姜绾的手臂，示意她看前面。 姜绾抬眼看去。 便见德妃萧郦与淑妃萧萦，姐妹二人一同走向空地这里。 萧郦穿着莲青色的彩绣锦裙，披着同色系的披风，满头珠钗步摇，原本就丽质的容貌，更添几分绮艳。 萧萦身穿烟粉色如意锦裙，同样也穿着同色系的披风，相对于萧郦的美艳容貌，萧萦整个人气质犹如淡荷，美而不妖。 两人一出现，便吸引了空地上所有人的目光。 毕竟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传闻中的两位妃子。 现在真切地看到两人的容貌，才明白，为何会让皇上连朝政都荒废了。 天昌国送来的这二位公主，还真如瑰宝一般，美得撩人心弦。 “拜见德妃娘娘——” “拜见淑妃娘娘——” 空地上，响起参拜的声音。 萧郦捂嘴轻笑一声，“不必多礼，本宫只是与妹妹想提前来观摩一下这篝火晚宴，你们忙你们的。” “多谢德妃娘娘。” 萧郦和萧萦被专人带到了席位上。 二人坐下后，也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周围，偶尔聊上两句，很快又端坐在那里。 从这一幕看来，实在是与外界如今相传的‘妖妃’，对不上号。 姜绾缩在角落，欣赏着二人的美貌。 “这世道，美女一个比一个多。”姜绾目光放肆地落在萧郦和萧萦脸上。 内心感叹。 真的美。 盛意偏眸看了眼姜绾，“你也很美啊。” 说真的，姜绾之前脸上都是黑斑，才被众人都忽略那么久。 可如今这仙姿蝶貌，实在是没几个女子能和姜绾比较。 姜绾居然还一副不自知的样子，像个痴汉一般，欣赏起别人的美貌。 没多久，又一道通报声传来—— “摄政王殿下到！” 君玄澈的身影从暗处走出，先瞥了眼姜绾的方向。 见她正与自己的表妹热络着，索性先放任她去，往摄政王的席位走去。 经过萧郦和萧萦身边时，萧郦直勾勾地盯着君玄澈。 君玄澈只余光淡扫一眼，便直接走开。 君玄澈坐下后，明安皇的通报声也来了。 明安皇已经换了件龙纹锦袍，坐在了萧郦和萧萦的中间。 坐下后，众人参拜。 “平身。” 明安皇看向众人，又看了眼这周围的布置。 心情甚好，在晚宴开始前，笑着道，“明日大家再休整一日，后日的狩猎大赛，可都得铆足劲。” “今年拔得头筹的，朕有重赏！” 底下传来一些欢笑声，褚韬站起身来，先端了杯酒，“臣预祝皇上此次，也能一展雄风，扬我明安国君王风采。” 明安皇哈哈大笑，“朕老了，肯定比不过底下这些年轻人。” “皇上正值盛年，何来老了一说。”褚韬接话。 明安皇很给面子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褚韬也紧跟着，将酒饮尽。 女眷席位里。 华紫安坐在姜绾身边，嘴里轻骂了一句，“马屁精，给他能的。” 第276章 大家都开始反常了 晚宴顺利进行着。 歌舞声响起，又有御厨将烤好的牛羊肉一一切好，放到众人的桌前。 众人在这般热烈的氛围下，似乎都忘了身处寒夜之中，把酒言欢，一堂和气。 也有人时不时地关注着明安皇那里。 明安皇左手搂着萧萦，右手搂着萧郦。 萧郦喂明安皇喝酒，萧萦喂水果，姐妹二人，谁都没闲着。 叶姒坐在席位上，望着这一幕，满面怅然地喝了口酒，心中烦闷，又有些替已经故去的先皇后，心中鸣不平。 妖妃当道，朝政荒废。 明安国的气数，怕是也到头了。 两年后的狩猎大赛，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今日这番光景了。 也罢。 叶姒又看了眼君玄澈。 今晚的君玄澈格外沉默，只是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连桌上的菜色都没怎么动过。 以往，父皇最信任的人，便是君玄澈。 可现在…… 叶姒感觉有些怪异。 大家都开始反常了。 晚宴进行了一半，明安皇便带着德妃和淑妃先离席了。 明安皇一走，一些年迈的大臣也受不住寒，先回了帐篷休息。 只剩一些熟悉的年轻人，还在相互品酒谈天。 姜绾起身朝君玄澈走去。 褚熙茹等人目光落在姜绾身上，幻想着姜绾被看起来心情不好的君玄澈赶走。 谁知，姜绾刚走近，君玄澈便朝她伸出手，将姜绾的手握紧在手心里。 “怎么手那么冰。”君玄澈皱眉。 姜绾在他身边坐下，看他一桌子的东西都没吃，“你不舒服吗？” 两人相处自然又和谐，倒是让一些有心之人，心中失望。 叶北宁第一个走了。 叶景迁和叶淮书也跟着走，经过姜绾和君玄澈身边时，挑眉笑笑，“二位百年好合。” 姜绾：“……” 君玄澈：“多谢。” 叶姒也怕冷，起身离开时，故意走到君玄澈和姜绾这里。 同叶景迁他们一样，调侃地说了一句，“二位百年好合。” “多谢。”君玄澈依旧不吝啬自己的感谢。 倒是姜绾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的手臂。 叶姒笑着离开。 “走了。”君玄澈起身，带着姜绾离开宴场。 盛意眼巴巴看着姜绾和君玄澈走了，扁了扁嘴，面前突然多了只羊腿。 “吃吧。别理这见色忘友的家伙。”华紫安突然出声。 盛意啃了口羊腿，“好香。” …… 翌日。 狩猎大赛在即，为了确保能顺利进行，玄冥军统领裴韶，一早又亲自进了一趟狩猎场，检查了一下各处的部署。 忙完一切后，又和褚韬一起，去见了那十四位，早上才刚到狩猎场的民兵。 等见到这十四人后，裴韶有些愣住。 什么鬼？ 褚韬招人的时候，是不是加了什么特别的条件？ 这十四个人里…… 一大半的人，有着络腮大胡子，胡子直通鬓角。 还有三个刀疤脸，还有半边脸都是黑色胎记的，还有头发蓬松像鸟窝的。 总之，没一个看起来干净爽利的。 褚韬不以为然，反而很满意。 这些人，一个个就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一定很能打。 哼。 别以为没了幽兰卫的人，他就没本事维护猎场安危了。 都说高手在民间。 这不，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褚尚书，这些人的身份背景，你都调查清楚了吗？”裴韶一脸谨慎地询问。 连脸都看不清，难保没有可疑之人混进来。 褚韬对自己做的事情很自信，此次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被裴韶质疑，心中有些不悦，“裴统领，你这是在质疑我吗？此次皇上将狩猎大赛全权交给老臣，老臣定然是严加管理，不敢懈怠半分。” 裴韶轻笑一声，“行。” 说完，直接离开。 褚韬留在原地，忍不住告诫一下，“你们十四个，明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可千万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否则别想要银子！” 说完，见他们都点头，褚韬这才满意离开。 褚韬走后，十四个人被留在一间狭小的帐篷里休息。 “这地方怎么那么挤啊，猴儿，你过去点。”四猿挤着坐在三猴身边。 他原本蛮冷的，但脸上贴了个络腮胡子，又挤在这小帐篷里，背上都开始出汗。 三猴也热啊，而且脸上粘了刀疤，整张脸都是绷着的，“别挤我，一边去！” 十二个姜绾的手下，原本说好了出来要装不熟的，但架不住挤在这小地方，这会儿十二人紧紧靠在一起。 靠在一起后，目光落在对面两个陌生人身上。 一个也是络腮大胡子，眼角还有一颗大痣，这会儿独自一人盘腿坐着，闭眸养神。 再旁边一个，可拽了。 看模样是个年近六旬的老者，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脚下穿着一双草鞋，最拽的是他那个头发。 全部团在一起。 乍一看是个老乞丐。 但再乍一看，又莫名有种世外高人的错觉。 反正姜老大说了，让他们明天照顾点叫成平的那个。 也不知道他们谁叫成平。 “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大汪问起苍陵生。 苍陵生后悔没束起头发了，现在头发都窝在脖子里，热死了。 被问起，也是不耐烦地回了句，“苍苍。” “……” 对面十二人沉默。 苍苍。 好……内啥的名字。 既然这个老人家叫苍苍，那么成平，就是这个络腮大胡子了。 行！ 知道了！ 明天一定好好保护他！ 姜宗成今日特意伪装了一番，没想到来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大胡子。 原本还担心，会被裴韶看出来。 幸好，有褚韬这个蠢货在。 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 只等明日，按照青王殿下的计划进行。 成败在此一举。 若成功，恢复官位指日可待。 午后有人过来送饭。 十四个人，还是在帐篷吃饭，一人一个大碗，饭菜都装在一起。 苍陵生嫌弃地看了眼这菜色，一点油水都没有。 都吃不饱。 小气吧啦的。 他掀开帐篷看了眼四周，见周围只有两个人把守着，打算去华紫安那里蹭饭。 “我出去方便一下。” 苍陵生跑了出去。 另一边，姜宗成吃饭时，发现饭里面埋了一张字条。 他不动声色地将字条含在嘴里，又假装吐骨头，吐在手心里。 趁着对面十二人不注意时，偷偷看了眼字条的内容—— “一切按计划进行。” 第277章 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 狩猎当日。 随着猎场响起了号角声，明安皇身着一袭金色铠甲，坐在马背上，身侧跟着玄冥军统领裴韶，还有一众玄冥军精英护卫。 另一旁，叶青南，叶北宁，叶景迁，叶淮书同样穿着甲衣，坐在马背上。 在他们的后方，是几位重臣府邸的公子，同样参加此次狩猎。 明安皇回眸看了眼身后的人，心情甚好，高呼一声，“狩猎大赛，统统都不许让着朕，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 “今日，皇子中若谁拔得头筹，朕直接晋封其为亲王。” “若是其余人，朕赏黄金百两！再送其入玄冥军当值。” 明安皇抛出了极大的诱惑，倒是让一些原本只是试试的人，心中蠢蠢欲动。 另一边的观景台上。 德妃和淑妃坐着中间的位置，二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身旁不少大臣以及千金们，听到明安皇的话，多少有些羡慕，但谁让她们女子体弱，无法参加狩猎。 姜绾今日有职务在身。 便是保护观景台上的这些人。 以防意外发生。 华紫安也忙着，四处指挥幽兰卫的其余人，控制好猎场外的各个出入口。 君玄澈姿态闲逸的坐在椅子上，舍不得姜绾太忙，见姜绾站了一会儿后，便让姜绾先坐在自己身侧。 一些千金们投来目光，但很快又被君玄澈迫人的气势唬住，纷纷移开眼。 但许多人不禁也好奇。 摄政王殿下今日为何不去参加狩猎。 印象里。 好像没见过摄政王殿下出手过，也没听说他会武功。 难不成，他不会武功？ 骑射的本事也没有？ 一定是了。 否则，他怎么不参加。 随着明安皇的发下号令，一群人骑着马，气势如虹地往狩猎场内的深山里去。 狩猎大赛正式开始！ 进了猎场。 四处都是玄冥军的人。 大部分人都跟着明安皇。 其余的皇子身侧，也都跟了十几个玄冥军。 大臣府的公子们，也有玄冥军的人陪伴在侧，确保所有人的安危。 明安皇打头阵，一入猎场，便拔出弓箭，射中一只野兔。 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 “皇上雄姿英发，风采不减当年啊。” 这话是玄冥军副统领池蒙所说。 裴韶不善溜须拍马，只想说，不过一只野兔而已。 明安皇却被池蒙的话语愉悦，笑声爽朗，双腿一夹马腹，朝着深处的猛兽区前往。 浅区，许多人也都顺利猎到了一些野兔，山鸡。 叶北宁不擅长骑射，渐渐掉队，还在浅区徘徊，手里的弓箭射了个七七八八，什么也没得到。 烦死人了。 什么破狩猎大赛。 山里又冷。 存心折腾他！ 狩猎场深区。 十四个‘临时工’早就在那里等着，渐渐听到有马蹄声后，一个个打起精神。 他们今早都换上了统一的服饰，穿着沉重的甲衣，一人分发了一把大刀，被分别安排在了深区四个出入口。 保护各位主子的安全。 这会儿他们就等着狩猎开始。 马蹄声渐进。 姜宗成一眼就看见了打头阵的明安皇。 心中紧张得厉害。 又不得不让自己深呼吸平静。 待明安皇的人马从眼前经过后，姜宗成抬腿，就要跟在队伍后面跑。 “喂喂喂！你干嘛去啊！” 姜宗成刚跑了两步，就被和他一队的二狗给按住肩膀，拖着他往旁边来站。 姜老大吩咐过了，得多照应这个叫成平的。 这老小子也真是的，那么实诚干嘛，褚韬都说了，他们负责站在这里就好了。 他居然还想追着皇上跑。 为了那十两银子，至于吗？ 再说了，没看见皇上身边全是玄冥军的人，还轮得到他一介莽夫来保护吗？ 姜宗成被这个二狗拖住，怒视了眼对方。 眼看着明安皇的身影不见。 不一会儿，叶青南骑马从他身边经过。 目光浅淡的瞥了眼站在这里的姜宗成，什么也没说，余光又瞥见一头黄麂子在草丛里流窜。 叶青南迅速拉弓射箭。 射中黄麂子。 身后的属下骑马上前，将黄麂子拉到马背上。 叶青南离开。 “哇，真厉害。”二狗全程目睹这一幕，嘴里夸赞。 再一回头。 那个莽夫跑哪去了？ 姜宗成趁着二狗和其余人不注意，钻入后面的树丛里，一路往前奔。 跑了许久。 见明安皇停在那里，似乎刚射到了什么猎物，这会儿正大笑着，心情十分好。 没一会儿，姜宗成看清了，是一头果子狸。 明安皇又被吹捧了一阵，继续往前行。 姜宗成顺势跟上。 扒拉开眼前的树丛，打算跟着队伍最末尾。 刚出树丛，旁边一棵大树上，忽然跳下来一个人。 是三猴。 三猴一直待在树上，毕竟这里前面不远就是深山猛兽区，这地方也有不少的猎物，他可犯不着站在树下。 万一被哪个咬一口。 不值当。 谁知啊，一低头就看见这个成平出现在这里，一直盯着明安皇看。 三猴顿时双眼充满了同情。 这个人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艰难。 才会为了挣那十两银子，这般关注着皇上的安危。 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唉，实在不行，等结束后，他把自己的十两银子，也分给成平吧。 这会儿，三猴跳了下来。 挡住了姜宗成。 “大兄弟，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说，我可以帮你的。” 姜宗成急着跟明安皇一起进入猛兽区。 他知道，猛兽区里，青王殿下一定给他安排好了机会。 再次被人阻挡去路，姜宗成心急如焚，一把推开三猴，“滚开点！” 三猴被推了一个趔趄。 有些傻眼。 但很快就开始反思自己。 是不是自己说得太直白，伤了人家自尊心了。 唉。 还得再学学说话之道。 四猿和三猴在一起，见他俩吵起来了，“诶，犯不着吵架啊，大家都和气一些。” “别烦我！” 姜宗成不想理他们，快步朝着明安皇离开的方向去追。 两人又急忙去拦。 拉扯间，姜宗成咬了三猴手臂一口。 三猴立即松开。 姜宗成跑开。 三猴揉了揉手臂，“这人疯了。” 四猿却是多了个心眼，皱起眉头，小声的说，“你说他这么拼，是不是他的工钱比我们高啊？” 三猴瞬间醍醐灌顶。 “难怪了，我说他干嘛这么卖力，你说他是不是和褚韬是亲戚？” “有可能。” “那不管他了，爱死哪死哪去，反正工钱比我们高。” “可不是么！” 第278章 皇上，你没事吧? 明安皇狩猎，走走停停。 姜宗成很快就追上队伍，最末尾的玄冥军回头见到是民兵服饰的人，也没太在意，反正都是褚韬安排的人，便任由他跟着。 场外。 观景台上。 观景台设在高处，位置绝佳。 可以清晰地看到深山里一部分的景观。 华紫安看着不远处明安皇走走停停，对着姜绾说道，“皇上今日收获不错。” 姜绾也伸着脖子看着，只见到乌泱泱一片，又继续低头和君玄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旁边传来笑声。 褚熙茹不知何时，离德妃淑妃靠得很近，这会儿正围着二人，不知说些什么，气氛看起来很融洽。 德妃也很给面子的面上堆着俏媚的笑意。 淑妃显得文雅一些，只是淡笑点头。 褚熙茹察觉到姜绾的目光，得意地扬了扬眉。 忽然，天际处传来一道鹰鸣声。 当观景台上的人，抬眸往天空看去时，一只红尾鵟拍打的翅膀，迅猛地朝着观景台上的人袭击了过来。 红尾鵟身形与鹰极为相似，尾羽呈现金红色，体现硕大，又生性凶猛。 此刻突然出现后，似乎把观景台上的人都当成了猎物，尖喙撕咬着观景台上的人。 短短片刻，观景台上响起无数尖叫声。 已有不少人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红尾鵟啄伤。 红尾鵟又朝着德妃和淑妃飞扑过来。 褚熙茹离她俩最近，下意识地要逃跑，逃跑的过程里，刚修复完不久的脸，感觉到一阵刺痛。 手一摸，已有鲜血躺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华紫安立刻上前挡住德妃和淑妃，幽兰卫的小卫们也都上前驱赶红尾鵟。 但下一刻，又有六只红尾鵟一起飞了过来。 姜绾皱起眉头。 这太蹊跷了！ 但来不及多想，其中一只红尾鵟已然朝着她飞扑过来。 君玄澈眸色一沉，一道厉风从掌心划出，打中飞来的红尾鵟，红尾鵟惊叫一声，从观景台上跌落。 观景台上惨叫声不断。 这些红尾鵟，显然是被人精心饲养过的，特别擅长躲避与攻击。 华紫安命人先带就近的人先走。 又挡在德妃和淑妃面前，以防她们被啄伤。 姜绾余光瞥见角落里不知是谁遗留了一把弓箭在这里，毫不犹豫地上前，拿起弓箭。 动作利落地插上三支弓箭。 对准红尾鵟。 三箭齐发！ 染着灵力的弓箭射出，升到半空之中，仿佛染了生命力，其中两支弓箭各自打了个弯。 “咻咻咻！” 三只红尾鵟被射中，跌落在了观景台上。 姜绾又连发三箭！ 红尾鵟发出凄厉的叫声。 “砰砰砰！” 最后三只也同样跌落。 一切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 但还是有不少千金受了伤，姜绾和华紫安对视一眼，若不找出这红尾鵟背后的主人，只怕她们二人，今日少不了一顿问责。 果然，恢复平静后，褚韬第一个跑了过来。 刚刚，他的手背也被啄了一个大口子，这会儿疼得龇牙咧嘴。 “华紫安，姜绾，你们是怎么……” 话说一半，君玄澈手中茶杯扔出，精准地打在褚韬的膝盖上，褚韬腿一软，跪倒在地。 “再多说一句，本王即刻将你从这观景台扔下去。” 褚韬识趣地闭上了嘴。 君玄澈敢说，也真的敢做。 哼！ 一会儿等皇上回来了，他定要亲自禀明皇上。 华紫安和姜绾，一个统领，一个副统领，保护不力，出了这样大的纰漏，皇上一定会怪罪下来的！ 此次狩猎大赛，还跟着来了不少的御医，听到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人受伤，一个个提着药箱赶来。 “真是吓死本宫了。”德妃惊魂未定，面色惨白。 淑妃也是沉默着不说话。 这么多受伤的人里面，只有褚熙茹被啄伤了脸，这会儿哭声最大。 姜绾已然跳下观景台，去搜查附近的可疑线索。 红尾鵟在，它们的主人定然也在附近！ 君玄澈紧跟着与她一起跳下观景台，离开了现场。 刚刚还有些怀疑君玄澈不会武功的，下意识的看了眼地面，这观景台，足足三层楼高啊。 如此轻易跳下去还毫发无损的。 那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还有姜绾刚刚射出的那几支弓箭。 精准又干脆。 原来，真正的狩猎高手，不在此刻的狩猎场里，而是在这观景台上…… …… 狩猎场里，大部分人不知道刚刚观景台发生的一切。 叶青南只远远听到有鹰鸣声，回头往观景台的方向看去，只见无数只像极了老鹰的猛禽，正在攻击观景台。 这是谁安排的？ 他关注了一小会儿，便发现观景台好像又恢复如初。 他继续随着明安皇的步伐，朝猛兽区前行。 进入猛兽区。 众人明显更加谨慎一些。 这里猛兽横行，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窜出一只庞然大物来。 叶青南进入猛兽区后，不动声色的朝着身旁的贴身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会意，停在原处。 叶青南继续前行。 明安皇继续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北王殿下遭遇猛虎攻击！” 明安皇面色一变，当即吩咐身侧的裴韶，“快去看看北儿！” 裴韶点头，骑马离开。 “你也去看看！”明安皇不放心自己的儿子，让池蒙也跟着去。 池蒙有些犹豫，“可是皇上这里……” “不必管朕！” 至少他现在这里是安全的。 眼看着玄冥军两大统领被支走，姜宗成满面紧张。 他知道，这是叶青南给他的机会。 “景王殿下和淮王殿下，也遇到了猛兽攻击！”人群里，又响起声音。 明安皇听见突然出现这么多猛兽，又想到自己为数不多的儿子，朝身后的玄冥军大喊，“快去保护景王和淮王！” 玄冥军的人，又被支走大半。 说完，明安皇又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夹着马腹，快速往回走。 明安皇今日骑的是快马，加速离开后，很快把身后一些玄冥军，甩出一大截的距离。 “吼！” 在明安皇孤身一人离开后，玄冥军们，被一头野猪拌住。 明安皇一心只想往猎场外跑。 须臾，他的身前，窜出两只雄狮。 雄狮似乎是见到了它们的猎物，兴奋的摇着尾巴。 明安皇面色煞白。 大汪和十二鸭正守在这里，刚打起瞌睡，猛地见到皇上落单，面前又出现雄狮后，吓得瞌睡都没了。 什么情况？ 保护皇上的人呢？ 两人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去保护明安皇。 毕竟为了十两银子，和雄狮拼命，他们觉得不值当。 姜宗成终于等到机会，他知道，这两头雄狮应该都是提前服了药的，活不了多久。 姜宗成想罢，抬腿冲了过去。 “喂！你小子！” 穷疯了吧！ 为了十两银子，一个人打两头雄狮。 大汪和十二鸭看见成平冲出去了，两人下意识的抬步要去追他。 但架不住姜宗成为了恢复官位，铆足了劲，这会儿已经快要摸到狮子尾巴。 他们立刻抱在一起，几乎不敢去看接下来惨烈的一幕。 也就在这时，草丛里面。 一道身轻如燕的身影飞了出来。 大汪和十二鸭抬头，便见那个叫苍苍的乞丐老头，此刻飞在半空中，双手优雅的负在身后，动作轻盈的先用脚尖踩过成平的肩膀，又用脚后跟对着成平的胸膛一踢。 动作轻盈，但却直接把成平一脚踹回了他们脚边的草地上。 紧接着苍苍又飞身而下，冲着两头雄狮的脑门，一左一右各拍了一掌下去。 雄狮当场口吐白沫。 直直倒地。 又在明安皇错愕的目光下，苍陵生稳稳落地，双手抱拳，“皇上，你没事吧？” 大汪十二鸭：膜拜！ 姜宗成一口血喷出，直直倒在草丛里，眼前阵阵发黑。 第279章 搞不好还给自己惹一身腥 身后的大部队陆续赶来。 裴韶先去找了叶北宁，发现叶北宁并未被猛兽攻击，才察觉事情不对劲，急忙又赶往明安皇的方向。 此时此刻，大批人都赶到了明安皇的身边。 当看见明安皇骑在马上，而离他只有几米远的地方，两头威风凛凛的雄狮，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迸发出满满的不可思议！ 这两头雄狮，身上没有弓箭，是怎么死的？ 叶青南算准时间差不多了，骑马赶来时，第一眼没见到姜宗成的身影。 下意识地往周围寻觅一阵。 当看见姜宗成倒在草丛里，大口大口呼吸时，皱起眉头。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时，有股劫后余生般的明安皇，才回笼了神思，满面惊喜的朝着苍陵生看去。 “你是何人？！” 众人也朝苍陵生看去。 苍陵生刚刚已经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两头雄狮。 古怪的很啊！ 虽然他武功不错，打两头雄狮绰绰有余，这可俩这么大的玩意儿，也太好打了吧！ 他就一掌啊！ 一掌就给打死了，还打的口吐白沫！ 但几乎是几秒时间，擅毒的苍陵生，就察觉到了古怪。 他端倪了一下这两头雄狮的死状，以及口中吐出的白沫。 断定，这两头雄狮，是提前被喂了毒的。 时机一到，不用他打，这两头雄狮，自己就会死。 这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刚刚进猎场时，这皇上身边乌泱泱一堆人保护，怎么偏偏在这里就落了单，又偏偏遇到了两头雄狮，又偏偏两头雄狮被人喂了毒。 苍陵生可不蠢。 往草丛里刚刚死都要往前跑的姜宗成看了过去。 心想，啧，真不好意思，自己好像抢了人家飞升的机会啊。 但这个叫成平的，看起来就是普通人。 没办法做到支走明安皇身边所有的人。 那定然是今日狩猎的这群人里，有人在帮成平。 苍陵生原本还想趁机捞点银子的，现在可不愿意淌这个浑水了。 回头万一有心之人，彻查起这雄狮的死因，搞不好还给自己惹一身腥。 想了这么一大圈，苍陵生轻咳一声，忽然又飞身而起，轻飘飘的留下一句—— “我是超人。” 说完，‘咻’的一下，用尽毕生轻功，飞离原地。 裴韶立即飞身去追。 原地，明安皇彻底傻眼。 超人？ 这是什么人？ 身后，叶青南才知，给姜宗成安排好的绝佳机会，姜宗成不仅没抓住，还被别人占了功劳。 顿时心中有些不满。 事已至此，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叶青南视线锐利的朝草丛里的姜宗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退场。 姜宗成怕出事，便爬起身来，先离开此地。 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大汪和十二鸭，这会儿依旧继续看着热闹，心中目前已然把姜绾和卫麟的位置，往后挪了挪。 把苍陵生排在了第一位。 这真的太牛了！ 不愧是老江湖啊！ 果然，高手在民间！ 明安皇虽然被救下，但刚刚独自面对两头雄狮时，还是让他心生恐慌，此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出山！” 明安皇决定先离开猎场。 明安皇一走，身后其余人也没了狩猎的心思。 毕竟实打实两头硕大的雄狮在这里，说明这地方真的猛兽横行。 还是先保命要紧。 一行人开始出山。 当明安皇刚出猎场时，便有侍卫前来禀报—— “启禀皇上，方才观景台遭遇红尾鵟的袭击！” “红尾鵟？” 明安皇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下了马，走近观景台时，见到地上躺着七只红尾鵟的尸体，明安皇有股心惊肉跳的感觉。 今日，怪事真多。 当他瞥见其中六只红尾鵟的身体上，都扎着弓箭时，有些诧异，“这是谁射下来的？” 观景台上，竟有人有如此出神的箭法。 侍卫如实禀报，“是姜副统领射下的。” “姜绾……” 明安皇默念一声姜绾的名字，神情中的诧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 …… 姜绾和华紫安分头去追查红尾鵟的主人。 两人穿梭在寿云山下的各处，许久，两人在尽头相遇。 “竟然没有任何的线索，对方显然是看情况不对，及时离开了。”华紫安面色凝重的说。 姜绾皱起眉头，“这寿云山附近，四处都是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这人这般神不知鬼不觉，要么就是对寿云山的地势极为熟悉，要么就在我们这群人里面。” “摄政王呢？他去哪里了？”华紫安没见到君玄澈的人。 姜绾也不知道。 两人又环顾了眼四周。 君玄澈的人影没见到，倒是看见了天上的‘超人’。 “你干嘛呢？飞那么高？”华紫安看见苍陵生，朝他招手。 苍陵生落地，见自己把裴韶给甩了后，走近二人，神神叨叨的说，“呼！差点就要被人当替罪羔羊了。” “五爷爷，发生什么事了？”姜绾问。 苍陵生把刚刚猎场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二人。 “你俩得多留个心眼，这才狩猎大赛，古怪的很啊。” 二人听完，对视一眼。 确实很古怪啊。 “那照你说，这个叫成平的，原本是想借机立功的？”姜绾关注点，放在成平身上。 苍陵生点头，“否则我实在想不通，他明明起先是在浅区的，为何一路跑到深区，又为何看见了雄狮，还要铆足劲顶上去。” 姜绾眸露深思，“那不知道，红尾鵟的出现，和他有没有关系。” “这我就说不好了。你俩接着忙吧，我得先撤了，一会儿可别赖我头上了。”苍陵生怕了，好不容易来凑个热闹，还摊上事了。 苍陵生离开。 姜绾和华紫安有点眉目，打算先回观景台那里看一眼情况。 两人走着，忽然同时停下脚步。 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前面的树丛里。 树丛里此时，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影在缓慢的移动。 是谁如此鬼鬼祟祟？ 两人默契的一左一右，给树丛里的人，让开一条道来。 直到那人探出头时，华紫安和姜绾同时闪身冲了过去，按住了树丛里的人。 树丛里，姜宗成一路溜到狩猎场外，眼看着出口就在前面。 却倏地被人猛力按在地上。 “这回被我逮到了吧！” 华紫安兴奋的笑了起来。 这下可以回去交差了！ 两人似乎都没发现姜宗成的伪装，姜绾从凰玉里摸了一捆绳子出来，华紫安绑了人，押着往猎场的方向走。 第280章 怎么是她那渣爹啊? 猎场外的平地，此刻气氛凝重，所有人都有股正襟危坐的感觉，大气都不敢出。 德妃受了惊吓，还趴在明安皇的怀里，小声抽泣。 其余人也是伤的伤，受惊吓的惊吓。 褚韬见自己的女儿又毁容了，一肚子的怨火无处发泄，此刻跪在明安皇的面前，数落着华紫安和姜绾。 “华统领和姜副统领，此次实在失职，微臣当初就是看她们是女子，行事方便，想让她们好好保护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所以才让她们留在观景台。”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褚韬说完，人群里，叶北宁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关她们什么事啊，天上飞的鸟，又不是她们能控制的。” “三弟此言差矣，这红尾鵟向来独来独往，此次成群出现，定然是背后有人操控，否则不会如此巧合。”叶青南微微出声。 “那也是别人养的，她们不是把鸟都打死了吗？”叶北宁觉得，这些人真奇怪。 人都救了你们了，还怪人家。 什么毛病？ 有能耐自己飞天上打鸟去！ 叶青南被噎住话语。 雄狮计划失败。 这红尾鵟，却不知是谁的手笔。 专冲这观景台来，想必对方的目标，是在观景台的这些人里。 现在，褚韬将矛头对准华紫安和姜绾，叶青南略微思索一下，便知，这红尾鵟出现的目的。 谁被问责最深，那便是冲谁而来。 那么又会是谁，这般的恨姜绾和华紫安？ 叶青南想到一个人。 余光又从褚韬身上掠过。 明安皇搂着德妃，知道此事大约和华紫安姜绾，确实没太大关系。 但惹他深思的是，姜绾那出神入化的箭法，据说还是三箭齐发。 还有…… 她如今是君玄澈的人。 他近日本就忌惮君玄澈，派出去一拨人，也都有去无回。 现在，君玄澈就连找的女人，都这般厉害。 这让明安皇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华紫安和姜绾还没回来。 刚刚猎场里的两头雄狮，已经先被抬了回来。 看着这庞然大物，虽然已死，但一些千金们还是十分害怕，往后缩了缩。 想到刚刚的超人，明安皇问起褚韬，“听说你这次招募了民兵？” 褚韬点头，“微臣担心护驾的人手不够，便招募了十四个民兵，来保护皇上。” “做得好！”明安皇夸赞道。 褚韬心中一喜。 “其中有一位，年纪看起来很大的，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明安皇问。 褚韬仔细想了想，年纪最大的，“那老人家叫苍苍，是个乞丐，没有固定的住处。” “竟是如此。” 明安皇回想起苍苍的身手，能轻而易举打死雄狮，又有那般的轻功，还不图钱权…… 若能为他所用…… “待回京后，替朕将人找出来，带到朕的面前，朕要亲自谢他。”明安皇命令褚韬。 褚韬连连点头。 “她们回来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众人放眼望去，便见华紫安和姜绾，绑了一个人走过来。 叶青南看清她们带来的人，眯起眸子，预感不妙。 “拜见皇上，卑职与姜副统领，方才在河边，遇见一个鬼鬼祟祟之人想要逃离猎场，身上还穿着民兵的服饰，察觉不对，便直接带来了。”华紫安说。 其他的也不用多解释了。 褚韬这碎嘴子怕是该告的状，都已经告了。 明安皇看向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姜宗成。 是个民兵不错，和苍苍穿着一样的衣服。 只是这络腮大胡子，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褚韬见到这个叫成平的，不知道这人要搞什么鬼，连工钱都不要，就要逃跑，难道，真是混进来干坏事的？ 这要是真的，自己排查不力，也要倒霉啊。 “成平，我不是告诉过你，一切听从指挥啊，你跑什么？”褚韬只想先撇清责任。 叶青南被姜宗成蠢到了。 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做了那么多年的国公。 姜宗成低着头，周围所有人都盯着他。 他该说什么？ 反正雄狮的事情，是不能承认的。 事已至此，只能…… “皇上！”姜宗成忽然抬头，眼里闪着晶莹。 明安皇一愣。 旁人也是一愣。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姜绾傻眼了。 卧槽！ 这特么的，怎么是她那渣爹啊？ 这络腮胡子粘了一脸，加上抓人心急，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居然把姜宗成给抓来了。 不是，这货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等等！ 姜绾想起刚刚五爷爷说的话。 姜宗成，雄狮…… 所以，成平就是姜宗成的话，那么今日，姜宗成是想借着雄狮，救下明安皇，再恢复身份？ 那是谁在帮他？ 叶青南吗？ 姜绾只能先想到这个人。 她朝叶青南看了一眼。 裴韶上前，一把扯下姜宗成脸上的络腮胡子，姜宗成的面貌，清晰映入众人眼前。 明安皇看清是姜宗成后，震怒，“姜宗成，你一而再再而三，究竟想做什么？是嫌你的脑袋太累赘了吗？” 姜宗成连连摇头，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皇上冤枉，草民如今被贬为庶人，时常想起曾经为皇上效力时的场景，草民十分后悔之前做的那些糊涂事。” “听说褚大人招募民兵，草民便报了名，想再一睹圣颜，顺便拼尽全力保护皇上。” “方才见皇上猎场雄姿英发，又见皇上狩猎结束，草民怕被发现，无颜面对，才匆匆离开。” 明安皇听到这番话，默了默，“你确定，这红尾鵟与你无关？” “什么红尾鵟？”姜宗成满面错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丞相季惟义冷眼看着这一幕，“那就巧了。” 简单的四个字，包含了太多的含义。 怎么偏巧姜宗成在这里。 怎么偏巧红尾鵟出现。 怎么偏巧他又要逃跑。 华紫安瞟了眼姜宗成，这番话说的倒是挑不出点毛病来。 但刚刚五哥说了，雄狮和姜宗成有关。 可华紫安又没进猎场，按理是不知道雄狮的事情。 她不想把五哥摘出来，有些犯难，朝姜绾看去。 姜绾显然也联想到了五爷爷这一层。 一码归一码，既然红尾鵟与姜宗成无关，那也没必要现在把姜宗成卷进来。 雄狮背后牵扯到的人太多，她又没确切的证据，对方做事想必也留了后手，贸然提及，事情只会更复杂。 褚韬今日想对付的人是华紫安。 华紫安欺负自己的女儿褚元薇，逼得元薇从幽兰卫卸任，这个仇，他可是记着的。 姜宗成左右也是庶人一个了，没太大威胁。 褚韬再次开口—— “瞧瞧，华统领，姜副统领，你们又抓错了人，这人还是姜副统领的父亲。” “姜副统领，你不能为了自己的前途，连亲情都不顾了吧？” 褚韬话音刚落，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褚尚书既然如此在意亲情，那么来看看，此人你是否认得？” 第281章 又忌惮却又离不开 君玄澈忽然出现，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他步履悠然地朝这里走近，而他的身后侧，一个穿着粗布的女人迈着缓慢的步伐跟着君玄澈的脚步。 这个女人，穿得简单朴素，可在场所有人的人，几乎都认得。 褚元薇。 褚韬的女儿。 褚韬见到突然出现的褚元薇，又见她这副打扮，不明所以，“元薇，你怎么来了？” “令千金不来，又怎么能控制这些红尾鵟？” 君玄澈缓缓勾起一抹笑，幽眸中的寒意，却叫人不寒而栗。 褚元薇，红尾鵟？ 褚韬怔住，先不等褚元薇开口，直接壮着胆子吼道，“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 这红尾鵟，怎么可能是元薇的手笔！ 定是君玄澈要帮姜绾免责，将他的女儿带过来顶罪的。 人群里，姜绾见到褚元薇出现的那一刻，心中顿时了然。 毕竟，上次在北山时，褚元薇早就用一头受伤的白虎，妄图要她的命。 今日这红尾鵟，出现时直接对观景台上的人一顿袭击。 十分残暴。 若是不巧，红尾鵟闹出人命，也不是没可能。 “原来摄政王是去逮褚元薇了。”华紫安凑近姜绾，小声说了一句。 姜绾没说什么。 华紫安又紧接着道，“弄了半天，这出戏还真是冲着咱俩来的。” 万一这红尾鵟真的伤了德妃或者淑妃，皇上必然是要大动肝火，处罚她们保护不利的。 看来，他们还是小瞧了褚元薇的本事。 竟还能饲养红尾鵟。 厉害啊。 但，一山还比一山高。 这么快就被君玄澈给察觉了。 明安皇原本对此次狩猎，抱了很大的期待，这会儿糟心的事情一出接一出，心情也跌到谷底。 “到底怎么回事？褚元薇，这红尾鵟，是你饲养的吗？”明安皇指着褚元薇，直白地问。 褚元薇至此，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的计划失败了。 这红尾鵟，是她饲养的，一共养了十五只。 一直没出手，是想等一个绝佳的机会。 从父亲口中得知，此次姜绾和华紫安，负责狩猎外场的秩序。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红尾鵟性情凶猛，疯起来会对人进行攻击。 她放出红尾鵟，一来是想让红尾鵟，趁机伤了姜绾和华紫安最好，二来，就算伤不了，只要能伤到德妃和淑妃其中一人，姜绾和华紫安，定然会以疏忽之名，被撤职查办。 谁知，计划与想象的不一样。 她先放出七只红尾鵟。 躲在暗处，亲眼见到姜绾三箭齐发，稳准地将红尾鵟射下。 短短一息时间，她放出的七只红尾鵟，全部毙命。 没想到姜绾箭法都如此精通。 她究竟师从何人？ 褚元薇来不及多想，察觉不对，立即撤出。 连剩下的红尾鵟都没放出来。 却不想，还没来得及离开，君玄澈就出现在她眼前。 她不可置信，又不肯承认。 “摄政王殿下为何怀疑是我？” 君玄澈却说，“你本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一句本就是这样的人，让褚元薇当场崩溃。 她不是这样的人！ 是因为他，才会变得如此。 谁让他眼里永远没有自己，只有姜绾。 她的人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转变的？ 都是从姜绾参选副统领的那一刻开始。 是姜绾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褚元薇绝望地闭眼。 此时此刻，褚元薇的沉默，在众人眼里，几乎是默认。 褚韬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这红尾鵟的出现，是老天都在帮自己出口恶气，最后竟是宝贝女儿的手笔。 况且，这事不能认啊！ “元薇，你快和皇上解释清楚啊，这红尾鵟与你没关系，不是你做的，你可千万不能承认啊！” “是不是摄政王殿下压迫你的？元薇，你不能糊涂啊！你那么聪明懂事，怎么会去饲养红尾鵟这种东西！” “你倒是快点说句话啊！” 褚韬心急如焚。 褚元薇咬唇不语。 这时，君玄澈轻轻挥手，褚元薇身形一个踉跄，往地上扑倒。 衣袖里，掉出两样东西来。 一个哨子。 和一块绢帕。 绢帕里，还有一些褐色的饲料。 站在近处的杨太医见到这一幕，指着绢帕里掉出来的饲料，“这是喂养红尾鵟的饲料。” 众人沉默，又震惊。 幽兰卫的一些小卫们，此时也面面相觑。 竟然真是褚元薇做的吗？ 其实，从褚元薇今日一副民妇打扮的样子，到被君玄澈带到这里来时，事实就已经摆在眼前了。 明安皇面色凝重。 又往君玄澈深深的看了眼。 心中不禁感叹，论手段，论智谋，玄澈始终是上佳。 所有人都掰扯不清楚的事情，玄澈却能轻易参破。 他的身边，目前还是离不开玄澈。 只可惜，他不是叶家血脉。 若是自己的儿子便好了。 明安皇微微叹了口气，对待君玄澈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又爱又恨。 又忌惮却又离不开。 但看君玄澈这么快就将红尾鵟的真凶找出来，想必也是一心效忠他的。 明安皇心中对君玄澈的芥蒂，稍稍消除一些。 “褚元薇，你好大的胆子，饲养如此凶猛的红尾鵟，是想杀了朕吗？” 明安皇说的话，太重了。 重到让倒在地上的褚元薇，都似乎让她清醒了一些过来。 她看了眼这里的所有人。 一旦承认，她必死无疑。 不仅她会死，褚家也会受到牵连。 她顿了顿，终于开了口，“臣女冤枉，臣女自从离开幽兰卫后，便一直在寿云山附近避世，再喂养山中一些鸟类。” “这些饲料，是喂养山雀的，并非红尾鵟。” 褚韬也立即附和点头，“是啊皇上，元薇到底是个小姑娘，怎会饲养红尾鵟这种东西。” “这些都是喂山雀的。” 明安皇默了默。 德妃朝他怀里靠了靠，娇声说，“皇上，这事儿咱们真的得查清楚了，可千万不能冤枉人了。” “爱妃放心，今日你受了如此大的惊吓，朕自会查明一切，让爱妃宽心。”明安皇低头哄慰。 德妃笑了笑。 明安皇又往君玄澈看去，“玄澈，你可还有其他确凿的证据？” “自然是有的。” 君玄澈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褚元薇再三挑战他的底线，即便她是个女子，君玄澈也不会手软。 “把人带上来。” 君玄澈吩咐纪寒。 第282章 这就是你挑衅皇权的理由? 今日，一出接一出，实在热闹。 红尾鵟的事情闹的，所有人几乎都忘了姜宗成这一茬。 这会儿隐在人群里，还未离开的姜宗成，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他悄悄观察了一下所有人的神情。 最后落在姜绾身上。 心中暗骂：不孝女！ 随他姓姜，身上流着他的血，竟如此不偏帮他这个父亲。 大逆不道！ 姜绾似乎察觉到他的眼前，侧面看了过来，见姜宗成正瞪着自己，立即回瞪了一个更凶狠的眼神过去。 吓得姜宗成立即低头。 姜绾又收回视线。 往入口处看去。 入口处，江灿拎着一个女人走过来。 巧了，又是熟人。 幽兰卫里，被她辞退掉的郑馨。 郑馨这会儿也和褚元薇差不多的打扮，穿着粗布，头上裹着头巾，像极了一个常年生活在山里的农妇。 郑馨被带到明安皇面前后，丝毫没有褚元薇的半分淡定，浑身哆嗦。 磕磕巴巴地给明安皇磕个头，请安。 “朕见你有点眼熟。”明安皇盯着郑馨看了一会儿。 印象里是幽兰卫的人，但叫不出名字。 华紫安对着明安皇解释，“启禀皇上，此女叫郑馨，曾经是幽兰卫的小卫，因为屡次不听从幽兰卫的安排，偷奸耍滑，便被除名了。” 明安皇‘哦’了一声，表示会意。 “那你今日出现在此，是做什么的？记得如实招来，否则朕诛你九族。”寒风吹着，明安皇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了。 郑馨怕极了，哭了起来，“我招！我都招！” “自从我被逐出幽兰卫后，我一直对姜绾和华紫安怀恨在心，恰好褚副统领，哦不，褚元薇也是。” “她私下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和她联手。” “我起先不知道是做什么，就答应了，一个月前，褚元薇把我带到了寿云山。” “我才发现，她饲养了许多的红尾鵟。” “但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只让我每日留在寿云山里，帮她喂养这些红尾鵟。” “到半个月前，我才知道，狩猎大赛要开始了，褚元薇养这些红尾鵟，是为了对付姜绾和华紫安。” 郑馨说完这些，叶姒一脸冷漠开口，“那你又怎么能确保，这些红尾鵟，一定能精准地对付华统领和姜绾呢？” 郑馨咬唇，往褚韬看了眼，又往褚元薇看了眼。 “还不快如实招来！”叶姒大喝一声。 郑馨身子一颤，哭着说，“是褚元薇从她父亲那里听说，这次专程让姜绾和华紫安，负责观景台众人的安危。” “所以，褚元薇说，只要将红尾鵟们，引到观景台，就够了……” 说完，郑馨又不断地磕头，“民女真的都是听从褚元薇的安排，都是她逼我的，这一切并非民女的本意。” “红尾鵟一共有多少只？”景王叶景迁发问。 郑馨回答，“一共有十五只，今日派出了七只，剩下的，都还关在前面西边小屋的笼子里。” 郑馨指了指西边一个方向。 明安皇看了眼裴韶。 裴韶立即带人，前往西边小屋。 等待的过程里，褚元薇沉默，郑馨一直哭着，褚韬背后冷汗涔涔，在真正的结果揭晓前，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可褚元薇一直不说话，褚韬几乎也猜到了结果。 心中一片死寂。 这叫什么事啊？ 弄了半天，还怪自己说漏嘴了？ 元薇一向大方得体又懂事，这次怎么会如此糊涂！ 折腾出那么多劳什子的红尾鵟，最后别人顶多被啄伤手背，伤得最重的，还是自家的熙茹。 脸上啄了个大口子，怕是又要毁容一次了。 上回找那竹清神医，几乎掏空家底，这回可没那么多闲钱了。 而且，竹清又那么神秘，谁知道上哪去找。 等待过程里，君玄澈已经走到姜绾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姜绾反力紧握住。 她很想现在就出手，亲自宰了褚元薇和郑馨。 但眼下不行。 明安皇敏感多疑，她不能在明安皇面前暴露更多。 小半个时辰后，裴韶终于回来。 身后的玄冥军，提了四个笼子过来，里面分别是余下的八只红尾鵟。 证明，郑馨说的都是真的。 裴韶还带了两大包的饲料回来。 御医检验后，“的确是喂养红尾鵟的饲料，里头还掺杂了一些，会使红尾鵟发狂的药材。” “还有这哨子……” 裴韶拿起刚刚从褚元薇身上掉出来的哨子，轻轻吹响。 笼子里的红尾鵟们，像是听到了指令，纷纷拍打着翅膀，发出凄厉的鹰鸣声，像是要冲破笼子。 真相大白。 明安皇脸色铁青，“褚元薇，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亏得朕从前还想过，待华紫安卸任后，便由你来顶替她的位置，你实在叫朕失望！” 褚元薇抬起头，望着周围所有人的面庞。 有嘲弄的，有失望的，有纯粹看热闹的…… 失望吗？ 有什么好失望的。 她自知今日逃不掉，有些话，却还是想说给大家听一听。 “皇上，你对我失望，我何尝不对你们失望！” “我费劲千辛万苦，才走到幽兰卫副统领的位置，却偏偏在我即将登顶时，你一道旨意下来，同意幽兰卫再甄选一名副统领。” “你知道对我的打击有多深吗？” “偏偏……” “这个人还是京城臭名昭着的废柴。” 所有人又朝姜绾看去。 姜绾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对这个称呼，早就见怪不怪了。 现在，跪在地上求生的，才是真正的废柴。 “姜绾，她夺走我的幽兰卫副统领也就罢了，偏偏连我喜欢的人，也要一并夺走！” “我喜欢君玄澈！” “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他！” “为什么，我明明有大好的人生，光明的前途，却因为一个姜绾的出现，我什么都没有了！” 褚元薇歇斯底里的喊道，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深深刺痛双眼。 明安皇原本很多话要说，却在这时，有些被噎住。 他往君玄澈看去。 弄了半天，是他惹的桃花债。 君玄澈一脸无谓，“所以，这就是你挑衅皇权的理由？” 明安皇又立即反应过来。 是啊！ 挑衅皇权！ 他堂堂一国之君，下旨再招募一名副统领，难道还要她一个小小的臣女点头不成？ “褚元薇，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来人，给朕当场杖杀！”明安皇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判了褚元薇死刑。 褚韬跪在一旁，不敢出声。 华紫安却偏要有仇当场报。 “不知道，褚尚书对这一切，知情吗？” 第283章 一切待朕查明后再做定夺 知情吗？ 褚韬此时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威风，褚元薇折腾这么一出，恐怕也要连累整个褚家。 但实话实话。 他确实不知情。 褚韬伏倒在明安皇的腿边，老泪纵横，“皇上明鉴啊，逆女今日所做之事，老臣一概不知。但老臣也深知，是自己整日忙于公务，未曾教导好逆女，才让逆女犯下滔天大罪。” “老臣恳请皇上降罪，臣甘愿受罚！” 褚元薇见褚韬把自己撇清了，毫不意外，但本身，她也没想过要牵扯进整个褚家。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所为，与褚家无关。”褚元薇双手都被玄冥军扣押着，跪在地上，抬头挺胸，维持自己的高傲。 事情闹成这样，一些往日与褚韬交好的大臣，在这个节骨眼，也都不敢替他求情。 明安皇深感无力。 又瞥了眼还在角落里跪着的姜宗成。 这一个两个，都追随了他这么多年，结果一个两个都让他失望至极。 想罢，他暂缓杖杀褚元薇的旨意，“来人，先将褚元薇扣押回京城大牢，再细审一番。” “另外，褚家一干人等，也都先禁足于褚家府邸。一切待朕查明后再做定夺。” 没有当场被撤职，褚韬松了口气。 但没多久，褚韬就被华紫安，亲自带出了狩猎场。 眼看着褚韬坐上马车，华紫安笑的温和，“褚尚书，一路走好，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瞧瞧，二千金这脸伤的，真叫人心生不忍啊。” 褚韬瞥了眼马车内还在哭个不停的褚熙茹，又瞪了眼华紫安，“华紫安，你别得意！” “啊哈？我得意了吗？我真的得意了吗？”华紫安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后，哈哈大笑离开。 褚韬差点气的心脏病发作。 褚家人被送回京城后，猎场这里，还没消停。 姜宗成刚弯腰，提出自己要先告退，明安皇正点头，君玄澈余光落在那两头被拖回来的雄狮上面。 “咦，这……” 明安皇难得听他发出如此诧异的语气，往君玄澈看去，“玄澈，怎么了？” 君玄澈缓步朝雄狮走去。 姜绾知道他想做什么，视线往叶青南的方位，瞟了过去。 果然，叶青南面上虽未表露什么，可拳心已经紧握起来。 再看姜宗成，满面掩不住的慌乱。 “这两头雄狮，怎么中毒了？”君玄澈走近雄狮时，身子缓缓往前倾了一些，似乎是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 一句话，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中毒？ 明安皇刚缓和了一些的心情，再次又跌落谷底。 君玄澈帮他研制了那么久的长生丹，他知道，是精通一些医理的。 眼下，明安皇几乎不怀疑君玄澈的话，抬手示意御医们，前去查探一番。 查验的过程里，大汪到十二鸭，十二个人，被玄冥军的人带了过来。 因为是褚韬带出来的人，所以今日出了事，也得一个个被审问一番。 这会儿十二个人，整齐的排成一排。 默契的没往姜绾投去任何一样。 一副装作谁都不认识的样子。 只是没站一会儿，好奇的目光，一会儿落在雄狮上面。 一会儿又落在了姜宗成的服饰上面。 这不是以前那个姜国公吗？ 姜绾她那不要脸的爹。 他啥时候来的？咋还穿着他们一样的衣服？ 但认真看了会儿，十二个人都明白了。 他们这次来，也有人是贴了假的络腮胡子，这回一下子就看懂了。 姜宗成，就是那个成平。 他居然也伪装了一下，混了进来。 这是要干什么？ 四名御医齐齐出动。 德妃被寒风吹着，有些体力不支，“皇上，臣妾与妹妹今日都受了惊吓，有些坐不住了，想先营帐休息。” 明安皇何尝不是。 这好好的狩猎大赛，结果还没弄出来，赏赐还没赏下去，被这些破烂事，耽误的一下午时间。 “朕先陪爱妃们回去休息。” 明安皇站了起来，与德妃淑妃一起离开。 还没走下台阶，杨太医便紧张上前，“启禀皇上，这两头雄狮，体内都有大量的乌头，乌头乃是剧毒之物。” “也不知，是在这狩猎山里，误食所致，还是……” 毕竟，能给雄狮下毒，也是要点本事的。 这下，一些人更看不懂了。 明安皇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这两头雄狮，本来就中了毒，会死？” 杨太医点头。 明安皇心生疑惑。 中毒的雄狮。 遇到落单的他。 是巧合，还是…… 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叶青南及时开口，“父皇，这深山里，奇珍也有，野草也有，这两头雄狮生长在这狩猎场里，只怕是误食所致。” “可雄狮不是吃肉食的吗？怎么会去吃乌头这种东西？这也太蠢了吧。”叶北宁觉得，雄狮犯不着吧。 叶青南眼中的不悦一闪而逝，回眸看向叶北宁，“这深山里发生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好呢？三弟的意思，是有人提前给雄狮喂了毒？” “谁知道呢，那个叫苍苍的老头，不就是赶在毒发之前，救了父皇吗？搞不好是他想借机立功，故意搞的鬼呢！”叶北宁想也没想就说。 姜绾在一旁看着。 有时候发现，叶北宁蠢的真聪明。 一些脱口而出的话，往往就是真相。 但前提，这个搞鬼的对象，不是五爷爷。 而是…… 明安皇深深看了眼叶北宁，发觉他的话，十分有道理。 “不错，北儿说的有理，只是……这苍苍，似乎并不想向朕邀功。”明安皇本可以当场赐他金银珍宝的。 可这人什么也没要，直接走了。 也就在这时，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十二鸭，忘我的惊呼一声—— “噢！我明白了！” 刚喊出声，旁边十一貂立即掐了他一把。 十二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明安皇正一脸探究的盯着他，随即沉沉出声，“你明白什么了？” “我……” 十二鸭冷不丁被皇上盯着，心里有些怵得慌。 “如实招来！”明安皇大喝一声。 他已经彻底没耐心了！ 十二鸭身子一抖，为难的挠了挠脑袋，“就是，就是……” 第284章 永远都不会结束对你的喜欢 “就是今日在狩猎场的时候，我们几个分了几组，褚尚书让草民们守好各个出口来着。” “然后……” 十二鸭指向姜宗成。 姜宗成面色一变。 “然后从浅区开始，成平就一直要跟着皇上，往深区跑，我们几个，想劝他老实点别乱跑，劝也劝不听。” “后来，遇到雄狮的时候，草民和大，就是张安……”十二鸭指向大汪，差点暴露出大汪的贱名。 十二鸭继续说，“草民和张安看见皇上遇到了雄狮，我俩也很害怕，想去找玄冥军来帮忙的，结果成平见到雄狮，一个劲地往前跑，怎么都不听。” “后来，咱们这个民兵队伍卧虎藏龙，出现一个世外高人，就是苍苍前辈，他飞了出去，把成平踢了回来，再然后……事情就是那样了。” “现在，草民结合当下情况，就觉得成平的行为，有些古怪。” “他好像，特别想去打雄狮……” 姜宗成见自己的行动被人勘破，立即替自己辩解—— “皇上，这些草民方才已经交代了，草民心系皇上的安危，当时深山里，就皇上一人，草民看见雄狮来了，只想保护皇上。” “不管是两头雄狮，还是十头雄狮，草民都愿意为了皇上，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啊！” 这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君玄澈本意也没想把姜宗成怎么样，毕竟是姜绾的爹，真要姜宗成的命，也该是姜绾亲自出手。 他也不过，是想给明安皇添点堵罢了。 姜绾也不管。 一来没证据，二来叶青南怕是比褚元薇聪明许多，早就把事情都办妥了。 查也查不出花来。 但她就是看不懂，叶青南图姜宗成什么？ 为何要帮姜宗成，设计这一出？ 难不成还指望姜宗成恢复国公之位，助他一臂之力吗？ 明安皇听着两边都觉得有道理。 但雄狮中毒，显然是背后有人搞鬼。 难道，还是褚元薇吗？ “皇上，你说，这是不是也是褚元薇的手笔？”姜宗成庆幸刚刚褚元薇冒了出来，现在也能顺势推到褚元薇头上。 明安皇也不是没怀疑。 德妃这时又在喊累。 明安皇问不出个所以然，“罢了，此事先到此为止，朕今日乏了，改日再说。” “玄澈……” “不对，玄澈不合适。那就青南，审问褚元薇一事，由你协助刑部一起。务必要让褚元薇，全盘托出！” “还有姜宗成，也由玄冥军的人先看管着，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说。” 明安皇原本想让君玄澈来负责的，但想到褚元薇爱慕君玄澈一事，有些不妥。 叶青南听到明安皇将此事交给他，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弯腰应下。 两场闹剧，终于是要告一段落。 “今日，还真是热闹。”叶姒看着散开的人群，不屑的笑了笑。 姜绾撇嘴，“的确很热闹。” “你父亲的话，你信吗？”叶姒问她。 姜绾朝她眨眨眼睛，“你猜。” 叶姒笑出了声。 大部分人，估计都是不信的。 哪来那么多巧合。 只不过褚元薇，今日算错了日子，偏偏撞上了这一出。 由叶青南来审问的话，看来，褚元薇又要多一项罪名了。 夜晚。 湖边凉风习习。 姜绾和君玄澈两人好似一点都不畏寒，静站在河边，看着月下湖面上，两人的倒影。 “累吗？”君玄澈静静的看着她，眸中满是她。 姜绾点头，“有点。” 心累大过身体累。 伴君如伴虎，朝堂阴谋阳谋，加之邻国现在也蠢蠢欲动，姜绾感觉身心疲惫。 又忽然有点羡慕，那些归隐山林，不闻世事的人。 也有点羡慕，这湖面四周，飘荡的一些小幽魂。 他们看起来自在极了。 君玄澈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有时候，我有点后悔。” 后悔将她卷入自己的身边。 可，如今已经这样了，他又怎么舍得再放她离开自己。 姜绾见多了白日里尊贵威仪，手段冷厉的摄政王君玄澈，只有在两人安静相处时，她才能找回这个真正的君玄澈。 脆弱。 孤单。 甚至是有些可怜。 君玄澈口中的后悔，姜绾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心跟着抽痛，用力抱住他，“你不许后悔。” 撩了她还想后悔，不可以！ 君玄澈轻笑，稍稍松开她一些，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以前没发觉你这么霸道。” 姜绾气鼓鼓地说，“我本来就这样。” “还有，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姜绾好像从来不知道。 这个问题，君玄澈也回答不上来。 但若说，是何时开始关注她的—— 或许是，从第一眼，见到满身是血，却又表现出一副不服输的倔强模样，深深吸引到了他。 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君玄澈用行动证明对她的喜欢。 姜绾再次被他吻住，先是稍稍错愕，再然后没听到答案，轻轻捶打了一下君玄澈的后背。 片刻后，君玄澈松开了她。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清浅又温柔，“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但我可以回答你的是，开始后，就永远不会结束。” “姜绾。” “我永远都不会结束对你的喜欢。” 月色温柔，姜绾的心再次泛起涟漪，主动踮起脚尖，红唇落在他的唇角。 “君玄澈。” “我也是。”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我也希望，永不会结束。 …… 狩猎一共安排了五日的时间。 除去前一日的进山狩猎，还安排了各皇子的骑射比赛。 但昨日这么一闹，明安皇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只钦点了叶姒，来统计一下昨日打回来的猎物，看看拔得头筹的人是谁。 叶姒是明安皇最心爱的女儿。 叶姒自小就和这些皇子在一起，学习骑射武艺，各项男儿本领。 且丝毫不逊于任何皇子。 但这几年，叶姒突然乖顺了起来，端着一副***温柔端庄的派头，十分自持。 被明安皇安排了差事。 叶姒也认真去做。 清点了一番后，很快回来复命。 “昨日狩猎提前结束，除了那两头被安排的雄狮，所有人都没有猎到猛兽，最大的猎物也就黄麂子和果子狸。” “要儿臣说的话，姜绾三箭齐发，拉两次弓，打下六只红尾鵟，这箭法无人能及，才是真正的头筹吧。” 第285章 臣别无二心 明安皇若有所思。 姜绾，的确是挺有本事。 但作为幽兰卫副统领，这样的本事，必须得永远效忠他才是。 “姜绾不算在狩猎比赛里，不过此次及时射下红尾鵟，立了功劳，朕也会单独给她嘉奖。” 叶姒挑了挑眉，“那此次狩猎的头筹，是青王兄。” “青南？”明安皇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 叶姒点头。 按照明安皇事先说的，此次拔得头筹者，若是皇子，那爵位便直接从郡王晋为亲王。 也就是说，明安皇这几个平起平坐的儿子，被晋封为亲王的叶青南，以后地位要高出其余人半个头了。 明安皇从前忽略叶青南太久，只因他那个身份低微的母妃。 但仔细想想，叶青南这么多年，为人恭谨谦卑，文韬武略，样样顶尖，可他却偏是忽略。 “待朕回京后，再来给青南拟亲王封号吧。”明安皇现下不想管。 叶姒嗯了一声。 临走前，又问，“那姜绾呢？要怎么赏？” 这个，明安皇一时没什么主意。 反问叶姒，“姒儿觉得呢？” 许久没听过父皇这么叫自己，叶姒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想到近日暗线递来的一些传闻，父皇恐开始忌惮君玄澈，树大招风，姜绾又和君玄澈有了婚约。 叶姒也怕明安皇因此对姜绾产生抵触情绪，于是轻飘飘一笑，“那就按照事先说的，给世家子弟的奖励，拿来给姜绾好了。” “父皇赏罚分明，也更能激励手底下的人。” 明安皇听着没什么毛病，“那就赏姜绾黄金百两。” 沉甸甸的黄金到手的时候，姜绾满面惊讶。 她居然还有奖励呢？ 惊呆了。 狩猎大赛因为闹出一些事，加之初春天气还有些寒凉，明安皇下令，即刻回京。 动身的时候，明安皇要晋封叶青南为亲王一事，也悄悄传遍了整个回京的车队。 此时已有不少人，心中猜测。 皇上这么多年，几个儿子都一视同仁，虽封王，但都是郡王。 这次青王晋封为亲王，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太子的人选，定了？ 但也有人转念想，这不过是狩猎大赛头筹的奖励罢了，代表不了什么。 马车里的叶青南也是这么想的。 区区一个亲王封号而已。 此次雄狮的计划败露，虽然顺利度过，但差点引火上身。 姜宗成这样的废物，如今无权无势，又被姜绾这个女儿打压，注定是扶不起来。 叶青南忽然听到前方马车内，传来的娇笑声。 此次狩猎，看清了父皇是如何宠爱年轻貌美的萧郦和萧萦。 或许…… 叶青南心生一计。 松了口气，掀开马车帘子，让外面的寒风，吹进来一些。 寒意入体。 他要永远记住，这些冰冷的滋味。 …… 回京后。 姜绾先去了如意司，把明安皇赏下来的百两黄金，统统分给了幽兰卫的姐妹们。 她现在不差钱。 而且，大家这次被褚韬穿小鞋，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明安皇奖励下来，当时其他小卫们，也都奋力保护着观景台的人。 功劳也不能她一个人拿。 华紫安也被分到二两黄金，心里美滋滋的。 “你那爹，现在还被扣在玄冥军的幽明司里，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顺利脱身。”华紫安小声说。 姜绾垂眸轻笑一声，“他不甘于平凡，这次就算顺利脱身，也早晚还会继续作死的。” “摊上这么个闹心的爹，你也真够倒霉的。”华紫安想想姜宗成，就觉得糟心。 姜绾挽住华紫安的手臂，悄声说，“爷爷对我好就行啦。” “说的也是。”华紫安一句话就被夸得飘飘然起来。 “皇上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五爷爷，我先去文济书院找你五爷爷，让他小心点。”华紫安往外走。 姜绾嗯了一声，继续去忙其他事。 华紫安来到文济书院的时候，得到的消息便是—— “早跑了。” 苍陵生甚至连京城都没回，出了猎场，直奔邪月谷老家。 华紫安倒也替他松了口气。 否则被明安皇给缠上了，搞不好一大把年纪了，还得整日在御前伺候着。 犯不着受这个罪。 两日后，明安皇一道旨意，晋封叶青南为恒亲王。 此举，又引起满堂议论。 谁都知道，明安皇的名字，便是一个衡字。 衡，恒。 听起来是犯了皇上的名讳，但落到有心之人眼里，却是有了一种传承的含义。 皇上选择这个封号，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莫不是，已经默认了，将来要传位给恒亲王？ 也不是没可能。 大臣以及百姓们，私下议论纷纷。 明安皇却躺在温柔乡里，德妃倚靠着他，斗胆问，“皇上怎么会给恒亲王，这样一个封号呀？” 明安皇无谓笑笑，张嘴喝下德妃喂来的酒，“那帮老东西日日缠着朕立太子，如此一来，且由他们猜测去吧。” 德妃瞬间会意。 恒亲王，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 在明安皇身边待的这一段日子，萧郦已经发现，叶衡根本没有立太子的心思。 这倒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青南被封恒亲王，先是来谢了恩。 紧接着，便和刑部侍郎陈邦，去审了褚元薇。 一个半时辰后，叶青南和陈邦离开了大牢。 彼此对视一眼。 便往御书房里去。 御书房里，君玄澈也在。 经过猎场发生的事情，明安皇明里暗里，试探过君玄澈几回。 君玄澈的回答，也都令明安皇满意。 “臣的一切，都是皇上赋予的，除了给皇上研制长生丹以外，臣别无二心。” 君玄澈说这话时，眼内毫无温度。 可偏偏唇角微微上扬，整个人显得无比柔和，不露锋芒。 倒是让明安皇放宽了心。 “你说，红尾鵟那事，就凭褚元薇一个女人，真的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明安皇总是怀疑，褚元薇背后还有人。 上回他广发名帖，邀请天昌国以外的那些使臣，前来做客。 却都拒绝。 褚元薇会不会也勾结了外界的人？ 明安皇心中，无数的想法念头冒了起来，使他有些心神不宁。 君玄澈略略垂眸，不甚在意地说，“等恒亲王审问后，便清楚了。” 不一会儿，外面通报，恒亲王和刑部侍郎求见。 第286章 本王给过她机会了 等来的结果，果真和明安皇猜测的没错。 看着递来的供词，红尾鵟是褚元薇安排的，专门对付观景台上的人。 “至于雄狮，褚元薇暂时没承认，不过儿臣在审问郑馨的过程里，得知一件事情。”叶青南语气谨慎。 明安皇盯着他，“何事？” 叶青南顿了顿，朝君玄澈看了眼。 君玄澈闲散的坐在那里，往他这里看着，似乎非常认真的在听。 叶青南开口，“幽兰卫上次甄选副统领考核时，褚元薇曾找来一头受伤的白虎，放入北山，妄图对付姜绾……” “竟有此事？”明安皇面露诧异之色。 叶青南点头。 确认后，明安皇满面愤怒地将供词揉碎，重重地拍桌，当场默认雄狮定也是出自褚元薇的手笔。 “一个小小的女子，竟也敢掀起如此大的风浪！” “杀！” “立刻把她大卸八块！” “褚家！褚家怀了异心，朕也不能留！” 他这次偏巧把狩猎大赛交给褚韬来负责，褚家的女儿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他不信，褚韬一概不知。 或许，是他们父女里应外合，也未可知。 一旁，君玄澈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什么也没说。 刑部侍郎陈邦，却有些的心惊，低头不敢去看明安皇的脸色。 午时，明安皇一道旨意落下—— 褚元薇行刺明安皇，于半个时辰后，在行刑台处以腰斩之刑，以儆效尤。 尚书褚韬蓄意纵容，被判斩首，家族所有男眷流放，所有女眷发配为奴，没收褚家全部家产。 一道圣旨，褚家就此宣告家破人亡。 姜绾和华紫安坐在茶楼里，听着底下百姓的议论声，两人对视一眼。 华紫安也难得没有调侃，神色凝重，“伴君如伴虎，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姜绾也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华紫安担心她年纪小害怕，给她倒了杯热茶，“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一人犯案，动不动牵扯到九族。” “褚元薇在做这些恶事之前，就该想好，自己代表的是褚家。她既然都不在意褚家一干人等的性命，我们也无需惋惜。” “真正该惋惜的，是如今落到这个时代的我们。” 姜绾近来越来越到朝堂动荡，该习惯的也习惯了。 “六爷爷，你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脆弱。相反你们从前一直教我，有仇当场报，我也没那么善良。” 褚元薇三番两次冲她来，就算明安皇不下旨，她也不会放过褚元薇。 至于褚韬。 随便吧…… 爱死哪死哪。 “这就对了。不过现在，朝中的重臣，倒是越来少了，也不知道，是谁能升任到尚书之位。”华紫安聊起朝政之事。 姜绾笑笑，“不出意外，刑部的陈大人，要飞升了。” 华紫安看破不说破，拿起盘子里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又指了指剩下的糕点—— “多吃几口点心，一会儿咱俩还得去刑场维持秩序呢。” 见姜绾吃着糕点，华紫安也安心下来。 有一事，她从未对姜绾提起过。 那便是真正的华紫安，他这具身体的原主，真正的死因。 她后来查明过。 是褚元薇为了统领之位，给华紫安下毒所致。 褚元薇当时自以为羽翼丰满，野心勃勃，想要统领整个幽兰卫，便对原来的华紫安下了毒手。 华紫安是死了。 没料想到，他来了。 所以，褚元薇算不上走了歪路，因为她本身就是歪的。 华紫安没把这事对姜绾说，是怕她对人性彻底失望。 半个时辰后，姜绾和华紫安出现在刑场。 今日负责监斩的，是君玄澈。 华紫安悄声对姜绾说了一句，“要么说死不瞑目呢，皇上这招够狠的，腰斩本身就死无全尸，偏偏还让褚元薇爱慕的男人来监斩，真狠。” 姜绾往监斩台看去。 监斩台上，君玄澈一袭黑蟒袍，矜贵孤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高台下，褚元薇一袭脏乱的囚衣，发髻散乱，目光紧紧地落在君玄澈的身上。 半晌，她忽然大笑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命吗？ 满眼悲凉，眸中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彼时，她穿着一袭清水绿的飞蝶锦裙，随母亲一同入宫，参加百花宴。 宴会无趣，不少有儿子的贵夫人来与母亲攀谈，询问她的亲事，妄图与尚书府结一门姻亲。 她静坐在那里，任由母亲与贵夫人们交谈，一句话也不说，却心生无聊甚至厌恶。 借口要离开一下。 却在刚出御花园的时候，远远见到一个清瘦的身影，静立在凉亭之中，身后跟着一众玄冥军的人。 下一瞬，对方似乎察觉有人在看自己。 冰冷的视线扫射过来。 褚元薇心惊，却忘了离开，直直与那目光相撞。 对方很快移开了眼，甚至都没看清她。 可褚元薇，却被那漫不经心的一眼，彻底搅乱了心。 之后，她努力进幽兰卫，凭本事升任副统领，时常可入宫在御前护驾。 离他越来越近。 可他还是看不见她。 哪怕经过她的身边，也从来不会给多余的眼神。 是因为她，还站得不够高吗？ 褚元薇渐渐不满足现状，若是她成为统领呢？ 她开始对华紫安起了杀心。 可后来，失败了。 她还沉浸在失败的阴影时，却听人说，摄政王当街替国公府嫡女姜绾解围。 国公府嫡女。 那个臭名昭着的废柴。 褚元薇只当君玄澈是大发善心，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后来，事情渐渐失控。 华紫安安然无恙，似乎还察觉到了她的所为，请旨再招募一名副统领。 她在招募名单里，见到了姜绾这个名字。 后来，她时常看见姜绾在君玄澈的身边出现，哪怕姜绾当时还是满面黑斑，可她注意到，君玄澈哪怕面对这样一张丑陋的脸，在姜绾面前，他是放松的。 甚至，她第一次见到君玄澈在发自内心的笑，也是对着姜绾。 一个废柴，都能轻易入他的眼，而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就像个笑话。 就如现在。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沦为阶下囚的她，目光幽沉，好似在看一滩死物。 只因为她让他心爱之人，受了委屈吗？ 褚元薇感叹命运不公。 “斩！” 须臾，斩台上的利刃升起。 又落下。 事后，有人壮胆调侃起君玄澈，“殿下怎么不怜香惜玉啊？” 君玄澈面无异色道—— “本王给过她机会了。” 他曾经，是给过她一次机会的。 所以，他还不算太坏吧…… 君玄澈朝姜绾走去。 第287章 一个病了，一个怀孕 最后君玄澈带着姜绾一起离开，留下华紫安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怕不怕？” 回府的马车上，君玄澈看向姜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姜绾摇头，“我怎么会怕。” 君玄澈紧握住她的手，“那就好。” 以后，这样的场景，或许会越来越多。 来到摄政王府，王府里的人，在君玄澈的默认下，一个一个都称呼姜绾为王妃，姜绾起先不习惯，但实在掰不过来，便也默认了。 坐下后，江灿便递来一个消息，“淑妃病倒了。” 淑妃，萧萦。 比起德妃萧郦的妖柔外放，萧萦显得更含蓄婉约一些。 这会儿说是病了，那定然是病得不轻。 姜绾正消化着这个消息，江灿又紧接着说，“德妃怀孕了。” “……” 姜绾：复读机进化成摄像头了。 什么都知道。 转念，姜绾思绪也被这两个消息给吸引走。 一个病了，一个怀孕。 那必然都不能侍寝了。 明安皇近来如此宠爱两人，几乎日日夜夜都要两人陪伴在侧，现在的话…… 算了，先不想了。 江灿说完这两个消息，便退下了。 君玄澈什么也没说，好似对这两件事毫不关注，只问姜绾晚上想吃什么。 姜绾刚目睹了一场血腥的画面，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日暮渐沉，两人坐在暖阁里，相依偎着，静看着天边一轮弯月。 不多时，姜绾再次环顾了眼四周。 阴灵又出现了。 怎么回事？ 究竟是什么样级别的阴灵，竟能让她感觉到，却看不见。 是厉鬼吗？ 可是，她没察觉到厉鬼的气息。 反而透着一股暖意。 且，每次察觉到这里的阴灵时，他们似乎都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要靠近的意思。 这就很奇怪了。 “怎么了？”君玄澈见她左右环顾，面露几分好奇。 姜绾皱皱眉，“有鬼。” “……” 君玄澈一阵沉默。 重新将她揽入怀里，“大约是我坏事做多了。” “是吗？万一是艳鬼呢？会不会是你曾经哪个相好？”姜绾凑近他几分，眼中染着坏笑，开始调侃起君玄澈。 君玄澈无奈，“我只有你一个。” 姜绾心满意足，余光再瞟向四周，阴灵之气已经消失。 …… 褚家满门被抄家后，不出意料，刑部侍郎陈邦，被提到了尚书之位。 而原来的刑部侍郎之位，由韩太傅的嫡子韩尧胜任。 韩尧本就是依靠科举，入朝为官，曾在刑部担任郎中，此次被提拔到侍郎一位，倒也不算特别意外。 也有一些有心人看出，皇上一年不到的时间里，接连折损朝中重臣，有意提拔一些眼中的‘忠臣’。 此次，也算是向韩家示好。 太傅本就属朝中一品大员，但韩家向来低调，此次韩尧一跃成为正三品刑部侍郎，也让不少人感慨，韩家的门楣，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京兆尹自上次因为姜宗成买官一事后，也一直空缺着。 明安皇经过再三思量，拟定了景阳侯府的盛临云。 盛临云早些年，也曾参加过科举，并通过殿试，拿下探花郎的好名次。 可偏偏，盛临云身体欠佳。 入朝做了一年的天书院修撰，便因病辞官。 为此，明安皇还可惜许久。 近来听闻盛临云身体恢复，明安皇又苦思不得京兆尹由谁胜任。 恰巧，提了韩家，明安皇又怕韩家步入姜家后尘，思来想去，决定借着景阳侯府，来压制韩家。 最终，京兆尹拟定盛临云。 此举一出，一些大臣虽然心中颇有微词，可毕竟抗衡不过景阳侯府，何必再去招惹盛家人的不快。 两道旨意一出，一切尘埃落定。 此时，姜绾正在御书房里，御前守卫。 耳边都是明安皇的叹气声。 她侧眸看去，只见明安皇看一会儿奏折，叹几口气，又重新拿起来继续看着。 姜绾心想，这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情？ 叹气叹成这样？ 莫不是其他几国要打过来了？ 可这么大的消息，她也没听说啊。 “孙振，淑妃怎么样了？”明安皇一本奏折都没看完，便唤来大太监孙振。 孙振弯腰回答，“淑妃娘娘得了风寒，这会儿还躺着呢。” “行吧。” 明安皇又叹了口气。 孙振自幼就侍奉着明安皇，对明安皇的习性几乎了如指掌。 顿了顿，开口，“听说孙才人这两日练了一出梅花舞，要不奴才去把孙才人给皇上请来？” “不必了，她天赋摆在那，跳来跳去也就那样。”明安皇想也没想就说。 孙振讨了个没趣，又小心翼翼地说，“那皇后娘娘呢？皇上已经许久没去看过了。” 刚说完，孙振迎面飞来一道奏折。 直击面庞，孙振吓得立即下跪，“奴才该死，奴才失言。” “一个孩子都生不出的废物，你要朕去瞧什么？”明安皇心中烦躁至极。 德妃有孕，淑妃病着。 后宫里剩余的那些女人，也早就看腻味了。 就连当初因为惊天的美貌，被他破格册封的皇后也是！ 统统都腻味了！ 姜绾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中头一次对明安皇如此反感。 他妈的，惯得你！ 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姐，你他娘的还不知足！ 还指望天上的仙女下凡给你当妃子吗？ 也不撒泡…… 算了！ 不生气！ 回头气出点毛病来！ 御书房气氛诡谲，也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弯着腰，上前通报—— “启禀皇上，恒亲王在外求见。” 听到是叶青南来了，明安皇摆手，示意姜绾他们都先出去。 姜绾终于能出去透口气。 出门迎面碰上叶青南，几日不见，叶青南一副亲王派头，蟒袍上身，英俊的眉眼，泛着丝丝笑意，却又透着点点寒光。 经过姜绾身边时，姜绾装模作样地弯了弯腰，什么也没说。 叶青南只瞥了她一眼，便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明安皇面上愁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掩不尽的喜色。 “那此事，朕就交给你去办！务必给朕选出这天下间，最花容月貌的女子。” “儿臣领旨。” 这一日，明安皇的风向，又变了。 第288章 替朕跑一趟江陵 随着一道皇榜张贴在了街市最繁华的地段。 所有人都知道了，明安皇要在民间，招募妙龄女子一事，最主要的是，一定要漂亮。 且，每日都必须选出三名女子送入宫中。 否则，将由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挨家挨户搜查。 对于这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把女儿送入宫中的。 如意司里。 华紫安一掌把面前的案桌给拍碎。 “这叫什么事啊？让我们去当土匪吗？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想出来的馊主意！” 姜绾亦是眼眸沉沉，“这回真的是太过火了一些，这简直是暴君之举。” 如此下去，不等其他国攻打过来，明安皇就要自取灭亡了。 还有…… 究竟是为什么，明安皇突然变得如此重欲。 一切好像，都是从天昌国送来两名公主开始。 萧郦和萧萦，是不是对明安皇做了什么？ 姜绾不得不怀疑起，一些药力的作用。 毕竟，她也遇到过好几次了。 前两日，主动报名的妙龄女子不少，到了第三日开始，报名的人就少了，加上要么容貌不行，要么就是身段不行。 总之，明安皇想要的类型，一早下来，一个也没选到。 没选到人，那么幽兰卫和玄冥军的人，就要出动去挨家挨户搜查了。 对此，裴韶和华紫安，都是不情愿的。 “这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往后百姓们还会信任我们吗？”华紫安无语死了，她好好的做着统领的工作，保护皇上，维护百姓秩序，到头来整这一出。 裴韶也是这么想的，“这件事，的确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华统领，咱们要不去见一见皇上？” “没用，我上午就去过了，皇上压根不见我。”华紫安快烦死了。 又恨死这个世道了。 老天爷，我求求你了。 快让我回去吧！ 我可受不了这个罪啊！ “那，我们去请摄政王殿下出面？”裴韶想起了君玄澈。 华紫安又摆摆手，“这事儿，是恒亲王挑出来的，找摄政王殿下也没用。” 华紫安作为一个‘男人’，他知道，男人嘛，色虫上头的时候，谁说话都不好使。 这会儿要是让小澈出面去说，指不定明安皇会觉得小澈坏事。 搞不好叶青南还要趁机给小澈穿小鞋。 不行。 不能坑孙女婿。 但这左不行右不行，最后倒霉的还是玄冥军和幽兰卫。 天黑时。 还没选满三人。 意味着，玄冥军和幽兰卫，要挨家挨户去搜了。 正犯难时，宫里传来消息，“今日不用去了，皇上刚刚把姜副统领，请入宫了。” “什么？姜绾？？” 华紫安震惊！ 要死了，这老色鬼，这是把主意打到绾宝头上了？ 完了！ 以绾宝的脾气，一会儿气急了，还不得当场把明安皇头给拧下来啊！ 她得赶紧进宫看看。 …… 宫里，御书房。 姜绾刚回府不久呢，就被宫里的人请入宫。 心里也一瞬间想歪了。 不会看上她了吧？ 那可不行！ 明安皇，老子劝你老实点，要不然等等一掌拍死你！ 进了御书房，姜绾紧张不已。 却见明安皇对她十分和善，朝她招手，“姜绾，过来坐。” 姜绾害怕极了。 “我……卑职站着就好，皇上有事直接吩咐卑职就好，卑职定当尽心为皇上效力。” 说完，暗骂自己一句：姜绾，瞧你那奴才样。 妈的，世道艰辛啊！ 明安皇显然对她的话很满意，伸手让她走近一些。 姜绾走近几步。 面前，明安皇顿了顿，许久，才开了口，“朕听闻，在江陵一带，有一绝色美人，名为绿姬，此女香娇玉嫩，柳娇花媚，乃是不可多见的绝顶美人。” “所以，朕想要你，替朕跑一趟江陵，把人带回京城来。” 姜绾一头问号。 香娇玉嫩，柳娇花媚？ 这词，怎么形容的那么……怪怪的。 “那，绿姬姑娘家世如何？皇上需要卑职一同调查吗？”姜绾问。 明安皇笑了笑，“朕已经提前了解过了，绿姬出身不好，是个在游船上专为人演奏的琵琶女。” “所以，朕才要你秘密去一趟江陵，把她带到京城里。” 明安皇说着，将一封提前拟好的旨意，以及一枚象征他身份的金牌，递到姜绾面前。 姜绾一脸玄幻。 疯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打着一个琵琶女的主意。 “你明日就动身，记得不要对外声张。”明安皇语气沉了沉，暗含警告之意。 姜绾拿过圣旨和金牌，弯腰告退。 出宫路上。 迎面碰见了君玄澈。 君玄澈亦是在听到她被传入宫的消息后，急忙赶来。 见她平安无事，才暗自松了口气。 若是叶衡敢打她的主意，他必定今夜就让叶衡死无葬身之地。 坐在马车上，姜绾心绪凌乱。 圣旨还握在手里，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这样的君王。 真的值得他们来效忠吗？ 可是，她不是孤身一人。 褚家的教训在前，株连九族，虽然姜家人爱死哪死哪，可她身后，还有盛家，还有君玄澈…… “到底是谁和他提起，江陵的琵琶女？”姜绾皱眉。 江陵远在兰坞城。 为何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个绿姬，而明安皇却突然提及。 君玄澈勾出一抹了然的笑来，“你心中怀疑谁，谁就是。” 怀疑谁。 姜绾第一个就怀疑叶青南。 毕竟那日叶青南从御书房出来后，皇上就下旨，甄选民间妙龄女子。 朝中，那么多官宦世家的千金他不敢选，只敢对着民间的弱女子下手。 现在更是把手伸到江陵去了。 看来，叶青南的野心，也藏不住了。 “我随你一同去江陵。”君玄澈不放心说。 兰坞城里虽有阿姐，可以照应姜绾。 但琵琶女，却未必是个简单的人物。 叶青南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这琵琶女顺利入宫。 君玄澈原本任由着叶青南，来一步步摧毁叶衡的江山。 现在牵扯进姜绾，那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你和我一起去？可你贸然离京，会不会……哦，我明白了，兰坞城嘛，华沅城主也在的。” 姜绾狡黠一笑。 君玄澈见她又开始想歪了，揉了揉眉心，满面无奈的说—— “华沅是我阿姐。” 姜绾：？？？ 第289章 越发讨厌自己的现状 阿姐？ 姜绾震惊。 她停顿，消化了一下，弱弱地问，“是我想的那种阿姐吗？” 君玄澈侧眸静看向她，“同一个父母所生的阿姐。” 姜绾再次被惊到。 亲生姐弟。 那，那为什么…… 姜绾满心的疑惑。 君玄澈看出她的心中所惑，“有些事，等有适当的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 姜绾轻轻点头。 但近来一些事，逐渐都超出她的预想，姜绾掀开马车帘子，望了眼不远处黑沉沉的天际，心绪紊乱。 平静的日子，怕是就要结束了。 刚回县主府，华紫安一直在这等着。 “你没事吧？叶衡叫你进宫做什么？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华紫安原本追到宫里的，在门口碰见君玄澈也要入宫，便直接在县主府等。 想到明安皇有可能看上了姜绾，这会儿更是直接唤了明安皇的名讳。 明安皇虽说让姜绾秘密行事，可对姜绾来说，六爷爷是可以无话不说的。 华紫安听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是看上你就好，要不然我今晚就入宫，拍碎这老东西的天灵盖。” 转念，又道，“叶衡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昏庸了，以前也没见他如此贪图美色啊。” “居然连个琵琶女都不放过。” 姜绾示意她小声一些，“没办法，他特意把这事交给我去办，若我办不好，恐怕连我也要倒霉。” “真烦人呢，要我和你一起去吗？”华紫安不放心。 “不用，幽兰卫还要你留下照料呢，君玄澈会陪我去。” 君玄澈的名字，在华紫安看来，仿若定海神针。 “那就行。” 华紫安和姜绾一起在县主府吃了饭，便先回府。 姜绾开始收拾行李。 准备子时过后，就先出城。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姜星余来了。 “哥哥。” 姜星余这段时间，也是两头跑，总之待在京城的时间不多。 现下，刚回城不久。 “皇上突然病倒了，摄政王刚刚入宫了，今夜怕是不能随你一起出城。”姜星余传来这个消息。 姜绾诧异，“突然病倒了？傍晚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姜星余耸了耸肩，“说不上来怎么回事。要去兰坞城吗？我陪你一起去。” “咦？你怎么知道……” 这江词阁，现在查情报都这么神了吗？ 业务都发展到宫里去了？ 姜星余笑了笑，“是摄政王告诉我的，没人陪你去，他不放心，找其他男人陪你，他也不放心。” “思来想去，怕是只有我这个当哥哥的，他最放心。” 姜绾撇了撇嘴，似又发现什么，“你和他，好像关系不错？” 姜星余嗯了一声，“相互合作关系。” 姜绾再次玄幻了。 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 她怎么不知道？ 啊啊啊啊，这个世道，怎么那么乱啊！ “行李都收拾好没有？”姜星余问。 姜绾点头。 “那差不多该出发了。” 明安皇让姜绾此行秘密行事，第二日的时候，华紫安便对外宣布姜绾病了，要休息一段时间，她的职务暂时由罗丹青来代替。 另一边，子时的时候，姜绾便和姜星余一起出了城。 这会儿早已出了京城。 路上，姜绾和姜星余，还有姜星余的手下栗鸢，同坐一辆马车。 此刻，栗鸢正将琵琶女绿姬的身份，一一告知给姜绾听。 “绿姬闺名苏荷，今年刚满十八，因家道中落，十岁那年被抚绿阁收养，又因是抚绿阁的头牌，所以外界都称呼其为绿姬。” “绿姬弹的一手好琵琶，卖艺不卖身，平时专为兰坞城一些达官贵人弹奏助兴。” “因相貌绝艳无双的缘故，也有不少人想为绿姬赎身，但都被抚绿阁的老板琴娘给推脱了。” “这个琴娘，也不是一般人。在兰坞城极有背景，一般人也不敢得罪她，所以至今都把绿姬保护的很好。” “还有，兰坞城城主是华沅，华沅是五城之中唯一的女子。在兰坞城里，也特别主张女子亦能撑起一片天。” “所以，在兰坞城，女子的地位相较于其他的城池，要高出许多。” “这也是许多男子，不敢动琴娘的一大原因。” 听完栗鸢说的这些，姜绾对绿姬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同时也对华沅，有了另一层的敬仰。 对于兰坞城此行，竟也隐隐生出期待，但期待的同时，却又有些觉得自己所做之事，感觉羞耻。 她竟然为了皇令，要卷一个年轻的女子入深宫。 真不知，她此举，是真正救了绿姬，还是在助纣为虐。 姜绾越发讨厌自己的现状。 又觉得自己被这些朝堂之事，浸淫得越发优柔寡断了。 越发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 一路天气还算好，连走了六日，抵达兰坞城境内的珲州。 还有半日，便可到达兰坞城主城内。 路上连走了两日，姜绾，姜星余和栗鸢，都实在累了，便决定先在珲州歇一晚再走。 “你们先去找客栈，我去去就来！” 姜绾跳下马车，一路往刚刚珲州边界的山林跑去。 “绾儿！” 姜星余在背后唤她名字，却见姜绾一蹦三尺远，很快跑的没了影子。 栗鸢调侃，“阁主，你这个做哥哥的，看来说话不管用啊。” “先去找客栈吧。”姜星余无奈。 栗鸢挑眉，“行。” 姜绾一路往珲州外的一座山脚下跑。 刚刚坐在马车上，她远远的看了眼这座山，便被惊到了。 这一看就是一座药山。 里头怕是藏着不少的药草。 出于医者本能，姜绾现在只想去山上挖一挖，看看能不能挖出什么宝贝药草出来。 反正时间还早。 进了山，姜绾就从凰玉空间里，换了一把锄头和竹篮出来。 说来也是奇怪，凰玉上次明明说，只限时一个月时间。 如今一个月都过了，竟然还没有关闭，反而一直在延长天数。 现在，凰玉显示，还有三日时间关闭。 姜绾不管。 左手拿着锄头，右手挎着竹篮，往山里面走。 果然，刚进山不久，姜绾就遇到了一些药草，虽说是常见的药草，但不要白不要。 她低头，开启挖地模式。 一路往山上腰，好似完全忘了前半个时辰，自己坐在马车里还在喊累，要睡觉。 这会儿精神抖擞。 “哇！” 罗汉圣花！ 发财了！ 第290章 你将来可别恩将仇报 姜绾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罗汉圣花。 罗汉圣花，属灵草的一种。 此灵草一旦服下，功效是让人拥有强大的音波的攻击力。 通常是用来对付一些擅用音律杀人之人。 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但架不住这个罗汉圣花，卖的贵，一株能卖到几千两银子。 姜绾美滋滋地将罗汉圣花，放入凰玉空间里。 果然是座药山。 牛哇！ 姜绾又搜罗了一下附近，罗汉圣花只有这么一株。 她丝毫不知疲倦，继续往山上走。 一路在草堆里摸爬，连衣服上都沾染了尘土也不知，兴致盎然地四处搜刮着。 运气好时，挡也挡不住。 没多久，又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寻到了一株五彩小花，流光花。 花瓣呈五瓣，每瓣都是不同的颜色。 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十分不起眼，但作用却不得了。 流光花通常用来入药炼丹，可以迅速恢复气血和修为，有起死回生的妙效。 这个比罗汉圣花更值钱，在需要的人面前，可卖到三万两。 发财了。 这回真的发财了。 离京城第一富婆，又近了一些距离。 姜绾又将流光花收入囊中。 又往山上去。 没走多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空气里飘散了过来，让姜绾霎时眉心紧皱。 她在原地顿了顿脚步，察觉不妥，想要先折返。 刚回身走了两步，身后的树丛忽然传来‘沙沙’的声音，似是有东西，在拨动树丛。 姜绾又往回看了眼。 好奇心驱使，她往声音来源走近。 越往前走，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越加浓重。 直到，走近树丛时，看见一只染满鲜血的手。 姜绾立即后退一步。 我靠！ 吓死人了！ 怎么会有个人在这里！ 是死的还是活的？ 正想着，那只手的主人又动了动，似乎是在努力的求生，想抓着手边的树枝站起来，奈何没有任何力气。 姜绾看到这一幕，又上前。 直到看见草丛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姜绾蹲下身，仔细端倪了一下男子。 看起来很年轻。 长得也不错，但比君玄澈肯定是要差点的，毕竟对自己的男朋友，她自带滤镜。 还有这男子看起来很贵。 发髻上虽然散乱，但头上这个玉冠，一看就价值连城。 荒郊野岭，一个有钱又年轻又帅气的男人，浑身是血躺在这里。 这是被仇家给追杀了？ 还是被人劫财后杀了，结果又没杀透？ 姜绾的脑海里，想起无数可能性。 下一刻，她感觉一道锋锐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低头看去，刚刚意识涣散的男子，看见突然出现的姜绾后，眸露一丝戒备与凌厉。 “醒着啊？你……” 姜绾见他醒来，不确定对方究竟什么身份，也不敢贸然施救。 万一是个歹人呢？ 救了多给自己找罪受。 话刚说一半，那只染血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攥住姜绾的衣袖。 “救我。” 姜绾看着自己的衣袖都被染上血迹，皱皱眉，“你是何人？什么身份？为何在这里受伤？” 姜绾问出几个问题。 凰玉都没忍住，吐槽一句，【你再多问几句，他就没气了。】 男子闭了闭眼，身体大量的流血，已让他开始神识涣散，无法回答姜绾的问题，攥着姜绾衣袖的手，也重新无力垂落在地。 姜绾眼看着人真的快不行了，先封住对方的穴道止血，“我看你挺有钱的，你记得啊，醒来付我三万两诊金。” 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姜绾说罢，忍痛割爱，把刚刚才搜刮到的流光花碾碎，将花瓣的汁水，滴到男子唇中。 又顺便从凰玉里，换了一些纱布，止血的药材出来。 嘴里嘀嘀咕咕，“算你运气好，能在这里碰见我，我告诉你啊，我今日救了你，你将来可别恩将仇报。” “我有能力救你，也就有能力杀了你。你听懂没有？” “真是的，今天刚穿的新衣服，就弄得到处都是血，早知道穿件便宜点的了……” 男子服下流光花液，迷迷糊糊间，体内气息渐渐回笼，似有一股强悍的力量，正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眼睛还睁不开，耳边倒是一阵阵喋喋不休的声音。 这个女人，吵死了。 不过，她好像医术不错。 男子没力气说话。 姜绾检查一下对方的伤口，刀伤也有，剑伤也有，弓箭的伤口也有。 这男人几乎被人当成了人肉靶子，一顿乱杀。 这都能撑到现在。 也是蛮牛逼的。 她又找了块绢帕，擦了擦男人的脸上的血迹，想看看会不会脑门都挨了刀。 刀是没挨。 长得是真不错，虽然脸上毫无血色，可猛一看，还看出了点风光霁月的清朗感。 流光花不愧是灵草。 短短一炷香时间，男子已经苏醒，且渐渐恢复清醒。 睁眼，便见一个出尘灵动的女子，正坐在地上，给他包扎伤口。 他一时看入了迷。 本以为，今日他定是活不成了。 要孤身死在这山野之中。 眼前的女子，仿若上天特意派来拯救他的一般。 “醒了？看起来是没事了。”姜绾看他盯着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男子别开眼，“今日多谢姑娘相救。” “谢到不用，诊金给我，我们就两清。”姜绾刚刚给他包扎了十几个伤口，这会儿快累瘫了。 男子一顿，吃力地伸手，摘下发髻上的玉冠，递给姜绾。 “此玉冠，值五万两白银。” 姜绾接过玉冠，“真这么值钱啊？难怪……” 难怪被人追杀。 都说了财不外露。 眼看着又要天黑了，姜绾不清楚男人真正的身份，也不清楚一会儿还会不会有仇家寻上来，打算先走。 “我先走了，你自便吧！” 拿到诊金，姜绾起身，便要离开。 “你……” 男子没想到姜绾这般的没心没肺，想喊住她，但一动身体，浑身伤口都疼。 这女人。 好歹给他挪个干净点的地方。 姜绾真的就这样下了山。 没过多久，几个身手矫健的男子上山，在草堆里，寻到了躺着的人。 “世子！我们来迟了！” “滚！” 男子被自己的手下扶起来，正要带离时，余光瞥见一块染了血的绢帕。 是那个女子留下的。 他命人将绢帕捡起，放入手中，仔细端倪一眼。 绢帕上绣工极好，最底下，还刻了两个小字—— 绾儿。 她的名字吗？ 第291章 定是个兰心蕙质的好姑娘 姜绾跑下山的时候，恰好遇到来寻她的姜星余。 姜星余见她外出几个时辰，迟迟不归，便跑出来寻人。 当看见浑身是血的姜绾后，姜星余心间一沉，神色慌张上前，“绾儿，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 姜绾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上被沾的血迹，往身后这座山看了眼，“刚刚在这里遇到一个重伤的男子，我给他包扎了一下。” 姜星余顺着她的目光，“重伤的男子？” 话落时，眼中明显带着警惕之色。 姜绾点头，晃了晃刚刚拿到的玉冠，“不过现在没事了，我和他银货两讫了，我们先走。” 姜绾拉着姜星余离开此地。 姜星余视线从她手里把玩的玉冠上掠过，一眼便能看出成色不菲。 深山老林里，一个有钱且重伤的男子，这就不得不让人提防了。 来到客栈，姜星余已经让栗鸢单独给姜绾准备好了房间。 姜绾先进了房间沐浴更衣。 姜星余则唤来栗鸢，让栗鸢先在这里陪着姜绾。 自己则再次去往灵虎山，查探一番。 当姜星余来到灵虎山下时，恰逢几个护卫一般的男人，扶着一个虚弱的男人坐上马车，往珲州境内去。 他的余光，落在那几个护卫随身携带的佩刀上面。 眉心微微皱起，“南蛇国的人。” 南蛇国前不久刚派过噬魂宗的人前来闹事。 怎得又派了人进了明安国地界。 究竟想做什么？ 马车即将离开时，姜星余听到马车内的男子，对着外面的护卫吩咐了几句，但离得太远，听不清在说什么。 当马车离开，姜星余也一路跟了上去。 进珲州的城内，天色已经全暗。 马车驶入一间宅子里。 没多久，两名护卫走了出来，吩咐守在外面的一人，“世子受了重伤，即刻去请沈大夫来珲州。” “是！” 世子？ 凭姜星余对南蛇国的了解，南蛇国的制度与明安国不同，君王图兰圣拉的儿子，一律称为世子。 刚才被称为世子那个，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 图兰圣拉今年四十出头，膝下有这般大的儿子，只有两个。 大世子谢兰泽，以及二世子谢锦渊。 两位世子皆是由图兰圣拉以及南蛇国王后所出。 按理手足情深，应当兄友弟恭才是。 但姜星余之前在查南蛇国时，听到不少关于兄弟二人的传闻，据说二人因为储君一事，不睦已久。 此次这其中一人深受重伤出现在珲州，真是有点意思。 姜星余先回了客栈。 翌日。 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将他们困在了珲州。 姜绾站在客栈房间的窗户边，看着外面下起了雨，还伴随着阵阵春雷，只怕又得晚一天到达兰坞城了。 她去敲了敲姜星余的房门，姜星余不在。 又去敲了敲栗鸢的房门，也不在。 万分无聊的姜绾，索性坐在房间里，把昨天摘的一篮子草药，全部拿出来，摊在地上，开始一一分类，整理。 拿起那株罗汉圣花，姜绾小心翼翼地端倪着，忽然玩心四起。 这玩意儿，服下后，是靠音律来攻击的。 是不是就像以前古籍上所说，有人靠弹琴，或者吹笛子之类的，就会用音律产生魔音，用魔音来断人心脉？ 好像挺有意思的…… 姜绾忽然就不想卖了。 转而，开始捣药…… 最后，将整株罗汉圣花，碾碎成汁，服下。 入口涩了点。 但不影响功效。 服下后，姜绾丹田处热热的。 另一边。 姜星余早早出门，寻到江词阁在珲州附近的暗桩，一番调查，确认了珲州这位南蛇国世子的身份。 是二世子谢锦渊。 姜星余不愿让姜绾卷入南蛇国的王储纷争之中，当即回客栈，准备冒雨离开。 栗鸢也在此时回到客栈。 递来一个消息，“早上有不少南蛇国的暗卫，在珲州城里，询问一个叫绾儿的女子。” 姜绾正在房间里，刚从凰玉里找了个笛子出来，准备试试音律，房门被人拍响。 “绾儿，该出发了。” 姜绾看了眼外面的大雨。 这么着急？ 但大家都挺忙的，好像确实耽误不起时间。 姜绾很快收拾了一下，下了楼，跟着姜星余和栗鸢，坐上马车。 离开了珲州。 姜绾刚离开不久，便有人进了客栈寻人。 最后一无所获。 宅院里。 “世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救你的那个女子，一看便是医术娴熟，否则不会将伤口都处理得如此干净。” “还有，她当真舍得将流光花喂给世子？” 南蛇国御医沈辄，是随着锦渊一起离开的南蛇国。 南蛇国王后修炼玄术多年，近日却不慎走火入魔以致于陷入昏迷，需要流光花，来恢复气血和修为。 流光花罕见。 沈辄行医多年，只听说过，在明安国珲州的灵虎山，曾被发现过一株流光花。 谢锦渊担心母后安危。 听到这个消息，不顾一切，离开南蛇国，直奔珲州。 途中路经兰坞城。 本想歇息一晚再走。 却不想，谢锦渊身边，自幼跟着他长大的护卫之首，辛理叛变。 在辛理的蛊惑下，谢锦渊没有知会旁人，连夜便与辛理出了兰坞城，来到灵虎山。 而灵虎山，早已提前被人设下埋伏。 谢锦渊被重伤。 奄奄一息时，那个叫绾儿的女子，仿若神明从天而降。 令人戏谑的是，谢锦渊一心想寻流光花救母后，最后，这珍稀无比的流光花，竟然救了自己的命。 与此同时，谢锦渊也明白，母后或许并非真的是走火入魔。 而是人为所致。 所做这一切的目的，便是为了将他引出南蛇国，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 只可惜，他命不该绝。 谢兰泽该失望了。 谢锦渊沉默着，沈辄却还在旁边感叹，“这流光花世间罕见，千金难换，就算是卖到一百万两一株，也是有人抢着要的。” “这个女子，看来真是医者仁心，仅收了世子一枚玉冠，便献出流光花救人，真是让人心生钦佩！” 谢锦渊依旧没说话。 想到那个绢帕上的绣图以及小字。 定是个兰心蕙质的好姑娘。 绾儿。 另一边，刚出珲州的姜绾，一直在打喷嚏。 心里还琢磨着等去了兰坞城，就把玉冠给当了。 拿价值三万两的流光花，换了价值五万两的玉冠，真是赚了啊。 赚了！ 第292章 苏荷，去过好日子吧 抵达兰坞城时，正值清晨，天刚蒙蒙亮。 华沅似乎早知道他们要来，提前派人在城门口接应。 一路将他们带入城主府。 华沅行事低调，搬入城主府后，也未修缮过，此时华沅穿着一袭简单的素衣，面见姜绾。 姜绾此次见到华沅，和上次感观完全不同。 上次还莫名其妙听了那些风言风语，怀疑华沅和君玄澈的关系。 现在看见华沅，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华沅城主。” 姜绾和华沅打了声招呼。 君玄澈姓君，华沅对外是姓华，她也不确定，华沅是不是也姓君。 华沅看向她，眼中透出几分笑意，“我长你几岁，不必如此客气，叫我阿姐便好。” 在阿澈递来姜绾要来的这个消息，并且告诉她，已将他们姐弟关系，告知给姜绾时，华沅就知道，阿澈认定了姜绾。 既是阿澈认定的，那也是她的自家人。 姜绾一向皮厚，到这时，竟有些羞涩，酝酿了一下后，唤道，“阿姐。” 旁边，姜星余一副不意外的样子。 “这次，又得叨扰华城主几日了。”姜星余朝华沅看去，语气熟稔又随意。 华沅也见怪不怪，“无妨，习惯了。” 姜绾心中诧异。 什么叫又得？ “哥哥，你和华……阿姐认识？”姜绾问出心中所惑。 姜星余点头，“之前来这里办过事。” 替君玄澈和华沅，互通过消息。 跑个腿而已。 几次下来，和华沅也算得上是相识。 姜绾想到哥哥说过，和君玄澈是相互合作的关系，那么认识君玄澈的姐姐，也不意外。 只是，他们怎么都好多小秘密啊。 没多久，华沅准备了早茶。 听到他们此次来意，华沅问，“我来给你们安排见面。” 明安皇此次让姜绾带了圣旨和金牌来，态度强硬，琴娘就算再不同意，也不敢抗旨不放绿姬入京。 就是她好奇，是谁在背后安排的这一出。 阿澈虽然打着覆灭明安国的心思，但最终的目的，是想让明安国自己走向灭亡。 而不会主动利用女人行事。 兰坞城这一方土地，这里曾是月华国的地界。 是她的家。 她既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便只能做好后盾，守着他们曾经的家。 “让绿姬这个摇钱树入京，琴娘定然心中百般不愿，你若出面，将来她会不会为难你？”姜星余吃着点心，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华沅一脸淡定，“她倒是敢。” 姜星余会意，笑着点点头，“是我多问了。” 午时。 一艘游船上，琵琶声清悠婉转，拂上心间，如清泉流水，淙淙流过。 船舱内。 一扇玉屏之后，坐着一个柔美袅娜的身影，抱着一柄琵琶，正轻弦弹奏。 玉屏外，一张圆桌前，摆满佳肴。 桌前坐着三人。 姜绾，华沅，以及抚绿阁的琴娘。 琴娘年逾四十，保养得宜，红绿色锦绣绸缎上身，媚眼如丝，俗艳的打扮倒是更衬得她风情万种。 得知来意，琴娘只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一个做小本生意的妇道人家，哪里敢违抗皇上的旨意啊。” “皇上既然看上了苏荷，那也是苏荷的福气。” 琴娘说完，扭转一下身子，对着玉屏之后，“苏荷，别弹了，你的好日子来了。” 玉屏后，琵琶声戛然而止。 透着影子，姜绾只见屏风后的女子站了起来，抱着琵琶，缓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入眼，一个穿着杏粉色纱裙的女子，莲步款款。 女子低垂着眼，左边香肩外露，透出白皙光滑的皮肤，身姿曼妙，慢慢抬眼之间，面露几分小女子羞态，但一双眼却勾魂摄魄，娇艳无比。 走近时，女子腰肢款摆，弯腰，“小女子苏荷，拜见城主大人，拜见姜副统领。” 刚刚在玉屏后，她弹奏琵琶，已然知晓了姜绾的身份和来意。 姜绾原本是不理解明安皇的。 可见到苏荷本人之后，她理解了。 这般明艳撩人，娇柔风情的美女，谁顶得住啊。 琴娘往苏荷看去，话里有话，“荷儿，琴娘我可没诓你吧，我让你好好钻研琵琶，瞧瞧现在，好日子不就来了。” “之后入了宫，当了娘娘，可别忘了琴娘往日对你的好。” 苏荷面色绯红，轻轻拉住琴娘的手，“琴娘，我……害怕……” “怕什么？入了宫，你就是主子了，连我见了你，都得跪下喊一声娘娘。苏荷，去过好日子吧。” “何况，皇命难违，我也不敢为了你抗旨啊。” 一顿短暂的午膳，桌上的菜几乎没动。 琴娘便同意放苏荷离开。 虽有圣旨，但明安皇也提前准备好了，给苏荷赎身的银子。 一共一万两银票。 比琴娘心中预想的，肯定少了十倍不止。 但对方是皇上，就算不给这一万两，只要一卷圣旨下来，她都不能反抗。 拿到苏荷的卖身契，姜绾定了明日来抚绿阁，接苏荷入京。 琴娘没说什么。 离开了游船，姜绾和华沅对视一眼。 一切，好像进展得很顺利。 虽有圣旨，但也太顺利了一点。 姜绾回头看了眼游船，苏荷面对着琴娘，正低着头在抹眼泪，琴娘似是在安慰她，只拍了拍苏荷的肩膀。 去城主府的路上，姜绾被街边一些卖手工的小摊吸引。 这会儿正站在一个卖各种绣案的绢帕摊位前，挑选绢帕。 自己带出来的那块绢帕，那天估摸着是遗落在了灵虎山了。 那绢帕，还是娘亲一针一线给她绣出来的。 还有她的名字。 姜绾挑选着绢帕，身后，一辆马车缓缓经过。 马车里，谢锦渊翻遍了珲州，也没有绾儿姑娘的下落，只能先回兰坞城的落脚点。 这会儿余光掠过一个卖绢帕的摊位。 瞥到一个穿着黑红色劲装，绑着高马尾的背影，也只是一眼略过。 又放下帘子。 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绾儿姑娘一眼，当面道个谢。 马车经过后，姜绾选了两块帕子，转过身来。 已入春季，夜晚也不算太凉。 夜晚，姜绾和姜星余一同出来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抚绿阁的门前。 门前灯红酒绿，透出几分纸醉金迷的感觉。 姜绾望着眼前，却忽然问起，“哥哥，这座兰坞城，曾是月华国的地界？” 姜星余侧眸看她一眼，“嗯。” “那月华国的国君，姓什么？”姜绾又问。 没等姜星余开口，一道琵琶声入耳，却是让兄妹二人，齐齐脸色一变。 第293章 成也美貌，败也美貌 琵琶声听着悠扬，可却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劲气，紧接着曲调变转，那劲气又一闪而逝，好似刚才一瞬，只是错觉一般。 可习武之人，通常又对这些，尤其敏感。 姜绾看向姜星余。 两人神情不言而喻。 显然是都听出了一些猫腻。 看样子，琵琶女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琵琶女。 皇城的风云，怕是又要被搅动一番了。 翌日。 姜绾单独备了一辆马车，接上苏荷，准备回京。 马车停在抚绿阁的门口。 没多久，苏荷的身影出现，手里环抱着她的琵琶，身着一袭木兰青散花裙，发髻上只插着一支碧色玉簪，略施粉黛，却给人一种晶莹剔透之感，纯雅又曼妙。 到了门口，苏荷与琴娘告别。 琴娘站在门口，身子懒懒地靠在门框上，“去吧，别让姜副统领等久了。” 苏荷眼中含泪，依依不舍地点头。 转而走向姜绾。 经过昨晚的事情，姜绾与苏荷对上视线时，第一眼落在她手中的琵琶。 “苏荷姑娘，请吧。”姜绾替她掀开马车帘子。 苏荷弯腰进了马车，语气轻柔婉转，“多谢姜副统领。” “不必谢。” 姜绾正要放下马车帘子时，只听苏荷再次开口，“小女子无依无靠，入了京，往后还望姜副统领，多多照拂。” “苏荷姑娘放心，入京后，皇上会替你安排好一切，不会让姑娘孤单的。”姜绾说罢，放下帘子。 马车起程。 姜绾此次在兰坞城没有太多的时间逗留，临走之前，华沅在城门处等她。 递给她一大包的点心食物，“路上小心。” “多谢华城主。”对外，姜绾不敢喊华沅阿姐。 华沅也懂，只是轻轻点头，“路上小心，凡事多留几个心眼。” 华沅指的什么，姜绾也明白。 出了城。 姜绾便听到苏荷的马车里，传来琵琶声。 姜绾和姜星余十足戒备。 总觉得这个琵琶女古怪至极。 栗鸢被留了下来。 查探苏荷真正的身份。 一日路程下来，又路过了珲州。 路过珲州时，风和日丽，苏荷却提出，要在珲州休息一夜。 “我很喜欢珲州，以后怕是来的机会不多了。” “姜副统领，你会满足我这个小小心愿吧？” 姜绾还能说什么？ 这会儿刚到上午，连午时都没到，苏荷以这个借口要留一夜，姜绾不免也多留了个心眼。 依旧是来时住的那家客栈。 安顿好后，姜绾去敲苏荷的门。 苏荷开了门，眼中闪着晶莹，鼻头微红，像是刚刚哭了一场。 “你没事吧？”姜绾打量了她一下。 她拿起绢帕捂了捂脸，“让姜副统领见笑了。” 说罢，又道，“马车坐得有点累，这会儿有点犯困，我想先睡会儿。” 姜绾没说什么。 苏荷轻轻关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后，姜绾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半晌，她忽然想起一个被她遗漏掉的东西。 罗汉圣花！ 她在珲州灵虎山上，挖到的罗汉圣花，不就是服下后，会拥有音律攻击力吗？ 音律。 琵琶。 苏荷又偏要在珲州休息一夜再走。 是巧合吗？ 她刻意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然后再次出了房间，去敲响苏荷的房门。 敲了三下，房中都无人应答。 姜星余也一直暗中观察着苏荷，听到敲门声，他打开房门，见到门口的是姜绾。 “绾儿，怎么回事？” “里面没人。哥，你在这里等等我。” 姜绾回到房间，从后窗飞出，前往灵虎山。 灵虎山上。 珲州一带，人丁不算兴旺。 关于灵虎山的一些秘闻，知道的人也鲜少。 据说，灵虎山上的土壤，与其他地方的土壤不同，这里的土壤特别适合培育一些灵花异草。 而现在。 唯一一株，被精心培养在此的罗汉圣花，不见。 姜绾躲在灵虎山下的一个草丛里，半个时辰后，山上果然下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而同一时间，抚绿阁。 琴娘轻轻地擦拭一块崭新的墓碑，末了又点了三支清香。 哀叹道，“成也美貌，败也美貌。” …… 七日后，姜绾带着苏荷，入了京城。 从珲州离开后，苏荷一直兴致缺缺，一路也未和姜绾说上几句话， 回到京城，姜绾先把苏荷安排在了城内的天玉院。 得先进宫回禀了明安皇，再等明安皇来召唤苏荷入宫。 进宫前，姜绾先去见了华紫安，询问近况。 说起近况，华紫安嘴像机关枪似的，敞开了收不住，“不知道什么病，太医说是劳累过度了，前面躺了七八天，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那些大臣啊，一度以为皇上这次挺不过去了，心里还盘算着太子还没立呢！” “这段时间，一直都由小澈这个摄政王在监国，早朝都是小澈出面的。” “然后啊，小澈到底是个异姓王，丞相那些老臣，自然是不乐意一个异姓王，执掌明安国的江山，最近和叶青南都走得很近，偶尔也和叶北宁见一面。” “但叶北宁这人吧，也不知真蠢还是假蠢，油盐不进啊，除了去花街喝酒，就是在家喊芳芳的名字。整的一副痴情样。” 姜绾听完这些，问道，“那现在皇上怎么样了？” “现在啊？你说巧不巧，昨晚突然就痊愈了，我早上进宫看了眼，皇上和个没事人似的。好像知道你要带琵琶女回来了，偏巧就痊愈了。” 华紫安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姜绾打算先进宫，一探究竟。 皇宫里，御书房。 明安皇两手一摊坐在龙椅上，望向坐在身侧位置上的君玄澈，龙颜大悦，“玄澈啊，还是你给的丹药管用，一颗服下去，朕的病忽然就全好了。” 君玄澈面色淡淡，“皇上之病是太过重欲引起，还望皇上往后清心寡欲一些。” 君玄澈说的是实话。 明安皇听着却有些尴尬。 那段时间，是太放纵了一些。 可有哪个男人，会放着美人在前，能忍住这股冲动呢！ 加上，算算日子，绿姬也该入京了。 正想着，大太监孙振来报，“启禀皇上，姜副统领在外求见！” 听说是姜绾回来了，明安皇瞬间把君玄澈刚刚的告诫，抛之脑后，“快让她进来！” 没多久，姜绾进了御书房。 进来第一眼，便是落在君玄澈身上。 大半个月不见，好像清瘦了一些。 君玄澈自她出现后，前一刻还凉薄的眼神，被宠溺之色填满。 很遗憾。 这次未能陪她一起去兰坞城。 但，总还有机会的。 明安皇见就姜绾一个人来了，有些失望，“绿姬呢？” “绿姬姑娘刚入京，这会儿正安置在城内的天玉院。待皇上下令，方可入宫面圣。”姜绾说。 明安皇等不及，“那就赶紧宣她入宫！” 姜绾：老王八羔子，瞧你猴急那样！ 第294章 看起来，的确很想我 出宫路上。 姜绾坐在君玄澈的马车里。 君玄澈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语调慵懒，“想你了。” “你呢，想不想我？” 姜绾伸手轻轻拂过他衣袖上绣着的蟒纹，唇角抿着笑意，眼内波光流转，“还以为到了半路，你会来接我呢，原来是我想多了。” 君玄澈坐起身体，“在怪我？” “怎么会……” 姜绾只是与他开个玩笑罢了。 她上前，轻轻在君玄澈唇角落下一吻，回答了他前一个问题，“想你的。” 君玄澈幽深的眼底透出几分笑意，“都主动亲我了，看起来，的确很想我。” 说罢，吻住了姜绾的唇，加深了这个充满爱意的吻。 马车外—— 江灿：你们当我死了吧。 出了宫，来到天玉院前。 明安皇亲自派了马车来迎接苏荷入宫。 苏荷紧握着手里的琵琶，身子微微颤抖着，“姜副统领，你能陪我一起吗？我有点害怕。” 姜绾本就是来接她入宫的。 送佛送到西。 苏荷坐上马车时，往摄政王府的马车投去一眼，又很快收回眼神，随即才弯腰坐进马车。 再度进宫。 当明安皇见到苏荷时，放眼放光。 苏荷穿着浅柠黄的繁花丝裙，一双晶莹的大眼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的看着明安皇，整个人在明安皇眼里，满满的玲珑剔透之感。 他心中，想要的所有关于女人的样子，苏荷身上都有。 纯净，妩媚，天真，以及那一颦一笑间，不时透出来的女子风情。 明安皇感觉魂都要被她勾走。 “你叫什么名字？”明安皇耐心问她，害怕自己会吓到对方。 苏荷低头，“小女名唤苏荷。” 明安皇细细品味一下。 “苏荷？出水芙蓉，婀娜多姿，很衬你的名字。” “既是如此，朕便封你为莲美人，好不好？” 苏荷含羞带怯的垂着眼眸，再一抬头时，眼内滚落晶莹的泪珠，“小女不过是个会弹奏琵琶的小乐伎而已，什么规矩都不懂，小女害怕……” 这一颗颗泪珠，仿若掉进了明安皇的心坎里。 他上前，握住苏荷的手，“你放心，有朕在，你不用学什么宫规，做你自己就好，朕就喜欢你的随性与自然。” 旁边目睹了全程的姜绾，隔夜饭差点没呕出来。 老男人骗起小姑娘来，真是一套又一套。 前不久不还说德妃和淑妃，是他的小心肝吗？ 待姜绾把人送到，离开御书房时，苏荷已经被明安皇，紧紧搂在怀里，小声的抽泣着。 姜绾前脚出宫，后脚就听说了明安皇刚下的旨意。 封苏荷为莲美人。 入住芙蓉殿。 芙蓉殿原先叫迎春殿，为了迎接苏荷，专门改的宫殿名字。 明安皇突然册封了个莲美人，又引起整个京城的动荡。 莲美人？ 哪里冒出来的？ 还特意改了宫殿名字，芙蓉迎合这个莲的封号。 以前也没见过，皇上如此宠爱一个女子啊？ …… 这一日，姜绾和华紫安难得清闲，坐在如意司里嗑瓜子。 姜绾大咧咧地坐在华紫安的椅子上，华紫安坐在桌子前，边嗑瓜子边说，“我真怕哪天叶衡就死在床上了。” “整整十日啊！” “嘿，他白日里让莲美人在御书房侍墨或者弹琵琶，晚上还要人在寝殿侍寝。真是不眠不休啊！” “你还别说，这莲美人，琵琶弹得怪好听的，长得倒是也不错。” 姜绾认真地嗑着瓜子，随口一问，“那你有没有听出来，那琵琶里，有些什么不寻常的？” “没有啊！” 华紫安下意识地说。 说完，又觉得姜绾话里有话，赶忙扔下瓜子，从桌子上跳下来，“你啥意思？你是说，这个琵琶女，有古怪？” “不好说，我也没确切的证据，总之你暂时离她远点，别太靠近她。”姜绾说。 华紫安听得心惊，“妈的，我想回家！” 这个家，自然指的是现代。 姜绾撇了撇嘴，也是长叹口气。 罗丹青从外面走进来，传来一个消息，“皇上今夜在宫中设宴，请了五品以上大臣以及家眷入席。” “这么突然？往日不都是什么节日，或者寿辰才设宴吗？”华紫安没明白，这个节骨眼，办什么宴会。 还要让这么多人出席。 罗丹青习惯了华紫安现在的大咧咧，也有些无奈，“说是芙蓉宴。且后妃之中，只有莲美人出席。皇后娘娘与其他妃嫔均不出席。” 姜绾和华紫安秒懂。 明安皇的第n春，又来了。 罗丹青走后，华紫安觉得幽兰卫统领这份差事，越干越没劲。 说好的是左膀右臂，巡查缉捕呢？ 现在天天干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宴会一来，她们幽兰卫，除了守卫宴会秩序，还是守卫宴会秩序。 没意思透了！ 入夜前，宫门口陆续来人。 这场宴会办得突然，好多大臣及家眷都没准备，连赴宴的新衣服都没来得及赶制，慌忙找了件还算像样的，穿上就入宫了。 姜绾和华紫安，嘴上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事情也丝毫不马虎。 在宫里先巡逻一圈。 碰见玄冥军的裴韶时，裴韶也是满眼无奈。 如今的玄冥军和幽兰卫，都成了什么了？ 姜绾继续巡逻。 路过了芙蓉殿时，里头隐约有琵琶声传来。 如今的芙蓉殿，可谓是后宫风光最盛的地方，一个美人住的宫殿，奢华瑰丽不说，里头侍奉的太监宫女，一眼望去都是满满当当的人。 姜绾直接往前走。 却在芙蓉殿外面的拐角，遇见了叶青南。 第295章 最适合太子之位 叶青南似也没料想到会碰见姜绾，稍稍愣了过后，看着姜绾身穿幽兰卫的服饰，似是了然，笑笑，“姜副统领辛苦了。” 姜绾也正纳闷呢，这后宫重地，叶青南一个王爷过来干什么？ 偏偏还在这芙蓉殿的外面。 让人不多心也难。 “青王殿下，哦不，恒亲王殿下好。”姜绾皮笑肉不笑，打了声招呼。 叶青南望着她，“贤贵妃近来身体抱恙，本王方才在父皇那里请了一道去探望贤贵妃的口谕。” 叶青南突然这么一说，姜绾沉默着，这是在向她解释？ 何必呢！ 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幽兰卫副统领而已。 哪里敢质疑一个王爷的去处。 这反倒是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姜绾一脸疏离的笑了笑，“卑职还要继续去巡逻，就先告辞了。” 说罢，从叶青南身边离开。 叶青南站在原地，神色偏冷，临走之前，眸光瞟了眼芙蓉殿的匾额。 晚宴人陆续到齐。 来的几乎都是朝中重臣。 这会儿，一些老臣们，看着这宴场内的奢靡的布置，一想到是专为刚进宫的一个美人布置，心中说不出的感慨。 丞相季惟义，太傅韩谢添这会儿都聚在一起，季丞相嘴里念叨着—— “德妃和淑妃，好歹是正经王室公主出身。可我听闻这个刚进宫的莲美人，是江陵一带的乐伎，专弹奏琵琶供人取乐，着实上不得台面。” 韩太傅叹了口气，“这样卑微的身份，能入宫已是一件笑话，如今还办着芙蓉宴，如此下来，明安国的江山社稷，恐……” 韩太傅话说一半，无奈摇头。 季丞相往王爷席位看去。 恒亲王叶青南，虽母妃身份卑微，不讨明安皇欢喜。但举止斯文，玉质金相，是个翩翩君子。 北王叶北宁，性格……算了。 季丞相看着这会儿坐在席位上，满脸不耐烦，正命令身旁宫女给自己剥着香蕉皮的叶北宁，摇头叹息。 原本，大皇子过世后，北王几乎是朝中众人，心中默认的太子人选。 可现在…… 若是登基，只怕来日会比明安皇还要沉迷女色，不闻朝政。 再看景王叶景迁，性格恭顺，酷爱文墨诗词，是个儒雅之人。 淮王叶淮书，年纪最小，心性还偏孩子气，难当大任。 皇上膝下子嗣不多，这四个儿子其中，恐怕也只有恒亲王，最适合太子之位。 季丞相和韩太傅心中想法一致。 册封太子之事，不容再缓了。 需得上奏，让皇上提上日程。 两人正想着，君玄澈的身影，从宴场外走进。 今夜的席位，依旧在一众王爷之首。 君玄澈也来了，预示着宴会也即将开始。 有识趣者，把姜绾的位置，安排在了君玄澈的身旁。 姜绾坐下后，便对君玄澈说，“我今晚有股不祥的预感。” “不慌。”君玄澈见她刚外面忙了一圈，给她倒了杯水。 姜绾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这自然而然的一幕，落入了许多人的眼里。 没多久，场外传来通报声—— “皇上驾到——” “莲美人驾到——”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没见过苏荷的，这会儿齐齐往门口看去。 门口处。 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帝，亲自牵着苏荷的手入了场。 苏荷身穿一件莲粉色的锦裙，惊心动魄的美貌犹如一团暗夜中的烈火，掩嘴一笑，极具魅惑之态。 一些大臣算是明白。 为何明安皇会连宠十日了。 皇后的美貌，曾已是艳绝后宫，但莲美人这样的，莫名有股使人神魂颠倒，不顾一切想要为她付出所有的柔美破碎感。 明安皇走向高位时，甚至都要揽着苏荷，坐在自己身边，与她同坐一座。 底下响起了参拜声。 明安皇轻轻的抬了抬手。 苏荷望着底下的人群，似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有些惧怕，有些紧张，这会儿缩在明安皇的怀里。 水汪汪的眼眸，紧紧盯着明安皇。 明安皇低头，便对上一双湿漉漉又剔透的双眸，整个人身子微微一愣，有股被这双眼眸牢牢吸引住的感觉。 他有些恍惚。 “皇上——” 底下，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明安皇的神思。 明安皇身子一顿，视线落在底下。 说话的人，是前刑部侍郎，如今的尚书陈邦。 陈邦此时从席位走出，站在大殿内，弯着腰，“臣陈邦，承蒙圣恩，今日特意借着皇上办这场芙蓉宴，向莲美人献上一件宝物。” 明安皇如今一门心思钻在苏荷身上，听到陈邦要献宝物给苏荷，非但不恼，反而心情畅快，大笑道，“陈爱卿是准备何宝物，快让朕来开开眼。” 怀里，苏荷浅笑一声，盈盈的目光也落在底下，似是想要看看，陈邦要献上什么。 姜绾目睹这一幕，看着苏荷坐在明安皇身边，言笑晏晏的样子，似是已然习惯了这后宫生活。 亦或者是……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总之，与她第一次见到苏荷，那小家碧玉的样子，截然不同。 还有这位陈大人，还真会审时度势。 这就开始讨好苏荷了。 陈邦转头，命人将准备好的宝物献上。 两个太监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来，陈邦走近，轻手轻脚的将锦盒打开。 锦盒内—— 一柄铜鎏金手工镶宝石翡翠的琵琶，映入众人眼帘。 做工精美考究，一眼看去，便是造价不菲。 “臣四处寻觅，才得如此一柄金镶翠琵琶，今日愿献给莲美人。”陈邦弯腰，将金镶翠琵琶献上。 明安皇很是满意。 命孙振下去取来。 所有人屏息看着这一幕。 “啧，这很贵吧。” 一道略显扫兴的沉音，在大殿内响起。 说话之人，是君玄澈。 陈邦脸色一变。 孙振走下高台的脚步止住。 就连明安皇，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 这金镶翠琵琶，少说有个几万两，十几万两的造价。 陈邦一个小小臣子，哪来这么多银子？ 气氛诡谲时，莲美人宛如夜莺啼唱般的嗓音响起—— “多谢陈大人。” “我好喜欢这个礼物。” “不如我来用这金镶翠琵琶，为皇上弹奏一曲，如何？” 苏荷说完，转头看向明安皇。 明安皇对上她的眼睛，又一次被深深吸引。 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已经点头同意。 第296章 便是她那双眼睛 金镶翠琵琶，顺利到了苏荷的手里。 陈邦也回到了席位中，长舒一口气。 有惊无险。 他朝叶青南的位置看了眼。 叶青南什么反应也没有，目光落在高台上的苏荷身上。 苏荷环抱琵琶，纤纤玉指轻轻拨响了一根弦音。 “是个上好的琵琶。” 弦音响起，动人悦耳，场内的人渐渐被这绝佳的琵琶声给吸引住，苏荷的琵琶技艺高超，弹奏时，让人仿若身临其境，好似自己已深处高山流水之中，引人深陷。 苏荷弹奏着琵琶，余光却静落在皇子席位之中。 一抹情愫一闪而逝。 一曲完毕。 姜绾始终将注意力放在苏荷和这柄金镶翠琵琶身上。 苏荷的琵琶技艺没的说。 只是，她和这柄刚拿到手的琵琶，未免太契合一些。 而且，陈邦一个刚上任的尚书，按理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的。 姜绾总觉得哪里古怪。 却又说不上来。 “荷儿的琵琶是这世间弹奏的最好的。”明安皇对苏荷的喜爱，已然全部堆在了表面。 苏荷眨了眨眼睛，“多谢皇上，那皇上是不是该替臣妾，好好嘉奖陈大人一番。” 明安皇一晃眼。 旋即脱口而出，“赏！该赏！那就晋封陈邦为国……” “砰！” 一道玉盏落地破碎的声音。 君玄澈望向手边掉落的玉盏，“不好意思，失手打碎了。” 明安皇却仿佛忽然回了神。 奇怪，刚刚是不是昏头了？ 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晋封陈邦为国公。 以陈邦的资历，还万般够不上国公的位置。 “就赏陈邦一万两白银。”明安皇改了口。 刚刚清清楚楚听到明安皇说要晋封陈邦的那些大臣，同时也都松了口气。 那个‘国’字，都脱口而出了。 若非摄政王打碎玉盏，只怕皇上要当场晋封陈邦为国公了。 苏荷面上的笑意稍稍敛了敛，朝摄政王席位看了一眼过去，神情意味不明。 姜绾终于是在玉盏打破时，发现了苏荷的古怪之处。 勾魂术！ 苏荷会勾魂术！ 这是一门失传已久的秘术，练成者，可控人心魂，为自己所用。 明安皇今夜对苏荷这般言听计从，便是苏荷利用勾魂术，勾出明安皇的神思，再用意念，操控明安皇，引导明安皇说话做事。 而苏荷开启勾魂术的要点，便是她那双眼睛。 原来如此！ 大费周章请一个江陵的琵琶女入京，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姜绾侧眸淡看了眼叶青南。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搜罗来了这样的高手。 又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偏巧了，苏荷会勾魂术，她会玄灵术。 她的玄灵术，海纳百川，其中，偏就有专门对付勾魂术的。 接下来的日子，她可得好好会会这个琵琶女了。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姜绾凑到君玄澈耳边，小声地问。 怎么偏巧关键时刻，玉盏就打碎了。 君玄澈轻轻笑了笑，“没有，别把我想得太神。” “我不信。”姜绾才不信。 君玄澈都会瞬移，这也是失传已久的秘法。 “君玄澈，你是不是也拜在什么高人门下啊？”姜绾好奇地问。 这个时代，应该很多世外高人吧。 “我的确是有个师父，以后有机会，带你见一见。”君玄澈不瞒她。 姜绾点头，“我也有师父，以后有机会，也带你见一见。” “好。” 芙蓉宴继续进行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都欣赏着歌舞。 苏荷也未在多明安皇做出什么，一场芙蓉宴，平静结束。 结束之前，苏荷叫住了姜绾。 姜绾回眸，走近，“莲美人。” 苏荷朝她微笑点头，“这整个京城，我也算与你最是熟悉，不知姜副统领，能不能卸下幽兰卫的职务，到我身边来呢？” 苏荷说的楚楚可怜，眼中透出水色，静静的望着姜绾。 姜绾对上她的眼睛。 果真是有股魔力，宛如漩涡一般，牢牢着吸引人，使人沦陷其中。 苏荷在对她用勾魂术。 明安皇也正在旁边看着，似乎也在等待姜绾的回答。 毕竟这事，还真不好强迫姜绾。 得姜绾自己同意。 否则，玄澈必定是不高兴的。 姜绾指尖催动灵力，镇住自己的心魂，向苏荷弯了弯腰，“承蒙莲美人抬爱，卑职再过两月，也得与摄政王殿下成婚了，怕是没办法侍奉莲美人。” 姜绾搬出了君玄澈。 苏荷一愣。 她怎么…… 不可能！ 姜绾的话，让殿内还没退场的其余人，都听到了。 也有人感叹，这莲美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让未来摄政王妃，侍奉她一个小小的美人？ 简直笑话！ 最后，苏荷没说什么，和明安皇一起离开。 君玄澈也带着姜绾离开。 宴会散场。 陈邦走向叶青南，心中显然也有疑惑，“殿下……” 叶青南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了。 不过是巧合罢了。 出宫马车上。 “还有两月，我们便要成婚了，真的要嫁给我？”君玄澈靠近她，与她平视。 姜绾不自在地移开眼，“我瞎说的，为了拒绝苏荷而已。” 她喜欢君玄澈没错。 但成婚不成婚的，总觉得还早。 但说真的，赐婚圣旨都下了这么久，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两个月后，她真的就这样嫁给君玄澈吗？ 君玄澈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两个月后，他不确定这明安国，还会不会向现在一样安稳。 之前选择阴四月时，他还未明白自己的真正心意，只随口挑选了一个这样的日子。 但若最后，他真的能够迎娶她。 他也希望自己像个正常人一般，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黄道吉日，十里红妆，风光地迎娶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见君玄澈迟迟不语，姜绾难得耍起小性子，“你该不会，真的不想娶我吧？” 刚说完，没等君玄澈回答，马车忽然停下。 外面传来江灿的声音—— “殿下，王妃，姜家那胖老太，拦住了咱们的马车。” 话刚落，姜绾听到了姜老太太的哭喊声，“姜绾，你快来帮帮忙吧，银翘早产了！” 第297章 家不像家，人心涣散 银翘早产？ 关她什么事？ 但姜老太太当街拦了摄政王的马车，已然引起百姓们的关注。 在百姓们的眼中，虽然之前蒋氏的事情闹得十分难看，但姜绾不管怎样，到底还是姜家人。 姜绾掀开马车帘子，盯着姜老太太，“早产就去给她请大夫啊，找我做什么？” 姜老太太这会儿找姜绾，还能有什么？ “府中银子都被金氏克扣着，银翘七个月的肚子早产，祖母我实在拿不出银子来了，绾儿，你行行好，去给银翘请个大夫来，或者给点银子吧？” 姜绾略微顿了顿，从衣袖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接过这一锭银子，只够十两的。 能干什么？ 她见姜绾有些心软了，直接跪倒在姜绾的面前，“绾儿，银翘情况危急，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这些银子实在是不够啊。” “若不然的话，你和摄政王殿下，一起去一趟府里，和金氏说说，让她把克扣的银子都拿出来？” 姜绾被她惹恼了。 挤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是想让我把姜宗成和金氏的好事，对着全城百姓都说一遍是吧？” 姜老太太脸色一白，这边又看着江灿一会儿拔剑鞘，一会儿收起，反复几次后，姜老太太灰溜溜地离开。 马车重新往摄政王府的方向走。 姜老太太一路拿着这一锭银子往姜家走。 却在快到姜家的时候，被突然冒出来的姜皓安拦住。 “祖母，你救救孙儿吧！” 姜皓安紧紧抓着姜老太太的衣袖。 “皓安？你怎么了？快和祖母说说……”姜老太太最是心疼姜皓安。 “祖母，我又欠了好多好多赌债，他们逼我今日先还一百两银子，若不然的话，就砍了我的手！祖母，你可要救我……”姜皓安一个近八尺的男儿，此刻哭得声泪俱下，毫无男子气概。 一听姜皓安又欠了赌债，差点昏过去。 这段时间，她陆陆续续接济了姜皓安许多，连体己的首饰都被姜皓安拿去当了不少。 现在，金氏管家，又把府里之前所有的存银都收走了。 她实在没银子了。 否则，刚刚也不会拉下脸去求姜绾了。 不等姜老太太说什么，姜皓安已经开始不顾形象礼节地往姜老太太的腰肢摸过去，转而是怀中，衣袖。 最后，在衣袖里，摸到了姜绾刚刚给的十两银子。 有总比没有好。 姜老太太一见是给银翘救命的银子，当即要伸手去抢回，“皓安啊，这个银子不能拿啊，银翘突然早产，这钱是要拿来给大夫救命的。” 姜皓安只想自己保命，哪里还顾得上银翘。 “银翘一个外人而已，祖母你还救她做什么？再生一个下来，府里还有多余的闲钱来养活吗？” “你……” 姜老太太没想到姜皓安这么心狠。 可…… 他的话，倒也不是没道理。 府中如今这样，连衣食饭饱都成了难事，再来个孩子，还真是不好养。 但，到底两条人命啊！ “皓安！皓安！这银子你不能拿！” 姜老太太还想要回银子，姜皓安却突然跑远。 有一点是一点。 搞不好，今日就能靠着这十两银子，赢回一百两呢！ 姜老太太瘫坐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好好的日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突然怀念起，当初蒋氏还没来府里的时光。 盛聆音对她恭敬孝顺，日日来她门前奉茶请安，还时常送她一些金银首饰，那时候，就连姜绾和星余，都是乖乖的。 那时候，日子多好。 可如今，家不像家，人心涣散。 姜老太太忽然感觉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回到姜家。 稳婆已经请来，可银翘突然七个月的身子突然早产，生产十分困难。 稳婆费了好大劲，孩子连头都没露出。 这样下去，孩子恐怕要在肚子里，活活憋死了啊。 银翘也逐渐没了力气。 门外。 姜宗成满面冷漠，坐在石桌上喝茶。 金氏望着门里头，对着姜宗成说了句，“你别怪我狠心，府中如今就剩这么点银子，皓安要成亲娶妻，以沫还得准备一份嫁妆，我能拿出五两银子给银翘找稳婆来，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可都是为了你们姜家好。” 姜宗成没说话。 心中只感叹悲哀。 曾几何时，姜家偌大门楣，如今，他被一个宫女拿捏不说，连请大夫的银子都没有。 姜老太太面色死寂地回来。 姜宗成朝她看来，“怎么样，拿到银子了吗？” 姜绾这个逆女，不至于对银翘如此狠心吧。 姜老太太不敢把姜皓安给供出来，顿了顿，摇了摇头。 “砰！” 姜宗成把手里的茶杯狠狠摔碎。 “她竟无情无义至此！银翘又从未得罪过她！” 姜老太太不敢说话。 “不好了，翘姨娘晕过去了，赶紧去请大夫一起过来啊！”稳婆忽然推开门，满面慌张地说。 姜家人面面相觑。 “小曼，你再拿点银子出来吧，人命关天的事情。”姜宗成不得已，再去求金氏。 金氏说什么也不肯。 但不拿，面上好像也过不去。 最后，勉强拿了十个铜板出来。 稳婆接生了这么多户人家，从没见过这样的，这会儿连她都看不过去了，“你们这是在造孽，是在杀人！” “请个大夫而已，拢共不需要三两银子！出了事，那就是一尸两命，里头的姑娘还那么年轻，你们不能这么无情！” 金氏瞪了眼这个稳婆，“你看不下去，那你去给她掏银子啊！” “你！” 这时，一道酥软的嗓音传来，“我把大夫请来了。” 姜以沫缓步来到银翘门前，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迈的老者。 “呀，是徐大夫来了，快进去救人吧！”稳婆认的老者，是城内有名的千金圣手。 见到徐大夫来了，赶忙拉着人进屋。 金氏不悦地白了眼姜以沫，“你哪来的银子？” 姜以沫唇角轻勾，“私下攒的，夫人该不会，连我的银子也要一并收走吧？” “切。” 金氏又上下打量了眼姜以沫。 小小年纪，一股子的风尘味。 也不知道近日，偷偷摸摸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姜宗成满意地看了眼姜以沫。 对比姜绾，还是以沫最深得他心。 上次狩猎场，明明姜绾开口，他或许就能恢复官职。 可偏偏这白眼狼，还把他捆到皇上面前，害他差点掉了脑袋。 每每想到这件事，姜宗成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逆女！ 家门不幸！ 徐大夫进去后，先给银翘用参片吊住了气息，可架不住银翘早产，加上身体构造问题，七个月大的孩子，怎么也产不出来。 “不好了，血崩了！” 第298章 真正的红颜知己入京了 产妇血崩？ 那基本是回天乏力了！ 救不活了。 门外，姜家听到这些消息，先是遗憾了一阵后，竟也没什么难过的感觉。 姜宗成对银翘的新鲜劲头，也早就过去了。 现在日日夜夜梦的，都是如何恢复官职。 姜以沫拿起袖子捂了捂脸，“真是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这个结果，她也不意外。 因为，本身就是她一手促成的。 银翘一个靠她姨娘上位的难民窟女子，能享几天清福，已是命好。 可这狗东西，在她姨娘死后，非但不觉得伤心难过，竟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成了姜家唯一的女主人。 原本，她想等金氏出手的。 可金氏，似乎不屑对银翘肚子里的孩子出手。 那么只能，让她来了。 她在银翘的饮食里，加了催产又补身的东西。 一方面让银翘肚子里的孩子，体型壮大，一方面，又让她提前两个多月生产。 血崩而死。 多美好啊。 姜以沫被摧残了这么久，心理早已变得扭曲起来。 银翘救不回了，姜家人也放弃了。 稳婆对这户人家实在是无语至极，“现在还留有一口气，你们进去和她说说话吧。” 姜以沫走上前，给了徐大夫三两银子，“徐大夫，辛苦你了。” 徐大夫拿了银子，有些惭愧。 就在姜家无人动弹，似是都懒得再去见银翘最后一眼时，门口处，又来了几个人。 来人是姜绾。 她原本是回了府的，不想管这些事情。 可卫麟突然来了。 告诉她，“我和你说个笑话。” 姜绾好奇，“什么笑话？” 卫麟大笑了起来，“姜皓安这小子，记吃不记打，又欠了我们赌坊一千两银子，我让他今日说什么也要还上一百两银子，要不然就砍了他的手。” “结果，这小子，刚刚拿了十两银子过来，说要靠着十两银子翻盘。” “可把我给乐死了！” 姜绾听闻，“你说，他拿了十两银子来？是一锭银元宝？” “对啊，你怎么知道？”卫麟反问。 姜绾当即明白了。 老太太那十两银子，根本没去请大夫。 而是给了姜皓安。 姜绾似乎又能猜想到，接下来这不要脸的姜家，只怕会拿她不给银子救人，在京城大做文章。 虽然她不在乎这些风言风语，但她又岂能容忍姜家往她身上泼脏水。 银翘，她来救。 救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当给自己攒件功德。 这会儿，当姜家人看见姜绾出面，一个个面色不一。 姜老太太是心虚。 姜宗成是震怒。 金氏是有些畏惧。 姜以沫则是满面怨容，却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你还有脸来这里！” 姜宗成对着姜绾，便是一顿责备。 姜绾白了眼他，“闭上你的狗嘴。” 说罢，对着身后带来的画眉和布谷，使了个眼色。 画眉和布谷，都是卫麟奴隶市场带来的人，平时在县主府，做一些给她梳妆的事。 二人，是姜绾用来当幌子的。 “我带了大夫过来。” 说完，姜绾直接和画眉，布谷，一起进了银翘房间里。 而后关上了门。 突然来这么一出，姜家人有些发愣。 姜老太太却灵光一闪，小声对姜宗成说，“若是姜绾救不回银翘，回头就说是她把人治死的。” 姜宗成没反驳，可见他也是这么想的。 房间里。 姜绾检查了一下银翘的脉息，很快用银针扎了她几个穴位，又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瓷瓶，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喂入银翘口中。 又抬起银翘的下颚，让她吞了下去。 再去检查她的身体，姜绾带上手套，检查了一下，发现这胎儿的头巨大。 难怪迟迟生不下来。 姜绾拿出一把消过毒的剪刀。 旁边的画眉和布谷看傻了眼。 这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剪刀？ 能剪那个地方吗？ 不会疼死吗？ 姜老大好凶残。 一剪刀下去，银翘突然一口气吐出，然后剧烈咳嗽起来，阵痛再次袭满全身，连被剪了一刀的痛感，几乎都感觉不到。 姜绾握着她的双膝，“听我指示，深呼吸……” “用力。” “暂停用力，深呼吸……” 反复如此。 只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姜绾便将孩子，从银翘的体内拖了出来。 轻轻拍打了一下孩子的屁股，洪亮的啼哭声响起。 门外众人傻眼。 这，真的救回来了？ 姜宗成跑到门口。 门打开，姜绾环抱一个女婴出来。 姜宗成看了眼这女婴，眉心紧皱，“这孩子，怎么看起来有足月那般大。” 姜绾见这贱货又开始瞎想，翻了个白眼，“银翘被人喂了催产和补身东西，所以加速腹中孩子的生长，导致早产。” “你看不出这孩子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吗？” 姜宗成被骂得有点懵，“催产和补身的药？” “至于是谁下的，你自己慢慢查吧。还有……” 姜绾往姜老太太看去，“我不是给了你十两银子，让你请大夫来吗？你怎么没请？” “我……”姜老太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金氏紧接着阴阳怪气，“哟，老太太，你刚刚怎么没说啊，害我们还误会大小姐这么久，最后那徐大夫，还是二小姐请来的。” “要你管！银翘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姜老太太反唇相讥。 姜绾把孩子给了姜宗成后，便要带着画眉和布谷往外走。 经过姜以沫身边时，扬起唇角，意有所指，“妹妹今天看起来很清闲啊。” “……” 而后，又上前一步，附耳说道，“叶青南真正的红颜知己入京了，往后，你怕是也依靠不上他的。” “趁早想别的后路吧。” 说完，姜绾往外走。 走后没多久，姜老太太看了眼孩子，咂咂嘴，“怎么是个女孩儿，没劲。” 姜以沫却满脑都是姜绾口中的，叶青南的红颜知己。 是谁？ 她虽不爱叶青南这个人，但却爱他的身份。 她不容许，有人敢挡她的路！ 无论这个人是谁！ 银翘躺在床榻上，眼角挂着泪。 今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也亲眼见识了姜家人的冷漠。 往后她又该怎么办？ 是继续带着女儿苟且偷生，还是…… 第299章 这是神梦阁的功法 姜绾走后，姜家毫无意外地大吵了一架。 姜宗成质问老太太，姜绾给的那十两银子去哪里了。 老太太不敢承认，死咬着姜绾说谎，压根没给银子。 姜宗成又质问金氏，为什么要给银翘下毒。 金氏没下毒，莫名被怀疑，又和姜宗成大吵一架，砸了家里不少东西。 听着耳边的吵闹声，姜以沫则全身而退。 …… 翌日。 姜绾在御前守卫时，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说是季丞相和韩太傅等老臣，齐齐上奏，催着明安皇尽快立太子。 可明安皇却当场发怒，驳斥—— “天天立太子，立太子，你们是不是一个个，都盼着朕快点死？” 此言一出，谁还敢继续上奏。 下朝前，明安皇又特意对韩太傅说，“韩爱卿，你近日似乎很闲，又很看重恒亲王啊。既是如此，那朕便将你府中的嫡女，赐婚给恒亲王，于十日后完婚。” “这样，朕看你就有事情做了。” 明安皇阴阳怪气一阵，一句话，便定了叶青南和韩燕珺的婚事。 随即下朝。 回到御书房，张口便让人去芙蓉殿，请莲美人过来。 苏荷来到御书房的时候，衣着华丽考究，穿戴比肩贵妃，丝毫看不出，只是一个美人的身份。 看见姜绾，苏荷对她露出友善的笑来，“姜副统领，好巧。” “莲美人快进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姜绾满面疏离，不想和她多做交流。 苏荷却是不太着急的样子，拢了拢身上的外衣，“姜副统领，其实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姜绾看着她。 “我现在的日子，的确是比在江陵的时候，舒坦多了。你我年纪相仿，我在这京城也没熟人，往后你若不嫌弃的话，还希望我们能以姐妹相称才好。”苏荷面上露着温和的笑意，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姜绾的双眸。 姜绾移开了眼，“卑职不敢高攀莲美人，快进去吧。” 苏荷一怔，见姜绾无动于衷。 眼中透出几分狐疑之色。 孙振这时走来，请苏荷进御书房。 苏荷这才没说什么，抬步走了进去。 姜绾站在门外，环抱着双臂，不知苏荷究竟想对她做什么。 也想让自己，变成她的傀儡吗？ 但抱歉。 勾魂术对她没用！ 没多久，御书房里，响起苏荷诧异的声音—— “什么？皇上给恒亲王殿下，安排了婚事？” 姜绾也被这道声音吸引。 苏荷说话一向轻声细语，还是头一回，听到她不自觉地放大声音，语气中还有诧异与震惊。 里头，明安皇边搂着苏荷，边看着奏折，“荷儿怎么如此激动？吓了朕一跳。” 苏荷自知失礼，缓和了一下，盯着明安皇的双眼，“荷儿只是觉得，有点突然，皇上啊，可不可以，不给恒亲王殿下，安排婚事啊？” 明安皇被她这双美眸吸引，心神一晃，神思也不自觉地顺着苏荷的话说下去，“那好……朕……” 御书房门被人敲响。 来人是叶青南。 突然被打断，明安皇有小半刻是失忆的，他刚刚想说什么？ 怎么忽然不记得了。 见是叶青南来了，苏荷下意识地从明安皇怀里挣脱出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叶青南进门，也只是先扫了眼苏荷，而后向明安皇请安。 “儿臣拜见父皇。” 明安皇点头，“你怎么来了？” “儿臣听闻父皇给儿臣安排了婚事，儿臣特意进宫谢恩。” 叶青南微微躬身，语气谦卑温顺。 苏荷面色一变。 谢恩？ 他接受这门亲事了？ 明安皇半敛眸，对待叶青南这个儿子，态度算不上亲厚，“近日丞相和太傅都帮着你说话，但有些事，朕心里也清楚。” “不该想的别想，老老实实去成亲吧，这样，你和太傅的关系，就更近了。” 明安皇话里有话，叶青南眸底划过一抹冷鸷，但也没反驳，老老实实的点头应下。 “多谢父皇，儿臣明白。” “你出去吧。” 叶青南出了御书房，见姜绾背脊挺立地站在那里，从她身边经过时，看了眼姜绾，笑说道，“摄政王兄近来似乎很少入宫，是在忙什么事吗？” “不知道。”姜绾皮笑肉不笑。 君玄澈在干嘛，还能告诉你不成！ 叶青南面不改色，似也习惯了姜绾总是对他这副态度。 “摄政王兄身份尊贵，又相貌出众，小心被别的女子勾走魂了。”叶青南唇角微弯，露出几分讥诮。 勾走魂？ 姜绾似是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恒亲王殿下说得对，但轻易能被勾走魂的男人，也只是废物一个罢了，不值得稀罕，你说呢？” “还有啊，提前祝恒亲王殿下新婚大喜。” 叶青南眸色暗了暗，“借你吉言。” 说罢，抬步离开。 姜绾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什么玩意儿。 张口闭口女人女人的。 谁和你这臭蛋驴似的，自己没本事，天天找女人来勾引男人。 垃圾！ 姜绾忙了一天，回到府中。 君玄澈正在县主府里等她。 一同等她的还有姜星余和栗鸢。 栗鸢上次被留在兰坞城，查探苏荷真正的身份。 现在，有了结果。 “我探入了琴娘的所住的家里，发现后院一处地方，立了一块崭新的墓碑。” “墓碑上没有刻字，但我见琴娘几乎每日都会去上香祭拜，有一日，我听到琴娘对着墓碑，喊了一声荷儿。。” 栗鸢说完，姜星余接着说，他看向姜绾，“你那日和我说，宫里的那位莲美人，会勾魂术，结合我们之前，听到的琵琶诡音，我便怀疑是诡音术。” “这世间，只有一个门派，会这样的玄术。” “这是神梦阁的功法。” “神梦阁位处青池城，我便跑了一趟青池城。” “经过一番打听，神梦阁的师尊，膝下只有一个孙女儿，但这个孙女儿，说是下山历劫去了。我又打听了其他，这才又探到一个消息。” “曾经，这位师尊，还捡过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但这小姑娘对琵琶天赋极好，但心性不稳，贪念极重，在十岁那年，便被逐出了神梦阁。” “我还打听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叫殷媛。” 第300章 她这一切苦难的来源 姜绾听的一愣一愣的。 听完心中全是对哥哥姜星余的崇拜。 这简直是个包打听啊。 “哥哥，我能弱弱的问一句，你是怎么混进神梦阁里的？”姜绾对此很好奇。 姜星余面色一噎，没想到姜绾的关注点在这儿。 稍微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后，姜星余略显不好意思的说，“混进了里头的洒扫队伍，在里面扫了三天的地，三天后称病跑了。” “就这？”姜绾觉得，这是不是过分的简单了一点？ 按理这种宗门，不应该管理得很严才对吗？ 怎么会随便招洒扫地，又随便放人走？ “我也觉得，这一切好像太容易了一些。”姜星余也曾这么怀疑过。 一直没说话的君玄澈，见姜绾满面疑色，忽然冒出一句，“会不会是，对方是故意把消息透给你的？” “会，会吗？”姜绾想不通，但也不能否定这个可能性。 只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是那个神梦阁的师尊，知道假苏荷，在祸乱朝纲？ 要替天行道？ 现在，假苏荷真正的身份查的差不多了。 殷媛。 十岁就被逐出了神梦阁。 那么现在，莲美人看起来顶多十六。 那这六年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和叶青南混到了一起去。 莫非，是叶青南一直在收养她，将她培养成乐伎，待到如今时机成熟，再把苏荷推向明安皇身边。 事情渐渐明朗起来。 …… 恒亲王府。 “殿下，沫儿跟了你这么久，真的不打算给沫儿一个身份吗？” 姜以沫第一次，被带入了恒亲王府。 此刻跪坐在地上，身体趴在叶青南的膝盖上，一脸我见犹怜般的哀色。 她真是没想到。 自己侍奉了叶青南这么久，叶青南明明很迷恋她的身体，可却始终不愿给她一个身份，哪怕是侍妾也好。 现在，转头却要迎娶太傅府嫡女，韩燕珺。 韩燕珺她认得，一个病秧子罢了。 一年里，有大半个年都在府里养病，长相也是中规中矩，根本没有她一半的美貌。 曾几何时，她作为京城第一美人，京城第一才女时，是何等风光，京城那么多男儿仰慕她，那时候，韩燕珺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尽管她是太傅府嫡女。 那又如何？ 叶青南目光淡淡的扫落在姜以沫身上，姜以沫的脖颈肩，还残留着他留下的痕迹。 他看着看着，忽然笑出了声，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你一个残花败柳，也配与韩家的女儿比？” 姜以沫脸色一白。 却还是忍不住回嘴，“残花败柳？是谁在那夜占有了我，我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男人。” “哦，也是，差点忘记了。”叶青南松开了她。 却又在下一刻，重重打击姜以沫，“没办法，谁让那时叶北宁喜欢你，凡是他想要得到的，本王都想提前占有。” 姜以沫愣住。 叶北宁？ 她这一切苦难的来源，都是因为叶北宁？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姜以沫不可置信，瞪大眼望着叶青南。 叶青南没有回答她的话。 谁让，当初贺兰莺有了亲生儿子，便抛弃他这个养子，明明日日夜夜苛待他，把他当狗一样，可在叶衡面前，对他又百般极好。 所以啊，凡是她亲生儿子所在意的，他都要亲手摧毁。 包括眼前的女人也是。 姜以沫瘫坐在地上，泪水涟涟，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今日，都是因为当初的一个错举。 可是，为什么姜绾追随了叶北宁那么久，都相安无事。 偏偏轮到自己，却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说来说去，都怪姜绾没用。 若姜绾提早恢复容貌，那么叶北宁一定会爱上姜绾的。 她是因为姜绾，才受到的折磨！ 可现在，她一无所有，除了用美貌和身体，紧紧抓住眼前还算有权势的男人，其他什么也用不上。 “殿下……”姜以沫哭了起来，妄图用眼泪，换得叶青南一丝怜悯。 “滚出去！”叶青南却是一脚将她踹开。 随即起身离开。 姜以沫也立即被恒亲王府的下人劝着，出了恒亲王府。 出了府。 姜以沫知道叶青南这个男人没有心。 可现在，叶北宁避她如蛇蝎，曾经一口一个沫儿，如今看见她躲得比谁都快。 她还能怎么办？ 姜以沫迈着小步子，走在大街上。 余光，忽地瞥到韩府的马车，停在一家胭脂铺的门口。 随后，便见韩燕珺在侍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下来，进了胭脂铺里。 她又忽然想起，姜绾说的，叶青南的红颜知己入了京。 可韩燕珺一直养在京城里，那这个红颜知己，究竟是谁？ 姜以沫鬼使神差地，进了那家胭脂铺里。 这段时间，她虽成了叶青南的外室，可叶青南每次睡完她，都会留下一些银子，仿佛把她当了青楼女子一般。 时间久了，姜以沫身边，也攒了不少的银子。 这会儿进了胭脂铺里，店里人不多，只有韩燕珺和她的侍女。 店里的伙计，也都在招呼韩燕珺。 看见门口来人了，才往这里看来。 见到是姜以沫，伙计们脸色微微变了变，曾几何时，姜以沫也是这家胭脂铺的常客。 但他们这家胭脂铺，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买得起的。 姜家出事了，姜以沫就没再来过了。 今日，稀奇啊。 店里的伙计心中虽有些鄙夷姜以沫，但毕竟是客人，其中一名伙计上前，“姜姑娘需要些什么？” 一声姜姑娘，引起了韩燕珺的注意。 韩燕珺朝这边投来一眼，见到是姜以沫，微微愣了愣，随后又笑着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姜以沫心中仿佛被人刺了又刺。 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令人讨厌。 但她，并不是简单来买胭脂的。 她迈着小步子，低头看着柜台里的胭脂，又往韩燕珺那里挪了挪，最后一不小心撞到了韩燕珺，连带着衣袖里一个香囊，也掉落出来。 一个青色的香囊。 上面还悬挂着一枚玉坠。 姜以沫盯着这香囊，是某一日，叶青南遗留在她床上的。 外人或许不知道这香囊是谁的，可韩燕珺，一定知道。 果然，韩燕珺注意到了香囊，并且先姜以沫一步，弯腰将香囊捡起。 与此同时，门口—— “绾儿，陪我买胭脂嘛。” 盛意挽着姜绾的手，一心直奔胭脂铺。 两人还没跨进胭脂铺的门，就听到里面韩燕珺，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关门。” 第301章 你救救二哥吧 姜绾和盛意刚一只脚踏上胭脂铺门口的小台阶，就听到‘砰’的一声，面前胭脂铺大门猛地被人关上。 两人傻在原地。 仅过了几秒时间，姜绾懵懵地冒出一句—— “我刚刚怎么好像看见姜以沫了？” 盛意同样呆呆地说了一句—— “我好像也看见了韩燕珺？” 两人说完，甚至都没和对方来个眼神交流，直接松开挽在一起的手，同时跑向胭脂铺后面的外墙处。 外墙处，有扇紧闭的窗户。 姜绾给盛意使了个‘看我的’的眼神。 随即蹑手蹑脚的，将窗户打开一道缝隙。 “啪啪！！” 胭脂铺的大堂里，韩燕珺面无表情地抬起手，重重两耳光扇在了姜以沫的脸上。 直接将姜以沫两边脸扇得高高肿起，嘴角都渗出血丝。 店里的伙计看见这一幕，立即纷纷低头，站到了边角落里。 盛意见到这一幕，诧异的张大嘴。 姜绾好像，也并不觉得奇怪。 联想到姜以沫如今跟了叶青南，而韩燕珺又即将成为恒亲王妃，两人之间，的确是存在一些纠葛的。 姜绾又注意到，韩燕珺手里拿着的一个香囊。 韩燕珺整个人气质偏清冷，这会儿即便是动了手，还是保持着大家嫡女的风范与姿态。 “韩燕珺，你敢打我？”姜以沫总算是反应过来，咬牙狠狠地瞪着韩燕珺。 韩燕珺捏紧手中的香囊，“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高门世家的礼数半点没学到，竟学那魅惑男人的下三滥本事。” “今日，我这两巴掌，只是给你个警告罢了。” “若再敢在我韩燕珺面前，使这些小手段，那就休怪我，不给你留任何情面了。” 韩燕珺说罢，香囊随手丢还给姜以沫，“滚出去。” 姜以沫被韩燕珺当面羞辱，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香囊。 家里遭遇变故后，她就已经活在最低谷，可从未有过，今日这般被人侮辱到，快要活不下去的感觉。 她紧握香囊，五指紧紧嵌在香囊里，挨打也挨了，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要恶心韩燕珺一番。 “韩小姐你弄错了，恒亲王殿下真正的红颜知己，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至于是谁，你且慢慢猜去吧！” 姜以沫说完，走向胭脂铺的门口。 胭脂铺的伙计愣了愣，不确定要不要给她开门，往韩燕珺看了眼。 韩燕珺身旁的侍女蝶语点了点头。 伙计将门打开。 姜以沫捂着脸，走了出去。 姜以沫走后，蝶语看向韩燕珺，“这姜以沫今日敢给小姐添堵，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老爷？” 韩燕珺摇头，“不必理会她。” 叶青南的红颜知己是谁，与她又有何关系。 她从小的教养告诉她，女子成婚后，只需好好操持后院琐事即可，当好她的恒亲王妃。 其他的，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姜绾和盛意看完这一出，悄悄地把窗户关上。 两人显然也没了去逛胭脂铺的心思。 “姜以沫居然偷偷跟了恒亲王，那恒亲王的红颜知己又是谁？”盛意发觉她这个京城百事通，现在已经不灵了。 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姜绾出于对盛意的安全考虑，并不打算把莲美人和叶青南的事情，告诉给盛意。 毕竟现在朝中暗流涌动，变幻莫测，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她摇头，“估计是姜以沫为了刺激韩燕珺，随口瞎说的吧。” 盛意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往前走时，捂了捂脸，“那两巴掌看起来真疼。姜以沫估计又得气疯了，她也够倒霉的，原本今年都该与北王成婚了。” “要说，这一切罪孽的开端，都是因为姜宗成。” 这点，姜绾很赞同。 “对了，你和摄政王殿下怎么样了？你们不会真的打算在阴四月成婚吧？今年的四月，好像整个月都是凶日。” 盛意虽然很祝福他们，可是，有的时候，一些东西，也是不得不信的。 姜绾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盛意不自觉放大声音。 察觉不妥，又压低声音，停下脚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该不会以为，成婚这么大的事情，直接到日子就拜天地吧？” “这提前都得筹备啊，首先，嫁衣要筹备吧，还有他得下聘吧，还是你的嫁妆，还有得安排嫁娶的队伍，得找喜婆上门。” “最主要的，是你的户籍，要迁入他的府中，代表往后你们是一家人。” 姜绾都没关注过，成婚要做这么多的事情。 盛意见她沉默，注视着她，半晌，长叹一声，“也不知道，男人到底都是怎么想的。” 姜绾听着头大。 太复杂了。 先不管。 到时候再说。 两人本想要去逛胭脂铺，现在被中断，又打算去逛逛首饰铺子。 恰好经过齐氏珠宝铺。 齐紫今日恰好在珠铺里盘点，见到门外的姜绾和盛意，立即放下账簿，跑到门口。 “好久没见你们啦，快进来坐坐。” 两人看见齐紫也是很开心，刚要进门时，斜对面的赌坊里，冲出来一道身影。 直奔姜绾。 “姜绾，姜绾，我的好妹妹，你救救二哥吧！” “他们要砍了我的手啊！你救救我吧！” 姜皓安在赌坊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趴在地上，余光看见了姜绾，他仿若看见救星，挣脱了那些打手，朝姜绾冲了过来。 姜绾看着衣衫褴褛的姜皓安，以及他浑身的伤，没有丝毫同情。 “说什么呢？我就只有一个哥哥而已，哪来的二哥。”姜绾怎么会认蒋氏的儿子当哥哥。 何况，姜皓安当初也没少欺负她。 “姜绾，你别这么狠心啊，我知道你现在有大把的银子，你只需要给我拿个三千两就行了，三千两，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姜皓安现在不敢回家，只能求着姜绾。 卫麟从赌坊里出来，眼见姜皓安在拉扯姜绾，一个飞身上前，一脚将姜皓安给踹飞。 “狗东西！” “姜副统领是你能随便拉扯的吗？” 姜绾朝卫麟挑了挑眉，“他欠你多少？三千两？” 卫麟摇头，“三千两只是这个月欠的，前面加起来，得七八万两呢！” “这么多？”姜绾真是服了这些赌狗了。 姜皓安被踹的半天爬不起来，眼看着赌坊里的打手又朝他跑过来，他害怕地缩了缩身体。 哭喊着，“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此时，人群里，一道身影挤了过来。 “皓安？” 第302章 姜皓安当街勒索姜绾 姜宗成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出来饮杯茶，却能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一群混混挤在中间殴打。 这一旁，居然还有姜绾在。 他几乎是默认了这一切是姜绾的授意。 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姜宗成不顾缘由，直接向姜绾吼道—— “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 “皓安是你的哥哥！你又是幽兰卫副统领，你竟纵容这些人，将你的哥哥置于死地！你太心狠了！” 百姓们看着这一幕。 一部分人是知道姜皓安好赌的。 另一部分不清楚，多少有点被姜宗成，牵着鼻子走，看向姜绾的眼神，都变了变。 姜绾真是一脸莫名其妙。 她干嘛了？ 好好的想去逛个珠宝铺，还得摊上这些事情。 姜宗成这傻逼玩意儿。 她才不管什么父女情面，“首先，赌场没问题，在咱们明安国，是容许存在的。” “其次，我这个幽兰卫副统领怎么了？我一身清白，不贪赃不枉法，我怎么了？” “我是和你一样塞钱买官了，还是和你一样，在人家天昌国国君的宴会上，和宫里的嬷嬷滚到一个床上去了？” “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不清楚吗？还反过来教训我了！” “还有，我娘是盛聆音，不是蒋伊湄。” “我只有一个叫姜星余的哥哥，没有什么赌狗哥哥，别把这破烂东西往我头上安。” 姜绾一番话，丝毫不给姜宗成任何面子。 姜宗成身形一晃，指着姜绾，又指着卫麟，“一定是你伙同这个恶霸，来给皓安做局，故意让他背一身债是不是？” 姜绾冷笑一声，“姜宗成，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行吗？我真要整姜皓安的话，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劲？” 姜皓安见自己输钱的事情再次败露，他只能去求姜宗成，“爹，爹你可要救救我，不然他们就要杀了我了。” 姜宗成紧紧攥着拳头，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他欠了多少银子？”姜宗成问。 卫麟开口，“给你抹个零，一共八万两白银。” 八万两！ 姜宗成脚下一个趔趄。 如今把整个姜家卖了，也卖不出八万两的银子啊！ “混账！混账！混账！” 他对着姜皓安，连喊了三声混账。 又一巴掌扇在姜皓安的脑门，“你怎么不去死！” “谁在这里闹事!” 华紫安今日当差，听说街市上有人闹事，赶紧带人过来看看。 一看，好家伙！ 姜家那胖老太消停了，小的又开始作妖了是吧！ “来人，把这些人，统统带回如意司里！” 华紫安发号施令。 趴在地上的姜皓安抬了抬眼，想到祖母曾经关了几次，每次回来，几乎都没了半条命，在祖母的口中，如意司堪比人间炼狱。 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又看了眼身旁每个人的神情。 父亲的震怒，姜绾的事不关己，卫麟的凶神恶煞，还有这些下手极重的打手们。 八万两，他死也拿不出来。 死？ 姜皓安双眼渐渐变得猩红起来，脑海里思绪越发的凌乱，他歪了歪脖子，看向旁边珠宝铺门口的石壁。 就在幽兰卫的人，即将过来押他时，姜皓安忽然大喝一声，二话不说，拼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石壁撞了过去。 “砰！” 血花四溅。 所有人都被吓到。 姜绾朝姜皓安看了过去，当见他额间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时，立即跑上前去，想要先给姜皓安止血。 姜宗成却上前，一把推开姜绾，满面慌张，“皓安，皓安！” 姜皓安当场没了气息。 变故来得太快。 姜宗成伸手探了探姜皓安的鼻息，察觉不到一丝气息后，姜宗成一屁股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华紫安也懵逼了。 不是，怎么就突然…… “杀人凶手！姜绾，你就是个杀人凶手！我要去刑部告你！”姜宗成不管不顾的将一切矛头，指向了姜绾。 姜绾心中简直日了狗了。 和她有什么关系？ “关我屁事啊！那么多人看着的，是姜皓安自己撞墙的！”姜绾无语至极。 华紫安也立即附和，“就是啊，是姜皓安自己撞墙的，你少来碰瓷姜绾！” 姜宗成却死咬着姜绾不放，“你明明有银子，却不拿出来救你哥哥，若不是这样，皓安会心死走向绝路吗？” “你不救也就罢了，还伙同幽兰卫的人，来恐吓我们！” 姜宗成越说越离谱，盛意也看不下去，“你有毛病啊！你儿子自己跑去赌坊输钱，还不上银子，你好意思怪绾绾！” “还有啊，宝贝儿子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伤心啊？光想着讹钱了是吧？” 姜宗成眼中含着泪，指着姜绾，指着华紫安，指着卫麟，“你们统统都是逼死我儿子的凶手！” 姜宗成满面悲愤，扛起姜皓安的还温热的尸体，朝着刑部走去。 这一日，姜皓安的事情，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姜宗成把姜皓安的尸身，放在了刑部的大堂里。 姜老太太得知宝贝乖孙自尽的消息，跑到刑部，哭天喊地—— “我可怜的皓安啊！姜绾这个杀人犯，我要她一命抵一命！” 如今的刑部侍郎，是太傅府的嫡子，韩尧。 韩尧背靠叶青南。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派人去知会了叶青南一声。 叶青南听后，只派人回他四个字，“上报宫中。” 韩尧会意。 刚要派人入宫，门口，摄政王君玄澈的身影出现。 君玄澈进了刑部，直接在侧位坐下，漫不经心地朝韩尧开口，“刑部何时，都管起百姓自尽的闲事了？” 百姓自尽，闲事？ 韩尧被君玄澈的话语噎住，先俯身请了个安。 又缓缓道，“可姜宗成指认，姜皓安是因为姜副统才会当街寻了短见。所以……” “是么？本王怎么听说，是姜皓安当街勒索姜绾三千两银子不成，转而被其父痛骂怎么不去死，才想不开寻了短见呢？” 韩尧微愣，“可是……” 君玄澈似乎不愿听他把话说完，抬抬手，门口处忽然涌进来大批的百姓，几乎要将刑部的门槛踏破。 “本王替韩大人将今日珠宝铺门口，所有的人证都找来了。” “时间尚早，韩大人一个一个来审吧。” 第303章 都在我手里这本册子里 韩尧迫于君玄澈的威势，最后妥协，看了眼身旁的总管，命他将百姓们带进来。 一个一个审。 一口气审了十个百姓，几乎都是口供一致—— “我看见姜绾和盛家小姐在逛街，姜皓安突然从赌场冲出去，缠着姜绾要三千两银子，姜绾说没有。” “我从好几个月前，就经常看见姜皓安三天两头的在那个赌坊里，还有一次，我见过卫麟劝他收手，姜皓安不肯，还说万一这把就翻本呢？” “今天我也目睹了全部经过，是后来姜宗成来了，又是骂姜皓安混账，又是让他去死的。姜绾没说姜皓安什么，只骂了姜宗成这个当爹的。” “华统领是听到有人在街上闹事，才带人过去的，还没动手，姜皓安自己撞墙死的。” “还有一个事情，我家住在城北，离那个福运当铺很近，我见过姜皓安好几次去那个当铺典当东西。” “……” 十个百姓，已经将事情前后缘由，几乎都透露了出来。 姜宗成已然没了理智，“那又如何？姜绾明明就拿得出三千两银子，今日是她不肯施以援手，皓安才走向绝路的！” “皓安的死，姜绾也逃不了干系！她也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姜老太太眼睛都快哭瞎了，“没错！上回皇上还赏了姜绾好多黄金呢，她明明就有银子，是她害死了皓安！我要她杀人偿命！” 君玄澈眼含幽芒，轻嗤一声，“是吗？姜绾不肯借银子，便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 “那么……” “纵容姜皓安去烂赌之人呢？” 君玄澈说罢，看了眼江灿。 江灿带上来一个人。 是福运当铺的老板。 方才那个说起当铺的百姓，见到当铺的老板来了，立马说道，“大人，这个就是福运当铺的老板！” 韩尧审着这已经逐渐明朗的案，看向当铺老板，“姜皓安时常去你当铺典当东西？都典当了什么？” 当铺老板一脸惶恐，忙将姜皓安典当的东西和当票呈了上来。 典当的东西里，无外乎一些金银首饰—— 有玉镯，有金耳环，也有不少珍珠的饰品…… 姜老太太看着这些东西，眼露心虚。 姜宗成却是满面震惊的看向姜老太太，这些东西，他都认得。 好多都是他亲自买给母亲的。 原来，是母亲一直在给纵容皓安。 姜老太太不敢去看姜宗成的神情。 君玄澈适时出声，“这不是姜家老太太的首饰么？那这是姜皓安偷的，还是给的？” 姜老太太和姜宗成，同时被问住。 说偷的，证实皓安手脚不干净。 说给的，又默认姜老太太纵容姜皓安烂赌一事。 说什么都不对。 姜宗成破罐子破摔，“总之，今日就是因为姜绾不借银子，才会逼得皓安自尽！姜绾别想撇清干系！” “还有华紫安，什么都没问清楚，就直接要绑人去如意司，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姜绾和华紫安，都是压死皓安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宗成咬死姜绾和华紫安。 君玄澈一脸不以为意，唇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最后一根稻草？为什么不是你这个父亲口中说的，让他去死？” “你既如此惋惜儿子的死，那为何他活着的时候，不想着帮衬他一把？” “一家人不该**协力吗？” “怎么人死了，才想到**协力的对付另一个女儿。” 君玄澈声音低沉。 若非牵扯到姜绾的名誉，否则以他往日的脾性，姜宗成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丢进池里喂鱼去了。 “我不管！让姜绾出来见我！”姜宗成油盐不进，只要见姜绾。 忽地，刑部的门口，人群散开了一些。 一道温婉的身影，徐徐走来。 来人是盛聆音。 她在盛家，听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后，立即命侍女给她梳妆，随后来到刑部的审讯堂。 见到盛聆音来了，围观看热闹的，都舍不得走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盛聆音一定是来替女儿做主的。 说真的，姜宗成以前好歹是一等国公，见惯了大风大浪，真是没想到，私下竟是个如此厚颜无耻，又小肚鸡肠的男人。 姜宗成看着光鲜亮丽的盛聆音，和离后，她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姜宗成恨得咬牙，“盛聆音，你养的好女儿！” 可盛聆音，却是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道，“今日，我本该是去京兆尹府报官的。” “但京兆尹是我的四弟，未免落人口舌，只好转道来了刑部。” “韩大人。” “民妇要揭发一件事。” “事关……” 姜宗成意识到了盛聆音要做什么，大喊一声，“盛聆音！” 随后就要朝着盛聆音扑过来。 君玄澈轻轻抬手，一道掌风落在姜宗成的膝盖，姜宗成腿软，趴倒在地。 盛聆音目光坚定，“事关姜宗成当日入朝为官时，连续三年，对朝中一些重臣进行贿赂。” “所有行贿的账目，都在我手里这本册子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 姜宗成因为这个账簿，被盛聆音拿捏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关头，还是被捅出来了。 他双目血红，“盛聆音，你知情不报，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盛聆音笑了起来，“我既敢来，就已经想好一切后果。姜宗成，你不配当人。” 绾儿不能对姜宗成这个生父出手。 那就由她来！ 韩尧发觉事情变得越来越精彩了，现在都牵扯到了景阳侯府，真是有意思极了。 “此事事关重大，本官需得上报宫中……” “咦？这本册子？” 君玄澈站起身来，走向盛聆音，从盛聆音的手中，拿过了账本。 随手翻了两页，“盛夫人，这册子，你在哪里捡到的？” 捡到？ 盛聆音微微怔了怔。 也听懂了君玄澈的意思。 君玄澈是想让她撇清关系。 她张了张嘴，反应过来后，然后顺着说了下去，“是江词阁的人，早上放在我的床边的。” “江词阁？”韩尧诧异。 怎么又扯进江湖中人了。 这江词阁，不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情报组织吗？ 盛聆音点头，“江词阁的人称，姜宗成曾派过他的贴身侍卫袁坤，去江词阁，请江词阁阁主出面，寻一本他丢失了的账册。” “后来，江词阁阁主亲自出面，寻到了这本账册，但看见里面的内容后，觉得事关重大，于明安国不利。” “于是一直在犹豫。” “直到今日，恰巧把这账册给了我。” 第304章 该轮到我主动反击了 盛聆音一脸平静的说着。 虽有些谎言在内，在大部分说的是真的。 姜宗成的确找过江词阁的人。 但没想到，江词阁阁主，是星余。 君玄澈本以为未来岳母会搞不定这个事情，没想到如此机敏。 姜宗成这回又把自己玩脱了。 可他想不明白。 袁坤明明说没有见到江词阁阁主，怎么最后，江词阁阁主，还是帮他找到了这个东西？ 最关键的是，这账目，本来不就在盛聆音手里吗？ 盛聆音又怎么会知道江词阁的事情？ 定是袁坤背叛他了！ 这个畜生！ 韩尧努力让自己平静，“那江词阁的人呢？” “扔下账本就走了。”盛聆音说。 韩尧哪里信。 但盛聆音口中，又牵扯到了一个叫袁坤的人。 韩尧立即派人去查袁坤的下落。 一来二回，天都暗了。 如意司。 姜绾和华紫安两人坦荡荡地坐在椅子上，已经一来一回，骂了姜宗成一下午了。 “这个臭不要脸的，今天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亲自暗杀他！”华紫安一身武功，不会纯粹为了锻炼身体的。 有时候，是该杀几个人，来助助兴了！ “杀吧，我赞成！”姜绾举双手赞成。 到这个时刻，真希望自己是母亲和别的男人生的。 她怎么就是姜宗成这宰渣玩意儿生出来的呢？ “自己儿子死了，我瞧他一点也不难过，光想着在你这里讹钱了！你还是对他太好了，就该让他死在那金嬷嬷的床上。”华紫安真心替姜绾憋屈。 “可不是！”姜绾也觉得，自己过分好心了。 罗丹青这时走进来。 “华统领，姜副统领，皇上召见。” …… 事情最后还是闹到了明安皇的面前。 明安皇正与苏荷坐在一起吃着晚膳，听着孙振来报，先是说了姜皓安当街自尽的事情，明安皇先是不在意，而后又听到姜宗成行贿一事，气得直接摔了碗。 “姜宗成！又是姜宗成！” “他究竟背着朕，做了多少荒唐之事！” “立即去把姜宗成的脑袋给朕砍下来！” 苏荷吓得花容失色，先安抚了明安皇一番，又娇声开口，“姜家人可真是不给皇上省心。” “但臣妾觉得，姜皓安的死，姜绾也的确有些责任。姜家如今一介平民，自然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还债的。” “那可是姜绾的亲弟弟啊，她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苏荷说着，双眼对着明安皇，轻轻眨巴了两下。 明安皇当即心神紊乱，目光变得几分呆滞，顺着苏荷的话说下去，“那爱妃觉得，朕该如何？” 苏荷笑吟吟地盯着他，“姜绾只怕是有摄政王做靠山翅膀硬了，皇上不如先停了她幽兰卫副统领一职，让她好好反思一段时间。” “至于姜宗成嘛，懂得为自己的前途铺路，是个有本事的人，加上他这段时间被打压到了谷底，心中应当是万分惦念皇上曾经对他的好。” “不如皇上，再给他一个官做，如何？” 苏荷说罢，钻入明安皇的怀里，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心中默念，三，二，一。 果然，明安皇顺着她的意思，点下了头，“好，朕都听爱妃的。” 没多久，当君玄澈，姜绾，华紫安，姜宗成，韩尧，都出现在御书房时，明安皇端坐在龙椅上，身旁坐着苏荷。 面前，君玄澈，姜绾，华紫安，都第一时间，发现了明安皇的不对劲。 明安皇眼神空洞，没有神采，好似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 君玄澈和姜绾对视一眼。 看破没说破。 姜绾倒是想看看，苏荷能整出什么风浪来。 明安皇先抬手，指向姜绾，“姜绾行事鲁莽，先停了幽兰卫副统领一职，待到你静心思过，朕再考虑将你复职。” 姜绾：就这？ 苏荷对她，还不算太坏嘛！ 明安皇又指向姜宗成，“姜宗成有勇有谋，朕赐你正五品御史中丞，入住中丞府。” 姜宗成一路上都觉得自己活不到明天了。 突然逆转，整个人仿若觉得在做梦。 正五品！ 他又有官职了！ 他不再是庶人了！ “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姜宗成跪下叩谢明安皇。 苏荷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若非殿下说，姜宗成留着还有用，骨肉亲缘抹灭不掉，能给姜绾致命一击，这等草包，早就该去见阎王了。 韩尧站在一旁，察觉事情逐渐离谱起来。 按理，皇上该大怒才是。 怎么反而给了姜宗成官职。 这京城，又有热闹看了。 华紫安心中替姜绾鸣不平，几次想说话，都被姜绾拉住。 出了御书房。 姜绾被停了幽兰卫的职位，华紫安气的骂街。 姜绾却一脸无谓，往御书房里面看了眼。 随即扬起一抹玩味的笑，“病猫当久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主动反击了。” 叶青南派了一个会勾魂术的妖精来对付她，那她的玄灵术，也不是摆着看的。 一夜之间，京城再次风向大变。 姜绾被停职。 姜宗成被皇上升任为正五品御史中丞，举家又从老破小，搬入了中丞府。 惊呆众人。 这是不是表示，皇上也默认了，姜皓安的死，就是姜绾所致。 看来，有些内幕，他们都不知道。 搬到中丞府，姜老太太虽惋惜姜皓安的死，可心中还是欣慰的。 她抹着眼泪，“咱们家有今日，都是皓安的死换回来的。” “宗成啊，如今你又有了官衔，一定不要放过姜绾和盛家！姜绾害死了皓安，你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姜宗成点头，眼底满是阴鸷，“母亲放心。” 姜绾和盛聆音，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姜以沫望着这座府邸，心底也升起了希望，可希望之余，还是觉得事态蹊跷。 ……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日，大街小巷的流言，很快就被恒亲王明日大婚给代替。 京城很少有这样热闹的喜事了。 韩燕珺坐在太傅府的闺房里，看着房间内已经布置好的喜色，又看向铺在床上的嫁衣，心中不免也对未来的日子，闪过些许的憧憬。 殊不知。 此时此刻。 明安皇的寝宫里。 两道赤条条的身影，紧紧搂在一起。 而明安皇，却是空洞着目光，望着这一幕。 假苏荷，殷媛坐在叶青南的身上，面色绯红，“殿下，媛儿一直都是你的人，从未让这老东西，在媛儿身上得逞过。” 叶青南望向睁眼看着他们，却如同活死人一般的明安皇，再次感叹殷媛这个女人的本事。 “媛儿，替本王杀了君玄澈和姜绾。” 殷媛笑声如夜莺般婉转，“当然，媛儿一定会帮殿下，得到殿下想要的一切。” 他握住殷媛的腰，许诺，“来日本王登上皇位，媛儿只会是本王，唯一的皇后。” “是吗？可是殿下明日就要成婚了，媛儿好嫉妒那位韩小姐。” “明晚，媛儿来陪殿下洞房花烛，好不好？” 叶青南俯身吻住殷媛雪白的脖颈，唇间骂道，“妖精！” 另一面，寝宫的屋顶上。 穿着夜行衣的姜绾，透过缝隙看着里头的一幕，内心直呼辣眼睛。 但捉奸，自然要捉个现行！ 第305章 恒亲王根本不在府里 看着底下两道忘我的身影，姜绾笑得像个小狐狸一般，拿出今日出门前，特意带的一支竹笛。 没办法，乐器类的，她只会吹个笛子。 上回服下了罗汉圣花，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 姜绾吹奏笛子。 竹笛清脆悦耳，伴随着阵阵染着劲气的魔音，与那丝丝灵力相结合，缭绕在整个寝宫的周围。 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寝宫周围，姜绾早已将所有看守的人，提前弄晕了。 此刻，正沉浸在欢爱中的苏荷倏地面色骤变，下意识地望向明安皇的方向，却见明安皇眼珠子微微一动。 “不好！” 苏荷推了一把叶青南，从他怀里挣脱。 与此同时，明安皇神思渐渐恢复，轻轻眨了眨眼，看向面前浑身雪白，面色红润的苏荷。 叶青南也在明安皇清醒的这一刻，一个翻滚，赤身躲到了床底下去。 苏荷心惊不已。 这笛声是怎么回事？ 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 还有…… 竟能破了她的勾魂术？ 明安皇清醒时，看见一丝不挂的苏荷，眼内划过一抹惊艳之色，他伸手，覆上苏荷滑嫩的肌肤，“荷儿！” 苏荷下意识地想继续用勾魂术，控住明安皇的心魂。 但她的身体却动不了了。 笛声，竟然控制住了她的身体！ 究竟是谁所为？ 苏荷眼看着明安皇已经宽衣解带，朝她扑了过来，她眼内满是惊恐，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直直被推倒。 床底下。 叶青南想趁机离开此地，却发现，这诡异的笛声不断，连带自己的身体也都僵住了。 他现在，只能僵硬的，赤身躺在这床底下。 千万不能被父皇发现。 “不要！” 随着苏荷一道哀求，明安皇已经欺上身，不管不顾地对她进行索求。 苏荷眼中噙上泪水，她为殿下守了这么久的身体。 最后竟还是没守住！ 且，就当着殿下的面！ 男人最在意女人的贞洁，殿下会不会就此嫌弃她？ 苏荷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看着身上明安皇这张令人作呕的脸，苏荷动了杀心，几次想运气，但身体根本动不了。 竹笛声还在继续。 苏荷望着屋顶，却不知道这竹笛声背后，究竟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 难道，是神梦阁的人来了？ 明安皇从未这般真实的感觉到，苏荷的身体。 实在是曼妙至极。 让人欲罢不能！ 他一次接着一次，似是要将苏荷和自己都榨干。 床底下，叶青南阴沉着脸，听着头顶床板传来的动静。 他并非心疼苏荷失身。 而是，背后又有强者出现。 偏偏他还猜不到对方是谁。 此人功法高超，不仅能破苏荷的勾魂术，竟还能擅长苏荷的诡音术。 分明是冲着苏荷来的。 他也猜测，莫非，是神梦阁的人？ 整整一夜。 明安皇累得在苏荷身边睡着了。 苏荷却还是不能动。 她试着轻轻唤了一下叶青南，想让叶青南先走。 可叶青南与她一样，根本动不了。 最关键的是，今日还是叶青南与韩燕珺大婚的日子。 若他没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现在，他这副赤身躺在明安皇床底下的模样，也万般不能被其他人看见。 没多久，明安皇醒来。 再次搂住苏荷。 姜绾陪他们玩了一夜，想到叶青南在床底下待了一夜，心中就越发觉得好笑。 这两人敢算计她，就该想好算计她的后果。 姜绾又看了眼空荡荡的周围。 许是君玄澈替她打点好了一切，除了明安皇寝宫里还晕倒的一大片人，其余今日守卫的玄冥军和幽兰卫，都没有朝这个方向来。 明安皇近来，因为沉迷后宫，频频取消早朝一事，对百官来说，也是见怪不怪了。 今日，只当是明安皇又宠幸了莲美人太久，没有精力上朝。 姜绾头一次觉得，吹笛子如此有趣。 又开始继续吹奏。 这一日。 恒亲王与太傅府嫡女大婚之事。 新娘韩燕珺，早早就起来做了准备，可吉时都过了，却还是不见恒亲王上门来迎亲。 来韩府赴宴的客人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韩太傅面色难看，派人去恒亲王府询问一声。 恒亲王府的人，支支吾吾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殿下不在府里啊！ 他们该怎么说！ 一直到午时都过了，叶青南还是没来迎亲。 韩家中午摆了二十桌的筵席，宾客们早已都入座，可却迟迟不开席。 韩尧在外打听了一圈，匆忙回到府里，禀报自己父亲，“我问过了，恒亲王根本不在府里。” “不知他究竟是何意！竟要在今日，如此羞辱我们韩家。” 韩太傅气得重重拍桌，“叶青南这个可恶的混账东西！” “父亲，那现在该如何是好？”韩尧也觉得丢脸，这让燕珺以后该如何做人。 韩太傅是个读书人，心气极高，“他叶青南在大婚之日，毁我韩家婚约。那这门婚事，作罢便作罢！” “如此歹人，也不配为我们燕儿的夫婿！” “让宾客们都撤，今日收的礼，也统统还回去！” “明日，我要亲自面圣！” 叶青南没有露面，这场婚事，最后还是草草作罢。 一直到天黑，叶青南都没出现。 皇宫里。 叶青南已经浑身僵硬的躺在床底下，一天一夜了。 他从不知，自己的父皇年近六旬，却还有这样撼人的体力。 苏荷已从最先的连连哀求，到现在，整个人都麻木不堪。 夜黑。 竹笛声终于消失。 苏荷和叶青南的身体，终于可以动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苏荷抬起手，便要杀了明安皇，叶青南从床底下起身，扣住苏荷的手腕。 苏荷满面委屈地看向他，“殿下是不是觉得媛儿脏了？” “没有。”叶青南看向她浑身的痕迹，心中毫不在意。 本身就是自己手中一颗棋子罢了。 身体干不干净，与他何干。 但现在，他还是要稳住苏荷，“今日你我被算计，此事本王会查明。但今日，我没有迎娶韩燕珺，韩家那边，我必须先去给个交代。” 叶青南说完，开始更衣。 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荷见他就这样走了，心中的怨恨无处发泄。 “啪啪！” 她抬手狠狠扇了明安皇两巴掌。 “老东西！” “早晚有一日，我要亲手杀了你！” 第306章 真是个扶不上台面的东西 叶青南趁夜去了韩府，可韩府却大门紧闭，门口的红绸也都撤下。 任凭叶青南如何想要进入韩府，都无人理会他。 翌日，早朝。 韩太傅避开叶青南，一道奏折，递上朝堂。 明安皇晨起醒来，身边不见苏荷的影子，只觉得两边脸有些疼，他也没有在意。 此刻，听到韩太傅说，叶青南昨日逃婚，未去迎娶韩燕珺一事，勃然大怒。 当场呵斥叶青南。 叶青南走出列，弯下腰，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来替自己辩解，“父皇，儿臣，儿臣昨日吃错了东西，昏睡了一日，错过了大婚吉时。” “胡说八道！我派人去恒亲王府问过，殿下你分明不在府中！”韩太傅拆穿叶青南的谎言。 叶青南张了张嘴，无从辩驳。 底下官员席列里，再次拥有了上朝资格的姜宗成，排在末尾，一句话也不敢说。 生怕引火上身。 君玄澈坐在明安皇身侧，一手撑着脑袋，心中对于叶青南的去处，却是清楚。 不得不说，他的宝贝还真会玩。 但今日，他看热闹便罢了，无需多说什么。 明安皇对皇权十分看重，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一心只想长生不老。 赐婚的圣旨，是他下的。 叶青南此举，无疑是抗旨！ 无疑是在挑衅他的颜面！ 明安皇本就不太喜欢这个儿子，加上最近朝中这些老臣，频频暗示他立叶青南为太子，明安皇本就憋着一口气。 今日，叶青南犯下如此大的错误。 不能忍！ 但，叶青南到底是皇子，又怎能让一个老臣，在这里说三道四。 明安皇当即又下了两道旨意—— “即日起，撤销叶青南恒亲王封号，以及亲王身份，贬为郡王。” “与韩家婚事，明日照常进行，朕会亲自出宫赴宴。” 两道旨意，不容任何人反驳。 叶青南垂眸，压下眼中的阴冷，弯了弯腰，“多谢父皇开恩。” 韩太傅已然瞧不上叶青南这个女婿，这才多久，就被贬回了郡王不说，竟还要如期举行大婚。 偏偏皇上一句，要亲自出宫赴宴，让他根本不敢开口推脱。 真是个扶不上台面的东西！ 明安皇宣布退朝后，临走之前，望了眼席列最末尾的姜宗成。 心中有些疑惑。 出了朝堂，他不免问起君玄澈，“朕怎么稀里糊涂的，又让姜宗成当了个五品官？” 君玄澈佯装想了想，又道，“是莲美人在皇上面前，替姜大人说的情。” “是吗？” 明安皇回想了一下。 有点印象，但不多。 又揉了揉脑袋，近来总觉得脑袋特别沉，日子也过得稀里糊涂的。 看来，得让那巫医，在给他开点调理身子的丹药了。 出宫路上。 韩太傅与季丞相等人走在一起，嘴里唉声叹气，频频摇头。 几个老臣都没说话，但心中，显然都想到一块去了。 青王难当大任。 北王也不行！ 皇上子嗣太少，这明安皇的江山，未来堪忧啊。 …… 姜绾不用去幽兰卫忙活，这两天倒也自在，但姜家的人似乎还不愿放她清静。 大清早的，县主府门口，就来了一群百姓，对着她的府门口，扔烂白菜和臭鸡蛋。 一阵闹哄哄过后，对面摄政王府门口十二个护卫齐齐出动，将门口闹事的百姓全部扣住。 男的押去幽明司。 女的拉去如意司。 门口总算消停了。 到了如意司，在华紫安一番审问后，一个老妇人害怕自己要坐牢，把姜老太太供了出来。 华紫安二话不说，拿着一捆绳子，去姜家逮人。 这胖老太太，一段时间不住如意司，就皮痒得很。 这段时间，姜宗成经历了被贬官，被贬庶人，又再复官一事，也让百姓们觉得，姜宗成实在是个当官的苗子。 但朝中一些官员，却是不敢与他太过亲近。 生怕姜宗成哪日又做了混账事，皇上又贬官。 姜皓安已经草草入殓。 姜府如今，对姜宗成来说，就只有姜以沫和银翘刚生的女儿姜沉香。 姜沉香这名字，还是银翘自己取的。 取的和她名字一样，中药的一种。 姜宗成根本不在意这个刚出生的小女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恢复官职，姜宗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姜以沫选择一门亲事。 把姜以沫这个女儿的美貌和才能，最大的利益化。 姜老太太最忙的，就是要恶心姜绾和盛聆音，给自己的孙儿报仇。 早上，去了茶馆，与几个之前相熟的老姐妹聊天。 一面控诉姜绾和姜星余对她不孝顺，一面又控诉害死了姜皓安。 总之就是要把姜绾的名声搞臭。 回到府中。 金氏这两天对老太太还算客气，怀里抱着姜沉香，随意的逗弄着。 一辈子没个孩子，现在看到别人生的奶娃娃，还挺羡慕的。 姜宗成坐在主位上，翻看着这两日上门来提亲的名册。 大多都是京里一些小门小户。 要么是官阶在他之下的。 要么就是一些商贾之子，但这些商贾对他来说，远不如齐氏商行，不过是做点小本生意。 就这也想迎娶以沫。 他看来看去，只有六品长史府的公子，家世还算不错。 但又仔细想想，对方是个六品官，以沫嫁过去，对家里帮助不大。 还不如嫁个商贾之子。 商人，最是有钱。 家里现在亏空的厉害，让以沫嫁过去，对方想必也不敢轻视他们姜家。 恐怕还巴不得要与他们姜家结亲。 姜宗成最后选定，郑氏商行的大公子，郑晁。 选完，听见外面青王府迎娶韩燕珺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的从门口经过。 “青王不是前段时间挺赏识你的吗？怎么大婚不请你？”金氏酸溜溜地朝姜宗成开口。 姜宗成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金氏闭上了嘴。 “我给以沫选了一门亲事，是郑氏商行的大公子郑晁，你们觉得如何？”姜宗成缓了缓，询问老太太意见。 姜老太太第一反应，“做生意的？应该油水不错吧？那这聘礼一定不能少，否则可不行。” 金氏没说话。 心中只觉得唏嘘。 在宫里时，虽然贤贵妃瞧不上姜以沫是个庶女，但姜以沫才貌双全，是个让整个京城权贵都争相想迎娶的女子。 如今，竟要沦落到给一个二流商贾当妻子。 正聊着，华紫安上了门。 “李贵萍呢！出来！” “是你让人去摄政王府门口闹事的是吧？已经有人招供了！” “你，跟我去一趟如意司！” 第307章 喜欢，非常喜欢 摄政王府和县主府门对门，华紫安硬要说姜老太太是找人去摄政王府闹事，也没毛病。 加上还有摄政王府的护卫们做人证。 华紫安捆着姜老太太，就往如意司里押去。 任凭姜老太太如何大喊，姜宗成一言不发。 毕竟自己这个母亲，已经做了好几次这样的事情，这回还是得让她长长记性。 他刚刚坐上这五品的位置，决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得罪君玄澈。 春意渐暖。 姜绾和君玄澈难得抛开摄政王府的阁楼，去了城郊的湖上游船。 姜绾如今被停职，甚是清闲。 君玄澈亦是。 明安皇每日都要苏荷在怀，早已把前阵子还痴迷的德妃和淑妃，抛之脑后。 偌大的船舱里，姜绾和君玄澈挨坐在一起。 这几日，在苏荷的蛊惑下，明安皇又升贬了朝中好多的官员，升的大多都是叶青南麾下的人。 贬的大多是些年迈的老臣。 朝堂大洗牌。 叶青南的目的也很明显。 明安皇既然迟迟不立太子，那么就由他亲自来上位。 姜绾心里想着这些，但嘴上却不想说出来扫兴。 “君玄澈，我送你个东西。” 姜绾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索了一阵，送了个粉色的香囊给他，香囊里面不知裹了什么香料，刚拿出来，几乎整个船舱都是这样的香气。 君玄澈挑眉，新奇的接过她手里的香囊，仔细打量一下，香囊的布料不错，可这上面绣的东西，他一时看不出是什么。 像狗，像猫，也像鸟…… 千变万化。 “你亲手做的？”君玄澈有些不可思议。 印象里，她的手，是拿刀的手。 而不是做刺绣的手。 姜绾笑眯眯勾唇，又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不是特别闲嘛，又忽然想到，你送过我不少的珍宝，但我好像从没送过你什么。” “我问了盛意，盛意说，女子送男子信物，大多是些绢帕，或者香囊之类的东西。” “所以，我就做了个香囊给你。” “我还特意去找了绣娘，绣娘本来要教我绣一对鸳鸯，我觉得太露骨了，就绣了一个笑脸，希望你看见后，能开心点。” 听完她说的话，君玄澈又重新端倪了眼这个绣的图案。 竟是笑脸。 原谅他真没看出来。 但是她亲手绣给他的东西，在他眼里，却比什么金银珠宝还要珍贵。 君玄澈心满意足的握紧香囊，眉眼含上几分笑意，“那这香囊是用了什么香料，如此的香？” “是……” 姜绾有点没脸说。 其实她一开始想用百合花来着，在空间里搜罗了一阵干百合，可是干百合放进香囊里，又没那么香…… 她又从二楼的杂货铺里，换了一瓶液体香料出来。 把干百合花瓣，在香料里泡了一夜。 结果没刹住车，现在香得可怕。 “你是不是不喜欢啊？”姜绾在想，他会不会是嫌这个东西，太女气了。 君玄澈在姜绾的视线里，把这枚香囊，亲自悬挂在自己的腰间。 一身沉重的玄色蟒袍，陡然挂上这么一枚粉色又香气扑鼻的香囊，还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来。 但偏偏君玄澈很喜欢姜绾亲手做的礼物。 这代表，她心里有他。 君玄澈亲了亲她的唇角，眸光认真的看着她，“喜欢，非常喜欢。” 姜绾这才松了口气，笑眼弯弯。 …… 经过上次一夜受到的教训，苏荷这几日不敢再与叶青南有亲密的接触。 只是，叶青南娶了韩燕珺，身边多了个青王妃，让她心中实在吃味。 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便开始胡思乱想，在想他是不是正在与韩燕珺，做着亲密之事。 这一夜，苏荷用勾魂术困住了明安皇。 心里实在烦闷得慌，裹了件黑色的斗篷，趁夜翻出皇宫围墙。 身手高超，自以为无人发现。 却不想，早已被人盯上许久。 一路来到青王府。 她对此地万分熟悉，没多久就来到了叶青南所住的院落。 叶青南刚与韩燕珺行完房事。 便从屋里出来，走向书房。 半路，余光瞥见苏荷的身影后，脸色一变，拉过她的手，往书房里去。 进了书房，苏荷整个人便往叶青南身上贴过去，主动索吻。 叶青南低头与她吻了一阵，“你怎么出宫了？不怕被人发现？” “我想你了嘛，你是不是刚和那位韩小姐同房过？”苏荷伸手，想要拉开叶青南的衣领。 叶青南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别闹，你不该贸然出宫的。” 苏荷见他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眼泪掉了下来，“你嫌弃我了对不对？不爱我了对不对？” 叶青南心中一阵烦躁，但又不得不先稳住苏荷这个女人。 毕竟，他需要她的勾魂术。 他重新将苏荷揽入怀着，安慰了一阵，“本王是担心你，毕竟上次那竹笛背后的主人，还未查到。” “你若出事了，本王该怎么办？” 苏荷果然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得心花怒放，噗嗤一笑，“别怕，上次是我们大意了，被人偷袭，现在我时刻警惕着。” 叶青南点点头，又吻了苏荷几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贺兰一族的事情，你办了吗？”叶青南问。 苏荷嗯了一声，“你交代的事情，我还能不办吗？我已经让叶衡秘密下旨，去请贺兰裕入京了。” “只要贺兰裕入京，我就让叶衡杀了他。” “贺兰裕一死，贺兰一族余下的人，也不足为患。到时候，北王身后，就没有靠山了。” “叶景迁和叶淮书，也根本不是殿下的对手。” 苏荷被叶青南秘密养了将近七年的时间，早已对这朝堂动向，了如指掌。 “做得好。” 叶青南夸赞一声，思绪飘远。 贺兰一族那里，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 剩下的，便是君玄澈和姜绾。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 君玄澈对姜绾的爱意，他是看在眼里的。 堂堂摄政王，竟也有一日，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这样的错误，实在不该犯。 坦白说，叶青南对姜绾是欣赏的。 但奈何，姜绾要站在他的对立面，这份欣赏，注定是要抹杀掉的。 姜绾既然对姜宗成毫不在意，那么盛家呢？ “殿下在想什么？荷儿难得出宫一次，殿下要浪费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吗？” 苏荷打断叶青南的所思。 没多久，书房响起阵阵旖旎的声音。 而书房门外，韩燕珺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 殿下，怎么会和……莲美人…… 第308章 姜绾与苏荷正面交锋 姜绾和华紫安从青王府撤离的时候，先去了华紫安的府邸。 两人今晚是偶然在青王府撞上的。 目的都一样。 监视这对狗男女。 “这两个人，现在想对贺兰裕出手了，叶青南的野心已经藏不住了，接下来，怕是想利用苏荷，来对付小澈和你了。” 华紫安分析道。 姜绾翘着二郎腿，“我真是何德何能，能被他俩这么看得起。” “要我说，咱直接一刀一个，我去砍了叶青南，你去砍了苏荷，这样就天下太平了。”华紫安想来想去，还是先去杀了比较好。 姜绾摇摇头，“叶青南是皇子，轻易杀不得，再说了，就算死，也该是明安皇亲自来杀才过瘾。”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华紫安觉得这世道太乱了。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先把这件事，透露给贺兰裕，余下的，就看贺兰裕自己的了。”姜绾说。 华紫安想了想，同意，“行，这事交给我去办。” “但我得先提醒你一句，苏荷是个大祸患，得尽快处理掉才是，否则哪日这把火，就烧到你的头上来了。” 姜绾点头。 在华紫安给贺兰一族递去消息的同时，叶青南也一封修书递过去。 信上写到—— 奸妃当道，恐祸乱朝纲，唯恐奸妃诞下皇子，还请舅舅亲自出面施压，铲除奸妃，替北王弟守住太子之位。 两道不同的消息递过去。 贺兰裕静思许久，以卧病为借口，没有动身京城。 贺兰裕久久不入京，叶青南心生怀疑，却也不能做什么。 把矛头，先对向了盛家。 盛远清这个景阳侯，在朝中从不站队，唯一走的近一些的，竟还是君玄澈这个未来外孙女婿。 叶青南从不觉得，君玄澈这样一个异姓王，面对着叶氏江山，心中不为所动。 君玄澈在乎姜绾。 那他便先摧毁姜绾所在乎的。 现在，就有一个现成最好利用的人。 姜宗成。 叶青南自信满满，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都在姜绾和君玄澈的视线范畴内。 叶青南前脚接见了姜宗成，后脚江灿就回摄政王府复命了。 扶玉阁里。 姜绾正和君玄澈在一起，两人都盯着江灿。 江灿再次开启‘复读机’模式，这回还分饰两角—— “这箱价值十万两的翡翠，替本王想办法，放入盛家名下。” “殿下的意思是？” 江灿说着，还描述了一下姜宗成当时的表情，“那个姜宗成啊，好开心啊，一副超级激动的样子，就差没当场笑出声了。” 说完，江灿继续演—— “景阳侯的位置，也该换人了。姜宗成，本王有能力将你恢复到五品官阶，便有能力，送你坐回国公的宝座。” “这一箱翡翠，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明日一早，皇上便会下旨搜查。” 江灿说完了。 姜绾一个没忍住，一掌又直接将面前的白玉桌给拍碎。 拍完后，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悄悄的打量了眼君玄澈的神色。 君玄澈轻咳一声，“没事，你高兴就好。” “要不要再拍两个？” 姜绾：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叶青南和苏荷，竟敢把手伸到了景阳侯府，不能忍！ 两个畜生！ 哦不，再加一个畜生，姜宗成！ 呵！ 区区小伎俩！ “我先走了。”姜绾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往外走。 江灿大抵是猜到了姜绾要去做什么，还问了君玄澈一声，“殿下，属下要跟上去帮忙吗？” “不用，她自己可以。”对于姜绾的本事，君玄澈从不怀疑。 江灿哦了一声，表示会意。 刚准备退下的时候，便见君玄澈站了起来，往姜绾离开的方向走，腰间还挂着姜绾送的香囊。 “殿下……” “本王出去一趟。” 江灿：还说不用管呢，自己还不是不放心。 口是心非的男人。 呵，都被他看穿了。 姜绾出了摄政王府，月灰便来禀报她，“姜宗成去了一个地下钱庄。” “带我去。” 地下钱庄。 姜宗成与钱庄老板邬聆是旧识，他先送了邬聆一只价值连城的翡翠手环，又让邬聆给了他一张存据。 存据上，写下了盛临云的名字。 存据一式两份。 邬聆接过存据，便知姜宗成是何意，但他这一行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邬聆命人将这箱翡翠收起。 姜宗成刚出地下钱庄不久，便被人打晕。 与此同时，姜绾出现在地下钱庄，一把匕首抵在邬聆的颈间，朝他伸出手。 “姜大姑娘，小人小本生意，不懂你的意思。” 姜绾眼神一暗，“那就去死。” 说完，匕首在邬聆颈间，划出一道红痕，有细密的血珠渗了出来。 邬聆吓得腿软，把刚写的存据拿了出来。 姜绾瞥见上面的名字，伸手将存据碾碎。 “现在，按我说的做。否则，明日东窗事发，第一个该死的就是你。” 邬聆满头大汗，连连点头。 …… 姜绾拿到存据后，趁夜进了宫。 苏荷刚对明安皇用了勾魂术，想再次溜出宫去寻叶青南时，门一打开，一道瑰丽如月般的身影，站在寝宫的门口，笑意盈盈的盯着她。 “莲美人，去哪儿？” 苏荷面色一变，“姜绾？你不是被革职了，哪来的胆子入宫？来人啊！” 苏荷唤了一声，却发现寝宫空无一人。 她霎时想到什么。 “那日的竹笛声，是你！” 姜绾没否认。 苏荷霎时整个人又阴沉了下来，五爪成钩，朝着姜绾袭了过来。 姜绾与苏荷正面交锋。 交锋时，姜绾试探了一下苏荷的身手，苏荷身形轻盈，出招果断利落，是个绝顶高手。 苏荷对姜绾下了杀心，却发现自己靠近身格斗，完全不是姜绾的对手。 她身形一个反转，跑入寝宫之中，手里赫然多了一柄琵琶。 她狂乱的弹奏起琵琶。 魔音对准姜绾！ 姜绾知道了她和殿下所有的秘密，她要姜绾心脉断裂而死！ 可奈何魔音再如何激烈，姜绾却稳如泰山。 直到姜绾指缝里多了一枚飞镖。 朝着苏荷的琵琶射了过去。 “砰！” 琵琶弦断。 第309章 明安国江山恐危矣 魔音戛然而止。 连带着正运功操控诡音术的苏荷，都跟着心脉一震，后退几步，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苏荷望向姜绾，姜绾站在夜幕下，一派云淡风轻。 “罗汉圣花，是被你拿走的？”苏荷终于明白，灵虎山不见了的那株罗汉圣花，去向何处了。 姜绾笑笑，不否认。 苏荷怎么会服气。 她一个快速上前，绕到姜绾的身后，染着红色丹蔻的五指扬起，似是要从背后贯穿姜绾的心脏。 姜绾果断反应过来，侧身绕开，一只手握住苏荷的手腕，用力一折。 一道骨裂声传来。 苏荷忍着痛，再次后退几步，两手开始勾画阵法。 姜绾眯了眯眸子。 这功法…… 来不及等她多想，姜绾同样催动玄灵术，开始画阵，比苏荷先一步，将灵力打出。 苏荷身体整个被弹到背后的门框，又跌落下来。 她难以置信—— “你为何会神梦阁的功法？你究竟是谁！” 姜绾微愣。 神梦阁？ 苏荷是拼了命的要置姜绾于死地，再次爬起来，与姜绾缠斗时，一道缥缈逍遥的身影，从高墙外飞了进来。 来人一头银丝，如同绸缎一般，晶莹顺滑。湖蓝色的长袍，用银线钩织出工艺繁复的细纹。 刚落定身，抬手两指轻点，便将苏荷浑身筋脉封住。 苏荷被定在原地。 见到来人后，瞳孔微微一缩，眼内透出诧异与惧怕。 “师，师尊……” 姜绾背对着对方，当对方缓缓转过身来时，她眼睛瞪得比苏荷还要大一倍。 卧槽？ 三爷爷！！ 刚刚苏荷叫他师尊？ 难怪，刚刚苏荷的功法如此熟悉。 原来三爷爷是神梦阁的人。 虽然早已猜测到，六位爷爷都随着她来了这异世，可再次见到亲人，姜绾依旧激动与惊喜。 “宝儿，是爷爷来迟了。” 楼息云见到姜绾，方才还凌厉冷漠的眼神，霎时暖了几分。 姜绾笑意绽开，上前抱住楼息云，“爷爷！” 一旁，苏荷张了张嘴，惊恐万状。 姜绾，就是楼息云传说中的那位干孙女。 可是…… 可是，神梦阁上下，不都秘密相传，这位孙女是上古灵族赤灵族的后人吗？ 又为何会是姜绾？！ 楼息云今日是来清理门户的。 虽然殷媛早已因为心术不正被逐出神梦阁，可他唯一做的不好的一点，就是逐她出师门时，没有废掉她这一身的神梦阁功法。 竟让她在这兴风作浪，危害天下。 随着楼息云的到来，被勾魂术困住的明安皇，也霎时清醒过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寝宫外面，却见到门外这样一副场景。 “怎么回事？” “荷儿！” “姜绾！” “你们在做什么？” 明安皇看着衣衫上还有血迹的苏荷，心疼了一下，但随着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疼。 这段日子，自己过得稀里糊涂。 明安皇扶着脑袋，脑海里却闪过近来所做的一幕又一幕。 他深感震惊。 怎么回事？ 这些分明不是他的本意。 明安皇还未怀疑到苏荷身上，只看向姜绾和楼息云，“姜绾，你深夜进宫为何？” “还有，此人是谁？” 苏荷身体不能动，见明安皇来了，先哭了一阵，“皇上，你救救臣妾吧，姜绾要联合这个老头，杀了臣妾啊！” “什么？”明安皇顿时怒上心头。 “来人！来人啊！” 明安皇大喊。 面前姜绾和楼息云，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大批的脚步声。 下一刻，寝宫外面大院的门被人敞开。 十几名朝中重臣，风风火火地朝寝宫这里跑了过来。 华紫安打头阵带路。 当她一路小跑过来，瞥见楼息云的身影后，差点一个趔趄，栽个大跟头。 我的亲娘咧！ 这糟老头子咋也真的来了？ 他的颜值排名，又倒退了一位。 可恶啊！ 华紫安和楼息云先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假装不认识他。 季丞相等人来到明安皇面前后，齐齐下跪，异口同声—— “妖妃祸乱朝纲，还请皇上下令，斩杀妖妃！” 明安皇还扶着门框，孙振刚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跑来到明安皇身边，扶住了明安皇。 明安皇气喘吁吁，“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朕的传召，你们竟敢私自闯入宫门！一个个都活腻了吗！” 季丞相跪在地上，语重心长地说，“启禀皇上，近来妖妃苏荷对皇上下了迷魂术，致使皇上被她迷惑，大改朝中局势。” “如此下来，明安国江山恐危矣！” “还请皇上明察！” 明安皇身子一顿。 想到刚刚脑海里闪现的画面，他朝苏荷看了过去。 苏荷也对上明安皇的视线，妄图用勾魂术，再次迷惑住他。 却被华紫安直接上前，一巴掌将她脑袋给扇了回来。 “华紫安！”明安皇见此大怒。 华紫安刚忙说，“皇上，这个妖妃，就是用她的眼睛，对您下迷魂术，再用意念操控您的心魂啊！” 华紫安内心：还敢质疑老子！ 你个脑袋长在裤衩里的玩意儿，你咋没被弄死在床上呢！ 楼息云适时出声，虽江湖中人，与皇朝井水不犯河水。 但见了面，还是该装得有礼貌一点。 楼息云叹息一声，“皇上，老朽乃神梦阁尊主，孽徒殷媛自七年前，就被逐出我神梦阁师门。” “原以为她会静心思过，没想到，竟受人指使，祸乱朝纲。” 明安皇原本看着楼息云不屑的眼神，当听到对方是神梦阁尊主时，眼内也多了几分的敬畏。 神梦阁。 听闻是修习玄术的地方。 但神梦阁的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居然来了宫中。 且，殷媛是谁？ 苏荷吗？ 可苏荷不是江陵的琵琶女吗？ 明安皇今夜格外的清醒，思绪也格外清晰，“尊驾称苏荷受人指使？敢问，是受谁指使？” 楼息云看向苏荷。 又抬抬手，恢复了苏荷被控制的身体。 这出戏，让她接着唱。 苏荷转身，在明安皇面前跪下，哭得梨花带雨，“皇上，妾身冤枉啊，妾身不过是个在江陵边弹琵琶的乐伎。” “是您让姜绾来江陵请妾身入宫，妾身才不得不从的啊。” “妾身一个弱女子，何谈敢危害明安国江山，这就是借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啊。” 第310章 主打的就是一个降妖除魔 苏荷小声抽泣着。 正当明安皇再次因为美色，被苏荷的话语动摇时，韩太傅大喝一声—— “那这段时间，朝中频频升官贬官，难道都是皇上的本意吗？” 一句话，同样也问住了明安皇。 他是真的记不清楚了。 依稀记得是自己下旨的。 可究竟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他真的不记得。 难道，真的是苏荷做的？ 毕竟，若不是她的话，神梦阁的尊主，又怎会亲自出面。 但若说起，这个苏荷的来历…… 明安皇这回记得。 是青南在他面前，随口提起的。 青南…… 明安皇脸色冷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门口一阵骚动，叶青南火急火燎的身影，出现在了寝宫外的大殿。 苏荷见到叶青南后，眼内透出满满的委屈。 可叶青南，却是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叶青南，你和苏荷，是什么关系？”明安皇已然怀疑到了叶青南的身上，还未等叶青南开口请安，毫不留情的质问话语，便劈头盖脸迎来。 明安皇阴沉着脸，望向叶青南的眼神里，杀意森森。 叶青南微微愣住。 苏荷看见此情形，大喊了起来，“和青王没关系！” “皇上，妾身也是冤枉的啊，你们这些大男人，为什么要欺负我一个小小的乐伎。” “我只想安稳地生活在宫中，每日陪着皇上，我有什么错吗？” “什么迷魂术，我根本就不会，我只会弹琵琶！” 苏荷大喊大叫，全然没了往日半分柔美之姿。 叶青南本还担心苏荷这里，听到这些话后，一颗悬着的心，松懈了下来。 此时，门口处，玄冥军统领裴韶，没等人进来通报，便扣押着两个身影进来。 被扣着的人，是姜宗成。 还有地下钱庄的老板，邬聆。 邬聆待遇好点，至少是走着进来的。 姜宗成则是被人五花大绑，按压着进来的。 姜绾瞥了眼被扣押进来的人，与华紫安相互递了个眼神。 今晚，她主内。 君玄澈主外。 主打的就是一个降妖除魔！ 什么牛鬼蛇神，今晚统统都得现原形！ 这就是得罪她的代价。 裴韶来到明安皇面前，弯腰，“皇上，方才邬记钱庄的老板邬聆，来玄冥军处告发五品中丞姜宗成。” 明安皇还没听完裴韶的话，便一脸恼恨地指着姜宗成，“姜宗成，怎么又是你啊！” “朕还没弄清楚你是怎么当上这五品官的，你就又惹事了？” 华紫安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可不！ 怎么又是姜宗成啊！ 这一天天的，贬官，复官，贬官，复官的。 来来回回的还没坐安稳，屁股倒是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吧！ 姜宗成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看到邬聆后，多少猜到一些。 可是！ 邬聆该控告的人，不是盛远清吗？ “皇上，臣冤枉啊！” 姜宗成只能喊冤。 叶青南在见到姜宗成被玄冥军的人带进来后，便知姜宗成这个蠢货，又失败了。 裴韶给明安皇，递上一张存据。 “启禀皇上，据钱庄老板邬聆的指控，姜宗成昨日提了一箱价值连城的翡翠，要去邬记钱庄存下。” “好在邬聆是个明白人，发现不妥，便先去了就近的幽兰卫，但华统领不在，便又来了玄冥军这里。” “卑职发现事关重大，便连夜进宫，见宫门未锁，便来禀报皇上。” 明安皇伸手接过存据，看了眼上面白纸黑字。 还有姜宗成的名字，和用印泥盖下的手印。 明安皇勃然大怒，将存据撕碎，扔到姜宗成的脸上，咬牙切齿，“朕早该将你这条走狗，碎尸万段！” 姜宗成害怕极了。 事情虽是他做的，可他是想嫁祸到盛家头上。 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他做的。 他看向邬聆。 邬聆别开眼，不去看他。 姜宗成害怕的瑟瑟发抖，也不知道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文武百官都在这里。 姜绾也在。 他几乎想也没想，就朝着姜绾喊道，“姜绾，是不是你故意害我的！” 姜绾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捂着心口，“爹，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你可是我爹啊，咱们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怎么会用，这种要掉脑袋的事情害你呢！” 旁人听完这些，也觉得姜宗成这个当爹的，实在混账。 姜绾以前是犯浑一些，但近来做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 倒是这个姜宗成，从前的伪装被人撕开，大家才发现，这个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不，甚至连君子都称不上。 卑鄙小人一个。 姜宗成被她噎住。 平时理都不理他，此刻一口一个爹叫得亲热。 姜宗成被她怼了回来，又注意到，青王也在。 这事儿，可是青王指使他干的。 他必须得把青王供出来！ 否则自己就活不了了！ 姜宗成看向叶青南，全然不顾对方的身份，张口，“青……” “是我做的！” “是我指使姜宗成的！” 苏荷的注意力，始终在叶青南身上。 她发了疯一般的爱着叶青南，她不容许，殿下有任何的闪失。 几乎是在姜宗成开口的同时，苏荷就接过话，自己认下了这件事情。 叶青南再次松口气。 苏荷还在继续说着，神思逐渐紊乱起来—— “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是我被师门废除后，自甘堕落，所以我就想着有一日，混入宫中，我要祸乱朝纲，毁灭这个明安国。” “哈哈哈哈，都是我做的，都是我！” 苏荷已然疯得厉害。 明安皇才知自己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可是，若不是青南的话，他也根本不知道这个琵琶女的存在。 叶青南，怕是脱不了干系。 就当明安皇幽怨的眼神落在叶青南身上时，苏荷忽然眼神一变，一个迅速的旋身，已然绕到明安皇的身边。 一手扣住明安皇的肩膀，一手拔下簪子，抵在明安皇的颈间。 “住手！” “不要！” 原地，姜绾和华紫安只是假模假样的上前两步。 想要看看，这出戏接下来怎么唱。 果然。 叶青南冲在最前面。 苏荷握着簪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眼中含泪，对着叶青南，轻轻的点头。 殿下，来杀了我吧。 只有你亲手杀了我，才能让你顺利脱身。 对叶青南来说，苏荷本就是他养的一枚棋子。 此刻见她如此懂事，叶青南深感欣慰。 一抬手，身旁裴韶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稳稳落在叶青南的手里。 第311章 这是明晃晃给皇上戴绿帽子啊! 叶青南目光如炬地看向苏荷。 苏荷身体微微颤抖着，泪眼婆娑地望向面前的挚爱之人。 她一直都知道，她这样的出身，怎么能配得上殿下呢？ 可是，当初是殿下把她从泥泞中救出来的。 给了她云端上的生活。 他培养她跳舞，弹琵琶，以及那些迷惑男人的本事。 他也许她后位，说她是他最爱的女人。 尽管这些话，都是假的。 但她信了，深信。 如今，计划败露，她势必是要豁出命去保他的。 殿下，在你眼里，媛儿或许是个贪恋荣华的女子，对你也都是假意，但只有媛儿自己知道，我有多爱你。 “苏荷，你竟敢挟持父皇！” 叶青南手持长剑，指向苏荷。 苏荷配合着他，大笑起来，“不然呢？等着让你们这些人来杀我吗？” “叶衡，快让他们都退下，否则你必死无疑！”苏荷又转向明安皇。 明安皇已经吓破了胆，苏荷的簪子，就抵在他的脖颈，只要一用力，便能狠狠刺进去。 这个疯婆娘！ 亏他之前还这么宠爱她！ “苏荷！” 叶青南提着剑，又往前了几步。 苏荷后退，却是佯装脚下崴了一下，叶青南趁机上前，一剑划向苏荷握着簪子的手臂。 苏荷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叶青南救下明安皇。 身后的裴韶等人，也立即上前，护住了明安皇。 苏荷捂着手臂，指缝里鲜血潺潺流出，面前，叶青南剑刃沾着血，一步步朝苏荷走来。 明安皇面色警觉的看着这一幕。 难道，自己当真误会了青南？ 华紫安和姜绾一对视，这会儿怎么能让苏荷死在叶青南手里呢？ 戏没唱完呢！ 华紫安飞身，一脚踩过叶青南的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苏荷，把她往外一拉，让她与叶青南隔绝了距离。 叶青南一愣。 “皇上，此妖妃，该怎么处置？” 华紫安明知故问。 正当明安皇毫不留情地想要下令，当场绞杀苏荷这个妖妃时，一道女声，忽然从门口传了过来。 “等等！” 众人再度回身看去。 再次诧异。 今晚可真热闹。 这皇宫堪比菜市场，来的人一茬接一茬。 来人是青王妃，韩燕珺。 韩太傅见自己的女儿来了，颇为诧异，只当她是担心叶青南的安危，但现在的场合，韩燕珺不适合出现。 赶紧上前，拦住韩燕珺，小声道，“你怎么来了，胡闹什么，别来添乱了。” 韩燕珺拨开父亲的手，一步步走到明安皇的面前，跪了下来，“启禀父皇，儿臣要揭发一些事。” “何事？”明安皇没有追究韩燕珺私自入宫一事。 今晚这些事，都超乎了他的预期。 实在让他震惊不已。 他倒是想看看，韩燕珺还能揭发什么出来！ 韩燕珺深深地看了眼叶青南，以及苏荷。 叶青南预感不妙，上前，“王妃，父皇面前，不要胡闹！” 韩燕珺望向他，眸中夹杂几分恨意与屈辱。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叶青南，又指了指苏荷，“儿臣要揭发，青王殿下与莲美人，曾在青王府的书房行苟且之事！” 全场除了姜绾和华紫安以外，皆是震惊！ 苟且之事？ 一个宫妃，与一个王爷？ 这，这是明晃晃给皇上戴绿帽子啊！ 韩太傅吓坏了，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但都不能从韩燕珺的口中说出来啊！ “燕珺，你胡说八道什么！快点向皇上认罪！”韩太傅急忙推拉了韩燕珺一把，要她改口。 韩燕珺自幼熟读诗书，也被府中教养，以她太傅府嫡女的身份，将来必定会嫁给某位皇子。 因此，她要学会三从四德，以夫为尊。 韩燕珺一心认真对待。 被指婚给叶青南，她虽对叶青南没有任何感情，但也知道，接下来自己的责任。 她要精心侍奉叶青南，当好他的王妃，替他管好偌大一个后院。 必要时，也会替他甄选新的侧妃，或者侍妾，侍奉叶青南。 可是，她用心对待这一切，叶青南给过她半点的尊重吗？ 大婚之日，不见踪影。 婚礼改期后的两日，却撇下她，与皇上的妃子，在书房苟且。 韩燕珺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性格随和但骨子里刻着清高，叫她如何容忍。 “韩燕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若是对本王不满，大可直接冲着本王来，不必给本王扣上这样大的罪名！” 叶青南满脸阴鸷，竟是没想到，韩燕珺这个女人，知晓了这样大的秘密。 只怪他大意。 那日就不该纵容着苏荷在书房里。 叶青南几乎是想当场杀了韩燕珺，被姜绾拦住了，“青王殿下，有话好好说！咱们有误会就说清楚，别打打杀杀的。” 对于韩燕珺忽然出现，也是姜绾没料想到的。 原来，韩燕珺也知道了叶青南和苏荷的关系。 但对韩燕珺来说，如今是青王妃的身份，一旦她揭发了叶青南，叶青南罪名落实的话，韩燕珺也必定受牵连。 她这是豁出去了啊。 明安皇已经快要晕厥，也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一闪而过一个画面。 画面，是他寝殿的龙床。 龙床上，一男一女在他眼前，翻云覆雨。 不是别人，正是叶青南和苏荷。 可这画面太不真切。 他不确定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他的梦境。 韩燕珺不管不顾，继续说着，“不仅如此，叶青南与姜宗成也早就私下勾结，因为，姜宗成早就将自己的女儿姜以沫，献给了叶青南当外室！” 今晚的吃瓜群众：？？？ 天，这都什么事情啊！ 姜宗成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以沫是青王的外室？” 这件事情，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说完，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段时间，以沫深居简出，竟不是在自己房里精心思过，而是都在叶青南的身边？ 外室! 他姜宗成的女儿，竟然给人当外室！ 岂有此理！ “皇上，老臣冤枉啊，老臣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啊！一定是青王殿下强迫我们以沫的，老臣什么也不知道！” 姜宗成极力否认。 但他这句话说的是真的，却没有人再信了。 明安皇头晕的厉害，脚下一滑，身体往后仰去。 就在快要摔倒的时候，裴韶快步上前扶住了明安皇，但动作幅度太大，明安皇摔倒时，扬手将院内一个石台上摆放着的莲花盆景挥落了下来。 “砰！” 盆景被砸碎，盆景内的水流了一地。 宫女太监们慌张地跑过来收拾残局，当刚弯下身要去捡起碎片时，一个小宫女看着地面上的流水，惊呼一声。 众人循声看去。 第312章 玄灵术的一种罢了 只见，寝宫灯火通明，烛火的荧光照耀下地面上的流水。 流水面上，却映出一个画面。 画面上，叶青南和苏荷赤条条地相拥在一起，忘我激情，而令人惊悚的是，明安皇正像个活死人一般，睁着眼，看着这一幕，但人却一动不动。 直到，二人突然分离。 叶青南钻入床底下。 接下来的事情，众人立即别开眼，不敢目睹圣容。 直到，地面干涸。 这一幕，才消失干净。 这神奇的一幕，也让众人久久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在场，只有楼息云，姜绾，华紫安，还有苏荷明白是怎么回事。 玄灵术的一种罢了。 苏荷跪在地上，苍白着脸色，一脸死寂。 叶青南同样，直直的站在那里，张口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不可置信看向姜绾，一向笃定的面上，闪露几分的慌乱。 “孽畜！” 明安皇抬手，狠狠一脚踹在叶青南的腹部。 叶青南忍着痛跪了下来，“父皇，儿臣冤枉！” “冤枉？” 明安皇指着已经干涸的地面，“你若没做过这些事情，刚刚那个画面，是怎么回事？” “好啊！朕的好儿子！” “原来，早就与苏荷这个贱人勾搭在一起了！竟还躲在朕的床底下，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难怪，难怪啊！” “难怪你那日连大婚都不出面！原来就躲在朕的寝宫里啊！” “叶青南，你可真有本事！” 明安皇气的整个人摇摇欲坠，深吸几口气，“杀了，都，都给朕杀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他一一指过苏荷，叶青南，以及姜宗成。 姜宗成感觉自己最冤。 “皇上啊皇上，老臣什么都不知道，老臣……” 明安皇怒火攻心，拔下身边侍卫的长剑，一个箭步，直直将长剑，刺入姜宗成的心口。 姜宗成身子一僵，话音戛然而止。 明安皇又抽出长剑，似是无处发泄，又连刺了姜宗成十几剑。 直到姜宗成整个人被刺成血窟窿，再无生还的可能。 姜绾满面冰冷的目睹这这一幕。 丝毫没有因为姜宗成这个父亲的死，感到半分的难过。 甚至还恶毒的想着，这些罪名，可不是我逼着你犯的，都是你咎由自取。 杀了姜宗成，明安皇又直奔苏荷去。 苏荷运功，想用勾魂术控住明安皇，奈何楼息云在此，苏荷的勾魂术被反攻，她不甘心，又想扑向明安皇。 她不能让叶衡杀了殿下。 她要先杀了叶衡！ 苏荷冲上去，却被姜绾和楼息云齐齐拦住。 “你们，你们……” 望着这两个神梦阁的人，苏荷内心不甘！ 她这一生，所受的所有折磨，都来自神梦阁！ “殿下，快走，快走啊！” 苏荷凄厉的大喊，腰间已被长剑贯穿。 明安皇手握剑柄，眼中全然没了对苏荷的宠爱，只剩下苏荷背叛他后，让他龙颜尽失的画面。 死，都该死！ 苏荷身形一晃，重重跌落在地。 倒下时，瞳孔一缩，死死盯着叶青南那里，嘴里轻唤了一声，“殿下……” 苏荷死不瞑目。 叶青南浑身发冷。 但并不是因为苏荷的死，而是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一切。 他输了。 彻底输了。 成也苏荷，败也苏荷。 明安皇依旧紧握着剑，手背青筋暴起，他咬着牙，小跑着朝叶青南冲过来时，却因邪火攻心，口中喷出大口的血，直直往后栽倒，晕死了过去。 “皇上！” “皇上！” 最后，明安皇被扶回寝宫。 叶青南则被裴韶和华紫安收押，关入了皇宫天牢。 一出闹剧，短暂落幕。 朝臣们还都守在寝宫外，没有离开。 苏荷和姜宗成的尸身，也被拖了出去，扔入宫外的乱葬岗。 皇宫最高处。 君玄澈匿在黑夜之中，将明安皇寝宫中发生的一幕幕，尽收眼底。 望着最后叶衡昏过去的画面，失望地叹息一声。 怎么没死。 既然没死，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就该好好受着啊。 …… 快忙到天亮时，明安皇还在昏迷中。 皇后等人也都赶到。 姜绾一个如今没职务的人，也不适合留在宫中。 楼息云先一步用轻功翻墙离开。 姜绾则和华紫安一起往宫门处走，想着出宫后，再和楼息云叙旧。 出宫路上。 华紫安抱着手臂，“我鸡皮疙瘩到现在都没消下去。” “我也有点。”今晚太多事情，都超出了预期。 “我算是明白，为啥我排行老六了，今晚那个地面上的水，映出苏荷和叶青南时，我真想当场抱住我三哥，喊他一声大佬。” 华紫安目前，最崇拜三哥。 姜绾有点小小的不服气了，“喂喂喂，这个事情是我干的好吧，你怎么不崇拜我。” “去，那是三哥教的好。就和你武功好，能夜探进皇宫一样，那也是我教的好。”华紫安不忘附带夸一下自己。 “行行行，你年纪大，你有理。” 两人快走到宫门时，华紫安又看了一圈，“小澈呢？一晚上不见人影，闹这么大，他不会在府里睡觉吧？” “怎么可能，只是今晚情势复杂，他不适合露面而已。不过，来的那帮大臣，还有裴韶带来地下钱庄的人，可都是君玄澈事先安排好的。我负责唱戏，他负责把握节奏。”姜绾说。 他们，可是一起在战斗。 “那韩燕珺呢？也是君玄澈请来的？”华紫安问。 姜绾摇头，“这个不是。” “那，这姑娘有风骨啊。”华紫安只能想到这么个词。 姜绾叹息一声。 出了宫，华紫安略微停下脚步，看了眼姜绾，“那个，你，姜宗成死了，你心情怎么样？” “死就死了呗，要不是想给自己立点功德，我恨不得把他魂都给抓回来，当场捏爆！” 华紫安彻底放心了。 本来还担心这丫头，会不会在意一点亲情。 现在没事了。 宫门外暗处，楼息云等的心都焦—— “你俩墨迹半天，爬出来的啊？” 第313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趁着明安皇还在昏迷，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姜绾，华紫安，楼息云直接去了华府，莫延甫深夜得知消息，也早就在华府等着。 华紫安这会儿有点不服气了，“你瞧你们一个个的啊，天下第一智者，神梦阁尊主，还有个催魂殿殿主，各个牛逼哄哄的还不受朝中掌控。” “再瞧瞧我啊，缺大德的换了个性别不说，本来我还觉得幽兰卫统领也挺酷的，这干下来才知道啊，这就是个牛马工作啊！” “每天累死累活不说，还伴君如伴虎啊！” “老天爷对我可真狠！回头等我在这幽兰卫退休了，我也去整一个江湖门派，就叫天下第一武学大派！我也当一回掌门！” 面前几人，听她这一长串的抱怨，就知道华紫安是真的憋屈。 聊了一阵，姜绾的第一个问题，依旧是万年不变的—— “三爷爷，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该不会，还是被打晕来的？ 这一回两回三回的，再是这个借口，她可真的不信了啊。 楼息云摸了摸下巴，干咳一声，“咳，也没什么，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当初我是穿到现代，现在又穿回来了而已。” 话说完，没等姜绾表示震惊，华紫安大嗓门传来，“什么？你说什么？” “你竟然还藏着这么大个秘密呢？” 姜绾诧异的往六爷爷看去，原来六爷爷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大哥，你知道吗？”华紫安又问莫延甫。 莫延甫在她的眼神扫射下，轻轻点头，又摇摇头，“知道一点，但不多。” 华紫安找了个椅子坐下，“那这么说来，三哥和绾宝，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 莫延甫和楼息云对视一样，眼内划过一抹心虚。 随后顺着华紫安的话点头，“大约是的。” 姜绾却捕捉到了刚刚大爷爷和三爷爷对视的画面，难不成，还有其他隐情？ “行了行了，天色不早了，都先休息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莫延甫出声，示意时候不早了。 姜绾看了眼漏壶上的时辰。 子时都过了。 是该先回去了。 楼息云原本要被安顿在华府，但姜绾看这府邸太破，拉着三爷爷去住她的县主府。 “这可不妥吧。” 楼息云碍于现在，男女有别。 “不妥你想住哪儿啊？他那文济书院，还有好多路呢！”华紫安指着莫延甫说。 楼息云傲娇的抬起下巴，“我自有地方住。”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道通报声，“华统领，摄政王殿下来了。” “小澈来了啊，快让他进来，一定是来接绾宝的。”华紫安让府中小厮快点去请。 没多久，君玄澈的身影走进大堂。 先依次朝莫延甫，华紫安，包括姜绾，点头示意。 紧接着，视线转向楼息云时，君玄澈双手作揖，向楼息云深深一拜—— “拜见师父。” 师父？？？ 姜绾嘴角一抽。 华紫安也傻了眼。 莫延甫默默的喝了口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日子久了，一些事情，都渐渐瞒不住了。 楼息云满意的点头，“澈儿不必多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绾有些玄幻了。 君玄澈什么时候成了三爷爷的徒弟啊？ 她前不久才从君玄澈那里听说，他有一位师父，难道就是自己的三爷爷？ 楼息云拉过姜绾上前，“绾儿，阿澈比你入门早一年，算是你的师兄，来，喊声师兄。” “……” 姜绾撇了撇嘴，朝君玄澈望去，略显调侃般的喊道，“师兄？” 君玄澈面显几分无奈之色。 原来，师父口中曾经时常提前过的干孙女，竟是姜绾。 最后，华紫安冒出一句总结—— “我的天，搞半天，大家早就是自己人了啊！这回真是亲上加亲了。” …… 深夜，摄政王府。 阁楼上。 姜绾，楼息云，坐在那里，君玄澈暂时回避，将屋子留给他们祖孙二人。 楼息云才从华紫安那里得知，姜绾和君玄澈如今在一起的事情，心情有些复杂，复杂之余，又不得不顺从命运安排。 他先向姜绾解释，“当年，我在神梦阁附近捡到澈儿的时候，他又瘦又小，面对我时，整个人充满警觉与攻击性，但他身上却有佛性。” “你也知，三爷爷擅玄，可以查探到一些玄能之事。” “澈儿此人，命格极其复杂。” “可以说是，在未来，整个天下会有怎样的走向，皆在他一念之间。”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我左思右想，收他为我楼息云的徒弟，而非神梦阁的徒弟。” 楼息云说到此处时，顿了顿，“他身负血海深仇，站在他的角度，我不能因为我是他的师父，就阻止他去复仇。” “在他及冠那年，他便离开了神梦阁，一心往京城来。” 姜绾面色凝重，“他是为了云台寺那些逝去的僧人，复仇吗？” “不止是如此。”楼息云叹气。 想到他们二人现在的关系，又想到澈儿怕是还没有将自己是月华国太子一事，告知给宝儿。 他们的前路，艰难重重啊。 “好了，有什么等明日再说，你先回府休息。”楼息云让姜绾先回去休息。 姜绾想到师父怕是还要和君玄澈叙旧一番，便起身离开。 走到阁楼下时，君玄澈的影子，隐没在黑夜之中。 见到姜绾来了，他清冷的眸子里，翻滚着无数流光，神情逐渐灼热又紧张起来。 “等明日，我会把一切，都完整地告诉你。” 姜绾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些许仓皇，伸手先抱住了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着他。 “别担心，我没你想的那么敏感。” 君玄澈将头埋进她的颈窝，笼罩在心中的阴霾，似是被她一句轻巧的话语，便尽数挥散。 姜绾先回县主府了。 君玄澈去往了阁楼，楼息云还端坐在那里，望着天际处，被乌云遮掩掉了一半的圆月。 “师父。” 楼息云侧眸朝他看来。 第314章 我不会放弃姜绾 “我近日，卜算了一卦。” “卦象如迷雾一般，连我都算不出最后的结果。” “四方蠢蠢欲动，乱世渐显，你想做的事情，为师不反对。” 顿了顿，楼息云看向面前淡然若是的君玄澈，“但，以我对绾儿的了解，她虽疾恶如仇，有仇必报，但内心十分纯善。” “她或许，不愿见到生灵涂炭的场面。” “你与她之间，若想走到最后，只怕你得再让步三分。” 楼息云知道，自己这番话，对于君玄澈一个被灭国的人来说，显得有些自私残忍。 但，自古以来，战乱纷争，苦的都是无辜百姓。 所以说，这也是他当年为什么会卜算出，天下生死，皆在君玄澈一念之间。 他会复仇成功。 但得看他如何取舍。 此刻，君玄澈静坐在他面前，一袭简单的轻衫，也盖不住他身上所透散出的王者气势。 君玄澈沉默着。 耳边楼息云的话，一句一句敲打着他内心深处仇恨的种子。 这些事情，亦是他与姜绾在一起后，日夜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问题。 烛光微晃，照在君玄澈的脸上，在这黑夜里，透出一瞬的暖意。 “我不会放弃姜绾。” “除非，是她不要我了。” 但，叶衡必须死。 楼息云对他的话似是有些诧异，端茶的手微微顿了顿。 莫非，是他低估了澈儿对绾宝的感情？ 罢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什么卦象，天意说了算了。 …… 翌日。 天刚蒙蒙亮。 姜家人已经哭了一整夜。 昨夜玄冥军的人来报，说姜宗成谋反，已被皇上当场诛杀，扔入乱葬岗。 姜老太太当即昏了过去。 姜以沫得知青王也被关入了大牢后，整个人抖得厉害，一言不发。 她完了。 她唯一的靠山，也倒了。 全家人二话不说，全部怪到了姜绾头上。 姜老太太哭得肝肠寸断，“一定是姜绾害的！这个丧门星啊！害死了我的宗成，害死了皓安，我要杀了她！” 一些起早的百姓，也都闻讯赶来。 听说姜宗成被皇上杀了。 一个个心惊肉跳。 这不刚恢复官位吗？ 怎么又被杀了？ 而且，怎么又和姜绾有关系啊？ 这姜绾有这么厉害吗？ 正当姜老太太还坐在门口吵闹时，两道马蹄声传来。 来人是孙振，身旁还跟着裴韶。 孙振手握一卷圣旨，见到姜家人都在时，直接停下了马，朗声念道—— “跪下听旨！” 姜家所有人下跪。 “姜宗成屡教不改，贪污受贿，又与青王勾结，欲行篡位一事，罪恶滔天，已于昨日当场诛杀！” “皇上仁慈，罪不及家人，即日起，姜家所有女子，可自行离京，亦或留在京城为奴，二择一，自行挑选。” 孙振说完，收起圣旨。 姜老太太第一个慌的抓住了孙振的衣摆，“公公，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离开了京城，我还能去哪里啊！” 孙振一脸冷漠，拉了拉自己的衣摆，蔑视一笑，“皇上的圣旨可都说清楚了，若不离开京城，那便贱卖在京城为奴。” “老太太，姜宗成做了那么多恶事，皇上没让你们株连九族，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姜以沫咬了咬牙，又壮着胆问，“那，姜绾呢？她也和我们一样吗？” 孙振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嗤笑一声，“说什么呢？姜副统领能和你们一样吗？” “姜副统领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不说，昨日又先发现妖妃有异，救驾有功，皇上赏都来不及呢！” “这不，一早就恢复了幽兰卫的职务不说，还赏了不少金银珍宝，绫罗绸缎过去呢！” 说完，孙振懒得看这一屋子晦气的人。 “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后，还留在京城者，统统拉去奴隶市场贱卖！” 孙振话毕，转身离开。 “孙公公！孙公公！” 姜老太太喊的嗓子都快哑了。 身后，金氏一言不发的跑向后院里。 她现在，贤贵妃娘娘一定不要她了，她也不能留在京城给人当奴。 好在，姜家所有剩下的钱财，都在她这里。 她偷偷私藏了将近三千两银子。 有了这些银子，她离开京城，后半生也能过得很好。 金氏赶紧往房间跑去。 银翘怀抱着还没满月的女儿，她自是要离开京城的。 她趁着老太太还在前院闹，赶紧往房间跑，东西她都已经连夜收拾好了，虽然没什么银子了，但她还偷偷藏了几样姜宗成之前送她的首饰。 “以沫，以沫啊，咱们该怎么办啊，祖母往后，只能依靠你了！”姜老太太身边，只剩下一个姜以沫了。 姜以沫勾起一抹冷血的笑来，“祖母说什么呢？你的大孙子，大孙女，可都还在京城呢！” “你去求求他们，保不准，他们其中一个，就会收留你了。以沫可什么都没有啊！” 姜以沫话刚落，门外风风火火走进了一群男子。 为首的男子肥头大耳，身形健壮，进了门后，朝姜以沫笑的不怀好意。 “不愧是京城出了名的大美人，这小模样，爷光看一眼，心都化了，嘿嘿嘿。” 姜以沫面色一变，“你是谁？” “这位是郑氏商行的郑大公子！”男子旁边的小厮，上前介绍男子。 郑晁？ 郑晁在姜以沫面前，微微弯下腰，又笑道，“美人儿，你还不知道吧？之前我向你爹提过亲，要娶你回去当我的夫人。” “现在啊，姜家都倒了，爷心里也怜惜你，跟我回去做妾吧！” 姜以沫咬着唇，狠狠白了一眼郑晁，“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你做妾！” 话一出，郑晁脸色一变，一巴掌用力扇在姜以沫脸上，“嘿，你个被人玩烂的臭婊子，如今让你给爷做妾，那是抬举你！真当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二小姐呢？” “你爬青王的床时，也这般清高吗？” 姜以沫没想到自己和青王的事情，也被捅了出来，现下，又羞又愤，恨不得杀光这里所有人。 她终于明白，姨娘在世时，为何总督促她，多学本事，练好武功。 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 姜老太太听说了郑氏商行的人，双眼放光，快速走到郑晁身边，“郑公子，你消消气，你既然看上咱们以沫了，那我这个做祖母的，自然也会成人之美。” “只是，咱们到底是个女儿家，你也总不能就空着手……” 姜老太太现在，需要银子！ 姜以沫狠狠剜了眼姜老太太。 郑晁瞟了眼这老太太，讥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粒碎银子，扔给老太太，“这些够不够？够不够？” “这，这，也太少了……” 姜老太太捡起银子，最多也就一两银子。 这也太侮辱人了！ 想罢，又气上心头，狠狠掐着姜以沫的肉，“叫你下贱，叫你不自爱，如今做妾都卖不出好价钱来！” 姜以沫力气没老太太大，忍痛频频后退。 郑晁给后面几个小厮扫了个眼神，“走，银子也给了，把人带回去，爷今晚等着洞房花烛！” 小厮们哈哈大笑，上前架着姜以沫，就往府外走。 姜以沫万般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 她一心想超越姨娘，到最后，连姨娘半点本事都没学到。 姜老太太拿着这碎银子，忽然想起了金氏，自己家那么多银子都让金氏藏着，可不能让金氏跑了！ 她加快速度跑到后院。 正巧见到金氏提着大包小包要离开。 “站住，你不许走！” 第315章 废除郡王头衔，贬为庶人 姜老太太这些年养尊处优，养得白白胖胖的，见到金氏提了一堆东西离开，小跑着就上前，死死抓住金氏。 “滚点开，你个死老婆子，别拦我！”金氏被她拽着手臂，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 姜老太太一只手抓着金氏，一只手扒拉着金氏包袱里的东西，‘哗啦’一声，一些府里的金银首饰，全都从包袱里掉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姜家的东西，你一个外姓人，不许带走！”姜老太太说罢，便弯下腰，去挑贵的捡。 金氏哪能如她的意。 弯腰狠狠推了一把姜老太太，“还和我扯什么外姓内姓，你们姜家如今死的还剩几个姓姜的？” 金氏说罢，又用蛮力，将姜老太太的身子挤开一点。 姜老太太被推得站不起来，快速爬上去，紧紧拽着金氏的衣摆，“你这个贱人，我今天非要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你别碰我！”金氏把首饰大部分都夺了回来，就剩一对金镯子，被老太太死死握在手心里。 金氏也懒得去拿回来。 时辰不早了，她得尽快出城。 否则，下半辈子全完了！ 奈何这胖老太太力气实在是大，金氏心中一发狠，抬脚拼尽全部力气，踹在了姜老太太胸口。 姜老太太被蛮力踢到，身子往后仰去。 “砰！” 整个人从院内门前的台阶上翻落了下去，后脑勺猛地磕在了台阶上。 鲜血缓缓流淌滴下…… 姜老太太睁大眼，一动不动。 金氏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慌，又赶忙去探了探姜老太太的鼻息。 身子一个踉跄，又看了眼四周。 见四下无人，连忙背着包袱，往府邸的后门跑去。 暗处。 银翘死死地捂着怀里女儿的嘴，生怕关键时刻，女儿哭出声来。 她面色煞白，刚刚目睹了金氏和姜老太太的缠斗的全部过程，一颗心此刻剧烈地跳动着。 银翘见金氏逃了，生怕姜老太太的死波及到自己，转身正要离开时，余光落在姜老太太手里还死拽着的金镯子上面。 银翘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上前小跑几步，将那对金镯子，从老太太的手指缝里抠了出来。 得到了金镯，银翘抱着女儿，不管不顾地往后门跑。 一炷香的时间后。 华紫安带人过来彻查姜府。 当见到已经毙命的姜老太太后，立即吩咐下去，“发生了命案，快去城门口堵人！” 城门口。 今日因为姜家的缘故，城门口守卫比平日多了一倍。 金氏还没出城，便因带了大包小包的金银财宝，被城门口的幽兰卫林闪闪拦下。 “你怀里拿的是什么？” “这些都是从何而来？” 金氏刚做了亏心事，这会儿抖得厉害，“没什么，都是我的私房钱，林姑娘，咱俩以前也见过，你应该知道，我是跟着贤贵妃娘娘的，这些都是贵妃娘娘以前赏我的。” 林闪闪皱皱眉。 话里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这老婆子，怎么看起来如此心虚。 林闪闪拿不定主意，正准备差人去禀报如意司禀报一声，便见罗丹青匆匆赶来，指着金氏—— “姜府发生命案，姜家的人，一律不准出城！” 金氏呼吸一窒。 银翘跟在后面，见这么快姜老太太的死就已经败露，又听到因为这个事情，不许她们出城了。 这可如何是好！ 再耽误下去，她和沉香，就要留在这京城永远为奴了！ 她必须出城！ 银翘又狠心，将那对金镯扔到一个角落里。 对着罗丹青大喊，“是金氏把老太太从台阶上推下去的，我亲眼看见了!” 罗丹青看了眼二人，“统统带回如意司！” …… 皇宫。 明安皇受了极大的刺激，早上颁完姜府的旨意，便又昏睡过去，寝宫内站了一排的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 君玄澈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盯着床榻上此刻正陷入梦魇的叶衡。 梦中。 叶衡深处一个极暗之处。 像极了他曾经脑海里幻想过的阴间。 他独自一人走在一座石桥上，感受着阵阵阴冷刺骨的寒意。 渐渐地，眼前飘来无数张阴森诡异的脸，他们将叶衡团团围住，无数凄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叶衡，别来无恙。” “姓叶的走狗，你也有今天！” “叶衡，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叶衡大惊失色。 “君，君胥安！你是人是鬼！” “慧迦，你这个秃驴！” 床榻上，叶衡被梦魇缠绕，无数曾经死在他手里的人，飘荡在他的身边。 床榻边。 当君玄澈听到梦魇中的叶衡，口中喊出他父王以及师父的名字后，神色幽冷，抬手一道厉风划过床榻上的人。 叶衡，你也配！ 明安皇的梦魇被阻断。 惊呼一声，睁开了眼。 满头大汗。 “皇上醒了，皇上！”太医们见到明安皇醒来，一群人凑到面前来。 明安皇流了一身虚汗，整个人不停地在发抖，虽已醒来，可发现身体如同千斤重，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只有两个眼珠子，还能随意转动。 他张了张嘴，视线越过太医们，往床边站着的君玄澈看去，口中吃力地说道—— “丹，丹，长生……” 君玄澈仿若没听清，只问，“姜家的人都已处理，那青王该如何处置？” 提起叶青南。 明安皇思绪瞬间从梦魇中抽离，脑海里瞬间满是叶青南与苏荷苟且不堪的画面。 怒意再次袭上心头。 这次，过段喊出一个字—— “杀！” 当说完这个字，明安皇脑袋又是一沉，整个人再次昏死过去。 太医们彻底傻眼。 君玄澈微勾唇角，离开了明安皇的寝殿。 不多时，天牢里。 宣旨的人，依旧是孙振。 但这回，陪着孙振一起的人，是姜绾。 天牢里。 叶青南锦袍玉冠被撤下，身穿囚服，被重兵把守，只两日时间，便有了几分狼狈之感。 孙振宣读着圣旨—— “青王叶青南勾结妖妃，欺下罔上，意欲谋反，罪无可恕！” “即日起，废除郡王头衔，贬为庶人，于明日当街斩首，以示后人，钦此！” 叶青南听到圣旨的内容，双手用力地攥着天牢地上的稻草，手背青筋爆现。 半晌，他才说出四个字—— “儿臣接旨。” 孙振宣读完圣旨离开后，姜绾还没走，盯着牢房里的男人看着。 第316章 我曾是月华国的太子 叶青南神色幽幽地看向姜绾，轻呵一声，“怪不得，君玄澈会选你。姜绾，你隐藏得真好，以一个废柴之名，骗过了京城所有的人。” 姜绾无谓地耸了耸肩，“你说错了，不是君玄澈选我，是从来没有人能左右我的选择。” “叶青南，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原本，你和苏荷勾结一起，具体要做什么，我不干涉，可你们最不该做的，就是欺负到我姜绾的头上来。” 姜绾说罢，笑了笑，一只手抓着牢房的栏杆。 “对付你，我不需要废一兵一卒。” 叶青南身子一震。 这是实话。 却也让他倍感屈辱。 他谋划了这么久，在朝中收拢大臣，又精心培养苏荷，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坐上皇位。 但最后，眼前这个女人，轻易就将他筹谋的一切，全部打乱，让他沦为阶下囚。 真是可笑。 他最后竟然输给一个女人。 “是，你赢了。”叶青南认输了。 姜绾冷冷的睥睨着叶青南，“说真的，苏荷一身本事，就这么死了，还怪可惜的。只怪她，空有这么强的本事，却偏偏一心只为你这么个废物男人。” “我可真替她不值。” “她应该到死都不知道，你想夺下这明安国江山，不是为了许她后位。而是为了证明给贺兰莺那个女人看吧？” 叶青南瞳孔骤缩，内心深处隐埋的想法，被姜绾口吻轻松地挖了出来，这一刻，他恼羞成怒。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 叶青南震怒，想要冲到姜绾的面前来，可双手双脚都被绑着铁链，动弹不得。 他满面阴毒，死死盯着姜绾，“姜绾，你该死！” “君玄澈该死！” “叶北宁该死！” “贺兰莺也该死！” “你们统统都该死！” 姜绾轻飘飘地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说完，转身往天牢外走。 叶青南整个人缩在原地，心脏抽痛，许久，他缓缓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来。 想让他死。 没那么容易！ …… 姜绾忙完出宫的时候，去了一趟如意司。 华紫安刚把姜家最后的事情打理完。 “金氏都承认了，是她和李贵萍争执的时候，推倒了李贵萍，导致李贵萍从台阶上摔下去，当场死了，现在金氏已经移交给刑部了。” “李贵萍的尸身，我也命人找块空地随便埋了。至于府里还剩下的那个银翘，我仔细盘问过，杀人的事情她没参与，我放她出城了。” “还有姜以沫……我听说，被郑氏商行的大公子郑晁，给带回去做妾了。” 姜绾微微一怔，“做妾？是她自愿的？” “我去盘问过郑家的人了，说是姜宗成生前就定好的亲事，今日去的时候，李贵萍又收了银子，同意了这门亲事，这叫我咋说。”华紫安没辙。 姜绾点点头，也懒得再去管这些事情了。 “既然这边忙完了，我先去一趟摄政王府。” “我和你一起去。” 姜绾往华紫安看去，“你去干嘛？” “我三哥不还在那里嘛！我看看他在摄政王府，是不是吃香的喝辣呢！” 两人一同去了摄政王府。 如华紫安所想，楼息云的确吃得香，睡得好。 到了摄政王府，两个老家伙便识趣的说去花园里喝茶，给姜绾和君玄澈腾出了二人世界。 扶玉阁里。 君玄澈和姜绾面对面坐着。 姜绾想到他昨日说的，要把他过往的一切，都告诉给她，这会儿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她的对面，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玄澈，此刻比她还紧张。 君玄澈知道，接下来要同姜绾说的这些话，几乎决定了他们二人，接下来的关系。 姜绾静静地等着。 半晌，君玄澈薄唇轻启，“你知道月华……” “君玄澈！” 姜绾忽然心跳得厉害，打断了君玄澈的话，“你其实不告诉我，我也不会介意的。” 姜绾害怕。 不是害怕自己会听到多激烈，多凄惨的事情而接受不了。 而是担心君玄澈，将过往的痛楚再次翻出来时，对他来说，是种极大的折磨。 可对君玄澈来说。 一些事，他不能对姜绾再隐瞒下去了。 他缓了缓，继续开口—— “月华国。” “我曾是月华国的太子。” 姜绾心中剧震，超过以往总和。 月华国，那个她曾经翻阅过史册，在史册上记载过的，那个被覆灭的国家？ 月华国虽土地不大，但因地势的缘故，月华国内拥有几座天然的金矿，资源丰富，后被明安国剿灭，改为兰坞城。 兰坞城。 姜绾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也明白了，他的阿姐华沅，为什么留在了兰坞城。 也明白了，君玄澈为何会成为明安国的摄政王。 他的复仇，不仅仅是因为云台寺的那些僧人，还有……他的家人。 姜绾沉默。 也明白了，君玄澈心中，在后怕什么。 因为他注定是要颠覆明安国江山的。 而她，是明安国的子民。 君玄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以姜绾的聪明才智，后面的事情，只要稍稍联想，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双手拢在一起，不自觉地轻轻颤抖着。 他眸光紧紧落在姜绾的身上。 她在想什么？ 是不是觉得他隐瞒了太久？ 还是觉得他是个卑劣血腥，甚至是和叶青南没什么两样的人。 她是不是已经决定好，要放弃自己了？ 姜绾低着头。 她并非恋爱脑，一心随着男人走。 此刻，她脑中同样无数的问题在问自己？ 月华国的人做错了什么？ 云台寺的僧人们做错了什么？ 叶衡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真的值得百姓敬仰吗？ 可是，她又的的确确是明安国的人。 她要背叛自己的国家吗？ 满心疑问包围着自己，姜绾闭上眼，耳边似有一道声音，在歇斯底里的对她说—— 姜绾，做你自己。 姜绾忽然睁眼。 她站了起来，双手撑在面前的桌子上，目光郑重坚定的落在君玄澈深不可测的幽眸内。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昏庸无道者，独夫民贼者，该杀！” 第317章 姜绾真是花心 君玄澈幽沉的眸中刹那间风云涌动，面前姜绾与他视线交接，却是坦荡相迎。 她当真，能理解自己的所为？ 君玄澈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紧紧相拥，在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她不弃他。 他也定然不能负她。 花园里，正在与华紫安饮茶的楼息云，耳畔传来从扶玉阁里飘出来的话后，轻笑一声，又有些略显无奈的摇头。 “干嘛呢？”华紫安见他这样的反应，眸中多了几分探究。 楼息云意味幽深的笑笑，“离我们完成任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华紫安会意，没说话。 …… 午夜。 一道黑影探入天牢中，动作熟稔地打开牢门的锁。 “殿下，跟我走。” 天亮时。 “不好了，叶青南越狱了！” 叶青南越狱一事，很快引起轩然大波。 但也很快，便有人指出—— “昨夜子时过后，玄冥军副统领徐晋，单独进过天牢，还支走了我们的一部分人。” 徐晋。 姜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忘了徐晋这号人物。 她对徐晋这个人唯一的印象，便是那一晚在码头截获假金器时，徐晋后来带人过来接应。 真是没想到，叶青南到了这份上，底下还有这么忠心的人。 叶青南越狱一事，引起轩然大波。 明安皇再次转醒时，听到这个消息，又被气得吐血，没醒多久，又昏睡过去。 眼看着明安皇昏睡的日子，比清醒还多，朝中上下，人心惶惶。 贤贵妃沉寂许久，这段日子，她整日躲在殿中养伤。 但外界的风吹草动，她了如指掌。 先是德妃淑妃，再来一个莲美人。 原以为这个莲美人，会成为她在这后宫里，最大的威胁，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栽在了姜绾的手里。 连带着叶青南都跟着一起栽了。 贤贵妃越发觉得姜绾，是个不容小觑的女人。 但现下，皇上一病不起，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皇上随时会撒手人寰。 可关键的是，太子还没立。 前段时间叶青南私下动作频频，到头来都做了无用功，剩下的，叶景迁和叶淮书，他们可不敢和北儿争。 北儿的太子之位，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去，让北儿进宫见我。” 半个时辰后，叶北宁入宫。 今日幽兰卫宫中守卫的人，正好是姜绾。 叶北宁好久没见姜绾，这会儿见了姜绾，感觉新鲜不已，小跑着上前，“姜绾，姜绾。” “干嘛？”姜绾回头，甚至连对叶北宁请安都懒。 “什么态度呀你！本王问你点话，咱边走边说！”叶北宁指着前面，让姜绾和他一起走。 姜绾现在对叶北宁的秉性也稍有了解。 就一整个傻缺而已。 她跟着叶北宁往前走，“你想问什么？” “本王听说，苏荷那个妖妃，是你发现的？你还和她打架来着？姜绾，你是不是偷偷被哪个女侠鬼给附身了？现在变得这么厉害！” 女侠鬼？ 姜绾默默翻了个白眼。 会不会聊天！ “多谢北王殿下夸奖，不过你怎么突然进宫了，是去探望皇上的吗？”姜绾顺势转移话题。 叶北宁也被她带跑偏了话题，“母妃让本王进宫一趟。” “那你还不快去，别让贤贵妃久等了。”姜绾止住脚步。 “行吧，不和你说了。” 叶北宁和她聊不起来。 想到姜绾曾经那么热烈如火地追求自己，到现在对自己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叶北宁内心不由的叹息。 女人真是善变。 姜绾真是花心。 也真是没有耐心。 若她再对自己的追求，坚持久一些，或许啊，就真的能感动到他了。 也或许，他现在真的大发慈悲，娶了姜绾呢！ 哼！ 想想真气。 叶北宁带着怨火来到贤贵妃的殿里。 贤贵妃一如既往穿戴华丽，单独见自己儿子，贤贵妃便将面纱拆了下来。 “北儿，今日母妃让你来，是有要事与你说。” 刚开口说两个字，叶北宁就把面纱重新递给她，“你还是戴上吧，缺两颗牙漏风，口水都喷我脸上了。” “砰！” 贤贵妃重重拍了拍桌子，面色霎时涨得通红。 自从缺了两颗门牙后，她现在连御花园都不敢去逛，更别说去皇上面前。 好不容易在自己儿子面前，才能放下一些心防，却还要被自己儿子嫌弃。 贤贵妃鼻子都快气歪。 叶北宁被她拍桌子吓了一跳，“干嘛啊？一惊一乍的，我又没瞎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贤贵妃浑身发抖，“谁要听你的实话！” 努力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贤贵妃最终还是戴上面纱。 “你父皇病重，朝中又迟迟未立太子，所以……” “停停停！” 叶北宁打断贤贵妃的话。 又看了眼四周，小声地说，“你不要命了，敢这么和我聊天，父皇不是说了，后宫不得议政。” 贤贵妃忽然头晕的厉害，揉着太阳穴。 叶北宁偏偏还没看出来什么，扯着嗓子对外喊，“快去请太医，母妃头疼了！” “你啊，你想气死我啊！你要是有叶青南一半的野心，母妃还愁什么！”贤贵妃气不过，伸手戳中叶北宁的脑门。 叶北宁被戳得脑门疼。 又一脸诧异,“叶青南？母妃你还不知道吗？叶青南越狱了，父皇下了通缉令，全国通缉叶青南，一旦找到叶青南的下落，就地处死啊！” “得亏我没他那份野心，不然今天死的就是我。” 贤贵妃捂着心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又指向门口，“滚！你给我滚！” “不是，你今天找我干嘛来了？话还没说就让我滚！发什么癫！”叶北宁一脸莫名其妙。 本来还想去天香楼喝杯花酒的。 被打断了不说，还白挨一顿骂。 叶北宁站了起来，临走的时候，又问，“上回说能帮你治牙的神医找到没？趁着父皇昏迷，你快点找找吧。” “这缺两颗牙，说话喷口水不说，还不美观。” 贤贵妃剧烈头痛。 叶北宁开溜。 出了宫殿，叶北宁耸了耸肩，“白跑一趟，没劲。” 第318章 他们会不会是来联合灭了我们的? 翌日，早朝。 近来皆有君玄澈这个摄政王监国。 早朝时，以季丞相为首的，几位朝中重臣，皆提出，要尽快立太子。 朝中如今太子人选，就那么三个。 皇后膝下无子。 德妃肚子里也就几个月，是男是女还未知。 叶景迁和叶淮书的母妃，虽都出身名门，但比起贤贵妃出身贺兰一族，大多朝臣，还是以拥护叶北宁为太子为主。 “诸位大人放心，待皇上清醒时，本王定会将各位大人的意思，转达给皇上。” 君玄澈语调闲散，对这明安国的将来谁上位，不抱任何的期待。 毕竟，叶衡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后宫，贤贵妃听闻早朝时，大臣们都拥护叶北宁为太子，表示满意。 但静下心来，对她来说，还有个绊脚石。 便是皇后。 皇后年轻又无子。 但架不住是个皇后身份。 一旦北宁登基，孟南枝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而她只能屈尊当个太妃。 这可不行。 当初，她能弄死一个先皇后，如今就能用同样的方法，弄死孟南枝。 贤贵妃冷笑。 那就让叶衡死的时候，让孟南枝一并殉情去吧！ 转眼半个月过去。 当众人以为明安皇这次一定挺不过去的时候，明安皇的身子，却在一天一天的好起来。 整个人虽双腿无力，出行需要坐上木质轮椅，可精神，却是一天比一天好。 甚至听说了在自己昏迷中，朝臣呼吁立太子一事后，明安皇在早朝时，勃然大怒！ “往后，谁再盼着朕死，朕就杀了谁！” 话一出，无人敢再提立太子一事。 但朝臣们，也实在想不通。 历来君王，都早早地立了太子，可皇上为何会如此忌讳此事？ 御书房。 “玄澈，有叶青南的消息了吗？”明安皇坐在龙椅上，目前只想知道这个。 “据可靠消息，逃到北疆一带去了。”君玄澈随口一说。 明安皇微怔，“北疆？那不是贺兰一族的地盘？他这是去投奔贺兰裕了？还是，他们本身就是一伙的？” 明安皇心中冒出无数个念头。 “这还未可知。”君玄澈面无表情的回答。 明安皇握紧拳头，又感觉到胸口发闷，“玄澈，能不能再给朕几颗丹药，朕觉得心口堵得慌。” 前阵子，他陷入梦魇，整夜仿佛耳边全是厉鬼索命。 偶尔醒来时，身体比千斤还沉，但脑袋比雪花还轻，那濒死的感觉，十分的真实，一度让他觉得自己挺不过来了。 好在，玄澈提早炼出了长生丹，喂他服下一颗。 他才感觉自己好转起来。 又趁着玄澈夜晚不在宫中，让巫医沼泠，也给了服了几颗长生丹。 连续服用了五颗长生丹。 叶衡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君玄澈神色不变，在叶衡开口提出要丹药时，也毫不吝啬地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 “里面是三颗长生丹。” 叶衡瞬间双眼放光。 当着君玄澈的面，打开瓷瓶，仰头将三颗丹药，倒入了口中，直接咽了下去。 君玄澈注视着这一幕，眸底慢慢漾开笑。 这时，孙振走了进来。 “皇上，礼部的许大人求见。” 听闻是礼部侍郎，明安皇抬了抬手，示意孙振让人进来。 没一会儿，礼部侍郎许澧进了御书房。 “启禀皇上，礼部方才收到来自南蛇国，兰加国，云照国递来的名帖，三国使臣已经进入明安国地界，不日将抵达京城，拜访皇上。” “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和朕说！”听到三国的人都要到访，明安皇心间重重一沉。 许澧一脸战战兢兢，连忙跪下，“臣也是刚收到的消息，据悉，是三国的人听闻皇上前阵子病重，所以才特派使臣前来慰问。” “其中，南蛇国与云照国的国君，都会亲自到访。” “兰加国派了他们的国师前来。” 明安皇面色铁青，“年前，朕发了名帖邀请他们前来，他们统统拒绝，趁着朕重病的节骨眼，却都到访，不知安得都是什么心。” 君玄澈见这其他几国已经坐不住，天下即将大乱，又见从前杀人如麻的叶衡，现在倒是担心起了自己的处境，总觉得讽刺得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安国国力强盛，皇上害怕什么？” 叶衡有被安慰到。 “是，朕的明安国，国力强盛，朕怕什么！” “许澧，你去通知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让他们做好相迎一事。” 许澧松了口气，点头退下。 …… 如意司。 “我他娘真是不想干了！” 华紫安一听三个国家的人都要到访，就知道自己马上又要没日没夜的巡街，巡宫，累得和狗一样。 但转念，“你说他们三个国家的人，关系很好吗？怎么凑一块来了？” 华紫安开始脑补后续，“还有，他们会不会是来联合灭了我们的？” “被灭之前，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提前回家。” 姜绾听他三句话不离回家，伸手拍了拍华紫安，安慰道，“我想，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华紫安没辙，“造了孽了，反正我是不参与打仗的，谁爱打谁打去，真要打起来，我就去投奔三哥或者五哥，他们一个个啊，又是师尊又是殿主的，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就我倒霉！” 姜绾忍着笑意，凑过去，“六爷爷，你知道，为什么偏偏把你留在这里吗？” “为什么？” “因为你武功天下第一好啊，打仗算什么，你一人就能打退一支千人军队。”姜绾开启马屁模式。 华紫安果然被夸得飘了，“你说错了。” “是万人！” “老子一只手，就能弄死一支万人军队，这可不是我吹牛逼！回头有机会，我让你见识一下！” 姜绾差点笑出声，“那不就行了，管他们三国的人过来干什么，有六爷爷你坐镇，你看我连慌都不带慌一下的。” 华紫安清了清嗓子，先表扬了一下姜绾，“你果然对我的武力值，有深刻的了解。” 说罢，扬眉挺胸，看了眼时辰，“不说了，我得巡街去了。” “对了，负责迎接三国一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我年纪大了，站久了腿疼。” 姜绾：…… 六爷爷有一句话，她是认同的。 这他娘的就是个牛马工作。 第319章 都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牙齿 随着南蛇国，兰加国，云照国的使臣们即将到访的消息传开，明安国再次陷入紧密的戒备之中。 玄冥军，幽兰卫都派出大量的人手，四处巡视。 姜绾甚至有点后悔那么早弄死苏荷了。 至少苏荷活着的时候，自己是停职状态。 也不至于，现在子时都过了，自己还留在宫里巡逻。 这会儿，深夜御花园里。 君玄澈等着姜绾，再有一炷香时间，就该替换人手了。 不多时，姜绾来到御花园里。 “我忙完了，可以出宫了。”姜绾活动了一下筋骨，折腾到这么晚，有些累。 君玄澈心疼她，“若不然，这幽兰卫，就不待了？” “那还不行，这幽兰卫的工作虽然繁琐，不过有的时候，我还是需要借助一下这个副统领的身份，否则，我当初也不会去报名参选了。” 对姜绾来说，无论明安国结局如何，但至少自己现在有了一份要职。 幽兰卫副统领的身份，可以帮自己解决不少外来麻烦。 姜绾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我们先出宫吧。” “好。” 君玄澈起身，牵住姜绾的手，马车已在御花园边等待他们。 尽管宫门口都已经关闭，但凭君玄澈的身份，宫门开不开，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两人刚走到马车边，忽地默契地停下脚步。 四目短暂地在半空交接，随即往深处一座宫殿的方向看去。 姜绾眉梢轻佻，笑得狡黠，“看来，某些人又要挑事了。” 君玄澈捏了捏她的脸。 …… 贵妃殿。 贤贵妃自从吃下那莫名其妙的毒后，就连睡觉都变成了一件吃力的事情，整宿整宿翻来覆去的都没有一点困意。 这也让她变得越加狂躁起来。 这几个月来，寝殿的花瓶，铜镜等，换了一批又一批。 今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贤贵妃烦躁地从床榻上坐起，坐在铜镜前，看着只长出的半寸头发，又看着缺失的门牙，一上火，又直接把铜镜给摔碎。 “要是让本宫知道是谁下的毒，本宫定将此人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地上的碎片，被人轻轻踩了一脚，一道调笑声在她背后传来—— “贵妃娘娘莫生气。” 贤贵妃一怔，随即欣喜的回头。 “是你！” 那个假神医竹清。 背后，石星玩味一笑，“多谢娘娘还没忘了石星。” “石星？这是你的名字吗？” 贤贵妃见到石星，激动不已，上前几步，直接握住了石星的手，“石星，本宫不怪你上次隐瞒欺骗本宫。” “本宫甚至还偷偷找了你好久，现在见到你能太好了！” “你快想想办法，帮本宫把牙齿给治好。” 石星见鱼儿还在钩子上，弯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眸光扫了眼地上四分五裂的铜镜，又笑吟吟地往贤贵妃看去。 “贵妃娘娘是个聪明人，既然知道石星是假竹清，那定然也知道，我冒死出现在这里，也不是替你治病这么简单。” 贤贵妃深吸口气，“你想要什么？” 石星一瞬间收起了笑意，冷下了脸，“姜绾。” “我要姜绾的命。” 上次从天牢离开后，她与光暮，明陆回到噬魂宗。 与春融复盘后才知，这个姜绾，是个厉害的角色。 也就是因为姜绾，他们的初次计划，才会失败。 所以，这个人，不能留。 提起姜绾，贤贵妃稍稍愣怔过后，轻蔑一笑，“你以为，本宫不想要她的命吗？” 从姜绾初露锋芒，再选择君玄澈，放弃自己的儿子后，贤贵妃早就将姜绾视为眼中钉了。 不用石星提，她也会想办法对付姜绾。 石星见她与自己达成一致。 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布袋拿出来时，里面响起细碎的磕碰声，像无数小石子一般。 “打开看看吧。” 贤贵妃接过布袋，狐疑的打开看了一眼。 又伸手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随即吓了一跳。 无数的牙齿。 石星见她如此胆小，又把布袋抢了回来，“这些，都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牙齿，磨一磨，总有适合你的尺寸。” 贤贵妃心惊不已。 可又感觉不可思议，“你是要把这种牙齿，装在本宫牙齿上？可是，不会掉吗？” “不会。” 石星笃定。 她自幼学医，但自小也知道，牙齿掉了不可再生。 直到有一日，她听说，镜月岭的医仙竹忘山，有一本事，可将人体掉落的牙齿，重新种回人体。 石星感到天方夜谭。 种，怎么个种法？ 她百思不得其解。 经过自己多年研究，想出了这么一套法子。 从死人身上拔下牙齿，再将人体的牙肉割开，割到适配牙齿的程度，再嵌入进去。 过程很痛苦。 失败的次数也很多。 装上后，牙齿几乎只是个摆设，不能咬到任何物品。 但，好歹是装上了。 石星在想，竹忘山只怕也是这么做的。 何况，她现在只是利用贺兰莺而已，只需要在短暂的时间里，保证贺兰莺的两颗牙齿不掉落就行。 至于难不难受，疼不疼的，都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石星姑娘，那你快点帮本宫装上吧！”贺兰莺已经迫不及待。 她等了石星太久了，没想到石星会重新来找她。 这是老天给她的一次机会。 石星让贺兰莺在摇椅上躺下。 拿出几颗牙齿，比对了一下。 最后找出了两颗差不多的，稍稍打磨了一下后，拿出一把细小的尖刀。 贺兰莺脸色煞白，“你要做什么？” 石星笑笑，“贵妃娘娘牙齿掉落太久，牙肉都已经闭合，我需要割开，再将你的牙骨，与我手里的这颗牙齿，磨成契合的形态，否则，怎么装上去呢？” 牙肉割开？ 还要磨牙骨？ 贤贵妃宛若听到了什么酷刑，眼睛瞪大，心生恐惧。 石星在一旁等她，“娘娘若是不愿意，那就作罢吧！” “不行，你不能走！” 贤贵妃可舍不得放石星走，“石星，你救救本宫吧。” “本宫忍着点疼就是了。” 石星点头，“好啊。” 接下来，贵妃殿，响起贤贵妃杀猪般的哀嚎声。 她从没想过，割开牙肉的疼，可以超越身体其他部位的任何一种疼痛，几乎能让她当场疼死。 她想，五马分尸或许都没这般痛苦。 第320章 你的嘴巴好臭 天亮之前。 两颗牙是装上了。 可贤贵妃整个人还是抖得厉害，两颗门牙与自己原来的牙齿，完美的契合。 可是伤口处，剧痛无比，还在不断渗血出来。 牙肉也都红肿了起来，连带整张嘴，都肿得比之前的嘴唇大了好几倍。 石星给她调配了一些止血药，止痛药，消肿药。 看着贤贵妃的两颗门牙，石星在想，镜月岭的医仙，估摸着也是用这样一套方法。 否则，他还能用什么本事，能让人的牙齿种回人体？ 除非神仙在世。 贤贵妃被两颗牙折磨了整整三日。 到了第三日，身体才好过一点。 可还是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尤其是牙齿与牙肉的衔接处，又酸又痛。 但装上了牙齿，还是迫不及待就想去见明安皇。 这段时间，可把她坑惨了。 姜绾昨晚子时过后才出宫，今日原本是要傍晚才轮到御前守卫的。 但为了看热闹，特意和罗丹青换了下时间。 这会儿，早朝过后，姜绾便一脸悠哉地站在御书房门外，等着看某个人的成果。 果然，明安皇前脚刚进御书房，后脚，贤贵妃便来了。 许久没有出门的贤贵妃，这次出面，可谓是阵仗十足，穿着往日宴会才会穿的华彩锦裙，头戴步摇珠钗，身后跟着十几名宫女太监。 尤其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姜绾老远就看见贤贵妃露着愉悦的笑容。 姜绾无暇欣赏贤贵妃的美貌，只盯着她的牙齿以及头发。 头发简单，估摸着是从哪里弄来的假发。 这牙齿，嗯，有点东西。 不管怎样，还真装上去了。 可这牙齿是极为金贵的东西，在现代，就算有种植技术，那对环境也有极高的要求，首先各方面消毒不说，光种牙，从拔牙到截止，怎么也得耗费个七八个月。 这个石星，一夜就给装上去的，还没用麻药，啧，那得多疼。 姜绾敬贺兰莺是条汉子！ 这样的‘酷刑’，给她一百万她都不干。 姜绾趁着贤贵妃走近，再仔细看了看牙根处，隐隐已经有化脓的迹象。 贤贵妃没想到，今日刚出门就碰见姜绾。 面上的笑容瞬间敛起，狠狠瞪了眼姜绾，“怎么哪都有你！” 姜绾笑的温柔，“回禀贤贵妃娘娘，卑职是幽兰卫副统领，自然是要当值的。” 贤贵妃朝她走近，低声道，“哼！黄毛丫头，你可别得意！” 姜绾忽地皱起眉头，用更低的声音开了口，“贤贵妃娘娘，你的嘴巴好臭。” 她没瞎说。 是真的。 来路不明的牙齿，生生嵌进牙龈里，又肿又脓的，不臭才怪。 贤贵妃面色一变，扬手就准备打姜绾一巴掌。 姜绾站着没动。 这时，孙振走了过来，“贵妃娘娘，快进去吧！” 贤贵妃顿了顿，才把手放下，临走前，瞪了眼姜绾。 姜绾无谓的笑笑。 还以为叶青南逃狱了，往后的日子就无聊了，没想到，热闹一茬接着一茬。 御书房里。 明安皇许久未见贺兰莺，加上这段时间素得很，眼看着贺兰莺花枝招展地走进来，立即放下手里的奏折。 “爱妃，快来给朕瞧瞧。” 贺兰莺欢欣不已，朝明安皇走近，同以前一样，坐在明安皇的腿上，双手环住明安皇的脖子。 “皇上……” 一开口，明安皇面色稍稍变了变，“你的牙齿是如何修复好的？” 贺兰莺早知明安皇会问，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是臣妾，私下寻遍名医，才遇到一个名医，说是用贝壳磨成牙齿的形状，硬生生替臣妾安上去的。” “可把臣妾疼死了，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了？” 明安皇确实有点嫌弃。 这一张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他先把贤贵妃往外推了推，示意她坐到斜对面的椅子上去，然后装模作样拿起一本奏折。 贤贵妃见他这就开始忙了，没有丝毫要与自己温存的意思，心头不悦。 但想到自己答应了石星的事情。 贤贵妃只得坐好，笑着开了口，“刚刚在门口碰见了姜绾，听闻皇上前不久刚刚嘉奖了她，臣妾瞧着她，是比以前更有巾帼之气了。” “巾帼之气？她一个小丫头，贵妃用词未免太抬举了一些。”明安皇显然有些不悦。 “是臣妾用词疏忽了，臣妾没那个意思的，臣妾就是想夸姜绾，一个深闺千金，能发现莲美人的阴谋，救下皇上，实在是咱们明安国之福。”贤贵妃边说，边观察着明安皇的神情。 明安皇握着奏折的手，稍稍紧了紧。 是啊，一个深闺千金。 本事不小。 贤贵妃仿佛没注意到明安皇的不悦，还在继续说着，“姜宗成犯下这么多的罪孽，想必姜绾也早就看不上这个父亲，难怪从前一直听说，他们父女关系不好。” “也幸好，姜绾弃暗投明，否则，皇上的麾下，又要少一员大将了。” 明安皇听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够了！越说越离谱！” 贤贵妃一脸惶恐。 可明安皇却是将这番话，牢牢地记在心里。 父女关系不好。 姜宗成死，姜绾活。 莫非，是他一直在被姜绾这么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 门外。 姜绾环抱着双臂，低头将里面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这就开始对付她了。 行吧。 那就看看，最后叶衡到底能不能弄死自己。 不过说真的，做人好失败。 她怎么树立了那么多的敌人啊。 啧。 都怪她本事太大了。 御书房里头，贺兰莺关于姜绾的话题，点到即止，又把话题，说向了怀着身孕的德妃。 “德妃妹妹果然年轻身子好，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这下，皇后娘娘心里该着急了。” 若说，叶衡身为一国皇帝，又怎么会真的蠢到无可救药。 刚刚还在为姜绾的事情挂心，当贺兰莺说出这句话后，叶衡便明白了此次的真正目的。 敢情，是想让他废后。 可他的后宫里，几乎都是家世显赫的贵族之女，背后有庞大的家族撑腰。 贺兰莺是。 德妃淑妃亦是。 他之所以选了个七品小官之女为后，为得孟南枝背景低微，娘家人只会对他感恩戴德，不敢造次。 这样，也就无人能左右他的皇位。 听到此处，叶衡将身边的奏折放下，目光深冷地看了眼贤贵妃—— “有时间的话，让你的神医，再给你治治嘴臭的毛病。” “没人告诉你，你现在说话，口吐恶臭吗？” 第321章 爱意将两人紧紧包围 贤贵妃最后气得从御书房里跑了出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了眼姜绾。 姜绾一脸无辜，嘀咕一声，“干嘛呀，我刚刚可是提醒过你了，你不听啊……” 眼看着贤贵妃跑远了，姜绾又往御书房里头看了眼。 刚刚贤贵妃在叶衡面前提了自己，以叶衡敏感多疑的心思，只怕这会儿，又开始对自己有意见了。 果不其然，孙振走来，对姜绾开口，“姜副统领，皇上请您进去。” 姜绾点点头。 发挥演技的时刻又到了！ 姜绾推开御书房的门走进去，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凝肃的明安皇，她先弯了弯腰，“皇上。” 明安皇视线从她身上一一打量过，又轻笑一声，十分和善地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着说吧。” 姜绾道了声谢，在一旁坐下。 明安皇又默了默，开口道，“朕从前，总听人提起，国公府嫡女是个什么废柴，朕与你接触下来，实在觉得那传闻离谱，你觉得呢？” 姜绾：又来了。 废柴这个梗是翻篇不了是吧？ 姜绾做出一副满脸谦卑的样子，“回禀皇上，卑职自幼时，由母亲悉心教导，母亲总说女孩子要多读书，可卑职贪玩，喜欢与哥哥一起练武。” “后来，府中因为那位蒋姨娘，我母亲被逼得去净慈寺清修，蒋姨娘一心想取代我母亲的位置，故而处处散播谣言。而我年幼，无力反抗，只能承受这些谣言。” “忍了那么多年，也多亏了皇上，下旨甄选幽兰卫副统领，卑职才有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明安皇静静的听着，一番话，倒是听不出什么错来。 毕竟那个蒋氏，当初犯下何等罪行，他都是清楚的。 “那你与玄澈，是何时相爱的？”明安皇喝了口茶，忽然换了话题。 说起这个，姜绾故作诧异，稍稍愣了愣后，一本正经地回答，“相爱？大概是算不上的。” “或许，只是因为卑职有点姿色，摄政王殿下才会对卑职产生那么一点好感。” “何况卑职年纪到了，早晚要许配婚约的。摄政王殿下既然对卑职有意，那么卑职也不敢不从。” 姜绾刻意在明安皇面前，回避一些自己与君玄澈的感情。 明安皇听后，果然有些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你不爱他？”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情情爱爱的事情。卑职如今，只想好好效忠皇上，感谢皇上没有嫌弃卑职姓姜。” 姜绾都快把自己演吐了。 叶衡就是个心眼和芝麻差不多大的男人。 他本就疑神疑鬼的，觉得谁都惦记他的皇位。 要是让他觉得，自己和君玄澈真心相互喜欢，指不定又要想什么作妖的法子了。 对待叶衡这种人。 就得在他面前表忠心。 面前，叶衡的眉宇果然舒展开来，知道姜绾话中的意思。 姜家的女眷都被下旨逐出京城，姜绾是在谢自己。 看来，她还是挺识相的。 “你能如此明白事理就好，华紫安再过两年就要卸任，到时候，朕会下旨，让你成为新的统领。”叶衡目光沉着，仔细观察着姜绾的神情。 姜绾露出一副欣喜的样子，“多谢皇上。” 当姜绾应付完明安皇，走出御书房时，视线落在前面某一处。 而后内心：完了。 ‘复读机’出现了。 果然，当她忙完准备出宫的时候，才走到一座废弃的宫殿前，腰肢便被人揽住，随即整个人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头顶，却是传来凉飕飕的戏谑声—— “相爱，大概是算不上的。” “摄政王对卑职有意，卑职不敢不从。” “或许，因为卑职有那么点姿色。”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情情爱爱……” 姜绾听不下去了，伸手捂住君玄澈的嘴，自己当时说的时候没觉得，听君玄澈说，怎么感觉头皮都发麻。 “你可别说了。” 她边说，边有些羞赧地往他怀里钻。 君玄澈摸摸她的脑袋，立马安抚她，又明知故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是真心话？” “怎么可能，我骗叶衡的。”姜绾抬眸看他，眸中明光灿烂。 君玄澈望着这双水亮如星的眼眸，光是这么看着，便有股沉溺其中难以自拔的感觉。 真正会勾魂术的人，该是她吧。 他俯身，淡淡清香缭绕在两人的鼻息之间，君玄澈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鼻尖，吻住她的唇。 起先礼貌又克制，随着氛围越加浓郁，轻吻变成深吻。 午后暖光将二人的身影拉长，爱意将两人紧紧包围。 …… 消停了两日，又轮到姜绾在御前守卫。 叶姒难得入了宫，陪明安皇一起用午膳。 席间，氛围还算融洽。 叶姒轻喝了一口汤，忽然提起，“再过几日，便是母后离去的第六年了，哥哥离去的第七年，近来儿臣频频梦见母后与哥哥，有些心神不安。” “父皇不如为母后与哥哥，办一场祭祀大典可好？” 突然提起先皇后与大皇子，明安皇手中动作停下，倒也没有拒绝叶姒的提议，“兰加国，南蛇国，云照国的人即将到访，这个节骨眼，没有多余的人力来办祭祀大典。” “待他们回程之后，再来操办此事吧。” 叶姒眉开眼笑，“多谢父皇。” 明安皇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叶姒又接着叹了口气，“如若哥哥还在，今年都过了而立之年了，母后也不会因为伤心，郁郁寡欢而终。” “儿臣时常在想，哥哥自幼跟着父皇学习骑射本事，又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怎会突然得了重疾。” “这大概就是命吧。” 若说从前，明安皇正值盛年，完全没有如今这般敏感，当此刻叶姒说起这番话时，明安皇却听出了一些不寻常来。 “姒儿，不得胡言。”明安皇出声警告叶姒。 叶姒莞尔一笑，“好了，父皇不爱听，那儿臣就不说了，只是实在想念母后和哥哥。” 饭后，叶姒离开。 出了膳厅，叶姒面上的笑意便收了起来。 她走到一旁，与姜绾会面。 眼中透着坚定的神色，“这次，本公主要贺兰莺死无葬身之地。” 第322章 皇后娘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贤贵妃自从被明安皇羞辱后，又缠着石星，想办法让自己口吐芬芳。 但牙齿的问题，始终没有妥善解决。 贤贵妃门牙处日日剧痛无比，甚至用手轻轻一碰，就能感觉到松动，但她不能用力。 就连吃饭，也都避开门牙，生怕磕碰到。 石星也没太好的办法解决，但也不能表露出来。 大把大把的消肿止痛的草药，一碗一碗地端给贤贵妃喝。 现下，贤贵妃口中，的确恶臭无比。 石星又用银丹草磨成汁水，与一些花瓣混合在一起，制成一瓶香液，让贤贵妃在见明安皇之间，含在口中。 几日下来，贤贵妃已然离不开石星。 闲暇时，贤贵妃状似无意，“上次，本宫听说你是噬魂宗的人，那你们上次入宫，是想从本宫这里，获取一些什么吗？” 石星见她终于问出来了。 垂了垂眸，“说来惭愧，娘娘也知道，石星一身医术，但在噬魂宗那种地方，每日除了医治那些皮肉伤之外，再无任何用处。” “偶然见到娘娘中毒，又出价极高，石星便奔着那些银两来的。” “因为上次计划败露，如今我也被逐出了噬魂宗，所以便来投奔娘娘了。” 贤贵妃一听，面色一喜。 整个人当即化被动为主动，就连坐姿，也当即变得更霸道一些，“原来如此。” 难怪，这个石星忽然出现了。 竟是来投靠她的。 贤贵妃换了换眼神，睥睨着石星，“既然是来投靠本宫的，往后只要你好好为本宫做事，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多谢娘娘。”石星也换了一副更谦卑的态度。 贤贵妃对此很满意。 转念，又想起什么，“你既是来投靠本宫，又为何张口就要姜绾的命？” 石星顿了顿，将双手衣袖撩了起来，两条胳膊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鞭痕，触目惊心。 贤贵妃瞬间明白了。 上次他们事情败露，全因姜绾。 难怪石星恨她。 “既然你想成为本宫的人，那总该帮本宫做点什么，你说说，依照现在后宫的局势，本宫第一步该做什么？”贺兰莺问石星。 石星递上一杯茶，“自然，是要先登上后位。” 贤贵妃接过茶杯，满意一笑。 先皇后，大皇子，都曾死在她的手里。 叶姒的毒发之日也临近。 她成功了这么多次，再来一次，也会成功的。 孟南枝，你且受着吧。 深夜，贺兰莺唤来自己的贴身隐卫。 …… 子时过后，姜绾刚要和华紫安交接，准备回府。 华紫安见到姜绾后，开口就是抱怨，“真烦人，我都这岁数了，还得天天熬夜巡逻，也不让我逮点小贼啥的，没劲死了。” 姜绾笑笑，“放心，回头等其他三国的人到访，怕是你想抓都抓不完。” “借你吉言。” 华紫安双手抱拳。 说完，又催着姜绾赶紧走，“小澈在那边等你呢！瞧你俩现在腻歪的样，你上个晚班他还得等你。” 姜绾嬉笑一声，“你也可以再给我找个六奶奶嘛。” “去！演鬼片呢，还六奶奶！” 说完，华紫安催姜绾先回去。 姜绾往外走。 没走两步，草丛里传来‘沙沙沙’的声音。 这细碎的声音，让姜绾和华紫安，不约而同地往草丛里看去，面上带着几分警觉。 “喵……” 随着一阵猫叫声传来。 草丛里，钻出一只胖嘟嘟的布偶猫来。 “布偶！” 姜绾认得，就是自己当初送给皇后的那只布偶猫。 后来懒得取名，就直接叫了猫的品种名。 没想到现在被养得这么好。 布偶猫似也认得姜绾，又‘喵喵喵’了几声，甩了甩尾巴，上前咬住姜绾的裙摆，把姜绾往一个方向拖。 姜绾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是不是皇后娘娘出事了？” 随后，她抱起布偶，往皇后的宫殿方向走。 华紫安见事情有些不寻常，也连忙跟上。 跟上前，还不忘派人去通知君玄澈一声。 …… 鸾鸣殿。 姜绾没等通报，就急匆匆地走进去。 布偶直接带着姜绾来到寝殿之中。 寝殿里，传来章嬷嬷惊慌失措的声音，“快去传太医！” “等等。” 姜绾出声。 章嬷嬷见到突然出现的姜绾，微微一愣，又见她怀中抱着布偶，只当是布偶顽皮走失。 “发生什么事了？”姜绾边问，边朝床榻走去。 章嬷嬷想要拦一拦，但嘴上已经忍不住说，“皇后娘娘突然吐血了！” 姜绾皱眉，走到床榻边，才见孟南枝面色不好，嘴边还有血迹，整个人十分痛苦地躺在那里。 这是…… 姜绾二话不说，掀开孟南枝的被子，又将她的裙摆拉开，露出两条腿。 “姜副统领，你在做什么？”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章嬷嬷，只觉得姜绾行径无礼。 姜绾端倪了眼孟南枝的腿部，果然如此！ 又是血蝎毒。 华紫安跟了进来，赶忙对章嬷嬷说，“你先站一边去，让姜绾处理。” 姜绾拿出一把匕首，对着孟南枝开口，“皇后娘娘，你先忍着点痛，这血蝎毒刚进入你体内，我割开伤口，先把毒血挤出来就好。” 好在，今晚发现得及时。 毒素目前只在皮肤表层而已。 姜绾又探了探凰玉。 凰玉这段时间，也不再沉睡，时常在线。 姜绾又取出一支麻醉针剂。 先给孟南枝的腿部进行麻醉，随即用匕首，对着腿部一处小红点，轻轻割开皮肤，再将里头已经发紫的毒血，小心翼翼地挤了出来。 过程里，孟南枝感觉不到痛。 “姜绾，你会医术？” 姜绾点头，“事态情急，还望皇后娘娘替我保密。” 孟南枝应下姜绾的话，安静地躺着，等着姜绾给她处理伤口。 没多久，姜绾将毒血全部挤出，又替孟南枝包扎好伤口。 “她果然忍不住，对我出手了。”孟南枝静静地躺着，神情一副清明，对于给她下毒的人，心中了然。 姜绾也知是谁。 一时没说话，先替孟南枝把了个脉。 顺便，又查了查，孟南枝不孕的原因。 仔细排查一番后。 用通俗的语言来说，问题不大，多囊而已。 “皇后娘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第323章 只怕是位用毒高手 孟南枝心里没什么主意。 看向姜绾，虽与她不是很熟悉，但能赠她布偶的人，解她深宫烦闷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 一些压在心里的话，经过了今夜，面对姜绾，孟南枝忍不住说了出来—— “做这皇后，并非我本意，我也从未想要与这后宫中的任何人争宠。” “可贤贵妃视我为死敌，认为是我夺了她的后位。” “又屡屡在我膝下无子的事情上做文章，没想到，今夜还是对我出手了。” 姜绾望着孟南枝悲戚的神色，在她面前，她连一句高高在上的‘本宫’，都不愿自称。 提起膝下无子一事，姜绾满面真诚，“皇后娘娘的身体的确是有些问题，但我可以帮你调理……” “不用，不用。”孟南枝打断姜绾的话，连说了两个不用。 她清浅一笑，“我不想有他的孩子。” 并不是所有人，都贪恋荣华，也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想诞下尊贵无比的皇子。 叶衡荒诞又重权，给这样的人生下孩子，谁知最后，又会沦落到何地步。 姜绾头一次听到孟南枝说这些，心生几分敬佩。 但皇后与世无争，贺兰莺那里，却不这么想。 “那这血蝎毒，皇后娘娘就这样算了吗？”姜绾问出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孟南枝顿了顿，“姜绾，我听你的。” 四更天时，叶姒在华紫安的掩护下，匆匆进了一趟鸾鸣宫。 又在一炷香时间后，离开。 …… 翌日。 明安皇身子抱恙，又免了早朝。 叶姒入了宫。 “你怎么又来了？”明安皇看见叶姒，感觉新鲜。 自打叶姒搬到城外花间园去后，平时非召从不入宫，近来倒是来的勤快。 叶姒环抱着双臂，在明安皇身边坐下，“怎么，父皇不想看见儿臣啊？” “怎么会，是你平日鲜少入宫，反倒让父皇觉得，是你不想见我。”明安皇笑说道。 叶姒撇了撇嘴，“还不是父皇近来烦心事多，一个莲美人，害得父皇你昏睡那么久，今早又听说父皇身体抱恙免了早朝，可把儿臣担心坏了。” 叶姒违心地说着。 她是从什么开始，开始慢慢厌恶起自己的父皇的？ 大概是，哥哥和母后接连被人陷害离世，可父皇却只当是巧合。 又只在他面上看见那么小半刻的悲痛之后，宫里没多久，继续歌舞升平…… 叶姒恨透了这样薄情之人。 明安皇有被叶姒的话感动到，伸手摸了摸叶姒的脑袋，“还是姒儿，最让朕欢喜。” 叶姒心中冷笑。 是啊，因为我是个女儿。 对你的皇位，没有威胁。 她早看出来了，父皇根本没有要立太子的意思。 叶姒陪着明安皇吃了些，自己从花间园带来的鲜花饼和花茶，席间不时关切叶衡的身体。 吃得差不多了后，孙振脚步匆匆地跑来。 “父皇要忙了，儿臣也先告退了。” 叶姒站了起来，准备要走。 刚起身，孙振满头大汗地跑来，都顾不上给明安皇和叶姒请安，直接开口，“皇上，方才鸾鸣宫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口吐鲜血不止，现下昏过去了！” “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吗？”明安皇面色淡定，不为所动。 叶姒却是一副慌张的样子，“口吐鲜血？那找太医了吗？” “找了，但是太医院的人，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来，现在怀疑，皇后娘娘是被下毒了！”孙振回答。 叶姒赶忙看向明安皇，“父皇，竟然有人敢给皇后娘娘下毒，此事非同小可，儿臣陪父皇去看看吧。” 明安皇见刚消停几日，又闹出了事情，烦躁之余，还是跟着叶姒一起，往鸾鸣宫走去。 刚走没多久，碰上巡逻的姜绾。 “姜副统领，有没有抓住什么可疑之人？”叶姒与姜绾对上视线。 两人默契的交接视线后，姜绾弯了弯腰，“卑职已经派人去追查，只是皇后娘娘的毒，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只怕有些棘手。” “我们先去看看，姜副统领，你也跟上。” 叶姒扶着明安皇往前走，又示意姜绾跟上。 姜绾点头。 鸾鸣宫里。 孟南枝面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吐血已经停止，但衣衫上，都还染着紫红色的血。 明安皇进门后，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一群废物！” 太医院院判小心翼翼地上前，“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所中之毒，实在罕见，其脉息平稳，可却呕血不止，且吐出来的血呈黑紫色，这是中毒之状。” “下毒者，只怕是位用毒高手。” 叶姒走上前，仔细端倪了眼孟南枝。 又拿出绢帕，轻轻的擦了擦孟南枝的嘴角，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随后，又问太医，“皇后娘娘的身上，可有什么伤口？” 太医们面露难色，“皇后娘娘凤体尊贵，微臣等都是男子，不敢贸然检查。” “真是没用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男子女子的！”叶姒瞪了眼他们。 又抬手，“你们先出去，本公主来检查。” 说完，又指向姜绾，“姜副统领，你也来搭把手。” 姜绾点头，“是！” 等太医们都退出去后，明安皇留在里面看着。 叶姒和姜绾先脱下了孟南枝的衣衫，随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明安皇也在一旁看着，“身上看着还好，没什么伤口。” 叶姒没回答，又盯着孟南枝的小腿处看了看。 “姜绾，你来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个小红点？” 姜绾顿了顿，凑过去看，“还真有，但是，这个红点，能代表什么？” 叶姒沉默。 两人又重新帮孟南枝穿上衣衫。 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明安皇又觉得这屋里血腥味难闻，“朕在外面等。” 明安皇往外走。 刚出房门，明安皇便听到里头传来叶姒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音—— “姜绾，皇后的毒，好古怪啊。” 姜绾看了眼门外，配合着问，“公主何出此言？” “方才父皇在这里，本公主不敢乱说，可是，可是皇后这副样子，忽然让我想起了母后和哥哥临死之前的样子。” “也是这般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这里，也都呕血过。” “而且，都是皇后呢……” 话刚落，房门被人‘砰’的一声打开。 第324章 本宫看君玄澈是一点也不疼惜你 明安皇快步走进，面上染着怒色，指着叶姒，“叶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姒故作慌乱，立即跪了下来，“儿臣失言，请父皇责罚。” 姜绾也跟着跪下。 这出戏唱到这一步了，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 “你方才说，皇后的样子，和先皇后临死前，如出一辙？”明安皇压了压怒火，目光紧紧落在叶姒身上，生怕错过叶姒的面上流露出来的其他异样。 叶姒害怕地抖了抖身体，“儿臣只是觉得相似而已。” “其实，儿臣一直觉得，哥哥和母后接连病故，实在蹊跷，可当时太医们都查过了，没什么异样。” “可是现在，皇后娘娘又突然如此，这让儿臣不得不怀疑起来。” 明安皇看向了孟南枝。 看着看着，眼前似有一道重影，先皇后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随后，那重影消失，又化为孟南枝的身影。 明安皇心间重重一沉。 他并非在乎先皇后包括孟南枝的生死。 而是，有人在这背后，大做文章。 他不容许！ 不容许他主宰的明安国，有人妄图凌驾在他之上。 “来人，去查！” “去给朕狠狠地查！” 姜绾立即领命去查。 但眼下，皇后的毒，也要解。 姜绾出了门，和在附近等着的华紫安对视一眼。 华紫安对她做了个‘ok’的手势。 表示事情办妥。 这会儿，太医院里。 华紫安带人去太医院彻查，太医院余下两个小太医，见到这么大阵仗，也都害怕。 “皇后娘娘的中的毒奇怪，你们这有没有什么古籍医书，大家帮着翻一翻！” 华紫安说着，已经走向太医院里，那陈列的一排排的医书旁边，趁着身后的人不注意，塞了一本现编的医书，放上架子。 两个小太医也跟着，走上前来，帮忙翻找。 “方才本统领听说，皇后娘娘吐血，腿上还有个小红点，其他太医都救不了。” 华紫安在那里自言自语。 又胡乱地翻着医书。 旁边两个小太医也将医书翻得乱七八糟的。 直到，一个小太医，将华紫安刚刚塞进去的医书，抽了出来，仔细翻看过后，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华统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症状？” 华紫安伸手接过，佯装仔细地看了眼，“哟，还真挺像，我看看这是啥毒……血蝎毒……分布于北疆一带……” “完了，事情闹大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这本医书，以及华紫安和这名小太医，都站在了明安皇的面前。 太医院的院判杨松，也不记得这本书是谁留下来的，竟然还记载着这个毒。 但自己刚刚查不出来皇后娘娘身上的毒，现在这本医书冒出来，不仅详细记载了中毒症状，更记载了解毒的方子。 无疑是保住了他这个院判的位置。 “启禀皇上，这医书上记载，血蝎毒，是北疆一带流传的蛊毒，因此咱们京中罕见。” “好在皇后娘娘刚中毒不久，只需按照这上面记载的药方，连服三日的药便可。” “否则的话，一旦毒素流入五脏六腑，神仙也难医啊。” 明安皇怒色满满，面色阴沉。 血蝎毒。 北疆。 北疆是何处？ 这可是贺兰一族的地盘。 “好一个贺兰一族！竟早就把手伸到朕的宫里来了！” “来人，去把贺兰莺，给朕叫来！” 事到如今，明安皇再蠢也想明白了。 为何中毒的都是先皇后与皇后。 为何还有他的大皇子。 那是因为贺兰莺野心勃勃，想要取而代之！ 等待贺兰莺的过程里，叶姒忽然哭了起来，满面悲伤，“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父皇，你可一定要替母后与哥哥报仇啊！” 明安皇从未见过叶姒在他面前哭成这样过，他伸手拍了拍叶姒的背。 华紫安在旁边站着，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皇上，前段时间，从前伺候过贤贵妃的金嬷嬷，因为杀人，还被扣押在刑部，估摸着这两日就要行刑了。” “不知道，这个金嬷嬷跟在贤贵妃身边那么久，会不会知道一些什么？” “卑职是否要将人带来？” 明安皇一脸恍悟，“带来，立即带来！” 他必须要知道，贺兰一族究竟是何居心。 若真惦记上他的江山了，那么贺兰一族，势必要连根拔起，再也不能留了。 …… 贵妃殿。 贤贵妃被姜绾来请的时候，还一脸的狂妄。 “皇上要见本宫？是不是又想念本宫了？” 贤贵妃拢了拢衣衫，又命人整理了一下发髻，走向姜绾时，满面的不屑。 她一脸尖酸，“你啊，整日跑东跑西的，本宫看君玄澈是一点也不疼惜你，你当初若嫁给本宫的儿子，这会儿早就在王府里养尊处优，当你的王妃了。” “也不像现在这样，风吹日晒的。” 姜绾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少特么的给她洗脑。 在王府养尊处优？ 我看是在王府，被逼着生越多越好的男胎，又被逼着给你儿子纳妾吧！ “多谢贤贵妃娘娘关心，摄政王殿下是不怎么疼惜卑职，可没办法，卑职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呢!” 姜绾偏不反驳，偏要顺着贤贵妃的话说。 气死她！ 贤贵妃果然被她气到，“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本宫听说，你当初追求北宁时，也是这般不知廉耻。” “唉，摄政王殿下俊美又矜贵，臣女对他一见钟情，实在把持不住呀。” “……” 贤贵妃恨不得当场叫人打死姜绾。 姜绾催着她快点走，“皇上等着您呢！” 贤贵妃瞪着姜绾，“你敢和本宫顶嘴，本宫一会儿就告诉皇上，等等有你好受的！” “好吧。” “……” 当姜绾带着贤贵妃来到鸾鸣宫时，贤贵妃察觉到了不对劲，拉住姜绾，“什么意思？怎么来这里了？” “皇上就在这里呀。”姜绾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是，是吗？” 贤贵妃咽了咽口水，心中忽然有些紧张。 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可能不可能！ 她已经成功三次了，这一次又怎么会失败。 贤贵妃踏进了宫殿里，还没站稳，面前传来明安皇的爆喝声—— “贺兰莺，给朕跪下！” 第325章 那你可认得此毒? 贤贵妃吓得浑身一颤。 印象里，皇上几乎没有连名带姓喊过自己的名字，在这个节骨眼，又偏偏在这鸾鸣宫里，让她不得不多心起来。 贤贵妃一时没跪，只调笑着问，“皇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还敢跟朕顶嘴？你们贺兰一族如今连狐狸尾巴，都不愿意藏起来了是吗？”明安皇被贤贵妃这副无谓的态度气到面色铁青。 见明安皇连贺兰一族都扯了出来，贤贵妃才察觉到事态严重，立即弯腰跪了下来。 姜绾站在一旁看热闹。 她现在对叶衡这个人的脾性很了解。 对皇权有股病态的掌控感。 贺兰莺刚刚的行为，无疑是在叶衡头上拉屎。 贺兰莺跪下后，面露委屈，“皇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呀，我们贺兰一族，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也不知道是哪些贼人，又在趁乱挑拨。” “是吗？”叶衡严肃地盯着她。 又拿起刚刚翻阅过的医书，扔向了贤贵妃，“那你可认得此毒？” 贤贵妃稍稍愣了愣，捡起地上的医书，恰好是血蝎毒的那一页。 当她看清医书上记载的内容后，瞳孔猛地一缩，似是难以置信，又翻了翻这本医书其他。 她内心瞬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风起云涌。 血蝎毒，乃是她贺兰一族的秘毒。 从不外传。 又怎会在一本医书上记载？ 还记载得如此详细，就连……解毒的方子，都写了上去。 可是，这血蝎毒，一向没有解药。 中毒者，必死无疑。 这解毒的方子又是哪来的？ 又是真是假。 贤贵妃浑身发寒，悄悄抬眸，下意识地去看向叶姒。 叶姒正坐在明安皇的身旁，满面轻蔑地睥睨着她，对上贤贵妃的视线后，叶姒眼眸弯出一道弧度来。 贤贵妃心一沉。 她明白了。 是叶姒！ 叶姒的血蝎毒，已经解了！ 是谁帮的她？ “贵妃娘娘怎么不说话了？”叶姒欣赏着贺兰莺的表情。 明安皇也紧盯着贺兰莺，又问一遍，“你可认得此毒？” 贤贵妃连忙扔下医书，“不认得，臣妾久居深宫，只知赏花观月，对这些东西，一概都不清楚。” “皇上，是不是有谁中了毒，想要故意构陷臣妾啊！” “那臣妾可太冤枉了！前阵子，臣妾自己都莫名其妙中了毒，头发掉光不说，牙齿也都掉了，臣妾至今还没找出那个凶手呢！” 贤贵妃说着，开始抹眼泪。 明安皇稍稍顿了顿。 叶姒却不给贤贵妃反驳的机会，“可这毒，如今不都解了吗？贵妃娘娘的头发长出来了，牙齿不也长出来了吗？” “长公主是何意？觉得臣妾是自己给自己喂毒药吗？哪有女子，会对自己的面貌开玩笑！”贤贵妃反驳。 叶姒笑了一声，“贵妃娘娘，你偏题了，父皇刚刚问的是，这血蝎毒，你认不认得？” “本宫说了不认得！”贤贵妃继续否认。 华紫安上前，将贤贵妃刚刚扔掉的医书捡起来，又翻了翻，“皇上，这医书会不会是假的？上面特意记载了北疆，该不会是要陷害北疆吧？” 华紫安刚说完，鸾鸣殿的寝宫里，章嬷嬷满面欣喜地跑出来，“皇后娘娘服下了按照医书上开的方子，这会儿已经醒来了！” 院判杨松也紧跟着出来，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在明安皇面前跪下，“皇上，这医书上的方子，果真是解这血蝎毒的。” “皇后娘娘再服用两日，便可药到病除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几乎是立即证实了医书的真实性。 明安皇再度望向贺兰莺，“这医书是古籍，古籍上记载，血蝎毒产自北疆，而这后宫之中，唯有你一人来自北疆的贺兰一族。” “贺兰莺，你还有何话说？” 事情败露，贺兰莺怎敢承认。 好在理智还不全失。 古籍，这血蝎毒，不过才问世十年的时间。 是什么古籍，记载得如此详细？ 这分明是有人存心作假，挖坑给她钻。 她才不会上当！ “皇上，既然这古籍上已经记载，那兴许，旁人早就翻过这本医书，将血蝎毒学了去，又故意陷害臣妾呢？” “以臣妾的年纪，都能当皇后娘娘的母亲了，我何苦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呢？” 贺兰莺哭得伤心，说什么也不承认。 姜绾见这贺兰莺还不算蠢，知道推脱责任。 又看了眼明安皇。 果然神情松动，毕竟现在也没完全的证据，可以证明就是贺兰莺所为。 这时，裴韶从外面进来，在明安皇耳边，附耳说了几句。 明安皇点头，指着贤贵妃，“你先去偏殿等着。” 贤贵妃预感不妙，但还是被姜绾，带入了偏殿。 进了偏殿，贤贵妃便恶狠狠的盯着姜绾，咬牙切齿，“姜绾，你们究竟想做什么？陷害本宫吗？” “卑职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姜绾装傻。 “你最好是真的听不懂，本宫是贺兰一族的公主，身份尊贵，对付你一个小小的副统领，简直绰绰有余！”贺兰莺警告姜绾。 姜绾环抱着双臂，守在门口，“知道啦，贵妃娘娘最厉害了嘛。” “你！” 贺兰莺每次都能被姜绾这副无谓的样子给气到。 殿外。 金氏被五花大绑捆着进了鸾鸣殿。 原本，明日是她被赐死的日子。 可没想到，在临行前一日，她竟然被带到了宫里。 看着主位上的明安皇，金氏心中害怕极了，不知道姜宗成人都死了，还得罪了皇上什么，竟要把她带进宫里审问。 正当她仔细复盘姜宗成近来干过的事情时，明安皇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伺候贤贵妃多久了？” 贤贵妃？ 金氏一听，便知不妙。 原以为主仆情分已经走到了尽头，却没想到，还有今日。 金氏想归想，还是老老实实说，“回禀皇上，老奴十五岁时就跟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那时候娘娘刚出生。” “如此，那便是知根知底了？”明安皇又接着问。 金氏点点头，而后发觉不对，又立即摇摇头，“老奴就是个下人，伺候主子衣食起居而已，对主子的事情，也不全然都知情。” 明安皇思索了一番，“若说实话，朕免去你的死罪，放你离京。” 金氏眼前一亮。 第326章 血蝎毒败露了! 被关在刑部的这些日子，原本按例她是要被斩首的。 可近半年来，京城发生的事情太多，被当街问斩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刑部觉得当街行刑，会影响民心安定。 便给她择了日子，届时赐白绫行刑。 最煎熬的是，还不是当场行刑，她就这样，一日一日的待在刑部大牢里，感受着自己的生命的倒数。 可现在，皇上却说，可以免她死罪，放她离京。 这是天大的诱惑。 何况，君无戏言。 皇上说的，一定就是真的。 金氏心中激动不已，可她还是不知，皇上究竟想问什么。 “奴才愚笨，不知皇上，想问哪些事？”金氏小心翼翼的询问，又立即低下头。 明安皇面色微微沉，“关于大皇子，以及先皇后之死。” 话刚出，偏殿的门被人猛地拍响。 贺兰莺刚要开口，便被姜绾捂住了嘴，拖到了一旁。 金氏往偏殿处看了眼，整个人已然冷汗岑岑。 大皇子，先皇后。 这她可不敢说啊！ 明安皇见她沉默不语，又弯了弯腰，“那朕换个问法，血蝎毒，你可清楚？” “金氏，你听好了，在朕面前，若不说实话，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金氏心理崩溃，连连磕头，哭喊道，“皇上冤枉啊，老奴什么都不知道，老奴就是个最低贱的奴才，这些老奴可都不敢做啊。” 金氏虽然否认，可话中，还是交代了一些内情。 事关哥哥和母后的死，叶姒连忙开口问，“你不敢做什么？这血蝎毒，你究竟知不知情？若你撒谎，本公主立刻将你双腿打断！” “公，公主，老奴说！老奴这就说！” 金氏哭丧着脸，知道今日是瞒不过去了。 这贺兰莺，抛弃自己不说，到头来，还要害了自己。 这些东西交代出去，她真的还能活着离京吗？ “血蝎毒，是贺兰一族的秘毒。只有贺兰王族之人，才知道的毒。”金氏垂眸，开始交代内情。 “这么说来，贤贵妃也早就知道此毒了？”叶姒问。 金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又点头，“十年前，贺兰裕进京拜访时，便偷偷给了贵妃娘娘五只以毒血养成的蝎子，让贵妃娘娘以备不时之需。” “此话当真？”叶姒要和金氏再确认一遍。 “老奴不敢撒谎。” 事情说到此处，已经渐渐明朗起来。 偏殿里，贺兰莺将金氏的话全部听了进去，极力想冲到门边，可姜绾封住了她的穴道。 她只能默默地听着，什么也动不了，什么也说不了。 偏殿外。 气氛越发的诡异。 “那大皇子与先皇后呢？”叶姒身体微颤，开口时，眼眶不自觉地微红。 金氏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她紧张地咽着口水，知道自己一旦交代，会面临什么天大的事情。 贤贵妃会出事。 贺兰一族会出事。 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也是未知数。 可是现在长公主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他们都已经怀疑到了贵妃的身上。 她究竟该怎么办。 “金嬷嬷，在皇上面前，你想活就赶紧说实话吧！”华紫安看着这费劲的。 金氏悄悄看了眼明安皇。 余光又扫了眼偏殿那里。 贵妃娘娘，对不住了。 是你先抛弃了老奴，老奴此次，也保不住你了。 金氏闭了闭眼，缓缓开口—— “贤贵妃娘娘当初，害怕大皇子会成为太子，便对大皇子起了杀心，用了小剂量的血蝎毒。” “小剂量的血蝎毒，起先并不会要人命，身体也不会有任何不适之感。但一旦毒性在身体里日积月累，毒入五脏六腑，便无药可医。” “中毒后期，中毒者只觉得身体疲软，有股油尽灯枯般的感觉。” “也会给人一种重病后，身体支撑不住才离世的错觉。” “实则，只要当时有人割开大皇子的皮肤，见到他流出的黑血，便会知道，大皇子真正的死因。” “对付先皇后，贤贵妃亦是用了同样的办法。加上大皇子离世不久，所以便给人一种因为大皇子的死，先皇后郁郁而终的错觉。” “还有……” 金氏下意识地看向了叶姒。 又猛地觉得不对劲。 按理，叶姒也该到了毒发的时候。 她怎么还会好好的？ 难怪！ 难怪啊！ 血蝎毒败露了！ 明安皇听完这些，一掌狠狠拍了拍桌子，对着偏殿处怒吼—— “贺兰莺！！！” 姜绾赶紧把人推出了偏殿，顺带着解了贺兰莺的穴道。 贺兰莺被封了太久的穴道，双腿又麻又软，踉跄的朝金氏冲过去，却腿一软，摔倒在地。 连带自己戴的假发包，也都摔落在地，满头珠钗步摇掉落一地，露出了她的半寸发丝。 她惊恐的捂住脑袋，张口时，一颗门牙也从口中掉落下来。 她顾不上这些，爬到金氏的身边，狠狠扇着金氏的耳光，“狗奴才！狼心狗肺的狗奴才！” “本宫待你那般好，你竟然污蔑本宫！” “皇上，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这狗奴才冤枉臣妾，你快杀了这个狗奴才！” 金氏见她一口一个狗奴才骂着自己，自己好歹也从十五岁时，就伺候她，到后来，这贺兰莺把她许配给姜宗成不说，到现在还如此辱骂自己。 金氏也豁出去了，“皇上，这血蝎，就藏在贵妃娘娘床底的石板下。” “皇上派人一查便知！” 话落，华紫安看向明安皇，在明安皇点头后，立即跑了出去。 刚跑到鸾鸣宫外。 纪寒环抱着长剑，靠在外墙上，见到华紫安后，伸手递给她一个巴掌大的锦盒。 “这是？” “血蝎。” 华紫安挑眉，“真有你的，省了我不少事呢！” 小澈做事，真的没话说。 靠谱。 华紫安先在外面磨蹭了一些时间，又跑回了鸾鸣宫里。 故作气喘吁吁，“皇上，卑职在贤贵妃的床底下，搜到一个盒子。” 华紫安将盒子打开。 当见到里头爬出来了一只红色的蝎子后，吓得赶紧合上。 离她最近的明安皇，叶姒已然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 “贺兰莺，你认不认罪？” 第327章 叶姒怎么会一直帮着姜绾说话 一旦认罪，便是死罪，贺兰莺怎么敢承认。 她伸手指向叶姒，又指向姜绾，又指向金氏，瞪大美眸，“是你们！” “是你们合起伙来，要污蔑本宫是不是？” 贺兰莺说着，泪流满面，伏倒在明安皇的面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皇上，金氏这个奴才，早就生了异心了，否则当日也不会与姜宗成苟且。” “定是金氏成了姜家人，和姜绾合起伙来，想要往本宫身上泼脏水。” “肯定是姜绾，恨当初臣妾没有成全她与北宁，反而是成全了姜以沫，让姜绾怀恨在心。” 姜绾翻了个白眼。 去你妈的吧！ 没等她开口，这个节骨眼被贺兰莺反咬一口的金氏，比姜绾更着急，“贵妃娘娘，天地良心，老奴为何会与姜宗成苟且，您心里不清楚吗？” 贺兰莺面色一变，差点就忘记了这茬。 “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的，究竟背着朕都做了些什么！”明安皇此刻，恨不得一脚踢死一个。 他的身边，一个个竟都背着他做这些小动作。 留他像个傻子一般，被蒙在鼓里。 金氏豁出去了，因为她了解贺兰莺，贺兰莺今日若是无罪的话，那么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既然如此。 “皇上，那日天昌国国君到访，贵妃娘娘恨不过姜绾放弃追求北王殿下，便与褚元薇勾结，准备给姜绾下药，让她与天昌国国君水到渠成，好嫁去天昌国。” “后来，褚元薇不想自己沾手，便联合了姜宗成，让姜宗成去给姜绾下药。” “那日宴会开场前，贤贵妃让老奴，去万元宫附近守着，一旦时机成熟，便喊人将皇上请来。”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竟是老奴和姜宗成……” 金氏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 贺兰莺满面惊慌，“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与姜宗成早就暗中勾结，才做出此事的，关天昌国国君什么事？” “这件事情，光凭你一面之词，你有证据吗？” 贺兰莺庆幸，此刻褚元薇和姜宗成，都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 金氏确实没证据，但脑袋还算清醒，“若非如此，我一个宫中的奴婢，敢在宴会开场前，跑去和男人睡觉吗？” 姜绾真想拍手叫好。 狗咬狗。 真精彩。 叶姒嗤笑一声，看向明安皇，“父皇，这么一说，儿臣也总算想明白了。” “儿臣原本正纳闷呢，姜宗成原先身边那个蒋伊湄，算得上是貌美倾城。他能为了美色，抛弃侯府千金，又怎会看上宫中的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嬷。”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还有……” “姜绾也好惨啊，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贵妃娘娘如此算计。” “贵妃娘娘明知姜绾与摄政王已有婚约，却还要做出此举，是想逼摄政王殿下对父皇，起异心吗？” 叶姒的几句话，直接让明安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倘若那日姜绾真的和萧文胤…… 那君玄澈，势必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到时候…… 只怕会报复自己。 那么最终受益者是谁？ 还不是贺兰一族。 明安皇走上前，两巴掌扇向贺兰莺—— “贺兰莺，你这个贱人，枉费朕这般宠爱你！” 贺兰莺另一颗门牙，也直接被扇落，此刻的模样，要多丑就有多丑。 “皇上，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和贺兰一族勾结，臣妾是一心向着你的，是长公主要害我，是她要害我……” 贺兰莺说着，里殿的方向，一道虚弱的身影，被搀扶着走出。 “皇上……” 孟南枝柔婉的声音传来。 明安皇回头看了眼，见孟南枝面上毫无血色，整个人病恹恹地靠着章嬷嬷，迈着小步子，走向这里。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明安皇见她虚弱成这样，语气有些不耐烦。 刚说完，孟南枝便开始扑簌扑簌地落泪，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臣妾害怕。” 孟南枝自从入了宫，对明安皇一直态度淡淡，甚至从未主动过，亦是从未对明安皇露出过半分的撒娇。 这会儿，孟南枝忽然示弱，又委屈的红着眼，这一幕让明安皇直接激起了对孟南枝的保护欲。 当初为什么看上孟南枝。 还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但漂亮虽漂亮，接触下来，发现就是个木头美人后，明安皇渐渐就腻了。 等到萧郦和萧萦入宫后，便直接将孟南枝抛在脑后。 这座鸾鸣宫，早就像冷宫一般了。 此刻，明安皇素了多日，见到皇后这般委屈，上前将她揽入怀里，“别怕，朕一定给你做主。” 孟南枝没说话，只是扁着嘴，轻轻点头。 点头时，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又掉落到了明安皇的手背。 明安皇心都快化了。 转头，恶狠狠地看向贺兰莺，“贺兰莺，你害死朕的大皇子和先皇后，如今又对皇后下手，朕不能再容忍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了！” 种种人证物证摆在眼前，贺兰莺已无辩驳的力气。 她真没想到，自己前几次都成功了。 这次竟然栽在了孟南枝手里。 孟南枝究竟是怎么发现血蝎毒的？ 又是什么时候和叶姒勾结在一起的？ 贺兰莺目光迷离的看向面前站着的，坐着的这些人。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许多被遗漏的细节，逐渐在脑海里面复盘。 姜绾。 邪月谷。 催魂殿！ 是不是就是那一次，姜绾去催魂殿，拿到了血蝎毒的解药，救了叶姒？ 是啊。 否则，叶姒怎么会一直帮着姜绾说话。 还有，似乎也就是褚元薇跟着从催魂殿回来，自己就中了这乱七八糟的毒。 原来她们早就开始算计自己了。 “皇上，你一定要杀了姜绾，她和君玄澈早就狼狈为奸了！皇上！”贺兰莺歇斯底里地大喊。 门口处，一道幽冷的声音传来—— “姜绾到底做错了什么，怎得让贤贵妃处处与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君玄澈从殿外走进。 走进后，先朝明安皇微微颔首示意，又命江灿，把人带上。 江灿提了一个人进来。 明安皇朝来人看去，眉心皱起。 贺兰莺也随着目光看过去，心间一沉，“莫长老？” 第328章 引起贺兰一族的谋反之心 莫长老在青王府待了一段时间，眼见着叶青南成为恒亲王，又眼看着叶青南跌落神坛。 察觉情势不对，莫长老便连夜逃离青王府。 可谁知，还没出城，就被君玄澈的人扣了下来，一直关在了摄政王府的水牢里。 直到现在…… “玄澈，这不是贺兰裕身边的人？怎会在此？”事情发展到现在，明安皇已经有些累了。 君玄澈轻扯嘴角，随意道来，“上次贺兰裕离京，便将其麾下的谋士莫闻留在京中，辅佐……” 君玄澈说着，看向莫长老。 莫长老被关在水牢这么久，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面色也憔悴又苍老，这会儿，他在心中快速组织语言。 他留在京城，是想利用叶青南，再找时机，推北王殿下上位。 可计划全部被打乱。 北王殿下又身带贺兰一族的血统。 那只能…… 莫长老接着君玄澈的话，急急忙忙开口，“辅佐青王。” 话一出，明安皇与贺兰莺皆是脸色一变。 贺兰莺怎么也没想到，哥哥竟然留下了莫闻，要辅佐叶青南？ 叶青南怎么配！ 哥哥难道一点也不想着北宁吗？ 明安皇早知叶青南的德行，却也在此刻证实，贺兰一族的人，确实早就有异心了。 难怪，自己那日派出杀手，贺兰裕竟完好无损。 竟是被叶青南救了。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助长了叶青南的野心，导致出现苏荷的事情，再来就是今日之事。 “玄澈，你是如何得知此人在京城？”明安皇又把注意力，放在君玄澈身上。 君玄澈淡淡开口，“叶青南的府邸被抄时，还留下一些与贺兰一族的书信往来，其中提到谋士莫闻在京中。” “臣便秘密派人去追查。” 看着君玄澈一本正经回答的样子，姜绾忍了忍笑。 关键时刻，虽有婚约，还是得装出，感情其实就很一般的样子。 免得被人拿捏。 莫闻听得傻了眼。 来往书信？ 贺兰裕从不信任叶青南，若说书信，只有与他之间的来往书信。 那些书信，他都第一时间烧毁了。 怎会残留贺兰裕和叶青南之间的书信。 莫闻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可他不敢反驳。 君玄澈此人深不可测。 他怕君玄澈还给他在别的地方挖个坑，等他跳。 事到如今，明安皇对于一切，都已经清楚。 贺兰一族，不能留了。 贺兰莺，也不能留。 他不再多说多问，只指着贺兰莺，“即日起，贺兰莺废除贵妃头衔，贬为庶人，于明日……” 还未说完，孙振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皇上，南蛇国国君的车队，入京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明安皇接下来要说的话。 “怎得如此突然！” 明安皇匆匆起身，便要往外走，临走之前，指向贺兰莺，“先幽禁贵妃殿，等三国到访的事宜忙完，朕再杀也不迟！” “至于这个莫闻，找个地方，秘密处死！” 随着明安皇的离开，莫闻先被玄冥军的人给拖了下去。 “皇上，还有老奴呢！”金氏见明安皇这就要走了，着急忙慌的对着明安皇的背影喊。 明安皇头也不回—— “赐死！” 金氏直接昏了过去。 华紫安先命两个幽兰卫小卫，把金氏拖出去。 又准备上前来拖走贺兰莺，贺兰莺发狂似的不让华紫安碰。 叶姒忍了太久了，上前一脚踹向贺兰莺，掐住贺兰莺的脖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让你活到今日，真是便宜你了！” 她的哥哥，她的母后，再也回不了了。 “叶姒，你命真好啊，你居然没死！”贺兰莺笑了一声，满面讽刺看向叶姒。 叶姒掐着她脖子的手微微用力，又微微松开，“贺兰莺，别对我用激将法。” “让你多活几日也好，本公主告诉你，这一次，我不仅咬死你，也要整个贺兰一族陪葬！” “还有你最在意的儿子……” 提起叶北宁，贺兰莺瞬间破防，收起笑意，整个人开始慌乱起来，“公主，***，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北宁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你要杀就杀我，你与北宁，好歹姐弟一场……” 叶姒站起身来，满面轻蔑，往外走去。 华紫安也一把拖着贺兰莺，往贵妃殿里走。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后，皇后擦了擦脸上的泪，朝姜绾展颜一笑，“我刚刚演得还行吧？” 姜绾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辛苦娘娘了。” 孟南枝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辛苦，我还真怕自己演不好，给你们添麻烦。” 又与孟南枝说了几句话后，姜绾和君玄澈一起离开。 二人没有出宫。 而是去了一处僻静的宫殿。 “今日真是，一出接一出，还好结果是好的。”姜绾松了口气，这热闹看的，提心吊胆的。 君玄澈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姜绾站在他身边，视线落在外面。 没多久，眼前飞过一只灰色的信鸽。 君玄澈抬手，将信鸽打落下来，又伸手，将信鸽吸到自己的手心里。 姜绾挑挑眉，“好厉害。” 君玄澈无奈一笑，将信鸽递给姜绾。 姜绾将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拆了下来，展开看了眼—— “贤贵妃失利，计划成功。” 短短几个字，信息量巨大。 姜绾重新将纸条绑好，又捧着信鸽，重新放飞，看着信鸽消失在了眼前。 “噬魂宗的人，看来是盯上贺兰一族了。” 姜绾环抱着双臂。 想到贵妃殿里，那个叫石星的女子。 在南蛇国国君到访之际，这个石星忽然出现，忽悠着贺兰莺作妖，为的就是让他们出手，解决掉贺兰莺。 再借机引起贺兰一族的谋反之心。 最后，好让南蛇国渔翁之利。 想的真美啊。 “你接下来预备怎么做？”姜绾看向君玄澈。 毕竟如今南蛇国的人，已经入京了。 君玄澈垂眸看向她，轻勾唇角，“什么也不做。” 姜绾会意地哦了一声，“那就等着看热闹吧。” 君玄澈捏捏她的脸，准备俯身去亲亲她时，刚一弯腰，华紫安大咧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别亲了！” “快点的吧，南蛇国的人来了，来了一堆人，忙飞了！” 第329章 谁给谁下马威啊! 南蛇国的人提前入京，让一众人都忙了起来。 甚至原本要去城门处相迎的季丞相，都没做好准备，临时收到了消息，才匆忙赶去了城门处。 华紫安和姜绾赶到的时候，南蛇国的车队，已在城门处等候了半个多时辰。 此次入明安国，南蛇国王室的人，可谓倾巢出动。 不仅南蛇国国君图兰圣拉亲自到访。 就连其的两个儿子，大世子谢兰泽，以及二世子谢锦渊，都跟着到访。 随之而来的，还有南蛇国国师，穆拉。 此时，季丞相赶到后，刚要开口说几句抱歉的话，国师穆拉站在马车前，面露不悦—— “这便是明安国的待客之道吗？” “让我们这些诚心向往明安国的客人，等了这么久。” “是你们明安国存心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还是，你们明安国国力不足，连提前迎客的人手都不够？” 话一出，四周静寂无声。 人群里，华紫安和姜绾对视一眼。 好家伙！ 上来就叭叭叭的说一堆话。 谁给谁下马威啊！ 原本，现在这里季丞相最大，轮不到华紫安插嘴，但穆拉说迎客的人手不够，这叶衡万一好面子怪罪下来，搞不好又要找幽兰卫和玄冥军的麻烦。 打工人华紫安不能忍！ 华紫安在季丞相即将弯腰道歉之前，先开了口，“这位国师，你想多了，若想给你们下马威，咱们季丞相作为百官之首，哪会亲自跑来迎接。” “再说，你们南蛇国提前给的时间，是要五日后才入京，如今提前到了，那铁定是你们派来的人说错了时间。” “你要怪，就去怪你们那个传消息的人。” 华紫安话一出，穆拉面子瞬间有些挂不住。 穆拉看向华紫安，“你是何身份？” 见穆拉开始向华紫安发难，姜绾没了耐心，上前一步，“差不多行了，我说你这个国师，是不是故意搅混水的啊？” “你们国君仁善大度，一句话也不说，你在这说个没完，你该不会是哪个国家派来的奸细，故意想要挑拨我们明安国和南蛇国的友谊吧？” 姜绾说完，还朝着图兰圣拉的马车喊道，“南蛇国君，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吧，我们已在别馆安置好了休息的地方，你们国的这个国师，非在这找茬！” 穆拉差点被这个女人气昏。 而他身后的车队中，谢锦渊听到姜绾的声音，亦是心间一震，他掀起马车帘子，想要朝声音的方向看来，却被人群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这女声，太像了。 穆拉本想先在明安国立威，却不知这两个幽兰卫的女子，巧舌如簧。 三两句话把他往奸细的身上引，还真说不过。 穆拉停顿几秒后，钻回了马车里。 季丞相见此，松了口气，赶紧示意车队入京。 转身时，朝姜绾和华紫安，点了点头。 南蛇国的车队入京。 谢锦渊悄悄地拉开马车的帘子，想要看看刚刚说话的，是不是那日在灵虎山，救了她的女子。 姜绾看见这帮人就心烦，在车队经过时，拉着华紫安转过身，往后面走。 南蛇国来者不善，城门口的事情，很快传入明安皇的耳朵里。 “岂有此理！” “一个小小的部落国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玄澈，你说朕该如何对待他们？” 明安皇询问君玄澈的意见。 君玄澈沉吟片刻，冒出一句，“那皇上也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就好了。” 明安皇一顿，随即思索一番后，眼前一亮，“你说得对！” “如今他们可是在明安国，想要什么待遇，都得朕说了算！” “既然他们提前入京，那朕就当不知道，先晾晾他们，等其他两国的人到了，再一起接见。” 明安皇瞬间心情放晴。 忍不住对君玄澈道，“玄澈，还是你最得朕心。” “多谢皇上夸奖。”君玄澈似笑非笑。 …… 一连三日，南蛇国的人，都被安排在了天玉院休息。 穆拉吵了两日，要接见叶衡，却都没人理会他。 因为身份的缘故，南蛇国的人，没有明安国的口谕，还不得随意出入天玉院。 三日时间，南蛇国的这些人，好似被软禁了一般。 “叶衡实在太过狂妄，竟不把国君放在眼里。”穆拉忍不了，去向图兰圣拉抱怨。 精致奢华的院子里。 南蛇国国君图拉圣兰，与大世子谢兰泽坐在院中饮茶，见穆拉这般心急跳脚，图拉圣兰面露几分厉色—— “是你自己说不过人家，如今人家反给孤一个下马威，又有何不可？” 穆拉面子又有些挂不住。 旁边谢兰泽笑了起来，“真不愧是明安国，卧虎藏龙。两个女人，便把咱们穆国师都给难倒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图拉圣兰意味幽深的开口。 三人默了默。 谢锦渊从里院走出，“父王莫急，此次明安国给我南蛇国下马威一事，想必也传入了其他二国的耳朵里。” “也不知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见到谢锦渊来了，谢兰泽面上的笑意敛了敛，眸中泛出一丝毒蛇般的精光。 图拉圣兰什么也没说。 午后，轮到姜绾值守天玉院。 听到是姜绾来了，穆拉立即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你们明安国，究竟是怎么回事？竟这般不把我们国君放在眼里，既是如此的话，那我们便要离京！” 姜绾见又是这个倒霉的国师，她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哎哟，这位大人，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一打杂的，做什么事都得听上面的。” 见姜绾态度还算好，穆拉心想，定是那日口出狂言，被上面的人给教训了。 穆拉更加不管不顾，“是吗？可你那日口出狂言，别以为我们是南蛇国的人，就不敢教训你。” “我就不信，若我开口想杀你，你们的皇上，还会保下你这么个小喽啰。” 话刚说完，江灿从外面匆匆跑来，跑到姜绾面前—— “摄政王妃，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殿下刚刚同华统领说了，今日要与你去赏花游湖，不用你在这值守了。” 姜绾二话不说直接往外走，“我这就去，让殿下等等我哦……” 原地，穆拉整个人石化。 摄政王妃？ 第330章 我们皇上是贪花恋酒之徒 又过了三日。 兰加国与云照国的车队迟迟未到。 南蛇国的人在天玉院待了六日，终于在他们口准备离京时，明安皇派人前来，接见图兰圣拉，以及大世子二世子入宫。 进宫之前，裴韶派人前来，用明安国准备的马车，接图兰圣拉等人入宫。 图兰圣拉年近五旬，比叶衡年小一些。 但图兰圣拉不常亲近女色，又常年习武，整个人显得昂然挺立，雄姿英发。 入宫之后，明安皇安排了接见仪式。 此时，专门接待使臣的宫殿内，明安国坐在主位，手边两侧，一侧是南蛇国的人，一侧是明安国的人。 君玄澈则坐在群臣之首。 国师穆拉想到那日那个猖狂的幽兰卫女子，不禁细细打量了君玄澈一番，难怪那女子如此嚣张。 就算他们是南蛇国的人，但都也听说，摄政王君玄澈，一个异姓王，权倾朝野，做事狠厉又果决，深受明安皇信任。 对于南蛇国的人来说，君玄澈是比叶衡更值得忌惮之人。 所以，那个叫姜绾的女的，才敢那么无法无天的。 连他们南蛇国王室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此时，君玄澈对这种场合一向没什么兴趣，只一副懒散的样子坐在那里，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对面，国师穆拉满眼警惕地看向君玄澈。 这样的场合，这摄政王，露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实在不得不让人多心。 随着宫女们将美酒和佳肴摆上桌后，明安皇作为东道主，率先举杯。 “谢国君，多年未见，朕先敬你一杯。”明安皇看向图兰圣拉。 话一出，图兰圣拉面色稍顿，略显不悦。 在南蛇国，图兰这个姓，是皇姓。 唯有继承皇位者，才配姓图拉。 而谢这个姓，是他继位之前的姓氏。 这会儿叶衡开口唤他谢这个姓氏，而非图拉这个皇姓，多少是有点故意恶心他的意思。 图兰圣拉端起酒杯时，面上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是举杯前，询问一句，“孤听闻，前段时间叶国君被一个女人骗了，一病不起，如今算算病也没好太久。” “那这一杯酒，孤先喝了，叶国君若是身体不适，便不必勉强，孤是个大度之人，不在意这些小节。” 图兰圣拉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主位上，明安皇面色僵硬，浮上一层怒意，却又不便发作。 苏荷的事情，到底还是传出去了。 连南蛇国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都是叶青南这个逆子干的好事！ 叶衡还是将酒饮尽，又命孙振给他倒满，“区区一个女人罢了，朕又岂会在意，也不知是谁散播的谣言，传得如此离谱。” 看着叶衡嘴硬的样子，南蛇国席位中，谢兰泽忍着笑意，往穆拉看去。 穆拉会意。 主动站了起来，“此次来之前，我们南蛇国上下，绞尽脑汁也未想出能献给明安国的宝物。” “毕竟明安国地大物博，叶国君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思来想去，唯有效仿天昌国，给叶国君，献上两位绝色美人。” 说完，没等明安国开口，穆拉拍了拍手。 两名穿着红色异域服饰的女子，犹如两团瑰丽的火焰，扭着腰肢，进了大殿内。 明安皇霎时面色一变。 女人！ 又是女人！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朝君玄澈递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他现在不需要这些外来的女人。 一个苏荷，已经让他心生惧意。 谁知道南蛇国送来的女人，是不是存有异心。 君玄澈没有先替明安皇开口说话，直到两位绝色美人，跪倒在明安皇的面前，异口同声—— “红羽拜见叶国君，祝叶国君长乐永康，也祝愿明安国与南蛇国，永世交好。” “红菱拜见叶国君，祝叶国君长乐永康，也祝愿明安国与南蛇国，永世交好。” 两个女子话中，已经将明安国与南蛇国绑在一起。 倒是让叶衡很是为难，无法开口推脱。 收下吧，他心理已有负担。 若不收，又显得自己胆小如鼠，连两个女人都怕。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南蛇国送来的女人，竟也是美艳十足，丝毫不比苏荷逊色半分。 沉思间，一直未开口的君玄澈，缓缓出声—— “多谢南蛇国君的美意。” “只是，国君远道而来，心意到了便可，实在不必献上南蛇国的绝色女子。” “也免得旁人以为，我们皇上是贪花恋酒之徒。” 君玄澈开口替叶衡拒绝了两个绝色女子。 刚刚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接纳两位女子的叶衡，表情顿时又不好了。 细想，玄澈说得也有道理。 南蛇国大老远过来，没献上任何宝物，只献上了女人，是觉得他沉迷美色，荒废朝政吗？ 这要传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还是玄澈做得对！ 图兰圣拉默了默，随后大笑了起来，“不过是两个女人而已，叶国君既然不要，那她们也没人敢要了，孤便杀了！” 说完，图兰圣拉看向身旁的南蛇国护卫。 两名护卫齐齐上前，拔出剑鞘，电光火石间，寒芒闪过。 方才还笑意艳艳的两位绝色美人，脖颈间有血花溢出，二人齐齐倒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叶衡一跳。 也把南蛇国席位中的谢锦渊吓到。 他下意识看向图兰圣拉，又看向身旁的谢兰泽。 二人眼中透着得意的精光。 丝毫不在意红羽和红菱两条鲜活的人命。 谢锦渊发愣的过程里，谢兰泽已经朝他递来一个琢磨不透意味的目光，侧身小声开口，“锦渊，别怕，两个死人而已。” 谢锦渊双手紧紧握拳。 是啊，谢兰泽一直都是这么狠的人。 包括在灵虎山对他狠下杀手时的样子。 这样的狠心肠，与图兰圣拉如出一辙，他才是图兰圣拉的好儿子！ 门外，玄冥军和幽兰卫的人，听到里头的动静，也都冲了进来。 “图兰圣拉，在朕的地盘杀人，你究竟想做什么？”叶衡站了起来，望向图兰圣拉的眼神，含着杀意。 第331章 跟鸡比赛打鸣吗? 对比明安皇的剑拔弩张，作为君王，情绪不定，毫无半分沉稳，南蛇国人均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种满含嘲弄戏谑的目光，更让明安皇觉得抓狂，整个人心生烦躁，恨不得杀光这些挑事的南蛇国人。 于是下意识地又去看君玄澈。 君玄澈没往叶衡看去，只是朝着对面的南蛇国护卫，轻轻抬手，“劳烦把尸体拖下去，别影响两位国君用膳。” 君玄澈面上一派波澜不惊，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也丝毫未把两个南蛇国女子的死，放入眼里。 南蛇国的护卫愣了愣，看向图兰圣拉。 图兰圣拉敛眸点点头，视线从君玄澈身上轻轻扫过。 不得不说，这位摄政王，才是他们在明安国，真正的对手。 叶衡经过一番试探，实在成不了气候。 想要吞下这明安国，那就得看这位摄政王，对叶衡到底有多忠心了。 主位上，明安皇静下心来才发觉，自己刚刚失态了。 对于君玄澈刚刚的表现，心生些许满意，但见君玄澈只简单一句话，便将场面扭转回来，不满又对君玄澈，起了几分畏忌。 当初选君玄澈作为摄政王，是惦记他手里的长生丹。 而非真正的摄政之意。 叶衡独自陷入两难纠结之中。 左右都是让他不满意，心里实在是不爽。 君玄澈微垂着眸，自是知道叶衡此时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看他不爽，却偏偏又不能弄死自己。 对此，君玄澈却觉得心情极好。 双方的午宴还在继续。 叶衡学着君玄澈的样子，努力装出一副豁达开明的样子，对刚刚两个女子的死，闭口不提。 南蛇国这边，已经摸清了叶衡的脾性，自然也不会让这场难得的午宴，就此平淡的落幕。 国师穆拉饮了些许酒，又吃了些许佳肴后，端起酒杯。 “老臣年纪大了，记性果然不好，这会儿才想起的敬摄政王殿下一杯酒。” “早在南蛇国时，便听说明安国的摄政王殿下，年轻有为，又力压一众皇子，深得叶国君的信任，实在让老臣敬佩不已。” “今日一见，果然同传闻一般，这席间不见其他的王爷，由此可见，摄政王殿下才是叶国君的心头好啊哈哈哈。” 席位上，季丞相等人，都已看出，南蛇国此次得目的。 是冲着挑拨摄政王和皇上之前的君臣关系来的。 没有哪位君王，喜欢听到这些功高盖主的话。 明安皇已然面色铁青。 不等君玄澈这边做出反应，便先站了起来，“诸位，今日朕身子有些不适，这午宴便到这里吧。” “待云照国与兰加国的使臣前来后，朕还会操办一场更大的盛宴。” 说完，只看了眼南蛇国这里，便匆匆离开。 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明安皇一走，南蛇国的席位上，众人不顾剩下的明安国臣子们，哈哈大笑起来。 君玄澈慢条斯理地起身。 准备离开时，图兰圣拉朝他出声，“摄政王殿下，孤是真的欣赏你。” “多谢。” 君玄澈只简单二字，便径自离开。 午宴草草结束，南蛇国的人离席时，除了谢锦渊以外，其余人面露喜色。 只不过一顿午宴而已，便将明安皇的脾性都摸了清楚，实在是赚大了。 …… 午宴发生的事情，姜绾很快就听华紫安说起。 南蛇国一向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席间直接这般挑衅，看样子，是把握十足。 只是，他们故意挑拔君玄澈和明安皇的关系，倒让姜绾不免担心起君玄澈的处境。 先前，明安皇早已派人刺杀过一波君玄澈。 近来因为先前狩猎一事，又重新开始信任君玄澈。 今日这么一闹，以叶衡那个小心眼的样子，只怕又要开始作妖一阵。 华紫安边走边说，“这南蛇国的态度，已经摆在了台面上，剩下的兰加国和云照国，也不知道来者何意。” “你说，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围剿明安国，咱们是帮着打还是不帮着？” “要是帮吧，有叶衡这样的君王，早晚会使明安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若是不帮……” 华紫安顿了顿，心烦不已，“我又暂时回不去，要是再不帮，我连这里的老巢都不保了。” 真够烦人的。 姜绾和他想的差不多。 不过她还多想了一层君玄澈那里。 君玄澈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不知道，事情发展到最后，会在什么节骨眼上爆发出来。 两人忙完走到宫门口，护送南蛇国人的马车，有一辆停在那里。 刚站定，国师穆拉从马车里，探出脑袋。 直接朝姜绾看来，笑得欢心，“姜副统领。” “有事吗？”姜绾对这鬼东西没什么好感。 知道的是个国师，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狗成精了。 天天一副狗腿样，贱得慌。 “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云照国与兰加国迟迟未到，你们叶国君作为东道主，也不想这般晾着我们。” “所以同意我们明日在京中四处逛逛，欣赏这繁华富荣之地。” “不过前提是，由姜副统领带领我们。” 姜绾一听还有这事儿，撇了撇嘴，“行，我知道了。” “那就辛苦姜副统领了。” 穆拉说完，刚要钻回马车，似又想起什么，“对了，我们国君一向在四更天准时晨起，所以还请姜副统领，在四更天之前，到达天玉院等候。” 话毕，不等姜绾开口，催着马车赶快离开。 姜绾指着这马车，转头看向华紫安，“这人傻逼吧？” “起那么早干嘛啊，跟鸡比赛打鸣吗？” 华紫安连连点头，“这南蛇国的人没一个脑子正常的，绾宝，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六爷爷保准让他们都活不到四更天！” 姜绾一脸膜拜，“不愧是我六爷爷。但，这倒也不至于。” “万一死在这里，回头搞不好还得我们幽兰卫的人搬尸体。” 华紫安嘴角抽搐，但好像也有道理。 他们幽兰卫，现在被叶衡嚯嚯的，啥事不干啊？ “话说，这事儿要告诉玄澈吗？”华紫安问。 姜绾摇头，“不必，我自有分寸。” 第332章 上古灵族，赤灵族 说四更天之前到，姜绾还真到了。 只不过，她子时就到了。 到达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位老朋友。 小野鬼青舞。 原本，蒋氏死了，姜绾要放青舞去转世，可是青舞在外晃了一圈，又回来找到了姜绾。 告诉她—— “上回转世的时间错过了，下一次转世，得等六十年。” 六十年！ 姜绾只能一脸同情，“那到时候咱俩手拉手，一起转世。” 六十年，她都死得差不多了。 青舞欣然答应，“好呀，那我们说好了，到时候等你一死，我俩一起去转世。” “好的。” 两人立下奇奇怪怪的约定，青舞便又跟着在姜绾身边晃悠。 今晚。 姜绾把青舞带来，一脸郑重其事，“你现在是有点道行的野鬼了，知道该怎么做吗？” 青舞扭了扭腰肢，“知道知道，交给我吧！” “冲！”姜绾挥手，指向天玉院里头。 青舞直接飘了进去。 作为有点道行的小野鬼，青舞现在可短暂幻化出影子来。 她一路飘进天玉院。 按照姜绾交代的，先去找那个叫穆拉的国师。 穆拉没有住在单独的院落里，而是住在一座三层楼的木楼之中，穆拉就住在第三层。 青舞找到了位置。 直接穿过木门，飘了进去。 一进去，鼾声如雷。 她飘到穆拉的床边，看着这个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先将自己的头发散乱，拨了一些，遮住大半张脸。 又伸手，轻轻扯了扯穆拉的山羊胡。 穆拉迷迷糊糊，感觉身前一阵凉意，又有阵阵阴风迎面吹来，尤其是胡子，痒得很。 他先翻了个身。 而后，又听到床边的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碰撞声。 他缓缓醒来，睡眼惺忪地，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这一看，把穆拉整个人都吓清醒了。 房间里，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临睡前，熄灭了烛火，可现在，烛光忽明忽暗，且放在床边的椅子，这会儿竟然自己在动，一下一下地撞墙。 他正想看清楚，椅子前，忽然闪现一个女子的背影。 这女子穿着红衣，一头青丝披散，更可怕的是，这个女子没有腿，是飘在半空的。 “啊啊啊啊！！！” 穆拉吓得尖叫起来。 下一瞬，这个影子，‘唰’的一下，飘到了穆拉的面前。 穆拉整个人头皮发麻，头发丝都吓得竖了起来，只见影子飘到他的床榻上，坐在他的腿上。 哀怨的音调，在眼前响起—— “国师，红羽死得好惨啊……” “国师……” 红羽！ 穆拉魂都吓飞，整个人直接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青舞不知他是真晕假晕，继续在他面前飘舞—— “国师，红菱脖子好疼啊……” “国师，红羽给你跳支舞好不好？” “国师……” 穆拉彻底吓晕。 青舞见是真的晕了，便又飘了出去。 这一晚。 南蛇国人，无一个睡好觉的。 睡得香甜之间，总觉得耳边有窸窣窸窣的声音，再缓缓睁眼时，总能看到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而且，很确定，是个穿红衣的女子。 就连图兰圣拉，也被惊醒。 错愕地望着床榻前，一个飘荡在半空的红衣女子。 图兰圣拉起身，拿起长剑，朝着影子挥舞，但长剑可以穿透影子，却不能伤到影子半分。 这天玉院，竟然闹鬼！ 一个时辰后，还不到四更天。 南蛇国熟睡的人，全部惊醒，毫无睡意。 但谁也不敢说自己撞见鬼了。 毕竟是很荒谬的事情。 穆拉再次醒来时，房中烛火已经熄灭，正当他想喊人进来时，倏地，一张青面獠牙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冲到他的眼前。 穆拉张了张嘴，心跳猛地加速，再度晕厥。 青舞又飘出去，见人都醒得差不多了，开始发力。 又召唤来一些小幽魂。 没多久，无数幽魂飘荡在天玉院的各个角落里，许久没有凑过热闹的小幽魂们，像极了一个个贪玩的孩子，四处流窜。 青舞落在上空，凄厉哀婉的音调，响彻在天玉院的上空—— “红羽好疼啊，国君，救救红羽吧。” “红菱死得好惨啊，还我命来……” 其余的小幽魂，也都跟着她学——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天玉院外。 姜绾惊叹得连连咋舌。 这有点道行的，就是不一样啊。 要是真来个厉鬼，今晚这帮人，还真得吓死在这天玉院里。 天玉院里头，所有人都以为是红羽和红菱来索命了。 但所有人，都没有对其他人说起此事。 毕竟鬼神一事，听起来实属荒谬。 一直到四更天时，图兰圣拉终于熬不住了，吩咐下去—— “去让噬魂宗的人来！” 青舞赶忙跑去告诉了姜绾。 姜绾见他们要找噬魂宗的人过来，让青舞和其他小幽魂先撤。 经过今晚这么一闹，南蛇国的人，白日里怕是没心情闲逛了。 正好姜绾也困了，搞定一切后，回了县主府。 …… 石星是在半个时辰后，到达的天玉院。 图兰圣拉单独接见的石星。 见到只有石星一人在此，面露不悦，“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宗主呢？” “宗主自然是在替国君忙贺兰一族的事情。”石星开口。 又见图兰圣拉面色疲惫，“国君是发生何事了？” “冤魂索命，此事何解？”图兰圣拉开门见山。 石星微微愣了愣，“冤魂索命？真冤魂还是真人捣鬼？” “真冤魂，是孤白日里，杀掉的两个女人。” 图兰圣拉从不怕鬼神之说，他这辈子，杀掉的人数都数不清，为何偏偏在明安国，会撞见冤魂。 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此地蹊跷。 石星作为噬魂宗的人，只会把活人变成冤魂，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冤魂。 “这个，恕石星无能。” 图兰圣拉有些不悦，“你先退下吧。” 石星转身离开。 刚要走，只听图兰圣拉又问，“那这世间，是否有人能操控这些幽魂？” 石星回过头，思索一番后，“只有一个传说。” “传说？”图兰圣拉面露思忖，盯着石星，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石星开口—— “相传，百年之前，有一地界之人，可通晓阴阳，引渡亡灵，操控阴灵。” “便是上古灵族，赤灵族。” “可是，传闻中，赤灵族的人，某一日却被阴灵反噬，导致全族灭亡，不复存在。” “因此成为了传说。” 第333章 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扇晕你 一直快到巳时接近午时的时候，南蛇国一行人，才从天玉院出来。 姜绾也早就睡得饱饱，进到天玉院的时候，便见国师穆拉颤悠悠地往她这里走来。 走两步一个踉跄，模样十分滑稽。 见状，姜绾先打了个哈欠，“国师，怎么那么晚啊，不是说好了四更天吗？害我等了好久好久啊。” 走近，没等穆拉开口，姜绾端倪了眼穆拉，再次开口，“哟，国师大人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没睡好啊？” 穆拉瞪了眼姜绾，心里有苦说不出。 昨晚岂止是没睡好。 他睁眼，那女鬼就在他眼前飘。 一闭眼，那女鬼就在他耳边吹气，还不停地哀嚎。 他没吓死就不错了。 真是个劳什子的鬼地方，没住几天就闹鬼了。 偏偏穆拉还问过身边人，昨晚有没有什么异样，一个个都说没有。 那真是见鬼了。 穆拉没理会姜绾，让她先去旁边等着，等国君出来。 姜绾老实照做了。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图兰圣拉才从院子里走出来，身上穿着金灿灿的南蛇国服饰，异域感十足。 不免让姜绾想起，之前去催魂殿的时候，也穿过南蛇国的服饰。 确实很精美。 与穆拉一样，图兰圣拉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君王到底是君王，对外一副镇定气场十足的样子。 穆拉见到国君来了，小跑着上前，“国君，姜绾已经到了。” 图兰圣拉嗯了一声，朝姜绾的方向看来。 又问，“兰泽和锦渊呢？” “大世子说与二世子还有一些其他琐事，晚些再与我们会合。”穆拉说道。 图兰圣拉又点点头，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穆拉则是朝姜绾招手，示意她跟上。 出天玉院的路上，穆拉挺直着背，摆出国师的架子，斜看了眼姜绾，“听闻这京城，处处都是好景。” “有一名叫白雾轩的茶楼，更是依山傍水，可观流水瀑布，不知姜副统领可否带我们先去瞧瞧。” 姜绾皮笑肉不笑，“当然可以啦。” “既是如此，那劳烦姜副统领先派人去通知白雾轩的人一声，咱们国君到访，需得提前清场。”穆拉说着说着，连打了两个大哈欠。 按理，邻国国君到访，要清场，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姜绾偏不想让这些人如意。 还有，白雾轩作为京城最有名的茶楼，能吸引京城一众达官贵人光顾，背后的老板，能没点背景吗？ 姜绾朝穆拉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恐怕办不到。” “有何办不到的，咱们国君身份尊贵，难道要与京城这些平民，挤在一起饮茶吗？”穆拉气得吹胡子瞪眼。 说话时，眼前总有些重影闪现。 闪过的都是那女鬼的脸。 让他还没走到门口，就觉得浑身发软，连脑袋都跟着晕。 当穆拉还想开口时，图兰圣拉抬了抬手，“无妨。” “国师，莫要为难姜副统领。” 穆拉闭嘴了。 当图兰圣拉坐上马车后，穆拉的马车停在后面。 眼看着姜绾也自备了马车，穆拉拦住她，笑了笑，“姜副统领，在我们那里，国君出行的时候，护卫是要步行在侧的，是没资格坐马车的。” 姜绾这回不忍了。 伸手直接一把拽住穆拉的衣领，压低声音，“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了，在别人的国家逼逼叨叨个不停。” “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扇晕你！” 说罢，还朝穆拉举起手。 穆拉吓得立即抱住了头，又哆哆嗦嗦地指着姜绾，气的胡子都在颤抖，“你，你。好一个明安国，跟个土匪窝似的。” 姜绾甩开穆拉，将他甩向马车后，自己大摇大摆地坐进马车里。 穆拉内心狂骂姜绾。 当车队停在白雾轩的时候，白雾轩今日生意还不错。 瀑布旁的观景席位已经坐满了人。 就连雅间，也就剩一间。 偏偏还被人预定了。 “姜副统领，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你们明安国，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南蛇国！”穆拉又一次对姜绾发难。 图兰圣拉则坐在马车里，没有出来。 身旁还跟着一众的南蛇国护卫。 姜绾满面无谓，“白雾轩生意本就很好，何况你们既然知道要来白雾轩，却也没提前和我说，让我怎么安排？” “我不管！还剩一间，你去和店里的小厮说，让给我们国君！否则的话……” 穆拉的话语中，暗含警告之意。 “穆拉。”图兰圣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穆拉小跑着过去。 这边，姜绾站在一旁，白雾轩的小厮一脸不明所以，凑上前来，“姜副统领，这些人是谁啊？穿得花花绿绿的，是不是南蛇国来的人？” “可不是。”姜绾来过白雾轩几次，与小厮也算熟悉。 小厮笑了笑，又和姜绾说起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你知道，那最后一间，是谁订的吗？” “谁？”姜绾来了几分兴致。 小厮能这么说，那这人她肯定认识。 小厮看了眼四周，小声地说，“是郑大公子。” “郑大公子？”姜绾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谁？ “不就是娶了姜以沫的那个嘛！他最近常来，每回还都带着姜以沫一起。”小厮说起八卦，刹也刹不住车。 姜绾这回反应过来了。 之前就听六爷爷说，姜以沫被郑氏商行的大公子纳为妾了。 好像还是姜宗成在世时，就决定好的亲事。 那边图兰圣拉不知道在和穆拉说什么，另一边郑晁已经大摇大摆，揽着姜以沫朝这里走来。 姜绾看了过去。 郑晁年纪轻轻，一脸横肉，穿得那叫一个招摇过市，姜以沫在他怀里，显得格外的小鸟依人。 姜绾又仔细地看了眼姜以沫。 一段时间不见，成为人妇的姜以沫，一头青丝已经却还垂落在肩膀，发髻上戴着两朵粉花，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花红柳绿，甚至一侧香肩几乎都外露。 这样看起来有些风尘的装扮，以姜绾对姜以沫的了解，不是她自愿的。 看样子，她在郑家，过得不好。 姜以沫也一眼见到了姜绾，眸中的不情愿，很快化为了怨恨。 她沦落至此，姜绾却还穿着幽兰卫副统领的服饰，看起来高高在上。 而她，已经连沟里的污泥都不如。 走近时，小厮上去迎接郑晁。 郑晁却透过小厮，朝姜绾看了过来—— “哎哟，这不是姜副统领吗？” 第334章 那必定是对此女深爱至极 说罢，又握了握姜以沫的肩膀，声音放大，“怎么看见自己亲姐姐，还不打声招呼，真没礼貌。” 姜以沫轻轻皱眉，不情愿地看向姜绾，“姐姐。” “你这什么态度啊？看见自己姐姐，还摆出这么一副死人脸！”郑晁忽然猛推了姜以沫一把。 姜以沫直接被推倒在地。 倒在地上时，两条光滑的腿外露。 姜绾皱眉，怎么裙子里面，连袴裤都没穿。 这个郑晁是个什么变态。 看起来比叶青南是变态多了。 姜绾上前，拉住了姜以沫的手臂，欲要扶她起来。 姜以沫也一把握住姜绾的手腕，以极小又极快的语调，“姜绾，求求你救救我……” 姜绾心情复杂，装作没听见。 小厮看到这一幕，也赶忙笑呵呵地开口，“郑公子消消气，雅间已经备好，请公子上座。” 郑晁这才哼哼两声，欲要上楼。 另一边，穆拉走过来的时候，听见小厮要迎郑晁上楼，立即小跑过来。 “怎么回事！” “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回事！” “我们国君亲自光顾你们白雾轩，你们明安国这些刁民，竟敢把我们国君晾在一旁！” “信不信我们这就进宫，禀报你们的叶国君！” 这边，郑晁微微愣住。 国君？ 又打量了眼穆拉这个小胡子，穿的奇奇怪怪的。 就穿了条蓝色的裤子在外面，两只裤脚还用金线扎住。 这什么情况？ 南蛇国的人？ 可南蛇国的人，关他什么事，他好好地来喝个茶，还被人骂刁民，凭啥？ “怎么回事啊？懂不懂先来后到啊，你们南蛇国人咋那么抠啊，不知道提前来包场吗？”郑晁在家被宠坏了，可不惯着这些人。 何况，他又没犯法，怕啥。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这雅间都是他提前预定的。 一点毛病都没有！ 穆拉见这明安国，一个死胖子都敢这么嚣张，心想定是叶衡授意的。 此次来明安国，他们南蛇国本是试探之意。 但明安国处处做得如此过分，想必也不把他们南蛇国放在眼里。 既是如此。 那就别怪他们南蛇国，来瓜分这明安国的天下了！ “姐姐，他们是南蛇国的人？”在一旁看了会的姜以沫，看明白了这个情况。 姜绾出现在这里，是身带任务，要带南蛇国的人四处参观的。 偏偏这白雾轩，最后一间雅间，被郑晁订了。 现在，南蛇国的人怪罪起姜绾办事不力，怕是姜绾要倒霉了。 一句姐姐，让穆拉也反应过来了。 “好啊，我说怎么弄个雅间都这么费劲呢，原来是亲戚啊！姜副统领，你这可不厚道！”穆拉又把矛头指向姜绾。 姜绾真是烦死了。 她瞥了眼穆拉，“你堂堂一个国师，成天在这上蹿下跳的，一点国师气度也没有，你是怎么当上国师的？花钱买的官吗？” “你！” 双方正僵持着，雅间恰好有一桌客人下来。 小厮原本正头疼呢，见空了一间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诸位别吵了，现在有两间了。” 小厮命人很快把雅间收拾了出来。 没多久，图兰圣拉从马车里走出来，一行人朝白雾轩的雅间走去。 姜绾原本要在门口等地，图兰圣拉，却请她一同入座。 姜绾拒绝。 图兰圣拉却还是再三邀请，“孤的这位国师，脾气比较急躁，话是多了一些，但没有什么恶意。” “姜副统领莫非是对孤有意见？” 姜绾：合着半天，你还是个绿茶男。 进就进吧。 看看对方耽误她这么多时间，到底想找她做什么。 雅间设了一张大圆桌。 图兰圣拉坐在正中央的位置。 穆拉坐在右侧。 左侧的位置，留给了姜绾。 当白雾轩的茶点都摆到桌面上后，图兰圣拉意味不明的看着姜绾，“听闻姜副统领与摄政王殿下，下个月就要大婚了？” 刚坐下就提君玄澈，姜绾秒懂。 “是啊，国君要来喝我们喜酒吗？”姜绾顺着对方的话，继续往下说。 图兰圣拉嘴角勾出一个怪异的笑来，“那先提前恭喜你们了。” “多谢。” 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图兰圣拉饮了两口茶，有些喝不习惯，再看一眼桌上这些一个比一个花样精致的糕点，也同样提不起胃口来。 他看向窗外。 窗外流水瀑布，景致壮观。 一路过来，明安国国土辽阔，比南蛇国大上一倍不止。 若他能坐拥这样广阔的土地…… 但他深知，南蛇国目前的国力，还达不到一口就吞下这明安国。 他需要强大的帮手。 而让一个强大的帮手，能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这就要看，这个帮手的弱点是什么？ 图兰圣拉往姜绾看去。 姜绾，便是这个弱点。 他很久之前，便一直在暗中观察君玄澈。 南蛇国派了一波又一波的探子，前往明安国。 几乎每个月，他都能收到关于明安国来的任何消息，但每回都是大差不差的消息。 直到某一日，多出现了一个名字。 姜绾。 先是探子回报，君玄澈当街救下一个深受重伤的女人。 这让图兰圣拉终于提起了一些兴趣。 再往后…… 关于君玄澈和姜绾的消息越来越多。 又直到，二人订下婚约。 图兰圣拉作为一个君主，清楚的知道，君玄澈一个异姓王，在明安国有今天的地位，必定是刀枪不入，让人找不到任何的弱点。 包括亲近女色。 就像叶衡，也在女色上栽过跟头。 而君玄澈之前，身边从无出现任何女人，现下却和姜绾订了婚约。 那必定是对此女深爱至极。 又经过这两日的观察，此女也是个不畏强权之人。 面对他们南蛇国的人，丝毫不惧，那必定是有人给她撑腰，才如此有底气。 雅间安静了许久。 外面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有护卫在外开口—— “国君，大世子到了。” 图兰圣拉敛了敛神，对着门外开口，“让他进来。” 谢兰泽走进门，面上露着几分笑意，“父王。” “锦渊呢？怎么不见他与你一起？” 第335章 她是君玄澈的铠甲 提起谢锦渊，谢兰泽略显诧异地看了眼四周，“怎么他还没来吗？” “你没与他一起？”图兰圣拉拧了拧眉心。 谢兰泽走近坐下，“昨夜儿臣有些没休息好，碰见锦渊，他也亦是。方才出来时，儿臣敲他房门没动静，以为他先来了。” 闻言，图兰圣拉面露些许不悦。 姜绾坐在一旁，听着这对话，总觉得奇怪得很。 国君都出门了，做皇子的竟然还能比国君晚出门。 真是稀奇。 这要是放在叶衡身上，管他是不是最宝贝的儿子，照样杀了。 “姜副统领。” 思绪间，坐在她身旁的谢兰泽，已经朝她开口。 姜绾朝他看去。 此人长相虽鲜眉亮眼，但总有股邪佞的感觉，那双眼虽含笑意，却让人觉得阴毒得很。 “大世子有何指教？”姜绾满面疏离地问。 “没什么，同你打个招呼罢了。”谢兰泽笑了一声，饮了口微凉的茶水，没再与她说话。 一桌子都是南蛇国的人，姜绾坐在这里，浑身不舒服。 她起身，“我出去洗个手。” 说完，不等南蛇国的人开口，便走出了门。 她想去楼下透透气。 但在经过一间雅间时，里头传来了姜以沫的声音—— “郑晁，你能不能放过我一次，我真的很难受。” 姜以沫的语气楚楚可怜，压抑中带着痛苦。 下一瞬，郑晁似是扇了姜以沫一巴掌，嘴里不干不净道，“放了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和叶青南光是在这个白雾轩里，就睡了数不清多少次。” “现在还敢在老子面前装清高？你别忘了，你可是老子娶回家的妾！老子不管对你做什么，你都得受着！” 话里，一些难堪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姜绾有些听不下去，匆匆往楼下走。 心中刚对姜以沫起了几分的同情，很快又被姜以沫从前对她所做的一些事，给抹杀掉。 今日若换成自己受辱，姜以沫只怕拍手叫好都来不及。 到了楼下，姜绾碰见了江灿。 江灿看见她后，快步上前，“王妃。” “你怎么来了？”姜绾问。 “殿下说了，不用王妃来陪南蛇国的人游玩了，由属下来代替。”江灿说着，指了指白雾轩大门外。 姜绾会意，“那就辛苦你了。” 说罢，姜绾朝白雾轩门外走去。 大门外，摄政王府的马车停在那里，纪寒坐在马车前，见到姜绾来了，走下马车，替姜绾将马车帘子掀起。 姜绾弯腰进去。 进去时，一双手伸了过来，扶住了姜绾，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姜绾直接坐在了君玄澈的腿上，伸手环住君玄澈的脖子，便开始抱怨，“南蛇国的人好讨厌啊。” “他们特意叫上我，就是想利用我来接近你。” 君玄澈笑了一声，揽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怎么被你发现的？” “从他们开口提起你，我就发现了。”姜绾一本正经地说。 在南蛇国这些人的眼里，姜绾觉得，他们恐怕觉得自己和苏荷没什么两样。 都是靠美色来勾住男人。 图兰圣拉觉得姜绾的存在，会是君玄澈最大的弱点。 殊不知，她非但不是君玄澈的弱点，反而是君玄澈的铠甲。 “不必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君玄澈亲了亲她的唇角。 姜绾唇角扬起，“好啊，我听你的，谁让我没你官大。” “揶揄我？”君玄澈挑眉。 “没有……” 两人坐上马车回京的路上，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殿下，是华统领。” 听到是六爷爷，姜绾坐了起来，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华紫安看见是姜绾，赶忙道，“快来，出人命了！” 姜绾皱眉，随即和君玄澈对视一眼后，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华紫安赶紧拉着姜绾，往一个草丛里面走。 边走边说，“我方才想去白雾轩找你，路过此地时，听到有打斗声。” “我往前去看了看后，发现死了几个南蛇国的护卫，还有……” 华紫安说着，已经扒开一处草丛，里面躺着一个血淋淋的身影。 姜绾愣了愣，这画面怎么那么眼熟？ “这可是南蛇国的二世子啊！”华紫安面色严峻。 二世子？ 姜绾蹲下身，拿出绢帕，胡乱的擦了擦对方满是血迹的脸，看清这人的面容后，嘴角抽搐—— “你说，他是南蛇国二世子？” “对啊！”华紫安点头。 姜绾懵逼了。 原来，上回自己在灵虎山救的人，竟是南蛇国二世子谢锦渊。 关键是！ 这才过了多久！ 他怎么又浑身是伤，以同样的方式躺在这里。 这么弱鸡的吗？ 姜绾想到刚刚出现在白雾轩的谢兰泽，随后什么也没说，先探了探谢锦渊的鼻息。 这小子运气不错。 每次伤成这样，都能留口气在。 莫不是九尾狐转世。 君玄澈此刻走到这里，端倪了眼一片狼藉的四周，又见到姜绾动作熟练的，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大药箱后，微微愣神。 但还好，没有那个巨蟒阿绿出现时，让他感觉到震撼。 “你要救他？”君玄澈忽然开口。 姜绾头也没抬，“是啊，不然死在明安国里算怎么回事？” “那先换个地方。”君玄澈无奈出声。 姜绾看了眼四周，知道要去哪里了。 没多久，谢锦渊被挪到了云台寺。 这里荒无人烟，姜绾很快就将谢锦渊露在外面的伤口清理好。 还涉及到一些身体其他地方时，姜绾作为一个会医术的，对性别没什么概念，反正都是病人。 看热闹的华紫安不这么想啊。 这古代男女授受不亲。 回头君玄澈别吃起醋来，直接给这小子补一刀。 “那什么，你起开，我来包扎。”华紫安将姜绾挤开。 对于一些清理伤口的事情，再包扎的事情，华紫安也会。 姜绾撇了撇嘴，六爷爷，难道你现在就不是女人了吗？ 华紫安触及到姜绾的眼神，想也没想就说，“我一老娘们害什么臊！” “……” 姜绾站到一旁，背对身。 接下来就听着华紫安嘴里叨叨个不停—— “刀伤，剑伤，还都对准要害，这谁啊，下手这么狠！” “这边还有旧的刀伤剑伤，太惨了，我杀猪都不敢捅这么多刀。” “咦？这手里怎么还攥着一块帕子？” “绾儿？” 姜绾和君玄澈同时回头。 第336章 上回也是我救的 回头时，华紫安的手里，拿着一块染着血迹的帕子，但帕子底下一角还是干净的，露出绾儿二字。 君玄澈侧眸，朝姜绾看来。 还是华紫安先忍不住开口，“这咋回事？是巧合吧？” 姜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谢锦渊的一处旧伤口，“不瞒你们说，上回也是我救的。” “……” “……” 对面两人一阵沉默。 华紫安一拍脑门，“这是什么孽缘。” 这要拍成电视剧，五十集都放不完。 这小子至今还贴身带着绾宝的帕子，只怕……啧，虐恋啊虐恋。 “我上次也不知道他就是南蛇国的二世子啊，我以为就一普通人，还拿了他的玉冠当医药费呢！” “不过话说回来，是谁对他屡次三番下手啊？” 姜绾心里隐隐知道是谁，但现在场面尴尬，她得赶紧岔开话题。 “还能有谁，他死了谁受益最大，那就是谁了。”华紫安觉得姜绾怎么突然变笨了，这还用想。 百分之三千万，是那谢兰泽干的。 真的是，缺德玩意儿。 要杀人不杀远点。 杀京城来了。 回头排查起来，还不是她这个幽兰卫统领跑前跑后地忙活。 一天天的，比狗都累。 替谢锦渊上好药后，姜绾又给谢锦渊服了一颗聚元丹。 谢锦渊呼吸渐渐平稳起来，但人还没醒。 现下让姜绾有些棘手的是，“谢锦渊这重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好通知南蛇国的人吗？” 华紫安摸着下巴，“我怕对方会反咬我们一口，毕竟我们也没证据。” “就看这小子上不上道了。” 姜绾又看向君玄澈。 君玄澈给出意见，“我的想法是，把他扔回原处。” 姜绾：！！！ 华紫安：！！！ 有道理啊！ 有道理！ 这事儿，谁爱沾手谁沾。 反正谢锦渊自己肯定知道，要暗杀他的人是谁。 最后，谢锦渊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扔回了草丛里。 只是没多久，他便清醒了过来。 而这次清醒时，有些奇异的是，自己同上次一样，丹田处有一股气息。 他从草丛里坐起，轻轻抬手时，掀开衣袖看了眼。 再次错愕。 同样的包扎手法。 新颖又美观。 怎么回事？ 他低头，摸了摸身上携带的那块绢帕。 绢帕不见了。 难道，是她又出现，再次救了自己吗？ 谢锦渊又摸了摸头上的玉冠。 这次玉冠还在。 静下心后，谢锦渊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眸色又一次沉了下来。 还是大意了。 没想到谢兰泽竟这般疯狂地想让他死。 竟在明安国里，就对他出手。 …… 南蛇国的人，在江灿陪伴后，没多久就离开白雾轩，要回天玉院休息。 到了天玉院，图兰圣拉开口便问，“二世子呢？” 护卫们面面相觑，都说谢锦渊很早就出门了。 谢兰泽瞟了眼穆拉。 穆拉朝图兰圣拉看去，“国君莫气，许是二皇子年纪小，与我们会合的路上，被什么新鲜事情给迷住了。” “锦渊不是这样的人。”图兰圣拉，对谢锦渊这个儿子，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虽没兰泽这般张扬，但到底还是个沉稳之人。 “派人去找！”图兰圣拉吩咐下去。 话落，一行护卫，纷纷出门去寻。 谢兰泽站在一侧的阴影下，抬眸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太阳，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锦渊，这回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去见阎王吧。 另一边，华紫安回京后，便和罗丹青换了一下，自己留在城门口值守。 等着谢锦渊入城。 希望这孩子命大点，别刚救回来，半路又被人给杀了。 那可真的是没法救。 果然，她站了一会儿，一群南蛇国的护卫，便朝着城门口来。 华紫安不确定这帮人是不是谢兰泽的人。 正想去拦的时候，余光瞥见一道踉跄虚弱的身影，出现在了城门处。 “是二世子！” 南蛇国的护卫们，发现了谢锦渊。 华紫安也连忙跟上去。 走近，谢锦渊浑身是血，华紫安惊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啊？” 南蛇国的护卫们，也都面面相觑。 其中有几人，是谢兰泽的人。 见到谢锦渊再次活着回来，不自觉地捏紧拳心，想要借机再次出手。 偏偏华紫安挤了过来，“天，怎么受伤这么严重啊，快，我扶你去找大夫。” 谢锦渊看了眼华紫安，“多谢。不过不用了，都是皮外伤，我想先回天玉院。” “那我送你回去。” 华紫安扶着谢锦渊，朝天玉院去。 有华紫安在，南蛇国的护卫无法近身。 但事情又失败了，以大世子的脾性，只怕他们也要被扒一层皮。 “华统领，这是我们南蛇国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了。”其中一名护卫壮着胆子开口。 华紫安回头，翻了个白眼，“这是明安国的地盘，你算老几！” “……” 护卫被她噎得没话说。 快到天玉院时，华紫安左右想了想，还是憋不住说，“二世子，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个好人，但你既然活下来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谢锦渊面色一变，“是你救的我？” “你们南蛇国的内斗，我一个明安国的人不便插手，你自行解决吧。”华紫安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希望这小子识趣点，被到时候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谢锦渊却激动地握紧华紫安的手臂，“她是谁？那个救我的女子，是谁？” 华紫安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绾儿的手帕都拿了那么久了，还没反应过来呢？ 面前，谢锦渊忽的脚步顿住。 京城！ 她在京城里！ 绾儿…… 绾？ 难道是…… 这些天，谢锦渊的耳边，经常出现一个名字：姜绾。 每次提起姜绾，他都能想到绢帕上的那个绾儿。 可他从未将二人联系起来过。 他一直以为，那个在灵虎山救他的女子，是珲州人士。 没想到，她居然就在京城里。 进到天玉院时，里头有人快速跑进院子里喊道—— “二世子回来了！” “二世子回来了！” 一处院内，传来失手打破茶盏的声音。 第337章 兰加国和云照国的人到了 华紫安亲自把人护送进院里。 还特意往图兰圣拉的院里走，走了一会儿，老远便见那个国师穆拉，面色慌张地往这里走来。 “二殿下！” 穆拉走近，端倪了眼谢锦渊上下后，眸中精光闪过，随后二话不说，便朝华紫安吼了过来。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在你们幽兰卫管辖的范围内，竟然让我们二殿下伤成这样！” 华紫安早知道这小胡子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歹毒成这样。 她冷笑一声，“是谁把他伤成这样的，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我能知道什么？我只知道，这里是明安国的地界！二殿下在你们明安国被伤成这样，那铁定和你们逃不了干系！”穆拉指着华紫安，面目扭曲。 华紫安瞥了眼谢锦渊，“你瞧瞧啊，你们这国师，见到你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反而甩锅来了！” 再看向穆拉，臭骂道，“你这脑袋给驴踢烂了的傻逼玩意儿，今天老子不给你点厉害的看看，你当我是摆着看的？” 他妈的！ 去他妈的幽兰卫！ 老子是武功盖世白无瑕！ 毁灭吧！ 统统去死吧！ 去死！ 华紫安抬手，便准备先把穆拉的脑袋给劈下来！ 穆拉吓的抱头往后躲去。 谢锦渊也愣了愣，伸手拉住华紫安，还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华统领，消消气，此事与你无关，我会向父王秉明。” 正说着，图兰圣拉收到消息，朝这里快步走来。 瞥见浑身是伤的谢锦渊后，眸子重重一沉，“锦渊，怎么回事？” 谢锦渊抬眸间，谢兰泽步履平稳地从另一头过来，与谢锦渊视线交接时，谢兰泽丝毫无谓，甚至唇角还泛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来。 谢锦渊压下心绪，看向图兰圣拉，“早上准备去白雾轩与父王会合，刚出城不久，便被隋汀追杀。” 话落，空气中飘来一阵诡异与静谧。 隋汀。 谢兰泽手底下的护卫。 图兰圣拉朝着谢兰泽看去，“隋汀，是你的人。” 谢兰泽走近，面露些许疑惑之色，“的确是儿臣身边的人，只是……” “今早起就没看见过他了，他竟敢去行刺锦渊？” 留着看热闹的华紫安笑了，呵，演得好啊。 这就想把自己摘干净了。 穆拉也紧接着说，“前不久，二殿下身边的护卫辛理不忠，这回又轮到了隋汀，这些个护卫，一个个都是心比天高之徒。” “但怎么每回都冲着二殿下来？莫不是，二殿下在哪里，一不小心惹了这些个狗东西？” 谢锦渊淡瞟了眼穆拉以及谢兰泽，“所以，就算我惹怒了他们，也是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刺杀我的理由吗？” “他们刺杀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图兰圣拉垂了垂眸，双手负在身后，拳心拢起。 一次两次，显然是有人要致锦渊于死地。 就如锦渊所说，他死了，谁能得到好处。 图兰圣拉阴沉的目光，落在谢兰泽身上。 谢兰泽忽地弯了弯腰，“请父王给儿臣一日时间，儿臣定会找到隋汀，审问清楚。” 谢锦渊看着谢兰泽这副做戏的模样，心道隋汀只怕早已被灭口。 谢兰泽是个狡猾的狐狸。 只是没料算到，他命如此之大，两次都被同一人所救。 事不过三。 他念在手足之情，怕母后伤心，可对方处处要他的命，那他便也不必再顾忌母后那里。 谢兰泽，这次我活下来了，那便轮到我反击了。 穆拉也站了出来，“国君，臣也定会协助大殿下，将那隋汀找出来，还二殿下一个公道！” 图兰圣拉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向华紫安，“敢问华统领，遇到锦渊后，是谁给锦渊医治的？” 图兰圣拉观察到谢锦渊裸露在外的伤口，都已被包扎好。 且浑身那么多血窟窿，定然是重伤，此刻却能清醒地站在这里。 这医术，着实逆天。 华紫安摇头，“不知道，捡到二殿下的时候，就这样了。” 他才不会傻到，把绾宝供出来呢！ 你们南蛇国自己内斗，爱怎么斗怎么斗，可别拖上自己。 华紫安说完，又递给谢锦渊一个眼神。 你小子要是识趣，就别把绾宝说出来。 否则我当场杀光你们！ 谢锦渊顺着华紫安的话说了下去，“儿臣醒来时，便已经被人包扎好，又在半路遇见了华统领，所以不知救命恩人是谁。” 旁边，谢兰泽眼眸低沉。 他也想知道，重伤成这样，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还能救活谢锦渊。 这次是，上次亦是。 究竟是谁在帮谢锦渊。 眼看着这里掰扯不清楚了，华紫安也不想多待，刚准备要走，罗丹青小跑着过来。 “华统领，兰加国和云照国的人到了！” 见这两国的人，晚了这么多天才到，这会儿也没提前知会一声，华紫安烦死，转头就往外走。 一个个咋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华紫安刚走不久，一名南蛇国护卫从外墙翻进来，递给图兰圣拉一封密函。 “国君，贺兰裕的书信。” …… 云照国与兰加国人入京。 入住了提前安排好的天松院以及天琢院。 云照国此次国君容赫延亲自到访，兰加国则派了国师祝山。 刚入京城，云照国的人还未歇下，宫中便派人来请，说是明安皇设宴接见云照国国君。 匆匆忙忙之下，姜绾带着云照国国君容赫延，以及丞相陆邈进宫。 接见的宴席。 一如既往明安皇坐在主位。 两边分别是云照国的席位，以及明安国的重臣。 君玄澈也在席列之中。 当云照国国君容赫延，被请入大殿时，容赫延信步而来。 主位上，明安皇却未起身迎接。 容赫延微微蹙眉。 正当云照国人颇为不满时，一旁传来君玄澈低润的嗓音—— “见过容国君。” 容赫延微顿，侧眸朝君玄澈看去。 君玄澈目光幽幽落在容赫延身上。 面前的容赫延神情一怔，瞳孔中显然划过一丝不可置信，却又有几分怀疑，但很快神思恢复过来，也未与叶衡打招呼，径自走向席位入座。 叶衡对此不满。 但也不能说什么。 这些个小国家，国力不如明安国繁盛，一个个脾性不小。 入席后，容赫延再次看向正对面的君玄澈。 呼吸声都变得急迫起来。 第338章 月华，云照 一顿接见宴席，容赫延寡言少语，大多都是丞相陆邈代替回答。 云照国也呈上尊贵的贡品。 明安皇看不上这些，只问出心中所想，“年前朕曾派发名帖，请容国君入朝，为何当时没来？” 容赫延面上没太大的波动，只道，“当时大病一场，实在有心无力，如今病愈，便不请自来，还望叶国君多担待。” 明安皇闻言，心情好了不少。 这云照国，还算识趣。 期间来回推盏，叶衡很快不胜酒力，整个人晕得厉害。 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苏荷那事儿病了一场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接见的宴席，再次草草结束。 君玄澈跟着起身退场。 容赫延立即站了起来，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身后一众不明所以的云照国人，也都疾步跟上。 直到，摄政王府的马车，和云照国的马车，都停在了宫门口。 容赫延掀开马车帘子时，恰好与旁边摄政王府的马车内的那道目光，撞上。 君玄澈很快吩咐马车离开。 容赫延放下帘子。 内心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难道…… 夜晚。 天松院。 一道暗影，不请自来。 容赫延还沉浸在白日的震惊中时，君玄澈的身影，已然潜入他的房中。 容赫延满面错愕—— “阿澈。” 君玄澈缓缓抬眸，望向容赫延，“舅舅。” 一声舅舅，顿时让容赫延眼中含泪，他上前，紧紧握住君玄澈的双臂，整个人都在隐隐颤抖。 “阿澈，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容赫延第一次，如此感谢上天垂怜。 除了月华国的人以外，无人知晓，月华国王后容檀，其实是云照国的公主。 当年，云照国老国君，本想让容檀和亲明安国，换得云照，明安两国和平。 可容檀偏偏在一次与月华国会面的宴会上，与月华国刚登基的国君君胥安，一见倾心。 不顾反对，执意要嫁入国力薄弱的月华国。 惹的老国君恨铁不成钢，废除容檀公主身份，让她以平民身份出嫁月华国。 容檀甘心被废，对外不再自称是云照国公主。 因此，外界都不知道，月华国的王后，曾是云照国公主。 容檀嫁入月华国后，君胥安的确待她极好，夫妻伉俪情深，后宫甚至只有容檀一个女人。 容赫延与容檀，乃是一母所生，那些年虽然对容檀的选择，也颇有微词，可见到君胥安待容檀那么好，便也放下芥蒂。 甚至觉得，月华，云照，本就是天生一对的。 婚后，容檀也只诞下君玄澈与君华沅一双儿女。 容赫延也只在他们年幼的时候，偷偷见过一次。 只可惜，好景不长。 这么些年，容赫延每每想起容檀的遭遇，便觉得痛心至极。 直到前两年，一个叫君玄澈的名字，落入他的耳朵里。 与他那年幼遇害的外甥，名字一致。 可容赫延不敢相信，当时只有几岁的君玄澈，会在那场屠杀中，活了下来。 他只当是同名同姓。 可今日，宴席上，他一眼就能确定，摄政王君玄澈，就是他的外甥君玄澈。 现在，容赫延在明安国这里，见到了君玄澈，很快就明白了，君玄澈是什么用意。 他依旧紧握着君玄澈的双臂，“玄澈，你只身一人，是斗不过整个明安国的。” “你跟舅舅回云照国，往后远离这些是非，好好生活，我想，你母亲定然也是这么期盼的。” 对君玄澈来说，仇恨哪里是能轻易放下的。 原本，他不打算与容赫延相认。 只是宴席上，舅舅已然认出他来。 与其让容赫延找上门来，被人抓住错处，倒不如他先出面。 君玄澈伸手，轻轻的拨开容赫延紧抓着自己的手。 “舅舅知道我与阿姐活着便好，其余的，就不要插手了。” “今日我出了这道门，舅舅便当作不认得我。” 容赫延一阵痛心，“阿澈，你母亲是我的妹妹，你知道这些年，舅舅每每想起你们，心中有多痛。” “如今你和华沅都在世，要我如何能在云照国，高枕无忧？” “你听话，和舅舅回去，舅舅一定让你们过上从前的好日子。” 久违的亲人关切，让君玄澈心生些许恍惚之感，可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会再回头了。 天下即将大乱。 再过不久，他便会大仇得报。 父母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直到今日，依旧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他怎能轻易放下这些，去过自己的好日子。 “舅舅这次来明安国，是何目的？”君玄澈忽然问起。 容赫延停顿几分，叹了口气，“南蛇国兰加国蠢蠢欲动，鼓动我们云照国一起来试探叶衡的底线。” “明安国虽与云照国没什么仇怨，可叶衡对月华国下手，自然也是我云照国的敌人。” “我此次前来，是观望之意。” “若战争一触即发，我云照国，势必也要出一份力。” 君玄澈沉默一瞬，“尽快离开吧。” 容赫延没有询问其他，反而是坚定的说，“要离开也可以，你同我一起走，还有华沅。” 既然他们活着，他没道理让自己的一双外甥，流落在外。 在容赫延眼里，他们是斗不过叶衡的。 如此下去，只怕是以卵击石，玉石俱焚。 回云照国，他也能给他们尊贵的身份，王爷，公主，都行。他能给他们安稳的日子，让他们后半生无忧。 君玄澈默了默，忽的，自嘲般的笑了一声，“叶衡对于我，不仅是杀父之仇杀母之仇。还有……” 弑师之仇。 “我先走了。” 君玄澈不想再与容赫延多说什么，径自往外走，临走之前，又顿了顿脚步，回眸朝容赫延看去。 “舅舅若想一统这天下，外甥可以帮你。” 容赫延微怔，又无力地叹了口气，“我要这些做什么，我只想守好我的云照国。” 君玄澈关门离开。 “阿澈！” 容赫延唤了他一声。 门被关紧。 容赫延无力地长叹口气。 皇城大街上。 君玄澈身影寂寥的走在长街之中，他脚步微顿，抬眸望了望天边的月，以及零星的几颗的星星。 快了。 父王，母后。 时机越来越近了。 “君玄澈！” 身后，忽然想起姜绾欣喜的声音。 君玄澈回眸，万家灯火中，身后的女子笑颜如花，眼若繁星，满面都是笑意的盯着他。 眼中只有他一人。 第339章 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只一瞬，君玄澈便瞬移到了姜绾面前，当姜绾还有些没回过神时，伸手紧紧将她揽入怀中，脑袋深埋在她颈窝之中，似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一般，手背青筋暴起。 姜绾察觉到他的异样，回抱住君玄澈，“发生什么事了？” “有点累，让我抱会儿。”君玄澈贪婪的抱着她。 唯有此刻，他才能忘记那些过往，只感受着有她的世界。 姜绾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站着不动，感受着他的感受。 回到摄政王府后。 阁楼上。 “我见到我的舅舅了。”君玄澈轻垂眼眸，指腹轻轻摩挲着茶盏，不知在细想什么。 姜绾微怔，“舅舅？” “云照国国君，容赫延。但细说起来，我与他也并不亲近。”君玄澈语气听不出情绪。 又将他母亲与云照国之间的关系，同姜绾说了一遍。 姜绾听完心中更是诧异。 但又对这世上，还有君玄澈的亲人，又替君玄澈感到高兴。 站在一些角度，她也希望君玄澈可以活的轻松一些，放下仇恨，跟着容赫延回云照国。 可转念想想。 哪能这么轻易放下。 从天昌国，南蛇国，兰加国，云照国依次入明安国拜访，姜绾便能感觉到，其他几个国家，都在蠢蠢欲动。 天下大乱在即。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是何去何从。 这些都是她没想过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 春日里的夜，夜晚已经没有那么的凉，姜绾陪他静坐在阁楼上，观星赏月。 坐了没多久，身体忽然感觉被一些灵力包裹住。 她皱眉。 环顾了眼四周。 曾经出现在阁楼的阴灵，又一次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依旧是那般，看不清，摸不着，但她的玄灵术，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且这些阴灵气息温和，明明是阴灵，却能让她感受到至纯至善之气。 怎么回事？ 这些阴灵究竟是谁？ 等她再想仔细看看清楚后，周遭又恢复如常。 但姜绾心中，却久久都是疑虑。 “在想什么？”君玄澈见她忽然发愣，面上露出几分疑惑。 姜绾对上他的视线，坐直身体，一本正经的问，“你有在你府里，看见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也不对，也不能说是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阴灵挺乖的。 君玄澈察觉到她语气中的细微不寻常，又看了看自己的周围。 清空一片，什么也没有。 “你看见了？”他反问姜绾。 姜绾怕自己疑神疑鬼又惹他深思，摇摇头，尴尬的笑了下，“没看见。” 君玄澈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瞟向四周。 …… 翌日早朝后，明安皇要接见兰加国的使臣。 兰加国派了国师祝山前来。 清早，华紫安怕又遇到一些像穆拉一样的奇葩，非要拉着姜绾一起，去天琢院接人。 没多久。 便遇到了那位国师祝山，朝外走来。 只身一人，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 祝山看起来年近六旬，身上穿的板板正正的青袍，走过来时，身姿挺拔，步履轻盈稳健。 走近时，神态从容，朝着华紫安和姜绾看了过来。 两人对上祝山的视线。 随即，只见祝山的目光，落在华紫安身上，停顿几秒后，陡然开口—— “安安。” 面前，姜绾和华紫安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这老头在叫谁。 还是姜绾先反应过来，满面惊恐的看向华紫安，“华紫安？安安？” 华紫安也总算反应过来。 一瞬间，鸡皮疙瘩几乎快要爬满全身。 我的娘咧！ 安安？ 得亏早晨出门早，没来得及吃东西，要不然这会儿指定吐一地了。 她就说，这些个劳什子的国师，没一个正经人。 全都是些大奇葩！ 旁边，姜绾和华紫安想得不一样，望着两人，眼神霎时变得微妙起来。 这开口就是安安，暧昧得很啊！ 姜绾很快就脑补了一出，这个国师祝山年轻时，与华紫安有一段惊天动地的绝世虐恋，最后因为异国恋，路途遥远，双方又各自要忙自己的事业，不得不放弃对方。 而华紫安，在祝山心里，就成了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天！ 好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六爷爷的春天，来了是吗？ 华紫安刚想让姜绾说几句解围，回头见她一脸花痴样，赶紧推了她一把，“想啥呢！快点干正事。” 姜绾回过神，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咳，祝国师喊她华统领便好。” 面前，祝山不理她，上下看了眼华紫安，眼中满含温柔笑意，“安安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美艳动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华紫安炸锅了，“废话！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不折不扣的女人？咋地，我是半路变性了？” “再说，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啊？” 姜绾并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只是听到这句话，还是绷不住，当场笑出了声。 面前，祝山同她一样，乐得笑出了声。 “看样子，你对这身体，适应得挺好。” 祝山笑过后，冒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来。 姜绾和华紫安听到这句话，同时愣住。 二人默契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打量了一眼祝山。 这老头…… 祝山，祝山。 等等！ 祝山，竹忘山？ 靠！ 华紫安直接上去就是一个锁喉，“老不正经的，敢拿我开涮！” 姜绾也认出了对方，此刻欣喜不已，“二爷爷！” 二爷爷，竹忘山。 也是教她医术的师父。 她用那个竹清的名字，还是沿用了二爷爷的姓氏！ 一阵打闹过后，华紫安眼看着竹忘山扎人的银针的都拿出来了，他立即求饶。 这玩意儿学医的，随便哪个穴道给她来一针，她可能就瘫了。 求饶归求饶，问题还是要问。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就你面貌都变了？害我都没认出来！”华紫安指着竹忘山的脸。 竹忘山轻笑一声，“懂什么，这叫人皮面具。” “嚯，这家伙给你洋气的，人皮面具都整会了，那我之前听说那个镜月岭的天医，是你吗？”华紫安边说，边捏了捏竹忘山的脸。 没看出人皮面具的影子啊。 牛逼啊。 竹忘山点头，还不忘摆出一副天医的姿态来，“是我，镜月岭天医，竹忘山。” “那你咋又成兰加国国师了？” 第340章 主业天医，兼职国师 竹忘山理了理身上的青袍，“主业天医，兼职国师，赚点外快。” 华紫安心态崩了。 又指着竹忘山，感慨道，“你瞅你鸡贼的，我咋就没你聪明呢！早知道我也偷偷创个天下第一武学大派，退休了还能养老，你说多美。” 竹忘山哼了一声，不想搭理她，又看向姜绾，面部瞬间乐成一朵花，“小绾宝，有没有想二爷爷啊？” “想！” 姜绾真是激动死了。 虽然早就猜到，六位爷爷都来了异世。 可当他们一个个出现的时候，心中还是说不出来的那种激动。 太幸福了！ 现在，就剩四爷爷还没出现了。 三人絮絮叨叨了一阵，全然把明安皇的召见给抛之脑后了。 好一会儿还是有人过来催了，才想起这回事。 赶紧往外走去。 出门路上，华紫安嘴里还在不停地问，“你们兰加国这次来，是来干嘛的？是不是要打仗了？” “真要打起来，回头你提前通知我，我好找地方躲起来。” 竹忘山见他还是这么怂，“打不打仗的，真说不好。兰加国国君轩辕冥烈是个怂包，胆小如鼠，但又做梦想一统天下。所以，想让他们都打起来，坐收渔翁之利。” “切，又一个这么想的。”华紫安表示鄙视。 姜绾也觉得这帮人纯属闲的。 各个都在观望局势，各个都在等别人先出手。 看起来，到最后，只有图兰圣拉在认真搞事业。 进了宫，竹忘山秒变国师祝山。 接见之前，姜绾在宴场门口碰见了君玄澈，小跑过去，拉了拉君玄澈的衣袖，小声地说，“祝山是我师父，等等帮着照看点。” 君玄澈神情有点懵。 她到底多少师父？ 但姜绾交代的，他也照做。 席间。 明安皇见兰加国只来了个国师，专挑软柿子捏，“兰加国国君，为何没有到场？” 君玄澈看向竹忘山。 竹忘山乐呵呵的一笑，朝对面的明安国大臣们看去，“这一国君王，国事繁忙，哪能说出宫就出宫，你们说是吧？” 闻言，君玄澈眼中微含笑意。 看来，根本不用他操心。 眼看着明安皇面色微变，要动火发怒，竹忘山赶忙抬起手，“叶国君，可不能生气啊，俗话说，肝火旺盛易伤肝。” “这人啊，一旦伤肝，一开始看不出点问题来，可随着时间推移啊，问题就大了！” “不仅伤肝，还会影响脾胃，影响心脏。” “比如啊，睡不好，吃不香，浑身疲乏提不起劲，再来啊，这里疼，那里疼，胸口闷，掉头发！” “啧啧啧，到时候浑身都是病啊！” 竹忘山喋喋不休地说着。 一旁，许多人感觉自己全部对上了症状。 就连明安皇也是愣怔了片刻。 睡不好，吃不香，浑身没劲，胸口闷，怎么全被这老家伙给说中了。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生气多了？ 他缓了缓脸色，“祝国师看来很懂医理。” 竹忘山摆摆手，“医理谈不上，我这个人，平时比较注重养生。为此，我还出了一本养生手册，回头谁要是有兴趣，可以来找我，我免费送你们几本。” “里头有提到什么补肝明目，健脾开胃，补血养颜，食疗败火，最主要的，还有很多男人都有的问题……” 竹忘山看了眼四周，小声地说，“壮阳补肾。” 斜对面，好多大臣低下了头。 就连主位上的明安皇，傻眼过后，竟也对这养生手册，产生了兴趣。 原本的两国会面，硬生生地变成了竹忘山的养生论坛，最后草草结束。 结束后，孙振小跑着朝竹忘山这里来，“祝国师，请留步。” 竹忘山回头看向孙振。 孙振走近，先朝竹忘山弯了弯腰，而后拉着竹忘山到一个角落里，“祝国师，这，你刚刚说的养生手册，能不能送老奴一本？” 竹忘山知道孙振是谁派来的。 但还是不会给得那么轻易，“这位公公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是要补肝明目呢，还是壮阳，哦不对，我说错。” 孙振一脸尴尬，“是，是我们国君，对国师您的养生之道十分感兴趣，因此命老奴过来，讨要一本。” “原来如此啊。” 竹忘山也没为难他一个太监，从怀里掏出一本养生手册。 孙振拿到养生手册，立马乐了，道了声谢，就往御书房跑。 一旁一些远远观摩的大臣们，见到孙振走了，赶紧一窝蜂跑了过来。 “祝国师！” “祝国师请留步！” 眼看着竹忘山被一群大臣围住，一旁靠墙站着的姜绾和华紫安，都傻眼了。 华紫安用手肘推了推姜绾，“他干嘛了？整得和大明星似的，搞粉丝签售会吗？” 姜绾摇眨巴眨巴眼，“我也不知道。” 这时，身旁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都在问祝国师要养生手册。” 养生手册？ 姜绾懂了。 再看眼前，竹忘山被一群人围着，有些无奈道，“诸位，你们人数太多了，我这次一共就带了五本来。” “回头等我拿给你们啊。” “记住啊，一定要懂得养生。” “还有你这位大人，眼炸桃花，一把年纪了，晚上可得悠着点儿！” 周围一片死寂。 随即人群慢慢散开。 华紫安走上前，“走吧，我送你出宫。” 说着，还小声对竹忘山说，“刚刚看见你孙女婿没有？怎么样，面色看起来健康吗？” 竹忘山悄悄回头看了眼君玄澈。 随后又立马转过身来，对华紫安竖了个大拇指，“身体没得说。就是……” “就是什么？”华紫安心一沉。 小澈不会有啥隐疾吧？ “就是他眉眼愁虑，心理看起来有些问题，可得让绾宝重视一下，别发展成心理疾病了。”竹忘山作为天医，对自己的医学判断，很自信。 华紫安作为外行人，扫了眼竹忘山，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 “看什么？”竹忘山睨着她。 “我看看你这眼睛是不是x光做的？连心里都能看出来。”华紫安看了又看。 竹忘山翻了个白眼，“心里和心理都分不清，要么人家总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 “……” 第341章 叶衡，你欺人太甚 夜深人静，文济书院再次变成了迎客室。 楼息云刚回神梦阁，又迎来了竹忘山。 姜绾今日没有找上君玄澈前来，是因为，她又一个重要的问题，想问出来。 这会儿，姜绾先喝了一杯酒壮胆，随后双手交握，面色严肃—— “所以，各位爷爷，为什么你们都来异世了？” 千万别再用剪刀石头布输了骗了，她可不会上当了。 爷爷们明明都是现代隐世家族的人。 为何能将她的灵魂归位。 又为何能出现在这异世，且除了六爷爷外，其余的人，都在这个异世，根基深厚。 见这个事情，早晚是瞒不住姜绾的。 竹忘山神秘一笑，“物换星移，世事变迁，很快，你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姜绾好奇心都被勾起，抓着竹忘山的手臂，语气娇嗔，“我的二爷爷，我的好爷爷，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你们要是不告诉我，我可能今晚都睡不着觉了。” 面前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笑笑不语。 莫延甫适时转移了话题，朝竹忘山看着，“听老五说，上回他去镜月岭拜访你，你为何将他关在门外？” 竹忘山面色一僵，“这事吧，是个误会。” 姜绾也被这个话题勾了过去，好奇的听着是怎么回事。 竹忘山叹了口气，“我起先不知道是他来，我那会儿正忙着，我手底下的小门童和我说，大门外有个黑山老妖要见我，打扮的像画本里的老妖怪一样。” “我一听以为是来找茬的，就没放人进来。” “还是过了大半个月，我那小门童和底下其他人聊天，聊起催魂殿，才后知后觉的说，那天的黑山老妖自爆姓名了，叫苍陵生。” “我当时也忙，就等着下回见面再和老五赔个不是。” 听完竹忘山说，华紫安紧赶着开口，“这个他不冤，确实不冤，谁让他一天到晚整那非主流的样，头发和鸡窝似的，我都怀疑他平时拿梳子能梳通不！” 相互聊了一阵后，莫延甫面色显几分忧愁，“我近来夜观星象，帝王星略有隐落之势，且，帝王星的另一侧，有一颗忽明忽现的星，那星与帝王星极为相似。” “也不知，是新的帝星，还是……” 华紫安想跑路不是一天两天了，到现在这个时局，已经彻底摆烂了，“随便吧，反正我就见机行事。” “叶衡要是对我还过得去，我就帮他打打仗。他要是苛待我，我就弄死他，反正我也不是真的华紫安，没必要一股脑地效忠他。” “他算老几！一个昏君而已！” 姜绾赞同地点点头，“我和六爷爷一样，见机行事，见招拆招。” 竹忘山瞥了眼他俩，“打吧，打不过就逃我的镜月岭来。” “小看谁呢！我还有打不过的人？”华紫安对自己的武力值，相当自信。 来了这，还没好好发挥一顿呢！ 从文济书院离开后，华紫安和姜绾，先送竹忘山回天琢院。 回到天琢院，兰加国护卫，递来一个消息—— “明日的早朝，明安国君请了南蛇国国君，云照国国君，还有国师您，一同参加。” 竹忘山扬眉，“哦？” 一个早朝，集齐他们三国的人，看样子，叶衡要作妖了。 姜绾和华紫安，没多久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不是设宴接见，而是在早朝之上接见。 叶衡究竟想做什么？ …… 翌日，早朝。 明安国的大臣们，位列两侧。 明安皇坐在龙椅之上，身侧坐着姿态慵懒闲逸的君玄澈。 君玄澈这会儿有些困意，手撑着脑袋，对底下这些，似全然不感兴趣。 当明安国的重臣都到场后，外面传来通报声—— “南蛇国国君到——” “云照国国君到——” “兰加国国师到——” 随着三道通报声传来，门外陆陆续续走进不少的人，让原本宽敞的大殿，霎时变得拥挤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南蛇国国君图兰圣拉，云照国国君容赫延，以及兰加国国师竹忘山，都被安排坐了下来。 坐在大殿的中央。 其余带来的人，纷纷站在他们的身后。 这样的安排，让三国的人，多少有些不满。 面前，叶衡高高在上地坐在高台的龙椅之上。 他们却坐在底下的大殿中央，颇有一股即将被审判的感觉。 静坐片刻后，叶衡扫了眼身旁的孙振。 孙振会意，端着一个托盘，往底下走去。 里面放着三封刚刚草拟好的函件。 孙振一一分发给三国之人后，又回到明安皇身边。 底下，图兰圣拉，容赫延，竹忘山低头看了眼函件上的内容后，纷纷脸色骤变。 “叶国君，你这是何意？”图兰圣拉举起手里的函件，眼神霎时冷鸷下来。 明安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相信诸位国君在来的路途上，已经欣赏过我明安国大好河山。” “所以，只要你们签下这份函件，同意成为我明安国的附属国，那么将来，我明安国必定会庇佑你们所有国家。” “保你们永世安危。” 话一出，不仅三国的人脸色沉到谷底，旁边两列的明安国大臣，也都纷纷傻眼。 让这几个国家，成为明安国的附属国？ 皇上怎么突然想到这么一出了。 虽说这几个国家，的确不如明安国地势辽阔，可也没弱到，需要成为明安国的附属国。 此举，实在大胆又冒险。 稍有不慎，便会让三国产生逆反心理，搞不好会联合起来…… 大臣们心中百感交集，又下意识地往君玄澈看去。 莫不是，这是君玄澈的主意。 只见，君玄澈这会儿，面色似也有些许疑惑之色。 看起来，也不知道这回事。 那便是皇上自己的主意了。 高台上，君玄澈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这里，只是方才摸到自己的腰间，好像没带姜绾给他的香囊。 满脑子都在想，这香囊是不是忘记在府邸了。 还是掉在马车里了。 随着一声怒喝声—— “叶衡，你欺人太甚！我堂堂南蛇国国君，与你平起平坐，你好大的口气，让我成为你的附属国。” 第342章 你也活得够久了 图兰圣拉率先坐不住，站了起来，不顾任何情面。 真是痴心妄想。 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 竟然妄想要一口气吞下三个国家。 也不怕撑死。 容赫延也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多谢叶国君好意，只是恕寡人，不能苟同。” 竹忘山原本翘着二郎腿，见他们都站起来了，也站了起来，摆出国师架子，“天下之大，六合四海。” “当君者，该以百姓为先，该以民为本，以德治国。” “若当君者，只顾自己手中的权利，而不顾天下百姓安危，那便是昏庸！” “天下，不能被一人所乱！” 当竹忘山一番话说出后，许多人内心一片叫好。 说得太通透了。 原本，几个国家，守着自己的一方土地，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是这天下间，最好的事情。 可偏偏，叶衡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一口气惹怒三国的人。 若是三国的人派兵攻打起来。 最后连累的，便是天下所有的百姓们。 所有人都懂的道理，偏偏叶衡不懂。 高台上，叶衡见他们三国的人动怒，非但不惧，还笑得一脸鄙夷，“诸位，朕是在与你们商量而已。” “我叶衡，当初随口一句话，便轻而易举覆灭了月华国。” “隔了这么多年，你们又怎知，我明安国如今真正的实力。” 话毕，叶衡忽地身子一抖，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意，仿佛钻入自己身体里的每个角落，让他浑身的骨头缝里，都发寒。 君玄澈在叶衡口中听到月华国三个字后，幽眸蒙上一层寒意。 底下，图兰圣拉冷笑一声，“月华国？” “呵，当初你与君胥安以兄弟相称，骗取君胥安对你的信任，转眼便屠杀整个月华国的王室。” “你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事？” “叶衡，原本我南蛇国，还愿给你几分脸面，今日既然事情闹成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南蛇国，先行告辞！” 图兰圣拉说完，转身便带着南蛇国的人，离开了大殿。 “云照国也一并告辞。”容赫延转身离开。 竹忘山见他俩都走了，自己也没什么好留的，转身就走。 叶衡站了起来，对着玄冥军和幽兰卫发号施令，“抓住他们！” 话落，无一人行动。 而叶衡，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栽倒，脑袋重重的磕在了龙椅上，嗑出一个血窟窿。 “皇上！” “皇上！” 底下大臣纷纷上前。 君玄澈歪了歪头，吩咐孙振，“扶他回去。” 一场早朝，叶衡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光。 寝殿里。 所有的太医们替叶衡诊治完后，退了下去。 君玄澈的身影缓缓走向床榻，抬手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喂入叶衡的口中。 “你也活得够久了。” 也该，让你知道，我是谁了。 君玄澈话毕，坐在一旁。 欣赏着陷入梦魇的叶衡，此刻整个人在床榻上，惊恐无力的样子。 梦境里，叶衡梦见了君胥安。 他梦见君胥安提着剑一步步朝他走来。 最后，那长剑深深刺进他的心口。 叶衡甚至能感觉到，那痛到锥心的感觉。 正当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君胥安的脸，又一瞬间变成了君玄澈，叶衡在梦境中惊醒。 醒来后，整个寝殿，只有他一个人。 是梦。 还好是梦！ 可梦境中的画面，还是清晰地在他眼前重复闪现。 君胥安。 君玄澈。 怎么会同时梦见他们。 叶衡擦了擦额头的汗，刚要出声喊人进来时，身子猛地顿在原地。 等等！ 君！ 君玄澈姓君！ 君玄澈，君胥安。 他们之间…… “来人！来人！” 叶衡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孙振急急忙忙跑进来，“皇上，您醒了！” 叶衡深呼吸几口，指向孙振，“快，命人去给朕查一查，月华国所有王室的人员！尤其是，君胥安的儿子！” 孙振不知道叶衡为何突然这么激动，但还是照做。 床榻上，叶衡伸手捂住脸，额头的痛意，让他神思越发的清醒。 他脑海里，闪现第一次见到君玄澈时候的样子。 以及，君玄澈靠着长生丹，步步上位，成为摄政王。 叶衡整个人忽然抖得厉害。 君玄澈若真是君胥安的儿子，那么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到底想干什么？ 长生丹…… 叶衡捂着喉咙口。 那到底是不是真的长生丹！ 还是其他的毒药！ 叶衡整个人慌乱至极，“巫医呢！把巫医沼泠给朕叫来！” 君玄澈始终站在寝殿外的一处暗角，听到里头叶衡发疯似的喊叫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 他望向远处的灯火通明，一片绚丽。 很快，这样的好景，就要看不见了。 …… 两日后。 月华国王室所有人的名字，传到了叶衡的手里。 叶衡看着上面的名单。 一无所获。 可，念头一旦起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他要杀了君玄澈。 可是，君玄澈该怎么杀！ 他拿捏着自己的命脉。 叶衡浑身颤抖，慌的厉害，偏偏巫医沼泠还说—— “皇上，不得不说，摄政王给你的丹药，的确是长生丹，且他时常更换秘方，沼泠对此，显得技不如人。” 叶衡心烦意乱。 没有长生丹，他就会死。 但是君玄澈若真是君胥安的儿子，他也得死。 恐怕会死得更惨。 叶衡抬起眸，想出去透透气。 刚走出御书房，余光瞥见守卫在门口的幽兰卫中领罗丹青后，他脚步顿住。 幽兰卫。 幽兰卫。 姜绾。 叶衡愣怔半刻后，忽然大笑了起来。 真是天不绝他。 君玄澈在意姜绾。 那他便利用姜绾，来引君玄澈入局。 叶衡重新回到御书房里。 …… 皇城大街。 姜绾刚送竹忘山离京，心中万分不舍。 没想到这三国会面，最后竟是这样不欢而散的结局。 这会儿，她走在大街上，准备回府。 走到一处街角时，她冷不丁看见了君玄澈的身影。 君玄澈的面前的墙角，正坐着四五个乞丐，其中一个乞丐女子，手里还环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婴儿许是饿了，啼哭不停。 女子认识面前的君玄澈，是堂堂摄政王，杀伐果断，生怕自己的孩子吵到了摄政王，这会儿也正慌乱的哄着婴儿，满面焦急。 忽的，君玄澈递了一张百两银票过去。 女子愣住，看着银票双眼放光，但见对方是摄政王，又不敢伸手去拿。 君玄澈手指一松，扔下这张银票，银票落入婴儿的怀里。 似是察觉到了姜绾的目光，他轻轻抬眸，朝她看来。 第343章 谁让你偏偏姓贺兰呢 姜绾不知他今日为何大发善心。 但许是这孩子哭得可怜，也许是，君玄澈本来就是个心善之人。 姜绾走近时，君玄澈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离开了这对乞丐母子，往别处走去。 二人就这样静静走在大街上。 一旁的路过的百姓们，也是鲜少见到二人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密姿态。 虽知两人早已订下婚约，但有些，总是亲眼见了才知道。 “我今日，总觉得心慌慌的。”姜绾秀眉微蹙，说出心中之想。 三个国家的人，就这样被明安皇给气跑了，反正就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君玄澈侧眸，视线落在姜绾身上，“别担心，有我在。” 姜绾扬唇轻笑了起来，缓了缓，又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得看叶衡先怎么做。”君玄澈垂着眼，眼中隐有些许思绪。 姜绾听懂了。 “近日怎么不见你去外祖家？”君玄澈走着走着，忽然问起。 说起这个，姜绾撇了撇嘴，微叹口气，“我现在，不能和他们走得太近。” 自己未来，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京城里，又处处都是眼线。 与盛家走的太近，未必是件好事。 反正如今娘亲也回到了盛家，姜家也落败了，外祖一家都高兴，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两人走着，江灿突然冒了出来，递上一个消息。 “贺兰莺死了。” …… 宫里。 贺兰莺被废了贵妃之位后，几次想趁乱逃离宫中，但因为三国使臣的到来，里里外外的守卫，比平日都多上几倍。 听闻三国的使臣离京，贺兰莺察觉到自己死期将至，想尽一些办法离宫。 清晨天刚微亮，静寂的宫殿里，多了一道脚步声。 贺兰莺回眸，见到身后的石星，欣喜不已，她跪爬着到了石星的面前，抓着石星的衣摆，“石星，你救救我，救我出去，我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 石星望着面前狼狈不堪的贺兰莺，又望着她掉落的门牙，摇了摇头，“看来，我的技术还是不够。” “石星，你救我出去，我不想死，我不能死，你救我出去，待我回到贺兰一族，我便给你许许多多的银子！” 贺兰莺迫切地离宫，回到贺兰一族。 只有回到哥哥身边，她才彻底的安全。 至于北宁，她已经顾不上了。 石星嗤笑一声，“到现在，你还如此天真。” 说罢，她的手中，多了一根银丝。 贺兰莺缩了缩身体，满面惊恐，“你想做什么？” 石星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笑得阴森渗人，“只有你死在这明安国的皇宫里，贺兰裕才会造反。” “贺兰莺，谁让你偏偏姓贺兰呢！” 石星说完，以极快的速度，将银丝缠绕住贺兰莺的脖子，手上渐渐用力。 贺兰莺双手紧紧捂着脖子，瞪大双眼，惊恐着想要呼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耳边，再次传来石星的声音—— “偷偷告诉你，其实叶衡，为了贺兰一族的势力，已经不想杀你了。” 石星手上猛地用力。 贺兰莺瞬间身子僵住。 石星将银丝从她脖颈上抽离，银丝染着鲜血，细小的血珠不断从银丝上滴落。 她冷眼望着地上贺兰莺的尸体。 抬步从尸体上跨过。 半个时辰后，前来送饭的侍卫，发现了贺兰莺的尸体。 明安皇得知消息后，亲自赶到了贵妃殿。 看着贺兰莺血肉模糊的脖子，以及她死不瞑目的面庞，叶衡心惊不已，暴怒，“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刚得罪了三国的人，在季丞相的提醒下，决心先放过贺兰莺，以免让贺兰一族也产生异心。 可谁知！ 圣旨只草拟到了一半，就传来了贺兰莺的死讯。 是谁！ 是谁敢在宫里下此狠手！ 守宫门的玄冥军跪在地上，“请皇上降罪，属下也不知情，屋内没有丝毫的动静。” “废物！一群废物！” 明安皇勃然大怒。 稍稍冷静后，又连忙开口，“此事不能传出去！快，封锁消息！” “告知其余的宫人们，贤贵妃身体不适，要养病一段时间！” 不能让贺兰莺的死讯传出去！ 否则贺兰裕一定会造反！ 叶衡又命人先将贺兰莺的尸体拖出去，可拖到一半，又让人停了下来。 到底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贺兰莺？ 或者说，又是说，如此恨贺兰莺。 难道是姒儿？ 可姒儿心性高傲，做事磊落，不像是能做出此举之人。 那又会是谁？ 叶衡实在想不到。 凶手做事极为谨慎，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没多久，仵作验尸后。 “皇上，贤贵妃娘娘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只有脖颈处，小人断定，是被细线活活勒死毙命的。”仵作看了眼贺兰莺的尸体。 脖子和头，轻轻一动，几乎就要分离。 对方下手太狠。 叶衡也听得浑身发麻。 命人将尸身秘密抬出去。 可消息，还是走漏了。 短短一个时辰，整个京城都知晓了贤贵妃毙命于宫中。 叶北宁得知母妃去世的消息，先愣了一瞬，很快连滚带爬地往宫里跑。 进宫的时候，贺兰莺的尸身已经被处理。 叶北宁被人拦在贵妃殿前面，不让进去。 他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是哪个杀千刀干的！” 母妃没了。 芳芳也没了。 他喜欢的女人都没了。 他这后半辈子该怎么过啊。 早知道上回见母妃的时候，就不该说她牙齿漏风的。 还应该更耐心点的。 叶北宁哭得像个孩子。 旁边一些人也看不过眼，纷纷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叶北宁忽地又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御书房走。 “一定是那三个国家的人干的！” “一定是他们还留了奸细在这里！” “王八蛋！” “老子要杀了他们！” 叶北宁到了御书房，恰好碰见从御书房出来的姜绾和华紫安。 “姜绾，华紫安！你们两个幽兰卫的，一定要替本王查出杀人凶手！” 姜绾和华紫安，干多了牛马的工作后，几乎都要忘记了幽兰卫的本职工作。 现在，本职工作来了。 明安皇宣她们入宫，私下秘查杀了贺兰莺的凶手。 第344章 三个废物玩意儿 两人都没咋搭理叶北宁。 直接用轻功离开。 来到县主府。 华紫安摸了摸脖子，到现在还浑身不舒服。 刚刚看了眼贺兰莺的死状，那脖子几乎都被勒断了，看起来太血腥了。 “绾宝，你觉得贺兰莺是谁杀的？”华紫安询问姜绾。 姜绾沉思几分，“我猜，是噬魂宗的人干的。” “是石星做的。”一旁，传来月灰的声音。 月灰这段时间，姜绾一直待在县主府里，怕她外出遇到噬魂宗的人。 但对于噬魂宗的那些人，她还是很了解的。 “石星最喜欢的杀人武器，便是银丝。”月灰开口。 姜绾和华紫安对视一眼。 “那丫头既然刚杀人，想必还没跑远，我这就去追人去。”华紫安正愁一身本事没地方用呢！ 说罢，‘嗖’的一声，用轻功离开。 “华统领！” 月灰一脸慌张的叫住她，可华紫安已经没影了。 “噬魂宗的人诡计多端，我怕华统领会遇到麻烦。”月灰看向姜绾。 姜绾一脸淡定，“放心，她本事大着呢！” 剿灭一个噬魂宗老巢，都不是问题。 “你一起来！” 当姜绾正要去端起茶杯的时候，华紫安突然又冒了出来，拽着姜绾的手臂，带她一起飞离。 这来回‘嗖嗖嗖’的，把县主府里的人都看傻了眼。 大汪二狗只觉得头顶一阵阵风吹过。 “她俩不会都是女鬼变得吧？飘的那么快……”大汪发出心灵拷问。 二狗一听，更害怕了。 …… 姜绾和华紫安，一路用轻功往城外赶的同时，姜绾的手里，多了一条千里蜈蚣。 这是上回从春融的手里得到的。 千里蜈蚣熟悉噬魂宗人的气息，也是追捕石星，最好的利器。 这也华紫安，突然拽上姜绾一起的原因。 两人一路追赶，华紫安还不忘提醒姜绾，“一会儿打起来，你离我远点，我怕人家的血溅到你。” “行，我站一旁给你加油。”姜绾表示不和华紫安抢。 六爷爷憋屈了这么久，就让她好好发挥一次。 两人轻功飞速，很快便在京城十五里外的山脚下，截到了一辆马车。 驾着马车的人，是噬魂宗的明陆和光暮。 马车内，坐着石星。 三人赶着去下一站，向宗主尹盛复命。 察觉到有人袭来时，明陆和光暮抬眸看了过来，却见眼前，一个女子身子利落的落在马车车顶后，一个前空翻。 左右两脚，将他们俩踢翻，坠下马车。 马车瞬间失控。 姜绾半蹲下一棵树上观战，见到这一幕，差点没笑死。 太猛了！ 明陆和光暮认出了华紫安，齐齐朝着华紫安袭来。 马车里，石星察觉不对，从车厢里钻出，一手拉住缰绳，准备逃离。 华紫安哪能放过她。 先一个侧身旋风踢，将明陆踢歪后，又拽着明陆的手臂，一个回旋，利用明陆的身体，将光暮扇飞。 随后又抬起，掌风内划出一道霹雳无敌风火掌，打向石星的马车。 “砰！” 马车顿时四分五裂。 石星险要摔倒在地，勉强站稳。 面色一暗，直接朝着华紫安冲了过来。 明陆和光暮夜同时冲过来。 三个人围着华紫安。 华紫安来一个打一个。 花招不断。 抬腿，飞身，左勾拳，右鞭腿，前空翻，后空翻…… 出掌，出腿，手刀…… 一顿操作下来。 姜绾确实帮不上忙。 六爷爷这还不到两成力呢！ 对面三个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 此时此刻，明陆，光暮，石星是怀疑人生的。 他们知道幽兰卫统领武艺一定超群，但他们也都是噬魂宗精心培养的，没想到，华紫安这么非人类。 最后，华紫安一招叠叠乐加天降大铁饼，成功将三人的身体，叠在一起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叠的最高的石星身上。 战斗结束。 被压在最下面的明陆，嘴里喷出一口血。 华紫安伸手朝姜绾招招手，“打完了，快来。” 姜绾纵身一跃，跳了过去。 先是朝华紫安一脸膜拜的竖起大拇指，“好厉害哦。” “这才哪到哪，可惜他们宗主不在，不然我把他头扭了当球踢。”华紫安实话实说。 这三个，不过是个小喽啰而已。 没啥意思。 再说，本来贺兰莺被谁弄死的，她也不关心。 但偏偏叶衡叫他们幽兰卫出面了。 不抓人也不行啊。 “千里蜈蚣！” 石星认出了姜绾手里的千里蜈蚣。 难怪，自己都离京了，还能这么快就被追上。 姜绾看了眼手里的千里蜈蚣。 在萌宠屋经历了一段时间，被她的宝贝崽子们历练了一番后，现在这只千里蜈蚣，已经变得极为温顺。 或者说，已经是她姜绾的萌宠了。 “说说吧，贺兰莺是不是你杀的？”姜绾看向石星。 石星冷笑一声，“是又如何？贺兰莺待你又不好，她死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何苦还来抓我！” “没办法嘛，叶衡让我们来抓你的，抓不到你，不能交差啊。”姜绾一副熟稔的口吻。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知心好友呢！ 石星实在捉摸不透姜绾的心意，“你随便找个人交差不就行了！” “那你说找谁，你底下这两位哥哥？”姜绾又看了看明陆和光暮。 俩小伙子长得还不错。 可惜路走歪了。 “行，我去顶罪。”明陆开口。 “不用，让我去。”光暮也急着开口。 “不行！”石星拒绝。 他们三人，自幼一起长大，绝对不会相互背叛。 姜绾见他们三个感情不错，又有点本事，想了想，“我可以放了你们三个，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石星吃力地看向姜绾。 姜绾扬了扬下巴，“你们三个，退出噬魂宗，以后认我当老大。” “不行！” 三人异口同声。 华紫安朝姜绾耸了耸肩，又有些不解，“你收这三个废物玩意儿当小弟干啥啊？” “……” “……” “……” 三个废物玩意儿沉默。 华紫安低头，拍了拍石星的后脑勺，“这个最废物，连个牙齿都种不好，还当大夫呢！” 说起这个，姜绾颇为赞同的点头，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对石星说，“你给贺兰莺装的那个牙齿，实在太垃圾了。” “你到底会不会种植牙齿啊？” “首先，那个牙齿，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牙齿，算了，我先不说你那个牙齿。” “首先啊，人的牙龈里，会有牙骨，拔了牙以后，要等四个月左右……其次，你要先在牙骨里，用钻子……再等上四个月……再……” 姜绾说了一通种牙的方式。 石星听完愣住，愣住之余，眸中多了几分敬仰。 “这便是你在镜月岭，学到的本事吗？” 先前自己被关天牢里，姜绾说她才是真的竹清，既然是竹清，那么传闻中，竹忘山会的医学本事，那么姜绾定然也会。 第345章 从此贺兰一族脱离明安国 石星自小就被抓入噬魂宗，原本和月灰一样，是要被炼成毒童的，奈何宗主尹盛发现了她的学医天赋，便将她与其他人区分开。 成了噬魂宗的药师。 她自诩是个医痴，可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镜月岭的天医大名鼎鼎。 活死人，肉白骨。 而她，就在这样的光辉下，被衬托的黯淡无光。 她讨厌镜月岭的人。 可又敬佩镜月岭的人。 姜绾一个小徒弟，竟也知道让人体重生牙齿的本事，那说起竹忘山，恐怕更是让她望尘莫及。 但是。 心动归心动。 她不敢背叛尹盛。 因为背叛噬魂宗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姜绾朝石星笑笑，“坦白说，我挺欣赏你的，年轻又聪明，可惜尹盛那人太狠，不会把你们当回事的。” 三人沉默。 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背叛噬魂宗。 华紫安不明白姜绾究竟在想什么，难不成真看上这三个玩意儿了？ 要了有啥用呢？ 不过绾宝这么想，自然有她的用意。 “行了，你们走吧。”姜绾没有和他们说太多，示意华紫安放他们走。 华紫安微微一顿，“你确定？” “确定。” 华紫安飞身，从石星背上离开。 “走吧走吧。” 三人刚刚被狠狠揍了一顿，这会儿多少感觉肋骨都断了几根，又被叠在一起。 石星吃力的爬了下来。 又拉了光暮和明陆一把。 三人对视一眼后，不顾疼痛，火速逃离。 等他们一走，华紫安就忍不住问了，“你刚刚为什么要收他们当小弟？又为什么突然放他们走了？” 姜绾无谓笑笑，“迷惑一下人心罢了。” “如果他们真的对尹盛忠心的话，按照一般的走向，不该很硬气的说，他们不会背叛宗主，再顺便让我们直接杀了他们吗？” “可他们什么也没说。” 华紫安懂了，“我明白了，你让他们觉得，他们以后还有退路，这样一来，如果他们在噬魂宗吃不开，就会想到你了。” “差不多这个意思。”姜绾准备往回走。 华紫安眼瞅着抓人没抓到，“回去咋交差啊？” “就说是南蛇国的人杀的。”姜绾早就想好了理由。 “啊？”华紫安感觉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 不过刚刚打了一架，现在心情还算不错。 那就听绾宝的。 两人飞身离开。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刚刚顺势躲到了草丛里的石星，光暮和明陆，爬了出来。 石星感觉到自己的肋骨骨折了，忍着痛，先检查明陆的伤势。 “姜绾到底是怎么意思？”明陆看向石星。 从刚刚姜绾对石星的话里不难听出，她们两人私下有过交集。 “我也不知道。”石星摇头。 脑海里，又冒出姜绾刚刚所说的再生牙齿的办法。 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那得是多精细的活。 石星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心想着若有机会，能亲自观摩一番就好了。 光暮斜坐在地上，揉着被打骨折的手臂，“也不知道我们仨，哪里吸引到了姜绾。” “虽然月灰有她罩着，连宗主都动不了，但我们三个，和姜绾一开始就是敌对关系，如果跟了她，她真的会把我们当自己人？” 明陆拍了拍光暮的脑袋，“这么快就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随口一说而已。”光暮开口。 石星没说话，只找来几根木棍，暂时先固定一下他们的骨折部位。 “继续赶路吧。” 三人继续赶路。 …… 御书房。 “什么？南蛇国的人？” 明安皇听到华紫安和姜绾回复的消息，整个人愣住。 又立即拉下脸，“南蛇国的人才刚离京，又为何会对贺兰一族的公主出手？未免太荒谬！” 姜绾上前——。 “启禀皇上，的确是南蛇国的人，但是已经被背后之人杀害，我们在半路遇到那人横死在山崖下，身上还刻有南蛇国的图腾。” “现在这尸身，已经移交到了刑部。” 姜绾说的一本正经，华紫安频频点头。 至于这尸身是哪来的？ 回来的路上，特意跑了趟乱葬岗，找了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华紫安害怕，硬生生让姜绾一个人给扛下了山。 至于那南蛇国的图腾？ 姜绾亲自刻上去的，是一条黑蛇图腾。 反正他们有一点没瞎说。 石星是替南蛇国做事的。 可以算成南蛇国人。 明安皇听后，一脸骇然，又重重拍桌，“南蛇国！卑鄙小国！竟妄图挑拨朕与贺兰一族的关系！” 贺兰莺死的太不是时候了！ “来人，朕要亲自去一趟刑部！一睹究竟！”明安皇起身，命人摆驾刑部。 姜绾和华紫安这对苦命的牛马，自然也跟上。 刑部里。 刑部侍郎韩尧已经命仵作验过尸体。 听到皇上大驾光临，立即跑到门口去迎接。 “韩尧，如何？”明安皇开口便问。 韩尧走到案桌前，将刚刚草拟好的案卷，呈到明安皇的面前。 并在一旁解释道—— “启禀皇上，这尸身，是背部中刀毙命，像是被人偷袭所致，且他的胸口，有黑蛇标志，微臣仔细比对过，是南蛇国中，阴蛇一族的图腾。” “阴蛇一族的首领，一向效忠图兰圣拉所在的迦蓝王族。” 韩尧说到此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顿了顿，看向明安皇暗沉的脸色，又道，“图兰圣拉前脚刚走，后脚派人杀害贤贵妃，只怕早有预谋。” “皇上应尽快书信禀明贺兰裕，以免被人暗中挑拨。” 明安皇深吸口气，“先回宫，来人，去请摄政王，还有丞相入宫。” 然而话刚落，门外，裴韶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脸严肃—— “皇上，出事了！” “贺兰裕在北疆宣布，与南蛇国结盟，从此贺兰一族脱离明安国！” 明安皇满面错愕。 北疆离这里七八百里远，贺兰裕宣布的消息，今日送到京城，那最少是二十天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也就在图兰圣拉入京拜访之前。 原来，他们早就私下密谋好了。 北疆那么大的地界…… 明安皇一时受不住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往后一仰，当场又晕了过去。 这一晕，又是连着三天未醒来。 贺兰一族的消息，很快又传遍整个京城，惹得人心惶惶。 第346章 叶衡这次选错了对象 朝中也是一片的乱。 清早，季丞相便领着几位大臣，亲临摄政王府。 “摄政王殿下，皇上如今昏迷不醒，贺兰裕叛国一事，又实在刻不容缓，还请殿下行监国之权，派兵即刻攻打贺兰一族，收复北疆圣地。” 季丞相实在没辙，只能来找君玄澈。 皇上这段时间，动不动就晕上了三五日，太过耽误时间。 君玄澈坐在王府大堂的主位上，听闻季丞相的话，漫不经心的开口，“那季丞相觉得，派谁出兵比较好？” “明安国和平太久，扬威将军沈居年迈，缠绵病榻。” “镇北将军颜良，早些年在战场上断了一条腿，他府中的嫡子颜嘉佑倒是也骁勇善战，但对方是文定公主叶姲的驸马。” “你们确定，公主会同意她的驸马，上战场吗？” “若事情发生的早一些，可能还有个姜宗成，但姜宗成也死了……” 君玄澈说到此处，面前的大臣们，脸色一个个变得难看至极。 的确，安逸太久了。 皇上又沉迷后宫太久，早就遗忘了兵力一事。 现在事发突然，连个能领头上战场的人都没有。 季丞相默了默，忽然又想到一人，“那玄冥军统领裴韶，和幽兰卫统领华紫安呢？” “这二人的身手，可谓是万里挑一。” 君玄澈也稍稍沉默，而后反问一句，“那他们懂战场的排兵布阵吗？” “……”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待这些老臣走后，姜绾从里头走出来。 刚才君玄澈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事实确实如此。 明安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如今竟然选不出，一个可以带兵打仗的领头人。 这也是为什么，其余几个国家，会开始蠢蠢欲动。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打算让南蛇国带着贺兰一族，打进京城里来？”姜绾认真的看着君玄澈。 君玄澈伸手揽过她，又轻轻地摇头，“南蛇国打不过来的。” “为什么？”姜绾问。 “除非，谢锦渊继续想做个草包。”君玄澈点名南蛇国如今的处境。 谢兰泽两次对谢锦渊下手。 除非谢锦渊真的是个绣花枕头，任人宰割。 否则…… 南蛇国王室内部，恐怕都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姜绾明白了。 难怪君玄澈不忧不急。 过了会儿，她忽然又冒出一句—— “叶衡怎么回事？怎么最近老是昏迷？” 君玄澈眸中染上几分笑意，“他的寿命，本就不长，靠着长生丹续了这么久，如今，身体各处，都已经疲惫至极了。” 姜绾懂了。 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有用处。 叶衡靠着长生丹，让身体机能始终保持最高涨的运行。 现在，物极必反。 身体机能加速老化。 看样子…… 命不久矣。 …… 连着七日，叶衡都没醒。 后宫之中，贺兰莺死后，还算安宁。 海棠宫里。 德妃萧郦坐在椅子上，看向自己的妹妹淑妃萧萦，“明安国如今乱了套，咱们是不是，也该提前做些准备了？” 萧萦微笑，“一直准备着呢。” 说完，又盯着萧郦隆起的小腹看着。 萧郦注意到她的眼神，也是一笑，随后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天天绑着这个枕头，累都累死了。” 之前叶衡频频宠幸她们。 萧郦和萧萦都觉得恶心。 一个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的男人，怎么会让她们真心实意地喜欢。 时机差不多了后，萧郦谎称有孕，萧萦开始装病。 开始躲避宠幸。 没想到，又冒出一个苏荷来。 天昌国派她们来和亲，可不是真正的和亲。 就如同叶青南派出苏荷一样。 女人，是最容易接近男人的武器。 也是最容易让男人卸下心防，从而被人背后迅猛一击的利器。 萧文胤知道南蛇国蠢蠢欲动，为的是让她们掏空叶衡的心思，从而让南蛇国先行动，天昌国再捡现成的。 如今一切都在萧文胤的计划之中。 而她们，也可顺势离开明安国，回到天昌国了。 两人聊着，一个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皇上醒了。” 叶衡醒了。 在明安国内部已经彻底乱了套的时候，醒了。 刚醒，一想到贺兰一族谋反，整个人血压飙高，又觉得晕乎乎的。 “杀！朕要杀了贺兰裕！” 用力的说完这句话后，叶衡一口气提不上来，重重地咳嗽。 他目光呆滞地望着房顶。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腹背受敌。 君玄澈可能是月华国的太子。 贺兰裕又和图兰圣拉勾结。 他该怎么做？ 现在自己身体明显感到力不从心，若是将君玄澈的身份挑明，他万一不给自己长生丹怎么办？ 可是，他一国君王，又怎么能君玄澈轻易的拿捏。 他必须先给君玄澈一个警告。 “来人，去把姜绾叫进宫来。” …… 深更半夜。 姜绾正美美的睡着，小野鬼青舞在她床边不断地晃荡。 房门被人轻轻拍响。 说话的人是三猴。 “姜老大，宫里来消息了，皇上传你入宫。” 姜绾眯了眯眸子，又缓了缓神，“谁？什么？” “皇上传你现在入宫。”三猴又重复了一遍。 姜绾醒了。 看了眼时辰。 都子时了，叫她入宫干嘛啊？ 刚醒来就发癫。 别他妈的让她上战场打仗去。 那她直接先把叶衡头给拧了！ 姜绾心里一阵骂骂咧咧，又坐起身来，开始换衣服，头发也懒得梳，随便地绑了个马尾。 忙活了一阵后，才出了门。 姜绾从出门后，就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 眼前一片静谧。 可四周却暗流涌动，埋伏了好多好多的人。 姜绾瞬间秒懂了。 哦。 想杀她呀。 叶衡到底还是起了要杀自己的心思。 只是为什么？ 是因为君玄澈？ 想拿捏君玄澈？ 这帮臭男人真的是，总觉得女人会是某个男人的软肋。 但偏偏，叶衡这次选错了对象。 姜绾唇角微勾，直接飞身而起，身姿轻盈地，落在京城大街小巷地，一处又一处的屋顶之上。 她明显感觉到，身后有大批人，紧跟着自己。 但无所谓。 她一路到了宫门口。 宫门是紧闭的。 紧接着，她眼前有黑影闪过。 随即，她被十几个黑衣人包围。 第347章 姜绾更是被低估了 姜绾觉得真是刺激啊。 这大晚上的，皇上叫她入宫，半路却这么多的黑衣人，直截了当的把她拦截在宫门口。 是不是该轮到她大显身手了。 六爷爷这么厉害，她这个当徒弟的，也不能落后啊。 姜绾神色平静，眸光浅淡的看向面前这些黑衣人，让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黑衣人们察觉到这股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不敢轻敌。 皇上有令。 今夜势必要活捉姜绾。 且为何在宫门口堵着姜绾。 是因为，宫门内，还有人在接应他们。 今晚无论如何，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然而，没等他们出招，眼前的女人唇角微勾，目光肆意的将他们打量一遍，眸中充满蔑视的味道。 似乎全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幽兰卫副统领，身手自然是上乘。 但，寡不敌众。 何况对方，只是一个纤瘦弱小的女人而已。 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只一瞬…… 离姜家最近的两名黑衣人，步调一致的出招，朝着姜绾打去。 姜绾眼看着他们先出手了。 行！ 这可不是她先动手的。 她只是自保而已。 总不能站着挨打，是吧！ 姜绾想起六爷爷前几日教训那三个废物出的招式，行，那自己就来个一比一还原。 姜绾一个旋身而起，先将二人踢飞。 其余人也顺势而上，手中持着各式的武器。 姜绾微微眯了眯眼，手中赫然多了一条细小的短鞭。 黑衣人们一愣，全然没看清这短鞭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姜绾手里的。 而后，又见姜绾手中短鞭，轻轻的一挥，原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短鞭，霎时渡上一层浅蓝色的幽光，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黑衣人们来不及多想，冲到前面来时，还未靠近姜绾，姜绾猛地一挥短鞭，黑衣人们低呼一声，便被一阵狂啸的鞭气抽中。 鞭子未打到黑衣人们的身上，可那鞭气太凶猛，黑衣人们只觉得腰腹一阵剧烈的疼痛。 低头时，腹部已经被鞭气，打出血淋淋的伤口。 他们不敢再轻视姜绾这个女人。 姜绾手握短鞭，笑的明媚张扬，“我这个人呢，很公平的，你们赤手空拳打，我也可以陪你们打。” “你们玩武器，我也可以陪你们玩。鞭术，剑术，刀法，我都行。” 刚说完，眼前的宫门口，高墙内忽的飞出一道身影。 对方手持拂尘，拂尘染着强劲的功力，直击姜绾的门面。 姜绾眸子一眯。 孙振？ 哇哦，电视剧中常出现的，武功盖世的老太监吗？ 有点意思。 平时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姜绾将手里的短鞭用力一握，短鞭在灵力的指引下，霎时变成一条长鞭。 一伸手，将孙振手中的拂尘紧紧卷住。 收起，随即催动内力。 “砰！” 一道巨响，拂尘霎时断的四分五裂。 雪白的毛发散落一地。 孙振不甘示弱，一个转身，双手抬掌朝着姜绾打去。 姜绾扬唇，同样一掌打去。 一时间，两道强劲的掌气迎面相遇，形成了一道足以撼动天地的威势。 一旁的黑衣人已经全然被震慑住。 孙公公好厉害。 姜绾更是被低估了。 最终，只听到一声可掀天动地的炸裂声，伴随着滚滚的烟尘。 只见孙振整个人被姜绾的掌风掀飞。 身子重重的倒在身后高大巍峨的宫门。 而又听见‘轰’的一声，那两扇象征着明安国权威的宫门，直直的倒在。 摔的四分五裂！ 孙振倒在摔裂的宫门上，满面震惊。 姜绾朝他挑衅的挑了挑眉。 “不陪你们玩了！” 话刚落，姜绾用轻功，飞身离开。 黑衣人们想追，却又脚下生根一般，呆呆的望着这一幕。 姜绾，赢的太轻松了。 且，最恐怖的是，她好像还没有用尽全力。 这是怎样恐怖的身手？ 会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身上。 刚刚那一瞬，甚至给他们一种错觉，一种姜绾可以一人，剿灭整个明安国的错觉。 孙振是明安皇身边，最后一张王牌。 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怎会只是个庸庸碌碌的太监，他自小就被宫中培养，身手奇高，才会被派来伺候皇帝。 刚刚，他试探到了姜绾的身手。 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孙振被黑衣人们扶了起来，又望着这四分五裂的宫门，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宫门炸裂，自然引起不小的动静。 皇宫里的人不说，就连住在皇宫附近的大臣，百姓，听到动静，都纷纷穿上衣服，出来一睹究竟。 刚刚外面，声音太大了。 好似打了惊雷一般。 当一群人，跑到宫门口，见到两扇被摔裂的宫门，以及宫门口那一个巨坑时，纷纷傻了眼。 谁干的？ 南蛇国的人，已经打进来了？ 华紫安也是半夜被人吵醒，特意裹了个披风跑出来的。 当望见宫门口的一幕时，她神色骤冷。 他娘的！ 这帮龟孙！ 敢对绾宝出手！ 一个个跑的还挺快的哈！ 别让老子逮到你们！ 否则老子攮死你们！ …… 这一夜，宫中众人无眠。 当孙振拖着重伤的身体，来到明安皇面前复命时，明安皇呆愣了许久。 “是姜绾把你伤成这样的？” 他难以置信。 他派了那么多的人手，不到万不得已，孙振绝对不会出面。 可最关键的是，连孙振都被重伤。 姜绾，果然有猫腻！ 她和君玄澈是一伙的！ 他们两个，一定是想吞了他的明安国。 好啊，原来最大的威胁，一直都在身边。 明安皇左思右想起来，发现从姜绾参选幽兰卫副统领开始，这个阴谋就开始了。 真是可恨! 今夜没能活捉姜绾，只怕君玄澈也对他起了忌惮之心。 不行。 明安皇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孙振，替朕拟旨！朕要让姜绾去北疆，拿下贺兰裕的头颅！” 他得先把姜绾摆在明面上。 让所有人来审判姜绾。 他不能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孙振不知皇上为何突然想到这么个主意，让姜绾去北疆，难道就不怕姜绾伙同贺兰一族的人倒戈吗？ 可他不能说什么。 今日吃了大亏，恐怕还要疗养上一阵子。 孙振立刻跑出门，准备去宣旨。 刚到门口—— 孙振只觉得侧边袭来一道劲气。 他撑不住，倒地不起。 明安皇的寝殿内。 一道颀长的黑影，缓步踏入。 第348章 命中注定，甘心承受 明安皇以为是孙振来了。 偏眸却见那暗影缓步走来，在烛光的摇曳下，对方的面容，一点一点，清晰落入眼前。 在这一刻见到君玄澈，明安皇从未觉得这般惊恐过。 君玄澈走近，弯腰在叶衡的床边坐下，脸上的情绪，让人无从辨别，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意。 “君，玄澈，你究竟想做什么？”叶衡突然心慌起来，还坐在床榻上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挪，却避无可避。 君玄澈眸光深邃地落在叶衡的脸上。 “你都知道了。” 他用的肯定的语气，语气平和。 叶衡却突然绷不住，指着君玄澈，“你是君胥安的儿子是不是！君玄澈，好一个月华国的太子！” “竟欺骗了朕这么久！亏得朕如此信任你！” “朕原本还顾念你对朕有帮助，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你这个月华国人，狼子野心！” “你混进明安国这么久，想做什么？复国吗？” “呵，别天真了！” 君玄澈看着叶衡歇斯底里的样子，唇角漫开一丝笑意，忽地，他伸手，抓住了叶衡的手腕。 将叶衡的手腕，举到叶衡的面前，“仔细看看。” 叶衡顿住，看向自己的手腕，当瞥见原本饱满的皮肤，此刻如枯萎的花瓣一般，全部皱在一起时，他脸色煞白。 “君玄澈，你对朕，做了什么？” 君玄澈满眼漠然，始终保持着平静的情绪，“也没什么，长生丹起了作用罢了。” “哦不，是腐心丹。” “可以短暂地延寿，但一旦停药，整个人便会加速枯萎而死。” “叶衡，我知你惜命，你放心，一时半会，你还死不掉。” 叶衡惊恐得瞪大眼，反应过来后，整个人朝着君玄澈扑了过去，却被君玄澈轻轻一抬手，整个人便猛地往后栽倒。 “你会武功？”叶衡发现，自己真的大错特错。 引狼入室。 给了对方巨大的权力。 却连对方会武功一事，都不知道。 君玄澈站起身来，唇角溢出一抹深不可测的诡异，“月华国，云台寺，那么多条人命，光要你一个人的命，岂不可惜？” “原本，我不会这么快对你动手。” 话落，他眼神倏地幽沉下来，侧眸，“可你对她出手，自寻死路。” “如今，我便要让你清醒地看着，你最在意的叶氏江山，拱手让与他人，是何滋味。” 叶衡终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威胁与无力感。 原来，云台寺与他也有关系。 他大喊，“来人，来人啊！” 无一人应答。 而在他大喊时，他忽地感觉自己的脸，自己的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在加速变得紧皱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摸到满是沟壑。 他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想走到铜镜前，可还未走近，双脚已经无法站立，整个人跌倒在地。 他努力地往前爬。 感觉全身的水分都被吸走。 他努力的想张嘴，却发现连话都说不出来。 双腿也在紧紧的弯缩。 只一瞬，他全身干枯的像块枯木一般，牢牢的蜷缩在了一起。 可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他努力的去寻找君玄澈所在的方向。 却见君玄澈慢条斯理的，拿出一卷圣旨。 “叶衡，从即刻起，叶氏江山，将不复存在。” 最终，叶衡就这样被君玄澈，挂在了朝堂门口的一棵大树上。 叶衡的身体，已然与树枝的枝干，融为一体。 天亮前，外面下起了大雨。 叶衡就这样，被挂在树上，任由风雨狠狠吹袭在自己的脸上，他发不出声音，身体也被牢牢禁锢。 生不如死。 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 天亮后。 朝臣陆陆续续地进宫上朝。 所有人都从他的身边经过，却无一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眼看着他们走进了上朝的大殿。 又眼看着，君玄澈手持诏书，当朝宣布他报病退位的消息。 与此同时，君玄澈的手里，多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随着一道圣旨落下—— “即日起，新帝叶寿登基，年号：安命。” 安之若命，命中注定，甘心承受。 叶寿是谁？ 众人哗然。 这是哪里来的奶娃娃，也没听说宫里最近有刚出生的皇子。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叶衡身体垮了一事，他们都有所耳闻，可突然退位，又立了一个奶娃娃当新皇，实在是匪夷所思。 “摄政王，这孩子，是何时出生？我们要见皇上问个清楚。”季丞相上前，面色严峻。 君玄澈勾唇，“诏书在这儿，丞相有何疑义？还是说，想见一见太后？” 太后？ 君玄澈话里，一个模样平平的女子，穿着华服，踩着怯生生的步伐，被几个太监宫女，簇拥着，进了早朝大殿。 她望向君玄澈，随后走向大殿，转过身，看向底下诸位大臣。 “本，本宫曾在民间，被太上皇临幸，诞下龙子。” 又是满堂震惊。 君玄澈微勾唇角，目光掠过朝堂，望向大殿外的那棵大树。 看不太清叶衡此时的表情，但一定很精彩。 让一对乞丐母子，摇身一变，成了主宰整个明安国的君王，对叶衡来说，对整个明安国来说，无疑是走向灭亡的开端。 没多久，朝堂上。 随着一部分大臣认下，弯腰叩拜新皇后，其余的人，也都缓缓下跪，叩拜新皇，安命帝。 仍有些许人觉得蹊跷，包括季丞相在内，“君玄澈，我要见皇上！我一定要亲眼见到皇上，才会承认这个小儿！” “丞相请便。” “奸臣，你这个奸臣！”季丞相咒骂道。 君玄澈君玄澈一脸无谓。 这才哪到哪儿。 …… 叶衡退位，新国君上任一事，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许多人震惊的是，叶衡迟迟不立太子，最后竟然给了一个在宫外的私生子。 实在匪夷所思。 姜绾进宫，见到新皇以及太后的时候，整个人也是诧异的。 “这不是……” 她看向君玄澈，欲言又止。 这不是那天在大街上，君玄澈给了一百两的乞丐母子吗？ 天！ 君玄澈这也太疯了。 竟然将乞丐母子，摇身一变，成了明安国的皇上与太后。 事情走到这一步，是谁都没料想到的。 姜绾被叶衡派人追杀，原本，她也不会白白忍下这口气。 皇帝又如何，她势必要亲自报复回来的。 没想到，君玄澈先出手反击了。 “那，叶衡人呢？” 第349章 再也不想失去任何自己珍视的人 君玄澈带她走向那棵大树。 姜绾第一眼看向那棵树的时候，还未看出点什么来。 当视线落到某处的时候，饶是平日里见惯了幽魂的姜绾，看见树上那个干枯的身影，只露出一双眼的人后，还是被吓到了。 “这是……？”姜绾惊得说不出话来。 君玄澈朝着树上的人看去，嘲弄地笑了一声，“这是他应得的。” 这样的折磨，远比直接一刀杀了叶衡，还要痛快。 “那接下来呢？你要怎么做？”姜绾目光重新落在君玄澈身上，想知道君玄澈的下一步动作。 若是半年之前，君玄澈当然想颠覆整个明安国，来为月华国的子民，云台寺所有的僧人陪葬。 可现在…… 这样的想法，在这段时间，被来回地推翻。 他不想让姜绾陷入两难之境。 这里亦是有她的家，她的亲人，如若他不顾她，那又和当初的叶衡，有什么区别。 他爱她。 离不开她。 总是要顾及她的。 这辈子，再也不想失去任何自己珍视的人了。 半晌，君玄澈微叹口气，伸手轻轻抚过姜绾的脸颊，“我什么也不做。” “至于明安国未来会如何，就看明安国自己的定数。” 姜绾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她看向他，眸中化出柔和清浅的莹光，牵住君玄澈的手，“那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不行。”君玄澈一口否定。 “为什么？”姜绾眸露些许不解。 君玄澈忍不住笑了笑，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附耳轻语，“大婚的日子快到了，我得忙着快点将你娶进门。” 姜绾完全忘了这回事。 冷不丁提起大婚一事，姜绾懵懵的，许久冒出一句，“真要成婚？” “你要反悔吗？”君玄澈反问。 “倒也不是……就是有点没准备好。”姜绾这段时间，确实被叶衡的事情，给分走了不少的心思。 君玄澈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还有二十天的时间，足够你准备了。” “嗯……” 两人在树下聊了这么久，树上，意识清醒的叶衡，好几次试图发出声音，可喉咙口也像是成了树干一般，干哑得厉害，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君玄澈！ 奸臣！ 你害朕如此，竟还想着大婚！ 叶衡后悔不已。 却也为时已晚。 没多久，有一场春雨落下，伴随着阵阵惊雷。 宫里所有的人都着急忙慌的在躲雨，唯有他这个，曾经的帝王，感受着风雨拍打在脸上的痛意。 …… 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登基，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太上皇也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传位给了一个私生子，这北王殿下也是算了，这不还有淮王和景王吗？” “谁知道呢，连太后都是这私生子的母亲，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我和你们说啊，季丞相他们觉得此事蹊跷，想联合起来，弹劾摄政王殿下。” “这可拉倒吧，如今幼帝登基，在未成人之前，整个明安国江山，都是摄政王殿下说了算。” “……” 百姓们一言一语聊着，觉得明安国前景不妙啊。 这贺兰一族反叛，南蛇国虎视眈眈。 加上现在幼帝登基，打仗，是早晚的事情。 县主府内。 华紫安这两日清闲下来了。 这会儿坐在姜绾这里嗑瓜子，“我早上进宫看过了新帝，正喝奶呢，喝完还尿了一身。” “我也偷猫去看了眼叶衡，那家伙可怜的，咋被折磨成这样了。” “不过这也是他的报应，谁让他年轻的时候不好好做人，非要把人家小澈的家人都杀了。” “我要是小澈啊，哼，非得再把叶衡露在外面这俩眼睛都给戳瞎。” 姜绾朝他竖起个大拇指，“活阎王还得是你啊。” 华紫安骄傲地抬起下巴，又靠近姜绾一些，“昨晚小澈来找过我了。” “找你干什么？”姜绾问。 “大婚的事情啊，这不马上你们成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小澈对此很上心，询问了我很多关于你的喜好。” 华紫安说到此处，心中还是感慨万分啊。 自己养大的宝贝疙瘩，转眼就要成婚了。 姜绾微怔，“他来问你？” 华紫安挑眉，“小澈这人聪明，早就看透我们的关系，并不是上下级这么简单了。所以呢，关于一些事，我也都告诉他了。” “不过我也没说全。” “我没告诉他，我芯子是个男的，我怕他把我当老妖怪。” 姜绾其实也没太刻意瞒着君玄澈这些事情。 毕竟，除了四爷爷还没露面以外，其余的五个爷爷，君玄澈都见过了。 其中三爷爷还是君玄澈的师父。 华紫安又接着说，“你的大婚，由你外公景阳侯出面操办，不过得在这县主府里办。至于宴请的宾客什么的，由你母亲来准备。” “幸好啊，姜家人死得差不多了，要不然还得来给你添堵呢！” 华紫安感慨道。 心想自己还得派人去镜月岭，去神梦阁，去催魂殿送个信呢！ 孙女大婚，几个老东西都得来。 还有就是四哥。 这老家伙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神神秘秘的。 到现在还没露面。 但愿绾宝大婚那天，四哥也可以到场。 这样就更圆满了。 真是期待啊！ 华紫安靠在桌子前，已经开始想着，绾宝大婚那天，她得穿什么衣服了。 想想也烦。 自己现在是个女的。 不能穿帅气的锦袍。 只能穿锦裙。 绾宝大婚，她也得穿的喜庆点，亮粉色？还是玫瑰红？ 华紫安越想越不对劲。 一定会被那些老东西给嘲笑死的。 烦人的！ 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他英俊帅气的身体？ 神啊！ 你显显灵吧！ 姜绾望着华紫安，见她仰天看着，一动不动，面上神色来回变幻，不知道六爷爷这会儿在幻想什么。 她也没打破华紫安的幻想。 因为自己很快也陷入幻想之中。 大婚啊。 那天一定会很热闹吧。 她要嫁给君玄澈了？ 姜绾一阵恍惚。 也不知道自己那天，会不会激动哭。 两人以同样的姿势，仰天看着。 不一会儿，四猿从门口冲进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姜老大，又出事了。” “姜以沫在白雾轩里，刺伤了郑晁！” 华紫安姜绾：他妈的，这日子是没法安逸了！ 第350章 这群人都遭报应了 姜绾和华紫安赶到白雾轩的时候。 姜以沫已经被郑家的伙计控制住，整个人衣不蔽体，不难看出，浑身上下，都有一些伤痕。 而郑晁，正捂着一只眼睛，眼睛上插着一支玉筷子，鲜血流了半边脸，痛得满地打滚。 白雾轩的伙计见幽兰卫的人来了，赶忙上前诉苦，“今日郑公子带着姜以沫过来喝茶，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闹出了动静，等我们跑进去看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伙计说完，郑晁哀嚎连连，“姜绾，这是你们姜家的贱女人！今日刺伤了老子，老子要她的命！” 郑晁说着，又冲上去，狠踹了姜以沫几脚。 姜以沫跌倒在地，身下有嫣红色的血迹缓缓流出。 姜绾看到这一幕，先去给姜以沫把了个脉。 随即面色微变。 姜以沫有孕了。 但这个孩子，恐怕也保不住了。 姜以沫自然知道自己有孕。 就是有孕，她才觉得恶心。 她忽然大笑了起来，“真可惜啊，这只玉筷子不是匕首，否则我就能亲手杀了你了！” “你，你这个臭婊子!” 郑晁再次上前，对着姜以沫连踹带打，“真把自己当贞洁烈女了！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以为老子稀罕吗？”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跟府里的管家眉来眼去的，想让管家助你逃出去，谁知道你肚子里是谁的孽种！” “老子娶你回府，就是玩烂你这个贱人。” 姜绾听不下去了，“行了，别说了！” 她又先去看了眼郑晁的伤势，玉筷子插得很深，命可以保住，但这只右眼，保不住了。 城里来的大夫，也早就赶到了这里。 这会儿看着郑晁眼睛里的玉筷子，没人敢上手去拔。 “华统领，姜副统领，这伤势太棘手，小人们不敢贸然出手，求求你们帮着想想办法。”大夫们开口。 姜绾看了眼这伤势，想了想，对其中一个大夫说道，“这只眼睛保不住了，直接拔吧，拔完给他止血，再痛上几个月，就好了。” 姜绾都懒得给这种人做手术。 浪费资源。 听完姜绾的话，郑晁再次发狂大吼，“不行，老子也要戳瞎姜以沫的眼睛！” 被幽兰卫的人拦住。 姜以沫一脸淡定。 从她对郑晁出手的时候，她就没想活了。 这样的日子，她煎熬了一日又一日，她已经盼无可盼。 她认命了。 她这辈子再也翻不了身了。 她输得彻底。 她也不愿再这样肮脏地活着。 姜以沫心死的闭了闭眼，朝姜绾看了过去，“姜绾，我不跟你斗了。” “我这段时间，反复想起姨娘曾经和我说过的话。” “她要我自立自强，要我好好学武功，不要依附男人，将权力拿捏在自己的手里。我曾经不懂，一心只想成为北王妃，可此情此景，才发觉，她的话，全都是对的。” “就如同你现在……” “没了姜家，没了国公府，你照样能在京城立足，活出自己的天地。” “而我却不能。” “姜绾，我认命了。” 姜以沫说完，绝望地闭了闭眼，两行清泪流下。 姜绾满脸漠然。 对姜以沫，提不起丝毫的同情。 路，都是自己选的。 就如同姜宗成，如同蒋氏，如同姜皓安，如同姜以沫。 “啊！”郑晁杀猪般的声音响起。 姜绾回头，郑晁眼睛里的竹筷子已经被拔下，瞬间血流如注。 几个大夫同时打开药箱，去找里面可以止血的东西。 华紫安看着这一幕，感觉腿都软了。 真血腥啊。 姜以沫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郑晁身上，余光瞥见一个药箱里，露出一把剪刀。 她眼神越来越暗。 奋力爬了过去，抓起剪刀，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心口扎了过去。 痛意袭来。 姜以沫直直地倒地。 抬眸望着头顶这片晴朗的天。 唇角微微弯起。 真好啊。 解脱了。 若还有下辈子，能不能做一次嫡女，不用整日低人一等，不用受尽白眼，不用被男人玩转在掌心。 不，还是不要做人了吧。 做人好苦。 姜以沫微微闭上眼。 姜绾转过身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百感交集。 郑晁支撑不住痛，晕了过去。 被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抬走。 姜以沫的尸身也被人搬走。 周围很快只剩姜绾。 姜绾的目光，始终落在上空某一处，她见到一个轻盈的身影，飘散在了眼前，望着她。 姜绾朝这抹身影看了过去。 “姜以沫。” 变成幽魂的姜以沫诧异，呆呆地望着姜绾，不可思议，“姜绾，你能看见我。” “你究竟是谁？” “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姜绾！” “你到底是谁！” 刚刚才认命的姜以沫，一瞬间心防被击垮。 姜绾到底是谁？ 难怪，难怪啊…… 她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原来她不是真正的姜绾。 姜绾轻笑，“你错了，我就是姜绾。事已至此，只能告诫你一句，别以为死了，日子就轻松了。” “这漫山遍野都是孤魂野鬼。” “鬼，也是会欺负鬼的。” 姜绾说完，往白雾轩外走去。 姜以沫不解，却见周围已然飘来无数的幽魂，围绕着她。 姜以沫的死，也让百姓们，感到唏嘘。 曾几何时，姜以沫是何等的光彩夺目，又让京城不少贵公子都趋之若鹜。 这般下场，实在…… 唉，说起这大半年来，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就连姜以沫的死，也丝毫不让人觉得意外了。 …… 景阳侯府。 盛聆音听说了姜以沫的死讯，心中感慨万分。 盛老夫人倒是没觉得有多可惜，“那丫头当初变着法地欺负绾儿，如今都是报应罢了。” “她若真心对待绾儿，我想以绾儿的性子，绝对不会因为她是蒋伊湄的女儿，就薄待她。” 盛老夫人对姜绾的品行还是很了解的。 盛意赞同地点头，“就是啊，每回我见到姜以沫，不是联合褚熙茹那些人欺负绾绾，就是在背后煽风点火。” “现在，这群人都遭报应了。” 褚熙茹现在，也不知道被发卖到哪里去了。 活该啊！ 盛意说完，见这话题太沉重，又顺势转移话题，“好嘛，我们不聊这个了，说点开心的，绾绾马上就要嫁给摄政王了，嫁妆都备好没有啊？” 第351章 这世界真的乱套了 盛聆音和盛老夫人顿时笑弯了眼，齐声说道，“都准备好了。” 盛老夫人笑说道，“早就给绾儿都备好了，虽然这阴四月日子不算太好，可只要她与摄政王，往后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盛聆音赞同地点头。 前阵子，小澈单独登门过。 向他们许诺，未来会一心一意对待姜绾。 他的身边，也只会有绾儿一个女人，不会娶侧妃，更不会纳妾。 虽说，这样的事情，当年姜宗成也承诺过。 但小澈与姜宗成是不同的。 小澈已是权倾朝野摄政王，他不需要依附盛家，也不需要委屈自己的心意来说这些。 盛聆音相信他。 姜绾来到盛家的时候，便见氛围融洽。 盛意看见了姜绾，一溜烟跑到姜绾的身边，亲昵地挽住姜绾，“新娘子来咯！” 姜绾一向脸皮厚，但被说是新娘子，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别这么叫我。” “你还不好意思呀。”盛意也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一般，笑个不停。 “行了意意，别笑你表姐了，你表姐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她都要成亲了，你呢？”盛老夫人转头去调侃盛意。 盛意立马没了劲头。 “你们可千万别给我乱点鸳鸯谱啊，除非我找到自己中意的人，否则我这辈子宁愿不嫁。” 姜以沫就是前车之鉴。 一心想嫁个好人家。 到最后呢？ 再说了，盛意左看右看的，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姜绾午饭是在盛家吃的。 席间，聊起了姜星余，盛老夫人看向盛聆音，“星余这孩子怎么神神秘秘的，总是不见人影。” 对于姜星余具体在做什么，盛聆音也不太清楚，只听姜星余提过一嘴，说是在外替人办事。 姜绾倒是清楚。 哥哥是江词阁阁主，四处搜集各类情报，近来其余几个国家蠢蠢欲动，哥哥只怕是更忙了。 “哥哥在外面忙呢，想要闯出一番天地来。”姜绾替姜星余解释。 至于江词阁的事情，还不敢明说。 怕老人家们担心。 盛远清倒是赞同，微微点头，“星余懂得上进，那是好事。咱们都得支持他。” 说着说着，又往盛意看了过来。 盛意假装没看见，假装没听见，埋头干饭。 摄政王府。 叶姒忍了两日，进宫见了一下那个奶娃娃皇帝，又见了那所谓的太后，见对方相貌普通，举手投足都怯生生的，甚至都不敢正眼看自己。 叶姒快炸了。 火急火燎来了一趟摄政王府。 “君玄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叫叶寿的奶娃娃是哪来的？我父皇又去哪里了？” 叶姒虽然痛恨叶衡，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得问个清楚。 君玄澈一脸淡定，示意叶姒先坐。 “也没什么，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君玄澈不否认什么。 叶姒顿了顿，半晌面露错愕，“你疯了？！” “没疯，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君玄澈慢条斯理的喝了杯茶，面上一派波澜不惊。 “那我父皇呢？被你弄死了？”叶姒感觉这世界真的乱套了。 君玄澈睨向她，十分诚实的说，“没事，活得好好的。” 叶姒闻言，倒是松了口气。 转念，她又忽地站了起来，重重地拍了拍桌，目光狠狠地盯着君玄澈，“君玄澈，虽然我不知道，你与我父皇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既然你已经对付我父皇，那么，就不可以再对明安国出手！否则的话……” 君玄澈瞥了眼满面严肃的叶姒，慵懒笑道，“你想多了。” “对了，正好有事问问你，你帮我看看这份聘礼准备得如何？会不会太少了一些？”君玄澈突然递了本册子过去。 原本一腔怒火涌在心头的叶姒，忽然整个人都懵住，随后看了眼递来的册子，整个人像是哑火了一般。 重新坐下，接过君玄澈手里的册子，展开…… 而后嘴角微抽，好声好气开口，“这都赶上大半个国库了，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你这人，对别的事情都冷情冷心的，对姜绾的倒是上心。” 叶姒翻完这本册子，实在没什么好补充的了。 光看完这册子上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她都觉得眼睛疼。 君玄澈微挑眉梢，“记得来喝喜酒。” 叶姒将册子还给他，“知道了。” 叶姒也不便多留，坐了会儿后，便准备要走，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这件事情做得太疯，朝中以季丞相为首的那些老臣，心里不会服气。” “今早我已听说，季惟义去找了颜将军府，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君玄澈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对这些老东西，他一向不放在心上。 他只知道，当下最大的事情，是大婚那日。 谁若阻碍他与姜绾成婚，那便是他的死敌，下场会比叶衡惨烈万倍。 …… 大婚之日临近五日。 京中众人已然提前感受到了这份即将到来的喜气。 与此同时，南蛇国与贺兰一族那边，也迟迟没了动静。 云照国那边，却是传来了国君容赫延对下发布的旨意—— 云照国率先表明，要与明安国永世交好，顺便祝摄政王君玄澈与姜绾新婚大喜。 突然来的表态，让京城中人摸不着头脑，却又莫名松了口气。 紧随其后的表态的，还有兰加国。 同样表示与明安国是友国，亦是祝福姜绾与君玄澈。 有了两国的表态，原先人心惶惶的京城，众人霎时又觉得明安国壮大了起来。 又等了两日。 天昌国国君萧文胤，没有任何的表态。 这让深处后宫的萧郦和萧萦，如坐针毡。 如今她们二人，年纪轻轻，莫名成了太妃，要一辈子老死在这明安国深宫之中，两人心中不甘。 深夜，二人乔装打扮成宫女，只带上了一些细软，往宫门北门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辰，宫里的泔水车会出宫。 她们已经提前花了大笔的银子，买通了北门的人。 只要出宫，她们就自由了。 果然，来到北门时，北门有人接应她们，将她们装入空置的泔水桶里，坐上泔水车，出了宫门。 泔水车一路往京郊处去。 没多久，停了下来。 第352章 用你们的命，换取天下大乱 察觉到泔水车停下后，萧郦和萧萦二人，立即从桶内钻了出来。 临走前，还给了装运泔水车的宫人一锭银子。 深夜荒郊野岭，两人紧紧的手挽手走在一起，在宫人的指路下，朝着前面就近的一个小镇方向跑了过去。 “快点走，逃到小镇里，我们就可以找个车夫，送我们离开了。”萧郦看了眼四周，心中莫名慌乱。 萧萦点头，跟随者萧郦的脚步。 只要离开京城，她们就安全了。 夜色黑沉，风影晃动。 二人没走多久，穿过一片树林时，听着树叶摇晃发出的窸窣声，均是有些的紧张。 直到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将她们的去路挡住。 二人面色一变。 面前的人，缓缓抬起眸来，“二位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听到这声音，萧郦心一沉，“叶，叶青南？” 该死，叶青南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萧萦也害怕的紧握住萧郦的手，抿唇不语。 昏暗的月光透着树影，照在叶青南狠厉又冰冷的脸上，他缓缓勾唇，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来。 “叶某人专程在这里等二位娘娘。” 萧郦和萧萦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她们出宫的如此顺利，竟是早就被人设局，等她们往里头跳呢。 叶青南如今是个庶人。 又被整个明安国通缉的囚犯。 落到这样穷凶极恶的人手里，她们二人，今日怕是遇到大劫了。 萧郦到底还是要比萧萦胆子大一些，她深吸口气，故作镇定，“真是巧啊，既然半路遇到了，不如青王与我们同行？” “待到了天昌国，萧郦自会去求皇兄，封你一官半职。” “如何？” 说完，二人紧紧的盯着叶青南。 叶青南笑了起来，眸中闪露着几分嗜血的味道，“的确是很大的诱惑。只可惜……” “有更大的诱惑，在等着本王。” 叶青南话落，轻轻一抬手，草丛里又窜出几道黑影来。 萧郦和萧萦下意识后退，却已被上前的黑衣人双双扣住。 两人被押着跪了下来。 萧郦浑身发抖，“叶青南，你究竟想做什么？” 叶青南低着头，妖冶的面上，满是戾气，“用你们的命，换取天下大乱。” …… 萧郦和萧萦不见了一事，天还没亮，就被两宫的下人发现。 很快便将此事，禀报到了李太后那里。 可这位李太后，才刚入宫，自己都活得战战兢兢的，哪里还管得着这些，从一个乞丐婆变成太后，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现在只想守好眼前这短暂的荣华富贵，多吃几顿饱饭。 “这件事情，尽快去禀报摄政王殿下吧。”李太后拿不了主意，差人去禀报君玄澈。 君玄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让裴韶去负责。 早朝时，此事还是引起朝臣的议论—— “德太妃与淑太妃，乃是天昌国公主，如今在明安国离奇失踪，若她们逃回天昌国还好，若出了什么意外，只怕会引起天昌国的不满。” “咱们需得追加人手，搜查德太妃与淑太妃的下落，与此同时，也要立即修书给天昌国，秉明此事。” 季丞相刚说完，龙椅上的奶娃娃哭了起来。 皇上饿了。 要喝奶。 君玄澈只淡瞥了眼季丞相，“那便按丞相说的做。” “退朝吧。” 退朝后，朝臣们还没急着走，季丞相快步上前，走到君玄澈身边，面色不佳，“摄政王，能否让我见一眼太上皇。” 这太上皇称病这么久，闭门谁也不见，实属蹊跷。 季丞相都怀疑，太上皇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君玄澈透过季丞相，往那棵大树上的枯败的身影看去，“太上皇龙体欠佳，巫医沼泠正在替他疗养，若是丞相冲撞了，该如何是好？” “巫医沼泠？”季丞相还是头一次知道，巫医沼泠在京城。 这位巫医，倒是也有名，多少都听过他的名字。 见君玄澈神情如此认真，季丞相倒也不敢赌这一把了。 最后，季丞相朝君玄澈弯了弯腰，“朝政一事，还望殿下多费心了。” 君玄澈没说话。 直到季丞相离开后，君玄澈悠然道，“这明安国，竟还有清官。” 啧，不可思议。 君玄澈抬步往外走。 如今每回经过那棵大树下时，都要忍不住驻足，抬眸看上一眼。 叶衡已然饱受摧残，双眸变得浑浊至极，可偏偏，他的意识始终是清醒的。 被挂在这棵树上后，他从没有过如此清晰的，看清，感知朝中局势。 自己的天下，被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野种霸占，叶衡咽不下这口气。 可他被这般折磨，他有时也想一了百了。 可又不甘心。 只期盼着，有个人，可以发现他的存在。 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君玄澈走了。 翌日。 平地一声雷。 从京城外，忽然冒出一个传闻—— “君玄澈杀了德太妃与淑太妃。” 据闻，有人在京城外的一处荒山野岭中，发现两具年轻的尸体。 正是失踪的萧郦和萧萦。 二人曝尸荒野，其中萧郦的手中，还攥着一块从锦袍上撕扯下来的布料。 这块布料，出自金丝黑蟒袍。 而京中，唯有一人，可以穿戴金丝黑蟒袍。 便是君玄澈。 消息传到京城后，所有人都大骇。 百姓们更是聚在一起，偷偷议论着—— “摄政王为什么要杀了德太妃和淑太妃？” “不知道，难不成，他是想借机挑起两国纷争？” “这事儿太玄乎了，你说德太妃和淑太妃，明明在宫中养尊处优，却曝尸荒野，这件事情，我感觉不一定是真的。” “你这就不动了，有个词叫空穴来风。既是这般传闻的，那恐怕……” 姜绾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去找了君玄澈。 “是谁在背后栽赃你？” 君玄澈没有理由要杀萧郦和萧萦。 何况，君玄澈就算要杀人，也是光明正大的杀。 何必还把人弄到野外去。 现在主要关键的是，萧郦和萧萦，是不是真的死了？ 二人偷偷离宫。 若天昌国的公主，真的死在宫外，只怕这背后之人，也想搅动一番风云。 君玄澈很欣慰姜绾这般信任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看看这个……” 君玄澈递给她一封密函。 第353章 我们几个老家伙还能缺席吗? 姜绾伸手接过。 信函上，是哥哥姜星余的字迹—— “已截下萧郦萧萦，叶青南负伤逃离。” 姜绾看完，不得不说一句，她哥可真厉害啊！ 认真搞事业的男人，真的让人自带滤镜！ 确认萧郦和萧萦没死，并且在哥哥手里后，姜绾松了口气。 只要她俩还活着就行。 其他不重要。 难怪哥哥最近不见人影，原来也是憋着在干大事。 “那这些离谱的传闻……”姜绾将信函收起，声音温软，圆圆的眼眸，澄澈明亮，露出几分疑惑。 君玄澈被她这样乖巧的眼神看着，有些招架不住，忍不住先将她拥在怀里，亲着她耳侧，“是叶青南提前安排散布出去的。” 姜绾懂了，那些人，只怕也不知道叶青南失手了。 被他抱着，姜绾主动仰起头，在君玄澈唇瓣上落下自己的红唇。 君玄澈努力隐忍，松开了她，“再忍两日。” 姜绾秒懂。 霎时脸上浮上红晕。 妈的，现在脸皮越来越薄了。 “那什么，我先走了。” 姜绾找了个借口，快速离开。 离开时，忽然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等站定后，发现身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余光又有暗影闪过。 姜绾快速回头。 这回，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暗影的轮廓，还有面庞。 是个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三十出头，看起来柔婉温顺，身上穿着华服，此刻一双眼如同月牙一般，笑眼弯弯地看着姜绾。 又一瞬，这道身影消失在姜绾眼前。 仿佛刚刚那一幕，只是她的幻觉。 姜绾愣怔在原地。 刚刚那个女阴灵，是谁？ 为何看起来如何和善又无害，且姜绾能感受到，这个女阴灵，便是她之前在阁楼上感受过的那些。 充满着温暖之气的阴灵。 她会是谁？ 君玄澈的家人吗？ 恍惚间，姜绾忽然又觉得，这个女阴灵，和阿姐华沅，也有几分相似。 “发什么呆？”君玄澈见她说要走，却在原地发呆半天。 不禁走上前来，仔细端倪了眼姜绾，“是扭到了？” 姜绾回神，看了眼四周，很想与君玄澈说这些，又怕只是自己的幻觉，万一让君玄澈空欢喜一场怎么办？ 只会加重他心底的痛苦。 等有机会，再见到女阴灵的话，她要想想办法，留住。 “没什么，刚刚差点绊一跤。”姜绾寻了个借口。 君玄澈面露几分失笑，“小心一些。” 姜绾点头。 又眸染笑意盯着他，“按照规矩，大婚前一日男女不能见面。” “君玄澈，等你来娶我哦。” 姜绾说着，一个飞吻过去，快速跑开。 君玄澈盯着她的背影，唇角慢慢溢开一抹弧度。 姜绾兴冲冲地跑出摄政王府的时候，一头撞倒在华紫安的身上。 “哎哟喂！” “你是铅球转世啊？” 华紫安揉了揉胸口，这一撞把她撞得，差点当场魂飞了。 姜绾一脸不好意思，“出门太激动了，没看见你。” 华紫安看了眼她出门的方向，哟呵，摄政王府。 于是劝诫一句，“还有两日就大婚了，瞧你猴急那样，以后成婚了，时时刻刻见面，有的你烦了。” “想什么呢，我只是来问他一些事。”姜绾与华紫安，边走边说。 华紫安神色也稍稍严肃了几分，“怎么样，那事儿究竟是谁干的？” “叶青南。”姜绾开口。 “好小子！他还没死呢？还敢嫁祸给小澈？别让我看见他，否则我……” 姜绾盯着他看着，“否则你什么？” “你等会儿，让我想想还有哪些磨人的招式。”华紫安让她安静，自己则冥思苦想中。 走了好一段路，华紫安想出来了，“否则我剁了他小兄弟。” “……” 姜绾：辣眼睛。 回过神来后，姜绾才发现，自己被华紫安不知不觉带着，走了好大一段路。 而且还是文济书院的方向。 华紫安见她一副傻不拉几的样子，伸手戳她脑门，“你都要大婚了！我们几个老家伙还能缺席吗？” 姜绾满面惊喜，“我四爷爷也来了吗？” “没有。”华紫安一盆冷水泼下去。 姜绾有些遗憾。 也不知道四爷爷怎么还不露面。 会不会是没来啊？ 那真的有点可惜。 华紫安见她有些失望，安慰道，“你四爷爷啊，保不准憋大招呢！先别管他，我得看看那些老家伙，都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华紫安虽然也准备了，但也生怕被比下去。 毕竟这些个玩意儿，不是殿主，就是医仙，还有尊主什么的，都牛逼哄哄的。 搞不好都私藏了什么绝世珍宝。 来到文济书院。 里面已经响起了打麻将的声音。 大爷爷莫延甫，二爷爷竹忘山，三爷爷楼息云，五爷爷苍陵生，已经围坐在一起，这会儿已经打了六局了。 坐在一起，楼息云手气不错，六局胡了三局。 旁边苍陵生头发竖的最高，麻将输得最惨。 华紫安听到他们已经玩起来了，瞬间不服气了，冲了进去，“都不等我！” 麻将桌前的人转过身。 看见华紫安时，面无表情。 看见姜绾后，个个笑成一枝花。 “来，我的小绾宝，让爷爷看看，几个月不见，又变漂亮了，不愧是我孙女。”苍陵生见到姜绾，乐得笑眯了眼。 华紫安瞅他还是一副鸟窝头装扮，忍不住揶揄他，“苍苍啊，上回跑挺快啊。” 提起上回狩猎那事，苍陵生哼了一声，“我要不跑，你这统领恐怕要让贤了。” “那不可能，除非你变性。”华紫安作为最小的老六，嘴上却从不服输。 苍陵生说不过他，转头向楼息云告状，“三哥，你瞧他没大没小的样，你管不管？” 楼息云早就习惯了，只当没听见。 朝莫延甫笑笑，“大哥，还继续打麻将吗？” “继续。” …… 此时，飞鸟山上。 一位老者静立在山顶之上，如云中仙鹤一般，置身于缭绕的山雾间，仿若山中仙人。 老者望着山崖之中，那一团一团茂盛的灵气，终是欣慰一笑。 时机已到。 赤灵族，即将再生。 第354章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夜晚，君玄澈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文济书院。 楼息云这一生最骄傲的两个徒弟，便是姜绾和君玄澈。 没想到啊，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二人竟然走到了一起。 对于这门亲事，姜绾其他的亲人，或许还会担心君玄澈将来会不会欺负姜绾。 但楼息云可以拍胸脯保证，小澈的品行，没的说。 小澈虽然外表看起来不近人情，又凶又狠，但实则是个心思细腻又柔软的好孩子。 一旦认定一个人，便会死心塌地赖着对方。 定然是不会辜负绾宝的。 倒是绾宝反过来欺负小澈还差不多。 晚饭时，楼息云先朝自己的几位兄弟们，先开了口，“你们放心，我以我的人格以及性命起誓，我们小澈，一定很靠谱。” “所以你们也都放宽心吧。” 楼息云说完，苍陵生也略显不服，赶紧补充，“我这孙女婿啊，我早就说过他，雍容文雅才貌超群惊才绝艳玉树临风面如冠玉器宇不凡彬彬有礼心巧嘴乖了。” “和我们漂漂亮亮的绾宝啊，简直绝配。” 旁边，姜绾有些不乐意了，“五爷爷，怎么你形容他用了那么多的好词，我就一个漂漂亮亮啊！” 竹忘山帮她开口，“理解一下，文化有限。光是夸小澈的这些词，恐怕都是连夜翻字典，死记硬背了好几天才记住的。” “去！少埋汰我！你说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我没文化！好歹天天和大哥混的！”苍陵生更是不服。 众人闻言，纷纷笑出了声。 姜绾看着几个活宝爷爷再度坐在一起，嘴上相互怼着，但真遇到事情，比谁都团结。 真好。 希望四爷爷早点出现。 大家可以和从前一样，一家人每日都热热闹闹的。 君玄澈坐在姜绾的身侧，感受着这里的温暖融洽，唇角笑意分明。 …… 萧郦和萧萦之死，传闻还是不断。 但很快，便被京中一场盛事，给压了下去。 四月十五。 君玄澈与姜绾的大婚之日。 原本姜绾是要在县主府出嫁的，奈何县主府与摄政王府，门对门。 若是迎亲的话，显得太简略了一些。 最后，姜绾在景阳侯府出嫁。 天还没亮，姜绾便被四个喜婆给拉了起来，梳妆更衣，还有与姜绾细说一些大婚的流程。 姜绾的嫁衣，是盛聆音亲手缝制的，一针一线，用了足足三个多月的时间。 此时姜绾先换上了嫁衣。 鲜红色的嫁衣，边缘用金丝勾枝成鸳鸯石榴图案，裙上绣出百子百福暗纹花样，束腰处缝制两排小流苏，共有十八穗。每穗流苏上，都镶嵌着一颗珍稀无比的北海明珠，华光溢彩，华丽雍容。 待姜绾穿上嫁衣，还没梳妆，光是看着她娇嫩的脸庞，薄施粉黛，便让人屋内已经发出阵阵赞叹声。 “现在，该由新娘子的母亲，给新娘子梳头了。”喜婆笑眯眯的，给盛聆音递去一把木梳。 盛聆音从姜绾穿上嫁衣的这一刻，就一直鼻酸，忍着泪。 到梳头的这一刻，是真真切切的忍不住了。 旁边喜婆见状，上前笑说道，“大喜日子，当娘的舍不得自己的孩子，都是正常的。” 盛聆音拿起梳子，第一梳落下。 姜绾看着铜镜，一向没心没肺的她，虽说平时也是单独住在县主府，但真的到这一刻，心情也觉得无比的复杂。 三梳完毕。 梳妆的丫鬟上前，开始给姜绾梳头上妆。 盛意今日也早早起床，一直陪在姜绾身边，看到这一幕，眼眶也红着。 呜，绾绾一定要幸福。 天慢慢亮起，门外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盛临云跑前跑后，一边吩咐下人们今日做事一定要仔细，另一边又不时地往姜绾的院里来看看。 这会儿尚早，许多宾客还没到。 盛远清站在姜绾的房门外，对于外孙女要出嫁了，面上没什么表露出什么，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 姜星余也在前一夜，赶了回来。 这会儿正和自己外公站在一起。 但没站一会儿，姜星余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妹妹比你小五岁左右，她都成婚了，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回事？”盛远清其实也不想催，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变成了问这个。 姜星余尴尬地挠头，“我不着急。” 反正姜宗成也死了，他如今独门独户的，又没什么传宗接代的压力。 成不成亲的，无所谓。 毕竟，有前车之鉴，就算要成亲，也需得找一个心意相通的，白首到老。 否则那下场，都不是一个惨字来形容的。 “不着急也行，那记得将来若真遇到你喜欢的，还得多擦亮眼，明白我的意思吗？” 盛远清和姜星余想到一块去了。 姜星余乖乖点头，“明白。”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热闹的声音。 盛远清和姜星余转头看去。 便见华紫安走在前头，身后跟着莫延甫，还有…… 盛远清微微愣了愣。 还有那位神梦阁的师尊。 那晚在宫里，盛远清也在，亲眼见到了这位师尊。 他怎么会出现？ 后面还有两个，盛远清不太认得。 华紫安今日，打扮的那叫一个高贵绝艳，毕竟自家宝贝疙瘩成婚，华紫安早早就命人定制了参加大婚的锦裙。 这会儿一袭玫瑰紫锦裙，长裙拖地，青丝垂落在背脊，头戴一整套的蝶钗步摇，妆容精致。 主打一个，姐很高贵。 华紫安在来之前，已经被哥几个笑了一通了。 后来还是她气的说要与他们撕逼，几个老东西才忍住笑。 走近后，华紫安先朝盛远清微微行礼，“拜见侯爷。” 而后看了眼莫延甫。 莫延甫自然不用介绍了。 毕竟也是盛意的夫子。 其他三个嘛。 现在身份不便说开，但华紫安还是稍稍提了一嘴—— “这位是神梦阁的楼息云尊主，想必侯爷认得。楼尊主之前与绾宝一见如故，已经私下认了绾宝当徒弟。” 盛远清有些诧异。 但一想是姜绾，好像也没太诧异了。 介绍到竹忘山和苍陵生时，尤其是苍陵生，之前搞个催魂殿，吓退了多少人。 华紫安怕盛远清多心。 于是开口，“这二位呢，也没谁，就是楼尊主的护卫，贴身保护尊主的。” 苍陵生：呵呵。 竹忘山：呵呵哒。 两人纷纷朝华紫安看去。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第355章 你究竟想干什么? 说是两个护卫，盛远清看了眼竹忘山和苍陵生，心想这两个年纪这么大，居然还是贴身护卫，只怕也是两个厉害的老江湖。 介绍完后，华紫安也不拿自己当客人，开口就是，“侯爷，你别管我们，你忙你的就好，这几个我来负责招待就行。” “那好，那就辛苦华统领了。”盛远清点点头。 毕竟姜绾在华紫安手下待了这么久，两个人只怕也磨出一些感情了。 华紫安对姜绾越好，他们也更放心一些。 只是在姜绾梳妆的过程里，在门口等着等着，盛远清的面色，越发的奇异，只见身旁这几位—— 苍陵生：“我们绾宝今天一定是天下间最漂亮的新娘子！也不知道等等拜天地的时候，我会不会激动的哭死。” 竹忘山：“我们绾宝就算不是新娘子，也是天下间最漂亮的姑娘！你别还说，我现在眼眶就有点酸。” 莫延甫：“你俩镇定一些，毕竟大喜日子，还是得喜气点。” 楼息云：“大哥，你自己眼睛都有点肿，昨晚是不是偷猫哭了半宿。” 华紫安：“行了，一个两个的，绾宝也就是从县主府嫁到对门的摄政王府，你们给整的，不知道以为嫁西伯利亚去了。” “……” 身旁一群不明所以的人：西伯利亚是哪儿？ 还有，这些人一口一个绾宝，看起来很熟稔的样子。 最让人诧异的是，这俩神梦阁的护卫是怎么回事？ 又等了一会儿，姜绾已经梳妆完毕。 房门打开时，这边娘家人便迫不及待的往房间里涌去。 一进去，梳妆完的姜绾，正坐在床边，凤冠霞帔，红唇皓齿，整个人如熠熠生辉的明珠，光彩夺目。 “呜呜呜……” 华紫安看见这一幕，第一个嚎出了声。 宝贝疙瘩要出嫁了。 华紫安绷不住，眼泪直流。 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心想华统领对绾绾还真好。 苍陵生要不是看这是大喜日子，白眼都快飞到西伯利亚，还吐槽他们呢！ 自己哭得比谁都大声！ 盛聆音上前，笑着安慰华紫安，但安慰了几句，自己也越想越伤心，跟着一起落泪。 姜绾原本正笑着，见自己的家人们都舍不得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见这场面快控不住了，姜星余上前，“那什么，吉时也快到了，咱们先去前院喝些茶水，一会儿都帮着堵门。” 一听要堵门，几个爷爷都来劲了。 行！ 苍陵生拽了一把几乎要和盛聆音抱头痛哭的华紫安。 华紫安被带到前院去了。 盛老夫人看着盛聆音哭成这样，“脸都快哭花了，等等拜天地的时候不好看了。” “跟我先去洗把脸。” 盛老夫人拉着盛聆音往外走。 小澈没有双亲，因此今日的拜天地，设立在景阳侯府。 盛聆音本是推脱的。 毕竟自己那些年，因为太过懦弱，并没有照顾好绾儿和星余。 但小澈坚持。 盛聆音也就应下了。 姜绾的房间里，很快便静了下来，只有盛意和几个喜婆陪着。 盛意把玩着姜绾腰间的流苏珠子，“绾绾，你紧张吗？” “有点……” 主要姜绾本来是还好的。 但是刚刚见到自己那么多亲人都在，莫名有点脸皮薄了，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只是有点吗？我光看着，都觉得要紧张死了！外面今天来了大半个京城的人，而且你是没看见，一夜之间，只要我出门眼睛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红绸锦色。” 盛意形容着自己早上在门口见到的场景。 心里不禁也替姜绾感到高兴。 能被自己的喜欢的人，如此郑重的在意，那一定是件美好的事情。 姜绾微笑着勾起唇角。 过了一会儿，喜婆适时地上前，“吉时快到了，估摸着新郎官也要到了，该盖上红盖头了。” 按理，红盖头是要当母亲的，亲自盖上的。 可盛聆音被盛老夫人拉着去洗脸了。 又等了等，见人迟迟不来，盛意便起身,“我去看看。”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不知是谁在院里高呼一声—— “不好了！” “老夫人和三小姐不见了！” 老夫人，指的是盛老夫人。 三小姐，指的是盛聆音。 一听这个消息，姜绾立马站了起来，脚步匆匆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碰见刚刚一脸慌张的小丫鬟。 小丫鬟手里还捏了张纸。 姜绾伸手抢过，看了眼—— 飞鸟山！ 姜绾作势就要离开，却被身旁的喜婆等抓住。 “姑娘，这吉时马上就要到了！不能走啊！” 姜绾面露难色，但还是很坚定的说，“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外祖母，我不能放任不管。” 抓走她们的人，定然是熟悉京城地界之人。 在今日人多眼杂的时候，抓走母亲和外祖母，定也是想阻碍她的婚礼。 但是，她必须要去救。 否则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我很快就回来。” 姜绾把头上的凤冠摘下，连嫁衣都来不及脱，便飞身离开了景阳侯府，前往飞鸟山。 姜绾刚离开，前院听到消息的人，都纷纷赶往后院，。 一听说姜绾走了。 五位爷爷二话不说，齐齐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众人眼前。 众人错愕。 没想到，连莫延甫的身手，竟都如此之好。 “外公别着急，我也去看看。” 姜星余跟着离开。 好端端的大婚，出现这样的事情，盛远清命人先将消息封锁，不要传到前院去。 又命人赶紧先去找君玄澈，想事情先告诉君玄澈，想办法拖延一点时间。 飞鸟山上。 姜绾赶到的时候，便见叶青南站在悬崖边缘，左手拽着盛聆音，右手拽着盛老夫人。 只要叶青南轻轻往后退一步，三人便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见到叶青南，姜绾神色冷厉，“叶青南，你想做什么？” 叶青南看着姜绾身上的火红嫁衣，又见她精心的妆容，邪笑了起来，“新娘子，看来你也不爱君玄澈嘛。” “竟连与他的大婚都不顾，跑来救你的母亲和外祖母。” “旁人不是早就告诉过你，阴四月，不适合成婚吗？” 姜绾沉眸，“少他妈废话！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第356章 终于重新现世了 叶青南蓦地抬起眼，发狠般地道，“我要你和君玄澈，在今日成为一对亡命鸳鸯！” “你们害我至此！我既然活着，定要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今日，要么你和君玄澈一起跳下这山崖！” “要么，我就让你这两个女人，给本王陪葬！” “姜绾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叶青南说罢，步子又往后挪了半步。 眼看着底下就是万丈深渊，一旦跌落，必定尸骨无存。 “叶青南，你可别小瞧我。”姜绾紧盯着叶青南。 叶青南笑了一声，“那就试试看。” 他一个亡命之徒，现在没什么好怕的了！ 只要姜绾和君玄澈，愿意以命换命，那么他就有办法，接手叶氏江山。 盛聆音心痛的闭了闭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明明是大喜之日，却还要因为自己的无用，被牵扯进来。 她朝姜绾大喊，“绾儿，你不要管我，我不怕死！我这辈子早就活够了，你千万不要落入这奸人的计谋里。” 盛老夫人亦是，“我也不怕死！如若我的死，能让明安国的贼人落网，那我死也值得。” “我们盛家的女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事已至此，只怪我们自己无用，怨不得其他！” 话刚落，一旁的树影里，走出几道身影。 “好一个盛家的女人啊！” 姜绾侧眸看去。 是噬魂宗宗主尹盛。 还有春融。 不见石星，光暮，明陆他们三个。 春融上回被夺走了千里蜈蚣，又被君玄澈在水牢里关了那么久，至今还记恨姜绾和君玄澈。 见对方来了帮手，盛聆音朝姜绾大喊，“绾儿，快走！” 姜绾没开口，只是一抬手，手心内凝聚真气，伸手往尹盛挥去。 尹盛下意识抬手对抗，但低估了这个力道，被姜绾散出的真气打中，身子往后一仰，险要栽倒时，被春融拉住。 春融眼眸一暗，要冲上前来时，姜绾的身后，出现一道真气。 “砰！” 蛮横的真气，重重打落在春融身上，春融倏地眼眸瞪大，只觉得五脏六腑顷刻间爆裂。 连话都来不及讲一句，整个人被打到半空，又直直地掉落进了深渊之中。 尹盛脸色一变。 抬眸，便见君玄澈已然出现在姜绾的身后。 而君玄澈的身后，还有五人。 当五人齐齐站立在姜绾他们身后之后。 尹盛认出了其中三人。 “镜月岭，神梦阁，催魂殿。” 叶青南亦是一顿。 扣着盛老夫人和盛聆音的手，微微的发抖。 而五人站定后，第一眼竟不是落在姜绾身上，而是不约而同地，望向前面那片山崖。 山崖之中，灵力茂盛，笼罩在飞鸟山的上空。 是时机到了。 五人相互对视一眼。 几十年过去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若错过这一次，只怕他们都不知道，下一次灵气回归的时候，他们还是否还活着。 赤灵族，必须归位！ 今日，只怕是要对不住小澈了。 姜绾见君玄澈来了，君玄澈身上所穿一袭正红暗纹细花锦服，头戴红锦玉冠，整个人俊美如涛，丰神俊朗，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之势。 姜绾莫名有些心酸。 君玄澈却伸手，紧握住她，温声细语，“别担心，没事。” “君玄澈！” 面前，叶青南大喊一声。 见到君玄澈的这一刻起，整个人几近疯癫。 好不容易，他要借着萧郦和萧萦，要拉君玄澈进深渊里，没想到，他的计划再次失败。 君玄澈轻飘飘的目光，落在叶青南身上。 该阻挠他大婚者，死。 君玄澈眸光忽暗，眼神一闪，倏地瞬移到了叶青南的面前。 叶青南一时没反应过来时，君玄澈已经一把先抓住了盛聆音。 将盛聆音往后带去。 身后的姜绾冲上去，抓住了盛聆音，将她带到了安全地带。 当叶青南反应过来后，心一狠，整个人蓦地抓着盛老夫人的肩膀，身体用力地往后仰去。 “外祖母！” 二人在众人的目光下，跌下山崖。 万丈深渊下，灵力茂盛到了最高涨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消失。 五位爷爷见状，均是心头一骇。 当看见姜绾不顾一切，往山崖下跳下时，五人竟谁都没有阻拦。 君玄澈眼眸一紧，心间骤然一缩，此刻大脑空白，什么都来不及多想，亦是跟随着姜绾，跳下了山崖。 随之而来的人们，紧接着便见莫延甫，竹忘山，楼息云，苍陵生，华紫安，也都追随一起，跳下了山崖。 当他们齐齐跳下山崖时。 姜星余快步跑到悬崖边，只见底下有无数的神秘的气息流淌在内。 仿若轻灵之气一般。 渐渐地，只见山崖内的灵力，聚成了一个花苞状，将他们齐齐笼罩在内。 忽地，有两道鹤鸣声，在山崖下传来。 姜星余抬眸，便见两只仙鹤，如从仙境中来，飞舞在飞鸟山的上空。 他愣住。 …… 令京城众人备受期待的大婚，最后因为一场劫难，而结束。 姜绾，君玄澈，盛老夫人，华紫安，莫延甫，竹忘山，楼息云，苍陵生，全部跌落了那山崖之下。 盛远清派了大批人手，去山崖下寻找。 姜星余心急如焚地游走在山崖下的每一处，可只在一处岩石上，找到了盛老夫人和叶青南。 叶青南已然摔得浑身几近四分五裂，被找到时，血几乎流干，整个人早就没了气息。 但盛老夫人却只是受了惊吓，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清醒，且完好无损，甚至连处骨裂都没有。 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竟能完好无损，简直不可思议。 姜星余又派人找了一圈。 却不见姜绾他们的踪迹。 姜星余又派人找了两日，依旧毫无所获。 虽然极力想隐瞒君玄澈和姜绾的事情，可身在京城，人多眼杂，到底还是没有瞒住。 京城再次陷入混乱时。 姜星余得到江灿的消息，君玄澈回来了。 他赶到摄政王府的时候，便见君玄澈出现在扶玉阁的房间里，身上还穿着红锦华服，但从那么高的地方下去，华服没有一丝的破损，身体亦是毫无异样。 此刻整个人正陷入沉睡之中。 唯有姜绾和那五位前辈，不见踪影。 姜星余感到离奇，心中却又坚信，姜绾他们，一定也都活着。 或许与那神秘的轻灵之气有关系。 而此时此刻，山崖内的某处结界内，赫然出现一座山庄。 莲华仙庄。 莲华仙庄作为灵力的繁殖地，一向是最神秘的所在。 仙庄内。 在万众瞩目下，床榻上，一个少女浑身灵力充沛，在灵力的疗养下，额间渐渐显出一道红色赤羽的图案。 上古灵族，赤灵族。 终于重新现世了！ 第357章 赤灵族门下，六大长老 姜绾紧闭着眼躺在床上，周身灵气缭绕，随着整个人被灵气浸满，无数尘封的记忆，向脑海中涌入—— 上古灵族赤灵族，一个神秘又悠远的族落。 与太虚族，龙渊族，碧海族，统称四大神族。 而赤灵族，在远古的传说中，是亦正亦邪的存在。 赤灵族的族长，被外界称为赤焰鬼王。 赤灵族内，拥有无穷的幽冥之力，亦可掌控世间所有的幽冥与鬼神。包括赤灵族内的一草一木一花，都被赋予了灵力。 同样，有善灵，便有恶灵。 两种极端的灵力出现在赤灵族内，常常会让赤灵族充满死亡笼罩的气息。 也就是这份极端的力量，最后愈演愈烈，汇聚成一道让人无法磨灭的恶灵之气，恶灵与亡魂的怨气，最后在血月之夜凝成。 最终将整个赤灵族吞噬。 而姜绾…… 鬼王之女，赤灵族少主，赤月。 在被恶灵之气吞噬时，被父亲鬼王赤焰，拼死护住一缕元神。 继而将元神，交给赤灵族门下，六大长老。 文门：莫延甫。 医门：竹忘山。 玄门：楼息云。 灵门：池鹤鸣。 毒门：苍陵生。 武门：白无瑕。 六大长老护住这缕元神后，便被鬼王赤焰，拼尽全力，用灵力护送离开。 赤灵族在那一日，从世间消失。 只留下赤灵族的镇宅之宝，一枚血红色的凰玉。 而六位长老，则一直在等待，少主赤月的转世时机。 一等便是二十年。 直到国公府嫡女姜绾出生。 出生时，唯有缺那一缕元神残魂。 少女缺少残魂，变得痴痴笨笨。 元神却被凰玉，用空间传送，护送到了久远的现代。 在那里，六位长老，倾其所有，教少女各种各样的本事，只为有朝一日，可以重新回归赤灵族。 一直过了十六年。 少女真身受到威胁，肉身恐怕不保。 不得已，六人找了个借口，将少女打晕，利用凰玉空间，送回明安国。 六人也紧跟着前来。 后面的一切…… 便是姜绾所知道的一切。 姜绾醒来时，六位爷爷一脸紧张地站在床边，看见她睁眼后，一个个顿时都松了口气。 “少主？”华紫安试探性地，唤了姜绾一声少主。 姜绾从床榻上坐起时，轻轻抬手，才发觉自己原先因为重伤被封住的玄灵之气，此刻已然全部恢复。 不仅如此，她又探进凰玉。 也一并修复完成。 她努力消化了一下自己的真实身份。 赤灵族少主，赤月。 整个人竟有股不真实的感觉。 又看向自己的几位爷爷。 竟全部都是赤灵族的长老们。 为了她能有今日，爷爷们几乎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华紫安见她坐起来后，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吓了一跳，该不会那缕元神，又不见了？ 于是试探性的开口，“少主是不是觉得身份变高了，不想搭理我们这些老东西了？” 姜绾被他的话吸引，故意清了清嗓子，“是啊。” 话音刚落，面前六人面色一变。 随即作势便要朝着姜绾下跪，口中喊道，“拜见少……” “等等等等……” 姜绾吓坏了，赶紧下床，扶住他们，整个人慌的汗都下来了，“哎呀爷爷们，我和你们开玩笑的！” “你们要是真的拜我，那我立马就能遭天谴。” 什么长老少主的，对姜绾来说，面前的六位爷爷，虽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之间的亲缘，早就超过真正的骨肉至今。 他们是她的爷爷。 永远的亲爷爷！ 若不是他们养护自己的元神那么久，自己也早就消散在这世间了。 何来今日。 竹忘山见姜绾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先来给姜绾把了个脉，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松了口气，“好孩子，没事就好。” 一直没开口的四长老，池鹤鸣，身穿一袭仙鹤道袍，满面爱怜地看向姜绾，“孩子。” 姜绾看着四爷爷，伸手先抱了抱四爷爷，“四爷爷，你怎么这么晚才出现。” 华紫安解释，“他躲这飞鸟山下，给咱们几个铺路呢！” “要不然的话，咱们几个，敢一个个不顾一切往下就跳吗？虽说这悬崖还摔不死我，但万事也不一定，叶青南不就摔死了！” 提起这个，姜绾才从赤灵族的事情里抽离。 她猛地想起，那日本是自己的大婚之日。 见到叶青南拉着外祖母跳下山崖后，自己也跟着跳下去了，她记得，君玄澈好像也跟着一起跳下来了！ 那他怎么样了？ 外祖母又怎么样了？ “六爷爷，他们……”姜绾满面慌张。 华紫安见她着急了，赶紧安慰，“放心吧，你外祖母除了受惊吓，一点事情都没有，已经被你哥哥带回去了。” “还有小澈……” “他也没事，被你四爷爷，用灵力护住了，送回摄政王府了。” “眼下，唯一比较棘手的就是……” 华紫安默了默，看向池鹤鸣，让池鹤鸣来解释。 听闻君玄澈他们没事，姜绾终于安心下来。 没事就好。 耳边，又响起池鹤鸣，如空谷般的声音—— “现在，我们身处在飞鸟山下的，莲华仙庄内。” “莲华仙庄，曾是赤灵族的地界。但赤灵族被毁后，从前的一切也都不复存在。” “现在，我想说的是，莲华仙庄内的时空，与外界不同。” “我们身处在四月，可外界的时间，比我们快上一年。” “也就是说……” 池鹤鸣没有继续说下去，话中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姜绾微微皱起眉头。 也就是说。 在京中，她已经消失了一年之久。 如今这个节骨眼，京城风云诡谲，她离开了一年，也不知道京中有着如何翻天覆地的变化。 君玄澈树敌那么多。 也不知道现在…… 姜绾抬起眼帘，“那我现在要回京。” 面前六人，又是一阵犹豫。 倒不是犹豫赤灵族这边的事情，毕竟少主已经归位，身带强大的灵力，四面八方的各种灵气，都会被她吸引。 早晚赤灵族会恢复到从前。 而他们犹豫的是…… 莲华仙庄的出口…… 苍陵生尴尬地笑了笑，出面解释，“莲华仙庄，缥缈不定，所以，它的出口，也是飘渺不定的。” “通俗地来说，出口并不是我们来的入口。” “至于出口落在何处，就和刮奖似的，刮出来才知道……” 姜绾：这么玄幻的吗？ 第358章 皆都成了传闻中的存在 最后，池鹤鸣带领几人，走向出口。 出了莲华仙庄时，众人进入了一个熟悉的地界。 苍陵生的快乐老家，催魂殿。 当苍陵生出现在催魂殿的大门前，门童小宝屁颠屁颠跑过来喊了一声师父时，苍陵生傻住了。 “哟，这么巧啊。” 发现是催魂殿，华紫安觉得还挺新鲜的。 毕竟自己没来过。 一直听说这地搞的牛逼哄哄的，又是傀儡骷髅，又是食人花什么的，他早就想过来探探路了。 姜绾则是有些懵了。 若没记错的话，邪月谷催魂殿。 是在南蛇国的地界！ 此刻天色已晚，苍陵生则让他们先移步山上的正院里。 华紫安欣赏着这一路的景色，到处乌黑黑的，时不时头顶还能飞过几只乌鸦，脚下游过几条毒蛇。 难怪，老五每次都打扮得和个黑山老妖似的。 毕竟要与情景相衬。 到了院内后，苍陵生备上好酒好菜。 七人入座。 姜绾虽心系君玄澈那里，但也知道急不来，只希望君玄澈那里一切安好。 坐着吃了会儿东西后，姜绾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问起—— “赤灵族当初被恶灵吞噬，那余下的太虚族，龙渊族，碧海族，都怎么样了？” 上古四大神族。 如今怎么没听说过其他三族。 还是说，三族依旧隐世之中，不入尘世。 提起这个，众人看向莫延甫。 毕竟莫延甫见识多。 解释事情，也说得更清楚一些。 莫延甫先喝了口温茶，解释，“宿命轮回，当初赤灵族被恶灵吞噬，一半有天意授意。” “其他三族亦是如此，命中有此一劫。” “在赤灵族消散后，其他三族，也因各种缘由，都纷纷没落了。” “衍生到了今日，四大神族，皆都成了传闻中的存在，外界分不清，四大神族究竟真的存在过，还是只是传说中杜撰出来的故事。” 姜绾闻后，微叹口气，“那真是可惜。” 也不知道，他们的后人，是否与她一样，拥有转世重生的机会。 一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华紫安酒劲上头，整个人忽然就炸了。 她气得拍桌子，嘴里骂骂咧咧道，“那凭什么我的身体还不变回来！” “我原来那英俊高大的身体呢！去哪了！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是个女人！” 空间传送的时候，怎么就把他的身体给落下了！ 造孽啊！ 这个问题，连莫延甫都无解。 竹忘山拍了拍华紫安，好生劝慰，“安安啊，认命吧，当女人也挺好的，你看你这小裙子穿得，多美。” “滚滚滚！”华紫安恶龙咆哮。 在催魂殿休息了一晚，姜绾便迫不及待的要起程，去明安国。 出发前，还特意把恢复正常的凰玉给唤了出来，亲了好几遍—— 姜绾：【宝贝儿，你不是可以空间传送吗？能不能直接送我去明安国呀？】 凰玉：【你知道什么叫空间传送吗？这是指现代和这个时代的传送！而不是，任意门！懂吗？小笨蛋少主~】 姜绾：【本笨蛋懂了……】 姜绾又探进萌宠屋里看了眼。 如今看崽子们，心境是不同的。 难怪崽子们都这么厉害，原来都是当初，在赤灵族内生活的灵宠们。 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小宝蹭蹭蹭的跑来的找苍陵生，“爷爷，邪月谷外，聚集了一大批的士兵。” “说是南蛇国大世子谢兰泽，想见您。” 苍陵生看向幻境外，果然一大批人在，但因为邪月谷里面的布局，无人敢贸然前进。 “这小子找我干什么？”苍陵生没印象自己和谢兰泽有过交集。 姜绾也看着幻境，经历了一年，谢兰泽怎么看起来没有从前那么意气风发了。 先前在京城时，整个人浑身都透出一些松弛与自信，只是这份自信之中，偶尔夹杂几分深不可测的阴戾。 现在，阴戾全部流于表面。 看来，这一年，谢兰泽过得不太平。 “八成是想来拉你入伙的。”姜绾猜测。 苍陵生一听这个，还挺骄傲，“是吗？” “五哥，你可别理他，这小子蔫坏，可不是什么好人。”华紫安怕苍陵生上当，赶紧上前劝阻苍陵生。 能对自己亲弟弟下两次杀手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狗蛋玩意儿！ 见华紫安为了劝自己，连五哥都喊出口了，苍陵生十分受用，“放心，先不理他。” “我这邪月谷，可不是阿猫阿狗轻易就可以擅闯的。” “想拉拢我，也得先自己掂量掂量。” 但现在，邪月谷是离开催魂殿的必经之路。 谢兰泽带着大批人堵在那里，姜绾一时半会还走不掉。 闲暇时，她坐在一旁，看着古灵精怪的小宝，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拉过小宝，“小宝，你对外面的局势，了不了解啊？” “你知道明安国，现在怎么样了吗？” 小宝歪了歪头，“知道一点，但不多。” “那你先告诉我，南蛇国派兵过去攻打明安国了吗？”姜绾问。 之前南蛇国和贺兰一族就蠢蠢欲动。 一年过去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小宝仔细想了想，“打仗这个事，据我所知，图兰圣拉并没有派兵攻打。好像因为王后重病了。” “其他的，关于明安国的，我也不清楚。” 小宝年纪还小，记不住那么多。 姜绾听到没有派兵攻打，倒是松了口气。 就如君玄澈之前所说，谢锦渊和谢兰泽之间的纷争，恐怕都要纠缠好久。 算了，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 谢兰泽在邪月谷的入口处，待了半个时辰后，便没了耐心。 派了身旁一大批的人进入。 而姜绾看见，那些士兵在进入邪月谷后，便被毒蛇拌住，被傀儡骷髅缠住，生的生，死的死。 有一小部分人，则逃了出去，向谢兰泽复命。 谢兰泽气的面色发狠，提剑将复命的人割喉斩杀，又骑着马转身离开。 在谢兰泽走后，姜绾和六位爷爷，才一同下山，往邪月谷外的出口去。 第359章 我还没有好好报答你 离开了催魂殿，进入邪月谷的时候，有苍陵生在，毒蛇群和傀儡骷髅都没出现。 但快走到出口的时候，几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因为，谢兰泽还没走远。 现在直接从出口离开，无疑会与谢兰泽碰上。 他们其中，一大半都在明安国与谢兰泽见过面，若是现在碰上，除非当场杀了谢兰泽，否则定会引起一些麻烦。 虽然他们几个，对付谢兰泽这些人，绰绰有余。 但坦白说，谢兰泽还没对他们做出什么恶事，他们又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犯不着现在杀人。 不然和叶青南那种恶徒，有什么区别。 “跟我来。”苍陵生知道还有其他的出口。 可以与谢兰泽避开。 几人跟着苍陵生走。 “弯腰。” 走到一处茂盛的树丛后面，苍陵生忽然轻声喊他们弯腰。 说是另一个出口，其实就隔着一个树丛。 树丛的一端是他们七个，另一端则是谢兰泽的人。 苍陵生带头，走在第一个。 身后分别是莫延甫，竹忘山，楼息云，池鹤鸣，姜绾，华紫安。 七人猫着腰，排着队，蹑手蹑脚地走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地盘上，一个个有头有脸的大佬，走得这么偷鸡摸狗。 大概就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着走着，树丛的另一头，响起了对话声—— “大世子，进这邪月谷，难如登天，可王后的病若再无起色，只怕二世子那边，就要彻底……” 话说了一半，便被谢兰泽怒声呵斥，“你说的事，难道本世子不知吗？难道本世子不想让母后尽快醒来吗？” “可想进催魂殿见那老毒物，又岂是一件易事！” 谢兰泽恼恨不已。 这世上，唯有母后最疼他。 父王也最敬重母后，只有母后醒了，才能帮他在父王面前，说上几句话。 这一年，谢锦渊太狠了。 处处拉拢族落里面的那些老东西，又将他手底下的人，一一扫清。 事到如今，父王对谢锦渊，十分器重。 对于他，甚至连多看几眼都懒。 如此下次，他精心布置的一切，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偏偏母后重病。 又听闻催魂殿有不少的东西，有还魂起死回生之效，他才过来碰碰运气。 可现在，光一个邪月谷，都进不去！ 可恶！ 在谢兰泽说话时，七人已然出了邪月谷。 他们只听到一半的话，华紫安感慨一声，“敢情这小子来找五哥，是想给母亲治病？这是个大孝子啊！” “可治病不找二哥，偏要去找五哥，他想什么呢？” 这催魂殿可是毒门。 虽然医毒是一家，可一般人，哪里会想到去毒门救人。 只怕这南蛇国王后的病，不简单啊。 “先不管，你们赶紧先回明安国，这消失了一年，指不定明安国乱成什么样了，你那幽兰卫统领，搞不好也被别人给捡漏了！”苍陵生回归正题。 对南蛇国内部这些纷争，毫不在意。 关他屁事！ 他的存在，只为守护赤灵族少主回归。 现在已然任务完成，圆满了。 剩下的，也没别的，就等着抱孙子，帮绾宝带孩子。 华紫安虽然要在幽兰卫退休了，但还想着把统领之位，传给姜绾呢！ 要是被别人捡漏了，那多可惜！ “走走走，咱们赶紧回明安国。” 华紫安拉上姜绾就要走。 出城的路，姜绾记得。 只是今日不巧，还未走出这片树林，又碰见了一个老熟人。 谢锦渊。 同样一年未见，谢锦渊身上大伤小伤都已养好，此刻身穿南蛇国独有的华丽服饰，一双乌黑的眼眸如黑曜石般，透着光泽，整个人看起来英姿勃勃，红气养人。 在这里碰见姜绾，也是谢锦渊未料想到的。 他骑在马上，傻傻地盯着姜绾看了许久，眸中透出几分难以置信。 毕竟，从上次离开明安国后，得知姜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便时刻关注着姜绾的消息。 听闻她要大婚，谢锦渊只得在心里送上祝福。 可后来，传闻说，大婚当日，姜绾坠下山崖，生死不明。 这一年里，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所有人都以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姜绾定然是活不成了。 可现在，姜绾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这里。 还是在南蛇国里。 谢锦渊回过神后，面露惊喜，从马上跳下来，“姜绾！” 姜绾微顿。 她的印象里，她虽救了谢锦渊两次，但从没与他打过照面。 这会儿谢锦渊口气熟稔，惊喜地盯着她，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华紫安作为姜绾的‘发言人’，先走上前，稍微隔了隔谢锦渊与姜绾的距离。 而后也干笑两声，“二世子，这么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谢锦渊这才看向华紫安。 他当然认得华紫安。 见她也活着，谢锦渊面上带出几分浅淡的笑意，“华统领，你们没事就好。” 说完，再度开口，“我外出办点事，路过这里，没想到正好碰见了你们。” “原来是这样啊，那，那你去忙吧！”华紫安示意谢锦渊赶紧走。 防人之心不可无。 谁知道这小子这一年有没有变坏。 谢锦渊没走。 “许久未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她们在明安国消失了一年多，却未回去。 却偏偏出现在南蛇国里。 谢锦渊有些担心她们。 “没什么麻烦事，我们就趁着天气好，过来欣赏欣赏南蛇国风景，你瞧瞧你们身上的衣服，都和我们那里不一样，漂亮极了。”华紫安指了指谢锦渊身上的服饰。 还真挺特别。 谢锦渊闻言，觉得这话古怪，只怕她们是真的在明安国遇到了麻烦事。 究竟是什么？ 莫不是摄政王君玄澈，负了姜绾？ 可是，他不是听说，君玄澈也跟着一起跳下了山崖？ 谢锦渊想不通。 但对方作为救命恩人，自己又作为东道主，没道理让他们流落在这乡野之间。 尤其还都是一群年迈的老人。 “既然这样的话，我来给你们安排住处，你们可以在这里，多玩一段时间再走。华统领若是喜欢我身上的服饰，我也可以命人给你准备。” 谢锦渊说着，又看向姜绾，表情变得腼腆起来，“你救了我两次命，我还没有好好报答你。” “……” 第360章 你想救自己母亲吗? 面前七人，一阵尴尬。 这二世子挺热情的。 热情的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拒绝。 其余六人纷纷看向华紫安。 这时候，还得靠老六那张嘴。 华紫安顿了顿，伸手不打笑脸人，先朝谢锦渊客气地笑了笑，“多谢二世子美意，只是我们离开明安国太久，实在不便逗留，得尽快回去了。” 说完，华紫安又冷不丁多嘴一句，“听说你母后重病，敢问是得了什么病？” 这句话问完，华紫安就后悔了。 完了。 非得瞎多嘴。 这小子知道绾宝会医术，会不会让他们留下来，给南蛇国王后治病？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几人循声看去，只怕是谢兰泽的人往回赶了。 谢锦渊亦是面色一变，朝七人开口，“先换个地方说话。” 莫名的，七人又跟着谢锦渊，换了地方。 去到了乡间的一处僻静宅院。 宅院僻静，但里头人却不少。 刚坐下，便有人泡茶过来。 竹忘山和苍陵生轻轻嗅了嗅茶，确认无误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其余的人见状，知道茶水没问题，也跟着喝了口。 谢锦渊在一旁坐下，说起关于南蛇国这一年的事情—— “原先，明安国贺兰一族叛变，是因为我父王曾许诺他们，若他们愿意投靠南蛇国，便将北疆最近的庐阳城，一并送给贺兰裕。” “可后来，贺兰裕狼子野心，他不仅要庐阳城，还看中了永门州，他要自立为王，不受南蛇国管控。” “这个时候，我父王焦头烂额，谢兰泽便给他出了个主意。” “谢兰泽提出，让我驻守贺兰一族，一是监督之意，二来让贺兰一族的人，觉得我是以质子身份前往，让贺兰一族的人，觉得我们南蛇国依赖他们，从而掉以轻心。” “这个提议一出，以国师穆拉等人为首的，皆是赞同这个提议。” “我父王，也就是图兰圣拉，起初也是对这个提议心动。” “后来……” 谢锦渊说到此处时，稍稍停顿。 “后来怎么了？”姜绾问起。 谢锦渊看了眼姜绾，又将后来的事情，缓缓道来，“后来，我知道谢兰泽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无非是想让我，有去无回。” “我连续被他重伤两次，又怎会再次被骗。” “我趁一日，亲自去见了贺兰裕。” “我给他分析了利弊。” “就算贺兰裕想自立为王，可光靠一个北疆，光靠庐阳城和永门州，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贺兰一族有多少的精兵？南蛇国有多少的兵？明安国又有多少的兵？” “将来图兰圣拉退位，照这个情势，势必会将王位传给谢兰泽，可谢兰泽一个连手足之情都不顾的人，将来难道不想收回庐阳城和永门州吗？” “称王者，不该只顾眼前的利益。” “贺兰裕已然年近五旬，又有多少年可活，当初在明安国的庇佑下，贺兰一族守着北疆，可高枕无忧。” “但若背弃了明安国，将来，又怎么确定，不被南蛇国背弃？那之后，贺兰一族的其余子民，该如何安生？” 谢锦渊说完这些，华紫安拍手叫好，“说的好！” 姜绾听完这些话，亦是对谢锦渊心底改观。 从前他太过仁善，才会被谢兰泽诓骗重伤，如今也算是真的成长了。 “那后来呢？”华紫安听入迷了，还想知道后续。 谢锦渊喝了口茶水，低垂着眼，“后来，贺兰裕被我说动了，说要重新考虑。” “而我，给了他一个承诺。” “既然他背弃明安国一事，已经无法反悔，那么我承诺若他肯效忠于我，待我打败谢兰泽，将来登上王位，便许他贺兰一族，高枕无忧。” “之后，贺兰裕开始称病。” “图兰圣拉便慌了，毕竟他想攻打明安国，实力还不够，还需贺兰一族的帮忙。” “可贺兰裕突然没了动作，让图兰圣拉觉得蹊跷。” “后来这一年里，我四处拉拢老臣，又收集国师穆拉等人，私下贪赃受贿的证据，最后意外得到了穆拉与谢兰泽往来的书信证据。” “穆拉因为这件事情，被斩首。” “谢兰泽失了穆拉的帮助，又失了图兰圣拉的信任，麾下其余的大臣，也都不敢与他走近。” 谢锦渊说到这里时，面上神色飞扬，已然不是当初那个，温顺的小绵羊。 南蛇国是由一个个部落组建。 王族是迦蓝一族。 其他部落的长老，一大半如今都是谢锦渊的人。 现在他想碾死谢兰泽，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姜绾听到此处，心想君玄澈目光果然长远。 谢锦渊果然开始行动。 也亦是如此，南蛇国一年前就说要与明安国开战，一直到现在，内部都焦头烂额。 “你母后是怎么回事？她待谢兰泽很好？”姜绾想到在邪月谷门口，碰见谢兰泽一事。 提起母后，谢锦渊的目光，稍稍柔和几分，又颇为惋惜，“母后当年生下我以后，一直身体不好。” “父王也因此对我，颇有成见。这也是我父王，更喜欢谢兰泽的原因。” “我母后前些年的时候，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好多的时候，一整日都在昏睡，就连王宫里的御医，也都束手无策。” “我父王虽是君王，后宫也有一些女人，但对我母后十分敬重疼惜，只要是我母后说的话，我父王一定会听。” “半年前，我母后彻底昏迷，但整个人却残存微弱气息，可就是没办法醒来，像个活死人一般。” “谢兰泽如今处境艰难，只能将主意，打在我母后身上。” “因为他知道，只要我母后开口帮他求情，或者索要任何东西，我父王都会同意的。” 听谢锦渊形容完南蛇国王后的病情，姜绾和六位爷爷，都明白了。 植物人。 苍陵生也明白了，谢兰泽这小子，为什么找上他。 因为，他会傀儡术。 他有本事将那些骷髅做成傀儡，任由自己操控。 自然也能把南蛇国王后，变成傀儡。 混账东西。 连自己母亲都要利用！ 一旁，竹忘山喝了口茶，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谢锦渊身上—— “那么，你想救自己母亲吗？” 第361章 光芒四射，艳压群芳 谢锦渊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自然是想！” 就算谢兰泽想借用母后算计他，可母后世间唯有一个。 若能救回母后，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竹忘山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又朝旁边的姜绾还有其他五兄弟看去，征求他们的意见。 毕竟，绾宝还想急着回明安国。 这给南蛇国王后治病，恐怕要耗费一些时间。 且这个节骨眼，对绾宝来说，南蛇国是明安国的敌国，救敌国王后，恐怕也得思量几分。 姜绾细微思索一下，以他们目前来说，谢兰泽算不上什么对手。 至于这南蛇国和明安国的关系…… 她也并非圣母心泛滥，谁都救，之前救谢锦渊，也是意外之举。 稍作思索后，姜绾看向谢锦渊，“你先想办法带我们进王宫看看。” 有些事，得眼见为实。 谢锦渊稍稍沉默，而后点头，“好，我去安排。” 谢锦渊让他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先出了宅子。 屋内，就剩姜绾和她的六个爷爷们。 “大哥，这事你怎么看？咱们要不要管这个闲事？”华紫安没什么主意，询问莫延甫，指望大哥给个主意。 其余的人，也都看着莫延甫。 毕竟大哥的话，有时候还是很受用的。 按理，这南蛇国的事情，和他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这南蛇国王后也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 出门碰上这样的事情，也真是谁都说不清。 莫延甫坐在椅子上，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半晌，冒出一句—— “助谢锦渊登南蛇国国君之位。” “且……” “用灵力与他结契。”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 面前几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听到这话后，还反应了好一会儿。 姜绾也是细细品了品大爷爷的话。 用灵力结契。 是赤灵族的一项功法。 意为用灵力将谢锦渊心脉锁住，谢锦渊若是安安分分治理南蛇国便好，若是哪日不安分，那么这道灵力，便会成为一道杀人的利器。 可直接将心脉摧毁，爆裂致死。 不得不说，这个是保险的方法。 莫延甫明面上是明安国的人，想到这个办法，无疑也是在保下明安国。 毕竟明安国如今，前景堪忧。 谢锦渊再回来的时候，带了十来套南蛇国的服饰前来。 但只用上了三套。 姜绾，竹忘山，华紫安进宫。 其余的四位爷爷，则是留在这里等着，毕竟看病是老二拿手的，打架是老六拿手的，绾宝是全能的。 他们人去得多，反而也引人注目。 没一会儿…… “我穿这件！” 华紫安在几件女装里，挑挑拣拣，选了一件最漂亮的绛紫嵌金丝的南蛇国服饰。 还有发冠。 南蛇国女子素来喜欢戴各式各样的发冠，这会儿华紫安选的发冠，上面镶嵌了无数颗紫色的宝石，还有几支蝴蝶翅膀状的花案，整个人主打一个光芒四射，艳压群芳。 姜绾则选了一件低调的浅水绿的服饰，发冠也是简单几个小珍珠。 比起来，更像是华紫安身边的丫鬟。 旁边几个老头没眼看。 就这，还整日吵着要把真身给换回来。 这不适应的挺好！ 这要再年轻个二十岁，是不是还得给自己捣鼓个夫君回来。 竹忘山也选了件相对于低调的。 三人临出门的时候，华紫安还不习惯地摸了摸头上的发冠，“真沉。” 苍陵生大白眼飞上天，“能不沉吗？那么多宝石在头上呢！也就你武功高不怕，回头遇到打劫的，上来就把你头都剁了。” “嘿！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你个鸟窝头，是不是羡慕我！”华紫安不服气了。 哼！ 他这叫什么？ 叫心态好！ 当男人时，就得是武功盖世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当女人时，就得是傲娇艳丽美瞎别人两条街的大美女！ 几个糟老头子懂什么！ 切！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楼息云也没看眼，催着他们快点走。 华紫安这张脸看多了，都快忘了原来的白无瑕长什么样了。 谢锦渊一直在门外等着。 听到里面的拌嘴声，忍不住偷偷笑了几声。 听到开门声后，又立即恢复正色。 离开这间宅院的时候，他们是坐马车走的。 谢锦渊想必一定都已经打点过了，去王宫的路上，风平浪静。 期间，谢锦渊和他们同坐一辆马车，华紫安这个话痨，嘴巴没停过。 “小伙子，你父王最近干什么呢？” 华紫安打听起图兰圣拉。 谢锦渊耐心回答，“自从贺兰裕称病，加上我们内朝又失了穆拉几个重臣后，我父王每日除了早朝，其余之间，几乎都待在书房或者寝殿。” “偶尔还会去别的部落，小住几日。” “今日，恰好也不在王宫之中，去了林塞部。” 华紫安听闻，嗯了一声。 又在车厢里，与姜绾和竹忘山，交换一个眼神。 眼神中，鄙夷的意味很明显。 就这些实力，还想攻打明安国？ 没了贺兰裕帮忙，就和个瘟鸡似的，之前还整那么大阵仗吓唬人干啥呀？ 啥也不是！ 在进宫门的时候，马车被人拦了下来。 外面，传来谢兰泽的声音。 “锦渊，这是要带谁入宫？” 谢兰泽看着这陌生的马车，对身旁的士兵们，使了个眼色。 士兵们将马车团团包围。 姜绾察觉到外面有不少的人，只看着谢锦渊，轻声说了句，“要打架随时开口，我们这有厉害的。” 姜绾指着华紫安。 华紫安抬起昂贵的头颅，“没错。” 别看姐现在头戴玉冠，打起人来，一巴掌能扇死五个人。 谢锦渊掀开一丝马车帘子，站了出去，睥睨着眼前的谢兰泽。 两人面对着，呈对立姿态。 谢锦渊何尝想走到这一步。 兄弟之情，早已在那两次刺杀之中，磨灭干净。 “只有我自己。”谢锦渊睨着谢兰泽，仿若睥睨一只蝼蚁一般，不夹杂任何的情感。 谢兰泽眯起眸子，“是吗？那可否让王兄，检验一二。” 谢兰泽话毕，轻轻抬手。 围着马车的士兵们，作势就要上前查看。 “我看谁敢！” 第362章 余生不必担惊受怕 谢锦渊一声怒喝。 宫门内，冲出大批的士兵，将谢兰泽的人，团团包围住。 两方势力，穿着同样的士兵服饰，却又谁都不服谁。 谢锦渊的人，肉眼可见比谢兰泽的人，多上一倍。 谢兰泽的士兵们，忽都静止在原地，神情飘忽，不敢上前，也不敢回头去看谢兰泽的此时的表情。 若在一年之前，国君不在，定然是大世子说一不二。 可现在…… 一切早就变了。 连国师穆拉都栽在了二世子的手里。 更别说其他的了。 谢兰泽霎时恼羞成怒，拔出长剑，指着谢锦渊，又指了指谢锦渊身后的马车，“谢锦渊，马车入宫，例行检查，如今你是连宫规都要藐视了吗？” 看着谢兰泽绷不住情绪，无能发怒的样子，谢锦渊心情说不出的美妙。 谢锦渊满面无畏地看着谢兰泽手中的长剑，双手展开，“好啊，那就来检查啊。” “只不过……” “王兄，你似乎也没有检查的资格。” 谢锦渊话落，目光落在这些护卫兵中，负责守卫宫门的一名侍卫身上。 “高扬，你来！” 名叫高扬的侍卫之首，接到命令之后，微微俯身。 “是，二殿下！” 话落，高扬走向谢锦渊。 谢兰泽藏在衣袖中的手，渐渐握紧，手背青筋爆现。 高扬走到马车边，伸手轻轻拉开一条缝隙，见到里面坐着的三人后，又轻轻放下帘子。 而后朗声高喊，“回禀大殿下，马车内无人！” 谢兰泽怎么会信。 只是，如今他寡不敌众，这宫里宫外，有多少人都被谢锦渊收服。 今日就算他亲自去检查这马车，也会被拦下。 局势早就变了。 谢锦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 谢兰泽真恨啊。 恨当初没有直接挖了谢锦渊的心。 好让他两次都死里逃生。 最终，在谢锦渊充满挑衅的眼神下，谢兰泽缓缓放下手里的长剑，侧身站到了一旁。 谢锦渊坐回马车，马车前行。 谢兰泽抬步想要跟上。 经过谢兰泽身边时，里头还传来谢锦渊的声音，“王兄，没有父王的口谕，你不得随意入宫，这个，你没忘了吧？” 谢兰泽没忘。 因为穆拉的事情，父王已不再信任他。 下旨若非传召，他不得随意入宫。 马车入了宫门。 谢锦渊的士兵还没撤退，在紧盯着谢兰泽的人手撤离后，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 谢兰泽不甘心。 也不知道，那马车里坐了什么人。 竟然能让谢锦渊如此大动干戈。 难道，也是能救母后的人？ 不可！ 一旦谢锦渊真的找到了这样的奇人，那么往后，这南蛇国，就再无他谢兰泽的立足之地了！ 他要想办法入宫！ 谢兰泽刚回到自己的王府，余光瞥见身侧的士兵，迅速挥起长剑，一剑从士兵脖颈划过。 士兵应声倒地。 谢兰泽扔下沾了血的长剑，“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 马车入宫。 姜绾他们，已然感受到如今谢锦渊的气势。 的确是大不相同了。 就给人一种，小奶狗转变成了大灰狼的即视感。 “到了，可以下来了。” 谢锦渊先下了马车，又细心给他们掀开了帘子，说话语气温和，与面对谢兰泽时，完全不同。 仿若又变回那个在他们面前温顺的谢锦渊。 谢锦渊想要伸手扶他们下来。 结果这个动作是多余的。 三人都是轻轻一跳，就落了地。 马车停在了‘静安宫’门口。 是南蛇国王后，尤菀的住处。 谢锦渊带着他们进去时，静安宫内有不少宫女太监正在忙碌，见到谢锦渊来了，且带了人过来，都纷纷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如今宫里变了天，二世子的地位，已然今非昔比。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都知道。 “拜见二世子。” 迎面，一位老嬷走来。 “隆伊姑姑，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谢锦渊吩咐下去。 隆伊点头。 谢锦渊带着姜绾他们，踏进了王后的寝殿里。 寝殿里，弥漫着一股艾香。 姜绾和竹忘山径直走向床榻。 华紫安则保持戒备，以防突发意外发生。 床榻上，一个中年女子，身穿华服，头戴王后的凤冠，静静地躺在那里，就连妆容都精致无比。 姜绾看着看着，生出几分诡异之感，整个人鸡皮疙瘩都泛起。 “为什么不让她躺得舒服点？”姜绾看了半天，随口一问。 谢锦渊看向姜绾，“母后爱美，因此父王下了令，每日都要让宫女们，给母后更衣梳妆。” “病人需要静养休息，天天弄这么一套，这不是折腾人么！”竹忘山开口。 话落，伸手搭在了王后的脉息上。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姜绾环抱着双臂，站在一侧观察着，见二爷爷先是查看脉息后，又掰开王后的眼睛看了看，而后又掰开嘴巴看了眼。 看完后，对着姜绾说，“绾宝，你来查查看。” 姜绾点头。 同样的一遍动作后，与竹忘山视线交换。 不是病。 也不是毒。 是咒术。 王后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 是被人用咒术催眠，导致长睡不起。 只要破了这咒术，便会清醒。 那么问题来了！ 是谁下的咒！ 首先排除谢兰泽。 谢兰泽若是下咒之人，自己就可以解咒，何必去催魂殿求五爷爷。 其余的，南蛇国内部的情况，他们也不了解。 “怎么样？可以救我母后吗？”谢锦渊满面紧张，一直盯着姜绾和竹忘山的神情，生怕错过什么。 姜绾转过头，盯着他，“可以救。只不过……” 她拉长尾音。 该说条件了。 “你说。”谢锦渊一脸认真。 只要姜绾开口，只怕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救命之恩本就无以为报，她还救了自己两次。 “谢锦渊，你有自信，将来做一位，心系百姓的仁君吗？”姜绾问他。 谢锦渊眼神坚定，“自然！将来这南蛇国若在我手中，我必定不会引战发难，我要让我的子民，安居乐业，余生不必担惊受怕。” 姜绾满意地点头。 话锋一转，掌心内，涌现一道灵力—— “那么，你愿意为了这段话，与我结契吗？” 第363章 谢锦渊，你敢吗? 结契？ 谢锦渊看着姜绾掌心内涌现的灵气，面露错愕过后，有些不明所以的问—— “何为结契？” 姜绾稍稍收了收灵力，“很简单，我将这缕灵力，注入你的心脉，从此，你的生死在我手中。” “你若遵循诺言，做一位仁君，那我这道灵力于你而言，是护身盾牌。” “但若你背弃今日之誓，那么，这道灵力，便会化为刺向你心脏的利器，你会死。” “谢锦渊，你敢吗？” 谢锦渊心中震撼。 震撼姜绾不仅医术高超，更是会操控灵术。 他定定的看着姜绾，姜绾面上神采飞扬，整个人透着自信与明媚，这般张扬的女子，没有人可以拒绝她。 他相信，他永远也不会背弃自己的初衷。 他要救南蛇国，远离阴谋阳谋。 更何况，他的命，本就是她救的。 还给她又如何？ “我敢！” 谢锦渊一脸笃定。 姜绾听到他的回答，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她抬手，将掌心内的灵力，注入到谢锦渊的额间。 谢锦渊只觉得眼前有冰蓝色的光芒闪过，随即，似有一道气息，注入自己的额间，而后游走进自己的身体。 最后，包裹住了自己的心脏。 这就是结契了吗？ 结契过后，姜绾言归正传，看向床榻上的南蛇国王后。 “这南蛇国，可有人会咒术？” 谢锦渊心一惊，“咒术？你的意思是……” 他转头看向自己病榻上的母后。 “没错，王后是被人施了咒术，才会变成现在这般，一旦咒术破解，她会立即清醒过来。”姜绾向谢锦渊解释。 咒术这种东西，通常比较麻烦。 需得对症下药。 唯一的好处是，一旦破了咒，下咒者，会反噬而死。 谢锦渊背上冒出冷汗。 一直以为母后是因为身体欠佳，才会昏睡不醒。 竟是有人对母后下了咒。 谢锦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的思量了一番后，开始分析，“南蛇国一共有十二支部落。” “其中十支都属贵族部落，是百年前便诞生的，一直延续至今。” “余下，也就我母后出生的林塞部，还有汤渊部，与皇室有紧密联系，且两族皆会一些蛊术。” “至于咒术……” 谢锦渊面色有些为难。 姜绾或许是看多了那些关起门的宅斗，第一反应，便落在这个林塞部。 她直白的问，“你母后可有什么兄弟姐妹？或者是，林塞部可有什么得宠的侍妾？” 谢锦渊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但还是仔细想了想，回答—— “我外祖父没有侍妾，一辈子只有我外祖母一人。” “我母后是他们的长女，下面还有一子一女，是我的小舅尤翼和小姨尤姿。他们与我母后，感情都极好。” “而且我小舅娶了金巴部族长的女儿，我小姨也嫁给了汤渊部族长的小儿子，只不过让人家入赘了。” 姜绾听着这话，倒是没听出什么问题。 看来，得想个法子，引蛇出洞。 姜绾他们先出了静安宫。 谢兰泽穿着士兵服，混进宫的时候，直奔马车的方向来。 等他赶到的时候，姜绾已经坐进马车，华紫安走在最后，只露出一个侧颜。 谢兰泽微微皱眉。 凭这侧颜，认出了华紫安。 明安国的幽兰卫统领？ 传闻她不是坠崖死了？ 怎会出现在这里？ 谢锦渊又是何时，勾搭到了明安国的人。 谢兰泽越猜越觉得兴奋，难道，这一年里，都是明安国的人，背后在帮谢锦渊？ 既是如此，南蛇国本就要对明安国发兵。 谢锦渊却和敌国的人勾结！ 视为叛国！ 谢兰泽激动不已，转身便跑。 他要立刻将此事，告诉给父王，重夺父王的信任！ 出了宫，谢兰泽便前往林塞部。 回到僻静的宅院后，谢锦渊先行离开。 华紫安将事情经过，告知给了莫延甫他们听。 几个老头不懂这些宅斗。 华紫安倒是分析的，津津有味—— “如果真的是林塞部做的，那这下咒者，一定是谢锦渊的小姨尤姿。” “你们想啊，同样都是嫡女身份，凭啥姐姐嫁进宫里当了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己只能找个入赘的男人啊！” “这哗啦一下子，心里不就有落差了？” 几人乍一听，有点道理。 但万一不是呢？ 岂不是误会人家小姨了！ “那为啥不是小舅尤翼呢？”苍陵生反问一句。 华紫安叉腰，“那你来说，他的动机是什么？为啥要给姐姐下咒？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苍陵生嗤笑一声，“万一他喜欢他姐夫呢？” “……” “……” “……” 旁边几人，皆是一脸无语。 这咋越猜越奇怪了呢！ “行了，现在也只是猜测，下咒者，一点苗头都没有，或许是宫里人，都不一定呢！”竹忘山听着他们的猜测，感觉辣耳朵。 姜绾点点头，“现在我们想找出下咒者的话，只能引蛇出洞，让那个人，自己跳出来。” “绾宝，你可有法子？”一直没怎么参与的池鹤鸣，忽然开口，望着姜绾的眼神，全然都是怜爱欣赏之色。 姜绾嗯了一声，朝苍陵生眨巴眨巴眼。 “五爷爷，你不是会傀儡术嘛……” 旁人懂了。 利用傀儡术，伪造王后清醒的假象。 让背后之人，主动露出狐狸尾巴。 这不失为目前，最好的主意了。 “行，只要你一句话！”苍陵生爽快答应。 聊过之后，姜绾又感叹一声，无力的趴在桌上。 好想君玄澈。 也不知道君玄澈现在怎么样了。 希望他好好的。 再等等她。 她很快就要回去见他了。 见到面，姜绾一定要先按着君玄澈的脑袋，把未完成的天地先拜了。 该死的叶青南。 害她明明过了几日，却和君玄澈分别了一年多。 真希望叶青南转世，可以投个畜生道。 下辈子当一头野猪。 风里来雨里去。 几位爷爷看着姜绾这样，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咱们就快点开始吧！早点忙完，早点离开这里！” “把南蛇国这里搞定了，咱们也算功德一件。” 深夜。 姜绾和苍陵生，出现在了静安宫。 第364章 这瓜太炸裂了! 苍陵生手提一支毛笔，毛笔沾着朱砂，面色凝肃的对着王后的面部，颈部，双臂关节，双腿关节，落下一点红。 点完朱砂，又催动内息，将那几个朱砂红点，串联起来，连成一线。 谢锦渊紧紧注视着这一幕。 直到，忽然看见床榻上的王后，睁开了眼。 身体也僵直地坐起。 但整个人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但一眼看来，母后的确是醒来了。 苍陵生撤回内息，对着王后开口，“站起来。” 王后挺直着身体，站了起来。 “走到铜镜前坐下。”苍陵生继续操控。 王后抬起腿，走成直线，一步一步，迈着距离大小相同的步子，走到了铜镜前面，又挺直着身体，坐了下来。 “喝水。”苍陵生开口。 王后又站起来，走到桌边，端起一个空茶杯，喝了口水。 整个过程里，王后四肢僵硬，双眼一眨不眨，只会跟着指令，做出相应的事情。 但她看起来，的确是活的。 姜绾看着这一幕，感觉王后穿着华服，抹着红唇，一举一动，比邪月谷那些傀儡骷髅还可怕。 “母后，母后。”谢锦渊许久没有见到过能睁眼，能行动的母后，试着唤了两声。 王后转头，朝他看来。 却无法开口。 无法表现出其他的情绪。 因为此刻的她，是傀儡。 只能由傀儡的主人，来操控。 “你再忍几日，我们现在做的目的，是引出下咒之人。”姜绾见谢锦渊眼眶都红了起来，出声安慰两句。 谢锦渊点点头。 一天下来，姜绾有些累了，临走前，提点了几句。 “好了，天亮后，记得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但记得，王后大病初醒，不能见太多外人。” …… 翌日，一道消息，在南蛇国城中传开。 王后苏醒了。 昏睡了那么久，王后终于苏醒了！ 图兰圣拉在林塞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二话不说，便要回宫。 昨夜，谢兰泽来找过他。 称锦渊与明安国的人勾结。 图兰圣拉不信。 毕竟，当初穆拉还活着的时候，兰泽与穆拉那些往来的书信里，不少是背地里中伤锦渊的。 现在，只怕也是一样。 图兰圣拉又在林塞部休息了一夜。 近一年，国事让他心力交瘁。 唯有在林塞部，才能无忧安眠，也是稀奇。 “大姐醒了？国君，我们可否一同进宫探望？”尤翼听说姐姐醒了，激动不已，想要进宫探望。 尤姿跟在身侧，同样开口，“我也想进宫见见姐姐。” 父亲尤泰清看向二人，“王后刚醒，你们先别去添乱，待她身体稳定后，我们再一同进宫探望。” 图兰圣拉赞同尤泰清的话，“那寡人先回宫了。” 图兰圣拉说完，便带上贴身侍卫，匆忙回宫。 原地，尤翼与尤姿对视一眼。 “那我先回屋了。”尤姿往自己房间走去。 回到房里后，见丈夫汤蠡正在书桌前描摹一幅荷花图时，尤姿心中一阵烦躁，上前将荷花图拿起，撕了个粉碎。 “你整日就知道在这里写诗画画，真是无用极了！” “简直像个废物一般！” 汤蠡心疼的看着即将完工的荷花图，这副图，花了他整整三日的时间。 如今毁于一旦。 “尤姿！你太过分了！” 汤蠡是个文人，不会骂那些粗鄙的话。 但这回是真切的被气到了，整个人红着脸，颤抖着手指着尤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着我撒气！” “你就算再看不起我，我也是汤渊部的少爷，与你身份相当。” “难不成，你还指望，国君有朝一日，会迎你入宫吗？” 尤姿瞪大眼，脸色煞白，“你，你说什么？” “我知道！我全知道！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全知道！”汤蠡歇斯底里大喊起来。 …… 图兰圣拉进了宫。 见到王后果真醒来了，满面喜色。 可王后却是直勾勾地坐在那里，一副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一旁的隆伊姑姑笑着开口解释，“启禀国君，王后娘娘刚醒，但人的精气神还未恢复过来，太医说了，调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了。” 图兰圣拉点点头。 又在王后身边坐下，伸手轻轻环住了王后的肩膀，温声道，“别怕，寡人会陪着你。” 王后朝他转过头来，又慢慢转过头去。 王后醒了，图兰圣拉一扫阴霾，对待国事，更加的上心。 一日后，尤翼和尤姿，自请入宫面见王后。 图兰圣拉没有阻拦。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姜绾，也赶在尤翼和尤姿入宫之前，先来到了静安宫，并且趴在了床底下。 此刻的床底下，还挤着三个人。 苍陵生。 竹忘山。 华紫安。 四个人趴在床底下，想要看看，尤翼和尤姿，其中有没有狐狸。 还有一点。 华紫安和苍陵生打赌。 看看究竟谁猜对了。 没多久，尤翼和尤姿，走进了寝殿里。 “姐姐……” 尤姿先朝这里飞奔过来，打量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王后。 “姐姐，姐姐。” 尤姿唤了两声，但王后只盯着她冷冷地看了眼，又转过头去。 这一眼，让尤姿心惊肉跳。 姐姐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尤翼也走近，一句话也没说，仔仔细细地盯着看了看。 嘴里忽地嘀咕一句，“真的醒了。” 好可惜。 尤姿和尤翼一个坐着，一个站在，都在王后的身边，却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过了会儿，谢锦渊按照姜绾的指示，过来请尤翼先去他那里喝杯茶。 屋内，就剩尤姿一个。 尤翼一走，尤姿便忍不住，对着王后，扇了一巴掌过去。 “你竟然能冲破我的咒术，真是小瞧你了！” 床底下，华紫安激动坏了。 她赢了！ 苍陵生一脸没劲。 尤姿恶狠狠的瞪着王后，“同样都是嫡女，偏偏你是王后，像你这样温吞又和个木头似的，凭什么王后是你！” “你就应该嫁给汤蠡，你们两个无趣的木头在一起，才是绝配！” 尤姿见王后没反应，恨不得再踢一脚的时候，隆伊姑姑从外面进来，“二小姐，国君有请。” 一听是国君找她，尤姿立即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摸了摸头上的钗子，随后抬步离开。 而在尤姿走后没多久，尤翼就回来了。 见到尤姿不在，尤翼望着自家大姐，忽然也是一声叹气。 “大姐，你为什么还要醒来。” “真可惜，我为什么不是个女人。” “我多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代替你，成为姐夫身边的人。” 床底下四个人：！！！！ 炸了！ 这瓜太炸裂了！ 苍陵生差点一个猛子窜起来！ 天啊！ 他居然也猜对了！ 第365章 亲情只会化为最尖锐的利刃 趴在床底下，华紫安和苍陵生，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他们年轻时，比图兰圣拉这鸟毛玩意儿帅气多了，凭啥图兰圣拉能男的女的都喜欢他？ 而他们至今都是单身狗。 凭啥？ 他们不服！ 旁边姜绾和竹忘山，都是无声叹息。 有时候，这对活宝，也挺让人无奈的。 继续吃瓜。 尤翼对着王后自言自语后，就连姿态，都不如刚进门时刚毅硬朗，望着自己的亲姐姐，眼中也是没有任何的亲情掺杂在内。 尤翼环抱双臂冷笑，“尤姿这个废物，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花了那么多心思，让你中了咒术昏睡至今，没想到，你居然还能醒来。” “我本来还想坐山观虎斗，现在啊……” “真是可惜。” 尤翼说着说着，缓缓伸出手，拔下王后发髻上的一根簪子。 将簪子紧握在手心里，眼眸微暗，随即一抬手，便要朝着王后的脖颈处扎过去。 “砰！” 一道厉风，从床底下划出。 将尤翼整个人弹飞到门框上，又重重跌落。 巨大的声响，巨大的力道，让寝殿的房门都直接向后重重的落地。 伴随着房门落地，门口—— 图兰圣拉一脸阴冷地站在那里。 身旁，跟着谢锦渊，还有…… 已被扣住跪在地上的尤姿。 尤翼趴下后，只觉得背后一阵阴凉，缓缓回头看过去时，对上图兰圣拉的视线，尤翼惊恐的张着嘴，整个人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他不知道姐夫在门外站了多久。 那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岂不是…… 尤姿进了宫，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她刚从静安宫的寝殿里出来，正要去见国君，便被谢锦渊的人拦住。 紧接着，图兰圣拉便踏进了静安宫。 她这这样，安静的和图兰圣拉，站在寝殿的门口。 谁知，里头传来尤翼的声音。 尤翼说的那几句话，更是让尤姿从头凉到尾。 她震惊。 震惊之中，又觉得十分恶心。 尤翼竟然也喜欢…… 更让她错愕的是，尤翼竟然早就知道自己给姐姐下了咒术，却一直没挑明，想让她与姐姐自相残杀。 尤翼这个畜生，蠢货！ 现在，他们都得死！ “姐，姐夫……” 尤翼被重伤站不起来，只能踉跄着，爬到图兰圣拉的脚边，不顾地上还有门板破裂的碎木屑。 一些木屑的尖刺，扎入他的皮肤里，他竟也不觉得疼。 爬到图兰圣拉身边，图兰圣拉想到过往尤翼对自己的嘘寒问暖，只觉得是尤菀的弟弟品性好，人乖顺体贴。 哪会往那种方面想。 现在听到了尤翼的真心话，图兰圣拉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他抬起脚，重重踹在尤翼的肩头，将尤翼踹飞几米。 床底下排排趴的四个人—— 继续吃瓜。 图兰圣拉视线从尤翼身上移开，又转向尤姿，眼中杀意明显。 尤姿身子一抖。 立即垂眸惊呼—— “国君，你可千万别听尤翼的话，他无凭无据就在污蔑我！” “我一个弱女子，连武功都不会，哪会什么咒术，我若真会咒术的话，说句难听的，在姐姐嫁进宫之前，我就可以对付她了。” “何苦等到现在呢！” “定是尤翼，自己下贱，对国君起了歹念，还要嫁祸于我！简直卑职无耻！” 尤姿不断的咒骂数落着尤翼，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他们是亲生兄妹。 谢锦渊今天只简单地做了个局，妄图试探尤姿。 没想到，不仅很快就炸出来了，还引出了尤翼的事情。 更让他觉得难过的是，曾经自己眼中，敬仰的舅舅与小姨，一个用咒术对付母后，一个明知却毫无作为，甚至还想要了母后的命。 谢锦渊又想到谢兰泽刺杀自己两次的事情。 忽然就觉得，这世间，在利益面前，亲情算什么？ 亲情只会化为最尖锐的利刃，将你捅得最深最疼。 “小姨。”谢锦渊颤抖着声音，再唤了尤姿一声小姨。 他垂下眼眸，“解我母后咒术。” 尤姿咬着牙，瞪向谢锦渊，“二世子！你听不懂吗？我说了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对姐姐出手！” “你的母后，她是我的亲姐姐啊！” “我都说了，是尤翼在污蔑我！” 事情发展到这样，尤翼也没想到。 自己对姐夫的感情，是肮脏的，是不被世人理解的。 现在被摊在姐夫面前，尤翼心中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他害怕，姐夫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理他了。 面对尤姿泼来脏水，尤翼只想维护自己在姐夫心中的形象。 才不管尤姿死活。 “尤姿，你别否认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咒术，不就是跟着林塞部的阿磐叔学的。” “阿磐叔看起来是个老实人，在我们林塞部做洒扫的工作，实则修习过咒术，但那些年，在我们林塞部，一直守着这个秘密。” “还不是有一日阿磐叔，不小心把水洒扫你的裙子上，你小姐脾气来了，想赶阿磐叔走，阿磐叔百般求你，你不依，冲进他的厢房想扔东西时，被你翻出一些他压箱底的册子。” “你才知道了阿磐叔的秘密，威胁阿磐叔教你咒术。” “后来，阿磐叔的确是教了你一些，但也因为这个，反噬了自己，垮了身体，没多久就去世了。” “阿磐叔去世后，没多久，王后的身体就不行了。” 尤翼将这些事情道出。 若非他有一日，他见尤姿鬼鬼祟祟的往外走，还不知道，阿磐叔竟然是这样一个能人。 当时，知道尤姿要对付姐姐，尤翼起先是诧异的。 甚至还想冲进宫，告诉国君，告诉姐姐。 可后来，还是欲望战胜了自己的善念。 尤姿被无情的拆穿，才惊觉自己一直被尤翼耍的团团转。 难怪每次提到姐姐，尤翼看自己的眼神，都那么的微妙。 原来自己竟然成了尤翼手中的刀。 可阿磐叔死了。 死无对证。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尤翼，你编故事的本事不错！” “阿磐叔在我们林塞部，做的都是扫地浇水的粗活，他若真的是会咒术的高人，何苦在这里憋屈自己！” “国君，我真的冤枉！” 第366章 她也可以回明安国了 尤翼将矛头推向尤姿。 尤姿死不承认。 图兰圣拉当然知道他们都有古怪，可现下，只想快点解了咒术，救回王后。 他默了默，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尤姿，扶了起来。 “姿儿。” 一声姿儿，让尤姿霎时变得飘飘然起来。 这是姐夫第一次这么叫自己。 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是不是代表，姐夫是信任她的？ 同时，也不忍自己被尤翼这样的欺负？ 姐夫是不是对自己，其实也有好感？ 床底下的角度，姜绾看得见他们所有人的表情，图兰圣拉他们，却看不见姜绾。 姜绾这会儿将尤姿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心中只道一句，傻女人，没救了。 华紫安吃这瓜吃的，从没见过这样让人浑身刺挠的场面了，真是哪哪都不得劲。 这都啥跟啥啊。 图兰圣拉看着也像个孬种玩意。 现在是想用美男计，诱惑尤姿，再哄尤姿解咒？ 这可拉倒吧！ 真是小瞧了某些女人的嫉妒心。 当然，男人的嫉妒心起来，也不容小觑。 就好比现在的尤翼…… 见图兰圣拉那么亲昵地对待尤姿，心里果然不平衡了。 他冲着图兰圣拉大吼—— “姐夫，尤姿就是个卑鄙女人！” 苍陵生也看不下去了。 闹腾死了 这床底下也挤死了。 再下去他都想去上厕所了。 该放大招了！ 也顺便让老六看看，为啥偏偏自己排老六，那都是有原因的！ 苍陵生从怀里掏出一点朱砂，用食指沾点，再轻轻一挥。 床榻边，一直静坐的王后，忽然站了起来。 动了动嘴巴—— “你们都害我。” 王后突然发出声音，让其余人都吓了一跳。 图兰圣拉立即推开尤姿，朝着王后走来，面上有些喜色，“王后，你能开口了。” “国君，他们都害我。” 王后转头，朝图兰圣拉的方向开口，但眼内空洞一片，毫无焦距。 苍陵生在床底下，将心中默念的话，利用傀儡术，从王后的口中发出。 华紫安悄声说了句，“你这比咒术厉害多了。” 王后还在继续开口—— “尤姿，尤翼，他们害我。” “他们害我。” “我是姐姐，他们害我。” 王后只重复这一句，他们害我。 尤姿刚被捧起来的心，又随着王后的开口，被践踏得粉碎。 尤姿真是后悔。 也真是不甘。 她用咒术，是为了让尤菀，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尤菀昏睡那么久，有朝一日，死在睡梦之中，是最正常的死法，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原本按照计划，还有一个月，她会成功了。 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被人发现了。 尤姿看了眼谢锦渊。 一定是他！ 谢锦渊如今上了位，频频打压兰泽，现在更是将矛头对准她。 尤姿身形一晃，眼眸逐渐泛上一层红雾，嘴里默念咒法—— “黄天在上……” 谢锦渊一直戒备着尤姿。 察觉尤姿的怪异，谢锦渊先别开眼，用衣袖遮挡自己的眼睛，随即另一手，用衣袖，将尤姿掀飞。 图兰圣拉回眸的时候，清楚地看见，一抹红光从尤姿眼中闪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咒术！ 这便是恶毒的咒术吗？ “尤姿！” 他怒喝!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解了你姐姐的咒术！”图兰圣拉几近崩溃。 姜绾盯着这画面，从刚刚尤姿下咒被打断，再看尤姿此刻的身体状态，已然猜到了破咒的方法。 很简单！ 她在苍陵生耳边轻语。 苍陵生会意。 利用傀儡术，让王后脱口而出—— “杀了尤姿。” “杀了，破咒。” 就如他们之前所说，一旦破咒，下咒者会遭反噬。 破咒也有两个解决的办法。 一是下咒者解咒。 二是，杀了下咒者。 尤姿这样，定然不承认自己下咒，也不甘心给王后解咒。 那么只能…… 下咒者去死！ 图兰圣拉听到这样的话，脑中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拔剑就要冲向尤姿。 可有人，比他速度更快。 是尤翼！ 他从地上捡起刚刚王后头上掉落的簪子，趁着尤姿还没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尤姿的脖颈扎过去。 血花四溅！ 尤翼觉得还不够！ 又奋力在尤姿的心口，肚子，连续扎了好几簪。 尤姿嘴里吐出几口血，伸出手，紧握住尤翼的衣领，“尤翼，你，你好狠啊！” 尤翼杀红了眼。 他什么也顾不上。 只想挽回自己在姐夫心中的形象。 畸形的感情，本就折磨得他身心俱疲，现在只要能让姐夫重新看待自己，杀一个尤姿又如何？ 何况，尤姿给王后下咒，早晚要死的。 他也算是大义灭亲。 在尤姿瞪着眼，没了气息的一瞬，原本眼神空洞，一脸漠然的王后，口中忽地吐出一口浊气。 在一口浊气吐出后，王后轻轻地眨了眨眼。 空洞的眼，逐渐染上情感的色彩。 她站在原地，第一眼见到的是谢锦渊。 谢锦渊与母后对上眼神，感知到了母后恢复生命力的气息后，眼眶泛酸。 “母后。” 王后愣了愣，“锦渊？” 又见图兰圣拉站在自己的身边，“国君？” 图兰圣拉命人快点将尤姿和尤翼拖出去。 王后回眸，只见尤翼哀嚎着，还有尤姿一动不动被人拖走，拖走时，身上一条长长的血痕。 “小姿！” 王后惊呼一声，想要冲上去。 被图兰圣拉拦住。 …… 床底下。 破了咒！ 姜绾心中最是高兴。 这会儿仿佛尤姿的恋爱脑上身，嘴角抑制不住喜悦。 这里搞定了。 她也可以回明安国了！ 她又压低一点身子，朝谢锦渊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让谢锦渊快点把图兰圣拉，还有王后先支走。 谢锦渊看明白了。 “父王，母后，这里气味难闻，不如先移驾别处。”谢锦渊上前。 图兰圣拉点头。 揽着王后，“我等等和你解释。” 王后身体还有点虚弱，轻轻点头。 两人离开后，四人才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出来后，动作一致地伸了个懒腰。 太憋人了。 竹忘山先朝谢锦渊开口，“你母后近段时间，身体以慢调为主，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大补的东西。” “也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可太过忙碌，也不可太过忧心。” 忧心，自然是指的尤姿的死，还有尤翼那些事情。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谢锦渊稍稍无措，“是，前辈，我记下了。” 姜绾睨着谢锦渊—— “谢锦渊。” “那，我们先走了。” 第367章 做人，就是这么自信! 谢锦渊恍惚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 她要回明安国了。 这次与她短暂的相逢，让他知道她还好好的活着，已让他在心中无数次感激上苍。 而这次相遇，她又帮了他。 救了他的母后。 这一次次的救命之恩，谢锦渊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回报她了。 她与他结契，让他将来做一位明君，亦是为了他好。 为了这天下和平。 他不会辜负她的期待。 “不多留两日吗？” 满腔的话在喉口，最后只能化为这无力的一句。 她有急着要见的人。 姜绾勾唇轻笑，“该说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余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华紫安也附和几句，“是啊，小伙子，祝你成功。将来要记得，做一位明君。告诉你爹，别一天到晚想着攻打明安国了。” “你别看我年纪大了，不是我吹牛，真要打起来，我一个人能打你们一万的兵，哦不，三万的！” 华紫安：做人，就是这么自信！ 四人说完，也没逗留太久，纷纷从后窗离开。 离开的时候，四人余光都注意到了躲在角落的谢兰泽，但一个个都没在怕的，自顾自的离开。 谢兰泽见到他们走后，从暗处走出，双手握拳。 “果然！” “是姜绾！” 难怪谢锦渊有如神助，竟然是明安国的人在帮他。 这下，他已经完全确定，谢锦渊早就和明安国的人勾结在一起了。 谢兰泽立即吩咐手底下的人，“去追！” “是，大世子！” 谢兰泽说完，匆匆去找图兰圣拉。 另一边的宫殿里。 王后刚醒，身体虚弱，可眼前始终都是尤姿浑身是血被拖走的那一幕，她心慌不已，看向图兰圣拉，“国君，小姿刚刚是怎么回事？” 图兰圣拉知道王后心善，又十分在意自己的弟弟和妹妹。 可尤翼和尤姿做的混账事，他怎么忍心说出口。 尤翼的事情，尚可瞒一瞒，尤姿的事，怕是瞒不住。 图兰圣拉先让宫里所有的太医们，都来给王后检查了一下身体。 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 王后除了身子有些亏虚以外，其他都是好的。 言外之意，是没有生命危险。 在太医们走后，图兰圣拉酝酿了一番后，道，“尤姿死了。” “什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王后，惊恐地捂住嘴，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眼内直接渗出晶莹。 图兰圣拉握住她的肩膀，“王后，你听寡人和你解释。” “你之前，昏睡那么久，并不是你的身体原因，是尤姿，是她……” “是她嫉妒你的后位，跟着你们林塞部的洒扫奴才阿磐，学了咒术。” “她向你施咒，让你昏睡，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睡梦中，好取而代之。” “之所以杀了尤姿，是因为她不肯给你解咒，为了杀了她这个下咒者，方可破咒。” “所以……” “寡人必须杀了她。” 王后呆呆地听着这些话，图兰圣拉的话，好像回音一般，在耳边回荡，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 可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会这样…… 图兰圣拉怕她大病初愈忧心，不得不多言几句劝解，“你把她当亲妹妹，可人家早就不管你们之间的亲情。” “这次及早发现也好，万一她将来，在祸害其他人呢？” 王后无力的垂眸，抹了抹泪，“臣妾知道了，国君无需为臣妾担心。” 她是一国之后，有些时候，必须为大局着想。 “这么久了，兰泽和锦渊如何了？”王后忽然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 依稀记得，自己昏睡之前的记忆中，有传闻兰泽和锦渊不睦，私下相互中伤对方。 这是她作为母亲，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都是她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哪有做母亲的，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 “挺好的。”图兰圣拉不能多说什么。 但也知道，两个儿子，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局势。 至于这将来，南蛇国落入谁的手中。 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话刚落，外面有人来报—— “国君，王后，大世子求见。” 听到谢兰泽来了，王后倒是挺开心的，让人带进来。 谢兰泽来的路上，就听人说，母后苏醒了。 而且，竟然是尤姿做的。 他惊愣了片刻，终于知道姜绾他们的来意。 谢锦渊！ 是谢锦渊搬来的救兵，让母后恢复了！ 该死的！ 他手中，最后的筹码，也被谢锦渊给破坏了。 谢锦渊可真该死啊！ 唯一庆幸的是，谢锦渊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 他必须先见到母后。 进了门，谢兰泽看见王后，不顾图兰圣拉还在一旁，堂堂七尺男儿，哭着跪在了王后的脚边，抱着王后的膝盖痛哭。 “母后，母后……” 王后心生不忍，环抱住谢兰泽的脑袋，“兰泽不哭，怎么瘦了那么多。” 谢兰泽听到母后的关切声，就知道，母后还是心疼他这个儿子的。 他努力哭了一阵，“听闻母后苏醒，儿子激动不已，便来宫中，想见一见母后。” 这句话，是说给图兰圣拉听的。 毕竟图兰圣拉下过旨意，没有他的传召，谢兰泽不得随意入宫。 这会儿做儿子的关心母亲，图兰圣拉没什么好责怪的。 “好孩子。”王后用绢帕，擦了擦谢兰泽脸上的泪，又扶他起来，在自己身旁的空位坐着。 谢兰泽顿了顿，忽然满面炽热，又欣喜地盯着王后，“母后这次醒来，是不是姜绾所救？” “真没看出来，姜绾和华紫安，竟有这样的本事，他们肯救母后，实在太好了！” 王后微愣，不知姜绾和华紫安是谁。 旁边图兰圣拉则是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语气满满的震怒不悦，让王后也吓了一跳，不明所以。 谢兰泽吓得跪下，一副惶恐的样子，“是儿臣失言了！儿臣只是刚刚见到姜绾和华紫安，从母后寝殿的后窗离开，又见母后突然苏醒，才会往这个方面想……” “是儿臣失言，还请父王责罚！” 图兰圣拉紧皱眉头，“你说，刚刚见到了姜绾和华紫安，从静安宫寝殿后窗离开？” “你口中的那两个人，可是明安国的幽兰卫统领华紫安，和副统领姜绾？” 第368章 兰泽，你认命吧 谢兰泽就怕图兰圣拉不问。 也怕图兰圣拉，忘记了姜绾和华紫安。 现在见父王还记得这两个人，便知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正是那两人。”谢兰泽点头。 图兰圣拉沉默。 两人的对话，唯有王后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国君要攻打明安国，为此她还伤神许久。 打仗这事，劳民伤财，何况对方还是国力强盛的明安国。 后来此事暂且搁置，她内心还窃喜许久。 怎的如今，又扯上了明安国的人。 兰泽话中的意思，是明安国的人救了她吗？ 图兰圣拉喊了隆伊姑姑进来，“隆伊，你先好好照顾王后，寡人去去就来。” 图兰圣拉话毕，站了起来，给谢兰泽使了个眼色，便往外走。 谢兰泽起身跟上。 走的时候，甚至没多看王后一眼。 原地，王后看向隆伊，“隆伊，把这大半年来的事情，仔细与本宫说说。” 隆伊微叹口气，轻轻点头。 书房里。 “砰！” 图兰圣拉重重拍桌。 先派了一批人，去追查姜绾和华紫安如今的下落。 又派了一些人，去让谢锦渊过来。 很快，谢锦渊来了书房。 “拜见父王。” 又看了眼谢兰泽，“王兄。” 图兰圣拉面色晦暗，“锦渊，今日这事，你没有要与寡人解释的吗？” “你是如何得知，你母后中了咒术？” 谢锦渊猜到图兰圣拉是在试探自己。 也猜到，谢兰泽定是看见了姜绾他们。 想给自己安一个通敌叛国之名。 谢锦渊顿了顿，在谢兰泽一副看好戏的目光下，从衣袖里，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 册子年代已久，早已发黄，许多页面也都不齐全。 谢锦渊将册子呈给图兰圣拉，又翻到其中一页。 “父王，这是儿臣上回去探望外祖的时候，无意间，在一间废弃的厢房角落里，捡到的。” “当时儿臣是在院里闲逛，想去母后从前的住处看看，途径下人们住的厢房时，遇到几个下人在议论那间废弃的厢房。” “说是洒扫的阿磐叔，曾经就死在这厢房里，这厢房不吉利，还闹鬼，大家都不愿靠近。” “儿臣好奇，又不信鬼神之说，闲着无事就进去瞧瞧。” “随后，便捡到这本册子。” 谢锦渊说罢，又指着自己翻开的那一页，图兰圣拉的视线也追随过去。 那一页，虽然篇幅不全，但一些重要的信息，全在上面。 其中提到咒术。 念口诀，可控人沉睡，沉睡多久，宛如活死人。 “这咒术上面提到的，恰好与母后的病情吻合，儿臣便多了个心眼。” “且后面又提到……” 谢锦渊又往后翻了几页，“下咒者，本身就是一种自我生命的消耗。” “儿臣就开始怀疑，害母后的人，会不会就是林塞部的人。” “没想到，只轻轻试探了一番小姨和舅舅，就试探出来了。” 谢锦渊说的有理有据。 说起这本册子，还是这两日，根据现下的情况，自己亲手制成的。 用了发黄的纸。 用了陈旧的墨。 再一顿撕扯，变成一本古朴发黄的册子。 谢兰泽完全不信，冲上前，不管不顾的拿起册子看了眼，“不可能！” “谢锦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为何偏偏姜绾他们一来，你就破解了咒术！” “分明就是他们帮的你！” 谢锦渊并不是想自己居功，但知道，现在扯进姜绾，对姜绾他们，没有一点好处。 反而给他们惹更大的麻烦。 这样一来，他非但没有报恩，反而恩将仇报。 “王兄，你口口声声提起明安国的人，那你可有证据？光凭你一面之词吗？”谢锦渊反问。 谢兰泽面色凝沉。 “够了！” 图兰圣拉听不下去了。 锦渊这边，证据确凿。 这册子上面，写的很明白。 也与尤翼口中那些话，全部对上。 锦渊没有撒谎。 现在，关于姜绾他们的事情…… 就看自己派出去的人，能不能找到了。 姜绾他们离开皇宫后，便与大爷爷他们集合，动身出发，准备离开南蛇国王城。 七个人都是绝顶高手。 想要出城，轻而易举。 七人会和后，直接用轻功离开。 当图兰圣拉派的人，搜查到这个小院时，七人早就出现在了王城外的五里地了。 一路上，姜绾周身灵力乍现。 吸引了路边一些阴灵，以及一些不少含灵的花丛草木。 无处的灵力，追随着姜绾。 姜绾有种自己在吸食日月精华的错觉。 慢慢的，就连轻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 图兰圣拉派人封锁了王城的全部出入口。 连着搜了三天，都没有查到姜绾他们的行踪。 如此密集的搜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还一无所获，要么说明姜绾他们本事奇高，要么就是谢兰泽在撒谎，污蔑谢锦渊。 图兰圣拉更偏向后者。 毕竟宫里面，所有人他都亲自审问过。 无人看见。 为何偏偏只有谢兰泽一人看见。 “兰泽，你太让寡人失望了！” 图兰圣拉单独接见谢兰泽，语气掩不尽的失望。 谢兰泽几近崩溃，“父王，儿臣所言都是真的，是锦渊买通了宫里的所有人！” “父王，谢锦渊狼子野心，他早就盯上你的王位了！现在，这宫里宫外，上上下下都是锦渊的人!” “父王！你真的要相信儿臣！” 图兰圣拉一巴掌扇过去，“信你什么？” “信你和穆拉勾结？” “还是信你当初买通辛理，对锦渊狠下杀手？” “还是信你，在明安国也不放过他，想让他客死异乡？” “兰泽，你以为这些事，寡人都不知道吗？” “你玩的这些小伎俩，早都是寡人玩剩下的了！” “兰泽，寡人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对你太失望了！你也太让你的母后失望了！” 图兰圣拉痛心至极！ 他缓了缓神，满面漠然宣布，“即日起，寡人会下旨，将你禁足于府邸，若非传召，不得踏出一步。” “同时，寡人也会下旨。” “封锦渊为太子，来日接手这迦蓝一族，接手南蛇国江山。” “兰泽，你认命吧！” 第369章 你哪个山沟沟里爬出来的? 离开了南蛇国后，姜绾像是不要命一般的，日夜加速往明安国赶去。 这轻功使的，把几个手把手教她的老师父都累的够呛。 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老了，还是老了。 最后天黑时，进入了落霞城的地界，才在落霞城，找了间客栈，先歇了下来。 连续赶了四五天的路，几人都没休息好，也没吃好。 这会儿到了落霞城，华紫安提议，去落霞城最大的酒楼吃一顿好的。 大家都没意见。 几人从客栈下来，特意分散开走。 华紫安和姜绾，两个女的走在一起。 几个老头则是走在后面。 “这落霞城整体还挺别致的，离皇城比较远，百姓们好像也都挺平和的，没那么多为生活所迫的感觉。” 华紫安看了眼这路边摆的一些小摊。 小贩们都很佛系，只坐在摊前，连吆喝声都很少。 一副爱买不买的架势。 不过这种平和的状态，倒是让姜绾和华紫安都觉得，很舒服。 生活有时候，就该是这样的。 每个人过好自己的日子。 平淡又幸福。 走了半条街，遇到一家名为广善楼的酒楼。 生意还不错，楼下大堂这个时辰了，还坐了一大半的人。 华紫安抬步走进去。 店小二见到来人了，上前热情地招呼，“客官，是吃饭吗？” “没错，有雅间吗？”华紫安问。 一听要雅间，店小二面露为难，“真不巧客官，今日雅间全部都满了，只剩大堂还剩几张桌子，要不你们委屈一下，就坐大堂里？” 见这家店生意这么好，华紫安心想一定很好吃。 又顿了顿，等莫延甫他们进来。 询问后，大家对于坐大堂，都没什么意见。 店小二数了数他们的人数，然后招呼几个伙计，将两张四方桌拼起来，让他们七人就坐。 坐下后，华紫安也没选菜，直接说，“把你们店里好吃的菜都上一份！” 她现在饿死了。 能吃一头牛。 店小二会意。 等菜的过程里，几人都很饿，光喝着茶水不说话，保存体力。 姜绾起先喝着茶水，渐渐的，注意力被隔壁几桌喝酒的男子，给吸引过去。 隔壁桌。 也是两张四方桌拼在一起，七八个男的围坐在一起，喝着酒。 酒上头，聊天声越来越大，丝毫不顾周围的人。 “千真万确！咱们的程霁城主，前阵子亲自去了兰坞城，据说是去向兰坞城的华沅城主提亲！” “后来，被拒绝了！” 一听如此劲爆的事情，旁边的人都来了劲，“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上个月刚去京城，听京城里的人说的。” “不对呀？这事儿都传到京城里了？这落霞城与兰坞城的事情，和京城可离了八只脚呢！” 最先说话的男子，神秘一笑，又打了个酒嗝，“所以说，你们都不知道。” “我听京城里的人说啊，华沅早就和丞相有一腿了！” 旁边听到此处的姜绾：？？？？ 什么玩意儿？ 阿姐和季丞相？？？？？ 这是什么鬼啊！！！！！ 这么离谱的消息，是哪个狗东西传出来的？ 君玄澈你难道不管一下阿姐的死活吗？ 华紫安也早已加入吃瓜行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吓得手里的茶杯都掉落。 亲娘咧。 华沅和季丞相？ 这季惟义的年纪，都能当华沅的爷爷了！ 老东西平时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得了的魅力啊，华沅咋想的？ 咋看上这么个老东西的？ 疯了！ 一年的时间，大家都疯了。 华紫安看了眼面前的几个大哥。 这会儿都借着喝茶水的动作，实则都在吃瓜。 苍陵生：最近的事情，真是一个比一个劲爆，顾都不顾不过来。 上天！ 若时光倒退三十年。 我也要趁年轻，好好谈几次恋爱！ 悔啊! 姜绾心中震惊，已经开始想着，等回到京城，先不去见君玄澈了，得先去劝劝阿姐。 虽然吧，感情这种事情不好说。 可是，这季丞相…… 属实配不上阿姐啊。 隔壁桌，还在继续聊天—— “真的假的，这丞相不是自幼就生活在京城，他是怎么和华沅城主认识的？” “还有，我怎么听说，华沅城主之前说，她喜欢女的？搞了半天，她是喜欢丞相那种风流纨绔的男子？” 姜绾和华紫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季惟义，风流纨绔？ 这要搁在季惟义二十岁，用这词形容还差不多。 这马上多大了？ 都六七十了。 这个词安在一个六七十的老头身上，咋听着那么猥琐呢？ 隔壁桌带头的男子一脸笃定，“京城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你们还别说，我在京城的时候，见过姜丞相一回，的确生得丰神俊朗，我要是女的，我对着这张脸，我也招架不住。” “哈哈哈，你的意思是，华沅城主，看上人家姜丞相的年轻俊美了？” 几人大笑起来。 姜绾：？？？ 姜丞相？？？ 她与华紫安对视一眼，两人明显都懵了。 不是季丞相吗？ 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姜丞相？ 还年轻俊美？ 姜绾心中八卦之魂燃烧，憋不住，往隔壁桌凑了过去，“几位大哥，不好意思问问，这丞相不是姓季吗？” “何时改成姜丞相了？” 姜绾话一出，喝着酒的几个男子，纷纷一脸看傻子的眼神。 带头的男子打量了眼姜绾，喝了不少酒，说话口气也不算好，“你哪个山沟沟里爬出来的？” “还季丞相？这都早八百年前的人物了！” “现在，朝中新任的丞相，是姜星余！就是以前那个国公府的嫡子，姜星余！” “至于你口中的季丞相，早在七八个月前，就告老还乡了！” 姜绾傻在原地。 这一年多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哥哥摇身一变，成了丞相了？ 哥哥这么出息了吗？ 等等…… 哥哥和阿姐？ 他们，有一腿？ 姜绾的脸快皱成多边形。 对面的几个爷爷，也都愣着神。 华紫安更是理不清这些事情。 季惟义告老还乡。 姜星余成了丞相。 还和君玄澈的姐姐，有些微妙的关系。 那么以后…… 姜绾该叫姜星余，哥哥还是姐夫？ 姜星余该叫姜绾，妹妹，还是弟妹？ 君玄澈该叫姜星余，哥哥还是姐夫？ 华沅该叫姜绾，妹妹还是弟妹？ 这，好难啊…… 第370章 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点了一桌的菜逐渐都端了上来。 姜绾扒拉了几口饭，心思都不在饭菜上，只盼着隔壁桌的大哥们，能够多逗留会儿，再爆点大瓜出来。 果然，几位大哥，不负姜绾所望。 又推杯换盏一阵，扒拉了几口菜色后，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前不久，京城有件事，也闹得挺大的。” “就是关于幽兰卫的。” “之前幽兰卫的统领和副统领，不是掉下山崖了？然后幽兰卫群龙无首，有大臣上奏，索性撤除幽兰卫，往后就留玄冥军一个。” “摄政王不同意啊。” 提起君玄澈，姜绾身子一崩，莫名就鼻酸，有股泛泪的冲动。 她一动不动，认真的听着他们提起君玄澈。 “摄政王殿下坚持要留着幽兰卫，其实意味很明显，偏偏有些个不怕死的东西，说姜副统领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被摄政王殿下，当场在朝堂上杀了。” “把小皇帝吓得哇哇大哭，尿都吓出来了。” 说完，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姜绾背对着他们，紧握着双手，眼眶内吧嗒吧嗒的落泪。 这可把几个爷爷们都心疼坏了。 这两个苦命的孩子。 唉。 也实在怨不得他们啊。 赤灵族偏偏在那个节骨眼，灵力复苏，他们必须先让少主放弃大婚，先回归赤灵族。 现在，少主顺利回归了。 重建赤灵族，也指日可待。 华紫安对着莫延甫他们使了个眼色，想让他们开口安慰劝劝。 莫延甫刚要开口，便见姜绾忽然抹了把眼泪，端起面前的饭碗，夹了几筷子的菜，开始风卷残云般的扫荡着食物。 大有化悲愤为力量的架势！ 姜绾大口大口吃着。 她要吃饱点。 明天早点出发！ 早点回到京城！ 早点见到君玄澈！ 早点见到哥哥，早点见到娘亲！ 见姜绾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几个爷爷又相互看了眼。 忽然又在想，不谈恋爱也挺好。 一天天多遭罪。 临走的时候，隔壁桌的大哥们还没走。 姜绾付了自己桌的饭钱，顺便把隔壁桌的也一起付了。 就当是探听到大瓜的报酬。 …… 终于，在四日后，姜绾抵达了京城的城门外。 抵达时，已近黄昏。 由于自己在外界眼中，是已死之人的状态，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姜绾求了二爷爷竹忘山帮忙。 竹忘山之前在兰加国当国师时，都是以人皮面具示人。 这会儿，也帮姜绾和华紫安，替上了一张人皮面具。 两人顶着一张人皮面具，顺利的进了城。 京城里的一切，还是那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感觉起来，总觉得变了什么。 姜绾先在大街上走了一阵，不知不觉来到了曾经的国公府。 如今，国公府的匾额，竟改成了丞相府。 哥哥又搬回来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到门里人来人往的身影。 她看见了从前的管家，李彬。 李彬也回来了。 姜绾心底高兴。 又往前走了几段路，齐氏商行也在。 卫麟的赌场也在。 景阳侯府也在。 最后，她出现在了县主府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县主府也在。 门口的三猴四猿，也都在。 对面，摄政王府也在。 她红着眼眶，站在县主府和摄政王府的中央。 门口，三猴四猿见到这熟悉的身影，先是一愣，努力揉了揉眼睛后，发现对方只是个相貌与姜老大相似的女子后，一阵失望的叹气。 他们都在这里等了一年零三个月了。 姜老大怎么还不回来。 她难道不知道，大家都在等她吗？ 再一晃眼，眼前的女子消失不见。 姜绾已然从后面，飞身进了摄政王府，凭借着最熟悉的记忆，游走在摄政王府的每一处。 进到摄政王府，里头和自己第一次来时一样，一片灯火通明。 姜绾心间一沉。 君玄澈的雀蒙眼，难道复发了吗？ 她满面担心，往扶玉阁去。 一路上躲过不少王府下人的眼线，最终，她脚步，停留在了那座阁楼下。 她的目光，落在阁楼一处。 夜深，清风徐徐。 一道身穿玄色锦袍的身影，浑身寂寥的站在阁楼边，抬眸静静的望着天边一轮满月。 他不知从月色里看出来什么。 整个人是那么的孤单。 是那么的落寞。 他是偶尔这样，还是经常会这样？ 姜绾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不知何时，阁楼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蓦地转过身来。 当看清阁楼下站着一道日思夜想的身影后，君玄澈双手紧握栏杆，眸光紧紧的盯着，生怕又是自己的幻觉。 渐渐的，他眸光灼热起来，定定的看着姜绾眼中的点点流光，如璀璨的繁星一般。 霎那间，他满是阴霾，早已再度变为漆黑的世界，再次点亮。 姜绾目光盈盈的望着他，再与他四目相对时，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 面具下，是那张令君玄澈，魂牵梦萦，牵肠挂肚的容颜。 只一瞬，他来到她的身边。 深邃的眼眸里，倒影出满满的姜绾。 在皎洁的月色下，他凝着她，如黑夜般幽深的眼眸，透现出喜悦的光泽。 两人之间，都认真的看着对方。 君玄澈伸手，紧紧的将她拥入怀里。 日夜都在想念的画面，在这一刻，真实呈现。 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对彼此的爱意难藏，无数的情丝翻涌，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只紧紧抱着对方，都让他们感觉心颤不止。 对君玄澈来说，这一年，每一日都是煎熬与折磨。 他不确定，她会不会真的…… 他每日都是恐惧和悔恨中度过。 恐惧她会不会被不再回来。 悔恨当初为何没有牢牢抓紧她。 姜绾在见到君玄澈的这一刻，早已忍不住落泪，对外总是那般强悍的她，也只有在此刻，在他身边，有些小委屈，才会显露出来。 君玄澈依旧紧抱着她，生怕一松开手，她又消失不见。 也生怕这是自己的一场梦。 许久，姜绾的耳边，传来他无力又低沉的声音—— “还以为……” “连你也不要我了……” 第371章 宝贝，要继续吗? 姜绾心间骤痛。 她太明白，君玄澈这句话中，夹杂了多少的无力又绝望的情感。 漫长的几秒过后，姜绾主动踮起脚尖，贴上君玄澈唇。 明明又到了夏季，君玄澈的唇很冰，身体也很冷，唇瓣传来熟悉的触感后，身体绷得紧紧的。 最后终是按耐不住，发了狠一般的回吻她。 周围的空气仿佛愈加炙热起来，情迷的气息充斥在两人之间。 久久不散。 一个漫长又热烈的吻结束后，姜绾二话不说，拉着君玄澈的手，飞快的跑向阁楼。 走进阁楼里，头顶那轮圆月，似乎离他们更近。 姜绾想到回来之前，自己见到君玄澈想做的第一件事。 于是…… 拽着君玄澈，对着天边的圆月，跪了下来。 君玄澈乖乖听话跪下。 她回来了。 只要她高兴，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君玄澈，今夜月色极好，又是难得一见的满月，我们把上次没完成的事情，完成一下好不好？” “今晚就我们两个，我们对着这满月，拜天地好不好？” 姜绾眸中难掩兴奋。 君玄澈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喉结微微滚动。 “好。” 姜绾笑弯了眼—— “一拜天地!” “二拜明月!” “夫妻对拜！” 二人面对着面，微微弯腰，碰到对方的头顶时，礼成。 他们就这样，在明月的目睹下，完成了夫妻交拜仪式。 他们终于，真正的成了结发夫妻。 一个时辰后，扶玉阁。 姜绾被君玄澈拦腰抱着，走进了君玄澈的卧房。 身体被放倒在床榻上时，君玄澈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从她的腰下穿过,让她只能乖乖承受他的吻。 细密的吻，吻过她的脸颊，吻过她的耳垂，都只是浅浅一尝，最后含着她的唇。 凝视着身下的人，君玄澈眸眼深邃，彼此的呼吸很乱，似乎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君玄澈却微微低头，贴着姜绾的耳边，唇角溢出一抹坏笑来，“宝贝，要继续吗？” 姜绾脸皮再厚，在这种时刻，却还是被羞的满面红晕。 她挣扎了一下，开口便是，“不继续，我要回家了。” 身体刚要坐起来，又被君玄澈按下，没有再给她恼羞成怒的机会，伸手勾出她的衣带，轻轻扯开。 “等等难受，随时和我说。” “我听你的。” 姜绾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 好怕明天被六位爷爷打断腿…… 算了，打断就打断吧。 姜绾闭上了眼。 一直到最后，君玄澈也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只是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满眼都是对她的疼惜与不忍。 姜绾睁眼看着他。 君玄澈轻抚着她的脸颊，“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你还没有见过，还没坐过。” “我怎么舍得，就这样委屈你跟了我？” 她有疼爱她的家人，又是他心尖上的人，该是在家人的祝福下，该是他明媒正娶，踏着锦绣山河来迎娶才是。 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跟了他。 他要给她，世间最好的一切。 姜绾紧张之余，忽的有觉得松了口气，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遗憾。 反应过来后，她有些对自己无语的拍了拍脑袋。 她什么时候成老色迷了！ 最后一步事情没做，但姜绾还是枕在他的臂弯里，说起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我掉下山崖后，是掉入了莲华仙庄的结界。” “后来……” 姜绾将自己的经历，慢慢向君玄澈道来。 君玄澈眸中渐渐露出几分错愕之色。 错愕之余，听到她提起赤灵族，又听她提起自己魂魄回归原身。 恍惚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原来，那是真正的她，第一次回到这里。 搂着她手臂的手，渐渐用力。 第一次如此庆幸上苍，能让他失而复得。 “对了，我哥哥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当上丞相了？”聊着聊着，姜绾想起姜星余的事情。 君玄澈满面温柔的睨着她。 他不敢说，这一年多里，他没有做一件对不起明安国的事情。 他怕她回来，见到明安国处在水深火热里，到时候会不会怪他。 “季惟义觉得对朝中失望，伙同一批老臣，以告老还乡威胁。” “我便同意了。” “至于丞相之位，你哥哥虽年轻，也未通过科举步步提拔上来，但他是江词阁阁主，手中掌握千千万万的情报，对朝中众人，都了如指掌。” “且，他有满腔抱负，所以，让他来做这个丞相，最合适不过。” “他上任之前，将萧郦和萧萦，安然无恙送回天昌国，并与天昌国国君萧文胤谈判，萧文胤已然签署，成为明安国附属国的函件，并且昭告天下。” “有了这份密函，姜星余成为丞相一事，无人敢在有异议。” 姜绾听到这些，唇角扬起，心里真是替哥哥高兴，同时又为哥哥感到骄傲。 夜已深，姜绾全然没有睡意。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君玄澈聊着天，最后聊起了八卦。 “那……” “我哥哥是不是和你阿姐，有点其他关系？” 君玄澈诧异她连这个都知道了。 但这个事情。 “这个，我也说不清，恐怕要你亲自问你哥哥才好。”君玄澈也说不上来。 姜绾会意点头。 大致明白了。 就是两人还没到那份上，但是可能彼此有点感觉。 问完这个，姜绾终于是困了。 赶了那么多天的路，真的累。 明天还得早起，去拜见外祖他们。 还得想个牛逼哄哄的说法，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姜绾慢慢睡了过去。 君玄澈盯着她的睡颜，静静看了许久，根本舍不得移开眼，生怕醒来又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吻了吻她的手背。 一整夜都紧紧握着。 不敢松开。 一直到翌日午时，姜绾还睡着。 这可把华紫安他们几个老头急坏了。 一大早就去县主府找人。 县主府的人说，压根没看见姜绾。 结果碰见对面的江灿，江灿作为一个称职的‘复读机’，昨晚早就发现了姜绾。 这会儿笑眯眯的和华紫安打招呼。 又指着摄政王府，“王妃昨晚歇在殿下这里了。” 六个老头：！！！ 大汪二狗三猴四猿：苍天！我们老大真的回来了！ 第372章 府中嫡小姐该有的待遇 县主府。 “你们都说句话啊！这都午时了，还没出来！可见昨晚……唉，你们都不着急的吗？” 华紫安来回踱步，看着面前的五个死老头。 一个个咋都那么淡定呢！ “咱们绾宝，可是女孩子啊！而且说到底，还没真的成婚呢！” “你们到底管不管啊！” “不管的话，我这可就直接攻打过去了！” 华紫安说着，一副要马上杀到对面，轰了整座摄政王府的架势。 走了两步，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真去了啊……” 她回头。 五个老头一动不动。 华紫安恨不得喷口火出来。 最后，还是楼息云先开了口，“行了，你放心吧，小澈好歹也是我徒弟，他的人品，我信得过。” “人家小俩口这么久没见，铁定说了一晚上的话，你瞎操什么心。” 华紫安想想，好像自己是太敏感了一些。 既然三哥给他台阶下了，他就识趣点，顺势下来。 “行，那我听你的。” 华紫安刚坐下，门口就蹦蹦跳跳进来一道身影，身后还跟着一道相对于来说，略显沉稳的身影。 姜绾跑进门，大汪二狗他们，就围着她，一阵哭天喊地。 “姜老大，你可算回来了！” “咱们都好想你！” “我们就知道，凭咱们姜老大的本事，一定会没事的！” 几个人哭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姜绾也很是感动。 这群意外集结在一起的朋友，竟都如此在意她。 她何德何能。 角落里，月灰也在偷偷抹泪。 姜绾走过去，轻轻拉住月灰的手，“别哭啦，我这不是回来了。” 说完，又用衣袖，擦了擦月灰脸上的泪。 君玄澈进了门后，先一一拜见了姜绾的六位师父。 其中，也拜了拜华紫安。 自从姜绾昨晚说漏嘴，把华紫安原先是个男儿身的事情抖出来后，君玄澈又一次感叹，人生奇妙。 “小澈，你过来。” 楼息云趁着其余人围着姜绾，赶紧拉着君玄澈走到一旁，又看了眼四周，随后小声地问，“你昨晚，没有……那啥吧？” 君玄澈起先没反应过来，顿了顿后，一脸清明地摇头，“没有。” “真的？”楼息云再确定一遍。 “真的。” 楼息云一脸骄傲地拍了拍君玄澈的手臂，“好小子，为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楼息云回头时，见那五个家伙，都竖起了耳朵。 对上他的视线后，一个个又假装去看别处。 在县主府待了会儿后，姜绾要去景阳侯府。 这会儿，景阳侯府怕是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姜绾和君玄澈，一起去了景阳侯府。 果然，景阳侯府的门口，盛远清，盛聆音，盛老夫人，盛意，盛临云等人，都在门口候着。 就连姜星余也在。 见到摄政王府的马车停在门口，里头露出姜绾的身影后，盛老夫人一个健步先冲了过来。 不顾还在大门口，抱着姜绾就痛哭了起来—— “我的好绾儿，外祖母可算见到你了。” 盛老夫人哭得痛心疾首。 这一年多里，她只要想到绾儿是为了救她，而从那山崖跳下去，盛老夫人无数次都不想活了。 这世间最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家里人都劝她，说不怨她，可事情就是因她而起，她心里怎么过得去。 好在，上天垂怜，绾儿好好的回来了。 盛聆音也早已泪流满面，无数次在夜里哭干了眼泪，她不相信绾儿就这样无影无踪地离开。 姜星余在一旁，握了握盛聆音的肩膀，安慰着母亲。 自己的眼眶也泛红着，转头时，一颗泪从眼眶内划过。 此时此刻，一家人就这样围在一起。 一个个红着眼眶。 还是姜绾先劝着他们，“大家都别哭了嘛，我这不是好好的，咱们先进去说话。” 一行人移步到了大堂。 到了大堂坐下，姜绾先笑着解释，“我和华统领运气好，掉进水里了，顺着水流，飘到了离京城很远的地方，后来被一户渔民救下了。” “只是当时受了重伤，才调养了许久……” 姜绾寻了个最保险的借口。 要是将赤灵族什么的告诉给他们，恐怕他们更要担心。 “那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太好了！”盛意也都日日夜夜期盼着姜绾，现在这场景，梦里也出现过无数回。 现在终于成真了！ “是吧！我就说我命好！”姜绾朝着盛意挑眉。 大堂内的氛围，渐渐放松下来。 姜绾又朝姜星余看去，看着姜星余身上还未脱下的朝服，笑眯眯道，“哥哥现在有出息了嘛！” 姜星余轻笑一声，“干嘛，一回来就调侃我啊？” 姜绾笑着眨眨眼，“对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帅气的丞相大人呢！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能娶个丞相夫人回来？” 提起这个，姜星余刚喝的茶水猛地被呛了一口，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瞥了眼姜绾身侧的君玄澈。 又见屋里所有人都盯着他。 而后岔开话题，“等你和摄政王殿下把婚事办了再说。” 姜绾撇了撇嘴。 午饭时，景阳侯府也是异常热闹。 午饭过后，几个小的跑到一起去玩。 姜绾去了丞相府。 踏进原来所住的地方，姜绾对这个地方，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进到后院，姜绾发现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从前蒋氏和姜以沫所住过的院子，现在都被铲平了，重新填成了假山花园。 包括老太太和姜宗成住的，也都改成了下人们住的厢房。 整个后院，盖头换脸了一番。 姜星余带她来到一间宅院前。 “这是你从前住的地方，我重新修缮过，又把隔壁院子一起打通，以后只给你住。”姜星余指着新修缮的院子。 从前，姜绾一个人挤在小小的院落里。 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现在，府中嫡小姐该有的待遇，作为哥哥，全部都补给了妹妹。 “好漂亮的院子，多谢哥哥！”姜绾伸手环住姜星余。 姜星余见君玄澈就在一旁，轻咳一声，“别客气。” 盛意逛了一圈回来，对这个府邸，也是赞不绝口。 “不错不错，很完美，就差个女主人了。” “表哥，你都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娶个夫人回来啊？” 第373章 老娘一回来，便是整个传说 最后，姜绾和盛意，被姜星余‘无情’地赶出丞相府。 偏偏两人一点不生气，反而还直接在大街上，毫无形象地勾肩搭背走。 姜绾知道盛意是个京城小灵通，这会儿满心的八卦，“意意，你知不知道，我哥和华沅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起这个，盛意兴致高涨。 盛意朝姜绾挑挑眉，“一会儿你请我去凤蝶斋吃点心。” “没问题！” 盛意笑着道，“我事先说好啊，这些事情，我也不确定，我也是从旁人那里，东听一点，西听一点，拼凑起来的。” “大概的意思就是，表哥之前在外云游的时候，被华沅城主救过。在城主府，待了两个多月才离开。” 姜绾：哦豁，刺激。 我哥竟然偷偷摸摸还有这一出呢！ 盛意继续道，“后来呢，表哥就离开城主府。之后和华沅城主也没什么交集。” “至于是真没交集，还是假没交集，我也不确定。” “再来就是落霞城城主，程霁。” “程霁之前与华沅城主见过几次，就生了好感，近一年里，频频去兰坞城。” “巧合的是，表哥前半年的时候，也频频离京。” “后来呢，程霁在兰坞城，向华沅城主，表白并提亲。” “接下来的事情，可都是兰坞城那里传出来的。” “说是提亲的时候，有人看见了表哥出现，表哥把华沅城主直接给带走了。” “然后，这传闻，不就来了……” 姜绾听得入了神，盛意搜集这些消息，还真不容易。 又是落霞城，又是兰坞城，又是京城的。 但大致的事情经过，还是串起来了。 原来如此！ 哥哥现在嘴硬不承认，但至少说明了两点。 一是他的确和华沅姐有点关系。 二是他们之间，感情还不明朗，但也没到一潭死水的地步，否则哥哥早就否认了。 作为过来人。 姜绾知道他们处在什么阶段。 就看哥哥主不主动了。 想想真是神奇啊。 姜绾和盛意走在路上，不少路过的百姓都认出了姜绾，已经有大部分人都听说了姜绾和华紫安回京的消息，这会儿真切地看见了姜绾，还有些不敢认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姜绾看起来更漂亮了。 走在路上像个小仙子似的。 来到凤蝶斋，姜绾买了不少盛意爱吃的点心，两人继续坐下聊。 盛意的八卦雷达开启，就止也止不住。 说完姜星余和华沅的事情，不知怎的，又开始说起了叶北宁。 “你知道吗，叶北宁变了！” “自从贤贵妃离世，太上皇隐退，叶北宁像个被什么乖鬼附身了一般，找了个私塾的夫子，成天在家教他功课，你说离不离奇？” 盛意作为学渣本渣，实在想不通，怎么有人会突然发奋开始念书的。 姜绾喝着茶，听出一丝不寻常，“你说，叶北宁在勤学功课？” “对啊！”盛意咬着点心，点点头。 姜绾顿了顿。 叶北宁。 怎么可能？ 这种流连花街酒坊的人，怎么可能突然用功学习。 不对劲啊。 “那，景王和淮王呢？”姜绾想起这两个人。 盛意咽完口中的糕点，“他们都是老样子啊，景王是个文人，舞文弄墨的，淮王成日跟着景王屁股后面转悠。” 说完，盛意大致也知道姜绾的意思，看了眼四周，小声的说，“现在啊，小皇帝一岁半，刚会走路，依旧是吃奶的年纪。” “朝中，都是表姐夫和表哥在管。” “边境如今，是文定公主的驸马，颜嘉佑在管。颜嘉佑继承他父亲颜良老将军的衣钵，如今被封为镇国将军。” “之前什么季丞相，韩太傅，尚书陈邦，统统换人了。” 整个明安国朝中，大洗牌。 姜绾静静的听着，一年多的时间，竟然变化这么大。 …… 翌日清晨。 两套崭新的幽兰卫副统领的服饰，送到了县主府。 姜绾换上其中一套，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摸了摸这套衣服，总觉得衣服料子和从前不一样了。 好像更软了一些。 且在这夏季，穿上还有股冰丝的感觉。 重新上任，姜绾早早的就去了如意司。 一进去，好家伙！ 华紫安刚换上新的制服，忍不住在大堂里转了个圈。 转圈就算了，裙摆飞扬起来时，竟有浮光流动的感觉，整个裙摆乍一看是黑色的，但仔细一看，这黑色的料子里，还有一股像渐变色的料子掺杂在内。 华紫安头发用发带束起，发带的正中央，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贵死了！ 姜绾凑过去，摸了摸华紫安身上的布料，又摸了摸自己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啊！” 华紫安哼了一声，“这你不懂了吧？我今日重新上任，昨日连夜喊了十几个绣娘，按照我的要求，亲手给我绣出来的。” “瞧瞧，我这三百两一匹的琉光锦，再瞧瞧，我这一千两一颗的红宝石，这叫什么？” “这就叫排面儿！” “我今天可得让那些以为我死了的兔崽子们看看，老娘一回来，便是整个传说！” 姜绾：还说五爷爷非主流呢，自己也是…… “走，开晨会！” 没一会儿，幽兰卫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华紫安首先先对罗丹青表示了感谢。 “这一年里，多亏了罗中领。” “同时，我一会儿也会进宫，请皇上下旨，晋封罗中领为副统领。” 对于华紫安这个提议，姜绾没有异议。 罗丹青在幽兰卫待的时候，比她，甚至比褚元薇都久，平时做事又仔细谨慎，是该升任了。 “另外，中领的位置，我需要考核一番，再做决定。” 简短的晨会结束，华紫安带上姜绾，进了宫。 一年多没进宫，不得四处看看。 姜绾也兴奋不已，尤其想去看看朝堂门口的大树。 不知道某些人，还在不在上面挂着。 一路顺利进宫，姜绾直奔朝堂。 这会儿早朝还没结束，姜绾远远走去时，便见叶寿那个奶娃娃，坐在龙椅上打哈欠。 侧身坐着君玄澈。 百官席列，站在最前面的是，是她的哥哥。 与此同时，姜绾站到那棵树下，抬起了头。 靠！ 好吓人！ 第374章 以后他们都是你的爷爷 一年多时间过去，挂在树上的叶衡，饱经风霜，身体又萎缩了不少，已经自然而然与这棵大树，融为一体。 且，整张脸也几乎被夏季茂盛的枝叶给遮住，只露出一双眼。 那双眼睛，除了两颗浑浊的眼珠子还在动，眼皮四周都皱巴巴的，像是树皮一般。 姜绾只看了几眼，便知，叶衡还活着。 正如君玄澈所说，他要让叶衡生不如死，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江山，一日一日，成了别人的天下。 姜绾忽然就恶趣味兴起。 想听听叶衡现在的感想。 她飞身爬上这棵树，凑到叶衡的面前，随即催动玄术，勾出叶衡的魂魄，将他的魂魄逼了出来，飘在自己的面前，与自己对视。 叶衡震惊于姜绾的本事。 又恨自己被姜绾和君玄澈这对狗男女，骗了这么久。 但开口见到姜绾的第一句话，便是—— “姜绾，朕知错了！朕真的知道错了！” “你快去求求玄澈，让玄澈放了我吧，我保证，从前一切，既往不咎。” 姜绾听他求饶，便知，这枯树人，是真的折磨。 姜绾上下打量了一番叶衡，“现在知道难受了？” 叶衡满面恳求，这一年多里，终于有人能听一听，他的想法了。 他必须抓住机会。 “姜绾，救救我，我在一处地方，私藏了近千万两黄金，只要你肯放了我，这千万黄金，被归你！” 叶衡开口。 姜绾挑眉，“哇哦，好多银子哦！” 可是，她不稀罕。 她笑了几声，“你别多想了，我只是来看看，曾经主宰天下的帝王，如今变为这猪狗不如的样子，是何感想。” “你杀了君玄澈那么多的家人，我不补你几刀就不错了，还指望我放了你？” 叶衡果然面色骤变，“亏我当初如此信任你！你们这对狗男女，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叶衡说完，用自己的魂魄，努力撞击树干，撞击地面。 都毫无用处。 甚至还想携魂逃离。 被姜绾伸手就给勾了回来。 并且重新将叶衡的魂魄，安回到了树干上。 魂体归位，叶衡又成了只能动眼珠子的枯树人。 他盯着姜绾，不知姜绾究竟是什么背景，竟能操控魂术。 姜绾眼看着朝堂内宣布了退朝。 自己从树上跳下。 一路上，不少大臣都认出姜绾。 笑着和姜绾点头打招呼。 姜星余从里头出来的时候，身旁是盛临云。 两人看见姜绾，也满是笑意，盛临云先是调侃，“拜见姜副统领。” 姜绾回之一笑，“京兆尹大人有礼了。” 身后，君玄澈朝这里走来。 盛临云看了眼二人，“午时就不打扰你们了，晚上要不要一起用膳？” “好啊。”姜绾开口答应。 盛临云笑着点点头，又侧眸看了眼姜星余，“你呢？一起来吗？” 姜星余不自在地别开眼，“我要外出办点事。” 一听哥哥要外出了。 姜绾挑挑眉，“去哪里啊？去多久啊？丞相可以随便外出吗？” 姜星余摸了摸姜绾的脑袋，“回来给你带糖吃。” 姜绾：…… 没一会儿，姜绾跟着君玄澈先离开，去了御书房。 华紫安也跟着他们去御书房。 毕竟还要请皇上下旨呢！ 刚进御书房，便见皇上这个奶娃娃，刚被哄睡着，抱进了放在御书房的摇篮里，被两名乳母哄睡。 华紫安一脸尴尬。 这咋求旨啊！ “那个，小澈啊，我想请皇上下一道旨意，现在怎么弄啊？”华紫安求君玄澈帮助。 君玄澈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卷崭新的圣旨。 “写上内容，再让皇上盖上印章，就可以了。” “六爷爷。” 一声六爷爷，差点让华紫安一个趔趄摔了。 他撇了撇嘴，“叫我华统领。” 君玄澈轻笑点头。 华紫安头一次见到自助写圣旨的。 这朝代整越来越洋气了呢。 他拿了一支毛笔，沾了点墨，按照以往惯例，先写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写完这八个字后，朝姜绾看去，“怎么样，我这毛笔字，是不是写得很完美？” 姜绾凑过去看。 只能说一般般。 但是老年人的信心，不能轻易打击。 “写的真好，比大爷爷写得还好。”姜绾夸奖道。 华紫安满意极了，“要么说你有眼光呢！” 华紫安继续提笔写着—— 晋封幽兰卫中领罗丹青，为幽兰卫副统领。 写着写着，又把毛笔递给姜绾。 “你给我加几个夸人的词，就差不多夸人聪明能干那种词，你给我整几个文雅的写法上去。” 姜绾真服了。 君玄澈看着他们的相处模式，很是自然。 从前不懂姜绾和华紫安，为何会这般熟稔，相处的氛围好似母女一般。 现在懂了。 唇角不自觉挂上些许笑来。 面前，两个人写着写着，开始拌嘴—— 华紫安：“聪明睿智这词一般都夸孩子的，夸咱这奶娃娃皇上还差不多，你换个，整个文思敏捷，蕙质兰心啥的。” 姜绾：“你这小词不都一套一套的吗，还让我写，你是不是不会写这几个字？” 华紫安：“瞎说，我像是那没文化的样子吗？我这是故意考考你呢！” 姜绾：“是吗？” 华紫安：“不然呢？” 两人聊着聊着，最后那支毛笔，出现在了君玄澈的面前。 君玄澈原本正看着他们的热闹，冷不丁见到面前多出来的毛笔，他微微顿了顿。 最后认命接过。 华紫安：“小澈啊，加个恪尽职守。” 姜绾：“再加个悉心毕力。” 华紫安高看了眼姜绾，这词听着还挺牛逼的。 华紫安：“再加个精诚团结！” 姜绾：“再加一个……” 一炷香时间下来，君玄澈停下了笔，在华紫安说出一个全心全意时，冒出一句，“写满了，写不下了。” 两人这才消停。 最后，摇篮里的奶娃娃睡得香甜时，手里被人握着一个印章，随后用印章，按在了圣旨上。 搞定了！ 华紫安提着圣旨，轻轻甩头。 下旨，有什么就这么简单！ 拿完圣旨，华紫安识趣地就跑了，不打扰小两口。 姜绾长叹口气，“我六爷爷有时候就这样，和个小孩似的。” 君玄澈笑着揽过她，“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姜绾唇角泛起笑意，“不用羡慕，以后他们都是你的爷爷。” 君玄澈睨着她，正要附身想去亲亲她的时候，姜绾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我听说叶北宁现在变得很用功？” 第375章 只喜欢我一个人 提起叶北宁，君玄澈俯身的动作停止，转而眸中满满的嫌弃，夹杂几分微不可查的醋意。 最后闷闷冒出几个字，“理他做什么。” 姜绾忍了忍笑，赶紧先哄人，“我就是随口一提，非常非常随口的那种。” 君玄澈心中瞬间舒坦许多，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是挺用功。但……” “但什么？”姜绾问了下去。 “说不好，具体的，你自己去看。”君玄澈也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个画面。 还是让她亲眼去见见为好。 姜绾好似又发现新大陆一般，凑了过去，“你让我去看叶北宁，你不介意？” 君玄澈唇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难道对你这点信任也没有吗？” “何况，你不是早就解释过，压根不喜欢他，只喜欢我一个人。” 他的诚恳与信任，让姜绾忍不住窝进他怀里。 君玄澈伸手抚摸着姜绾的后背，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御书房陆陆续续有政务要处理，都送到君玄澈这里。 姜绾该闲闲，该忙忙。 出了御书房，姜绾先是四处巡逻一圈。 进到后宫一带后，忽然想起什么，询问跟着自己一起的幽兰卫林闪闪。 “原来的皇后娘娘，现在去哪了？” 叶衡被废，孟南枝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林闪闪作为隔三岔五在宫里巡逻的人，自然知道。 林闪闪看了眼周围，小声的说，“现在被晋封为了圣贤皇太后。搬到了景慈宫，整日赏花逗猫，日子倒也惬意。” “且，皇上的生母，虽也贵为太后，但是没有封号，大家只称她为李太后。加上李太后进宫前身份不明不白，所以这后宫大权，都掌握在圣贤太后，还有***的手中。” “平时后宫偶有什么宴会，也都是圣贤太后和***一起操办的。” “我见过李太后几回，大多都只是在照顾皇上，其他的，基本不掺和进来。” 姜绾明白了。 正说着，自己已然走到了景慈宫的门口。 既然到了，姜绾便让人进去通报一声。 很快，章嬷嬷从里头小跑了出来，见到是姜绾，笑得合不拢嘴，“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太后娘娘前两日听到消息，就一直盼着你呢！” 章嬷嬷跟着孟南枝身边那么久，主仆情深，加上姜绾之前救了孟南枝的命，这会儿章嬷嬷看着姜绾，自己心底都觉得乐得不行。 姜绾进了景慈宫。 景慈宫地方不大，姜绾被带着走向花园的时候，便见孟南枝穿着简单的裙衫，发髻也是梳了个简简单单的，只插了一根簪子在上面。 整个人看起来随性又自然。 布偶猫现在整个圆滚滚的像颗球，正坐在孟南枝的腿上打盹。 见到姜绾来了，孟南枝先把布偶抱到一旁，起身朝姜绾这里走来，面含笑意，“姜绾。” 对姜绾来说，只是两三个未见孟南枝。 但对孟南枝来说，隔了一年多。 这一年多发生太多，可孟南枝的状态却是很好。 姜绾从未感觉她这般轻松自在过。 可能是因为叶衡那狗东西‘死’了缘故。 终于不用再伺候着老东西。 也不用被贺兰莺嘲讽生不出孩子。 现在又年轻，又有权力。 多爽啊。 姜绾与孟南枝对视一笑，“正好路过这里，便来看看太后娘娘。” 孟南枝轻笑一声，“都把我叫老了。” “现在时过境迁，我们年纪也差不多，你可以叫我南枝。” 姜绾点点头，也不推脱，“南枝。” 孟南枝很喜欢有人叫她的名字。 这才是真正的她。 两人坐下后，姜绾询问孟南枝近况。 还问起，“怎么不出宫？” 孟南枝摇摇头，“出宫也没有可去的地方，家族那些人都势力，指不定又想给我张罗婚事。” “还不如一个人在这景慈宫，更自在一些。” “叶姒也偶尔会来，我也偶尔会去花间园，这样打发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孟南枝说起这些话的时候，面上微含笑意，看得出是真心喜欢这样的日子。 孟南枝又问起姜绾的情况。 姜绾还是以渔民为借口。 “那真是多亏了那个渔民，好在你真的回来了。”孟南枝叹息一声。 说完，门口传来叶姒的声音，“得亏你真的回来了，不然我都怕君玄澈哪一日真的绷不住了。” 叶姒听说姜绾进宫了，便顺道着也进了宫。 姜绾和叶姒已经很熟，回来后第一次见面，也只是挑了挑眉，调侃，“***好啊。” 叶姒还是老样子。 坐下时，递给姜绾几盒她爱吃的鲜花饼。 姜绾拿起一块鲜花饼尝了尝味道，又问，“君玄澈怎么了？” 孟南枝伸手轻轻揉了揉布偶的脑袋，垂眸轻笑，大抵是没经历过真正的男女之情，不明白这样的深刻的感情，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她只是好奇地在一旁看着，听着。 姜绾注意力全被叶姒带走，拿着鲜花饼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叶姒知道这两人是爱惨了对方。 半晌，微叹口气后，“那日你们大婚，全城瞩目，后来你坠崖失踪，京城里里外外，不少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朝中，以季惟义为首的那些老臣，也都开始向君玄澈发难。” “我原以为，以我对君玄澈性格的了解，他会直接杀了这些人。” “但他竟然都忍住了。” “之后，南蛇国和贺兰一族的事情传出，季惟义联合一些重臣，提出告老还乡，给君玄澈施加压力，好让明安国百姓，唾弃君玄澈，觉得是君玄澈让明安国走向灭国的道路。” “那段时间，京城很乱。” “一些不怕死的百姓，更是集中在摄政王府前，投掷碎石子，扔烂菜叶，臭鸡蛋。” “但他都顶住了这些压力，也未伤任何百姓分毫。” “后来，他同意季惟义那些大臣，告老还乡后，百姓们又在他门前闹了许久。” “甚至还有一些京城外的百姓，都赶来一起闹。” “甚至连景阳侯府都一起遭殃。” 姜绾听着这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微微垂眸，心中酸涩。 这次回来，每个人都乐呵呵的，没有人告诉她，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那，后来呢？” 第376章 她是不是被人打了? 叶姒见她情绪不对，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别紧张，我也不是刻意替他卖惨什么，只希望你们都可以好好了解彼此，往后更加珍视对方。” 姜绾点头，“我明白的。” 叶姒又接着道，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后来，便是君玄澈扶持新鲜血液入朝，以你哥哥为首的姜星余，还有叶姲的夫君等人。” “有了他们，朝中慢慢也都好了起来。眼见为实，百姓们也不再多疑。” 姜绾听完这些，庆幸于百姓们生活回归正轨。 但站在君玄澈的角度，唯有她知道，君玄澈为明安国做这些，心底有多痛苦。 叶衡当初狠心屠了整个月华国。 未曾放过任何一个百姓。 如今君玄澈的复仇之路已然成功，却因为她，不得不放下那些仇恨。 这样重的感情。 她何德何能。 又坐了一会儿后，姜绾就先走了。 原地，孟南枝看向叶姒，竟也有些学坏的笑道，“你快把人家姜绾说的哭鼻子了。” 叶姒耸了耸肩，“我这不是帮他们小两口助助力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真正的喜酒。” 御书房里。 君玄澈刚被睡醒的奶皇帝哭得头疼，命人将奶皇帝送到李太后那里。 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翻看一些奏折，御书房的门又被人推开，抬眸露出几分不悦时，便见姜绾哭红着眼，朝他这里走来。 头一回见她露出这么委屈又可怜的神情。 君玄澈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被人打了？ 他扔下手边的东西，起身朝她走去，走近她，俯身端倪她一眼，面露紧张，“怎么了？” 姜绾只是抱着他，不说话。 门外守着的江灿，好想说一句。 殿下，还不是因为你！ 把人家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姜绾也不说话，只是摇头，长睫毛上挂着泪珠，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越来越感性了。 侧眸时，姜绾看着满桌的奏折。 又抹了把泪，“没事了，我就是突然很想你。” “我先去忙了，等你忙完了来找我。” “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说完，姜绾一溜烟就跑了。 留君玄澈在原地有些懵。 姜绾出了宫。 先去了如意司。 如意司里，晋封罗丹青为副统领的旨意，刚刚颁布下去。 方才如意司里的小卫们，听着一长串的圣旨内容，这会儿个个都还在讨论。 姜绾进去的时候，李阿籽正和其他几个凑在一起。 “贤良淑德，温婉可人，这真的是摄政王殿下想出来的词吗？” 姜绾嘴角一抽。 贤良淑德她想的。 温婉可人六爷爷想的。 两人当时好似在比赛一样，一个词一个词接着往外冒。 不过，无伤大雅就行。 罗丹青成了副统领，从前褚元薇所做的要职，都分给了她。 姜绾也轻松不少。 趁着华紫安忙完出来，姜绾准备拽着华紫安，去探一探北王府。 华紫安一见姜绾，就指着她哭花了的妆容，“你脸怎么了？被人打了还是过敏了？” “……” 一听姜绾要带她去探北王府，华紫安赶忙拉她到个角落里，“你怎么又关注起叶北宁来了？小心人家小澈吃醋！这回头闹起来，我都不好意思帮你。” “什么呀！我是听说叶北宁最近用功的很，但是从君玄澈那里，又听出一些不寻常，想去看看。”姜绾解释。 华紫安大约懂了一些。 正好也都忙完了，就陪姜绾跑一趟。 两人甚至都没等天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探进了北王府。 北王府还是和以前那样，处处奢华。 叶衡和贺兰莺的事情，压根没有影响叶北宁的地位。 似乎也没有影响叶北宁的心情。 两人一边避开府中那些下人的视线，一边四处寻找叶北宁的踪影。 终于，在一个凉亭里，发现了叶北宁。 叶北宁躺坐在摇椅上，手边桌子上摆满了书册，身上都盖了两本书当被子。 这会儿睡得香甜。 桌边还放着叶北宁刚刚书写过的东西。 姜绾和华紫安朝那里看了眼。 一脸嫌弃。 这字写的，狗亲自过来爬一圈，都比他写的好。 这是谁散播的谣言啊？ 说叶北宁很用功。 没多久，华紫安拍了拍姜绾的肩膀，两人顺势又躲起来一些。 一个老者，从里面走来。 见到对方，华紫安紧皱眉头，低声道，“这不是那个莫长老吗？他不是死了吗？居然又复活了？” 姜绾仔细端倪了眼，又指了指左脸颊，“不是一个人，像是双胞胎。” 华紫安没仔细看过之前那个莫长老，姜绾这么一说，他听着怪邪乎的。 既然是莫长老的双胞胎。 那说明，也是贺兰一族的人。 贺兰一族的人，偷偷潜进北王府，想做什么？ 一目了然。 “我的殿下啊，你怎么又睡着了！”莫长老二号走近，见到叶北宁睡着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叶北宁被惊醒，一脸烦躁，“早上起那么早，还不许本王睡会儿啊！天天看这些劳什子的东西，本王眼睛都快瞎了。” 莫长老二号重重的叹气，“殿下，难道你不想为你母妃报仇了吗？” “你身上流淌着高贵的皇族血液，以及尊贵的贺兰一族的血液，这明安国江山，怎可以拱手让给一个奶娃娃。” “唯有学习这些治国之道，将来才能坐稳皇位啊！” “你母妃，可是被君玄澈他们害死的啊！” 叶北宁皱眉一瞬，又拿起手边的书册来，“别念叨了，本王学就是了！本王一定会替母妃报仇的！” 听叶北宁这么说，莫长老二号总算是放宽心一些。 在一旁坐下，盯着叶北宁看书。 姜绾和华紫安看明白了。 难怪突然发奋呢！ 有人天天这么洗脑，叶北宁本来就头脑简单，哪顶得住啊。 不过…… 洗脑洗的虽厉害，也架不住叶北宁本身玩心重。 趁着莫长老二号视线看向别处时，叶北宁又从怀里摸了本小人书出来，用原来的书册挡着，翻看小人书。 姜绾拉着华紫安走了。 难怪君玄澈不当回事。 贺兰裕把手伸到叶北宁这里，无疑对牛弹琴。 算了。 叶北宁还是好好活着吧。 第377章 这就叫麟爷的排面儿 最后，姜绾和华紫安默默地撤出了北王府。 懒得管这个莫长老二号，最后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毕竟有叶北宁这个憨货在，最后都能把他给气个半死，更别指望什么夺江山了。 难怪君玄澈知道这些事，都懒得管。 那她也不管。 回去的路上，华紫安经过华府，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你去哪儿？”姜绾问。 华紫安松了松筋骨，“去文济书院啊，现在咱们这帮老家伙任务完成了。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不急着走，天天喊我去打麻将。” “我得赶紧去和他们会合，搞个通宵，反正明天我不当值。” 华紫安越说，脚步加快。 姜绾见他玩这么嗨，一阵羡慕，又磨了磨牙，“这就是你一回来就升个副统领的理由吗？” 华紫安有些心虚，回头扫了眼姜绾，“哪能啊，按照幽兰卫惯例，统领满四十五岁就退休。” “我这具身体，还有半年不到就要退休了。” “到时候，幽兰卫都得归你管。” “你要是想安逸当个摄政王妃，以后就让罗丹青掌管幽兰卫。我可是替你俩铺路呢！” “还有啊……” “你四爷爷说，这几日四面八方的灵气，都朝这里涌来。假以时日，赤灵族重建也不在话下。” “你回头想让小澈入赘赤灵族，我们也没意见。” “行了，我就先说这么说了。” 华紫安说罢，轻功离开原地。 姜绾一个人站在大街上，稍稍止了止脚步，深吸口气，感受着围绕着自己的灵气。 赤灵族那些久远的记忆在眼前闪现。 包括，自己在赤灵族的父亲，赤焰鬼王。 鬼王父亲在自己濒死时，拼命护住她的一缕元神。 那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父亲。 姜绾在原地站着发愣一会儿。 卫麟从奴隶市场来，要去赌场，老远看见姜绾一个人，对着街边一堵墙发呆。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又对着那堵墙看了看，好半天都没看出什么花来。 他愣了愣，伸手在姜绾面前晃了晃。 姜绾回神，见到一个邪魅狂狷，狂野不羁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第一眼姜绾甚至没认出来。 还是卫麟先开口，喊了声，“姜老大，干什么呢？” 尼玛，卫麟！ 姜绾盯着卫麟的装扮看了眼。 大夏天的，胸口领子处是敞开的，不知道发什么疯，身上裹了个黑色披风，披风边缘插满了黑色的鸟毛。 还有头发。 原先还算打理得整齐的头发，这会儿胡乱又蓬松地顶在头上，和个鸟窝头似的。 这装扮，很是熟悉啊。 “你什么情况啊？干嘛模仿我五……苍老前辈！”姜绾光看着就觉得热。 卫麟见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顿时就乐了，还摸了摸自己的额间的发丝，“上回和你们去催魂殿，看到人家老前辈这装扮，我才恍然大悟啊。” “原来，人家混江湖的，都是这么打扮的。所以我回来，就给自己整了这么一套。” “姜老大，你是不知道，自从我这么装扮后，我走哪儿，别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仰望。” “这叫什么？” “这就叫麟爷的排面儿！” 姜绾无言以对。 只能说，六爷爷跑得快。 要不然现在看卫麟这样，那机关枪一样的嘴，恐怕又要对着卫麟扫射了。 “姜老大，你觉得怎么样？”卫麟寻求姜绾的认同。 姜绾皮笑肉不笑，朝他竖起大拇指，“挺好的，就是看着有点热。” “话说，你这鸟毛，是哪里来的？不会为了整这个行头，还杀了不少小鸟吧？”姜绾问。 卫麟摇头，“我不是这种人，这是我让十二鸭去买了几个鸡毛掸子，把鸡毛掸子上的鸡毛，拔下来，再染黑的。” 姜绾绷不住笑了笑，“妙啊！” “话说，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是不是嫌这堵墙碍事？你要觉得碍事，我现在帮你一拳砸了！”卫麟回归正题。 当小弟的，没别的，得帮老大排忧解难啊。 “别别别，我就是路过发个呆而已，我先走了，你忙你的。”姜绾看着这披风，自己都浑身冒汗出来。 卫麟点点头，“那好吧，今日我有些事，不能约你吃顿饭，改日有时间，请你去酒楼吃一顿。” “好说。” 卫麟先走了。 姜绾还回头看了眼。 卫麟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中央，路过的行人见到他后，确实低着头，主动往两边走。 但姜绾看来，大家看卫麟的眼神，怎么那么像是在看一个招摇过街的精神病呢？ 也是。 大热天的。 谁穿得像个貂似的，就出来晃了。 姜绾抬步离开。 卫麟走了好一会儿，也回头看了眼姜绾。 见姜绾走了，赶紧深呼吸几口，擦了擦额头密集的汗。 热是真的热。 但为了排面儿，拼了。 值了。 姜绾回到县主府。 找了处阴凉的亭子里，坐下后，月灰端来提前准备好的水果给姜绾。 姜绾吃了颗葡萄。 等着对面摄政王府的君玄澈从宫里回来。 大热天的，县主府里的众人也比平时都悠闲一些，主要知道了姜绾是个好相处的人，平日待他们也不严苛，很是随和。 这会儿，大汪二狗五羊六驴就团团坐，坐在亭子的台阶上。 嘴里聊着天—— 大汪：“我打赌，麟爷这回是认真的！” 五羊：“怎么可能，我猜，麟爷是故意恶心齐家那老头子，才这么做的。” 二狗：“看来你对咱哥还是不了解，咱哥就不是戏弄女人的人！” 六驴：“要不咱们也来打个赌，赌麟爷是不是认真的！” 姜绾的注意力早就被他们吸引，整个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什么齐家？ 什么女人？ 卫麟干嘛了？ 又和齐家闹起来了？ 姜绾在他们打赌准备下注的时候，凑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能不能和我说说啊？” 四人吓了一跳。 但当着姜绾的面说，也没有要回避她的意思。 大汪先开了口，“也没什么，就是麟爷在火热追求齐家那位大小姐，齐紫。” 姜绾：？？？ 卫麟，齐紫？ 大汪接着说，“然后，之前麟爷的赌坊，不是和齐家铺子闹过好几次，这事儿被齐家那老头子知道了，就对麟爷放话。” “说除非麟爷从他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不可能同意。” 姜绾表示了然。 毕竟卫麟名声不好，齐紫又是齐氏商行众星捧月的大小姐。 “那齐紫呢？” 第378章 谁能瞎了崇拜你啊 大汪摇头，“齐紫小姐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姜老大，你是没看见咱们麟爷最近打扮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有的时候，我这个当小弟的，都觉得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若说之前那打扮，还算中规中矩，看起来像个正经人，但最近追求齐紫小姐后，就换成了那种打扮方式。” “你说，人家齐老爷本来对他印象就不好，还打扮成那样，不是雪上加霜吗？” 大汪还不知道姜绾见过了卫麟。 但姜绾知道，大汪形容的卫麟是什么样的。 看样子，卫麟这是把自己带阴沟里了啊。 “姜老大，你能不能帮着劝劝麟爷，我也觉得他和齐小姐成不了。”大汪担心卫麟。 姜绾叹了口气，只道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能随意掺和进别人的因果啊。” 她现在特别信命。 总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的。 但，卫麟的打扮…… 是可以扭转一下的。 姜绾闲不住，还是出了门，去了文济书院。 文济书院里，麻将声四起。 姜绾到的时候，华紫安连输了五把，正郁闷的坐在旁边嗑瓜子。 苍陵生和他一样，难兄难弟，两人这会儿面对面坐着。 其余的四个正洗牌洗得起劲。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等小澈回府么？”华紫安看见了姜绾。 姜绾扬眉轻笑，“我来找五爷爷，有件事要他帮忙。” 一听是来找自己的，苍陵生刚刚输了牌有些阴霾的心情，顿时放晴，“绾宝是什么事情呀？” “是这样的，之前我第一次去邪月谷的时候，五爷爷你还记得一个叫卫麟的吗？和我们一起去的？”姜绾在苍陵生旁边坐下。 苍陵生仔细想了想，“有点印象，是那个大块头吧？” “对对对，就是他！”姜绾连连点头。 苍陵生回想一下，“这大块头我印象不错，好像还挺崇拜我的，每次见着我都双眼放光。” 华紫安在旁边插话，“你就自恋吧你！你那鸟毛披风鸟窝头呢，一整个埋汰样，谁能瞎了崇拜你啊！” 姜绾替华紫安尴尬了一秒，缩了缩脖子，“其实就是……人家太崇拜了五爷爷，然后开始模仿……” 姜绾说了一下经过。 说完，苍陵生乐得恨不得翘起尾巴。 华紫安暗骂卫麟这个没眼光的！ 她这个酷飒美娇娘，就没有值得崇拜的地方吗？ 转头见苍陵生笑的合不拢嘴，又泼了盆冷水过去，“还笑呢！人家因为模仿你，被未来老丈人嫌弃，你竟然还在这傻乐！” “……” 苍陵生的笑容果然僵住了。 老六这张嘴啊！ 回头真的给他下毒，毒哑个几天。 苍陵生再一偏头，发现麻将桌特别安静，看过去时，四个在打麻将的，都停了下来，忍着笑在看他。 “哼！老夫这就去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回头让你们瞧瞧，谁才是真正的六帅之一！” 苍陵生委委屈屈地去厢房更衣梳妆。 再出来时…… 仙鹤锦袍加身，黑曜石玉簪落在发髻，云纹锦靴，腰间金丝纹带，缀上白玉佩。 池鹤鸣皱眉：仙鹤锦袍有点眼熟。 莫延甫皱眉：黑曜石玉簪有点眼熟。 竹忘山皱眉：云纹锦靴有点眼熟。 楼息云皱眉：金丝纹带有点眼熟。 华紫安皱眉：白玉佩有点眼熟。 姜绾：整体都好眼熟…… 最终，苍陵生趁着被五人群殴前，拉上姜绾，飞快的跑出了文济书院。 原地五人后知后觉。 “我靠！” 穿戴的都是他们的东西！ 苍陵生跑到外面，对着姜绾，“没办法嘛，这次出门着急，我就带了那几套相同的行头。” “我这头发刚刚都梳了半天。” “还抹了好多精油呢！” 姜绾忍俊不禁，不得不说，这会儿的五爷爷，主打一个仙风道骨，古朴优雅，很有出尘高人的气质。 姜绾一路把苍陵生带到赌坊。 恰好碰见从宫里回来的君玄澈。 君玄澈第一眼看着苍陵生的背影时，以为是四爷爷。 毕竟只见四爷爷穿过仙鹤袍。 君玄澈来了，姜绾顺势拉着君玄澈留下一起看热闹。 君玄澈乖乖听话。 三人一起进了赌坊。 赌坊不管白天黑夜，都是这么的热闹。 卫麟许是整改过，里头盯着的人手比从前多了一倍，姜绾到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刚把钱输光，想问卫麟赊账继续赌，被卫麟的小弟直接扔了出去。 苍陵生见到卫麟的时候。 卫麟正站在二楼的栏杆边。 果然和姜绾形容的一样。 鸟毛，鸟窝头一个不少。 但这衣服的材质，和头发的保养程度，还是远远不如他的。 虽然苍陵生觉得这样的装扮很酷，很欣赏，但为了人家小伙子的幸福，他必须违心一把了。 苍陵生轻咳一声，飞身跃到了卫麟的身边。 卫麟吓了一跳，以为有人要偷袭，刚要动手，见到是苍陵生，还愣了好一会儿。 “怎么，不认识我了？”苍陵生微笑，保持逼格。 卫麟一脸错愕，“苍，苍前辈？” 随后欣喜，“你怎么来京城里了？还有，你，你怎么……” 卫麟指着苍陵生的打扮。 苍陵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仙鹤袍，“我怎么了？” 卫麟傻了眼，又指了指自己身上，“你不是该打扮成这样吗？” 苍陵生哈哈大笑，内心哭泣着说，“这打扮都过时了！多土啊，咱们江湖现在不流行了！” 说完，又转了一圈，“江湖上，现在流行我这样的！低调，奢华，有内涵。” “咱们走江湖的啊，原先狂放那一套行不通了，现在都走我这个风格，你看我，身段笔挺，咱这细腰，咱这长腿……” 姜绾听不下去了，拉着君玄澈先走了。 君玄澈和她一起出了赌坊，从刚刚卫麟的打扮，以及五爷爷的打扮，大致猜到了一些内容。 君玄澈不得不对姜绾道上一句，“你这一日日的，还真是丰富多彩。” 第379章 他们终于，再见面了 姜绾跟着君玄澈去了摄政王府。 君玄澈先去了扶玉阁更衣。 姜绾则是先去了阁楼。 她很喜欢摄政王府的阁楼。 很高。 站在阁楼边，几乎可以将整个皇城大街都尽收眼底。 此时天色已暗，姜绾扶着阁楼栏杆，往远处看去，只见灯火万家，大有悠悠岁月，安闲静好之感。 姜绾站了一会儿，闭了闭眼。 轻轻呼吸几口后，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灵力。 额间红色赤羽的图案，渐渐显现。 须臾，她感觉周身被一股暖意包围。 是那些熟悉的阴灵出现了。 她蓦地睁开眼。 随即心间一震。 这一次，她真切地看见了这几个阴灵的身形。 有男有女。 他们轻轻的飘荡在阁楼的上空，满眼温柔含笑地看着姜绾。 其中一个女子，姜绾上次在摄政王府，也曾惊鸿一瞥过。 再看向女子身边的男子，端倪到对方与君玄澈五六分相似的眉眼后，姜绾几乎一瞬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许是察觉到了姜绾看见了他们，他们的面上，一闪而逝地慌张，正要游移开时，却被姜绾轻轻抬手，用灵力化出一道屏障，将他们的路挡住。 阴灵们有些慌乱。 姜绾却是满面欣喜又激动的开口—— “你们，是君玄澈的家人，对不对？” 面前的阴灵愣住。 不敢置信，姜绾真的可以看见他们。 但同时，也与姜绾一样的激动。 这么些年，容檀和君胥安，他们放不下一双儿女，始终不愿去往生投胎，在人间漂浮着。 眼睁睁看着君玄澈，入了云台寺后，好不容易有了关心爱他的人，却又被叶衡赶尽杀绝。 阿澈躲入云台寺密室后。 他们看着年幼又害怕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陪着他，在云台寺黑暗的密室里，度过一日又一日。 一年的时间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们一度担心阿澈就要坚持不下去。 可年幼的他，却是一日一日地苦熬着。 直到一年后，阿澈从密室出来。 他像是无人要的乞儿一般，一路离开京城，漫无目的四处行走。 最后，倒在一座山崖下。 天无绝人之路，阿澈被神梦阁的师尊地捡走。 自此之后，便留在玄门神梦阁。 玄灵是一家，作为阴灵，君胥安和容檀进不去。 只能游荡在这山下。 时不时地在游荡去静云庵，看看华沅。 本是公主的华沅，过得也很辛苦，冬日只有单薄的衣衫，每日的吃食只有简单的馒头青菜。 容檀有时候自私的在想，当初是不是不该就这样，留下幼小的他们，继续在这世间受苦。 可做父母的，又怎么忍心他们同自己一样，死在那场屠杀之中。 一日又一日。 一年又一年。 月华国被吞并成了兰坞城。 明安国国力越加的繁盛。 一晃十年。 十八岁的君玄澈，学成后从神梦阁下山。 曾经天真稚气的早已褪去，当他站在神梦阁山下时，沉稳内敛，满目轻蔑众生的姿态，让容檀与君胥安，心惊不已。 离开了神梦阁，阿澈一路向明安国去。 直到停在了皇宫门口。 之后，阿澈进了宫。 他们亲眼亲耳，听着看着，阿澈以一副自信又从容的姿态，与叶衡谈了条件。 以长生不老丹，留在宫中谋职。 再后来。 三年的时间里。 阿澈深受叶衡信任，从起初的毫无一官半职，一跃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容檀和君胥安，清楚的知道，阿澈想做什么。 他想亲手，摧毁明安国的江山。 被封为摄政王后，阿澈带着一卷圣旨，亲自去了静云庵。 将华沅接去了兰坞城。 封华沅为兰坞城城主。 容檀至今记得那句—— “阿姐，守好我们的家。” 之后的之后。 叶衡已彻底离不开长生丹，整个明安国，几乎都是阿澈说了算。 内忧外患，在外人看来，格外明显。 可叶衡流连花丛，好似根本没发现任何不妥，只沉浸在主宰江山的喜悦里。 而阿澈，整日像个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一般。 对待一切，眼中只有漠然。 任何生命在他眼里，好似蝼蚁。 容檀和君胥安十分担心。 执念太深，这样下去，阿澈撑不了太久。 一直到…… 眼前这个小姑娘。 姜绾出现。 从她浑身是血，却被阿澈救下的时候，容檀便知道，阿澈命里的转机来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阿澈身上，见到他还有恻隐之心。 后来，姜绾时常出现在他的身边。 阿澈似乎对她的出现，也不反感，甚至还会故意捉弄她。 三千两的白玉桌子。 乱葬岗挖账本。 直到他们相互坦露心意。 她消失的一年多里，阿澈日夜难安，容檀甚至见过他，在书房埋头落泪的样子，怕他撑不住，再度会变成从前的模样。 可他没有。 因为姜绾不愿看见杀戮。 为了她，他甘心放下一切。 现在…… 眼前的小姑娘，竟能看见他们。 姜绾此时此刻，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每回感受到这股阴灵之气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暖。 因为是他的家人。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其实，他们一直都陪在君玄澈的身边。 一直都陪着他。 姜绾由衷地替君玄澈感到高兴的同时，却又惋惜明明近在咫尺，却是阴阳相隔。 作为父母，他们看着自己的孩子，经历着苦楚，却不能抱抱他，哄哄他，也很难过吧。 但是现在。 她能看清了君玄澈的父母。 也就是说，转机来了。 这是赤灵族的灵术，起了作用。 可看清世间灵物。 君玄澈走上阁楼的时候，便见姜绾微仰着头，看着半空中的某处。 听到他的脚步声，才缓缓转过头来。 姜绾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随后，君玄澈见她掌心有灵力泛出。 灵力织成一片巨网，停留在了半空，而被巨网包裹着的地方，两道影子，渐渐显出清晰的身形。 君玄澈整个人就这样，僵直在了原地。 容檀和君胥安，知道君玄澈在这一刻，可以看清了他们以后，二人双双红着眼，心头百感交集。 近二十年。 他们终于，再见面了。 第380章 父王，母后 相认的场面，也让姜绾动容落泪。 他们明明距离的很近，也都能看清对方，却只能看着，不能触摸。 头一次，姜绾见到了君玄澈那双幽眸内，滚落的泪珠。 那是怎样痛彻心扉的感觉？ 君玄澈站在父母的面前，手背青筋脉络清晰，半晌，望着记忆中的父母，努力挤出一抹让他们放松的笑来。 “父王，母后。” 他长大了。 他们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容檀已是满面泪痕，伸手，想去摸摸君玄澈的脸，“阿澈，母后一直都在，母后一直都在你和华沅身边。” 君胥安内敛，此刻眼眶中含着泪。 没想到他们有朝一日，还能有团聚的一天。 彼此有太多的话要说，到了见面的时候，却又都舍不得说太多，只是满眸眷恋的看着对方。 察觉到巨网的灵力在渐渐的消散，容檀害怕这是最后见面的机会，抓紧时间，对君玄澈开口—— “阿澈，我们就这样看着你，已经很满足了。” “母后和你父王，都很喜欢绾绾，绾绾是个乖巧又热心的好姑娘，你莫要辜负她。” “往后，放下一切，好好和绾绾过日子。” 君玄澈侧身，紧握住了姜绾的手，喉口酸涩，“好，我听您的。” “还有你姐姐……可惜她今日不在……” 容檀说的时候，和君胥安的身形，渐渐消失。 没了灵力的巨网，也重新被收起。 “父王！” “母后！” 君玄澈伸出手，想要试图抓住他们的影子，可于事无补。 天边除了一轮弯月以外，现在什么也没有。 只剩一片黑。 君玄澈双手扶着栏杆，从短暂的幸福中抽离后，心间骤痛。 姜绾扶住他，安慰道，“你别着急，织灵网的灵力有限，往后只要你想，你每日都可以见到他们。” 君玄澈额间汗珠滚落，深呼吸几口，一时沉默。 姜绾心疼不已，伸手抱住君玄澈的腰，拍拍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君玄澈紧紧的回抱住她。 两人几乎是在阁楼坐了一夜。 天亮起时。 一切好似恢复如常。 姜绾看着大好的天光，她勾唇笑着看向君玄澈，“你的父母，啊，如今也是我的父母，他们其实，每时每刻都陪伴着你。” “所以，开心点，别让他们替你担心。” 姜绾担心他，从一个执念，落入另一个执念。 这样的人生，太苦了。 君玄澈望向昨日父母出现的方向，灼热的阳光照在脸上，却不刺眼。 “好。” 他努力露出一抹笑来，让姜绾放心。 姜绾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的真好看，多笑笑。” 离开摄政王府，姜绾去了飞鸟山。 现在每天这个时辰，四爷爷都会在这里，看着山谷中的仙鹤，以及飞鸟山下的莲华仙庄。 她到的时候，池鹤鸣正盘腿坐在山崖边打坐。 姜绾走近，学着他盘腿打坐的样子。 池鹤鸣闭着眼，都知道是姜绾来了。 他悠悠开口，“昨夜用织灵网，做了什么？” “果然瞒不了四爷爷。”姜绾睁开眼，侧身看着池鹤鸣。 池鹤鸣同样睁眼，朝她看来，“你现在虽然恢复了全部的灵力，可织灵网耗费太多元神，还是少用为好。” 姜绾手撑在膝盖上，托腮叹了口气，“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永远留住灵魂？” 池鹤鸣没说话。 默了许久，他才开口，“想重塑灵魂，对赤灵族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那样灵魂，就永远会被困在这世间了。” “绾宝，有时候，人生难两全啊。” 姜绾弯腰躺了下来，看着天际处飞扬的两只仙鹤，静静的发呆。 连续过了半个月。 君玄澈都没有再提要见父母的事情。 姜绾猜测，许是知道织灵网会耗费她的元神。 也许是…… 他有了新的决定。 姜星余回京了。 与他一起回京的，还有华沅。 姜绾这一日恰好和华紫安在城门口附近巡逻。 眼看着姜星余的马车回来，姜绾眼巴巴凑上去，“例行检查。” 姜星余听到她的声音，马车窗帘掀开，露出一张坏笑的脸，“姜副统领。” “原来是姜丞相啊，回来的挺快的嘛。”姜绾朝他挑眉。 华紫安见这两玩意儿，亲兄妹在这互捧，想上去说两句，却眼尖见到姜星余的身边，好像坐了个人。 还是个女的。 华紫安仔细辨认了一眼，拍了拍姜绾的肩膀，“你姐来了。” 姜绾：我姐？ 姜绾秒懂。 面前姜星余的神情有一秒的不自在，“别多心，华城主正好要来京城，正好马车半路坏了，正好被我遇到，就正好一起进京。” 姜绾撇了撇嘴，朝他露出一个笑脸，“那还真是正正好呢，全被你给遇上了。” “阿姐！” 转头，姜绾先朝华沅打招呼。 阿姐来了，怎么能不打招呼。 华沅从里头探出头来，见到姜绾，笑眼弯弯，“姜……绾绾。” 姜绾朝华沅挥挥手，“阿姐一路累了吧？要不要先去我的县主府休息一下？还是先去摄政王府？还是去……丞相府也行！” 姜绾才不信哥哥口中的正正好呢！ 哪那么巧呢！ 不过看这架势，八字还是没有一撇。 姜绾只能说，哥哥你自己努力吧！ 华沅顿了顿，“我先去看看阿澈。” 姜绾点点头。 过了会儿，姜星余的马车离开。 姜绾站在城门口，摸着下巴。 阿姐来了。 是不是，今晚也能让阿姐见见父母了。 华紫安偏眸看着她，作为长辈，平时虽然看着不咋着调，但又不瞎也不笨，他默了默，对姜绾开口。 “小澈父母的事情，我问过你五爷爷了。” “他说，光他的傀儡术，加上你的灵术，便可让灵魂注入了。” “只是，这太耗损修为。我也不是不赞成，只是，这种事情说起来，太违背世间的秩序了。” “小心违逆天意，惹祸上身。” “这事儿，你自己掂量吧。” “不过我们都是为了你们好，你想怎么做，我们拼了老命，都会支持你的。” 姜绾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如今的心情，伸手，抱了抱华紫安。 “六爷爷，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谢谢你们精心把我培养长大，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姜绾说的肉麻，华紫安有些招架不住，赶紧把她推开—— “滚，整的和遗言似的。” 姜绾：…… 当夜，姜绾站在摄政王府外。 她再度放出织灵网。 让华沅，也与自己的父母相见。 她遥遥望着阁楼处，心中在想，他们一家现在，一定都很幸福。 关于重塑灵魂的事情，她也和君玄澈提起过。 能够随时见到自己的双亲，君玄澈却没有给她回答。 此时此刻，阁楼上。 当织灵网的能量在逐渐消失时，君玄澈，君华沅，君胥安，容檀，离的很近很近。 君玄澈静静的看着他们，喉口微哑，努力让自己开口—— “父王，母后。” “辛苦了这么久，去转世吧。” 第381章 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在这次没有见到父王母后的时候，君玄澈时常在想，他们现在，或许已经转世，或许已经是两个年幼的孩童。 远离战争，远离杀戮，过上了天真烂漫的日子。 也或许，缘分一到，他们还会再度相遇。 他最后怎么也没想到，父王母后，其实一直都在他和阿姐身边。 细来想想，无数次感觉清风拂面时，或许就是父王和母后，在轻抚他的脸。 他们从没离开过。 可人间漂泊近二十年…… 犹如无根的浮萍，游荡在这天地间，成为人们口中的孤魂野鬼。 这样的场面，也是君玄澈不愿看到的。 再见面，心中执念已解。 比起让父母的灵魂留住，永远困在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肉身里，倒不如…… 让他们也放下，解脱。 今生亲缘尽，只盼来生，还有机会，让自己还能成为他们的孩子，过完他们完整的一生。 姜绾眼看着织灵网在消散，她再度催动灵力，希望能多留住君胥安和容檀一会儿。 君胥安和容檀，满面不舍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华沅伸手轻轻触碰上织灵网，“父王，母后，我和阿澈，以后定会相互扶持，我们也会放下一切仇恨，重新开始生活。” “你们听阿澈的，去转世吧。” 容檀泪流满面，望向身旁的君胥安。 君胥安对着她，轻轻点头。 最终，四人都露出笑容，笑着送别对方。 随着织灵网的再度消散。 君玄澈和君华沅，已然再也看不见容檀和君胥安的身影。 容檀和君胥安，来到姜绾的身边。 姜绾不用依靠织灵网，便能看见他们。 “绾绾。”容檀很喜欢姜绾。 容檀轻轻的抚摸着姜绾的手，尽管触碰不到姜绾的肉身，“谢谢你。” 心中万千的话语，到最后，唯有一句苍白的谢谢。 是姜绾，消除了他们，二十年来，最后的遗憾。 姜绾笑眼弯弯，知道他们最后停留在人间，最放不下的是什么。 “你们放心吧，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君胥安和容檀微笑着。 二人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阁楼之上。 而后牵着手，身形往离开的方向飘散。 姜绾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也望了望阁楼处。 君玄澈的选择，对她来说，并不意外。 他一直是个理智之人。 比起将父母的灵魂困在肉身里，他宁可放手，放他们轮回转世，重新过新的人生。 作为自幼就能接触各种阴灵的人。 姜绾看多了人生离别。 没有谁的人生，是真正圆满的。 生死轮回，再续前缘，也并非不存在。 这就是人生。 姜绾没有去打扰君玄澈和华沅此时的心境。 转身进了县主府。 翌日。 姜绾是热醒的。 睁眼的时候，总觉得身边一团热气，腰间被紧紧的桎梏着，转过身的时候，眼前露出君玄澈安静的睡颜。 姜绾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来的？ 自己昨晚睡得这么死吗？ 她稍稍动了动，见君玄澈睡的安稳，自己也不想先叫醒他。 只是静静地端倪着他。 小半个时辰后，君玄澈醒了。 “不是说要和我睡，怎么先跑了？” 开口，低醇的话语落入姜绾耳畔。 姜绾撇嘴，“那是好几天的事情了，我昨天可没说……” 君玄澈轻笑一声。 姜绾看了眼时辰，坐了起来，“早朝时间都过了，你不去吗？” “不去。” 君玄澈睡眼惺忪，难得睡得安稳时，竟也有些犯懒赖床。 他不去，姜绾也不管。 两人就这样，赖在床榻上，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声。 姜绾也没有提君胥安和容檀的事情。 只是看君玄澈今天状态放松，心里有些担忧的事情，也渐渐放下。 过了会儿，她侧过身，问起君玄澈，“君玄澈，你有想象过，我们以后的生活吗？” 他大概，是不想留在京城里的。 她也差不多。 本身就是个玩心重的人。 何况这京城，要不是有亲人在，自己也没什么留恋的地方。 毕竟遇到过的糟心事太多。 现在正好也都闲着，姜绾很想听听君玄澈对于未来的想法。 他们虽然没有完成大婚仪式。 可私下已经拜了天地。 也都认定了对方。 往后，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关于未来…… 对曾经的君玄澈来说，只有一个念头。 覆灭明安国。 情爱是他根本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直到姜绾出现，才打破他所有的计划。 从最先的想疏离她，到忍不住靠近她，再到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以后的生活。 君玄澈也不是没有想过。 他想过，与她一起守着一方净地，只有他们两个。 可现实是，她有亲人在。 有那么多爱她的人。 他也不能这么自私，带着她远离人群。 “我听你安排。”君玄澈认真回答。 末了，又补上一句，“只要不抛弃我就好。” 姜绾没忍住笑出了声，揶揄道，“摄政王殿下，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嗯。”君玄澈一本正经点头。 这方面，的确没信心。 姜绾重新窝进他的怀里，“咱们不是有很多很多钱嘛！” “到时候，可以豪横一些，在各地都买大宅子，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哦对了，有些地方，比如，镜月岭，神梦阁，催魂殿啊，莲华仙庄啊，都是可以免费住的，不用花钱。” 君玄澈被她逗笑，“好，都听你的。” 两人在房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直到午时才出了房门。 县主府的人不知道君玄澈是什么时候来的。 只是见到他从姜绾房间出来，多少还有些吃惊。 姜绾饿了，拉着君玄澈，去文济书院蹭饭。 坐上马车。 马车经过大街上时，姜绾无意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警告你，离老娘远点儿，再靠近老娘，老娘一巴掌给你打回娘胎里去！” 如此彪悍的话语。 除了华紫安还能有谁？ 姜绾想起今天是华紫安巡街，估摸着是遇到什么难缠的人了，让马车停下。 “我去看看。” 姜绾走下马车。 往声音来源看去，便见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正和华紫安拉拉扯扯地，华紫安嘴里一阵骂骂咧咧。 “华统领！” 姜绾唤了她一声。 第382章 帮我们选个好日子吧 华紫安听到姜绾的声音，赶紧跑过来，张口就是，“绾宝，你身上带什么毒药没有？赶紧给我毒死这个老头子，臭不要脸呢！” 姜绾眉心抽搐。 这么狠…… 但还是免不了问一句，“这老头谁啊？” 华紫安翻了个大白眼，“新上任的太傅啊，好像是小澈从江阳城提拔上来的，叫什么陆，陆……” “陆舟。” 马车里，传来君玄澈浅淡的声音。 华紫安连忙点头，“对，陆舟！这死老光棍的，臭不要脸的说对我一见钟情。” “一大把年纪了，说要对我展开火热追求！” “我他娘正巡街呢！这老东西去胭脂铺，买了一堆脂粉玩意儿，就往我怀里塞！” “你说恶不恶心！” 华紫安连多看一眼陆舟都懒。 姜绾听到这么大的八卦，不免又往陆舟看了眼，被六爷爷形容的，一口一个老东西，不知道以为多老呢！ 其实也还好，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 相貌也算中上，不难看出，年轻时候也是个帅气的男子。 但这事儿吧…… 不好说。 毕竟华紫安不是六奶奶，是六爷爷…… 陆舟看见了姜绾和君玄澈的马车，也走过来，先朝姜绾行了个礼，“见过姜副统领。” “陆太傅客气了。”姜绾也弯了弯腰。 毕竟太傅可是正一品大官。 走近时，陆舟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姜绾是华紫安的干女儿，这会儿也直接朝姜绾开口，“今日这事儿，是陆某太唐突，吓到了华统领。” “陆某一定会改正。” “但有些话，陆某还想趁着此刻，好好说上一番。” “陆某一生没有娶妻生子，第一眼见到华统领，也的确是倾心不已。” “今日送胭脂，也是因为之前唐突，想来赔罪的。” “并非是有其他的歹念。” 姜绾一脸尴尬。 华紫安也烦得很。 上哪儿冒出来个爱慕者了。 虽说自己有时候老说自己是个单身狗，可单身狗是建立在白无瑕那具身体。 现在这把年纪了，他也没想给自己找老伴啊！ 都一把年纪了！ 正有些僵持时，华紫安余光瞥见了苍陵生。 苍陵生许是刚见过卫麟，从赌场的方向出来，眼看见君玄澈的马车，正嫌走路累呢，想搭个马车。 跑近，见姜绾也在。 华紫安也在。 刚想开口，就见华紫安朝他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对一个陌生男人开口，“这才是我的心上人，陆太傅，你没戏了！” 苍陵生：你他妈的！！！ 好恶心！ 苍陵生想说什么，被华紫安瞪了眼，又附在他耳边说，“你保持微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否则我打死你！” 苍陵生：妈的！！！ 苍陵生还真被她这个气势给唬住了。 努力挤出一抹笑来。 面前，陆舟像是受了大挫折，上下端倪了眼苍陵生。 的确，年纪看着有些大，却给人一种极有风骨的感觉。 陆舟弯了弯腰，“是陆某人打扰了，不知华统领已经心有所属。” 苍陵生惊讶的张大嘴。 要死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朝姜绾看去。 姜绾对他点点头，眼神好似在说：五爷爷，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苍陵生瞬间就乐了。 且忍不住笑出声，且笑得肚子疼，没一会儿眼泪都笑了出来。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啊！ 有人追求老六啊！ 我的天。 苍陵生忽然笑得前仰后合，华紫安的眼神恨不得当场刀了他。 鸟窝头果然不靠谱。 陆舟也愣了愣，只当苍陵生是觉得自己骄傲。 随后悻悻离开。 陆舟一走，华紫安马上甩开苍陵生的手，“你故意的吧，是不是想找打！” 直到苍陵生从怀里，摸出一只毒蝎。 华紫安看了眼四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什么，我巡街去了。” 她一走，苍陵生笑个没完。 这个笑话，还被带回了文济书院。 “你们说老六啥命啊，话说为什么就他一个，换了性别啊？”苍陵生到现在都没整明白这个事情。 姜绾也不明白。 都是一起来的，为什么其他爷爷都没事。 就六爷爷变成了六奶奶。 莫延甫顿了顿，给出解释，“她追随绾宝来的时候太着急了，恰好与华紫安的魂魄撞上。” “但华紫安真身原本阳寿未尽。” “却被他魂魄撞散。” “所以，只能由他，继续代替华紫安活着了。” 这么一解释，大家都懂了。 华紫安今天大概是不会出现在文济书院里了。 姜绾问起卫麟的事情，“五爷爷，卫麟那边怎么样了？” “这小子，他被老丈人嫌弃，是因为他自己不学好，天天又开赌场，又混在奴隶市场的，和我的装扮，一点关系都没有。”苍陵生对自己的行头，还是很满意的。 “人家齐紫小姑娘，身家清白，家里的生意都是干干净净的，谁舍得让自己姑娘嫁给一个恶霸？” “他要真想追求人家小姑娘，还是得拿出点真正的诚意来。” 姜绾觉得五爷爷说得有道理。 原以为华紫安今天不会来了，但没多久，就出现在了文济书院。 大家偷偷笑过后，明面上也都不提此事。 毕竟想想是够糟心的。 没必要再往老六伤口上撒盐。 只当不知道此事。 华紫安坐下，见他们不提此事，心想都还挺上道的。 见他们麻将也不打，坐着纯聊天。 华紫安也加入了聊天。 他往姜绾和君玄澈看去。 “你俩还办不办婚事了？” 整日腻歪在一起，还是得名正言顺一些。 毕竟这里是古代。 凡事都要讲名分。 姜绾看了眼君玄澈，君玄澈神色温柔地睨着她，好似一切都让她做主。 姜绾手托腮撑在桌子上，“要办的。” “要不几位爷爷，帮我们选个好日子吧。” 一听选日子，几个人都来劲了。 莫延甫拿出一本老黄历。 六个人围在一起，开始选日子。 选来选去。 终于选到一个满意的日子。 九月初十。 万事大吉。 这回有他们六个亲自坐镇，保证不会再发生什么幺蛾子。 就是天塌了，也都得撑住！ 先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再说！ 谁要是敢阻拦，来一个宰一个，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好啊，就这天。” 姜绾选定了日子。 第383章 不知道预示着什么 确定婚期，姜绾也去了一趟景阳侯府。 盛家对姜绾和君玄澈的婚事，没什么意见，心里只想着这次一定要多加派一些人手。 晚饭后，姜绾和姜星余一起从景阳侯府出来。 “丞相府里，你那间大院子一直空着，什么时候过去住住？”姜星余问她。 姜绾顿顿脚步，笑了起来，“离这有点远，改日吧。我今晚回县主府啊，华沅阿姐这几日住在摄政王府，我找阿姐聊天也近一些。” “哥哥，你呢？” 姜绾这话问得有深意。 姜星余只是轻笑，“那我就先回丞相府了，欢迎你随时回来住。” 这反应，倒是让姜绾有些措手不及。 哥哥和华沅阿姐，到底怎么回事？ 哥哥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热情，哪有这样追女孩子的？ 还是说，是他们都想错了？ 姜绾想不明白。 但眼看着姜星余一副孤孤单单的样子，一个人要往丞相府去，姜绾小跑上前，“哥，我想了想，还是去丞相府住两天吧。”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姜星余回眸，边说边替她掀开马车帘子。 姜绾坐了进去。 她勾唇笑道，“对啊，我得看看丞相府里，有没有姜宗成，蒋氏还有老太太他们的魂魄在。” “若是在的话，眼看着国公府变丞相府，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我就想看看，他们做鬼了还气得发疯的样子。” 姜绾笑得肆意，像只小狐狸一般。 旁边的姜星余听得嘴角微抽，总觉得后背发冷，浑身发毛。 “绾儿，有些话，心里想想就好。倒也不必从嘴里说出来……” 到了丞相府。 管家李彬好一阵没见到姜绾了，见她回府了，恭敬上前，“拜见大小姐。” “李管家好啊。”姜绾一向没什么架子，何况李彬又是个识时务的。 进了府邸，姜绾没先回自己的院子。 而是在四处闲逛了一会儿。 得先帮哥哥看看，这府邸，到底干不干净。 看了看，逛了逛。 还好。 挺干净的。 姜绾回到自己的院内。 进了院子，姜星余安排了一堆下人伺候她。 姜绾不习惯这样的阵仗，只留了两个侍女。 沐浴过后，姜绾躺在床榻上。 虽然一天下来很累，但在这里，莫名还有些睡不安稳。 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刚睡不久，又猛地睁眼。 额间赤羽印记有红光闪过。 姜绾坐起身来，眉心皱起。 方才…… 她竟然感知到了碧海族人的气息。 碧海族，隐匿在海底深渊，与赤灵族并称四大神族。 大爷爷说过，在赤灵族消散后，其他三族也有劫难，都纷纷没落，消散在这世间。 可她刚才，却是真切又清晰地感知到了。 莫非，她这个赤灵族少主回归之后，其余的三族，也有重现之势？ 姜绾又努力回想过往记忆。 四大神族之间，相互井水不犯河水。 没有矛盾，但也没有任何交情。 这回碧海族人的出现，不知道预示着什么。 她也不知道。 这个碧海族人是否和她一样，转世重生过。 姜绾再无睡意，穿戴整齐后，打开了房门，看了眼门外。 细细地看了眼四周。 却再也感受不到那股气息。 可她确定，不是幻觉。 翌日，姜星余去上朝，姜绾去了文济书院。 将碧海族的事情，告知给了六位爷爷。 面前六人，听完似也不觉得奇怪。 倒是聊起了这碧海族—— 楼息云先开口，“碧海族人生存在深海，很少入世，传言都说碧海族人是鲛人，也有人说，他们是龙身。” “当然，海底神秘，也有传，有众多妖兽的存在。” 竹忘山点点头，“既然碧海族人出现，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我们都得保持警惕。” 池鹤鸣面色凝重，“当年四大神族一一没落，我总觉得太过巧合，莫非这世间，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劲敌，在背后操控一切？” 池鹤鸣话一出，众人都静了下来。 莫延甫紧绷着脸，“如若你所言是真，那么这个劲敌，能毁掉四大神族一次，便有第二次。” 华紫安汗毛都竖起来了，“要不要说的这么吓唬人。” 苍陵生摸了摸自己的鸟窝头，“咱先回归正题，绾宝察觉到了碧海族人的气息，说明这人就在附近。” “可能就在京城里。也有可能，是我们都认识的人，同绾宝一样，时机到了，便恢复了身份。” “既然绾宝能感知对方，那么对方定然也察觉到了赤灵族的气息。” “我们得趁这个人发现我们之前，先找到对方。否则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对我们不利。” 见苍陵生难得说出几句正经话，华紫安也不怼他了，“五哥，那咱们该怎么找？” “不知道。”苍陵生冒出三个字。 这个他真没经验。 “不过咱们现在人多，可以先四处找找，找到了，再看看情况。”苍陵生说。 说完，大家都没意见。 碧海族人突然的出现，打乱了姜绾不少的计划，原本今天要去花间园，去找叶氏玩的。 现在只能去找找那碧海族人。 这一日，皇城大街上，流窜着不少轻盈的身影。 走在街上的百姓们总觉得眼前有风吹过，等定睛一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真是怪了！ 找不到人，姜绾总觉得心里不安。 思来想去，又来到了宫里。 午后的皇宫安安静静的。 姜绾如今有了君玄澈的授意，可随意进出宫门。 她不知怎的，来到了朝堂门口的树下。 抬眸看去。 叶衡还在。 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没搭理叶衡，站在树下发呆。 连君玄澈什么时候走到了眼前，都没发现。 “在想什么？” 听说她进宫，君玄澈便放下手里的事情，一路找了过来。 姜绾听到他来了，先是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有没有感觉，自己身体有什么异样？” 可能是她太自信的缘故，总觉得四大神族的后人，应该也是超牛逼的人。 就和她一样！ 君玄澈面露几分诧异，“异样？” “你给我下毒了？” 姜绾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来，“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下毒，也得她舍得啊。 考虑到叶衡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还在树上，姜绾和君玄澈换了地方。 将碧海族的事情道出。 听完后，君玄澈也有几分不可思议。 但姜绾所说的内容，超出他的见识，也帮不上她什么。 只能摸摸她的头。 “先别着急，若对方来者不善，定也会露出狐狸尾巴。” “或许，你也可以设计，试探一番引对方的态度。” 第384章 姜姑娘也有心事? 最后一句话，倒是给姜绾提了个醒。 没错。 是敌是友还未知。 得先想个办法试探一番。 若是友，便坦诚相见，交个朋友。 若是敌人，那就狠狠心，把对方扼杀在摇篮里！ 她好毒啊！ 出宫之前，姜绾从宝药库里，寻到了一颗抑灵丹。 可抑制身上的灵力。 出了宫，碧海族人的事情暂时先抛到脑后，君玄澈问起姜绾，“你今晚住哪儿？” 姜绾听出他几分意思，笑眯眯地道，“还没想好呢，昨晚住在丞相府了。” “还习惯吗？”君玄澈问她。 姜绾摇头，很是委屈地开口，“一般般，院子太大了，空荡荡静悄悄的，我胆子小，真怕闹鬼。” “……” 君玄澈一阵沉默。 要不是亲眼见识过，她这副人畜无害，又委屈可怜的样子，还真能把他给骗了。 胆子小。 怕闹鬼。 亏她说得出口。 鬼见了她，都得赶着逃命去。 君玄澈倒也不拆穿她，伸手揽过她入怀，又微微低头，“那今晚，和我一起睡？” “不行，阿姐在，影响不好。”姜绾摇摇头。 君玄澈唇角泛起一丝坏笑，“怕什么，我们又不做什么，纯睡觉而已。” “……” 姜绾：好吧。 回府之前，姜绾想起今早出门赶，把幽兰卫的令牌，好像昨天换衣服的时候，落在了丞相府里。 准备先去取回来。 明天轮到她巡街。 她让君玄澈先回摄政王府。 自己则去了丞相府。 到了丞相府的时候，李彬走向前，先拜见过姜绾后，又看了眼大堂里。 “江阳城城主到了，正和少爷在院里凉亭品茶下棋。” 姜绾脚步微顿。 江阳城城主，晏行裴。 之前在松州的时候，也见过一次，打过照面。 他怎么突然来了？ 有了碧海族人的事情后，姜绾现在尤其敏感。 看谁都像是碧海族人。 尤其还是这种突然冒出来的。 姜绾让李彬先不要惊动他们，自己先悄悄过去看一眼。 此时后院。 “连输三局，心不在焉的，是有心事？”晏行裴收着棋盘上的棋子，望向眼前端坐着的姜星余。 姜星余下了朝，换下了朝服，这会儿十足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神情恹恹。 听到晏行裴这么说，才恍然发现，自己刚刚下棋时，不少时候都在出神。 晏行裴是他江词阁的人。 两人私交甚好，此次进京，也是给他递来一些江词阁最近搜刮来的秘辛。 “没事，有点累而已。”姜星余胡诌一个借口。 晏行裴将整理好的棋子，放到一旁，两人也没有继续要下棋的意思。 转而，晏行裴问起，“听说你这次，是和华城主一起进京的，最近落霞城那里传得满城风雨，都说是你抢了程霁的心上人。” “怎么我现在瞧着，你也不像是犯了桃花的样子。” “是被人家拒绝了？” 姜星余蹙起眉头，这会儿只觉得脑仁疼，“你们都想多了。” 晏行裴笑了起来，“这话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 “在江阳城时，你可没少往兰坞城跑，这断断续续，都近两年了，怎么还没个结果？” “怂了？” 姜星余没说话。 晏行裴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但他不愿承认，也定有他自己的思量，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打趣过后，晏行裴余光看见了姜绾。 他站起身，同姜绾打招呼，开口时，却不知该怎么称呼。 姜副统领？ 君宜县主？ 还是摄政王妃？ 最后，只最保守的开口，“姜姑娘好。” “晏城主，好久不见。”姜绾同样笑着打招呼。 目光落在晏行裴身上时，还暗藏几分审视的味道。 又感知了一下晏行裴的气息。 没有碧海族的气息。 是她想多了？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时辰，怎么来了？”姜星余觉得新鲜。 按理，姜绾该在君玄澈那里。 “我的幽兰卫令牌忘记在房间里了。”姜绾实话实说。 姜星余点头，“你的房间没人动过，应该还在房里。” 姜绾嗯了一声，倒也不着急去取，“晏城主怎么突然进京了？” 晏行裴开口，“来送一些情报。” 姜绾明白了。 他们都是江词阁的人。 天下第一情报组织，每日都掌握着江湖乃至整个大陆，最机密的事情。 姜绾不再多问这些。 眼看着棋盘摆在这里，两人却都没下棋了，让姜星余给她腾个位置出来。 “好久没下棋了，手痒，晏城主陪我下两局？”姜绾先选了黑子。 晏行裴笑着拿过白子，“恭敬不如从命。” 姜绾的棋艺，是大爷爷手把手教的。 之前和叶衡下棋时，为了哄骗叶衡，每次都得装输，憋屈死。 与晏行裴下棋，实则也是在试探。 试探对方，是不是碧海族人。 晏行裴在江湖混了这么久，惯会察言观色，“姜姑娘也有心事？” 这兄妹二人，今日真是出奇了，下棋都心不在焉。 姜绾微愣，“没有啊，我在想下一步怎么走。” 晏行裴也不再拆穿。 连着两局下来，是平局。 姜绾又在期间，感知到了碧海族人的气息。 但这道气息，是从另一个方向来。 也就是说，晏行裴或许不是。 趁着那道气息还未飘远，姜绾飞身，从围墙离开。 原地，晏行裴和姜星余对视一眼。 “姜姑娘果然好身手。” 姜星余满面自豪，“我妹妹。” 姜绾刚出围墙，那道气息又消失了。 她试着在周围找了一圈，最近莫名进了齐氏的胭脂铺。 没注意到的是，胭脂铺内，已经清场。 但守在门口的护卫，见到是姜绾，倒也没敢阻拦她，任由姜绾进了里面。 姜绾进了胭脂铺，才见胭脂铺里，有一位贵客在。 准确的说，是文定公主。 叶姲。 第385章 就因为我是公主的身份吗? 叶姲乃是三公主。 当年年满十五及笄，叶衡便与将军府定下婚事，将叶姲许配给将军府嫡长子颜嘉佑。 如今婚后三年，也刚满十八而已。 婚后，叶姲也鲜少在一些大场合露面，但姜绾也曾听旁人说起过，叶姲与颜嘉佑，感情不睦。 即便是婚后三年，也未给将军府添一儿半女。 因此让将军府一些长辈，颇为不满，却又因为叶姲的身份，无可奈何。 如今颜嘉佑自请离京，驻守边关。 叶姲倒是肯出来走动了。 姜绾也是鬼使神差的进了这胭脂铺。 见叶姲似是清了场，自己打扰了对方挑选胭脂的雅兴，姜绾见叶姲目光不明意味地看向自己时，主动先开口道歉。 “不知公主在此，叨扰公主雅兴了，我这就走。” 姜绾稍稍点头示意，而后转身便要走。 身后，叶姲却是叫住了她，“等等。” 姜绾回身，脚步顿在原地。 叶姲刚才正挑选着一盒桃红色胭脂，以及一盒海棠红的胭脂，两盒胭脂比较了半天，却拿不定主意。 “你帮我看看，哪盒更适合本公主？” 姜绾有些诧异。 堂堂公主，既然两盒胭脂都喜欢，为何不都直接买下？ 想归想，姜绾还是走近。 这是她第一次与叶姲打照面，摸不清对方脾性，也摸不清对方现在是何意。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比对了一下。 “桃红鲜润，海棠娇艳，公主容色明艳大气，面如凝脂，已不需海棠色来衬托，桃红更衬公主一些。” 叶姲听后，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却是直接对着身旁的侍女，点了点海棠红那一盒。 侍女会意。 命令店里的伙计，将海棠红的胭脂，装起来。 此举，倒是让姜绾感受到了，叶姲对自己，是带有敌意的。 至于敌意何来？ 她倒也能猜到几分。 叶姲走到另一边，继续挑选唇脂，莫名又道了句，“我现在，算哪门子的公主。” 话毕，朝姜绾看过来。 “明安国的江山，早就落在君玄澈的手里了，他这个摄政王，既然野心勃勃，害了我父王，又为何还占着摄政王的位置，不自己登基为帝？” “姜绾，你是他的女人。” “现在心底，对我这个姓叶的公主，应当是很不屑吧？” 姜绾一脸莫名其妙。 “你想多了。”姜绾偶然撞进这里，道歉也道过了，胭脂也真心帮她挑选了。 人家既然不领情，那便算了。 本身自己也没打算和这位三公主打交道。 但是临走前，姜绾还是忍不住，替君玄澈说上一句，“你以为你父皇，害的人还少吗？” “自己都是站在别人的血肉上，才能当着高贵无忧的公主，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姜绾走到门口时，叶姲的人，忽然挡住她的去路。 姜绾不耐烦地回身，“怎么，文定公主还有何指教？” 想打架吗？ 打架也不能在这里打。 这是齐家的胭脂铺。 叶姲扔下手里挑选的唇脂，朝她走近，“你们都对我都偏见。” “就因为我是公主的身份吗？” “既然如此，那就让君玄澈下旨废了我的公主身份，让我去做平民好了！” 姜绾此时除了莫名其妙还是莫名其妙。 这女人是怎么了？ 说点话奇奇怪怪的。 给人一种精神失常的感觉。 姜绾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眼看着叶姲眸中划过悲戚之色，眼神明明是在她身上，却又好似透过她，在看别人。 什么意思？ 还是旁边的侍女先上前，扶住了叶姲，“公主，咱们先回府吧。” “不要！” 叶姲继续回去挑选唇脂。 侍女递给姜绾一个带有歉意的眼神。 姜绾却是细细琢磨了一下，叶姲刚刚说过的话。 你们都对我都偏见…… 就因为我是公主的身份吗？ 这个你们，是指谁？ 想到叶姲与颜嘉佑婚后不睦的传闻，莫非，是在颜家受了委屈？ 姜绾想了想，又心想，这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 自己平白被人教训了一通，她还委屈呢！ 何况，她是要找碧海族人的下落。 不是要在这里，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拌口舌的。 姜绾转身出了胭脂铺。 走到墙角的时候，有人喊她，“姜绾。” 姜绾转头，是齐紫。 齐紫是从胭脂铺的后门绕出来的，显然刚刚叶姲和姜绾的对话，也都被齐紫听见。 特意跑出来，找姜绾的。 姜绾走近齐紫，“好久不见啊，齐紫。” 齐紫笑眯眯地看着她，“借一步说话。” 齐紫带着她，又从胭脂铺后门进去，然后来到一间空置的雅间。 雅间是平时齐紫休息的地方。 说好听是休息，说白了就是不想看店，偷懒的地方。 “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这三公主，最近经常来我们店里，每回都有些神神叨叨的，来了就选一盒胭脂带走。” “不过，她好像确实是受了刺激，你也别往心里去。” 坐下后，齐紫便说起叶姲的事情。 姜绾也纳闷呢，“受什么刺激了？婆家欺负她了？那也不应该啊，毕竟是公主呢！” 齐紫想了想，“我知道一些，不过我也是听盛意说的。” 又是意意…… 果然京城小灵通。 “其实就是，叶姲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将军府嫡子颜嘉佑，颜嘉佑原本，是有个青梅竹马的，后来因为太上皇赐婚，颜嘉佑不得已放弃小青梅，与叶姲成婚。” “婚后呢，两人也是相敬如宾。” “叶姲也去找过那个小青梅的麻烦，为此颜嘉佑与她吵过好几次。后来夫妻二人，关系越来越差。” “一直到现在，颜嘉佑自请去了边关，留叶姲一个人在京城。” “叶姲又总疑神疑鬼，觉得颜嘉佑是不是逃离京城，去和小青梅私奔了，所以就……” 姜绾听明白了。 搞半天还是感情误人。 “这小青梅是谁啊？我们认识吗？”听这口气，好像也是京城的人。 齐紫看了眼四周，悄声说了一句，“韩燕珺。” 姜绾：！！！ 大瓜！！！ 因为叶青南的事情，韩燕珺虽然没受牵连，但名义上还是与叶青南和离了。 现在韩家也倒了，据说一家都搬离了京城，不知所踪。 难怪叶姲会疑神疑鬼。 姜绾许久没见齐紫，聊得甚欢时，碧海族人的气息，又一次出现。 第386章 又是碧海族人的气息 姜绾放下茶杯，顺着气息追出去时，只见到叶姲刚从胭脂铺大门出来，被扶着坐进马车。 姜绾皱起眉头。 两次都撞见了叶姲。 难道，碧海族人，是叶姲？ 马车从面前经过。 一阵微风吹来，马车的窗帘被人掀开，里头的叶姲似是不悦这股风，偏眸看来时，与路边的姜绾对上视线。 叶姲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姜绾还留在原地。 不是她。 不是叶姲。 这碧海族人，还真是狡猾。 三番五次的冒出气息，却又不知所踪。 姜绾总有一股，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会儿在暗处耍着她玩的错觉。 罢了。 若对方真想找她麻烦，那一定会主动现身的。 自己这样敏感下去，倒是真会着了对方的道。 姜绾重新去找齐紫。 齐紫还乖乖地坐在屋里等她，“怎么啦？刚刚跑得那么匆忙？” “突然想起一件事没做，但好像又不重要。”姜绾说。 齐紫笑了起来，“我也经常这样。” 难得碰见齐紫，两人很投缘，几句话又熟稔起来，像是多年的小姐妹一般。 齐紫问起姜绾和君玄澈的事情。 聊了会儿，姜绾也不免又成了个八卦王，“我听说，卫麟在追求你。” 说起卫麟，齐紫刚刚还眉飞色舞的小脸，霎时变得有些不自在，“他就是故意耍着我玩的。” “我才不喜欢他呢。” 姜绾：卫麟啊，你自己保重吧。 两边都是自己的朋友，现在一方喜欢，一方不喜欢，姜绾也不好瞎撮合。 感情的事情，还是得双方都投缘才行。 外人不好乱介入。 破坏他人之间的因果，也是要遭天谴的。 姜绾很快就换了个话题。 问起齐紫经营铺子忙不忙。 “我还好，我爹就给了我几家轻松的铺子，赚了赔了都无所谓。相比之下，我哥更忙一些，而且每个月还要给我分红。”齐紫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晃着腿。 姜绾不得不感慨，“有时候，有个哥哥真的挺好的。” “对呀……”齐紫很赞同。 刚说起齐霄，外面就有人敲门，“齐紫。” 敲门的人，正是齐霄。 “进来。” 齐霄推门进来。 看见了姜绾，挑了挑眉，“听说你来了，我过来打个招呼。” 姜绾朝他双手抱拳。 毕竟一起罚站过的交情。 齐霄知道姜绾没什么架子，虽然现在已经是自己见了面，要对她行礼的身份，在她面前也不拘谨，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 坐下后，齐紫拿了个空杯子，递过去一杯茶。 齐霄接过。 姜绾盯着齐霄看，“怎么感觉一段时间不见，你看起来稳重多了。” 之前还是个不爱念书，天天旷课的纨绔少爷。 齐霄喝了口茶，“没办法，老头子天天躺着装病，逼着我接手齐氏的产业，不稳重吓唬不了底下的人。” 姜绾明白了。 聊了一阵，齐霄说起刚刚碰到的新鲜事，“诶，对了，颜将军刚刚回京了。” “哪个颜将军？颜嘉佑？”姜绾就知道两个颜将军。 老的已经退位了。 现在就剩个年轻的。 齐霄点头，“是啊，说是腿受了伤，要暂时先回京城医治。” 齐紫和姜绾刚刚才聊起颜嘉佑。 这会儿两人对视一眼。 齐紫一脸调皮，“看样子，我的胭脂铺可以多做几笔生意了。” 叶姲每次来都要清场。 每次又只选一样，或者不选就离开。 害的胭脂铺流失了好多客人。 现在颜嘉佑回来了，叶姲怕是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 姜绾发觉，自从自己回来了，成日跑来跑去，也没忙点花样出来。 晚上，去了摄政王府。 和君玄澈还有华沅一起用膳。 用膳时，君玄澈不时替姜绾夹菜，华沅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些许笑来。 阿澈放下了仇恨。 整个人看起来，也轻松许多。 前半生那么苦，现在该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了。 “我真吃不下了。” 姜绾看着碗里堆得像座山一样，已经卖力干掉了两碗饭，现在实在吃不下了。 君玄澈知道她这一日东奔西跑的，怕她饿着。 见她吃不下了，又端了一碗甜羹过去。 姜绾又给面子的喝了两口。 饭刚吃的差不多，江灿小跑了进来，无视君玄澈，直奔姜绾，“王妃，华统领有急事找你。” 六爷爷找她？ 姜绾也不含糊，站了起来，“我先出去看看。” 君玄澈嗯了一声。 姜绾走到外面的时候，华紫安已经进了摄政王府，正在花园等她。 “怎么就你一个，小澈人呢？” 姜绾秀眉微蹙，“你不是就找我一个人吗？” 江灿听错了吗？ 华紫安一脸着急，“这事儿还是得小澈出面。” “发生什么事情了？”姜绾难得看见六爷爷火急火燎的样子。 华紫安的确着急啊，“将军府，那个文定公主和颜将军吵起来了，吵的我听说文定公主都拿刀刺伤了颜将军。” “人家颜将军的母亲，亲自来幽兰卫报案了！叫我们抓叶姲去如意司！” “这人家是公主，哪能说抓就抓啊！” “只能让小澈出面了。” 姜绾都听迷糊了。 这一天，怎么光围绕着叶姲转了。 还有，不是刚回京吗？ 这是闹的什么事情啊，闹的都拿刀砍人了！ “咱俩先去看看。” 姜绾还不想先惊动君玄澈。 本身叶姲今日就阴阳了君玄澈，现在上去，除了被她奚落，没什么好处。 “你确定吗？”华紫安和姜绾确认一遍。 姜绾指了指华紫安身上的统领服饰，“咱们的工作，本来就是巡查缉捕，守护百姓安危，皇亲国戚又如何？犯了律法，照样抓起来！” 华紫安可算反应过来了，“你说的没错！” “牛马工作干多了，现在碰上了正经的伤人案，我这脑子倒是转不过弯来了。” “行，咱这就去将军府，看看什么情况！” “要是真的是叶姲故意拿刀砍人，咱就抓回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华紫安顿时来了劲，拉着姜绾就往将军府跑。 两人一路来到将军府的时候，一只脚刚踏上台阶，身子猛地顿住。 又是碧海族人的气息！ 第387章 我不是你的妻子吗? 姜绾和华紫安对视一眼，眼中明显都带着警觉。 尤其是姜绾。 当自己再次靠近叶姲时，又察觉到这股气息，让她不得不再次怀疑起，叶姲的真实身份。 “咱都谨慎一些，若对方来者不善，必要时，咱们不必手软。”华紫安压低声音，在姜绾耳畔说道。 姜绾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往将军府里去。 这会儿将军府闹过之后，已经安静了下来，但将军府的下人进去禀报过后，颜嘉佑的母亲，叶姲的婆母沈氏，亲自跑出来迎接。 一见面，便朝着华紫安哭诉，“华统领，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幽兰卫一向做事秉正。” “我儿本就是回京养腿伤，这才刚回来，公主叶姲与他大吵大闹不说，还故意拿刀砍伤我嘉佑，这事儿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 华紫安最受不了女人哭。 转头朝姜绾递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姜绾还没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见沈氏在这门口哭，也不太好看。 便上前去扶了一把，“颜夫人，先进去说。” 沈氏看了眼姜绾，而后点点头。 走进里面时，还未走到大堂里，前方便见颜嘉佑坐在一辆木质轮椅上，由下人推着出来。 “嘉佑，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 沈氏心疼不已，想要看看颜嘉佑肩膀上的伤。 见到沈氏，以及华紫安和姜绾后，颜嘉佑面色不佳，但还是颇有礼数道，“辛苦两位统领跑这一趟，但今日之事，乃是家事，是我惹怒公主在先，怨不得公主。”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 沈氏听到颜嘉佑还护着叶姲，顿时又急了，“这算什么家事啊，谁家做妻子的，会拿刀砍伤自己的夫婿，就因为她是公主吗？” 面前，姜绾和华紫安，却皆是沉默。 反而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紧盯着颜嘉佑。 因为，颜嘉佑的身上，有碧海族人的气息。 颜嘉佑，就是那个碧海族人。 姜绾在确认颜嘉佑的身份后，也终于明白，为何靠近叶姲时，总会察觉到那股碧海族人的气息。 其实都是巧合。 因为颜嘉佑在赶往京城。 越临近京城，那股碧海族人的气息，就越来越清晰。 以至到现在，颜嘉佑想隐藏，都隐藏不了。 今天都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颜嘉佑。 他们这会儿仔细的颜嘉佑，想从颜嘉佑的神情举止里看出一些什么，可什么也看不出。 姜绾怀疑，颜嘉佑还没恢复关于碧海族的记忆。 但也只是怀疑而已。 沈氏还在又哭又闹，痛诉叶姲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是她让太上皇赐婚的！可嫁过来，又成日摆着公主的架子！” “连我们颜家的孩子也不愿生，还成日疑神疑鬼的！” “嘉佑一心只想保家卫国，就连去了边境，叶姲都派了一批又一批的眼线，暗中盯着嘉佑的一举一动。” “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了！” “她这是想要了嘉佑的命啊！” 姜绾和华紫安现在很尴尬。 早知道就不来了。 这当夫君的护着叶姲，当婆母的字字痛诉，该听谁的呢？ 这时，听到风声的叶姲，也在一群侍女护卫的簇拥下，朝大堂门口走来。 一路来，自然也听见了沈氏的痛诉。 叶姲不以为然，走近时，只是看向已经包扎好伤口的颜嘉佑。 她眼内划过一抹痛楚，很快又被面上的骄傲掩盖，“说本公主疑神疑鬼？” “本公主只不过是问他，在边关时，为何要私自离营，跑去东郊见韩燕珺？” “他连这个都会回答不上来，就说明做贼心虚！” “颜嘉佑，你是不是见韩燕珺如今无依无靠，心疼她了？” 说完，又朝姜绾看去—— “还是你也想效仿姜宗成，趁着人在边关，过几年也带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 华紫安看着这一出，心中腹诽：他娘的，整个一神经病吧！ 起先还觉得沈氏这个当婆婆的，骂的挺难听的。 现在一看…… 这臭脾气，谁吃得消！ 姜绾没什么太大反应，而是想看看，颜嘉佑到底怎么说。 叶姲是公主，自出生就身边就安排了皇家暗卫。 想要派人去边关盯一个人，是件简单的事情。 既然她开口这么说，想比颜嘉佑定然也是做过这个事情的。 所以啊。 颜嘉佑为什么要去见韩燕珺这个小青梅？ 虽然不关她事。 但她知道，女人一旦遇到感情的问题，有时候是不理智的。 就好比自己的母亲。 当年被逼着接纳蒋氏，可又有谁，知道她心中的委屈。 颜嘉佑一脸沉静，“我解释过了，我没有去见她，是密报说，东郊出现贺兰一族的人，我才去的东郊。” “碰见韩燕珺，只是偶然。” 叶姲嗤笑一声，“那真是巧啊。韩家刚搬去东郊，你就恰好也去了东郊呢！” “公主，我不想与你吵架。”颜嘉佑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力。 一声公主，又让叶姲闹腾了起来，“我没有名字吗？为什么你不称她韩小姐，不称我叶姲，却总是叫我公主。” “我不是你的妻子吗？” 华紫安：妈呀，疯了！ 姜绾站在女人的角度，不知为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思想有问题，突然很共情叶姲。 颜嘉佑让轮椅推近一些，伸出手，握住了叶姲的双手，“不闹了好吗？” 叶姲低头看着紧握着自己的双手，明明是夏季，颜嘉佑的掌心，却一片冰冷。 就和他嘴里这句话一样。 他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 可谁又能可怜可怜她，她比谁都爱颜嘉佑，她明明是她的妻子，该是他最亲密的人，可颜嘉佑冷淡了她三年。 在她面前，就像君臣关系一般。 一颗心，永远靠不近自己。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这次伤了腿骨，都是因为保护韩燕珺。 否则，她不会在他刚回来养伤，就把家里闹的天翻地覆。 所有人都当她是个疯子。 但她是被这个冰窟一样的地方，给逼疯的！ 叶姲松开颜嘉佑，朝姜绾和华紫安看去，“不是要带本公主去如意司吗？” “本公主跟你们去。” “叶姲！” 颜嘉佑厉声喊她。 第388章 阿绿，好久不见。 叶姲脚步微顿。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沈氏赶紧上前，“华统领，姜副统领，你们帮帮忙吧！” 意思赶紧把叶姲带走。 “母亲！” 颜嘉佑不满母亲沈氏的话语。 吃力着站起身来，朝姜绾和华紫安弯了弯腰，“今日实在是家务事，我会解决好这些，叨扰二位了。” 赶客的意思明显。 姜绾和华紫安也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华紫安更是恨不得马上就跑。 姜绾稍稍顿了顿，也先抛开颜嘉佑碧海族人的身份，目光盯着他，沉静开口，“颜将军，恕我多嘴一句。” “既然长了嘴，有些事情，明明可以用嘴说清楚的，就不要相互折磨了吧？” “好好睡一觉，彼此都冷静一点。” 姜绾话里，和华紫安一起离开。 沈氏还想继续追他们，被颜嘉佑的人拦住。 叶姲瞪了眼颜嘉佑和沈氏二人，转身又带着一群人，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颜嘉佑盯着叶姲离开的背影，静默不语。 心中隐隐抽痛。 出了将军府，华紫安连连摇头，“我现在真庆幸自己是个单身狗。” “你看看，碰见男女之情，连公主都得遭罪啊！” “这可是公主啊！金枝玉叶，竟然能被一个男人逼的像个怨妇一样。” “话说，颜嘉佑居然是碧海族人，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杀了他？” 华紫安的思维太跳脱，以至于姜绾还在想第一句话时，就已经被他带到了最后一句话。 “不至于杀了吧？” 华紫安撇撇嘴，“我也不想滥杀无辜，但我不是怕以防万一嘛！” “这碧海族人，若是个正常人还好，若是不正常的，保不准要与我们赤灵族为敌的。” 姜绾也说不好。 但一上来就杀人，也不合适。 两人走得很慢。 走着走着，姜绾脚步停顿。 “怎么了？”华紫安问。 姜绾秀眉微蹙，“刚刚颜嘉佑说，东郊出现了贺兰一族的人。” “你说，东郊那地方，偏远得很，为什么韩家那么大的家族，会从京城，搬去那么远的东郊？” 东郊都在边境一带啊！ 华紫安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啊，这太傅虽然辞官，那家底摆在那里，去东郊那个鬼地方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韩家和贺兰一族的人，有勾结？” 姜绾是这么猜的。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太大的威胁。 一个贺兰一族，能指望韩家掀起什么风浪？ 何况，谢锦渊那小子，不也盯着贺兰一族。 经过华府时，华紫安直接就要回府了。 “你自己回吧，我回去吃点核桃，补补脑，一天天的，我都脑子都快跟不上节奏了。” 姜绾和他说再见。 回到县主府，君玄澈在等她。 “事情处理完了？” 很显然，将军府发生的事情，‘复读机’已经汇报给了君玄澈。 姜绾刚目睹叶姲爱而不得的样子，这会儿看见君玄澈，直接往他怀里去。 君玄澈顺势抱过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颜家的家务事罢了，颜嘉佑不怪叶姲砍伤自己，我们外人更不好说什么。”姜绾有些心累，唯有和君玄澈在一起，才能感到万事都安心。 他就是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明明自己经历过惊涛骇浪，残破一身，却依旧能做个最坚固的遁甲，替她遮风挡雨。 君玄澈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颜嘉佑此番自请离京，其实……” “其实什么？”姜绾好奇。 “为了躲叶姲。”君玄澈道。 姜绾还以为能听出什么不一样的答案，“我猜得到。” “但这个躲，不是逃离的意思。”君玄澈看着她脸上的小表情，轻笑一声。 姜绾再次皱眉，“啊？那是什么意思？” 君玄澈很少关注别人的是是非非，但见姜绾一回来就在操心这个事情，想了想，还是给她透点底。 “是，冷静。” 姜绾依旧不解。 君玄澈微勾唇角—— “外人皆以为，颜嘉佑与韩燕珺，青梅竹马，被迫拆散。” “起初，就连颜嘉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有时候，你认为的事情，潜移默化中，其实都已经悄然改变。” “就比如，颜嘉佑察觉自己爱上了叶姲，却又不敢承认。” “所以，他自请离京。” 姜绾静了一会儿，冒出一句，“你确定？” 把人逼成这样。 这也叫爱上？ 闹成这样，说来说去，还是没长嘴。 “我累了，先去沐浴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姜绾这一天过得十足精彩，已经困得不行了。 从君玄澈腿上坐起来后，便往后院去。 君玄澈缓步跟上她。 姜绾回头看他一眼。 君玄澈面色一派淡定，“我去你房里等你。” “……” 姜绾明白了他的意思。 面上很快浮现一抹略显羞赧的笑出来，“好的。” 两人虽然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但自从她这次回来了，两人之间，比从前更亲密一些。 有对方陪着自己睡，好像也睡得更安稳一些。 两边摄政王府和县主府的人，都早已见怪不怪。 主子感情好，他们也开心。 毕竟两个都是大方的人，一高兴就赏一堆下来。 美滋滋！ 姜绾沐浴的时候，察觉到凰玉里面有些动静。 探进去时，是九星蟒阿绿在里头和火雷狮吵架了。 两个都是大玩意儿，一旦吵起来，都把别的小萌宠给惊动了。 眼瞅着就要打起来。 姜绾把阿绿从凰玉里，带了出来。 阿绿看见姜绾，感觉自己委屈兮兮的，游了过来，吐出蛇信子，在姜绾脸上蹭了蹭。 换做是旁人，早就吓晕了。 姜绾偏偏很受用。 “乖阿绿，咱不和火雷狮吵，明天带你去找五爷爷玩两天。”姜绾摸摸阿绿脑袋。 阿绿开心的疯狂摆尾。 君玄澈在房里等着姜绾，百无聊赖时，随手拿了本姜绾放在架子上的医书看着。 听到推门声，他微微抬起眼。 当看见游着进来的巨蟒时，眉心微微一跳。 又想到之前因为阿绿，闹出的那些误会时，君玄澈自己都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 放下医书，主动和巨蟒打招呼。 “阿绿，好久不见。” 阿绿游到君玄澈的身边，乌黑的眼珠子滚了滚，忽地伸出蛇信，在君玄澈的左脸，舔了两下，表示友好。 “……” 君玄澈：有点被吓到…… 第389章 还不是被华紫安给拒绝了 翌日，姜绾将阿绿送去了文济书院。 阿绿仿佛来到了快乐老家，游走在几位爷爷身边，甚至在他们打麻将的时候，阿绿都伸着脖子认真地看着。 尽快蛇蛇什么也看不懂。 但还是好开心呀…… 打麻将时，姜绾也在旁边看了会儿。 华紫安已然将颜嘉佑是碧海族人的事情，告诉给了其他五位。 这会儿免不了要讨论上几句。 “现在已经和对方打过照面，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猜出咱们赤灵族的身份，也或许，对方还没恢复碧海族的记忆。”苍陵生开口。 姜绾微微抿唇，“所以我的想法是，暂且先不管，走一步看一步。” “若对方真的来者不善，我也有自信，凭我还有我这些牛逼的爷爷们，一定也能解决掉他的。” 姜绾这话，让五位爷爷很是受用。 苍陵生骄傲地扬起下巴，摸了摸阿绿的脑袋，“就算真打起来，还有咱们阿绿在呢！” 阿绿听懂了。 兴奋地扭了扭蛇腰。 两圈麻将下来，苍陵生输了两局，准备换竹忘山上来。 刚起来，外面有人来报，“苍苍前辈，陆太傅在外求见。” 一听是陆太傅。 屋内所有人的动作都静止了。 上回老六当街被陆舟追求，拿老五当挡箭牌，这事儿他们还笑过好一阵子。 原以为解决了。 没想到人家今日找上门来了。 一个个顿时没了打麻将的心思，只想吃瓜。 苍陵生一脸莫名，“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想归想，还是站了起来往外走。 其余的人在苍陵生出门后，也都下了牌桌，往门口方向跑，而后一个个扒在墙角边，偷听。 文济书院的小书童，这段时间已经见怪不怪。 但见到自家文雅清高的莫夫子，这会儿也扒拉着墙角偷听，总有种幻灭的感觉。 也不知道莫夫子是被带坏了，还是本性就是如此。 这时，门外。 苍陵生庆幸今天起晚了，还没打扮成催魂殿殿主的模样，只是随意穿了件深蓝色的锦袍，头发也是斜插一支木钗。 见到陆舟，架子还要摆一摆的，“陆太傅，何事？” 陆舟看见苍陵生，酝酿了一下后，深吸口气，“我想过了，书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既然你与华统领还未成婚，那我便有机会。” “这位大爷，我要与你公平竞争！” 苍陵生原本觉得陆舟说得挺对，当听到他喊自己大爷时，整个人瞬间炸毛了。 妈了个巴子的！ 当即袖子捋起，“你他娘管谁叫大爷呢？” “自己都他娘的满脸褶子，你管我叫大爷？一把年纪了，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害不害臊啊！” “堂堂太傅，书读狗肚子里去了啊！还学人家当小三啊！” 墙内，姜绾和其他四个爷爷，快笑死了。 这个陆舟也真是的。 你说什么不好，非得往五爷爷肺管子上戳，谁高兴没事被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人，喊大爷啊！ 这不存心找骂呢！ 这货是怎么被提拔上来当太傅的？ 君玄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几人正吃瓜呢，忽地见苍陵生走了出来，二话不说，拉起莫延甫往外走。 走到门外，当着陆舟的面，指着莫延甫，“这谁你认识吗？” “天下第一智者，莫延甫！” “书读得比你多吧？” 莫延甫猛一听苍陵生这么介绍自己，还挺骄傲。 下一秒—— “当初啊，他也追求过华紫安呢！还不是被华紫安给拒绝了！你牛什么呀你！” 莫延甫：…… 想骂脏话。 不行，要忍住。 他是个文人，要懂礼数。 陆舟傻了眼。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苍陵生，又拉出来一个男的。 “这位可是神医，也比你牛吧？当初也追求过华紫安，被拒绝了！” 竹忘山：我就不该冒泡。 紧接着，楼息云和池鹤鸣，也没躲过—— “这位，可是江湖大佬，君玄澈你认识吗？这可是君玄澈的师父，还不是照样被华紫安拒绝！” “还有这位！也是个江湖大大佬！也被拒绝了！” 苍陵生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陆舟，继续开口—— “咱五个都被拒绝了，你说你，论文的不行，论武不行，论医术不行，论江湖地位不行，论长相，更别提了。” “你在这里狂什么呢？” 苍陵生就看不惯陆舟清高的样。 陆舟脸上果然青一阵白一阵的，借故想离开的时候，华紫安巡街路过附近，听到这里闹哄哄的，便过来看一看。 一看！ 好家伙！ 这是要打群架呢！ 看架势，是陆舟单方面要被群殴啊！ 对面五个哥哥显然也看见了华紫安。 随即，在陆舟诧异的目光里，五人默契十足，朝她喊了声—— “安安。” 华紫安吓得转身就跑。 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脚下堪比风火轮，一眨眼就消失在众人眼帘里。 姜绾笑得肚子都痛。 陆舟最后也是灰溜溜的离开。 五十岁，刚刚萌芽的春心，碎了一地。 刚回到大街，陆舟迎面撞上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现在看见这样的岁数的男人，陆舟都怕了。 第一反应也是，他是不是也被华紫安拒绝过。 哪知对方还真停下脚步端倪了一下他，露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来。 附耳低语一声—— “陆太傅，北王殿下有请。” 陆舟忽的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对方会说：我也追求过华紫安。 陆舟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跟着对方，前往北王府。 这一幕，恰好被华紫安撞见。 陆舟？还有那个莫长老二号？ 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 姜绾出了文济书院，花间园的侍卫来报，称叶姒请她过去坐坐。 自从叶衡被废后，又有罗丹青分担了一些副统领的事务，姜绾这个幽兰卫副统领，也莫名清闲了不少。 便前往了花间园。 哪知，自己进了花间园，刚和叶姒说上话，外面来报。 “启禀长公主，三公主来了。” 一听又是叶姲，姜绾心情复杂，“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叶姒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不用，八成是颜嘉佑回京了，又受委屈了。” “让她进来。” 第390章 搞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 当叶姲和几个拎着包袱的侍女，走到叶姒这里时，见到姜绾也在这，叶姲面露几分不悦。 但被叶姒的眼神警告了一番后，叶姲的面色稍稍收敛几分，在叶姒的身旁坐下。 对面，是姜绾。 姜绾没给叶姲请安。 没别的，怕自己喊她公主，到时候又让叶姲破防了。 “又离家出走了？”叶姒看向侍女手里提着的包袱。 在自己姐姐面前，叶姲也没有端起架子，只是一脸别扭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叶姒端给她一杯茶。 叶姲捧着茶杯，又看了眼对面的姜绾，随后不知在对谁说，“你们关系可真好。” 叶姒看着叶姲这副样子，还真是看不懂。 “我真搞不懂，这颜嘉佑这个木头疙瘩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好看点，至于把你每回都折腾成这副鬼样吗？” “你每回都来我这里躲几天清净日子，最后还不是自己就灰溜溜回去了。” “意义呢？” 姜绾撑着下巴，看着姐姐训妹妹的画面。 叶姒虽然说话重，可眼内有对叶姲的关切。 叶姲也是十足的妹妹模样，受了委屈，垂眸不想说话。 姜绾想到昨晚君玄澈说的。 颜嘉佑实则已经爱上叶姲，却不敢直视内心。 他这样，真把双方都坑惨了。 姜绾坐着，忽地轻轻踢了踢叶姒的脚。 叶姒察觉到姜绾在踢她，朝姜绾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 姜绾挑了挑眉。 叶姒便好像理解了姜绾的意思，忽然就坏坏一笑，凑过来，“姜绾啊，说起来，这摄政王以前也是块冷冰冰的木头，你是怎么把他拿下的？” “他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你是他的人。” 姜绾娇羞一笑，“长公主，你别这么说嘛，其实很简单的……” 一旁还陷入内心煎熬的叶姲，在听到她俩挑起的话题后，忽地悄悄抬眼。 认真地听着姜绾接下来要说的话。 姜绾开始睁眼说瞎话—— “其实吧，就是，有时候人都是很贱的，你摆在他眼前，对他掏心掏肺的时候，他不珍惜啊。” “这个时候啊，你就要暂时先离开他的世界。” “如若他真的喜欢你，当你消失在他身边时，他很快就会发觉，自己离不开你。” 姜绾说到此处时，耳边忽然传来叶姲的话语—— “那若他不喜欢你呢？” 姜绾撇了撇嘴，朝叶姲看去，“那就不要他了。” 叶姲原本抱有希望，以为能听到什么实质性的意见，可这句话，又让她泄气。 耳边，姜绾的话还在继续—— “有时候，不舍得放手，其实就是不甘而已。” “但反过来想想，为什么要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呢？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什么对方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的爱，自己却还要被对方不明的态度，成日折磨？” “这样的感情，是畸形的。” “两个人在一起，彼此不仅要合拍，更是要为对方着想，要懂得疼惜对方为自己的付出。” 姜绾说到此处时，往叶姲看去。 虽然和叶姲谈不上任何的交情，可她唯独看不上的一点是—— 叶姲是公主，是高岭之花。 凭什么颜嘉佑拉一朵高岭之花下了神坛，却又装得毫不在意，随意糟践。 凭什么？ 叶姒也紧跟着安慰叶姲，“姜绾说的话，有道理的。” “你这些年，这么闹着，在颜嘉佑和颜家人的心里，碍于你是公主身份不敢明说，实则心中都有了逆反的心理。” “觉得我们皇家人，不讲道理，欺压臣子。” “适当地放手，给彼此一些体面。” “也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叶姲心尖疼得抽搐。 放手吗？ 谈何容易。 可这次闹成这样，颜家上下都和自己撕破了脸，好像也确实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先静静。” 叶姲起身，朝自己平时来时，一直住的花园走去。 身后，叶姒叹气。 “知道本公主为什么不想嫁人了吧，男人有什么好的！” 叶姒实在搞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 惯会折磨人的。 虽说姜绾和君玄澈，是一对绝佳的好例子。 但是，这世间，又有几个姜绾，几个君玄澈。 姜绾同样叹气。 只能说，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被她给挖到了。 老天对她真好。 姜绾快到傍晚的时候，离开了花间园。 刚到花间园山下，碧海族人的气息，再次隐现。 颜嘉佑在附近。 她往四周看了眼，随即目光落在花间园斜对面的深林内。 姜绾二话不说，往那深林里去。 深林里的人，似乎发现了姜绾，正要离开时，被姜绾飞身，挡在眼前。 深林里，颜嘉佑坐在木质轮椅上，身后一个随从正替他推着轮椅。 说是随从，倒不如说是个贴身保护的高手。 对方原本以为来者不善，想上前对付时，发现是姜绾，又微顿脚步。 颜嘉佑似也诧异。 想简单打声招呼，却见姜绾目光颇有深意地看着他。 默了默，颜嘉佑吩咐身后的随从，“你先退下。” 随从点头。 深林里，很快就剩姜绾和颜嘉佑。 姜绾站在颜嘉佑面前，睥睨着坐在轮椅上的颜嘉佑，妄图看出点什么。 颜嘉佑目光一片清明，倒是开门见山，“姜副统领，有话和颜某说？” 姜绾微微思考了一下，“你……” 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转念，冒出一句，“你的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什么异常？” 颜嘉佑微微一顿。 姜绾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颜嘉佑只当姜绾在问自己的腿伤。 “腿伤还好，大夫说休息三个月，便可痊愈，多谢姜副统领关心。” 姜绾没试探出什么，也不好主动询问碧海族的事情。 关于颜嘉佑和叶姲的事情，夫妻二人的事情，姜绾也不能多嘴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刚察觉到这里有人，就过来检查一番。” “我先走了。” 姜绾朝颜嘉佑点头示意后，便要离开。 刚走两步，深林里蓦地狂风四起，洒落地面的树叶，被风卷起，朝着姜绾横扫而来。 姜绾抬手去挡。 也就在这时，迎面一道黑色如龙卷风般的狂风，朝着姜绾和颜嘉佑，席卷而来。 狂风之中，伴随着一道凄厉又诡异的呜咽声。 姜绾皱眉。 是某种凶兽的声音！ 第391章 有人要覆灭赤灵族和碧海族 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状似龙形的碧绿色庞然大物，头顶两只鹿角，背上长着一双巨大类似蝙蝠翅膀，以及拥有四爪，却又像麒麟的妖兽，从深林里闪现。 妖兽长得像个四不像，却异常凶猛，白牙森然，直冲着姜绾而来。 姜绾扬起手时，妖兽轻晃脑袋，面前传来一道疾风，妖兽长尾一摆，似是想卷住姜绾的脖子。 姜绾一个利落地旋身退后。 目光紧盯着这只妖兽。 “姜副统领，小心！” 颜嘉佑还坐在轮椅上，见状出声。 姜绾侧眸看了眼颜嘉佑。 想到爷爷们曾说，碧海族的海域中，有妖兽存在。 今日眼前这只突然出现的妖兽，必定是和碧海族人有关系。 很显然，关于碧海族的记忆，颜嘉佑还未想起。 但眼前这只妖兽，定然知晓了自己的赤灵族的人。 或许，它是来保护颜嘉佑的。 因为觉得赤灵族的人，会伤害碧海族人。 但眼下顾不上太多。 因为这只妖兽，想要了她的命！ 妖兽又是一道重力落下，姜绾飞身而起，自己刚刚脚下所站的地面，裂出一条巨大的缝隙来。 连带四周的参天大树，也都纷纷倒地。 姜绾眸底一暗，溢出浓郁的杀气。 随即，催动灵力。 近来姜绾四处吸收天地间，来自四面八方的灵力，此时此刻，灵力在空中凝聚成一道无比强悍的光芒，那光芒尖锐无比，染着迫人的杀气。 姜绾指尖旋转。 无数道灵力，化为滚滚灵烟，将妖兽紧紧包裹在灵烟之中。 “啊呜……” 妖兽发出凄厉的哼鸣声。 灵力似是在吞噬妖兽身上的凶气，妖兽周身弥漫出滚滚黑色的雾气。 被灵烟锁住，痛苦地挣扎着。 与此同时，在姜绾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缕黑雾，钻入颜嘉佑的眉心。 颜嘉佑身子一僵。 无数陌生的画面，在眼前炸开。 海底深渊。 碧海族。 碧海族人真身，紫纹蝠龙。 非龙非鹿，非蝠非麟。 而他，竟是碧海族的太子。 百年前，四大神族之中，赤灵族被恶灵吞噬，覆灭。 没多久，这场灾难，就落到了碧海族的头上。 那一日的海域，电闪雷鸣，海水翻涌，颜嘉佑记不清其他，只记得眼前一黑，便消散在这世间。 如今…… 他目光怔怔的落在与姜绾缠斗的这只妖兽上面。 不，不是妖兽。 是紫纹蝠龙。 是碧海族的祥兽，是碧海族的子民。 颜嘉佑忽然就察觉腿部伤痛不再，弯腰站了起来。 想去劝阻眼前的场景，可脑海里，却被一道气息紧紧的禁锢，好似有人在耳边说—— 杀了姜绾。 杀了赤灵族的人。 颜嘉佑痛苦的皱皱眉，脚步不由自主的，挪到姜绾背后。 也就在此时，深林入口处，一只绿色的大物，以惊人的速度，显现。 姜绾见此后，手一挥—— 霎时，面前又多了两只威风凛凛的巨物。 火雷狮，九星蟒。 前两天还在吵架的火雷狮和九星蟒，面对突然出现的妖兽，都表示兴奋不已。 姜绾勾唇，“宝贝们，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她倒是要看看，是这妖兽厉害，还是她的灵兽们厉害。 火雷狮和九星蟒，默契十足上前。 火雷狮，踏雷霆闪电而生，威天一吼，通身闪现浓浓烈火，口中火光喷射而出。 九星蟒，俱九天星辰之力，叱咤六合，通身灵气盎然，横尾扫千军。 两只灵兽的出现，很快火光灵气将妖兽紧紧包裹后，九星蟒张开巨大的毒牙，凶猛的咬住妖兽的脖颈。 硬生生将妖兽的脖颈，撕扯一块血肉下来。 姜绾眸子一眯。 与此同时，六位爷爷在察觉到异样后，此刻也统统现身。 见到眼前这一幕，六人围成一个圈，准备齐齐对妖兽出招时—— “住手！” “姜绾，住手！” 颜嘉佑见此，慌张的喊声，在姜绾身旁响起。 颜嘉佑已然知晓姜绾的身份。 也在姜绾回眸看他之时，直截了当，“我记起来了，碧海族，我记起来了！” …… 最后，在颜嘉佑的恳求下，妖兽被留了一命下来。 只是已奄奄一息。 但似乎是认出了颜嘉佑，对待颜嘉佑，极为和善。 脑袋轻轻蹭了蹭颜嘉佑的腿。 颜嘉佑伸手摸了摸妖兽头上的鹿角，“这是紫纹蝠龙，是碧海族的祥兽，它是来寻我的。” 面前，七人都以警觉的目光，端倪着颜嘉佑。 颜嘉佑脑中，那道让他杀了姜绾的声音，在脑海里没有断过。 现在，他甚至分不清，他自己究竟是谁了。 凭着一些残存的理智，颜嘉佑捂着脑袋，“有人，有人要覆灭赤灵族和碧海族。” “那你可知道是谁？”华紫安问。 颜嘉佑摇头，“我也是刚刚才恢复关于碧海族的记忆。” 话刚落，颜嘉佑便觉得脑袋剧痛，整个人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只留七人原地傻眼。 刚刚这片深林闹出了大动静，想必已经惊动了不少人。 何况还是在花间园附近。 “先离开这里。”莫延甫当即做了决定。 姜绾点头。 先将这碧海族的紫纹蝠龙，装进了凰玉空间里带走。 萌宠屋里，那么多崽子，谅这妖兽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至于颜嘉佑，也先带走。 等几人撤退后，花间园的护卫，以及听到风声的玄冥军，以及幽兰卫，统统来到了这里。 见到一片狼藉的深林，纷纷傻了眼。 深林里大半的树拦腰断裂，周围还有被火烧过，以及剧烈打斗过的痕迹。 还有这黑血…… 一股不属于人类的怪味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 文济书院。 颜嘉佑被带到文济书院后，竹忘山和苍陵生，轮番替他检查了一遍身体。 “这腿没问题了，肩膀上被砍伤的地方也都好了。” “还有，他身上的血，如今是黑的。” “但没有中毒的迹象，这黑血，和刚刚那只妖兽，是一脉的。” 检查过后，他们真正的确定，颜嘉佑是碧海族人，且拥有了碧海族人的记忆。 碧海族人的现身，不知道预示着什么。 此刻，还在昏迷着的颜嘉佑，脑中正在经历一场痛苦的‘厮杀’。 第392章 我喜欢征服她们的感觉 一道陌生的声音，不断在他的脑海里—— “认清现实吧，是赤灵族被恶灵吞噬，壮大了恶灵的力量，才害得你们也被覆灭。” “你是碧海族的太子，何不趁现在，杀了赤灵族的人。” “快点杀了他们吧，替碧海族的所有人，报仇啊！” 颜嘉佑痛苦地皱着眉，感觉那道气息，从脑海里，渐渐的走向全身。 他感觉到，自己的浑身，都被一道黑色的雾气，给缠绕住，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好像统统都被禁锢住了。 再睁眼时。 颜嘉佑眸中，闪过一抹凶恶的红光。 转瞬即逝。 以至于姜绾他们发现他醒来的时候，没有捕捉到他刚睁眼的一幕。 颜嘉佑目光怔怔地盯着姜绾。 就是她吗？ 赤灵族少主，赤月。 真是巧啊，赤灵族闻名四海的六大长老也在。 害的碧海族就剩他一个人。 他们却能结队团圆。 真不公平啊。 所以，要杀了他们。 “你怎么样了？”姜绾见他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地发呆，连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以为颜嘉佑是傻了。 颜嘉佑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坐起身来，“我先走了。” 姜绾和六位爷爷对视一样。 六位爷爷都点点头。 示意先让颜嘉佑走。 姜绾也没有留他，也没有送他。 颜嘉佑就这样，一步步，往文济书院的大门口走去。 大门处，君玄澈颀长的身影，正缓步进门。 入眼，见颜嘉佑步履平逸地朝他走来时，幽眸之中，露出几分异色，盯着颜嘉佑的双腿看着。 当颜嘉佑走到他身边时，脚步也顿住。 颜嘉佑缓缓侧眸，朝着君玄澈看了过来。 眸中依旧是一片放空。 可唇角，却是不明所以地缓缓勾起。 脑海之中，那道诡异的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龙渊族。 真有意思。 只是一瞬，颜嘉佑便抬步离开。 身后，姜绾望着此景，秀眉蹙起，“颜嘉佑，好像不对劲了。” 就算是恢复了碧海族人的记忆，可颜嘉佑应该和她一样，拥有双层记忆才是。 可现在，颜嘉佑见到君玄澈，竟都能无动于衷。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躯壳一般，没有灵魂。 不对劲。 “像傀儡。”苍陵生一语道破。 身后，楼息云池鹤鸣等人，对视一眼，纷纷不语。 君玄澈走近的时候，便感受到了这股沉重的氛围。 颜嘉佑的腿伤，他亲眼见过。 伤及腿骨，大夫说三个月能痊愈，都是在安慰颜嘉佑罢了。 可刚才…… 莫非与今日花间园外的异动有关？ 姜绾最先缓过来，见到君玄澈来了，先抱住了君玄澈，“今天真是吓死我了，差点就要被个怪物打死了呢……” 六位长老：你确定？ 就连凰玉萌宠屋里的火雷狮和九星蟒，都疯狂摇摆了一下。 主人！ 你在质疑我们的能力吗？ 旁边还在流着黑血的紫纹蝠龙，都是一副绝望的样子。 到底是谁打死谁啊？ 赤灵族的女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啊！ 最后，六位爷爷假装自己聋了，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小情侣嘛。 偶尔是要点情趣。 不拆穿，不拆穿。 六人还没走远，就听见身后君玄澈极尽关切的温柔话语，“是吗？都怪我不好，没有在你身边。” 六人长叹口气。 又相互对视一眼。 眼神内想表达的东西，难得一致，那就是—— 为啥我们六个，全是单身狗呢？ 姜绾很快带着君玄澈，来到一间空置的屋子。 说起今日发生的事情。 包括颜嘉佑碧海族人的事情。 “他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可我察觉到，他醒来后，整个人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但好像灵魂被操控了一般。” “所以，近段时间，得小心颜嘉佑。” 君玄澈听过后，不慌不忙地抱住了姜绾，脑袋靠在她的肩上，唇露几分笑意，“那你保护我。” 姜绾伸手摸了摸君玄澈的脑袋，保证道，“放心，我肯定第一个保护你。” 自己现在是赤灵族少主，身带赤灵族的灵力，虽然君玄澈的师父是三爷爷，但现在，肯定是自己要比君玄澈厉害一些的。 嗯！ 保护好他！ 夜晚。 姜绾和君玄澈在文济书院用了晚膳后，两人一起回城内。 顺带让华紫安也搭了个顺风车。 但华紫安没坐进车厢里当电灯泡，只是坐在车厢外，和江灿聊天。 两人也算熟了。 但开口也不知道聊什么。 华紫安说起了七大姑八大姨最常说的话题，“江灿啊，啥时候娶个媳妇啊？” “没合适的姑娘啊，幽兰卫姑娘那么多，要不华统领给我介绍一个？”江灿一向直来直往，虽然没考虑过娶妻的事情，但人家都问了，也就大大方方的回答。 华紫安就喜欢这孩子的爽气。 “没问题，你喜欢啥样的，回头我留意一下，给你安排见个面。”华紫安也来了劲。 这个问题，难倒了江灿。 毕竟作为殿下的护卫呢，默认就是娶妻后，要从贴身护卫的位置上，退下来的。 江灿还想多几年的赚点银子呢！ 但华统领又一脸热情，江灿想了想，故意说了几个不着调的—— “刁钻点的，说明被家里娇惯着的。然后脾气差点的，这样我可以多哄哄她。还有就是，贪财点的，势力点的，冷漠点的，粗鲁点的，自以为是点的……” “我喜欢征服她们的感觉。” 华紫安听下来，脸已经僵住了，张嘴就开始吐槽。 “你这啥癖好啊，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 “我的天！你这择偶标准，符合的对象，我们幽兰卫确实有一大堆姑娘符合，但……” “全在牢里关着呢！” 江灿挤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马车里，姜绾和君玄澈，显然也听见了他们的聊天声。 刚探出头来，就听江灿好奇地问华紫安，“什么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华紫安头也没回，“就是受虐狂的意思。” 江灿明白了。 姜绾适时插嘴，“江灿啊，要不你还是待在你家殿下身边，干到退休吧。” 这择偶标准。 太吓人了。 江灿腼腆一笑，“王妃说得对，我听王妃的。” 马车内，君玄澈唇角露出几分清浅的笑意。 当马车路过将军府门口时，里头传来的吵闹声，再次惊动了他们。 第393章 北王殿下邀您去白雾轩小聚 华紫安侧头看过去，见将军府虽然大门紧闭，但里头却是闹哄哄的，隐约还听到沈氏大喊大叫的声音。 “这啥玩意儿啊，一天天闹个没完了！” 华紫安又转头，对君玄澈说，“这帮人就是嫌日子过太好了，成日闲的闹腾，回头给他们贬几天庶人，看他们还闹不闹了！” 如今华紫安的身份，从下属转变成‘六爷爷’，长辈的话，还是要听的。 君玄澈轻轻点头应下，“好，明日就让皇上下旨。” 华紫安见他就这样同意了，又连忙改口，“别别别，我就随口一说的。” 人将军府保家卫国的，要真贬为庶人了，哪天打起来了，他这把老骨头不得上战场。 不行不行。 虽然他打得过。 但不想打。 华紫安又转念道，“就是你得去劝劝他们，别成日吵吵闹闹的，我这幽兰卫没日没夜的巡街，他家闹成这样，影响不好。” 君玄澈嗯了一声。 又往江灿递了个眼神过去。 ‘复读机’秒懂。 飞身便往将军府去。 姜绾也秒懂。 ‘复读机’上班了。 华紫安也傻眼了。 江灿一走，自己秒变车夫。 华紫安也认了，拉起缰绳，赶着马车往县主府和摄政王府去。 马车停在两府中间的时候，华紫安胳膊都酸。 果然，他如今这细皮嫩肉的，不适合干这种粗活了。 下了马车，华紫安直接往县主府去，“我今晚住县主府，你俩随意。” 完全不管姜绾和君玄澈的死活。 自顾自进了县主府。 姜绾则是被君玄澈带往摄政王府。 进了扶玉阁内。 江灿后脚便回来了。 带回一个消息—— “殿下，王妃。” “文定公主方才去了将军府。” “她拟了和离书，要与颜将军和离，并且……” “她要退还聘礼，以及收回自己当年的嫁妆。” 姜绾认真的听着，没想到叶姲这么快就决定要和离了。 这是想通了？ “这不是颜家一直盼着的事情吗？那他们还在吵什么？”姜绾满面好奇。 对于江灿的复读机能力，姜绾一直是超级认可的。 果然，江灿也没让她失望，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 “文定公主去的时候，带上了当年的聘礼，还有聘礼的礼单，分毫不差。” “可问题，就出在嫁妆上面。” “嫁妆里面，少了一颗北海夜明珠，还有一对红蓝宝石金发簪。” “这两样，在那堆嫁妆里面，不算是最贵重的，可颜家拿不出来，沈氏提出要补偿现银。” “文定公主不愿，只要宝物，不要现银。” “沈氏便说是文定公主不是真心要和离，是上门来找麻烦，在那里闹。” 姜绾听的入神，这北海夜明珠和红蓝宝石金发簪，说不贵重，那少说也得要上个二十万两。 也不是小数目啊。 “那后来呢？”姜绾接着问。 江灿也一一交代，“后来呢，颜将军出面，询问沈氏夜明珠和金簪的下落。” “沈氏支支吾吾不肯说……” “盘问过后，沈氏才承认，那夜明珠和金发簪，被沈氏偷偷拿去接济娘家的侄女了。” “娘家侄女去年远嫁青池城，这夜明珠和金簪，都被当成人家的嫁妆，带到青池城去了。” 姜绾嘴角微微抽搐，“这么狗血……” 这沈氏还真得是…… 将军府那么大的门楣，什么好东西没有。 非得去拿叶姲的嫁妆。 这说起来，还是皇室的东西，竟然偷摸拿走，也是真的不怕死。 看来，是叶姲平时在他们家，太老实了。 否则一个臣妇，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最后呢？”姜绾好奇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江灿想了想，“最后，文定公主给颜家三天的时间，要么拿回夜明珠和金簪。要么以偷窃皇室宝物之名，将沈氏移交到如意司。” “颜嘉佑呢？颜嘉佑什么态度？”姜绾追问。 “颜将军也赞成文定公主的话，方才以连夜离京，似乎是往青池城去了。可这青池城，离京城路途遥远，最快来回也得半个月。” 江灿不理解。 也不知道最后该怎么收场。 总之，这目前就知道这些。 江灿走后，姜绾往一直坐在一旁，没开口的君玄澈看去。 “真是遗憾。” “遗憾什么？”君玄澈挑眉。 姜绾撑着下巴，“原本你说颜嘉佑喜欢叶姲，既然喜欢的话，今日叶姲提出和离，他恐怕得有些别的反应。” “遗憾的是。” “颜嘉佑现在，一部分的思想，不属于自己。” “颜家人的态度，也令人心寒。” 姜绾不知道被人操控的感觉。 她在想，被人操控，是完全没了自己的想法。 还是有部分的想法，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凭颜嘉佑现在碧海族人的身份，三天来回青池城，是可以做到的。 那么回来后，拿到了宝物，他也真的愿意和叶姲和离吗？ …… 第二日。 君玄澈一早去了朝堂。 姜绾也没睡太久，起床后，去了县主府。 华紫安已经起来了。 并且在县主府，享用豪华早餐。 姜绾进膳厅的时候，就看见摆了满满一桌的食物，华紫安一个人在那里大口大口吃着。 “你回来了啊，起的还挺早。”华紫安嘴里塞满东西，这会儿话都说不清楚。 姜绾在她旁边坐下，方才已经在摄政王府吃了一些，这会儿最多喝杯茶。 “昨晚将军府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说。”华紫安吞下一口东西，忍不住找姜绾分享八卦。 年纪大了，没别的，就爱听点家长里短的。 姜绾和他简单说了一下。 华紫安听完，反应和姜绾差不多，“这缺德老娘们！” “公主的嫁妆都敢拿去接济娘家，真是仗着自己是颜老将军夫人，就无法无天了。” “可不是！”姜绾对这事儿也无语的很。 华紫安又吐槽了一阵，又让姜绾再吃点东西。 姜绾勉强又塞了几口，一点也吃不下了。 华紫安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今日要去城外巡逻，得早点出发了。” “哦，对了……” 华紫安刚要开口，三猴从外面跑进来，一副还挺惊慌的样子，“姜老大，北王府派人来传话。” “说是北王殿下邀您去白雾轩小聚。” 姜绾：？ 叶北宁？ 这货从哪旮沓冒出来的？ 姜绾皱皱眉，转头看向华紫安，“你刚刚和我说什么？” 华紫安皮笑肉不笑，“没事了。” 第394章 听说你死而复生了 对于叶北宁突然的邀约。 按照以前，姜绾二话不说就要拒绝的。 谁想和这二百五一起喝茶。 但是现在…… 姜绾上回亲眼目睹了贺兰一族的莫长老二号，出现在北王府。 且叶北宁也有段时间没来骚扰她了。 在这个节骨眼，叶北宁突然冒泡。 有点东西。 “三猴，告诉他们，我会准时到的。” “另外派人去通知摄政王殿下一声，就说我去看看对方耍什么花招而已，我一颗心都在摄政王殿下身上，让他放心。” 三猴：莫名被秀了一脸。 姜绾让府里的人准备了去白雾轩的马车。 华紫安也正好要去城外巡逻。 顺便搭个马车。 一路上，华紫安也难得的安静。 姜绾倒还有些不习惯六爷爷安静的样子，转头，“六爷爷，你就没什么要提醒我注意的？” 华紫安哦了一声，转过头去，“的确是有要让你注意的，人家毕竟是王爷，注意别把人打死了。” “……” 姜绾：当我没问。 到了白雾轩。 叶北宁还没到。 但已经提前吩咐人过来，订了雅间。 白雾轩的小厮听说姜绾要和叶北宁相约，心底还捏了把汗。 这事儿，摄政王殿下知道吗？ 回头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直接派人把白雾轩这个茶楼给铲平了？ 想想都可怕。 姜绾来到雅间里。 坐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门外传来了声音。 下一瞬，雅间的门被人推开。 进门的，只有叶北宁一个。 许久没和叶北宁打过照面，叶北宁穿着方面还是老样子，华丽奢靡。 姜绾抬眸朝他看去的时候，主动先开了口，“见过北王殿下。” 尽管她都没站起来。 叶北宁站在门口处，双手先捏了捏拳心，又深吸口气，才朝姜绾走来。 这一幕，都被姜绾捕捉在眼里。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下一秒，叶北宁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姜绾，好久不见你了啊，本王就是听说你死而复生了，突然想见见你是不是真的活过来了哈哈哈。” 姜绾：他是不是有病…… 姜绾冲他笑了笑，目光幽幽地落在叶北宁身上，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那，如果我没有死而复生呢……” 叶北宁刚想在她身边坐下，身子忽然一僵。 嘴角的笑意还半挂在脸上，冷不丁听她这么一说，叶北宁慢慢扭过头来。 见姜绾森森地对他笑着，叶北宁一瞬间感觉自己的魂飞了。 什么意思？ 这是姜绾还是女鬼姜绾？ 他就说！ 掉下山崖的人，怎么还会活着回来！ 肯定是鬼附身了！ 叶北宁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时，姜绾忽然拽着他坐下，“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找来我干什么？” 姜绾松开叶北宁的衣袖时，手指刮到叶北宁的手背。 叶北宁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后，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 是活的。 不是女鬼。 吓死他了。 但被姜绾问起找她干什么，叶北宁思绪似乎从某处抽离，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没，没什么，就是请，请你喝杯茶的，你不要多心，我，我什么都不想做。” 叶北宁边说，边哆哆嗦嗦地给姜绾倒进门时，小厮准备的一壶白开水。 全然忘了还要重新点茶水这回事。 姜绾眼角都跟着抽搐。 这货真的是…… 嘴都抖得不利索了，整个人都是一副心虚的样子，还说什么都不想做。 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 叶北宁给姜绾，和自己都倒了杯白开水后，似乎也没想起来，自己还没点茶水和食物。 就这么干坐着。 双手还放在膝盖上面。 姜绾也不拆穿，就这么合着白开水，“殿下最近过得好不好啊？人都看起来清瘦了。” 其实，她瞎说的。 没瘦，看着还更圆润了一些。 也恰恰是这句随意的话，让叶北宁诧异地往姜绾看去。 眼中甚至还有一丝……感动。 怎么办。 姜绾还关心他。 还发现他瘦了。 自己怎么能这样对她…… 可是。 不行啊，要为母妃报仇啊。 叶北宁沉默了一阵，忽然站起来，干笑几声，“本，本王就说感觉差了点什么，原来是熏香没点啊。” “本王去点。” 就这样，在姜绾的目光注视下，叶北宁往一旁的熏香炉走去。 随即…… 姜绾就眼睁睁看着二百五，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火折子。 然后，又看了眼四周，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从纸包里，抖出一点粉末，洒进香炉里。 再打开火折子，点燃里头的香薰。 姜绾：你就当我是瞎的吧。 姜绾一颗解毒的药丸，悄悄放入嘴里。 熏香的味道飘了出来。 姜绾轻轻嗅了嗅。 哇哦，北疆毒紫藤。 闻了就可让人昏迷中毒。 厉害哦。 也不知道给她下毒，是叶北宁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授意的。 光天化日的，约她在白雾轩，还给她下毒。 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似的。 叶北宁像是提前服了解药的缘故，不受熏香所影响。 重新走回姜绾身边的时候，见姜绾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凑过去，“姜绾，这个熏香好闻吗？” “你多闻闻这个味道，用力呼吸一下，看看好不好闻。” “来，用力呼吸，呼，吸，呼，吸，呼……” 叶北宁在姜绾面前演示，演示到了一半，自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绾翻了个白眼。 说他是个二百五还真是个二百五。 就算服用了解药，也架不住你在这里猛呼吸啊！ 看着面前趴在桌上昏过去的叶北宁，姜绾真是服了！ “这叫什么事啊！” “到底谁给谁下毒啊！” “你是个傻逼吗？” 姜绾真是没辙，又从空间里，掏了颗解毒的药丸，塞进叶北宁嘴里。 好一会儿，叶北宁醒了。 熏香也被灭了。 醒来后，叶北宁只觉得脑袋有点晕，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自己怎么睡着了？ 一定是昨晚想芳芳，想得都没睡好。 抬眸，见姜绾环抱着双臂，还坐在那里，叶北宁愣了一会儿，想起正事没干。 要下毒来着。 要给母妃报仇来着。 叶北宁忽然又站了起来，“姜绾，我就说差点什么，原来是熏香没点，本王去点熏香。” 说完，又要往香炉走。 姜绾受不了，手边一个杯盖扔向叶北宁的后脑勺。 蠢东西！ 你还是继续晕着吧…… 第395章 死不见尸，死无对证 华紫安一直在白雾轩附近巡逻，时刻关注着里头的动静，生怕姜绾一个绷不住，直接一刀砍死叶北宁。 眼看着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姜绾还没露面。 华紫安心想：坏了！ 这么久了。 绾宝不会把人都埋好了吧！ 想罢，一个旋身，往白雾轩里去。 推开门的时候，华紫安便眼前这副场景—— 姜绾坐在桌前，吃着桌上热乎的点心，面前的茶杯还幽幽冒着烟气。 再一旁，叶北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华紫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死了，你真把他杀了啊？” 姜绾诧异的朝华紫安看去。 就见华紫安开始撸起袖子，“你还有心思在这吃东西，快点的吧，趁人发现之前，赶紧找块地买了。” “你那空间里有锄头吧？白雾轩瀑布后面，那块地不错，挺隐蔽的。” 姜绾：…… 华紫安试图去搬动叶北宁的时候，又止住了，“算了，你那有化骨水吧，直接化了算了。” “死不见尸，死无对证嘛！” 姜绾嘴角抽搐，“六爷爷，你是活阎王吗？” “说啥呢！我这不是怕你惹麻烦了。”华紫安深知自己想法是过了一些，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绾宝犯罪啊！ 叶北宁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华紫安的声音—— “赶紧的，是埋了还是融了尸体！” 他吓得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这可把毫无防备的华紫安吓了一跳，一蹦三尺远，直接跳到了窗户边缘，双手扒着窗户。 只一瞬，把华紫安冷汗都吓出来了。 看着爬起来后，揉了揉眼睛，还在往周围看来看去的叶北宁。 好小子！ 没死！ 华紫安又往姜绾看了眼。 姜绾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华紫安先别说话。 叶北宁慢慢清醒过后，只觉得后脑勺好疼。 伸手摸了摸，后面肿了好大一个包。 再看眼前。 茶楼，姜绾。 叶北宁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事。 他不是要给姜绾下毒吗？ 怎么自己睡过去了？ “姜绾，发生什么事了？”叶北宁揉着后脑勺，疼的发昏。 姜绾撑着下巴，挑挑眉，“殿下刚刚说要去点熏香，然后脚下打滑了，磕到后脑勺了。” 叶北宁皱起眉头，“是吗，磕到后脑勺，本王为什么是趴着的？” 姜绾：还不算笨…… “还有啊，刚刚华统领说，要埋人，还是融了尸体，你们要埋谁？该不会是埋本王吧？”叶北宁又往还扒在窗户上的华紫安看去。 华紫安撇了撇嘴，这小子怎么醒后脑子那么灵光。 梦里见到佛祖了？ 给开光了？ 华紫安反说过去，“你又不是尸体，埋你干啥。” “也对……” 叶北宁想想也是。 他这不活的好好的嘛！ 叶北宁站了一会儿，想起熏香还没点。 可是华紫安在这里，怎么办。 莫长老只说，杀了姜绾，君玄澈也不会独活，这样皇位就唾手可得。 也没说要杀华紫安。 “华统领，你先走吧，本王和姜绾单独说点事情。”叶北宁催华紫安走。 华紫安也不想和这呆瓜耗下去，“行！” 华紫安飞身出了窗外，来到了屋顶。 揭开屋顶瓦片，从上往下看。 叶北宁完全没发现。 就这样，姜绾和华紫安，眼睁睁看着叶北宁走向熏香炉，然后摸遍全身。 叶北宁眉头皱的紧紧的。 药呢？ 他的毒药呢？ 忘记带了吗？ 怎么那么粗心呢！ 药忘记就算了。 火折子也没带。 他明明记得都带了啊。 姜绾一时分不清，是这家伙闻了毒熏香，熏坏了脑子，还是这传闻中的北疆毒紫藤，还自带失忆功效的。 这都第三次了啊！ 叶北宁见自己什么都没带，就知道白来了一趟，还莫名其妙磕到后脑勺，倒霉死了。 脾气上来了，一甩袖，“算了，不点了！破熏香，一点也不好闻！” “你自己吃吧，本王先走了！” 说完直接往门口走。 姜绾还在后面喊他，“记得把账结了！” “知道了！” 叶北宁推门离开。 一离开，华紫安又从窗户里过来，愣是没看懂，“他究竟想干嘛？” 姜绾和他说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情。 听完，华紫安无语的一拍脑门。 “天，世上竟有这样清新脱俗的大傻子。” 而后，口吻无奈看向姜绾，“虽说他是来给你下毒的，可傻成这样，我怎么都有点，都不好意思去教训他了。” “今日这事儿，要换成是之前那个叶青南，我非得给他头拧了！” 姜绾撇了撇嘴，“我也有点……” 以前只觉得叶北宁嚣张跋扈，但现在整成这样…… 姜绾叹息一声，“算了，他还是好好活着吧。” 华紫安无比赞同。 华紫安坐下吃了几口软乎乎的糕点，又听姜绾喝了口茶水后，“可他背后那个煽风点火的人……” “这个，得尽快解决了。” 不然，叶北宁那个二百五被洗脑起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蠢事。 有些人，也未必像她这么好说话。 “有道理。” 华紫安赞同。 临走之前，华紫安看着还剩好多糕点没吃，又让小厮过来打包，回头给她送到华府去。 下了楼，白雾轩的小厮对姜绾说，“这些茶点，一共七十两银子，不过北王殿下都付过账了。” 出了白雾轩，华紫安咋舌，“不愧是京城最贵的茶楼，连点心都能付掉七十两，真贵。” 姜绾笑笑没说话。 二人用轻功来到北王府。 叶北宁半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去了趟白雾轩，茶也没喝，点心也没吃，下毒还没下成，还付了七十两银子。 一时嫌嘴里没味，又去了酒楼。 姜绾和华紫安来到北王府的时候，整个北王府安安静静的。 两人一路来到后院。 一番避人耳目后，来到书房附近。 正不知道去哪儿找那个莫长老二号，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交谈声—— “今日，殿下若得手，那么说明殿下是可扶持之人，来日我们贺兰一族，必定扶持殿下登上皇位。” “但若殿下失败，便说明殿下无能，也能让王爷对殿下这个外甥死了心。” “左右，我们贺兰一族，都是不亏的。” 姜绾和华紫安对视一眼。 干他！ 书房里，莫长老二号正与人交谈着，只觉得眼前一黑。 第396章 儿子实在没办法给你报仇啊 莫长老二号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被五花大绑，入眼后，是万丈深渊。 他吓得一哆嗦。 一转头，才发现旁边的石阶上，坐着两个人。 很眼熟的两个人。 一个今日明明该被毒死的也在。 莫长老二号大惊失色。 这说明，殿下失败了。 而且，还抖出了自己。 莫长老二号看着底下的望不见尽头的悬崖，吓得浑身发抖。 但还是故作镇定，“你们二人，身为幽兰卫统领和副统领，竟然滥用私刑！” 姜绾和华紫安对视一眼。 姜绾先开了口，“哟呵，他还敢威胁我。” 华紫安不能忍，走上前，揪住莫长老二号的衣领，啪啪啪啪四个巴掌就先扇上一顿。 莫长老二号感觉鼻子都歪了，疼得哀嚎。 这女人，真是野蛮！ 姜绾起身，走到莫长老二号身边，先问，“你叫莫什么？” “你知道我姓莫？”莫长老二号反问。 姜绾总算知道叶北宁怎么会出这些蠢招。 敢情背后之人也是头蠢驴。 “废话！你哥还是你弟，就当我们面被拉下去斩首的，我们还能不认识你？” “没想到啊，还是双生子。” 姜绾以前没接触过贺兰一族的时候，一直听着传闻，总觉得是帮牛逼哄哄的人。 怎么一个两个的…… 所以，叶北宁这脑瓜子，也是遗传了贺兰一族的血脉是吗？ 莫长老二号这才感觉死到临头。 “算了，不问你叫什么了，你先说说，你们贺兰一族，又憋什么坏招呢！”姜绾懒得问对方叫莫什么了。 对自己帮助不大。 因为今天无论怎么样，这个姓莫的，都活不了。 莫长老二号自知计划败露，虽然早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可望着眼前的深渊，整个人还是从内到外的，打着寒颤。 “不说是吧？对了，你刚刚说我们什么来着？”姜绾状似有些想不起来的样子。 华紫安配合在一旁补充，“他说我们滥用私刑。” 姜绾会意，“哦对。说我们滥用私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好像不对你做些什么，都显得白被你给骂了。” 既然这样的话…… 姜绾从衣袖里摸索一阵。 从凰玉空间里，摸出一副双刀来。 莫长老二号瞪大着眼，“你，你想干什么？” 姜绾擦拭了一下这副双刀，“没什么呀，就是想用一点私刑，不过你放心，我这刀磨的很快，几刀下去，你都感觉不到疼的。” 莫长老二号咽了咽口水。 “我这双刀啊，首先，先把你十根手指头砍了，再砍你两截小臂，再砍你两只脚掌，再砍你两条小腿。” “你放心，到这个步骤的时候，你绝对没死。” “接下来，我就剖开你的肚子，挖心，挖肺，挖肠子。” “我再……” 姜绾说的激动的时候，华紫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讲了，晕了。” 莫长老二号已然被吓晕过去。 姜绾勾唇一笑，“给你个选择，你是要接受我的私刑，还是说说，贺兰一族派你来干什么？” “我数到三。” “一！” “二！” 数到二时，晕过去的人立马苏醒。 “我说！我说！” 莫长老二号真心怕了这个姜绾这个小姑娘。 难怪叶北宁也失手了。 这姑娘简直像个狐狸一样，可以洞穿一切。 太可怕了！ 莫长老二号嘴皮子都在发抖，“是贺兰裕！” “他，他在南蛇国碰了壁，就想把主意打在叶北宁的头上，想扶持叶北宁坐上皇位。然后……” “然后推翻摄政王君玄澈，自己来摄政！” “贺兰裕还指望着，到时候让他自己的儿子，来接管叶北宁的江山。” “所以，他派我来，撺掇叶北宁夺权。” “就是这样，我说的都是实话！” 莫长老不敢撒谎。 姜绾听完，和华紫安两个人，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华紫安直接就憋不住了，“你们以为过家家呢？这可是皇位，还能让你们说坐就坐的？” “我的天，我要是你们贺兰一族的先祖，家族传到你们这一辈，我都能气得从祖坟里跳出来！” “一个个比猪还蠢的东西！” “贺兰莺是个蠢货，叶北宁是个蠢货，贺兰裕也是个蠢货，还有你们姓莫的哥俩，也统统都蠢！” “蠢成一窝了！我要是你们，现在没人来动你们贺兰一族，就躲被窝里偷着乐吧！” “蠢成这样还出来现眼！” “送你们两个字——” “大傻逼！” 姜绾在一旁纠正，“这是三个字。” 莫长老二号这会儿耳边嗡嗡嗡的。 满耳都是蠢这个字。 可他还想辩驳几句时，就见华紫安揪着他，把他往崖边挪。 莫长老二号整个人疯狂扭动，“你们要干什么？不是说了，只要我说出来，就放过我吗？” 姜绾和华紫安一脸清明地反问，“我们有这么说吗？” “第二个选项里，好像没说要放了你吧？” 莫长老二号张大嘴，才发现被耍了。 姜绾收起双刀，环抱双臂，笑得肆意，“贺兰一族背弃明安国在先。而你祸乱明安国朝纲，教唆北王谋反，又教唆北王给我下毒。” “我要你一条命，不冤吧？” 姜绾说罢，眸色一暗，抬脚朝着莫长老二号的背部踹去。 还被五花大绑的莫长老二号，丝毫不能挣扎，整个人像个抛物线一般，被踢入万丈深渊。 华紫安怕他摔不死，伸手一挥，在他身影还没彻底消失的时候，对着他的脑门，补上了一掌。 行，这回铁定能死透了。 搞定后，两人才下了山。 回到城内，还特意拐了趟北王府，留下一张字条。 …… 叶北宁回到王府的时候，还很紧张。 原以为莫长老会责备他办事不力。 却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见了一张字条—— “殿下，我管不了你了，我回北疆了，希望殿下不要怪我。” 叶北宁看见这张字条后，差点没笑出猪叫。 “这老东西可算滚蛋了！” “哈哈哈！本王终于不用早起看书，夜里背书了！” “太好了！” “狗东西，真希望你在半路摔死！” 叶北宁兴奋不已，这段时间被人管得和狗一样。 还报仇呢！ 去你娘的吧！ 等等……报仇…… 叶北宁忽然又开始委屈起来，嚎出了声—— “母妃，是儿子没用啊！儿子实在没办法给你报仇啊！” “母妃，儿子对不起你啊！” 干嚎了一炷香的时间。 叶北宁抹了抹脸上的泪，瞥见床头的画像，又嚎了起来—— “芳芳啊，本王可怜的芳芳，本王好想你啊……” “本王好想亲亲你，抱抱你啊！” “你个小妖精，也不给本王托个梦！哎呀不行，别托梦，本王怕鬼……” “芳芳啊……” 守在门口的护卫，面面相觑。 完了，北王疯了。 第397章 其实也是个会想念父母的乖宝宝 姜绾过完充实的一天，美滋滋的跑回府，刚到府门口，背后江灿叫住她。 “王妃，王妃。” 姜绾回头。 江灿朝她热情的招手。 姜绾走过去，环抱着双臂，“怎么样，我今天干的事情，不算犯罪吧？” “什，什么？”江灿突然有点懵。 又看了眼四周，小心翼翼的说，“王妃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你不知道？”姜绾诧异。 这年头还有复读机不知道的事情吗？ 要不是知道江灿这种人才是万里挑一的，她有时候真觉得，江灿搞不好有十胞胎兄弟。 什么都瞒不过他。 江灿摇摇头，一脸正经的说，“殿下之前吩咐过，说王妃想做什么都可以，让属下以后，不许窥探王妃你在做什么。” 闻言，姜绾心花怒放，“哇，君玄澈真好啊。” 江灿见她又不着调起来了，也习惯了姜绾的秉性，只凶坏东西，不免壮胆问道，“王妃，你干什么坏事了？” 姜绾看了看周围，悄悄的说，“我把北王府那个莫长老给杀了。” 江灿：哇哦！ 真刺激。 江灿又紧接着姜绾刚刚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回答，“杀挑拨离间的叛贼，怎么会犯罪呢！” “就是！”姜绾满意这个回答。 进了府，才想起，“你刚刚叫我干嘛？” 江灿也才想起这茬，“殿下回府了，请您去阁楼上。” 姜绾点头。 走了几步时，回头，“华沅阿姐呢？” “华沅城主今日外出了，具体去哪了我也不知道，纪寒正跟着保护。”江灿回答。 姜绾也没再多问。 去了阁楼上。 走上阁楼的时候，姜绾脚步放轻，却见君玄澈背影清幽地坐在那里，轻轻抬着眼，往半空中某处看着。 姜绾微顿脚步。 这个方向，是他父母消失离开的方向。 他是不是又想爸爸妈妈了。 姜绾没有出声打扰。 她只知道，在外顶天立地，尊贵威仪的摄政王，其实也是个会想念父母的乖宝宝。 姜绾被这情景感染。 也不免想起未谋面的赤灵族的父亲。 姜宗成那种人，她根本不想承认是自己的父亲。 赤灵族的父亲赤焰，却是个可以在生命即将消散时，还要拼死护住她的人。 姜绾轻轻抿了抿唇。 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能够见上一眼。 君玄澈察觉到她来了，转过身的时候，就见姜绾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慢慢靠近她。 头顶出现阴影，姜绾仰起头，眸中落入一双宁静温柔的眼。 君玄澈微微弯腰，吻住她的唇。 只是浅浅一尝，便离开。 两人眼中漾着无边的笑意。 “这么快又想我了啊？”姜绾笑眯眯地看着他。 君玄澈睨着她，唇角笑意分明，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欢，“你不在我身边时，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姜绾没出息，一句话就被哄得七荤八素的。 心里甜得冒泡。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府中下人将晚膳一并送到了阁楼。 姜绾今天跑来跑去，消耗了不少体力，大口大口吃着时，忽然说道，“今天叶北宁约我去白雾轩。” 这个事情，君玄澈是知道的。 毕竟叶北宁行事高调，约姜绾一事，几乎半个皇城内的人，都知晓了。 自然也瞒不过君玄澈。 但现在，君玄澈已经完全相信，姜绾从未喜欢过叶北宁。 只是叶北宁那里…… 君玄澈认真的看向她，“然后呢？” “这傻缺想给我下毒来着。”姜绾实话实说。 君玄澈倏地眸子一暗，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姜绾赶紧放下筷子，“也不是那样，是他背后那个……” 姜绾说了一下事情的全部经过。 听完后，就连君玄澈都不可思议的皱眉。 知道叶北宁蠢，没想到蠢成这样了。 姜绾又道，“叶北宁这个人呢，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没存什么害人的心思，所以我想，贺兰一族蛊惑他的事情，要不就这样算了吧，反正莫长老也死了。” 君玄澈默了默，“只要他不主动惹事。” 姜绾明白了。 笑意挂在脸上，“摄政王殿下只是看起来凶巴巴，其实很善良嘛。” 君玄澈略显无奈地轻笑一声，“也就你这么说。” “本来就是，我又没瞎说。”姜绾嘀咕一声，继续干饭。 …… 第二日的时候，姜绾是在县主府醒来的。 醒来后，大汪就着急忙慌地来找她，“姜老大，府里来了两位公主。” “哈？” 姜绾穿戴好，走到大堂的时候，叶姒和叶姲都在。 叶姒看见姜绾时，露出一个无语的眼神，看了看旁边的叶姲。 姜绾朝叶姲看去。 就见叶姲一脸郁闷的坐在那里，眼眶红红的，像是大哭了一场的样子。 触及到姜绾的视线后，叶姲也递来一个目光，而后又说不清道不明地撇开眼。 姜绾刚睡醒，这会儿还有点懵。 “这是怎么了？” 两位公主都亲临她府上了。 叶姒叹了口气，先开口，“昨夜子时后，颜嘉佑亲自去了本公主那里，送上了嫁妆里缺失的夜明珠和金簪。” “现在，好像真的得和离了。” 姜绾诧异，“昨夜就拿到了？” 这来回青池城，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是啊，我们还以为是假的，特意去宫里找打造金簪的工匠检验了一番，的确都是真的。”叶姒也想不通。 “颜嘉佑也没解释，直说原物奉还。” “叶姲早就知道，沈氏手脚不干净，何况嫁妆带过去，也没想过有一日要从颜家收回。还不是想借和离，逼一把颜嘉佑。” “可这颜嘉佑，油盐不进。” “这下哭了一宿，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好来找你出出主意了。” 叶姒可真是看不惯这些臭男人。 姜绾愣了愣神，在椅子上坐下。 叶姲被叶姒这么一提，又委屈得想哭。 姜绾想到颜嘉佑现在，不是真正的颜嘉佑了，不免也劝说叶姲一把，“公主，既然这样了，咱不如索性硬刚到底。” “以沈氏的性格，颜嘉佑拿回宝物，她正蹬鼻子上脸着，这会儿要是退缩了，只会让沈氏越发嚣张。” “咱就顺着他们，先和离。” “如若颜嘉佑有心，必定会再来找你。” 第398章 六爷爷骂街的本事一绝 叶姲抽泣着，吸了吸鼻子，“万一他不来了呢？” “不来就不要了，天下间那么多的男人，今天和离，我明天就给你介绍个俊美又年轻的小哥哥。” 姜绾劝别人会劝，可要是事情摊到自己头上，她可能和叶姲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我不甘心。” 叶姲擦了擦眼泪。 道出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我现在与颜嘉佑和离，岂不是正好让韩燕珺有机可乘，他们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叶姲只要一想到这个念头，整个人便会变得矛盾至极。 她也不想这样。 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 “韩家……” 姜绾微微启唇，意有所指，“如若颜嘉佑没有撒谎，他真的是在东郊见到了韩燕珺，那么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公主，愿不愿意为自己活一次？” …… 最后，叶姲在叶姒的陪同下，回到了空置已久的，文定公主府。 坦白讲，叶衡子嗣不多，但对每个子女都还可以。 封皇子为王后，在京城安置了府邸不说。 也给三位公主，都安置了公主府。 虽然叶姲的府邸不大，但至少也有了一个安身之地。 叶姲刚回府没多久，沈氏便带着人上门。 来人是一些颜家的旁支亲戚，还有一些沈家自家的亲戚。 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文定公主府。 还带上叶姲入门时的嫁妆。 不少不明所以的百姓见此，纷纷一起凑了过来，看热闹。 “这什么阵仗啊？三公主回了公主府，颜家人又带回了嫁妆，这是要休弃公主吗？” “不能够吧？颜家胆子这么大，都敢休公主了？不怕砍头吗？” “怕什么？如今太上皇深居简出，贺兰一族叛国，南蛇国虎视眈眈，全靠颜将军打天下呢！”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沈氏已然没有等公主府的通报，就进了公主府。 进去后，叶姲正坐在大堂的主位。 沈氏见她一人坐在那里，想到自己前几日被叶姲摆了一道，这会儿笑得刻薄，“臣妇拜见三公主。” 叶姲盯着她，“平身吧。” 沈氏开门见山，“公主要回嫁妆，今日臣妇悉数奉上，至于缺失的那两样，想必公主昨夜也都收到了。” “既然都两清了，公主所提和离一事，也劳烦公主在这封和离书上，盖上手印。” “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沈氏拿出一封重新草拟好的和离书，让人递给叶姲。 叶姲看着沈氏这副嘴脸，冷笑一声。 刚嫁过去的时候，沈氏觉得颜家娶回一个公主，成日乐得像条哈巴狗一样，还处处炫耀。 也因为颜家娶了她，沈氏在京中那些贵夫人的圈里，享受着别人艳羡的目光。 这才几年啊。 颜老将军缠绵病榻，顾不上沈氏，沈氏觉得自己儿子有了出息，便翻脸不认人了。 连她一个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罢了。 叶姲忍了忍怒意，想到姜绾说的话，伸手接过那封和离书。 而后吩咐一旁的侍女，“去取印泥来。” 沈氏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叶姲如此爽快。 但，爽快就好。 嘉佑如今是将军，想娶什么名门千金不行。 何必娶个没用的公主回来，孩子生不出，自己还得整日看她的脸色。 印泥取来后。 叶姲手指按进印泥，盯着和离书，犹豫了一下。 颜嘉佑，你不仁，我不义。 叶姲按下了手印。 刚按下，沈氏几乎是急不可耐地上前，就将和离书从叶姲手里抽走。 满面掩不住的欣喜。 和离了！ 沈氏收起和离书，二话不说就要走。 走到门口时，公主府的护卫齐齐出动，将沈氏一干人等，团团围住。 沈氏诧异回眸。 只见长公主叶姒从暗处走出。 叶姒气场强大，不怒自威，轻睨着沈氏时，沈氏身子一颤，弯腰给叶姒请安，“臣妇拜见长公主。” 叶姒一声冷笑，“好一个颜家啊。” “都欺负到我们叶家人头上来了。” 沈氏一顿，抬眸，赔上几分笑脸，“长公主误会了，这和离一事，是文定公主，自己要求的。” “本公主说的不是这个！”叶姒大喝一声。 叶姒走下台阶，走到沈氏的面前，“你身为将军夫人，理应知道，清风亮节这四个字。” “可你呢？” “非但不恪守礼法，竟还私自偷盗公主的嫁妆，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 “此举，不仅侮辱为了明安国出生入死的颜老将军，更是给各大世家，都起了一个坏头！” “原本叶姲心善，只想与颜嘉佑和离。” “可本公主身为长公主，可不能坐视不理。” “来人！” “去通知幽兰卫！” “将这手脚不干净的女人拿下！” 沈氏被叶姒一番话，吓得双脸通红，连忙摆手，“不，不是的啊，长公主，这嫁妆之前是遗漏了，而且嘉佑都已经还上了。” “你怎么还能冤枉是我偷盗呢？” “你一定是为了三公主，才故意这么对付我的吧？” “臣妇可太冤了，大家伙都看一看啊，公主欺负人了！” 沈氏不肯承认，对着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大喊。 在沈氏说完，门口处的百姓自动让开两条道。 华紫安和姜绾进了门。 百姓：来得好快啊。 进了门，华紫安见自己来活了，二话不说就要抓沈氏。 沈氏还是挣扎，“我是冤枉的！东西之前是清点的时候遗漏了而已，谁偷你们东西了！何况嫁妆嫁妆，嫁过来就是我们颜家的东西！” “你们就算是公主，也得讲王法！” 这种场面，姜绾不想开口，朝华紫安挑了挑眉。 毕竟，六爷爷骂街的本事一绝。 果然，华紫安伸手戳了戳沈氏脑门，“你还不服气是吧？” 华紫安从怀里摸了一本册子出来，“嫁妆这事儿，咱先不提。” “经过本统领私下调查，调查到，沈氏这些年，私下打着文定公主的名义，在文定公主生辰之际，背地里收了礼部侍郎夫人两对翡翠镯子！收了户部侍郎夫人五百两白银！收了御史府夫人一对蓝宝石头面……” “收礼的事情，还远远不止。” “其他的，更打着文定公主的名义，在江阳城，开了一间胭脂铺，珠宝铺，还有成衣铺子。” “这些铺子里的东西，经过调查，全部以次充好，进最便宜的货，卖最高的价，大量敛财，欺骗当地百姓。” 华紫安念完，笑着说，“颜夫人，这些事儿，没冤枉你吧？” 第399章 沉默是最好的表态 沈氏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娘家人在后面戳了戳她的背，她才反应过来，这种事情，怎么能承认。 一旦承认了，自己名声受损不说，颜家和沈家，都要受牵连。 叶姲与他们和离了。 往后，可没人看着公主的面子，来照拂他们了。 沈氏看向华紫安—— “华统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那些都是她们心甘情愿送我的，怎么算我私下收的？” “还有那些铺子什么的，都是我闲着无事，想开几间铺子打发时间，也没打着三公主的名义，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说我是三公主的婆母，我开的铺子，要给几分颜面。” “卖高价的事情，华统领，你没做过生意你不知道，谁家开铺子的，不得把价格定高一些啊。” “不然怎么赚钱呢？” 姜绾嗤笑一声，见这沈氏，脑子转的还挺快。 短短时间，就给自己找了辩解的话术。 乍一听，还真话糙理不糙，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 但没办法。 谁让沈氏对上的人是六爷爷。 六爷爷这人吧…… 真要抬起杠来，天下第一。 果然，华紫安直接单手叉腰，一脸‘我看起来像傻逼吗’的表情，“首先，我先纠正你一句话。” “谁说饭可以乱吃的？” “没见过那么多吃撑死的，吃毒死的，吃噎死的人吗？” “再来，我华紫安，身为幽兰卫统领，主职巡查缉捕，你知道啥叫巡查吗？” “一天天的，我满大街逛着，你就真以为我就巡街的本事是吧？” “我既然搜集到这些信息，那就说明，我有充分的证据！” “还人家心甘情愿送你礼物？那些个侍郎一年才多少俸禄，背地里送你那些名贵之物？” “我可都把人喊到如意司去了，稍微审一审，就能审出结果。” “还有江阳城开铺子的事情。” “巧了，人家江阳城的晏城主，这几天恰好来京城了，人家这会儿也去如意司等我了。” “颜夫人，你今日是要在这里和我继续掰扯，还是跟我去如意司单独审问？” “你选一个吧。” 华紫安说完，朝叶姒使了个眼色。 叶姒配合，走下台阶，“好一个颜家啊！口口声声说三公主在颜家耀武扬威，摆公主架子，私下却这般吸三公主的血。” “真是天理难容！” “来人，奉本公主口谕，即刻将沈氏押入如意司！” 叶姒话落，无数长公主府的暗卫，从四处闪现出来。 将沈氏围住。 沈氏一连得罪了两位公主，外加幽兰卫的人，方才与她一起来的娘家人，这会儿纷纷后退几步。 生怕波及到了自己。 沈氏见事情收不住了，心底更加恼恨叶姲。 叶姲今日，摆明是故意的。 难怪和离的如此爽快。 竟然是在这里等她！ 可真是个毒妇！ 现在，更让她认清的是，叶姲在和离书上按下了手印，就代表自己与颜家再无关系。 她不是颜家的媳妇，自己也不是她的婆母。 叶姲不会再给他们任何的面子。 但眼下，这么多人看着， “长公主，冤枉啊，念在我们颜家为明安国出生入死的份上，咱们有话慢慢说行不行？” 沈氏觉得丢脸。 自己曾经的将军夫人，到哪谁不是给自己几分颜面。 叶姒冷笑，“颜家为明安国出生入死，你一个后堂的妇人，就是这样回报颜家的？” “来人，带走！” 话落，几个暗卫，将沈氏架住。 沈氏慌得汗都出来了。 连忙对着坐在大堂主位的叶姲看去，“公主，公主，你念在往日情分上，替我说几句话吧。” 叶姲双手微微攥紧。 之所以之前如此纵容沈氏，还不是因为颜嘉佑。 可颜嘉佑，在自己提出和离后，丝毫没有挽留自己，那么快就盖下了手印，迫不及待要与自己和离。 自己又何苦。 现在，颜嘉佑怕不是，想尽快迎娶韩燕珺回府吧。 叶姲越想越心酸。 面对沈氏的求情声，她一句话也不说。 现在，自己的姐姐在帮自己，华统领在帮自己，姜绾在帮自己。 自己又怎会不分是非黑白的，在此刻背刺他们。 叶姲不语。 沉默是最好的表态。 叶姲不说话，暗卫们拖着沈氏便要离开公主府。 刚走了几步，门口处，百姓再次让开一条路。 颜嘉佑来了。 今日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颜嘉佑不可能不知道。 颜嘉佑进门时，身上还穿着一袭软甲衣，腰间配着长剑，走进公主府时，面上一片凝肃。 周遭的声音，也不自觉地都静了下来。 颜嘉佑走近，先朝叶姒弯了弯腰，“拜见长公主。” 叶姒没理他。 颜嘉佑又朝主位上的叶姲弯了弯腰，“拜见三公主。” 漠然的态度，又让叶姲觉得心梗。 更多的是心寒。 一旁，姜绾和华紫安，浑身戒备，盯着突然到来的颜嘉佑。 依旧是那样。 身上的碧海族人气息，如今怎么都掩盖不住。 颜嘉佑察觉到他们二人的目光，回过神来时，身子微微一晃，脑海里那道神秘的声音，再度响起—— 杀了他们。 杀了赤灵族的人。 颜嘉佑紧紧皱眉，妄图将这道声音挥散出脑海。 他捂了捂脑袋，努力让自己的心神稳定下来。 沈氏见到颜嘉佑来了，顿时感觉希望来了，她挣脱开暗卫，走向颜嘉佑，抓着颜嘉佑的衣袖，“嘉佑，娘冤枉啊，你可得帮娘说说话。” 颜嘉佑侧眸看她一眼，眼里一片平静，“母亲，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不管是谁。” 沈氏心底一沉。 她当场就绷不住，用力捶打着颜嘉佑，“你这个不孝子，你就是这么对你母亲的？” “娘这些年，最疼爱的就是你啊，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以后！” 叶姒看不下去，听着沈氏聒噪的声音，都觉得烦。 她抬手。 暗卫们上前，匆忙架着沈氏离开。 沈氏被拖出去后，沈氏的娘家人还留在原地，想走但是叶姒不发话，自己也都不敢走。 叶姒淡看他们一眼，“还不滚？” 一群人麻溜滚蛋。 在这群人走后，叶姒又吩咐府中的护卫，将大门关上。 当大门刚关上的一瞬，颜嘉佑面上的神情冷得宛若寒冰，伸手一拍腰间的剑鞘。 剑出鞘，剑气锋利，一道寒芒划过众人的眼。 最后抵在姜绾的颈间。 杀了她。 杀了赤灵族的人。 第400章 没有人可以再让我们分开 颜嘉佑突然对姜绾出手。 华紫安刚想闪身上前，只见姜绾轻轻抬手，示意他先不要动。 叶姒瞪着眼，“颜嘉佑，你是不是疯了！” 叶姲也紧张地站起身，“颜嘉佑！” 脖颈上抵着一把长剑，姜绾一脸无谓，反而笑嘻嘻地盯着面前的人，“怎么，想杀我啊？” 颜嘉佑有些不受控的颤抖着手，他此刻只知道，趁现在，杀了姜绾。 杀了这个赤灵族的女人。 颜嘉佑屏息凝神，紧握着长剑的手，微微用力。 也就在此时，姜绾忽的徒手握住了锋利的剑身，她笑得肆意又妖冶，额间赤羽图案，若隐若现。 姜绾握着剑身的手，染着灵力。 灵力将她的手与锋利的剑隔开，灵力又顺着长剑，一路到了剑柄，到了颜嘉佑的掌心之中。 颜嘉佑的耳边，响起来自姜绾的密音—— “碧海族的人，这么容易就被旁人操控吗？” 密音刚落，姜绾一个动力，灵力散开，打中颜嘉佑的胸口，颜嘉佑没有防备，整个人往后倒了几米远。 长剑也应声掉落在地。 旁边的护卫见状，纷纷上前，手中佩刀直指颜嘉佑。 华紫安急步上前，检查了一下姜绾的脖颈处，“还好没事。” “这小子真是不讲武德！” “我要不要直接杀了他？” 姜绾摇头，“不用，我刚刚用灵力探进他的体内，他的体内，有一道不属于碧海族的气息。” “有人操控了他。” “想让他杀了我，并非他本意。” “这个神秘人，他想挑拨我们四大神族的关系，让我们相互残杀，我们不能上当。” 两人说话声音很轻，叶姒和叶姲都没听到。 叶姲见颜嘉佑刚刚对姜绾出手，这会儿无力地倒在地上，深知颜嘉佑刚刚因为冲动，铸下大错。 对姜绾出手，君玄澈不会放过他的。 叶姲到底还是对颜嘉佑狠不下心。 开口帮颜嘉佑圆说，“颜嘉佑，是本公主要与你和离的，你何必把错怪到姜绾的头上1” “本公主已经爽快地在和离书上，盖下了手印。” “往后，你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你如愿了。” 此时此刻，坐在地上的颜嘉佑，没了那道神秘声音的束缚，他只是颜嘉佑自己。 听着叶姲的话，他心中钝痛。 却又无可奈何。 事情走到这一步，或许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颜嘉佑，你走吧！”叶姲让颜嘉佑离开。 叶姒皱眉。 不满叶姲到现在，都还对颜嘉佑狠不下心。 公主府的门，此时被人打开。 君玄澈高冷矜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三公主府今日闹出这么多乱事，姜绾又在里头，他必须过来看一眼。 一路上，关于三公主府发生的事情，便都一一禀报到君玄澈这里。 来的路上，颜嘉佑用剑抵着姜绾一事，自然也瞒不了他。 姜绾的本事，君玄澈不担心。 唯独担心的是，怕颜嘉佑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过程中误伤到姜绾一丝一毫。 不过是个明安国的将军罢了。 今日即便是杀了，明日想顶替这个位置的人，都可从城内排到城外。 不差他一个。 君玄澈脸色低沉的走近，姜绾便先靠了过来，低声说道，“我没事，没受伤。” 又附耳对君玄澈说了几句话。 君玄澈满腔怒意无处发泄，又不得不听姜绾的话，睨向颜嘉佑时，目光寒凉。 什么碧海族。 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颜嘉佑双手作揖，垂眸道，“今日之事，是卑职一时冲动，请殿下降罪。” 一个主动开口帮颜嘉佑说话，一个主动求他降罪。 君玄澈心里不爽。 但他还是得听姜绾的话。 “今日这一出出的事情，也太乱了。”叶姒看到现在，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杀颜嘉佑怕是不可能。 否则叶姲还不当场陪颜嘉佑一起去死。 但是颜嘉佑，方才的确行动诡异。 姜绾受了委屈，现在也没有要杀颜嘉佑的意思。 这是为何？ 最后，君玄澈和姜绾一起离开。 华紫安也紧跟着他们一起。 见君玄澈和姜绾都不追究颜嘉佑，叶姒也不好说什么。 看了眼闷闷不乐的叶姲，“我回花间园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吧。” 叶姒也离开。 原本闹哄哄的大堂门前，霎时安静了下来。 叶姲沉默着看着还留在这里没走的颜嘉佑。 颜嘉佑朝她弯了弯腰，“臣先告退。” 臣…… 叶姲深呼吸一口，“颜嘉佑，你真的对我，一点也……” “公主。”颜嘉佑打断她的话。 抬眸，深深看了眼叶姲，“愿公主往后平安顺遂，能觅一个知心人。” 说完，颜嘉佑转过身，缓步往外走。 觅一个知心人？ 叶姲觉得讽刺至极。 对着颜嘉佑的背影，大声说道，“颜嘉佑，本公主警告你，和离可以！但来日你若敢娶韩燕珺为妻，本公主一定亲手杀了你们两个！” 颜嘉佑没说话，直到身影消失在了叶姲的面前。 …… 马车里。 姜绾靠在君玄澈的怀里，“现在我们赤灵族和碧海族的人，都出现了。余下还有龙渊族，以及太虚族。” “不知道这两族的人，会不会出现。” “操控颜嘉佑的那个神秘人，是个极大的祸患，或许就是当年覆灭四大神族之人。” 姜绾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知道君玄澈能不能理解。 就怕君玄澈听着，觉得自己是个妖怪。 君玄澈认真地听着她诉说的事情，唯独听到龙渊族三个字时，眉心微拧，心内渗出一股股疏离又遥远的感觉。 但很快，这个想法，被其他的念头代替。 碧海族人的出现，意味着，这个世界，又将不太平起来。 君玄澈揽着姜绾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他俯身，亲了亲姜绾的脸颊。 似是在对她说，又似是在对自己说—— “宝贝。” “这一次，没有人可以再让我们分开。” 第401章 这颜家就没太平过 沈氏被带入如意司后，长公主叶姒亲自坐镇审问，几个私下送礼的侍郎夫人，经过一番审问，也都承认，是沈氏暗地里，话里话外暗示她们送的。 想着颜家连着几代都是将门世家，沈氏又被封二品诰命，媳妇又是人人羡慕的公主。 整个家族，在京中地位斐然，几位侍郎夫人，在省吃俭用，凑了一些宝物或者银子送去。 这才哄了沈氏高兴。 希望能得颜家多多照拂。 江阳城铺子一事，有晏行裴这位城主指证。 “当日开这些铺子时，的确是颜家的人来城主府报备的，称是文定公主要开铺子。因此我便批了下去。” 证据确凿。 沈氏百口莫辩。 “长公主，事情都审问清楚了，是否要将人移交到刑部来定夺？”华紫安见这触及到刑罚了，该是刑部来管了。 叶姒摇摇头，“刑部侍郎如今也换了人，虽然明面上效忠皇上，背地里也未必敢和颜家作对。” “本公主身为长公主，同样也有权利来定夺。” “就在这如意司结案。” 叶姒发了话，华紫安也照做。 随手翻了本明安国律例的册子出来，仔仔细细地翻着，那模样，仿佛现在，自己的眼睛不是眼睛，而是显微镜。 期间，沈氏知道自己闹大了，不断替自己求饶—— “长公主，臣妇真的知道错了，求求公主网开一面！” “是臣妇一时鬼迷心窍，做下这些丑事，可颜家是将门世家，若是因为臣妇的缘故，落下一个坏名声，往后百姓们又该如何信任颜家？” “公主，臣妇愿意退还那些银子宝物，也愿意退还开铺子的所有收入，求公主私了此事！” “臣妇往后定当静心守法，也不再踏出家门一步。” 沈氏这会儿，是真的怕了。 叶姒没说话。 反而是视线透过沈氏，望向门口。 门口，一个高大挺拔，面容坚毅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老者站在门口，自带一股威严和统率力，沉稳的气质，令人心生敬畏。 来人便是颜嘉佑的父亲，老将军颜良。 颜良年过六旬，因多年征战，浑身上下几乎处处落了伤，在五年前，便已经卸任，自寻一处清净之地，安享晚年。 可谁知。 有些人，偏要让他不太平。 当颜良出现后，还跪在地上的沈氏，眸中难掩恐惧，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她知道，颜良不是来帮她的。 颜良走上前后，甩了甩衣摆，屈膝跪下，“臣颜良，拜见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姒坐着没动，只轻轻抬手，“颜将军平身。” 颜良没有起身，而是保持着跪的姿势，抬起头，望向叶姒，语气坚定，“今日内宅丑事，惊动公主，是颜良管教无方。” “颜良难辞其咎。” “臣今日来，也非替罪妇沈氏求情，还望公主与华统领，秉公办案，无需顾及颜家颜面。” “做错事，理应受罚。” “另外，嘉佑与三公主和离一事，亦是嘉佑不识好歹，辜负公主一番心意。臣会亲自登门向三公主赔罪。” 华紫安翻册子的手顿了顿。 没想到啊，颜家还是有明白人在的。 看看这位老将军，一身的伤，就连跪着时，右脚都在微微颤抖，忍着痛意。 可人家的身体，愣是稳如泰山。 华紫安看了看旁边的叶姒。 叶姒面上也有几分动容，对着旁边几个幽兰卫小卫，使了个眼色。 几人上前去扶颜良。 “一码归一码，颜将军是本公主敬重之人，无关你的事，你无需向叶姲赔罪。何况，和离是叶姲主动提的。”叶姒开口，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颜良被扶着站了起来，灼灼目光又落在华紫安身上。 华紫安已经翻到了册子上所记载的—— “依照明安国律例，朝中命妇，私下受贿，依照受贿数额，过三千两者，流放为奴。低于三千两者，收押三年。” “至于打着公主名义开铺子一事，律例没有记载，这还得看三公主，愿不愿意谅解。” “若不谅解，再来定夺刑罚。” 很简单，现在就看沈氏收的这些侍郎夫人的礼，过不过三千两银子了。 两对翡翠镯子。 五百两白银。 一对蓝宝石头面。 八成是过了三千两银子了。 但一个将军夫人，被收押三年，面上也够难看的。 华紫安派人去请宫中鉴宝的匠人们来一趟。 等待的过程里。 姜绾也来了如意司。 见到颜老将军都出面了，她没说什么，只是朝着对方客气地弯了弯腰。 颜良同样弯腰回礼。 姜绾找了个空的椅子坐下。 望着审讯堂内的这一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自从颜嘉佑身上碧海族人的气息透显时，这颜家就没太平过。 颜嘉佑现在，一个人，拥有三重灵魂。 更是分身乏术。 姜绾又看看跪着在哭的沈氏。 不免又想起从前的姜老夫人。 也是这般贪得无厌。 姜老太太只不过是没查而已，查起来，估计贪的比沈氏多多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反正老太太最后也没善终。 一命呜呼。 没多久，宫里的匠人们来了。 这些匠人，大多都已经年迈，在宫里干了大半辈子，打磨金银首饰，见过的宝物千千万万。 让他们来鉴这些宝，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匠人们到了后，首先那五百两银子自是不必说，明晃晃地摆在这里。 先从翡翠手镯开始。 两对翡翠手镯，一共四只。 翡翠这玩意儿，里面门道深得很。 名贵的品种，一只别说三千两，三十万两都有可能。 若是垃圾品种，三十两都行。 果然，在匠人们一番鉴定下，“此乃豆种翡翠，光泽不佳，又不够晶莹纯粹，一只在市面上，最高也就五十两银子。” 四只，便是二百两。 沈氏听完，蓦地松了口气。 虽然心中不爽礼部侍郎夫人就送了这么次的货色给她。 还要害得她背上污名。 真是下贱！ 紧接着，匠人们又去鉴定蓝宝石头面。 头面是一整套送的。 包括步摇，珠钗，发簪，耳环。 一共八样东西。 每样上面，都镶嵌两颗蓝宝石，看起来十分名贵。 姜绾看着，恍惚间想起刚认识君玄澈的时候，他也送过自己一套头面。 不过是因为她帮他办了事，算是打赏给她的。 华紫安暗搓搓走近，“你猜猜这蓝宝石头面值多少钱？” 第402章 这突如其来的出差 姜绾也真的认真的评估了起来，小声回答，“估计不会超过五百两的。” “为啥？”华紫安虽然当了这么久的女人了，见过的首饰也不少，但这蓝宝石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姜绾偷偷地说，“一个将军夫人而已，又不是皇后，送她礼也就面子上过得去，谁傻了吧唧地花那么多银子，对自己又没多大的好处。” “好像有点道理。”华紫安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转念，“可人家不是为了她背后的三公主吗？” 姜绾撇了撇嘴，“说实话，三公主平时没啥存在感。” “有道理，对了，你跑这里来干什么，怎么不去找小澈玩儿？” “他现在好忙啊，宫里皇上拉肚子了，要他去看一下。” “他真去了？” “对啊。” “小澈对孩子还挺有爱心的，以后一定是个好父亲。” “你想多了，是快下雨了，他是去把叶衡头上的树叶，拨掉几根，怕叶衡淋不到雨。” “你当我没说……” 两人巴拉巴拉瞎聊了一阵，匠人们也检验完了蓝宝石头面。 “这蓝宝石头面，非天然矿石产物，是人工打磨而成，胜在工艺细致，手工费价值高。” “八样加起来，一共值四百五十两。” 五百加二百加四百五。 一共一千一百五两银子。 远远不超过三千两银子。 沈氏松了口气。 可一想到，要面临三年关押，整个人又满面愁容。 叶姒听到这个数额，也不算意外，“方才华统领说，开铺子所敛财的部分，需要叶姲来定夺。” “现在，叶姲与颜家毫无关系，也不想再与颜家牵扯上什么。” “那便辛苦华统领，统计一下这些铺子一共敛财多少。” “再与这一千一百五十两相加。” “若过三千，流放为奴。” “若不过，收押三年。” 叶姒的提议，几乎是让沈氏张口就想骂出声来，“公主，你怎么能替三公主做决定？” 叶姒反唇相讥，回之一笑，“你不也替她做主，开了铺子吗？” 沈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沉默许久的颜良开口，“就按长公主说的办。” 统计敛财数额，是个大活。 华紫安还不确定具体有多少。 审讯只好先告一段落。 沈氏先被关押进如意司的诏狱。 叶姒亲自送颜良到门口。 审讯堂里，华紫安拉上姜绾，直截了当，“陪我去一趟江阳城。” “啊？”姜绾一时没反应过来。 华紫安也没辙，“这事儿都在江阳城干的，要调查起来，我当然得亲自去江阳城调查。我一个人路上无聊，你陪我去。” 六爷爷都开口了，姜绾当然不会拒绝。 只是…… 这突如其来的出差。 华紫安连行李都懒得收拾，“咱现在就出发，速去速回，回头路上买新衣服，回来找小澈报销出差费。” “……” 姜绾：也不是不行…… 两人在如意司里牵了两匹马出来，就往城外去。 临走前，姜绾只吩咐了李阿籽，让她去摄政王府，知会一声。 免得君玄澈以为她丢了，到时候又着急。 华紫安选了两匹快马。 出城很顺利。 但两人出门匆忙，忘了一点。 就是快下雨了。 夏季的雨总是说来说来。 连飞鸟山都没到呢，豆大的雨就落了下来，将两人淋湿。 “我靠！我他妈忘记要下雨了！” 华紫安猛地反应过来，刚刚在如意司的时候，姜绾还说过，快下雨了。 人家小澈还因为快下雨了，特意进宫，去给叶衡拨开叶子呢！ 这下好了！ 这雨不仅淋了叶衡。 还把他俩都淋了。 好在两人对飞鸟山附近已经十分熟悉，没一会儿，进了一个山洞躲雨。 滂沱大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就连山洞里都是湿漉漉的，潮气很重。 “赶紧的，去空间里给我整套衣服出来。”华紫安知道姜绾空间里有，这会儿衣服都湿了，浑身难受。 万一感冒就麻烦了。 姜绾也立即摸进空间里。 衣服是有的。 就是不太……适合。 姜绾之前，压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来到这里，因此空间里面放的，不是现代装就是一些练功服。 这会儿摸索一阵，给华紫安选了一套太极服出来。 太极服料子是不错。 可偏偏是套玫红色的。 华紫安拿在手里，嫌弃姜绾的品味，“啥眼光啊，土了吧唧的，整的和个火龙果精似的。” 姜绾微笑回答，“俗话说，长得好看的，穿什么都好看。” “……” 华紫安歇菜了。 拿着衣服，往里头走，“你转过去，别偷看我。” 姜绾乖乖转过身。 没多久，一袭玫红色练功服的华紫安出现。 姜绾回过身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不得不说，还真的挺火龙果的。 但她不能笑，得忍住。 华紫安嫌弃死自己了，又朝姜绾伸手，“给我个面纱。” 别回头给人认出来，嘲笑她华紫安是个土鳖。 姜绾大方递过去。 在山洞口站了会儿，大雨忽然就停了。 两人继续赶路。 正要离开山洞时，姜绾耳边传来一道哼鸣声。 她顿了顿。 往山洞里看了眼。 “怎么了？还不走？”华紫安已经骑出去几米远。 姜绾跟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哼鸣声？像是某种动物的声音？” “没有。” 华紫安说没有，姜绾又往山洞看了眼，心想怕是自己多心了，随后跟着华紫安离开。 两人骑马一路狂奔。 在路过一个镇子时，华紫安停下，找了家成衣铺子，买了件衣裳换上。 又顺便也给姜绾选了一件。 换好衣服，两人继续赶路。 在两日后，抵达了江阳城。 江阳城已经来过好几次，加上又是江词阁的所在地，姜绾感到亲切。 “先去吃饭，我现在饿得都吞一头牛。”华紫安这两天赶路赶的，就没吃上一顿好的。 现在到都到了，得先满足口腹。 姜绾赞同。 两人直奔酒楼。 点了一桌的菜。 菜刚上齐后，面前的空位上，坐下一道身影。 姜绾抬眸。 面露错愕。 “君，君玄澈？” 第403章 和夫君一起来这里玩? 姜绾和华紫安一度以为是自己累傻了，累出幻觉来了。 他们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甚至都没直接和君玄澈说，一路紧赶慢赶的，才刚到江阳城。 这君玄澈，后脚就到了？ 呆怔之中，还是华紫安先反应过来，扭头对姜绾说，“他会瞬移。” 姜绾明白了。 突然见到君玄澈，姜绾还是很开心的，看向君玄澈时，笑眼弯弯，“这么舍不得我啊？” 君玄澈垂下眼睫，嘴角上扬，“嗯。” 近几日来，君玄澈总是莫名心生不安，却又道不清缘由。 在御书房里，听说她和华紫安离京的消息后，几乎是没有片刻的思考，直接离开。 他很怕。 很怕有些事情，会再次上演。 直到看见她的这一刻，紧绷了两日的心，才松懈下来。 他知道，自己该给她一些空间与距离。 但就是做不到那般坦然。 华紫安见姜绾见面就开始不着调，调戏人家小澈老实，催着她，“赶紧吃饭。” 姜绾听话，规规矩矩地坐好。 吃完饭，休息了一阵后，华紫安嫌小情侣腻歪，便自己去办事，让二人去找客栈。 姜绾也不着急，就和君玄澈在江阳城的大街上闲逛着。 二人走在一起，画面很是养眼。 吸引了不少路过百姓的注意。 也有一些去过京城的，认出了姜绾和君玄澈，见此纷纷绕道走，生怕惊动他们。 在经过一家客栈门前，正要走进去时—— “姜绾妹妹！” 一道声音在姜绾背后响起。 姜绾回头。 眼前一亮。 是江词阁中，哥哥的部下栗鸢。 姜绾见过栗鸢几次，彼此印象都不错。 “栗鸢姐姐。” 姜绾走上前。 栗鸢笑意盈盈地走近，“还真是你啊，差点以为认错人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偏眸，见到君玄澈后，栗鸢笑意更深，“和夫君一起来这里玩？” 君玄澈莫名心情愉悦。 姜星余这个部下不错。 说话很悦耳。 姜绾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略显忸怩，但也没反驳，“过来办点事。” “这样啊，自从阁主成了丞相之后，咱们江词阁都冷清了不少，一会儿忙完了，去小住几日？”栗鸢见他们要住客栈，邀请他们。 姜绾想到江词阁人多，“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自家哥哥的地盘还不能住吗？何必花那钱住客栈，还没人伺候。”栗鸢反问。 江词阁一些琐事，栗鸢还是能做主的。 “那好吧，不过我们还有一个人。”姜绾说。 “都空着半座山呢！”栗鸢笑说。 两人在这里聊了一会儿，前面忽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姜绾抬眸看去。 还没看清是什么呢，就听见华紫安的声音—— “老娘说话不管用你是吧？” “行，你等着！” “老子这就去找人来！” 话落，便见华紫安气冲冲地走过来，直接略过姜绾，走向君玄澈。 而后一把抓起君玄澈的手臂，“小澈，跟我来，那帮铺子里的龟孙，还不知道变天了，仗着三公主的身份，连我一个统领都不放在眼里！” “你去给我撑撑场子！” “我看他们活腻味了！” 华紫安骂骂咧咧的，带着君玄澈走向铺子。 姜绾一脸惊讶，赶紧也拉上栗鸢，“咱们去看看热闹。” 走近，是一家珠宝铺子。 “是这家店啊，不是三公主开的吗？我去里头看过，首饰卖得真贵，但都是一些次品。”栗鸢开口。 姜绾解释道，“其实不是三公主开的，是她婆母以她名义开的，专门敛财的。” “是这样啊，难怪呢，我说一个公主好端端的，怎么自降身份做这些事。”栗鸢真是没想到，这年头，做公主的都要被婆家坑一把。 这会儿门口，华紫安带来了君玄澈。 门口的小厮起先不认识君玄澈，还想出口时，被旁边的珠宝铺总管拉了一把，紧接着一群人乌泱泱地跪了下来。 “拜见摄政王殿下！” 尽管拜的不是自己，但华紫安心里舒坦了。 舒坦归舒坦，还得骂几句才更舒服。 “一个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本统领虽没品阶，但也是只听皇上差遣的人，你们竟敢阻挠本统领办案！” “回头把你们全抓如意司里去！” 首饰铺的伙计个个都吓坏了。 “华统领饶命啊，只因三公主吩咐过，账本这种东西，不能轻易给别人看的，小的也不敢不听公主的命令啊！” 首饰铺的总管开口解释。 华紫安嗤笑一声，“还假传公主口谕，得，罪名又添一笔。” 沈氏这婆娘。 就该去流放。 关押都便宜她了。 华紫安又给君玄澈使了个眼色。 君玄澈皱眉，冷眸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去取账本。” 总管点头，赶紧连滚带爬要往里头跑，只听君玄澈阴恻恻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若被本王发现作假，一律当场诛杀。” 跪着的伙计们瑟瑟发抖。 毕竟摄政王的手段，他们都是听说过的。 说杀就杀。 从不和人开玩笑。 姜绾和栗鸢靠在一起看热闹，见此偷偷说上一句，“我夫君是不是很帅气？” 栗鸢忍不住笑起来。 也借此和姜绾相互八卦起来，“话说，咱们阁主出去这么久，有没有抱得美人归啊？” “不知道啊，神神秘秘的，他连我都不说。”说起这个，姜绾还真不知道。 按理说，华沅阿姐最近都在京中。 哥哥也在。 可怎么风吹草动都没有。 像摊死水一样。 姜绾都怀疑，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只是传闻而已。 “话说，他俩是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姜绾问起这个。 栗鸢神秘一笑，“我知道。” “嗯？”姜绾来了兴致。 又很快被首饰铺里的动静给打断。 总管递来一堆账本。 华紫安拿了账本，往铺子里面走。 君玄澈也被请入铺子里。 华紫安又示意姜绾进来。 显然是见附近有围观的百姓，要清场。 姜绾带着栗鸢进去。 铺子的门被关上后。 华紫安开始清点数目。 边清点边吐槽—— “真是的，骂这沈氏不要脸，都显得是在夸她了。” “进价三十文的木钗子，她卖五十两……” 第404章 大家总算也都好起来了 数目太多了，华紫安都点不过来，又让姜绾一起帮忙。 姜绾也跟着上手帮忙。 对比着进货的价目和卖出的价目。 也是眉头越皱越紧。 一家珠宝首饰铺，价值一千两的镇店之宝，一对南海玉如意。 进价就六十两。 得亏没卖出去。 要不然，光这一笔，沈氏就可以直接被流放了。 说明有钱人也不傻。 一旁，君玄澈也拿了一本账本，在帮忙比对。 一屋子除了华紫安在骂，其余的人都安安静静的。 店里的伙计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铺子不是三公主的。 是三公主那位婆母的。 现在三公主与颜将军和离，这会儿是在秋后算账了。 只求别波及到他们这些伙计。 花了将近两个时辰，对比完后。 按照明安国的行商法，扣除一定的赚价，多余的敛财部分，价格停留在了七百两。 加上之前的一千一百五十两。 一共就是一千八百五十两。 “还有其他几家铺子呢，看来我们得逗留好几天。”姜绾说。 有些后悔没多带点人手。 今天光一个珠宝铺，都花了四个小时。 这还是速度快的情况下。 华紫安翻的都累了，揉了揉眼睛，“今天先不管了，我要去睡会儿，不然我就瞎了。” 几人离开了首饰铺子。 在栗鸢的邀请下，来到了江词阁。 “这地不错。” 到了后，华紫安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觉得姜星余可真会找地方。 依山傍水，空气清新，风景秀丽，这简直是个养老圣地。 “拜见摄政王殿下。” 江词阁一些部下上前，向君玄澈请安。 “不必多礼。”君玄澈出声。 姜绾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江词阁这些，对君玄澈格外的恭敬。 疑惑的目光朝着栗鸢看去。 栗鸢轻笑，“当初江词阁能够这么快在江湖上打响名声，摄政王帮了很大的忙，这里一半的人，原先都是摄政王殿下麾下的人。加上……” “江词阁中，一大半的情报，其实都是在替摄政王殿下搜集。” “摄政王殿下主外，我们主内。” “相当于我们半个阁主。” 姜绾默了默。 原来是这样的吗？ 难怪。 哥哥原先和君玄澈装不熟，可相处起来，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很熟稔的样子。 也难怪，君玄澈对这片大陆的所有事，几乎都了如指掌。 原来是相互合作的关系。 华紫安在外逛了一圈，回来后，张口就是，“等我退休了，我也开创个门派！” 也给自己弄个什么阁主，掌门当当。 连老五一个鸟窝头，人家都得喊一声催魂殿殿主呢！ 自己退休了，就啥也不是了。 不行！ 不能被比下去。 华紫安想着想着，开始盘算着，自己要把这个门派，建立在哪座山上。 呀，这附近都是荒山多。 回头要人来开荒，还要修建院子，修建花园什么的，可是一笔大数目啊。 山上不行。 最好买个废弃山庄，改造一下。 这也很贵吧…… 华紫安肉疼的想。 算了，还是等哪日绾宝重建赤灵族，自己继续当长老吧。 不花钱。 还能发工资。 多好。 晚膳后，君玄澈被几个熟悉的江词阁部下缠着，君玄澈倒也没有不耐。 华紫安身体累了，脑子想的也累了，早早的去安排好的院子补眠。 姜绾则拉着栗鸢聊八卦。 栗鸢近来琐事不多，也闷了许久，和姜绾又投缘，找了个清净之地，两个女人开启八卦之旅。 “创立江词阁，之前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就是在你们姜家闹得比较凶的时候，你哥哥承受着纨绔不上进之名，在外偷偷忙自己的事情。” “认识那位华沅姑娘，也是偶然。” “那时候，江词阁才刚创立，在江湖上也没名声，许多事情，都要阁主亲自出面去办。” “一次，在查一件秘辛时，被对方发现，派了大批杀手追杀你哥哥。” “那次不慎受了重伤，一路躲避到了兰坞城，又在躲避时，翻进了城主府，才躲过一劫。” “后来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阁主在城主府，住了两个多月。” 栗鸢只知道这些。 姜绾听着这些久远的往事，一面心疼哥哥当时也遭遇这些苦楚，一面又好奇，那两个多月里，发生了什么。 姜绾沉默了一会儿。 望着远处的天际。 想到曾经在姜家受过的委屈。 现在，大家总算也都好起来了。 …… 接下来两三日。 在沈氏名下的铺子又是一番搜查后。 敛财的总价，巧妙地停在一个数字。 两千九百五十两。 没超过三千两。 也就是说，沈氏明面上，不用被流放为奴了。 其实，若真再彻查一番，只差五十两，是绝对可以填上的。 查完数目，也得赶着回京，把这事儿处理了。 同栗鸢告别后，姜绾，君玄澈，华紫安，便一人一马离开。 又连赶了两日的路。 “我怎么觉得，每次我外出，都会下雨。” 姜绾看着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没一会儿又阴沉了下来，感慨道。 好像每回出远门都能碰上下雨。 华紫安上次被淋怕了，又怕姜绾回头再给她掏一件火龙果色的衣服出来，有损她形象，赶紧指着前面说，“飞鸟山下有山洞，咱们先去躲雨，等雨停了再走。” 姜绾和君玄澈都没有疑义。 果然，刚进山洞，雨滴就落了下来。 没一会儿，又成了滂沱大雨。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被淋的时候讨厌雨，当自己身处一个安逸的环境后，看着大雨还觉得挺惬意。 华紫安就是其中之一。 这会儿高兴地哼起了歌。 山洞潮气重，潮气喷在身上，也不舒服。 姜绾从空间里，弄了点干柴出来，点了个火堆，驱驱潮气。 华紫安在旁边与她闲聊，“我就想问问你，空间里放干柴干什么？你里头还装了个灶头做饭吗？” “那是给崽子们搭窝用的。”姜绾习惯了六爷爷的无厘头，耐心解释。 一旁，君玄澈静站了会儿后，心口忽地一缩。 侧眸往山洞深处看去。 眉心也微微蹙起。 那里面…… 好似有什么，在召唤他。 当姜绾和华紫安相互拌嘴时，君玄澈脚步轻缓，往山洞深处走去。 第405章 会护你生生世世 山洞内漆黑一片。 越往深处走，一道道无形的寒气，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寒意吹散在脸上，有股诡异之感。 君玄澈周身的气压也沉了一些。 可直觉却告诉他，他该一直往里走。 夏日衣衫单薄，山洞内冻骨的寒意，竟让君玄澈的睫毛，都不知不觉染上一层冰霜。 怪石嶙峋，曲折阴森。 可他还在往里走。 姜绾和华紫安聊着时，才发现君玄澈不见了。 二人面上的笑意敛起，看了眼四周，二话不说，往山洞深处走去。 没多久，两人看见了君玄澈的背影。 可谁都没有出声喊他。 察觉到这山洞深处有古怪，二人也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君玄澈的身后。 姜绾的耳边，再次飘来那阵哼鸣声。 是她上次离开之前，听到的声音。 是从山洞深处传来的。 越往里走，姜绾和华紫安，两人感觉浑身的骨头缝都被冻僵，发丝都不知不觉挂上了水珠。 山洞里的一些地方，竟都挂着寒冰。 可见温度之低。 直到—— 昏暗无边的山洞，透出一道银芒。 突如其来的光，让姜绾觉得刺眼，伸手遮了遮眼睛，适应过后，慢慢放下手。 再往前。 君玄澈已经停下了脚步。 姜绾和华紫安跟上后，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惊住。 山洞的尽头。 是座冰窟。 也就在此时，姜绾心间一震。 倏地错愕的瞪大眼。 龙渊族！ 龙渊族人现身了！ 她往华紫安看去。 华紫安亦是面色凝重，没想到在这山洞尽头的冰窟里，会有龙渊族人的气息。 姜绾下意识地上前，想挡在君玄澈的面前。 眼前蓦地，无数冰霜朝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姜绾伸手去挡！ 但这冰霜的力道超乎她的想象，她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君玄澈转身想去她那里。 身后，一道惊天的破冰声响起。 碎裂的冰再次炸开，无数道锐利的冰尖，直指他们的方向而来。 姜绾很快恢复精神，抬掌间，手心碰到君玄澈同样扬起的掌心。 刹那间，时间仿佛定格在此。 二人的眼前，闪现出相同的画面—— “今日，赤灵族与龙渊族，两族联姻，世代交好。” “赤灵族少主赤月，龙渊族少主玄诏，将于九月初十，行大婚之礼。” 画面翻转。 一袭红衣的赤月，坐在秋千上，语气带着几分嗔怒，“我不嫁！我不嫁！玄诏就是个可恶的混蛋，上次还捉弄我，害我在风间谷迷了路。” “少主，可是鬼王大人说，玄诏少主，已向他保证，会护你生生世世。” “我才不信！爹一定是被那个混蛋给迷惑了。” 暗处，玄诏看着少女娇气的模样，一声声混蛋听在耳里，却是没有丝毫不悦。 反而唇泛笑意。 离开之前，只道一句，“娇气鬼。” 再后来，临近大婚之期。 天象频频有异。 四大神族皆觉得古怪。 却又不知，究竟古怪在何处。 直到一日。 大片恶灵盘旋在赤灵族，那一日，赤灵族被黑暗笼罩，鸟惊兽骇，异乎寻常。 再传来消息时，只听到赤灵族全族覆灭。 玄诏大惊。 前往赤灵族。 原先灵力茂盛的福泽之地，除了满地狼藉，再无其他。 废墟之中，也无任何人的尸身。 也在此时，玄诏被召唤回龙渊族。 龙渊族乃是真龙之地，与赤灵族修炼灵力不同，主修炎日神火之功法。 玄诏回到龙渊族时。 龙渊族已被寒冰覆盖。 那一日，龙渊族同赤灵族一样，消散在这世间。 之后。 碧海族，太虚族，同样遭遇灭族。 时间流转至百年后。 眼前。 姜绾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君玄澈身上。 君玄澈亦是仿若时间静止。 龙渊族…… 赤灵族…… 姜绾，是赤月。 而他，是玄诏。 二人也终于在这一刻，发现，为何初次见面的时候，会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原来，百年前，他们便有婚约。 一道惊天巨响，又将他们打回现实。 眼前的炸裂的寒冰之中，一条冰蓝色的蛟龙逆天而上，伴随着一道龙吟声，响彻天际。 只见蛟龙长尾摇曳，存震天浩气，带着俯瞰天地间的气势，摆尾停留在了君玄澈的眼前。 君玄澈幽眸落在蛟龙身上。 心中竟生出一股悲悯。 蛟龙再次仰天响起龙吟声。 最后，直直的隐入君玄澈的身体。 消散。 与此同时，君玄澈的额间，隐现一道银色的龙尾印记。 姜绾和华紫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已然看出，这蛟龙，便是君玄澈的元神所化。 如今原神归位。 意味着，龙渊族的后人，也现世了。 一切来得突然。 又结束得猝不及防。 在蛟龙寻到真身，隐匿之后，眼前大片大片的寒冰，正以极快的速度融化。 “真是没想到……” 华紫安感慨一声。 谁能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里，竟还藏着龙渊族少主的元神。 这么看来，绾宝恢复赤灵族少主的身份，并非偶然。 而是时机到了。 四大神族的后人，都要一一现世了。 在一阵沉默之中，华紫安忽然一拍脑门，“天，这么说起来，你们一开始就是有婚约的！” 当初，少主不肯嫁给龙渊族的少主。 天天闹小脾气，他们几个从小带大的长老，也都变着法地哄。 就怕小祖宗不高兴。 也怕小祖宗嫁过去之后，受委屈。 他们也没少在背后出馊主意。 包括—— 苍陵生：“宝宝别怕，你五爷爷明天就收拾收拾去龙渊族，我毒死他！” 竹忘山：“我去给他扎几针也行，封了他的穴道，让他半身不遂。” 白无瑕：“别说了，我直接去找他单挑！” 现在在看看…… 得亏没真的动手。 人小澈，多好的孩子。 姜绾伸手，一把挽住了君玄澈的手臂，这会儿面对君玄澈，莫名有些心虚，笑眯眯的道，“原来我们这么有缘啊，玄诏。” 君玄澈阴恻恻的眯起眸子，故意逗她，声音放低，“这会儿不觉得我是混蛋了？” “……” 姜绾干笑几声，“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君玄澈弯腰，附耳道了一句，“娇气鬼。” 第406章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回去的路上，最折磨的是华紫安。 原先小两口就挺腻歪的，发生了这个事情后，这回更腻歪了。 华紫安这个单身狗饱受摧残，这会儿恨不得脚下这匹马长个翅膀出来，带她飞离此地。 一到京城地界，立马加速，往城里赶。 姜绾则和君玄澈，先去了摄政王府。 阁楼上。 “现在，四大神族，就剩太虚族的人还没露面了。颜嘉佑体内操控他的那道恶魂，或许就是覆灭四大神族之人。” 君玄澈原先听她说起过。 只是没有意料到，自己也成了其中之人。 太虚族人还未露面。 但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是那恶魂的真身。 无疑是一场硬仗要打。 君玄澈算了算成婚的日子。 还有二十天。 九月初十。 竟和当初赤灵族与龙渊族选定的日子相同。 不知冥冥之中，是否注定什么。 君玄澈很怕那场灾难再次卷土重来。 姜绾看出了他的担忧，伸出手，握紧君玄澈的手，语气轻松，“君玄澈，看来我们缘分不浅。” 兜兜转转，我们注定是要相爱的。 “话说，你这么个人，以前是玄诏的时候，就冷得像块寒冰一样，怎么会同意和赤不喜欢的人联姻啊？” 君玄澈唇动了动，“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姜绾懵了一下，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的话，眼中笑意漾开。 一如当初。 玄诏初次见她时，一袭红衣流转在满园花色之中，笑容璀璨，好似一团烈火，照亮他沉在深渊的心。 初见，即动情。 …… 华紫安将搜集的证据带回如意司。 叶姒看着这数额，也没再继续为难颜家。 只吩咐下去，关押沈氏三年。 亦是看在颜家将门世家的份上，没有让君玄澈颁布旨意，弄的满城皆知。 只让华紫安低调去办此事。 至于颜家面临的一些坊间传闻，便让颜家自己去解决。 叶姒忙完，便准备回花间园。 刚起身时，身边的暗卫，悄悄传来一个消息，“公主，韩燕珺入京了。” 叶姒皱眉。 在这个节骨眼，韩燕珺突然入京，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 难道，颜嘉佑真的早就与韩燕珺暗度陈仓。 这刚和离，就迫不及待迎人入京了？ 这人叶姲知道了还了得。 “先封锁消息，再探再报。”叶姒开口。 一旁华紫安习武之人，听力极好，一听韩燕珺入京了，心想怕是坏了。 以叶姲那个狗脾气，要是知道前夫的相好这就入京了，不得点把火，把京城一起炸了。 真是头疼。 华紫安想先去知会姜绾一声。 刚出如意司，想到那两个如今前世今生的，不知道怎么腻味呢，赶紧绕道，去了文济书院。 到了文济书院。 几个老头仿佛麻将精上身，没次来都在打麻将，也不嫌累。 一个个没露面之前，不是什么殿主，就是师尊的，看起来不染世俗的神仙样。 现在好了。 一个个麻将打的，全像个糟老头子。 华紫安进去的时候，竹忘山最先看见他，调侃道，“安安回来了。” “别埋汰我！”华紫安走近，把竹忘山从牌桌上挤走，自己接着这幅牌打。 莫延甫朝他看去，“听说你又外出了几天，怎么样，事情忙完了？” “不仅忙完了，还有大收获。”华紫安一脸神秘地说。 原本等着几个老头上前巴结，询问他是什么大收获，就见几人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牌。 池鹤鸣打出一张，偏眸看了眼华紫安，“是龙渊族吧。”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华紫安感觉没劲。 “那龙吟声，我们又没聋。”苍陵生道。 华紫安没理他们，反而是看向楼息云，“三哥，你当初收小澈为徒，是不是知道什么？” 楼息云摇摇头，“纯属巧合而已，只是看这孩子觉得有眼缘。我也不知道，他竟然就是玄诏。” “说起来，我还意外的救了自己的孙女婿呢！” 这点，楼息云感觉很骄傲。 华紫安看着竹忘山留下的这副烂牌，马上就输了，没心情继续玩了。 “我最近烂摊子一堆，有件事，你们帮帮我。” 面前五人朝他看来。 入夜。 姜绾累了，早早的在自己的县主府歇下。 殊不知京中，自己六个爷爷，快要集体撕逼起来。 华紫安让他们帮忙。 以为是什么大事。 结果就是让苍陵生楼息云池鹤鸣，盯着韩燕珺的动静。 让莫延甫和竹忘山，盯着颜嘉佑。 对几位大人物来说，这无疑是大象盯蚂蚁。 苍陵生真想骂街，“老六啊，你个老六，你究竟想干嘛？让我们几个男的，盯一个姑娘，不觉得很猥琐吗？” 华紫安在一旁打哈欠，“这姑娘可能是带着目的进京的，也有可能是来勾搭颜嘉佑的，总之哪个都不行。” “人家勾搭颜嘉佑，关你什么事啊？又不是你老公，你瞎操什么心！”苍陵生也困啊。 打了一天麻将。 还以为能干一票大的。 结果就这？！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我最近因为颜家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你们帮帮忙，帮我盯紧了，这样我就可以清闲一些，要不然我又得累成狗了！” “你们帮我，等于也是在帮绾宝，不然我忙不过来了，绾宝这个副统领就要忙了。” “人家马上当新娘子了，你们几个好爷爷，舍得让你们的绾宝熬夜吗？到时候脸都熬黄了，多丑。” 华紫安说的有理有据。 把苍陵生他们都给唬住了。 一个个也不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替华紫安盯人。 盯到后半夜，几个老头都开始打瞌睡。 又在同一时间，全部惊醒。 客栈里面，有动静。 他们躲到一处，隐匿起自己的气息。 没多久，便见到一个身影，走进客栈里头。 来人是颜嘉佑。 苍陵生拉了拉华紫安，激动地道，“真的有奸情诶！” 华紫安一把拉来池鹤鸣，“四哥，我想偷听。” 池鹤鸣无奈，催动灵力，灵力落入客栈里头，凝成一道灵音。 耳畔，传来颜嘉佑和韩燕珺的对话声—— “怎么突然进京了？这么晚，叫我出来何事？” 颜嘉佑的语气，带着疏离与客气，好似根本不知道韩燕珺会突然进京。 韩燕珺默了默，“我父亲投靠了贺兰一族，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思来想去，要把此事亲自告诉你。” 苍陵生看了眼华紫安。 眼神好似在说：你是不是误会人俩的关系了？ 第407章 凭女人的第六感 几人没说话，继续听着。 颜嘉佑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六个老头：重点来了！ 韩燕珺也许久才出了声音，“这次我是借口溜出来的，只怕他们都已经知道我来了京城。” “路上，我也听说了你与三公主和离的消息。” “不过你放心，我韩燕珺绝非夺人所爱之人，你我当年少时懵懂，在外人眼中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也只是我们自己知晓，你我不过是兄妹之情而已。” “你也不必管我接下来何去何从，只要知道，韩家其余人递来的消息，都不要信。” 颜嘉佑深吸口气，“我在京郊处有一闲置的宅子，你暂且先安置在那里，等事情安定下来，再做打算。” “不用这么麻烦，万一被人知晓我住在你的宅子里，只怕又要惹出风波。”韩燕珺拒绝。 颜嘉佑已经决定好，“不会的，你也说了，你我有少时兄妹之情，眼下，我也不会放任你的安危不管。明天，我会派人来接应你。” “夜已深，你早点休息。” 说完，传来了关门声。 几个老头在外看着，果然见到颜嘉佑一个人从客栈里出来，往将军府的方向去。 随即，五个人齐齐看向华紫安。 华紫安撇了撇嘴，干笑几声，“好像，是我想太多了哈……” 人家好像真的没啥私情。 双方都是坦坦荡荡的人。 这样就好了。 韩燕珺没存什么上位心思的话，那以颜嘉佑的本事，必然也不会闹到叶姲那里去。 行！ 京城太平就行！ 结束后，华紫安作为赔罪，请他们去了一个档口吃夜宵。 一人一碗牛肉面。 档口就他们几个吃夜宵，老板本来都开始打瞌睡，准备要收摊了，见人来了，又去做了六碗牛肉面。 做完后，又缩到角落里去打瞌睡。 吃面时，苍陵生问华紫安，“这贺兰一族就像个刚学会一招武功的菜狗，觉得自己有本事了，谁都想挑战一番，但偏偏谁都打不过。” “刚被南蛇国的谢锦渊给压制了，派来的长老也被你和绾宝解决了，这下又把主意打在韩家头上。” “你说，韩家现在连官位都没了，能帮他什么啊？” 苍陵生实在想不通。 华紫安嗦了口面，“我也不知道，随便他们闹吧，反正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华紫安想到那个叶北宁。 这么一看，还真是遗传了这个贺兰一族的血脉。 一窝二傻子。 华紫安吃着吃着，忽然又停了下来，“不对呀。” 五人看向他。 华紫安放下筷子，“这个颜嘉佑之前就说过，自己腿受伤，是因为在东郊遇到贺兰一族的人。” “既然如此，韩燕珺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再来通知一遍？” 竹忘山抬眸，“万一是韩燕珺不知道颜嘉佑知道韩家投靠了贺兰一族呢？”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华紫安说不上来。 但凭女人的第六感，总觉得事情不通顺。 算了，不想了。 关他屁事。 第二日。 姜绾来到如意司的时候，罗丹青进了宫里巡逻。 华紫安没看见人影。 姜绾则带上林闪闪和李阿籽两个人，去街上巡逻。 在路过华府的时候，姜绾让她们先去忙，自己则去华府看一眼华紫安。 这不声不响的没去如意司，不知道是睡过头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姜绾不放心。 进了华府，穿戴好的华紫安，也正着急忙慌的出门。 见到姜绾来了，“你怎么跑这来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 姜绾放心了。 没病。 是睡过头了。 “路过来看看你。”姜绾开口。 华紫安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昨晚和你几个爷爷聊的太晚了，早上不小心睡过头了。” “你们聊什么了？”姜绾知道，六个爷爷，都不是喜欢熬夜的人。 这会儿颇为好奇，他们能聊什么，聊的都能睡过头。 “一个夹生的瓜。”华紫安看了眼四周，小声对姜绾说。 姜绾挑眉，“说来听听。” 华紫安把昨晚的经过，一五一十告知给姜绾。 姜绾听后，秀眉稍稍蹙起，“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也觉得是吧！我当时也说，哪里怪怪的，可我说不上来。”有了姜绾这句话，华紫安顿时感觉，自己的第六感没错。 姜绾环抱着双臂，靠着华紫安花园里的柱子，左思右想，和华紫安一样，不知道哪里怪。 首先韩燕珺说的话，不像是对颜嘉佑有情义。 再来人家也是为了明安国的安危，才背弃家族，千里来到京城，告知此事。 “可能是我们把人想的太坏了。”姜绾想了半天，只能往自己身上揽。 华紫安略显赞同的点点头，“或许是吧。” 两人最后也没得出个结论来。 “走，请我吃顿早饭，再顺便巡街去。”华紫安饿了。 姜绾和她一起出了华府。 走在大街上，华紫安要吃红豆糕，姜绾也想吃，付了两份红豆糕的钱，和华紫安一人一份，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走着走着，发现身边路过的百姓，一个个都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们。 当他们眼神瞟过去时，一个个又假装看四周。 待他们经过这些百姓身边时，身后又传来窸窣窸窣的声音。 两人猛地回头。 发觉一些百姓，对着他们，正在指指点点的。 两人皱起眉头。 看了眼对方手里的红豆糕。 华紫安气不过，回头对着那些百姓吼道，“老娘为了巡街保护你们，每天起早贪黑的，现在吃个红豆糕还要被你们指指点点的！” “什么玩意儿！” 华紫安转过身来，还气不过，对姜绾吐槽，“这帮没良心的东西，我不就是上班时间吃口红豆糕吗？至于吗？” 姜绾赞同的点点头，“就是啊，吃口红豆糕怎么了！” “就是！” 两人继续往前走，不管这些异样的眼光，不仅继续吃，还放慢速度吃。 一路上指指点点没少过。 两人越发觉得古怪不对劲，姜绾一口吞完红豆糕，小步子上前，随手抓住一个中年男子。 “说！” “指什么呢？” 第408章 你依旧是我第一崇拜的人 华紫安也上前，瞪着这个中年百姓。 周围一刹那，也聚集了不少的百姓，在姜绾和华紫安抓着一个百姓时，以为他们要欺负对方。 有胆大者，对着二人，质问了起来—— “你们幽兰卫，除了对我们无辜的百姓动粗，还会干什么？” “就是啊，颜将军一家保家卫国，为明安国出生入死，你们竟然关押颜老将军的夫人，实在叫人寒心！” “没错，如今贺兰一族即将打进京城来，你们伤了颜将军的心，往后谁还上战场，来保护我们明安国！” 几个人说完，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七嘴八舌地在责问幽兰卫。 姜绾和华紫安在沉默中，终于知道，那股不对劲，是从哪里来了。 贺兰一族即将打进京城？ 是谁在短短的时间里，散播这样的谣言？ 还直奔幽兰卫来。 “我们要求，废除幽兰卫！” 百姓中，不知是谁带头，大喊一声。 紧接着，所有百姓，都开始高声呐喊—— “废黜幽兰卫！” “废黜幽兰卫！” “废黜幽兰卫！” 在闹的过程里，有不少人开始推搡姜绾和华紫安。 华紫安挡在姜绾面前，暴脾气上来了，“我警告你们，别碰我们，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 “来啊，朝这里来砍我啊！”一个百姓伸着脖子，示意刀往脖子上砍。 “你他娘的！”华紫安作势就要抬掌。 姜绾拦住华紫安，“他们被人洗脑了，现在我们动手，就中了背后之人的诡计了。” 华紫安看了眼姜绾，“那怎么办？” “别慌，来人了。”姜绾看见不远处来的人。 不远处，卫麟听到消息，连忙手提大砍刀，带上一众奴隶市场的兄弟，五六十个人，成群结队走在一起。 而后走进人群，随手提起一个百姓，扔小鸡仔似的，扔向一旁。 卫麟走到姜绾面前，手中砍刀随手一挥。 吓退逼近的百姓，百姓们后退几米远。 卫麟看了眼面前站的几个，走上前，伸手戳了戳其中一个的胸膛，“挺能啊，都敢对华统领和姜副统领大呼小叫了？” “颜家保家卫国，是啊，没错！” “怎么，幽兰卫平时亏待你们了？没有幽兰卫的姑娘们，每日每夜在京城巡逻，京城能有这么太平？” “前几年是谁啊，当街被人打劫，是不是幽兰卫姑娘们帮你当场追回来的？” “还有那谁，就是你，你这个老太太，去年是不是你家鸡圈里的鸡丢了，还非要人家幽兰卫姑娘帮你抓回来？” “这可都是京兆尹府该干的活!” “你们知道幽兰卫是干什么的吗？” “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是替皇上效力，保护皇上安危，捉拿贪官污吏的！现在成日帮你们做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都不当事是吧？” “人家欠你们的啊？” “那颜家婆娘，自己贪污受贿，不该被关吗？” “啊，如果真的放任不管的话，回头事情捅出来，你们是不是又要说，官官相护，幽兰卫徇私包庇了？” “今日，我卫麟就站在这！” “谁要敢再找幽兰卫麻烦，我这手里的宝刀，来一个削一个，你们试试看！” 卫麟手持砍刀，一脸蛮横的瞪着这些百姓们。 姜绾和华紫安都有些被卫麟的气势给惊到。 华紫安低头小声一句，“以前没发现这小子这么帅。” “我也刚发现。”姜绾都对卫麟改观了一层。 在卫麟看不见的角度里，齐紫站在自家商铺门口，看着不远处人群里的卫麟，以及听完他刚刚说的那番话。 嘴里小声嘀咕，“这个恶霸，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坏嘛。” 此时，马蹄声逼近。 在百姓们准备散开时，只见几十名玄冥军，骑着马奔来，将百姓们围住，很快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裴韶也在其中。 指着为首几个百姓，“奉摄政王殿下之令，今日当街闹事者，统统押入天牢！” “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可都是为了明安国！这贺兰一族马上就要攻打我们了，我们是为颜将军打抱不平！” 有胆大者，还在对抗裴韶，对抗君玄澈的命令。 裴韶二话不说，示意抓人。 华紫安抿了抿唇，看向姜绾，“我是统领，你是副统领，咱俩被那么多人挤在这里，是不是显的太怂了？” “有点儿！”姜绾也这么觉得。 话刚落，姜绾便觉得眼前一花。 就见华紫安‘咻’的一下，飞到了半空之中，轻功牛逼的，连个借力点都不需要，仿佛真的会飞一样。 这会儿飞在最高处，华紫安盯着底下这群人，叉腰，“今日之事，我已经发觉，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故意挑拨幽兰卫和京城百姓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我不怕！” “首先，不是我华紫安吹牛！真要上战场，我华紫安愿意第一个冲在前面！我要打不死那些姓贺兰的，我跪着爬到粪坑里去吃大便！” “其次，你们别小看我，就你们这堆人，我一只手就可以把你们掀飞！” “所以，今日之事，我不追究，但我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闹得最凶的，该抓都得抓！” “其余的人，你们自己脑子想想清楚！别被人利用了，还给人家数钱！” 华紫安说完，一拳头打向斜对面一堵墙壁。 “砰！” 拳风扫向墙壁。 整面墙壁顿时噼里啪啦倒的四分五裂。 砖块全部碎成小石子。 卷起一阵尘烟。 可见这一拳的力道，有多强悍。 华紫安再落地时，百姓们集体和哑巴了一样。 裴韶也是没想到华紫安的武功，竟然强悍到这个地步了，在一片安静中，吩咐玄冥军抓人。 抓了将近十来个人后，其余的人都小跑着散开。 “前辈，膜拜啊！”卫麟转头，一脸崇拜地看向华紫安。 原以为苍前辈已经是自己最崇拜的人，今日起，恐怕要多了个华统领了。 华紫安骄傲地抬起下巴，“这才哪到哪儿，我就用了两成功力。” 姜绾在一旁忍着笑意。 看了眼那堵被砸碎的墙。 而后嘴角一抽。 伸手轻轻拍了拍卫麟的肩膀。 卫麟转过头来，“姜老大，你别担心你的地位，你依旧是我第一崇拜的人！” 姜绾尴尬一笑，“不是，我想说……” “你的赌坊塌了……” 第409章 你居然把人墙壁都打成碎石了 卫麟石化了一秒。 再转回头去时，自己刚刚还在超级膜拜华紫安的招式，转头发现砸的是自家的墙壁，偏偏还是自己人砸的，这感觉谁懂？ 卫麟眉角抽了抽，忍着些许委屈之意，大度地说，“没事儿，不就一堵墙嘛，回头找人来修就是了！” 华紫安也没想到，自己本来想装个逼来着，眼看那堵墙最旧了，哪知一砸就砸了人家卫麟地。 人小伙子刚刚还带人过来助阵呢！ 这转头就把人家墙壁给砸了，人家还要做生意呢！ 这事儿干的！ 华紫安尴尬地咳了一声，凑上前，“那啥，卫麟啊，实在不好意思，回头我找人来帮你把墙修了。” “华统领，没事的，一堵墙而已，修起来很快！我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卫麟真不是小气的人。 何况自己没别的本事，就是赚钱厉害。 卫麟越这么说，华紫安越过意不去，“不行不行，一码归一码，这事儿你先别管了，回头这墙我找人来修，外加赌场的营业损失，也都我来赔。” 姜绾见六爷爷如此诚恳，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随后，便感觉衣袖被人拉了拉，偏眸只见华紫安凑过来，小声道，“赌坊一天营业额多少啊？” 这个嘛…… 姜绾听大汪说起过，想了想后，同样附耳小声回答，“卫麟生意做的很大，一天差不多就可以进账三万两银子。” “！！！” 华紫安震惊。 那么多钱！ 这哪儿赔得起！ 这墙都被他砸粉碎了，运砖块过来，再砌墙，最快最快也得搞个五六天啊。 算他六天好了。 那也就是十八万两？ 要死了。 华紫安虽然有点小金库，但还想给绾宝攒着当嫁妆钱。 既然如此…… 只能卖兄弟了！ 华紫安上前，又对着卫麟尴尬地笑了笑，“要不这样吧，作为赔罪，我去请苍苍过来，认你当干儿子，如何？” 卫麟眼前一亮，面上难掩激动，“真的吗？” “那当然了，其实你不知道吧，苍苍是我远房大表哥，我和他可熟悉了。”华紫安继续开启卖兄弟套路。 “华统领，那敢情好！”卫麟本来就崇拜苍陵生。 这会儿能成人家干儿子，自然愿意。 “那就好，你等着！” 华紫安松了口气，又道，“墙我帮你修，那个营业额，我就，我就……” “没事儿，我不在乎钱！”卫麟爽快开口。 华紫安就等他这句话。 “那我先去忙了。” 说完，华紫安拉着姜绾离开。 “我去一趟文济书院，你去附近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离开原地后，华紫安对姜绾说。 姜绾点头。 今日这事儿蹊跷，是得好好查一查。 和华紫安分开后，姜绾往京郊去。 文济书院。 “呜呜呜，你们帮帮我不行吗？我可都是为了给绾宝撑面子啊！” 华紫安一进文济书院，就对着哥哥们行苦肉计。 又哭又诉苦的。 惹得竹忘山一拍脑门，“早知道我就回兰加国继续当国师去了。” “我也是。”一向话不多的池鹤鸣，都跟着附和一句。 苍陵生还不知道华紫安给他认了个干儿子的事情，但老六惹出来的事情，又是为了绾宝，也不能不管。 五人实在被华紫安缠得没辙，只好答应。 夜深后。 几个江湖上赫赫有名，又仙风道骨，本领超群的老者，正推着一车又一车的砖头，往城内走。 苍陵生边将推车里的砖块拿出来，边吐槽华紫安，“下手没轻没重的，我以为就打了个窟窿出来，鬼知道你居然把人墙壁都打成碎石了！” “现在还得我一把年纪，熬夜给你运砖头！” “抠死你得了！” 华紫安一脸心虚。 还没告诉苍陵生，自己给他认了干儿子。 要不然还得炸。 “我的钱都留给绾宝当嫁妆了……”华紫安弱弱开口。 旁边竹忘山和莫延甫又推来一车砖块。 两人也是累得够呛。 莫延甫年纪最大，喘了口气，“老六啊，实在不行，修墙的钱，大哥替你出了吧。” 正说着，楼息云和池鹤鸣，也推着车过来。 又卸下两车的砖块。 刚卸完，准备先开始砌墙时，江灿从旁边一个房顶上跳下来。 “几位前辈，殿下已经派人来修葺这堵墙了，不用辛苦各位前辈了。” 楼息云微顿，“真的假的？” 江灿点头，笑着解释，“本来殿下知道此事后，就已经安排人明日一早过来修，没想到各位前辈这么快就动手了，所以属下就特意过来说一声。” 闻言。 六人异口同声—— “还是小澈最乖！”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 运了十二车的砖头，华紫安心里也过意不去，提出请他们吃夜宵。 这回不是在路边的档口吃。 而是进了一家酒楼里。 华紫安点了一桌的菜。 竹忘山看着，盯着华紫安看了半晌，“老六，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求我们？” 突然这么大方。 华紫安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最后目光落在苍陵生身上。 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苍陵生一看他这个眼神，就知道的确还有事情瞒着。 整个人都不好了。 苍陵生几乎是哭唧唧的开口，“你就不能换一个薅啊？” 华紫安拉着他的衣袖，“五哥，我的好五哥，我世界上最好的五哥……” “别恶心我，我还要吃饭呢！”苍陵生冒鸡皮疙瘩。 也就是自家兄弟。 换成别人天天这副死样，早就给他毒死了。 旁边四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反正事不关己，热闹可以看一看的。 “五哥，我给你认了个干儿子。”华紫安老实交代。 苍陵生差点没绷住，“你说什么？干儿子？” “是的，就是那个大块头……”华紫安开口。 “卫麟？”苍陵生问。 华紫安点点头，“今日吧，这孩子在我们遇到麻烦时，带头出来……然后，又说崇拜你，崇拜得夜里都睡不着……然后，说要给你养老……说要一辈子孝顺你……我心想，这孩子多好……又无父无母的……索性我就，替你认了这干儿子……” 苍陵生原本还挺无语的，但一听华紫安说，对方要一辈子孝顺他，又没那么气了。 孩子确实是好孩子。 印象也都不错。 干儿子就干儿子吧！ 但苍陵生还是忍不住揶揄华紫安，“你那么喜欢这孩子，怎么不当他干娘呢？” 第410章 怎么又为贺兰一族效力了? 华紫安听到这话，就知道苍陵生同意了。 “人家崇拜的又不是我。” 苍陵生更骄傲了，“也是，没办法啊，咱的气质就是与众不同。” 吃完夜宵，已是深更半夜。 几人就近都挤在华府里，睡了一晚。 此时此刻，姜绾也没闲着。 她在京郊处盯着韩燕珺的动向，却又意外的见到几个熟人。 石星。 明陆。 光暮。 这三人组也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隔了一段时间，又出现了。 可令姜绾比较诧异的是，这三个人属于噬魂宗的人，噬魂宗，不是替南蛇国效力的吗？ 怎么又和韩燕珺搅合在一起了？ 虽然没有见到韩燕珺和他们一起，可同时出现在京城，同时出现在京郊，不免让人怀疑。 姜绾一盯就是两个时辰。 直到君玄澈找到她，出现在她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姜绾问。 君玄澈见她眼底笑意动人，心神一晃，“察觉到你的气息了。” “哦？”姜绾挑眉。 君玄澈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今日受委屈了？” “不算委屈，不过是有人故意闹事而已，我不在意这些。”对姜绾来说，这种程度，算哪到哪儿。 何况，被百姓误会又算什么。 他们算老几？ 真要在意的话，她以前名声更臭的时候，被骂得更难听。 姜绾不在意，可君玄澈到底是在意她的感受，伸手揽了揽她，“我已经吩咐江灿，去找人修墙了。” “卫麟的营业损失，也让纪寒送过去了。” 姜绾见他一直对自己这般暖心，往他怀里靠了靠，“六爷爷要兴奋死了。” 君玄澈勾唇轻笑，“孝敬一下老人家，是晚辈该做的事情。” “难怪爷爷们都夸你乖呢！”姜绾在他唇角亲了亲。 两人在京郊处盯了一会儿，见到了石星。 石星从一个角落里出来后，看了眼四周，进了韩燕珺所在的那间屋子。 姜绾和君玄澈没有说话，随后默契上前。 屋子里。 韩燕珺见到石星他们出现。 “我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来京城见颜嘉佑了，你们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肯，才肯……”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姜绾：卧槽？ 孩子？ 里头，传来石星的声音，“韩小姐，别着急嘛，小小姐我们都照顾得很好，一根汗毛都没掉呢！” “就是小小姐也想娘亲了，昨日还哭了一天，连乳母喂她吃米汤，都不愿意呢，瞧着小脸都瘦了大一圈。” 韩燕珺听到石星的话，气愤地站起来，整个人发抖，眼眶都红了起来，最后，无力的跪在石星的脚边。 “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们千万别伤害我的女儿！她还那么小，都不到七个月。” 姜绾算了算日子。 七个月。 加上怀胎十月。 那便是韩燕珺和叶青南刚成婚的时候，就怀上了。 原来，韩燕珺离京时，肚子里有了叶青南的孩子。 可惜叶青南不争气。 非要自寻死路。 姜绾也明白过来，韩燕珺这次进京的目的。 为母则刚。 为了自己的孩子，姜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反而是有点同情起韩燕珺。 倒是这个石星，屡屡作恶。 这次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石星满意地看着韩燕珺的表现，眼神又狠了几分，“颜嘉佑和叶姲和离了，如今正是你上位的好时机。” “只要你将我给你的东西，给颜嘉佑服下，让颜嘉佑暴毙在这京城，我便让你们母女团聚。” 韩燕珺脸上挂着泪珠，“颜嘉佑是无辜的，他要保家卫国他没错。石星姑娘，你自己都是明安国的人，何必做贺兰一族的走狗？” 石星眼神一暗，“你闭嘴！” “再质疑我，你是想让你的女儿去死吗？” 韩燕珺不敢再说话。 石星推门离开。 屋里，传来韩燕珺悲戚又无力的哭声。 姜绾沉默了一会儿。 问起君玄澈，“噬魂宗的人，怎么又为贺兰一族效力了？” 南蛇国那里，谢兰泽被禁足，谢锦渊上位。 按理已经牵制了贺兰一族。 这小小的贺兰一族，本来就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怎么又勾搭到了噬魂宗的人。 这噬魂宗，上蹿下跳的，究竟想做什么？ 最近的答案，在石星身上。 姜绾活动了一下筋骨，看来一段时间没收拾，石星皮又痒了。 明天得和六爷爷知会一声。 按照上次的规模，再狠狠教训一顿石星。 君玄澈侧眸看向姜绾，“有没有一种可能，贺兰裕已经死了？” “啊？” 姜绾震惊。 贺兰裕死了？ 噬魂宗…… “你的意思是，噬魂宗的人，杀了贺兰裕，想取而代之？”姜绾联想到这个可能性。 君玄澈耐心解释，“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噬魂宗的人，本就不通人性，又极端，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意外。” 姜绾没说话。 韩燕珺还在哭。 姜绾听的心生不忍。 君玄澈看出她心中所想，“你想救她的孩子？” “我不确定。” 姜绾开口。 她不确定，今日的事情，是真是假。 看多了那些。 有时候都要怀疑，是不是石星他们知道自己来了，故意演的一场戏。 保不准，想让她主动送上门都不一样。 凡事，都得留个心眼。 君玄澈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别纠结，先派人查探一番再说。” “嗯。” 二人离开此地。 另一头。 夜晚五个老头都认床了，睡不着。 华紫安也心里有事情，睡不着。 四更天的时候，六个人全部都起床了。 “去不去吃早茶？”华紫安又有点饿了。 几人没意见。 四更天的早晨，街边出了包子铺以外，其余的店都还是关着的。 华紫安没辙，买了一些包子。 凑合当早茶吃。 六人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吃着热气滚滚的包子。 余光，瞥见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暗巷里进进出出的。 华紫安心中警铃大作。 这架势，肯定在干坏事。 二话不说，就朝暗巷里去。 去之前，还顺手带上了苍陵生。 没一会儿，暗巷里。 “来，一人五两银子，继续散播颜家的事情，记得主要还是针对姜绾和华紫安，最好再把君玄澈包庇幽兰卫，欺压百姓一事，也都带上。” “还有……” “叶姒和叶姲，仗着公主身份，欺压颜家的事情，也都一并……” 第411章 哥哥现在变得稳重了许多 华紫安苍陵生：好家伙！ 华紫安刚想冲上去，就见苍陵生比他速度还快，一人生擒七八个人后，又喊来其他几个哥哥过来扛人，把人全部打包先带回了如意司里。 到了如意司，华紫安把人关到二楼的诏狱里。 苍陵生指尖一包痒痒粉洒了出去。 被抓来的八个人，身体接触到了痒痒粉后，一个个痒得厉害，偏偏苍陵生撒的还不是普通的痒粉。 一般痒痒粉都痒在皮肤表面。 苍陵生撒的痒痒粉，痒在皮肤里层。 这会儿被抓来的人，觉得自己浑身都痒，肚子里的肠子痒，心口痒，就连脑子里都感觉痒。 痒的人都有股灵魂出窍的感觉。 偏偏还挠不到痒的地方。 几人不停地哀嚎着。 “说吧，背后是谁指使的？” 华紫安环抱着双臂，冷眼看着这群人。 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散播谣言。 今天这几个傻缺玩意儿胆子更大了，还带上摄政王，长公主和三公主了。 真是活腻味了！ 这群人痒归痒，但被问到这个问题，都不敢说。 华紫安又耐心问了一遍。 还是没人回答。 华紫安立马转头看向苍陵生，“再给他们来点泻药，让他们相互吃对方的大便！” 苍陵生：咦，恶心。 面前八人：最毒妇人心啊！ 华紫安的话还是把人都给吓唬到了。 最后华紫安指着其中一个发银子的壮汉，“你先说！” 壮汉害怕极了。 浑身又痒，又真怕华紫安喂泻药。 这会儿一边痒得打滚，一边求饶道，“华统领饶命啊，小的也不认识对方，对方只说让小的按她说的做，然后每日给我十两的酬劳，小的一时心动，就这么办了。” 华紫安上前，对着壮汉的脑门就是两巴掌，“你这见钱眼开的玩意儿，都不知道是谁，你就敢答应！” “你知道你干的叫什么事儿吗？” “还敢背后编排摄政王殿下，编排长公主，你不怕诛九族啊？他娘的就为了十两银子，节操都不要了！” 对方一听诛九族，忍着浑身的痒，换成跪的姿势，“华统领，小的真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啊，小的就是穷怕了，突然来了个人，说每天给我十两银子，小的哪里抵得住这样大的诱惑啊。” “华统领，小的知错了！你行行好，关小的几天就得了，千万别祸及我的家人。”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又勾唇微笑，“这人啊，有时候就得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华紫安又换了个瘦子问，“给你钱的人，是男的女的？” 瘦子抬眸，“男的。” 话落，壮汉反驳，“不对，是个女的，虽然蒙着面纱，可听声音，是个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 华紫安第一反应就是韩燕珺。 又仔细想想。 如果是韩燕珺的话，她究竟想干嘛呀？ “我出去一趟，五哥，你替我继续看着！如果下泻药的话，记得把人带到河边去，前往别弄脏我的地方了，回头不好收拾。” 华紫安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苍陵生莫名其妙又被华紫安安排了个活干，真是有苦说不出。 烦人的。 等绾宝成婚了，他立马就回催魂殿养老去了。 天天被这老六折磨的。 回头都活不过年三十。 心中抱怨归抱怨，苍陵生该干的事情一点也不马虎。 摆出催魂殿殿主的架子，冷眼睥睨着这些人，“还有什么没说的细节，快点说出来。否则的话，老子放蝎子咬死你们。” “我养的蝎子，可是很肥的哟……” …… 华紫安去找姜绾的时候，姜绾刚回府。 几乎一夜没睡。 两人碰到面，就把事情都复盘了一下。 华紫安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又是这些噬魂宗的杂碎在搞事情。”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直接抓了这三个小畜生？” 姜绾摇摇头，“暂时先别打草惊蛇，看看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一会儿先去找我哥，让他发动他江词阁的人脉，看看能否查到韩燕珺女儿的下落。” “行，那我抓来的八个人？”华紫安有些犹豫。 “先放了，再想办法让他们闭嘴。”姜绾说。 华紫安明白。 让人闭嘴的法子，老五那里多的是。 华紫安走后，姜绾看了看时辰。 这个点，是上朝的时间。 哥哥如今作为丞相，应该是进宫了。 姜绾决定去丞相府等。 来到丞相府的时候，李彬正在府中上下打点。 姜绾正犯困，打算先去哥哥给自己安排的院子休息。 让李彬等姜星余回来时，让人叫她。 姜绾回到屋里，仰头便睡。 等再睁眼的时候，姜绾看了眼时辰。 疯了！ 怎么都傍晚了！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吗？ 她赶紧起身，让院里的丫鬟帮她梳妆，又洗漱一番后，才出了院子。 刚出院子，便在花园凉亭里，见到了姜星余。 姜星余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醒了？” 姜绾走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午时之前。”姜星余道。 而后又开口，“听李管家说你在休息，便没让人叫醒你。” 这两日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姜星余自然也知晓。 姜绾在姜星余身边坐下，笑眼弯弯，“哥哥真好。” “饿不饿？留下吃晚膳吧。”姜星余平日也是一人待在这府邸里，偌大的府邸，静得厉害。 姜绾点点头。 厨房内安排晚膳的厨娘，听到吩咐后，把晚膳都端到了凉亭里。 期间，姜绾也将事情，告知给姜星余。 “嗯，我派人去查。” 姜星余爽快应下。 姜绾笑了起来。 吃了几口饭后，姜绾又悄悄抬头，看了眼姜星余。 “看我干嘛？”姜星余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姜绾勾唇笑笑，“没什么，就是感觉哥哥现在变得稳重了许多。” “是不是当丞相很累？” 姜星余摇摇头，“累到不累，就是……” 姜星余想想，又没继续说下去。 姜绾不免又想起栗鸢对她说的八卦。 哥哥和华沅阿姐。 眼下华沅阿姐都在京中，哥哥成日还是独来独往的。 他俩，到底有戏没戏？ 姜绾也不敢乱点鸳鸯谱，硬是撮合人家。 毕竟感情的事情，除了双方自己知晓，旁人都不好多掺和什么。 搞不好就弄巧成拙了。 第412章 寒霜透骨，如竹傲然 晚膳后，姜绾也提出要在丞相府多赖一夜再走。 姜星余自然没有疑义。 待姜绾回房间后，姜星余刚回自己的书房，便见书房里多了个人。 来人是江词阁的部下，少宁。 少宁见到姜星余，眼前意味幽深的扫向桌前。 “阁主，你要的东西属下给你带来了。” “这魄云剑，属下可是花了两个多月，才搜罗到。不过，也总算在阁主交代的时间里，给带来了。” 姜星余上前，将桌上的长盒打开。 里头，赫然一把通体清亮如玉，阴月如弦般的长剑。 长剑精铁铸造，剑光如电，灵活轻盈，乃是上佳的兵器。 “阁主，这魄云剑，是要送给哪个姑娘的？”少宁好奇，在一旁满是兴味地端倪着姜星余的神情。 姜星余合上长盒盖子。 没理会少宁的话，只是递了一张价值千两的银票过去。 “辛苦你了。” 少宁没问出个结果，但是拿到这么多的打赏，还是很高兴的。 “行，那属下就先撤了。” 少宁识趣地要走。 “等等……” “有件事，你再替我去查一下。” 在少宁走后，姜星余又神情温柔的摸了摸这长盒。 算算日子。 她的生辰快到了。 与她接触的日子不算多，但姜星余发现，外人看来，她貌婉心娴，大方得体。 可他偏偏能在她身上，感受到她一身傲骨，清冷倔强。 还有那丝丝的隐忍坚韧。 思来想去。 唯有这魄云剑，寒霜透骨，如竹傲然，与她最是相配。 …… 连着两日，京城那些风言风语，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背地里依旧有不少人，在为颜家打抱不平。 期间，姜绾没少暗暗盯着韩燕珺那里。 石星他们也没在韩燕珺面前出现过。 倒是这日的午后，颜嘉佑出现在了京郊的宅子里。 韩燕珺心系女儿的安危，日夜都休息不好，见到颜嘉佑来了，还要打起精神来。 “你怎么来了？”韩燕珺问。 颜嘉佑还身上还穿着铠甲，显然是刚从城外练武的营地里过来。 “路过，来看看你。”颜嘉佑开口。 韩燕珺点点头，“那，进屋坐吧。” 颜嘉佑没动，不知是觉得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合适，还是其他，他只静站在原地，“你的脸色很差，没休息好？” “没有，就是有点不习惯罢了。”韩燕珺低着头解释。 石星让她勾搭颜嘉佑。 可韩燕珺到底不想走到这一步。 面对颜嘉佑的突然到来，内心也是期盼着颜嘉佑快离开，免得等等被石星他们撞见。 “燕儿。” 颜嘉佑静默几分，忽然唤起韩燕珺的小名。 韩燕珺一愣，随之而来的，是内心的紧张。 一阵静谧过后，颜嘉佑盯着韩燕珺，眼底是从未有过的陌生，“京城里那些言论，与你有关系吗？” 韩燕珺内心一窒。 这些事情…… 虽说不是她安排的，但她是知情者。 颜嘉佑既然怀疑到她的头上了，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其他的？ 韩燕珺很想趁着此刻，求颜嘉佑帮她救救自己的女儿。 可是…… 她连女儿被石星他们藏在哪里都不知道，万一惹怒了石星…… 韩燕珺不想继续想下去。 她只能摇头否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京城那些言论，看似在为颜家说话，实则是将颜家处在一个风暴中心。 让颜家四处树敌。 颜嘉佑自然也派人去查过。 又恰好，是在韩燕珺进京后，这些言论才会出现。 颜嘉佑不得不多心。 他对韩燕珺无情，但自幼的兄妹之情，多少还有一些。 “燕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颜嘉佑又问一遍。 轻轻的一句话，几乎快让韩燕珺觉得崩溃，这近一年半的时间里，是她人生里，最痛苦的日子。 嫁错人，全家被驱出京城。 在离京之前，她早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可她一直瞒着，谁也不敢说。 一路跋山涉水到了东郊的时候，她肚子里已经五个月大了。 家人也早就知道。 父母对她失望。 可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肚子里的孩子。 拼了命地将女儿生下，母女相依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孩子却又被人夺走。 韩燕珺一度活不下去了。 可是，她又想，若是她死了，孩子怎么办。 就是这样一个信念，一直支撑她到现在。 现在，面前，颜嘉佑口中的关切，让她肩上背负了已久的沉重，好似突然沉了下来，压得她只想宣泄自己的委屈。 可是，不能说啊。 “我没事，将军若是怀疑我，我大可明天就离京。”韩燕珺整理了一下情绪，还是没说出口。 颜嘉佑沉默。 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姜绾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莫名更同情了韩燕珺。 见颜嘉佑走了，姜绾也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角落里，一辆马车不知在那里停了多久。 是公主府的马车。 马车里。 叶姲远远见到颜嘉佑与韩燕珺站在院子里的画面，一度想冲出去，直接杀了韩燕珺。 可她忍住了。 咬唇忍着眼眶里的泪。 侍女同样看见这一幕，替叶姲感到不值，“公主，要奴婢去教训这个韩燕珺吗？” “不必了。” 叶姲垂眸。 自己现在，早就不是颜嘉佑的妻子了。 又有什么立场，去教训他喜欢的人。 这样做，只会让颜嘉佑更厌恶她罢了。 叶姲吩咐马车回城。 姜绾倒是不急着走了，静静地靠着一根树干，叹了口气。 情字害人啊。 不…… 噬魂宗害人！ 姜绾左思右想，拿出了千里蜈蚣。 追寻石星等人的下落。 千里蜈蚣很快指引了地点。 就在京城里头。 姜绾往城内去。 另一边，姜星余来到了县主府。 姜绾回到县主府的时候，姜星余将刚得到的消息，交给姜绾。 “查了一番。” “你口中的那个孩子，在噬魂宗里，被尹盛养着。” “想要带回那个孩子，需得进噬魂宗。” 姜绾皱眉。 这噬魂宗…… 也就在此时，月灰从一旁走出来，“姑娘，让我去吧，我熟悉噬魂宗的地势。” 第413章 喜欢尹盛的儿子 月灰曾是噬魂宗的人。 姜绾看向月灰，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开口便是否掉，“不行，你绝对不能再去噬魂宗。” 月灰好不容易从噬魂宗那个魔窟里逃出来，姜绾怎么会让她再回去冒险。 月灰知晓姜绾的想法，可在姜绾身边这么久了，姜绾好生的待着她，给她吃穿，但也想竭尽所能的保护姜绾。 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姑娘，噬魂宗内部地势复杂，处处设有机关陷阱，尹盛此人又狡猾至极，如若找旁人探进去，很难会安然无恙的从里头出来。” “就让我去吧。” 月灰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行就是不行！”姜绾还是不同意。 她缓了缓，拉住月灰的手，“月灰，我说难听点，那个孩子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生死都与我无关，属于可救可不救的类型。” “而你不同。” “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姐妹。你曾经在噬魂宗经历的那些，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也能想象到其中的残酷。” “所以，我不愿让你去冒险。” 月灰抿唇，欲言又止，“可是……” 姜绾打断她的话，“我心意已决，总之没有我的允许，这件事情，你决不能再与噬魂宗扯上关系。” “而且……” “就算我真的要救那个孩子，我也得让尹盛，亲自把孩子送到我的面前。” 月灰虽然想帮姜绾的忙，但更怕姜绾生自己气，想了想，“那还有其他要我帮忙的吗？” 她已经很久没帮上姜绾的忙了。 每日待在县主府里，像个闲人一般。 月灰也想帮姜绾。 姜绾了解月灰的性格，过了会儿，“要不，你去替我盯着韩燕珺那里？” “不过遇到噬魂宗的人，你不要被他们发现就是。” 月灰面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好的。” 说完，月灰便要出门。 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但如果不小心被他们发现怎么办？” “那就杀了他们。”姜绾道。 月灰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月灰走后，姜星余偏眸看向姜绾，“她怎么听见要杀人，看起来好高兴的样子？” “她喜欢杀我不喜欢的人……”姜绾解释。 姜星余朝她竖起大拇指。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我猜你的性格，也就是嘴巴硬，实则还是心软，想救那个孩子是不是？” 姜绾见自己的想法被哥哥看穿了，也不否认，“稚子无辜，不过，我还是想让尹盛，自己把孩子交出来。” 姜星余很是欣赏自己的妹妹，临走前，“那我再给你透个消息。” “你说。”姜绾眼巴巴的凑过去。 姜星余开口，“贺兰裕被杀，如今的贺兰裕，是尹盛冒名代替。自南蛇国被谢锦渊掌握在手心之后，图兰圣拉已经渐渐放权给谢锦渊。” “原先，图兰圣拉与尹盛联手，想借助贺兰一族的势力，与明安国交锋。” “现在，南蛇国哑火了，尹盛本就是个欲望强盛之人，加之噬魂宗在江湖上，毒术不如催魂殿，医术不如镜月岭，玄术不如神梦阁，处处被压一头。” “尹盛已经不满足现状，因此想看上了贺兰一族的势力，想取而代之。而明安国如今，能上阵杀敌的人不多，年轻一辈的人，唯有颜嘉佑。” “所以，他的第一个目标，放在颜嘉佑的身上。” “妄图利用颜嘉佑，来搅乱明安国内部，好趁乱出手。” 姜绾听到这些，有些不屑，“这些人，可真是吃饱了撑着。” 一个江湖门派，非要牵涉进这些家国阴谋里来。 真是自寻死路。 而且，现在的颜嘉佑，可不单单只是明安国将军颜嘉佑而已。 他是碧海族人。 体内又被那道神秘的恶魂牵制。 往后还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风浪。 尹盛居然还敢打他的主意。 “还有一件事。”姜星余面露笑意。 姜绾好奇心全被他勾了起来。 姜星余勾唇，“那个叫石星的，喜欢尹盛的儿子，尹述心。” “啊？” 姜绾诧异。 尹盛居然还有儿子？ 难怪，石星那么卖力…… 敢情是在替公公打工…… 真的是…… 姜绾无力吐槽。 但哥哥提醒之后，姜绾也有了个目标。 既然尹盛抓人家女儿。 那她也可以抓人家儿子啊！ “尹述心在哪儿？噬魂宗？”姜绾完全把哥哥当成了活百科，什么不知道的，全都问一通。 姜星余还真知道，但是这会儿，忽然耍起了一些小心思。 “想知道吗？” 姜绾点点头。 “你先答应，帮哥哥一个忙。”姜星余唇角带着一抹弧度，徐徐说道。 姜绾微叹口气，略显无奈，“哥，凭咱俩的关系，你要我帮忙，直接开口就好了，我能帮到的，肯定会帮啊！” 姜星余失笑几分，凑到姜绾耳边，说上几句话。 姜绾眼前一亮，“哇哦，哥哥终于要出动出击了吗？” “别瞎说，帮不帮？”姜星余问她。 姜绾点头如捣蒜，“帮，一定帮！” 姜星余看着她一脸狡黠的样，而后道，“尹述心人在天昌国里。” “怎么又是天昌国……” 姜绾对这地方，没一点好感。 “尹述心自幼身体文弱，就连尹盛都束手无策，但偏偏是尹盛唯一的儿子，尹盛爱护至极。天昌国的北面，恰好有一处灵泉，此地据说灵气茂盛，可滋养心脾，因此尹述心便在那里定居。” “说白了，就是养身体。” 姜绾明白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真的要走了。”姜星余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 姜绾想了想，好像没什么要问的了，但在姜星余临走前，还是问了一句，“哥哥，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姜星余很平静的回答她，“有。” 他不知道，某个人喜不喜欢自己。 不过姜星余没说出来。 姜绾也没有再问下去。 姜星余走后，姜绾坐在椅子上，脑海里想的是，哥哥口中，天昌国的灵泉。 灵力茂盛。 真的假的？ 还有，天昌国离这里好远。 想从尹盛儿子身上做文章，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再合计合计吧。 第414章 不愧是龙渊族啊 没多久，姜绾又出现在了摄政王府的阁楼。 “怎么办啊君玄澈，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管这些闲事？” 姜绾很纠结。 其实以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来说，就是杀了石星他们几个，这样京城就能恢复安宁。 可尹盛还活着。 手底下，最不缺的又是人。 石星死了，还会有十个百个‘石星’出现。 说起来，还是得杀了尹盛，才能杜绝这个源头。 君玄澈见她来了，就在那里拧巴着小脸，纠结这些事，他垂眸轻笑，“凭你的实力，若真心想救那个孩子，就去救。” “你支持我？”姜绾问他。 “当然。”君玄澈没有任何片刻的思索。 她喜欢做什么，他便陪她。 即使刀山火海，又有何妨。 如今，她不过是对一个几个月的婴孩心软，虽然此事与君玄澈无关，可姜绾的心情，也一并牵动着他的心。 “君玄澈，你真好。”姜绾走近，从君玄澈后背，圈住他的脖颈，抱住他。 君玄澈伸手轻轻抚了抚姜绾的手。 “傍晚碰见了你哥哥，他已经同我说了一些，我已经吩咐下去，传消息给尹盛。”君玄澈道。 姜绾问，“传了什么消息？” “尹述心被抓。”君玄澈一脸平静。 “可是，我们还没去……” 君玄澈慢悠悠的侧眸，“想去天昌国还不简单。” “嗯？” 半个时辰后。 姜绾终于明白了君玄澈口中的简单。 她忘记了！ 君玄澈是龙渊族人。 而他的元神，便是那冰蓝蛟龙。 此刻，君玄澈唤出元神蛟龙，蛟龙带着姜绾和君玄澈，穿梭云端，翱翔在天际。 到达天昌国时，只用了一个多时辰。 “不愧是龙渊族啊，好厉害。”站在天昌国的土地上，姜绾掩不住的笑意。 君玄澈揉了揉她的脑袋，“赤灵族也厉害。” 两人相互吹捧过对方后，也没浪费时间，直奔姜星余口中的灵泉。 位于天昌国北部。 离天昌国的王城，还要隔了两座城池。 姜绾接近灵泉时，就已经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灵气。 以她对灵气的敏锐程度，一下就感知到，这灵泉，的确是个好地方。 当她真的出现在灵泉面前时，看着面前这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看起来普普通通，可她却能肉眼看见，泉面上，灵力如轻烟般，缥缈浮于泉水面上。 姜绾站在这里没一会儿，这些灵力凝成的轻烟，便丝丝朝她的方向飘来，缭绕在姜绾的周身。 最后，大半的灵力，被她吸入体内。 姜绾又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一些，体内的力量，也更充沛了一些。 灵泉的灵力再生的很快。 被姜绾吸附不少，很快又凝聚成了一团。 观赏过灵泉后。 面临的是，尹述心在哪儿。 虽然，尹述心好像也做错啥，贸然抓他，显得挺不地道的。 但现在好像也没有两全的办法。 姜绾心里过不去了一秒后，又安慰自己，“我就抓一下他，先不伤害他，这总行吧？” 君玄澈挑眉，“先？” “对呀，先看看他和他父亲，是不是一丘之貉，如果是的话，再弄死他也不迟……”姜绾是这么想的。 尹述心住的地方，君玄澈知道。 就在灵泉附近的一间宅子里。 宅院内部有不少噬魂宗的人看守着。 但对姜绾和君玄澈来说，抓一个尹述心，被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没多久，君玄澈用碎石子打晕那些看守者后，姜绾探进了尹述心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一盏微弱的烛火点着。 床榻上，正躺着一个气息孱弱的男子。 姜绾凑近看了看。 哇哦，尹盛长那副死样，儿子居然长得白白净净不说，身材纤瘦，四肢修长，容颜清朗。 似是察觉到了屋内进了人，下一刻，尹述心忽的睁开了眼。 睁眼时，狭长的眸子透出几分清冷凉薄，但更多的是疲惫的倦意。 见到床边多出来的人，淡淡的脸庞上，划过一抹微诧，“你们……” “抱歉，你得先和我走一趟！” 姜绾把人弄晕。 虽然这尹述心看着是个小美男，可她一脸也不怜惜。 天亮之前。 尹述心被带到了明安国的京城。 且，被姜绾带去了文济书院。 有爷爷们看守。 这会儿，几个老头围在尹述心的床边，仔仔细细的看着。 尹述心没醒，竹忘山甚至还给尹述心把了个脉。 “哟，这孩子从小基底就弱，娘胎里出来的毛病了，活这么大也挺不容易的。”竹忘山说。 苍陵生问，“那你能调理好吗？” “对我来说，问题不大，不过这人现在还不知道是好是坏，我先不救，反正绾宝说了，给他吊口气，让他别死了就成。”竹忘山说。 竹忘山喂了颗丹药下去。 没多久，尹述心醒了。 醒来身处一片陌生的环境，尹述心一动不动，神情凝然，肤色有股病态的白，环顾了眼四周后，面上弥漫起一层阴云。 “诸位是……” 刚说几个字，尹述心便轻咳起来。 苍陵生回答他，“没什么，就是先让你在这里留几日。” 尹述心望向他们，没再开口。 接下来的几日，倒也没人为难尹述心。 尹述心养了几日后，甚至可以下床出门走动。 只是离不开这里。 他察觉，自己是被囚禁了。 且，这里是明安国的京城。 尹述心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没有表露出任何。 竹忘山每日都会给他一颗丹药。 一颗丹药下去，尹述心的身体便会舒服一些，甚至不用依靠灵泉的灵气滋养。 …… 京城郊外。 “你说什么？公子被抓了？” 石星早上出门时，意外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她几乎没有思索，立即跑去找韩燕珺。 见到韩燕珺后，石星伸手掐住韩燕珺的脖子，狠狠瞪着韩燕珺，“是不是你做的？” “韩燕珺，你是不想要你的孩子了吗？” 韩燕珺什么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吗？那你就去死好了！”石星从进了噬魂宗，便喜欢尹述心。 只要是关于尹述心，便让她全部失了理智。 什么宗主交代的任务，统统抛之脑后。 石星掐着韩燕珺的手，逐渐用力。 韩燕珺涨红着脸，在感觉到自己即将失去意识时，房门忽然被人拍开。 门口。 姜绾笑的一脸肆意，朝石星挑了挑眉。 “石星姑娘。” “好久不见啊。” 第415章 又是你们三个大冤种 石星看见了姜绾，眼内划过惊恐与错愕，下意识的想逃离，当翻身从后窗跳出去时，才发现这间宅子，已经全部被幽兰卫的人包围。 “上蹿下跳了这么久，今天也该轮到我收网了。”姜绾朝石星步步逼近。 石星眸色一狠，倏地绕到韩燕珺身上，手中多了把匕首，抵着韩燕珺的脖颈，“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又对韩燕珺低声喝道，“向她求饶，否则别想见到你的女儿！” 韩燕珺见到突然出现的姜绾，不知是好是坏，但石星拿女儿威胁她，她眉心轻轻皱起，往姜绾看去。 姜绾自然看见了韩燕珺眼中的为难。 不等韩燕珺开口，姜绾便笑了起来，“是吗？” “石星姑娘，那么你想不想见一见，那位尹公子呢？” 话一出，石星身子一颤。 满眼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姜绾环抱双臂，“那我说的清楚点，放了韩燕珺，否则我杀了尹述心。” 石星张了张嘴，冷汗涔涔，转念想到尹述心分明还在天昌国，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怎么会在姜绾手里。 姜绾一定是在诈她！ 她不能着了姜绾的道。 姜绾从衣袖里，拿出一支样式别致的玉簪。 石星见到那枚玉簪，面色陡然变得狠厉，“姜绾，你若敢伤公子分毫，我定要了你的命！” 姜绾不屑的嗤笑一声，“行了，别说大话了，要想让你的尹公子活着，你把韩燕珺放了。” 石星抿着唇。 整个人陷入犹豫之中。 韩燕珺是宗主的筹码。 可是公子…… 该死的，姜绾这个狡猾的女人，居然这么恶毒！ 但比起韩燕珺，石星更在意的，还是尹述心的安危。 公子本就身体孱弱，怎么经受的起姜绾这个毒妇的折磨。 思来想去，石星放下狠话，“姜绾，若被我知道你欺负我们公子，我就是化成灰，也不放过你。” “哇哦，好痴情哦。”姜绾一副欠欠的样子，说话专往石星心窝里捅。 话毕，姜绾抬手。 凌厉的掌风将石星的身体震开，又上前，将韩燕珺拉到自己的身上。 与此同时，石星被林闪闪和李阿籽擒住。 带离了现场。 屋内，很快便剩韩燕珺与姜绾。 两人之前在京城时，便什么交道，但比起姜以沫褚熙茹这些，总是在背后落井下石的人，韩燕珺未曾在背后嘲笑过姜绾。 现下，韩燕珺也是个聪明人。 姜绾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姜绾什么都知道。 韩燕珺屈膝在姜绾面前跪下。 “姜副统领，我做错的事情，我愿意受惩罚，希望你救救我的女儿……” 姜绾弯腰将她扶起，“孩子什么时候生的？” 韩燕珺抹着眼泪，说起之前那些事，“当时叶青南在婚后没几天出事，我被迫成了个弃妇，家里人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想着，我这颗养在深闺的棋子，已然成了一颗废棋。” “但到底我是太傅府嫡女，想要再嫁人，问题也不大。” “后来我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是叶青南的孩子，叶青南那时逃脱，成了整个明安国的通缉犯，怀一个通缉犯的孩子，我不敢对家里人说。” “后来举家迁移到了东郊，实在瞒不住了，他们才知晓我怀孕。” “他们还想让我服下滑胎药，一是因为月份大了，孩子不好打了，二是我舍不得这个孩子，最后不惜与家族决裂，我独自搬出去住，一人养胎，但这段时间，我过的也很轻松。” “后来我刚生下孩子，但我没有多余的银子了，我便回家求他们施舍我一些，他们不愿意。” “回去的路上，碰上了颜嘉佑。” “我们只是寒暄了几句，临走前，我也厚着脸皮，问了借了一些银子。他很大度，给了我一百两的银子。” “有了这一百两，我原以为日子会好起来，没想到被贺兰一族的人盯上了，紧接着，噬魂宗的人也出现，抢走了我的孩子。” “他们又要挟我，让我入京，让我勾引颜嘉佑，取代叶姲的位置。” “我实在没办法……” “不得不来了京城，可我不想成为一个破坏他人感情的恶妇……” 韩燕珺自幼饱读诗书，又自视清高，就算再卑微，也不想介入他人的感情之中。 姜绾听着，有些事情，的确与之前听来的，都对上了。 叶姲之前怀疑颜嘉佑和韩燕珺在东郊私会，只怕也是韩燕珺口中所说的偶然。 “你继续在这儿住这，等我消息。” 姜绾不敢保证一定能救下她的女儿。 但现在，剿灭噬魂宗的，是一定要办的事情。 韩燕珺看见了希望，再次弯腰要跪下来，姜绾扶住她，“别动不动跪我，你好好休息。” 说罢，姜绾离开了这间宅子。 …… 来到如意司时。 石星，光暮，明陆，已经全部被抓了回来。 华紫安正盯着。 对着他们三个，已经数落了半天。 “又是你们三个大冤种，噬魂宗没人了啊，每回就你们仨带头干坏事！” “上回就让你们投靠我们，非是不听啊，这下好了吧！” “学学那个叫春融的，人家多鸡贼啊，认尹盛当干爹，瞧瞧坏事从不让她出头。” “就你们仨……” “年纪轻轻的，长得又挺好的，干什么不行啊？去玄冥军报道，一年还几十两银子呢！” 华紫安的说教好似有股特别的魔力，面前牢门里，光暮和明陆已经有些羞愤的低下了头。 唯有石星，只关心尹述心现在的下落。 “公子在哪儿？我要见公子！” 华紫安翻了个白眼，“你算老几，你说见就见啊！你们公子，现在正被我们囚禁着呢！” “不仅每天要做粗活，还要每天挨八十鞭子！那细胳膊嫩腿哟，一块好肉都没有了……” 姜绾听六爷爷越说越偏，上前走去。 走近时，石星像是被炸开了锅，喊声凄厉又尖锐—— “我要杀了你们……” “啊啊啊啊啊啊！！！” 华紫安往后缩了缩。 妈的，还没干嘛呢，就疯了一个！ 第416章 今晚留不留我一起睡觉? 姜绾揉了揉耳朵，“行了，别嚎了。” 她走近牢门，看着这三个人，“这一次，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你们。” “你们就在这里待几天，到时候安心上路便好了。其余的，都不要操心了。” 话一出，石星果然愣住了。 光暮和明陆，也都沉默住了。 三人明显也知道，这次是奔着宗主尹盛去的。 他们又效忠尹盛，尹盛有什么样的下场，他们就有什么样的下场。 姜绾看着好脾气，会好言劝说，但在明安国树敌那么多的情况下，还能挺到现在的，手段又岂是温和之人。 姜绾拉着华紫安走了。 华紫安问起，“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等尹盛入京。”姜绾道。 华紫安点点头。 姜绾又问，“尹述心这几日怎么样？” 说起这个，华紫安就有话说了，“这小子像是尹盛捡来的一样，半点没有尹盛身上的影子。” “整个人安分得很啊，好像认了命一样，也不存着逃跑的心思，昨日还问你大爷爷借了不少的藏书来看。” “人还特礼貌，开口闭口前辈前辈，谢谢什么的。” “我想，要么就是这小子心机深会演戏，要么就是个看淡世俗的人。” 姜绾默了默，“还是多留几个心眼。” “嗯，放心吧，我让五哥他们都盯着呢，跑不了。”华紫安道。 出了如意司，姜绾算了算日子。 尹盛要入京，估摸着还要几天的时间。 现在，先去把哥哥交代的事情办了。 这个时辰，君玄澈也恰好在宫里忙着，那自己就先胳膊肘往里拐一次。 姜绾来到摄政王府。 华沅住在王府的暗玉阁。 平时也鲜少出府走动。 姜绾到的时候，华沅正在花园里面的练字。 “阿姐。” 姜绾走近，唤了一声。 华沅听到她的声音，抬起眸来，眼中露出点点笑意来，“绾儿。” “阿姐在练字吗？” 姜绾走到桌边，看着华沅在字帖上的字，与她展现的温婉性格很不相同，龙飞凤舞，行云流水。 “嗯，今日天气好，又闲着无事，便练练字。”华沅将手中的笔搁下，让侍女把桌子收拾一下。 随后和姜绾入座。 很快其他侍女又端来茶水和水果。 “阿姐……” 坐下后，姜绾伸出手，拉住华沅的衣袖。 华沅看着她，唇角弯起，“怎么了？是有事要同我说？” 姜绾笑眯眯地点点头。 “是有那么一件事情……” “有些人自己脸皮薄，不敢来说，就让我来跑腿……” 华沅很快意会到，姜绾口中的‘有些人’，指的是谁。 她微顿，“是什么事情？” “就是……” 姜绾起身，凑在华沅耳边说了几句。 说完，又道，“如果阿姐不愿意，也可以不出席的，一切凭你的心意来。” 华沅轻轻垂眸，没答应也没拒绝，只道一句—— “我知道了。” 姜绾负责把话带到，其余的，也就不多说了。 毕竟不好瞎掺和什么。 聊了几句后，姜绾便先离开。 在姜绾的身影离开暗玉阁后，华沅轻轻出声，“荷蕖，上次订做的新衣，拿到了吗？” …… 姜绾离开暗玉阁在，在前院碰见了君玄澈。 君玄澈许是知道她来了府里，便出宫回来。 见她又要走，走上前，“不是等我？” 姜绾笑意漾开，故意道，“我是来找阿姐的，不是来找你的。” “是吗？” 君玄澈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俯身问她，“那我想你了，可不可以陪陪我？” 姜绾偷偷压住唇角的笑意，很是勉强地说，“我考虑考虑。” 只过了几秒，“考虑完了，那我就陪陪你吧。” 君玄澈扬唇，牵起她的手，往扶玉阁里去。 坐在扶玉阁里，姜绾刚刚在华沅那里吃了些东西，现在也吃不下什么，便坐在君玄澈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 “皇上现在多大了？” “快两岁了。” 姜绾点点头，“那岂不是已经会说很多话了，我听说，你给这孩子请了老师，已经开始教他认字了，那这孩子怕不怕你？” “怕我做什么？”君玄澈不理解。 自己很可怕么？ 姜绾笑了笑，“两岁话都说不利索，就要学认字，肯定觉得你是个坏叔叔。” 君玄澈伸手将姜绾抱坐到自己的腿上，双眼对上姜绾的眼眸。 “那随他，总之……” “明安国的未来，掌握在他手里。” 姜绾一时没开口。 此刻更多的，是对君玄澈的心疼。 放下仇恨已是不易。 尽管为了报复，找了个乞儿当皇帝。 可君玄澈早早地教这孩子入世的道理，只怕也是为了这孩子的未来着想。 同样，也是为了明安国的将来。 究竟要怎样的心胸气度，才能做到这一步。 坦白说，姜绾觉得自己都做不到。 她窝进君玄澈的怀里，“今晚留不留我一起睡觉？” 她这话说的直白，话语中又染着些许的俏皮，但在君玄澈听来，莫名又会浮想到其它的含义。 喉结微微滚动，掌心覆到她的软腰。 “真后悔。” 君玄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姜绾没听懂，也没察觉到身边男人的气息变得滚烫，甚至还一脸纯净地问，“后悔什么？” 君玄澈忍着难耐，目光攫着她，“后悔没有在你回来的第二日，就娶你。” 在说完这句话，姜绾感觉到这滚烫的怀抱。 总算是明白了。 整个人顿时脸颊浮上红晕，又羞又恼，“君玄澈，你正经点！” “我怎么不正经了？”君玄澈被她的话逗的失笑几分，反过来挑逗她。 姜绾从他腿上跳起来，“就是不正经！” 君玄澈再次轻笑几分，意有所指，“算算日子，也没几日了。” “……” 姜绾的厚脸皮在此刻失效。 她捂了捂不争气的脸，烫得都能煮熟鸡蛋了。 “我今晚不和你睡了！” 说着，便转身要走。 君玄澈伸手拉住她，重新将她拉入怀里，“好了，不逗你了。” 话毕，低下头，在她粉润的唇瓣，落上一吻。 姜绾没动。 “真乖。” 君玄澈夸奖道。 “君玄澈，你别再说话了。”姜绾感觉，现在他说什么，自己都羞得厉害。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羞个什么劲。 “好。” 君玄澈轻声应下。 说罢，细密的吻再次落下。 第417章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极品公子? 离九月初十大婚之日越发临近，京中一切照旧，但在这万象背后，也有不少人察觉到，京中守卫森严，颇有股严阵以待的架势。 但最严密的，还属文济书院。 清早，几个老头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给姜绾准备的嫁妆。 “上回虽然也准备了，但最后不吉利，我给全换了。”苍陵生翻着自己准备的嫁妆礼单。 旁边竹忘山和楼息云也不甘示弱，同样拿出一叠礼单来，“这回谁要敢阻挠大婚，我不仅要弄死他，还要把他魂都给掐灭了。” 池鹤鸣默不作声地掏出礼单，“我同意。” 有他们坐镇，这回说什么一定要让绾宝和小澈，顺利大婚。 “大哥呢？咋还没下课？”苍陵生看了眼时辰。 “不知道，估摸着又是拖堂了……” 姜绾来到文济书院的时候，门口停着景阳侯府的马车。 算算时辰，大概是盛意又惹事了，被外公发配过来上课了。 姜绾往书堂的方向走去。 果然，还没走到呢，老远就看见盛意双手拿着一摞书，高高举在头顶，站在书堂门外罚站。 姜绾：可怜的意意啊！ 姜绾走近，盛意也看见了姜绾，朝姜绾递来一个委屈又可怜的目光。 书堂里，还传来莫延甫念课的声音。 姜绾悄悄挪到盛意旁边，小声的说，“你怎么又罚站了？” “我……昨天忘记背书了，夫子今天考我，我一句都答不上来，然后就……”盛意越说越心虚。 姜绾会意点头，又有些同情她，“前阵子外公不是不让你来上课了，你怎么又来了？” 说起这个，盛意来劲了。 趁着莫延甫没注意这里，把手放下来，揉了揉手臂，“还不是爷爷见我都到了年纪了，帮我选了几个世家公子，让我选一下。” “可是我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那些认都不认识的公子哥，我就借口说，比起成婚嫁人，我更喜欢过饱读诗书的日子，让书中无穷的道理，填补我空虚的人生。” “然后爷爷非常高兴，二话不说带着我来这里，一口气付了五年的学费，我就来了……” 姜绾差点笑出声，“好惨哦。” “真的！没想到爷爷这么较真，不仅亲自来找莫夫子，更对莫夫子说，要严厉管教我，等我什么时候达到女夫子的境界，再结束课业。” 盛意真的后悔。 早知道就说自己喜欢女人好了。 盛意坐在台阶上，郁闷地用手撑着下巴，“但说归说，让我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我还真不如在这里念书呢！” 京中那么多嫁错人的例子还少吗？ 只有书中的道理，不会害自己。 这是盛意这几天领悟到的。 尽管她依旧看不进书…… “齐霄最近是不是也没来了？”姜绾坐在盛意旁边，和盛意聊了起来。 盛意点点头，“齐霄自从接手了他父亲的产业后，现在可是个大忙人了，哪还有时间来书院这里。” “所以，齐霄不来了，罚站都变成我一个人了。” 姜绾轻笑一声，“好惨哦。” “真的……惨的不得了……我这胳膊都酸死了……你给我揉揉……”盛意撒娇似的把手臂递给姜绾。 姜绾替她捏着，力道不重不轻。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感觉身后出现一道阴影。 两人面上笑容僵住。 还没回头，就见盛意麻溜地抽回手臂，捡起旁边放着的书，然后‘嗖’的一下站起来，将书举在头顶。 姜绾干笑两声，弯腰坐起来，准备要开溜。 “站住。” 身后传来莫延甫的声音。 姜绾尴尬回头，“莫夫子早上好啊。” 莫延甫双手负在身后，讲课时和平时私下，完全是两个人。 这会儿面色严厉，指着姜绾，“你也去罚站。” “……” 片刻后，姜绾的手里也多了一摞书，举在头顶，和盛意二人，面如土灰。 莫延甫的手里，也多了一把戒尺。 走到盛意身边，“把手伸出来。” “夫子……对不起，我错了嘛……”盛意没想到莫夫子耳朵那么灵。 才没聊几句，就被发现了。 但道歉归道歉，手还是乖乖伸了出去。 “啪啪啪。” 戒尺三下打在盛意的手心。 倒是没盛意预想中的那么疼，只是有点麻而已。 “你们两个，不许再说话了。” 说完这句话，莫延甫又回了书堂里。 姜绾和盛意对视一眼。 彼此的眼神都在说：我们好惨哦。 但两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没再说话。 直到一道淡雅如雾的身影，走进她们的视线之中。 见到来人，姜绾立即浑身戒备，沉眼盯着突然出现的尹述心。 一旁却是响起盛意倒吸凉气的声音。 盛意眼巴巴盯着眼前走近的尹述心，身姿清瘦，但却如芝兰玉树一般，白衣翩翩，如松间明月。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极品公子？ 她以前怎么都没见过？ 这是京城哪家的少爷？ 她要去提亲！ 立刻！ 姜绾察觉到盛意忽然一脸花痴样，心想，坏了！ 没等莫延甫发话，赶紧拉着盛意往侧边的小院子里面跑。 尹述心走近时，面色稍带疑惑，但转瞬即逝，因为他认出了姜绾。 莫延甫此时走了出来。 “尹公子有事？” 尹述心朝着莫延甫弯了弯腰，“前几日拜读完莫夫子的借我的藏书，感觉意犹未尽，想与夫子探讨几分其中一些深意，不想打扰了夫子授课。” “无妨，你且先去书房等我。”莫延甫道。 尹述心虽是被‘囚禁’到此地的，但因为实在没什么威胁之力，几个长老也都对他属于放养的状态。 毕竟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后面小院子里。 “绾绾，干嘛拉着我，刚刚那个小公子是谁？你认识吗？是京城哪家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也是来这里上课的吗？” 站定后，盛意冒出一堆的问题。 面对盛意的问题，姜绾也必须严肃地告诉她真相。 “尹述心是噬魂宗宗主，尹盛的儿子。” “是被我们抓来的筹码。” “他……” 姜绾将全部经过，告知给了盛意。 以免盛意情意来得突然，到时候错付真心。 盛意听完后，果然没了刚才的热情劲，“原来是这样……” 第418章 我连给他生几个孩子都想好了 盛意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仿佛还残存着刚刚因为见到尹述心，疯狂跳动的感觉。 她还以为自己的春天来了。 谁知道，非但不是春天，可能还是场骤风暴雨。 算了。 事关明安国。 自己还是放下这股冲动的念头，不能拖后腿，那些坏男人惯会利用她们这些弱小的女子，她得安定一些，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可那个小公子，真的好合眼缘。 盛意忽然叹了口气，“绾绾，你都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我连给他生几个孩子都想好了。” “生什么生，走，我请你吃点心去。” 姜绾拉着盛意往外走。 盛意瞬间喜笑颜开，“走走走。”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盛意余光还是又瞥见了尹述心款款飘逸的身影。 她脚步稍稍顿了顿，很快收回眼神，坐进景阳侯府的马车里面。 马车到了京城。 没多久，车夫旁边多了一道身影。 探进马车里，是月灰。 月灰看向姜绾，“姑娘，尹盛已经在京郊外了。” 尹盛来了。 姜绾弯起唇角，“我知道了。” 盛意刚听完尹盛的事情，这会儿听见他入京的消息，伸手拽住姜绾的衣袖，“绾绾，虽然你很厉害，我也很崇拜你，但是你不管做什么，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受伤，如果打不过，你就跑，知道吗？” 在盛意的世界里，姜绾始终就是比自己早出生几个时辰的表姐。 她不希望姜绾每天置身于危险之中。 尽管姜绾也是在维系明安国的安危，是做大事。 可盛意还是不想。 “放心，不过这件事情，千万别对外公他们，还是我娘说，免得他们担心。”姜绾叮嘱盛意几句。 盛意乖巧点头，“那你先去忙吧，点心就下回再请我，我不着急。” 盛意怕自己耽误姜绾时间。 “暂时不着急，正好我也饿了，我们先去吃点心。”姜绾道。 马车在林记点心铺门口停下。 再从点心铺出来的时候，过了半个过时辰。 盛意坐上马车离开。 姜绾则就近回了县主府。 此刻的县主府，人到得很齐。 君玄澈，姜星余，华紫安都在里头等着姜绾。 甚至连颜嘉佑都在。 姜绾先是观察了眼颜嘉佑。 确定他现在没有被恶魂摆布之后，才放心坐下。 人到齐了后，君玄澈先递给姜绾一封信函。 姜绾伸手接过，拆开看了眼。 是尹盛写的。 尹盛要求，今夜子时，在城郊处见面。 他交出韩燕珺的女儿。 让姜绾他们交出尹述心。 看起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可这背后，哪有这么轻易。 “我们要去吗？”姜绾问。 华紫安接话道，“当然不能去了，既然都在我们的地盘了，势必要给这混球一个下马威。” “何况，他可不是孤身一人来的，大半个噬魂宗的人都出动了，这帮东西最是歹毒，谁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布局。” 君玄澈微微点头，“华统领说的对。” 华紫安得意的朝他扬了扬下巴。 姜绾也觉得不能贸然先去。 得先摸一摸尹盛的底。 想罢，她目光转向颜嘉佑，“颜将军意下如何？” 颜嘉佑虽清楚姜绾赤灵族人的身份，但姜绾未与他坦诚相认，想必对自己还有所顾忌。 既是如此，自己也则是以将军身份，与她交谈。 “卑职一切听从摄政王殿下吩咐。” “定尽全力，配合摄政王殿下。” 姜星余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那就先这样吧，天色尚早，大家如果觉得困累，就先去睡一觉，有什么事，等天塌了再说。” 姜绾赞同。 …… 京城郊外。 一间闲置的破庙里。 一个奶娃娃的哭声不断。 惹得尹盛心烦意乱，“吵死了，有没有办法，让这小东西闭上嘴！” 旁边，春融抱着一个约莫八个月大的女娃，也是烦得不行，“估摸着是饿了，乡野人家的孩子，怎么被养得如此娇气。” 春融没带过孩子。 不懂这么小的孩子，只会用哭来表达不舒服。 尹盛偏眸看了眼她，“那个韩燕珺的女儿，可都安排妥当了。” 春融点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说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女娃。 不是韩燕珺的女儿。 而是出门之前，命手底下的人，搜罗来的。 这么大点的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只要顺利交出去了，救回公子，这一局，照样是他们赢了。 “太吵了，你抱出去，给她找点吃的。”尹盛被这哭声吵得，恨不得当场掐断这女婴的脖子。 春融听命抱着孩子出去。 破庙外，有不少他们噬魂宗的人。 春融吩咐其中一个，“去找点米汤来，再找点安神的药来，放入米汤里。” 说完，又掂了掂怀中的女娃。 当看见女娃满眼泪痕后，春融又缓了缓，“等等，安神的药不要找了，只要米汤。” “小东西，吵死人了！再哭信不信回头把你扔了。” 女娃哭的快没了力气，声音渐渐放小。 春融听不见哭声，也舒坦了一些。 很快手下的人找来米汤后，春融喂给女娃吃下。 吃饱了的孩子，没多久就睡着了。 春融把孩子抱回破庙里，放在一堆稻草上睡觉。 “干爹，君玄澈姜绾那边，还没给我们回信，要不属下进城内看看？”春融有些不放心。 尹盛斜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被他们抓了，关入水牢吗？” 春融不说话了。 但提起君玄澈和姜绾，尹盛还是一肚子窝火。 “姜绾这个妖女，上回明明亲眼见她从悬崖跌落，竟然命大又活了下来，如今又开始与我作对，这一回，我非要杀了她不可。” “也不知道，述心在他们手里，有没有被他们折磨。” 对于自己的儿子，尹盛还是有些担忧。 春融也不好多说什么，“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姜绾他们敢拿公子当筹码，想必也不敢苛待了公子。” 尹盛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一直等到子时，周围都安安静静的。 尹盛没有等到他们的回音。 这让尹盛渐渐有些坐不住。 女娃也在这个时候，又饿得哭了起来。 尹盛盯着这个女娃，决定主动现身。 “走，进京！” 第419章 这女的是哪里冒出来的? 深夜城门口已经关闭。 但凭尹盛的本事，想要入城，并非难事。 只是走在这街道上，显得有些漫无目的。 首先，他不知道，姜绾会把自己的儿子尹述心，藏在哪里。 一旁的春融跟在尹盛的旁边，分析道，“上次摄政王府那个水下密牢，可谓是精密至极，任谁也想不到，在那荷花池下，会筑造了一间密牢。” 尹盛脚步略顿，“你的意思是，述心极有可能，也被关在那里？” 春融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属下不敢确定，只是，这幽兰卫和玄冥军的诏狱，都太过浅显，皇宫大牢，也并非严密。” 尹盛没说话，眸中陷入深思，显然是在细想春融的话。 的确。 他们扣押了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关在一个最严密的地方。 那摄政王府本就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那水下密牢了。 尹盛几乎已经认定，尹述心就在水下密牢。 可现在，对方故意给他们下马威，没有按时露面。 他要如何做？ 尹盛犯了难。 想归想，脚步却是下意识的往摄政王府的方向走近。 “干爹，今夜这京城真奇怪，竟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春融看着悄无声息的大街，察觉到了异常。 尹盛也反应过来。 上回来京中时，日夜都有侍卫巡逻，怎么偏偏今日，街道上都静悄悄的。 “不对劲！” “先走！” 尹盛立即转身要离开。 刚一转身，却见身后的街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背对着他们，脚步轻缓的往前走着，一头青丝披散在这腰间，整个人静悄悄的，在这静谧的黑夜中，生出丝丝诡异之感。 尹盛和春融莫名心跳加速。 也就在这时，春融怀中的孩子哭了起来。 哭声似是惊扰了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忽然缓缓转过身来。 街道两边的灯笼光影照在女子的身上，女子的肌肤被衬得如白雪一般，见到尹盛和春融后，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这一笑，更是让尹盛仿佛活见鬼了一般。 这女的是哪里冒出来的？ “怎么哭了？” 女子忽然出声，嗓音清冷，说话时，缓步朝前走来。 尹盛和春融后退一步。 尹盛阴着脸，“不许过来，你是何人？” 白衣女子浅笑了起来，“我叫青舞，是个卦师，今夜月色极好，是个大吉之日，我特意出来，吸收月色精华。” 卦师？ 尹盛面色沉下。 看起来神神叨叨的，莫不是个疯子。 “我们先走。”尹盛吩咐春融。 春融紧紧抓着手中的孩子，察觉到实在诡异，加快脚步跟在尹盛的身后。 在经过白衣女子身边时，一双纤长清瘦的手，忽的搭住了春融的肩膀。 春融一顿，偏眸看向白衣女子时，忽的见白衣女子原本微笑的面庞，一瞬间变得青白，很快又恢复原样。 春融吓得后退几步，尖叫了起来。 尹盛见状，伸手将春融手中的孩子抓了过来，准备飞身离开时，眼前又出现十几道黑影。 黑影手拉手，将尹盛围在中间，轻跳着转圈。 夜晚的京城，街道两旁皆挂着灯笼。 在圈外的春融，却惊恐的发现，这些黑影，没有影子。 就连那白衣女子，也没有影子。 换言之…… 是鬼！ 他们都是鬼！ 尹盛从怀中摸出一只信号烟。 准备放射时，白衣女子‘嗖’的绕到尹盛的面前，二话不说，伸手抓住尹盛手中的女婴。 尹盛一掌打过去。 掌心竟直接穿透白衣女子虚幻的身体。 白衣女子轻笑一声，抓住女婴，飞身而上离开。 春融要去追。 又被其余的黑影围住。 黑影们不断旋转，时不时露出自己的真容，恐怖至极，让尹盛和春融，都胆寒不已。 直到出了京城大门。 二人还没缓过劲来。 “他们竟能操控鬼神。”尹盛感到不可思议。 更多的还是愤恨与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带来真正的女婴。 他依旧还有与他们周旋的资格。 但回到破庙口时，见到方才的白衣女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声息后，又把他们吓得不轻。 …… 县主府。 青舞飘在姜绾的身边，邀功道，“我表现的好不好啊？” “非常棒！” 姜绾看着抱回来的女婴，检查了一下女婴的后背。 韩燕珺说，她的女儿，后背右肩处，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而现在，这个女婴后背没有。 “尹盛果然带了个假孩子来。”姜绾抱着这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谁家好好的孩子，被尹盛又给抓了过来。 这会儿怕是饿极了，又见他们是陌生人，哭个不停。 姜绾喊来府中侍女，准备一些吃的给孩子。 再抱孩子去休息，好好养着。 一旁，华紫安翘着二郎腿，吐槽道，“这货把我们当傻子呢！” 从尹盛今晚入京，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尤其是尹盛只带着春融，却敢抱着孩子进来，这显然，这孩子是假的。 若是真的，尹盛哪里敢如此冒险。 于是，姜绾便心生一计，让小野鬼青舞去会会尹盛。 果然，把人吓得不轻。 还轻易的把尹盛的计谋给勘破了。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华紫安问起姜绾和君玄澈。 一旁，君玄澈刚得到一条线报，“尹盛带来的人，在林庄歇下了一批。” 姜绾默了默。 林庄，是京郊外的一个村子，村子人口众多，足足上千户人家。 不声不响的混在里面，到是不引人注目。 那么韩燕珺的女儿，也有可能，就在林庄。 他们这回让尹盛进京，可不是真的打算以尹述心换女婴的。 而是…… 要把尹盛一举拿下。 现在，得先找到那个孩子。 再来对付尹盛。 “六爷爷，你给其他爷爷传个口信，现在务必要严密盯紧尹述心。一个噬魂宗的公子，又怎会真的是个只爱诗书，不闻世事的文人呢？” 姜绾不放心尹述心这个人。 他从开始，就表现的太淡定了。 保不准在憋什么坏招。 华紫安会意，“行，那我现在去一趟文济书院，你忙你的。” 姜绾点头。 华紫安走后，姜绾往君玄澈看去，“困不困？” 君玄澈摇头，“不困。” “那，夜探林庄？” 第420章 门下六大毒童 同一时间，尹盛与春融，也急忙赶往林庄。 第一计划已经败露。 决不能再出纰漏。 否则自己手上没有任何的筹码，不仅满盘皆输，甚至会威胁到述心的性命。 姜绾那个妖女，连鬼神都能操控，也不知师出何门。 难怪那么高的悬崖下去，都能或者回来。 或许。 姜绾也不是真正的人类。 一想到这个念头，尹盛又惊惧，又觉得有些变态的兴奋。 这样的身体，若能带回噬魂宗当毒童的话，只怕会有不小的收获。 带着这股兴奋，尹盛很快便来到了林庄。 刚到林庄，尹盛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他一愣。 “颜嘉佑？” 见到对方后，尹盛充满警惕。 可面前的颜嘉佑，却是神色深冷，眸光内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在见到尹盛后，“你们已经暴露了。” 尹盛不确定颜嘉佑值不值得信任，因为今夜的颜嘉佑，同样很反常。 以尹盛对颜嘉佑的了解，颜嘉佑不是会轻易当叛徒的人。 今夜怎么会？ 与此同时，此刻的颜嘉佑，脑中泛出剧烈的痛意。 那消失了几日的神秘声音，又在脑海中出现，并且不断的对他说—— 去林庄。 去阻扰他们的计划。 尽快杀了姜绾。 杀了君玄澈。 在这样的声音操控下，颜嘉佑原本的理智被吞噬，任由这样的声音，操控着自己步步前行。 痛意袭来，颜嘉佑痛苦的捂着脑袋。 尹盛再次觉得自己活见鬼了。 这颜嘉佑，莫不是也是鬼变的？ 春融胆子比尹盛小很多，今晚在京城里，见到那么过的鬼，现在又出现这样诡异的事情，上前到尹盛身边。 “干爹，我们先跑吧，这些鬼怕是又缠上我们了。” 尹盛没说话，但转身往林庄里头去。 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人后，吩咐他们尽快转移。 姜绾和君玄澈到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 有碧海族人的气息。 颜嘉佑来过？ 深更半夜，他怎么会出现在林庄？ “看来，我们晚了一步。”君玄澈侧眸，看向姜绾。 姜绾叹了口气，“没错。” 颜嘉佑不像他们，即便是恢复了上古神族的记忆，但一言一行，在自己掌控之中。 颜嘉佑被那道恶魂操控着。 已经变得不像是自己。 今晚，只怕也是如此。 “看来，还是得直面与尹盛交锋了。” 这样周旋下去，不知道还要浪费多久的时间。 …… 文济书院。 “这大半夜把我们拉起来，你就为了这顿宵夜？” 苍陵生哈欠打的飞起，面前的华紫安正在啃着一只烤羊腿。 越来越刁钻了。 吃宵夜就算了，大晚上还吃这么油腻的。 华紫安啃着香喷喷的羊腿，看着面前五个哥哥，“我这不是饿了一晚上了，顺便再来提醒你们一声，看好尹述心那小子，那小子不简单。” 竹忘山神秘一笑，“放心吧，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这每日喂他一颗吊着性命的丹药，但这丹药，可不普通，里头的东西，会压制内力。换言之，尹述心就算有武功，现在也使不出来。” 苍陵生一听，不乐意了，“二哥，你咋还戗行呢？这种东西不该出自我的毒门吗？” “医毒是一家嘛。”竹忘山拍了拍苍陵生的肩膀，安慰道。 苍陵生心很累，“你这样的话，显得我很没用。” 华紫安又大口撕了块羊腿肉，“这有啥的，你再给他喂颗毒药不就行了？体内有两种毒，不等于上了两份保险吗？” “有点道理啊。”苍陵生来了兴致。 苍陵生说完，就站了起来。 “干嘛啊？你还真去啊？”华紫安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苍陵生还当真了。 苍陵生摇摇头，“不不不，我是觉得我今晚这身行头太普通了，我去换件衣服。” 话毕，朝后院去。 华紫安朝竹忘山看去，“铁定又去整他的鸟窝头了。他咋不在头上搭个燕子窝呢，回头还能捞点燕窝出来，多划算。” 竹忘山忍着笑，“你少吃点，回头打起来吐人一身羊腿肉。” “我再吃一口。” 没多久，换好行头的苍陵生果然来了。 老样子。 鸟毛披风鸟窝头。 整个人弄得黑压压的，比黑山老妖还拉风。 华紫安已经不想吐槽了，直接开口夸他，“五哥你真帅。” “多谢。”苍陵生礼貌地回之一笑。 楼息云，莫延甫，池鹤鸣此时从门外走进。 见到苍陵生，也见怪不怪。 毕竟人老五也没别的爱好，就爱这一口。 六人到齐后，倒是都静了下来。 进入戒备状态。 …… 天亮时，尹盛再次发出信函，要求午时以后，在飞鸟山下见面。 这一次，他很快收到了回信。 姜绾表示会准时到，且会带上尹述心。 尹盛松了口气，“哈哈哈，他们果然是憋不住了，看样子，韩燕珺的那个孩子，他们很在意。” “难不成，是因为叶家血脉？” 尹盛真的很庆幸，昨晚颜嘉佑出现，告知他。 否则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尹盛提前来到飞鸟山下，部署了一番，门下六大毒童也都到场。 他培养的毒童，是噬魂宗最大的利器。 在这次出发进京之前，毒童还没炼化到最佳的程度。 偏偏他运气好。 出门前一个时辰。 毒童们炼化成功！ 毒童，自幼以千万种毒滋养，培养到现在，浑身都是世间剧毒不说，武功都是天下上等。。 哪怕碰上毒童一根头发丝，都面临身体腐烂而死的危险。 不发威一次，他们都当他这个噬魂宗宗主，是摆设吗？ 春融也换上了百毒不侵的蚕衣，此刻莫名也信心倍增。 “干爹，今日若我们的毒童，能杀了君玄澈和姜绾这两个人，那么往后，咱们也无需借靠贺兰一族的身份了。” “这明安国天下，定是我们噬魂宗的天下。” “到时候，也要让南蛇国的谢锦渊，尝一尝背弃我们的代价！” 春融的话，让尹盛很是满意。 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今日主要君玄澈和姜绾一死，这明安国天下，自会落在我尹盛手中。” “敢拿我的儿子威胁我，我也要君玄澈和姜绾这对野鸳鸯，成为一对亡命鸳鸯。” 话落，不远处飘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好大的口气啊。” 第421章 穿的越粉，打人越狠 尹盛脸色骤变。 转过身时，便见姜绾身着一袭甜美的粉色锦裙，妆发梳得精致又秀丽，头上发钗簪子一个不少，这笑意盈盈的模样，倒不像是来应战的，而是来外出踏青的。 姜绾是和君玄澈一起来的。 出门前，的确是特意装扮了一下来的。 毕竟有句话叫做，穿的越粉，打人越狠。 难得又可以活动一下筋骨，还不得在自家亲爱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见了面，姜绾面上始终挂着笑意，“尹宗主，别来无恙啊。” 说罢，看了眼身旁的君玄澈，“现在，我们这对野鸳鸯就站在你的面前了，正想领教一下尹宗主的本领。” 这明安国的江山，说起来真分不清是值钱还是不值钱。 怎么连个江湖门派，都想要掺和一脚进来。 叶衡要是知道了，估计又得吐几回血吧。 尹盛说大话时很爽快，可君玄澈和姜绾真切的站在他面前，又是两人单独出面时，尹盛满心的警惕。 总觉得有诈。 “妖女，我儿子呢？”尹盛迫切想知道尹述心的下落。 姜绾一点也不着急，环抱着双臂，调侃道，“看不出来，尹宗主也是位好父亲，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话说回来，我要的孩子呢？” 尹盛听姜绾也提起韩燕珺的女儿，便知自己还是有话语权。 “你先让我见到述心，确认述心的安危，我再将那女婴交给你。否则的话，今日见不到我儿子，那个女婴也别想活！” 姜绾摇摇头，“不行。” “你究竟何意？”尹盛沉着眼。 姜绾扯扯唇，“因为我忽然发现，那个女婴与我非亲非故的，救不救都那样，和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反而是令公子……” 姜绾点到即止，意思很明显。 尹盛就这么一个儿子，又养了这么大了，对于这场交换来说，的确是手握尹述心，更有话语权。 虽然，女婴要救。 但现在，是比谁先沉不住气。 尹盛想借女婴来压她一头，休想。 果然，姜绾的话彻底激怒了尹盛，尹盛一个后退，脚下沉沉，落地时溅起一片尘土。 他红着眼，默念口诀。 与此同时，从天而降六个少年。 少年身上统一穿着噬魂宗的黑色服饰，双眼暗淡无神，个头不高，均是只到姜绾的肩部。 察觉到这些少年身上透散的毒气后，姜绾偏眸朝君玄澈使了个眼色。 君玄澈微微点头。 还没动作，又从天而降十二个高大的男子。 同样面色凝着，没有任何表情。 尹盛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妖女，你这般瞧不起我，那便让我门下六大毒童，十二毒人，来会会你们！” 六大毒童。 十二毒人。 姜绾嘴角微抽。 这个尹盛，是真该死的。 好好的少年，竟被他炼化成剧毒之物。 但…… 这算什么？ 姜绾耸了耸肩，轻飘飘地回了尹盛一句，“哇哦，好牛逼哦。” 尹盛现在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炸。 尤其姜绾这副无谓的样子，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尹盛恼恨不已。 一挥手。 十二毒人率先上前。 围攻姜绾和君玄澈。 姜绾后背抵着君玄澈的后背，轻声道，“小心，不要触碰他们的身体。” “好。” 君玄澈话落，飞身而上，掌心凝聚一道真气，凝成一个巨网，巨网从上而下，拢住了十二毒人。 十二毒人被困在其中，想要逃离，那巨网却坚如磐石。 将他们牢牢锁在其中。 与此同时，君玄澈掌心又挥射一道厉光，厉光犹如柔软的藤条，将十二人的身体紧紧缠住。 十二人被圈在其中，动弹不得。 姜绾见状挑眉。 以前还一直以为君玄澈不会武功。 谁承想，人家厉害着呢。 尹盛错愕得瞪大眼，没想到刚上来，十二毒人就被君玄澈禁锢住。 心中升起几分慌乱。 难怪姜绾这妖女，只和君玄澈单独来了此地。 尹盛稳住心神，又朝六大毒童示意。 六大毒童忽然齐齐割破手指。 指尖有浓黑的血液飙射而出。 姜绾侧身躲避。 浓黑的血落地时，竟像硫酸一般，将地面瞬间腐蚀成一个窟窿，可见毒性多烈。 姜绾也不轻敌，虽可惜这些孩子年轻小小被炼化，可当下，对方都是噬魂宗的人。 不能有恻隐之心。 当姜绾即将催动灵力时，六道仙风道骨的身影，从天而降。 将姜绾和君玄澈围在中间。 六位爷爷到场后，华紫安手中，还扣押着尹述心。 “谁敢伤我徒儿！” 尹盛见到突然出现的六人，将目光放在了其中三位身上。 他面色惊骇—— “镜月岭天医竹忘山。” “神梦阁师尊楼息云。” “催魂殿殿主苍陵生。” 他，他们都会在此？ 这三大门派，在江湖上本就处处压噬魂宗一头，如今竟然全部现身在此。 还有述心…… 尹盛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确定尹述心没有缺胳膊断腿后，一颗心稍稍放松。 此时，华紫安对他破口大骂，“狗眼瞎了啊，光看见他们仨了，看不见你姑奶奶我在此啊？” 尹盛朝华紫安看去，“华统领。” 华紫安哼了一声，推出池鹤鸣，“知道这是谁不？” “谁？”尹盛追问。 “不告诉你！” 华紫安不说。 毕竟莲华仙庄是个神秘的存在，世人不知，究竟是真还是传闻。 尹盛脸色一暗。 六大毒童上前。 六位爷爷同时抬掌。 令尹盛格外惊恐的是，这六个人，竟是刀枪不入。 哪怕毒童们的黑血溅在他们的掌心，居然对他们没有任何的伤害。 苍陵生总算是遇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了。 他大笑一声，“区区毒液，算个球。老夫几个，早已刀枪不入。今日你欺负我们徒儿，那就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苍陵生说罢，一个旋身，身上黑色的披风扬起，无数小火球从他的披风内喷出，速度快如闪电。 ‘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六道巨响，小火球直中毒童们的心口。 将毒童们掀飞倒地。 华紫安见到这一幕，吐槽道，“还说二哥戗行呢，你自己不也把我的招用了！” 苍陵生摸了摸自己的鸟窝头，“你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排老六的？” 第422章 太虚族的幻影之镜 华紫安沉默了。 为什么？ 因为文不过，医不过，玄不过，灵不过，毒不过，最后…… 还打不过。 妈的，真惨！ 尹盛见到此景，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见到六大毒童被火球袭击之后，身体处冒着青烟。 而这些飘出来的青烟，竟还染着浓重的毒气，好似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将他们体内的剧毒，一一剥离，抽出。 不妙！ 尹盛抬眸间，对上尹述心的视线。 自己的儿子还在那里，说什么也要救出。 姜绾见这里完全没自己发挥的余地，自己被保护的好好的，又开心又觉得有些遗憾。 自己还想打一场呢！ 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人群里，忽然传来尹述心清冽的声音—— “文门主：莫延甫。” “医门主：竹忘山。” “玄门主：楼息云。” “灵门主：池鹤鸣。” “毒门主：苍陵生。” “武门主：白无瑕。” “赤灵族少主：赤月。” “龙渊族少主：玄诏。” 话一出，姜绾这边所有人，面色一沉。 尹述心竟然知道…… 当他们朝尹述心看去时，忽见尹述心眸中白光一闪，脚下步伐玄妙，轻移几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到了尹盛的身边。 同时，双手合掌，手指微拈，口中默念口诀。 眼前，一道如罗盘一般的幻影图案，出现在尹述心的身前。 姜绾微微错愕。 太虚族！ 这是太虚族的幻影之镜。 无法无形。 却可在虚空之中，抵达任何空间。 正想着，姜绾已然看见尹述心，从幻影之镜里，拽出一道身影。 是盛意！ 盛意正在家中卧房偷懒吃着点心，忽然被人猛拽一把，并且被扣住脖子。 当她看见眼前的景象后，睁大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绾紧盯着尹述心。 没想到，此人隐藏的如此之好，连气息都全部隐匿。 太虚族。 尹述心竟是太虚族后人！ 尹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通天本事。 但此刻更多的，是内心的狂喜。 述心这一出，无疑是让他们噬魂宗，逆风翻盘。 “怎么回事啊？到底发生了什么？”盛意看了一圈，又发觉尹述心掐着自己的脖子，整个人莫名发麻。 “俊美小哥哥，你为什么要抓我啊？” 盛意都懵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在家，怎么就突然被人拉到了这里。 尹述心面上没什么表情，毫无温度的开口，“谁让，你与他们关系好呢？” 尹述心是在来到文济书院的当夜，便恢复了关于太虚族的记忆。 并且，有一道声音告诉他。 姜绾是赤灵族后人。 君玄澈是龙渊族后人。 颜嘉佑是碧海族后人。 且，当初太虚族幻灭，与这三族有关。 尹述心默不作声的等待时机。 那日在文济书院，见到这个姑娘与姜绾交好，也是意外之举。 “安静。”他嫌盛意聒噪。 盛意气坏了，脏话骂出，“他娘的，我可真是瞎了狗眼还想给你生孩子。” “……” 尹述心微微一愣。 “述心，今日这一战，是我们赢了！你快点，再多抓点人来，好给为父出一口恶气！”尹盛走到尹述心的身旁，眼里全是得意之色。 尹述心没理他。 反而是看向姜绾和君玄澈。 “今日你们二人，该给我一个说法。”尹述心静静开口。 这个我，指的是太虚族。 姜绾此刻，的确是有些忌惮尹述心的幻影之境。 她怕尹述心抓更多的人来。 虽然硬拼自己有的是胜算，可还是担心盛意。 毕竟杀人只需顷刻之间。 身后，马蹄声响起。 转身看去时，是颜嘉佑。 颜嘉佑到了后，翻身下马，竟直直的绕开姜绾和君玄澈，朝着尹述心的身旁走去。 四大神族少主聚齐。 此刻却是分裂成两派。 尹盛完全看不懂，一个劲催着尹述心，“快点想办法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气氛僵持。 蓦地，盛意忽然尖叫一声，又感觉身体被人猛拽了一下。 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盛意已然站在了姜绾的身边。 而姜绾的面前，忽然多了个姜星余。 姜星余一脸凝肃，他的眼前，闪现幻影之镜。 姜绾错愕。 “哥哥，你刚才……” 哥哥竟然也会太虚族的功法？ 难道…… 哥哥也是太虚族人。 事情突然变得戏剧化起来。 “怎么回事？”尹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姜星余是怎么冒出来的。 好像也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而现在，盛意被姜星余抢走了。 和刚刚述心用的功法一样！ 究竟怎么回事？ 姜星余护住了盛意，轻佻的视线，落在尹述心的身上。 “真巧了，我也是太虚族的少主。” 今日他恰巧在景阳侯府陪母亲说话，当感觉到幻影之镜的出现后，自己的脑中，忽然涌现大片的记忆。 太虚族早年间，内部分为两派。 分东少主与西少主。 恰巧，他就是那个西少主。 “尹述心和颜嘉佑都被恶魂附身，他们现在，身不由己。”姜星余道出对面二人的真实情况。 君玄澈见已经僵持许久，嗓音微冷，“先杀了尹盛再说。” “行！” 姜绾和姜星余异口同声。 六位爷爷也没任何的意见。 华紫安开口，“我们对付颜嘉佑和尹述心，你们先去杀尹盛，救孩子。” 一群人冲上前。 过程里，莫延甫护着盛意。 盛意站在莫延甫的身后，当看见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夫子，这会儿一掌掀飞一个噬魂宗门徒时，盛意惊讶的下巴快掉地上。 这还是我那清风霁月般的夫子吗？ 姜绾率先来到尹盛的身边，二话不说，对着尹盛一顿暴揍，尹盛想回击时，姜绾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尹盛两条胳膊给拧断。 “告诉我，韩燕珺的女儿，在哪儿？” 尹盛没想到场面又翻转了。 想开口求尹述心帮助，却见尹述心也被围在内，转过身，是姜绾恶狠狠的眼神。 “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大卸八块，去喂九星蟒！” 话毕，阿绿‘嗖’的一下出现，张大着嘴，朝着尹盛扑了过来。 尹盛险要吓的尿裤子。 阿绿却不是吓唬他，直接一口咬住他的右腿，硬生生撕扯了一块皮肉下来…… “我说！我说！” 第423章 还差五块碎片 尹盛已经疼得脸色煞白，险要当场失去知觉。 面前这条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巨蟒，凶恶至极，几乎一口就可以将他直接吞下。 尹盛浑身发抖。 “孩子呢！” 姜绾没什么太大的耐心，迫切想要先解决尹盛这里。 尹盛尽全力朝春融的方向看去。 春融此刻已然被华紫安给扣押住，跪在地上。 触及到尹盛的眼神，春融颤颤悠悠地说，“孩子，孩子在山洞里……” 山洞？ 华紫安看了眼山洞的方向。 恰好就是那日躲雨的山洞。 他先一掌劈晕春融。 再往山洞里面去。 姜绾唤出火雷狮，让火雷狮陪着华紫安一起进去。 尹盛见到突然出现的火雷狮和九星蟒，目光逐渐变得呆滞起来。 很难想象，姜绾的妖术竟然逆天到了如此地步。 可凭空呼唤异兽出现。 而且…… 刚刚那头狮子，通体都染着莹莹火光，那岂不是…… 姜绾注意到尹盛眼神不对劲，眉心微微皱起，朝着那山洞里看去。 此刻山洞里头。 当华紫安走进去的时候，就见前面有四个噬魂宗的部下把守着。 “不好！” 不知是谁先低呼了一声，紧接着，有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朝着面前一个稻草堆里扔了过去。 伴随着哭声和燃起的稻草。 华紫安一顿，这才发现，这帮天杀的！ 竟然将一个娃娃放在一个篮子里，篮子用几根木头架起，而木头下，摆满了稻草，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燃起火焰。 华紫安二话不说冲上前。 面前的噬魂宗部下也都冲上前，正当余光瞥见其中一人拿起一个酒坛子后，只听山洞内传来一道吼啸声。 火雷狮飞身朝着稻草堆扑了过去。 酒坛子内的酒，也在此刻，尽数洒在火雷狮的后背。 火光冲天！ 无数浓烟飘出了山洞外。 尹盛见状，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成功了!” “姜绾，这就是我留的后手！今日，就算我失败了，你们也休想得到那个孩子，让她给我陪葬吧！” “哦对了，陪葬的还有华紫安！” 姜绾低头一脚踹在尹盛腿上血淋淋的伤口处，“你他妈给我闭嘴吧！” 见到浓烟，莫延甫等人还稍稍担心了一下华紫安。 当见到华紫安骑在火雷狮的背上，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从火光中冲出来的时候，纷纷松了口气。 火雷狮放下华紫安。 华紫安抱着女娃娃，“这孩子没事，就是被烟把小脸熏黑了，剩下的，你们该咋办咋办吧！” 华紫安说罢，又检查了一下女婴的肩膀。 有胎记。 是韩燕珺的女儿。 “你自己脸也没白到哪里去。”苍陵生见华紫安安全出来，也不禁调侃了一下。 华紫安抹了把自己的脸，果然一脸灰。 方才，火光席卷整个山洞的时候，火雷狮用玄术将火光与他们隔开。 任凭外面都快烧成灰，也伤不到他们分毫。 过程里，那四个噬魂宗的部下，也被大火吞噬。 而他，爬上火雷狮的背，抱着孩子，逆着火光，逃出山洞。 救出孩子。 意味着，尹盛可以去死了。 姜绾后退一步，朝火雷狮挑挑眉，“宝贝儿，交给你了。” 一旁的九星蟒摆尾表示不服气。 之前就在萌宠屋里和火雷狮打架。 一蛇一狮，没打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轮到表现的机会了，怎么能被火雷狮比下去呢！ 在火雷狮行动之前，九星蟒又一次，张嘴咬住尹盛的另一条腿。 火雷狮见状，飞扑过去，一口直接咬住尹盛的头颅，猛的一撕…… 姜绾偏过头：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华紫安这一瞬，感觉人都软了。 我的娘咧，这得多疼…… 偏偏这俩崽子还不给人个痛快的，把人弄个半死不活后，相互泄愤一般，踢来踢去的。 过程里，尹盛没死透。 但身体已经丁零当啷了。 华紫安先把孩子交给竹忘山，“二哥，你先替这孩子检查一下身体，这里交给我。” 华紫安加入战斗。 为了表现自己的武力值，频频放大招。 一甩手，三个毒童被他打飞，身体撞向山腰，山石一阵晃动。 滚落无数石块下来。 毒童也应声倒地，再也不起。 没一会儿，噬魂宗几乎被团灭。 尹盛也被玩得四肢不健全，趴在地上，不停地吐血，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一旁，被打晕的春融已经醒来。 可触及到眼前的场面。 她不敢醒。 只能继续装晕。 但没多久，火雷狮和九星蟒，已然挪到她的身边。 火雷狮低头，轻轻嗅了嗅春融。 春融浑身发抖，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九星蟒凑近，则用尾巴卷起春融的身体，再用力往地上扔去。 “噗……” 春融喷出一口血来。 九星蟒吐了吐蛇信子，尖锐的眼神好似在说：坏女人，狗腿子，打你！ 另一边，尹述心几次想出手救尹盛的，但是姜星余逼得太紧，以至于自己完全使不出幻影之镜。 就连太虚族的时空裂变功法，也都无法使出。 脑海里，还有声音，不断在撕扯自己的想法。 姜绾很快过来会合。 君玄澈清冷的嗓音响起，“我们需得合力，先封住他们体内的恶魂。” 姜绾点头。 抬手催动灵力。 指尖轻触自己的额间，额间赤羽图案闪现，灵力环绕在指尖，凝成赤灵族功法，赤灵圣印。 一旁，君玄澈以龙渊神力，吸收太阳精华，凝成火象圣印。 姜星余则以时空星移之力，凝成太虚圣印。 三道圣印凝结而成之后，汇聚成一道毁天灭地般的神力，朝着颜嘉佑和尹述心，席卷而去。 颜嘉佑和尹述心被圣印包裹住。 脑海中的恶魂一顿挣扎后，只见颜嘉佑和尹述心的额间，一道黑气，正被猛烈地抽出。 与此同时，黑气飞腾在半空之中。 显现一张图网。 像是拼图一般，两道黑气落在图网某一处。 姜绾清晰的见到，这图网，还差五块碎片。 也就是说！ 这恶魂，从一开始就分裂成了七块碎片。 其中两块，在颜嘉佑和尹述心的身体里。 “哈哈哈哈，想杀了我，没有那么容易！” 神秘音在他们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第424章 该是一体才对 当飞鸟山的附近，恢复原貌时，周围安静的仿佛一片树叶落下都能听见。 地上，满地噬魂宗人的尸体。 尹盛也在不知不觉中，没了气息。 唯有一个春融还留了口气，躺在地上，不停的呼吸新鲜空气。 姜绾等人，此刻却是内心沉重。 七块碎片。 只获得两块。 想要彻底铲除这神秘人，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得搜集到其他五块碎片，才能彻底歼灭这幕后黑手。 颜嘉佑和尹述心，体内的恶魂被抽走之余，还加了三道圣印在内。 缓过神后，二人望向姜绾他们时，眼中已然没了敌意。 姜绾走近—— “赤灵族，龙渊族，碧海族，太虚族。” “上古四大神族，该是一体才对。” 两人默了默。 颜嘉佑先开了口，“你说得对，四大神族，被迫害至此，既然拥有了重生的机会，便该团结一心。” “这就对了！如今，我们该合力，团结一心，打败恶魂。”姜绾伸手扶颜嘉佑起来。 又走到一旁，扶起尹述心。 尹述心对姜绾还有些陌生与戒备，可心里，却是不反对姜绾的话。 他们是四大神族后人。 肩负重振各族的使命。 六位爷爷也都走近，莫延甫开口，“这恶魂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 “当初既然能吞噬四大神族，今朝只怕也能再现一次当年的场景。” “光靠你们四人如今的本事，怕是还不够……” 莫延甫面色沉重。 姜绾小脸也严肃起来，“大爷爷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修习别的功法？” “或许是。”莫延甫也不确定。 话题沉重，华紫安怕给姜绾他们几个小的施加太多压力，先缓了缓气氛，“咱先换个地方再聊，这一地死尸，还断胳膊断腿的，回头有百姓过来估摸着得吓坏了。” 说完，扯着苍陵生，“我和五哥留下处理尸体，你们先回文济书院。” “行。”众人没意见。 苍陵生白了一眼华紫安，“我这倒霉催的，怎么每次都是我啊？我看起来很好说话吗？” “哎呀，你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本领高超神通广大的催魂殿殿主吗？处理一些尸体，你那里总不会没有那种无色无味的化骨水吧？” 华紫安朝苍陵生挑眉。 果然，苍陵生就吃这一套。 整个人被夸得要飘起来，二话不说，兜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两瓶化骨水，“早就准备好了。” “真不愧是我五哥，牛逼坏了。” “可不咋地！” 两人留下处理尸体。 轮到春融时，见春融还活着，苍陵生直接对华紫安说，“直接倒，这丫头片子跟着尹盛，没少干坏事！” 华紫安往苍陵生看去，“毒还是你毒。” 春融摇摇头，“不要，求求你们饶我一命吧，都是尹盛指使我的，并非我本心啊。” 华紫安听闻，立即啐了一口，“我呸，一口一个干爹干爹的，叫得比亲爹还亲，还他指使你？糊弄谁呢！” “你这死丫头要是真的好心，刚刚我去救孩子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里面准备放火？还把人家小孩放在火架上准备烧死？” “你少给我在这里装无辜了！” “还有啊！” “你今天知道太多的秘密了，必须得死啊！” 华紫安是真的没打算留这个春融的性命。 光是她跟着尹盛就做了数不清的坏事了。 现在留她的性命，不等于给自己留祸患吗？ 再说了，这坏丫头万一被碎片附身怎么办？ 杀了！ 自己还在想的同时，苍陵生已经把一颗乌黑的丹药，喂到了春融的嘴里。 春融被迫吞下药，没多久，面色变得痛苦起来，仰天倒地。 苍陵生和华紫安处理完这里后，去了文济书院。 文济书院。 一群人安定下来后，话题也没有那么沉重了。 至于剩余的五块碎片，想要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那就只能等。 等对方主动出现。 尹述心背脊直直地坐在的椅子上，一番沉思后，往姜绾看去，“今日误抓了那位盛姑娘，实属抱歉。” 姜绾撑着下巴，“你别对我道歉啊，改天自己亲自去道歉。我们意意年纪小，被你这一吓，怕是要病上几日了。” 姜星余在一旁轻笑调侃，“装什么老成，意意不是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 “哥，你倒是别拆穿我呀！” 说完，屋内响起一阵笑声。 君玄澈垂眸，唇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话说回来，你们一个东少主，一个西少主，是亲兄弟关系吗？”姜绾又八卦起来。 八卦尹述心和姜星余的关系。 姜星余摇头，“太虚族在我们出生之前，一直就分为两派。我们两派是不同的先祖，也没有血缘关系。” 姜绾懂了。 没有血缘关系。 就是同门而已。 这时，韩燕珺的女儿被竹忘山抱了出来。 “这孩子没大碍，就是这路途上，怕是吃了不少苦头，有些营养不良，我这里写了几张方子，回头你让孩子娘亲按照方子，给这孩子调养一下。” 竹忘山把孩子交给姜绾。 姜绾点头。 低头看着这奶娃娃的时候，刚吃饱的奶娃娃似乎很开心，冲着姜绾咧嘴一笑，唇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姜绾见这孩子可爱，事已至此，得先把这孩子，交到韩燕珺手里。 她抱紧孩子的时候，又顿了顿。 说起来，这孩子是叶家血脉。 如今天下未安定，谁又能保证，尹盛做出的事情，不会再来一遍？ 眼下，让韩燕珺带着孩子，在京中定居，是最合适的。 但京中的人，大多都认得韩燕珺。 加上叶青南的污名…… 姜绾头大。 “我来安排他们母女吧。”颜嘉佑忽然开口。 自己和韩燕珺算得上是旧识，由他出面最合适。 颜嘉佑说着，朝姜绾伸出手。 姜绾起先还有些不放心颜嘉佑，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孩子交给了颜嘉佑。 颜嘉佑抱起孩子，就先离开。 在门口时，遇见了回来的苍陵生和华紫安。 两人不知道半路发生了什么，进门时，又在拌嘴。 华紫安开口，“我都说了，那烧鸡不新鲜，回头吃坏了肚子，你非要买，反正我不吃。回头你拉肚子找二哥治。” 苍陵生一脸不耐烦，“我是瞎的吗？新不新鲜看不出来？你放心，我一堆解药，吃不坏肚子。” 姜绾：…… 就为了烧鸡吗？ 第425章 你喜欢剑术 最后，烧鸡很香。 天色已晚，姜绾和君玄澈准备离开文济书院之前，看向尹述心。 对于今日尹盛这个父亲的死，尹述心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 用尹述心的话来就是，“他造的孽太多，我一度以为全部报应在了我身上，现在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不过分。” 尹述心说这话时，面上一派清明之色。 但那五块碎片如今不知在何处，四大神族的后人，又需齐心协力。 在莫延甫的提议下，尹述心暂先留在文济书院。 万一闹起什么幺蛾子来，他们几个老的也在，也能对付一阵，这是最保险的方法。 而且…… 再过两日，就是九月初十了。 姜绾回到县主府的时候，盛聆音正在门口等她。 盛意提前被送回了府，听盛意说起今日发生的事情，盛聆音吓得不行，连忙安排马车来到县主府。 又见姜绾不在府中，便在门口一等就是一个半时辰。 “绾儿！” 见到姜绾从摄政王府的马车上下来，盛聆音总算是松了口气，上前拉住姜绾的手，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姜绾有没有受伤。 随后，又看了眼旁边的君玄澈。 确认两个人都没事后，盛聆音捂着心口，深深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可真是吓坏了。” “娘，我一点也没事。”姜绾见盛聆音都急得眼眶含了泪，赶紧给盛聆音擦擦眼泪。 盛聆音点点头，忍着情绪，怕姜绾还为自己担心。 “岳母。” 君玄澈走上前，低唤了一声盛聆音岳母。 虽然成婚之日还差两日，但这声岳母，叫得倒是不算早。 盛聆音满眼欢喜地点头，“小澈，乖。” 君玄澈见她们母女怕是有许多的事情要说，便也不在门口多留，让姜绾先回县主府。 姜绾揽着盛聆音的手臂往县主府走，走到台阶上，回头看了眼君玄澈。 君玄澈还停留在原地。 姜绾冲他吐了吐舌头。 君玄澈轻笑一声。 等姜绾进了府，君玄澈踏进摄政王府时，被江灿告知，“华沅小姐出府了。” “这么晚？”君玄澈拧了拧眉，有些担心阿姐。 江灿点头，又附上一句，“华沅小姐说，要去赴约，具体赴什么约，属下也不知道。” 华沅毕竟是殿下的阿姐。 他不好跟的太紧。 说起赴约，君玄澈想到，提前从文济书院离开的姜星余，不免猜到几分。 “无妨。” 君玄澈说完，往扶玉阁走去。 另一边，望仙楼。 京中最大的湖景酒楼，建立在望仙湖畔，整座酒楼四处挂着别致的花灯，雅间内开窗就能看见底下的湖景。 望仙湖，也被称为姻缘湖。 即使不是花灯节，也时常有年轻的男女在此，投放花灯到湖面上。 几乎每夜从窗户边看去时，都能见到湖面上飘着不少的花灯。 湖面上，也设有游船，里头也设置了茶座，供雅客们直接赏湖观月。 姜星余急匆匆赶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 他鲜少会有慌乱的感觉。 唯有在此刻，踏上望仙楼台阶的时候。 站在雅间门口，看着紧闭的门，他伸出手想直接去推开门，手刚触及到门板时，又顿了顿，换成了敲门。 轻敲了三下门。 姜星余深吸口气。 直到—— “进来。” 里头，传来华沅清浅的声音。 她还没走？ 姜星余忽然间松了口气，可又为自己来迟一个时辰，感到抱歉。 他推门进去。 雅间内。 两扇窗户此时都敞开着，初秋的夜晚，清风徐徐，还不显凉意。 窗外，无数花灯挂在那里，微微摇晃着，一片斑斓绚丽之色，眼前，华沅在花灯的映衬下，更是光华夺目，绮丽灿烂。 姜星余眸中划过一丝惊艳之色。 但很快反应过来后，先朝着华沅走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两人之间，现在称不上有任何的关系。 但彼此却都知道，他们之间，好似有一根看不清摸不着的线，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无妨。” 华沅安静道出两字。 说完，似又觉得这两个字，显得太过漠然，又补上一句，“我都听说了。” 今日噬魂宗闹出那样大的动静，就算处理干净了，也不免传了一些消息出来。 姜星余松了口气。 可又忽然觉得紧张。 这是…… 他第一次送女子礼物。 姜星余将手中的长锦盒，放到桌前。 锦盒已经重新换了个新的。 比之前的更为精致。 华沅低眸看着这锦盒。 先前绾儿来寻她的时候，只对她说—— “阿姐，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情要来说的，是关于我哥哥。” “虽然我哥平时挺能说会道，人也挺腹黑的，可某些方面还没开窍，就是块木头。” “他有点事情找你，约你九月初七晚上，在望仙楼见面。” “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阿姐若是不愿，也可以不赴约的，不用顾忌我这边，你凭你自己的心意就好。” 赴约这回事，华沅的确思索了很久。 最后，还是决定来了。 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她望着外面的湖景，也不觉得时间有多漫长。 她想，他应该不会爽约的。 “明日是你的生辰，提前送上生辰礼，看看喜不喜欢？”姜星余故作轻松的开口。 怕她不收他送的礼物。 也怕她不喜欢。 华沅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过生辰。 对她来说，从前的生辰宴时，父母都在身边。 后来的许多年里，日子悲苦，生辰宴这样的事情，更是不敢再想。 虽然，前几年阿澈每年都会差人送来生辰礼物，可姜星余，是除了阿澈以外，第一个记得她生辰的人。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锦盒打开。 打开后，一道莹润的光芒，在锦盒内闪现。 是一把剑。 剑身样式别致，悬挂着一穗流苏，且剑柄上，刻有一个‘沅’字。 “送我的？” 华沅不敢置信。 这是她收到过，最特别的礼物。 也是最喜欢的。 姜星余轻轻颔首，“我曾在城主府里，偷偷见过你练剑的样子。” “你喜欢剑术。” 第426章 九月初十，宜嫁娶 在姜星余一句肯定的陈述里，华沅眼眸泛出丝丝笑意。 小时候，她是月华国公主。 说起剑术，不过是跟着身边的掌事公公，随便练了几招三脚猫的剑术而已。 后来的日子里，她却很怀念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 也偶尔会偷偷练剑。 虽然不通多厉害的剑法，但也只有在练剑的时候，才会忘记眼下的忧苦，全身心的将自己麻痹，让自己沉浸在过往的幸福之中。 这样的小秘密，有朝一日，竟被人窥破了。 是，她喜欢剑术。 很喜欢。 “姜星余，谢谢你。”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华沅目光凝落在姜星余的身上，眸中笑意分明，丝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愉悦之心。 姜星余被她的情绪感染，唇角弯起。 她喜欢就好。 接下来…… 到了这一步，姜星余忽然又有些紧张与担忧。 原本今日的见面，他私下做足了准备，甚至还一个人在房里，演练了多次。 可现在…… 突然就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了。 他好怕，自己接下来的话，会破坏这样的氛围。 会破坏她此刻的好心情。 万一，她对自己无心呢？ 心中百转千回之间，姜星余再开口，只是一句干涩的，“那你试试看手感，若觉得重，我再去寻别的剑。” 华沅目光重新放回锦盒里，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之色。 她拿起锦盒里的剑。 重量偏轻，很适合她能掌握的力道。 手中轻轻拂过剑柄上的‘沅’字，她问，“这把剑有名字吗？” 姜星余想开口说‘魄云’，但魄云是从前的名字，如今剑有新主人，该由主人重新取名才对。 “还没有名字。”姜星余道。 华沅默了默，目光扫向姜星余时，眼尾勾出一丝笑来，“既然是你送我的，又刻有我的名字，就叫……” “星沅，好不好？” 星沅…… 姜星余喉口一紧。 他们的名字。 雅间内，霎时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来。 当姜星余鼓起全部勇气，要开口时，窗外望仙湖畔，传来一道怒吼声—— “本王说了，本王没喝醉！” “本王要去那条船上，芳芳还在船上等着本王！” 随着几个随从的惊呼声，姜星余和华沅只听到，‘噗通’一声。 有人落水了。 “快，殿下落水了！” “快救殿下！” 姜星余扶了扶额，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送华沅回到摄政王府。 也未能将心事脱出。 …… 九月初十，万事大吉。 宜嫁娶。 清早，当姜绾再次换上一件火红的嫁衣，由盛聆音给她梳完头，戴上凤冠，盖上红盖时，心中有股难言的感觉。 第二次经历，但这一次，却比上次更加的紧张，更加的期待。 这一次，九月初十，不仅属于姜绾和君玄澈。 还属于赤月和玄诏。 百年之前，赤灵族和龙渊族，便订下婚约。 日期恰好就在九月初十。 冥冥之中，好似一切都早就注定。 姜绾依旧是在景阳侯府出嫁。 六位爷爷也早就出现，在房间外等着。 不仅如此。 镜月岭，神梦阁，莲华仙庄，催魂殿，都派出了门下大量的高手。 守卫在景阳侯府附近。 确保一切正常进行。 整个京城，放眼望去，十里红妆，排场之大，就连两边围观的百姓，都被每人分发一根红丝绸，系在手腕。 每人更是被分发到了十两银子，感受着这场大婚的喜气。 华紫安自然也没错过这十两银子。 在路边排队领了六份。 分给了其他五个哥哥。 “怎么样，我够意思吧，没独吞这些银子！”华紫安兜里揣着热乎的十两银子，还挺高兴。 回头又可以多喝一坛酒了。 “干爹！” 一道欣喜的声音，出现在景阳侯府的花园里。 苍陵生吓了一跳，回头一见是那大块头卫麟。 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还是华紫安先提醒他的，“上回不是砸了人家的墙壁，然后我不是给你认了个干儿子……” 苍陵生想起来了。 这老六干的好事！ 罢了罢了。 既然认了，自己也不会不承认，这点江湖信用还是有的。 转过头，摆出小脸，亲切地唤了一声，“麟儿来了。” 苍陵生喊自己喊得亲切，卫麟先是愣住，随后感动坏了。 自己父母走得早，长这么大，还没人喊过他麟儿。 一感动，卫麟麻溜从怀里掏出十万两的银票，跪倒在苍陵生腿边，“儿子一番心意，干爹请笑纳！” 苍陵生：我靠？ 华紫安：妈的！悔恨啊！早知道自己当他干娘了！ 这十万两得赚多久啊！ 苍陵生拿过银票，迅速塞到自己的怀里，“好孩子快起来，回头干爹教你几个绝招。” “多谢干爹！”卫麟双眼放光。 说罢，花园入口处，从大汪开始一直到十二鸭，抬了六大箱的东西进来，箱子很沉，一个个累得呼哧带喘的。 “那什么啊？”华紫安问。 卫麟笑笑，“是我给姜老大准备的新婚贺礼，姜老大成婚，当小弟的，自然得给足排面儿！” 华紫安服了。 对着卫麟，竖起大拇指。 同一时间，齐霄和齐紫看着卫麟抬来的箱子，又听到卫麟的话后，齐紫嘀咕一声，“没想到，他还挺讲义气的。” 齐霄与卫麟不合。 先前又听说卫麟追求齐紫的事情，生怕齐紫被这恶霸忽悠走。 这会儿猛地听到齐紫这么说，赶紧开口，“再讲义气也是恶霸。” 齐紫回过神来，撇了撇嘴，没理自家哥哥。 齐霄又吩咐随从，把自己带来的贺礼抬进去。 齐氏商行在京城里，一共有十五家铺子。 齐霄和齐紫准备的贺礼，是从十五家铺子里面挑选来的精品，一共不多不少，摆了七箱。 比卫麟多一箱。 卫麟见到齐家的人来了，下意识的要上前，被苍陵生拦住，“干爹再教你一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淡定一些。” 卫麟没懂，但是听话。 “拜见夫子。” 齐霄和齐紫走近时，先朝莫延甫行了礼。 毕竟曾是自己的夫子。 莫延甫轻轻点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盛意和齐紫很熟稔，趁着新郎还没到，就先拉着齐紫进姜绾的房间。 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笑个没完。 直到—— “新郎到了！” 第427章 六位爷爷的意义是不同的 听到这一声，院内所有人都默契地安静下来。 房间里，姜绾紧张的双手拢起。 有时候真的是，明明平时感觉自己脸皮挺厚的，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没怎么样呢，姜绾就感觉脸颊火烧火烧的，有些羞赧起来。 得亏盖着红盖头。 不然还不得被意意他们笑话。 “摄政王殿下到了，快扶县主起来。”喜婆在一旁走着大婚的流程。 扶起姜绾后，又道，“一会儿到了前厅，先拜别一下你的母亲，还有外祖，正式拜堂的地点，还是设在了摄政王府里。” 姜绾嗯了一声。 被搀扶从房门的时候，院内站满了人。 但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华紫安这会儿莫名感性，从衣袖里拿出一块帕子，抹起了眼泪。 旁边几个老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个个眼眶都红着，强忍着泪。 虽说不是亲孙女，可这么多年的情分，早就比亲人还亲。 就算没有远嫁到哪里去，可看着自己养大的宝贝疙瘩，都长大要成婚了，心里到底是舍不得。 姜绾走了几步的时候，面前站着一道身影。 透过盖头，见到对方红色的衣摆后，心尖一晃。 君玄澈一袭红袍，头带红锦玉冠，修长的身形笔挺的站在那里，相较于往日的高不可攀，今日的他，周身多了一层的柔和之色，眉眼内隐含点点笑意，却也不失矜贵霁月之感。 见到穿着嫁衣的姜绾，君玄澈凝神，屏住呼吸。 眼中泛起笑意，伸出手，从喜婆的手里，接过姜绾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这样的场景，在心中，已经演练过许久。 直到这一刻，才是真真切切的。 二人走向前厅的时候。 姜绾握了握紧君玄澈的手，悄声的说，“君玄澈，我今天好紧张。” “别紧张，有我在。”尽管自己也很紧张，君玄澈还是出声安慰姜绾的情绪。 姜绾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放。 后面跟着的人群里，华紫安哭过一阵后，故意缓和一下氛围，“瞧这没出息的样，还没正式嫁人呢，牵着人家小澈不肯放。” “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苍陵生吐槽她。 “切，追我的人一大把呢！”华紫安哼了一声。 就是他瞧不上而已。 毕竟…… 头都大。 希望有生之年，自己还能回到他帅气英俊的身体里。 做回白无瑕。 到了前厅，姜绾拜别母亲盛聆音，拜别外公盛远清，拜别外祖母。 盛聆音已然是哭过一场，但大喜之日，哭多了也不好。 “乖孩子，起来吧。” “往后，成了婚，就是大人了，你和小澈，都要好好的。” 姜绾莫名有些哽咽，点点头。 “吉时到，该上花轿了！” 喜婆在一旁算着时辰。 “新娘出嫁脚不沾地，由哥哥背上花轿。” 姜星余守在一旁，听到喜婆的话，上前在姜绾面前弯腰。 “来，哥哥送你出嫁。” 姜绾趴在姜星余的背上。 吸了吸鼻子，声音微哑，“哥哥真好。” 有哥哥真好。 姜星余笑了起来，打趣道，“我可不是白背的，回头得找我妹夫要喜银的。” 一群人闻言，大笑起来。 当姜绾坐上花轿，整个人还有股不真实感。 接亲的车队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当车队动起来时，街道两边的百姓也都跟着起哄，一片叫好声响起。 六位爷爷也坐上了安排的马车，跟随一起去摄政王府。 到了摄政王府门口时，鞭炮声响起。 此刻的摄政王府里，亦是等了不少人在内。 其中，还包括了叶北宁。 叶北宁是前一日晚上，收到了江灿带来的喜帖。 本来是不想去的。 尤其听到江灿说了句，“北王殿下身份贵重，自然在大婚的受邀名单里。” 叶北宁想想也是。 谁叫他是个王爷呢！ 那身份的确不一般！ 这会儿看着姜绾被君玄澈背下花轿，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叶北宁心里头又有点泛酸。 但也就酸了一下。 脑子里更多的，还是想着，如果芳芳还活着，现在父皇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母妃也死了，自己是不是就能正大光明抬芳芳入府了。 可惜他的芳芳了。 红颜薄命。 真是悲惨。 进了摄政王府，大堂内礼官已经准备就位。 静等吉时到，行交拜礼。 此时也有人注意到，大堂的高堂席位，竟摆放着六把椅子。 摄政王殿下传言无父无母。 那这六把椅子，也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莫延甫等人到的时候，纪寒便走上前，弯了弯腰，“几位前辈，请上座。” 上座？ 莫延甫抬眸往高堂席位看去。 才见里头摆了不多不少，六把椅子。 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了。 一时间，六人心底动容，楼息云低叹一声，“小澈这孩子，有心了。” 姜绾被带到礼堂的时候，透过红盖头的余光，见到六位爷爷，坐在了高堂位置上。 微微一怔后，唇角漾开愉悦的笑意。 “君玄澈，谢谢你。” 他知道，对自己而言，六位爷爷的意义是不同的。 方才在景阳侯府时，姜绾还曾遗憾，没有机会拜别一下六位爷爷。 没想到，君玄澈都替她安排好了。 “我们之间，何须言谢？”君玄澈自然知道，六位爷爷对姜绾来说，不是亲祖父，却胜似亲祖父。 有些情感，是超出血浓于水的。 “吉时到！” “行交拜礼！” 随着礼官一声高喊。 姜绾与君玄澈，肩并肩站在一起。 “一拜天地！” 两人齐齐弯腰。 “二拜高堂！” 两人默契的屈膝，直接跪倒在六位爷爷的面前，深深弯腰。 华紫安差点就和苍陵生抱头痛哭。 呜呜呜呜。 这叫他怎么舍得…… 这一幕，许多人虽是不解其中的关系，却也莫名被感染到。 唯有不明所以的叶北宁，悄悄问起旁边的叶姒，“什么意思啊？姜绾认华紫安当干娘了？还有这五个是华紫安的夫君吗？” 叶姒一阵无语，不想理他。 有时候真是巴不得自己聋了。 怎么会有人问出这么离谱的问题？ 傻了吧唧的！ 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大的。 旁边的华沅也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被这位北王不着调的话语，惹得想笑。 “夫妻对拜！” 第428章 夫妻从此不分离 随着姜绾和君玄澈面对面弯腰，寓意着礼成。 他们正式结为夫妇。 随着阵阵的恭喜声，姜绾听到礼官说，“送入洞房！” 话毕，自己脚尖离地，被君玄澈横抱起来，往扶玉阁的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姜绾的心‘咚咚咚’跳的厉害，感觉都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入了房间。 房间里还有六名喜婆在内。 要完成接下来的仪式。 掀盖头。 合卺酒。 都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随着君玄澈掀开姜绾的红盖头时，他前所未有有过这般心跳漏拍的感受，他凝视着红唇微漾，月眉星眸的姜绾，眼底微红。 这就是得偿所愿的感觉吗？ 很美妙。 “来，喝了这杯合卺酒，夫妻从此不分离。” 喜婆已经笑的乐开了花，当了那么多年的喜婆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养眼的小夫妻。 更别说还出手大方。 一天下来拿到的喜银，比从前干五年加起来的还多。 喝完合卺酒，房间内的喜婆便都退了出去。 只留君玄澈和姜绾在内。 院里的人，也都被清空，都去了前厅。 姜绾也终于能够松懈下来，长舒一口气，伸手环住君玄澈的脖子，“成亲果然是件很累的事情，终于都结束了。” 各个环节也太多了。 不过，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君玄澈轻捧着姜绾的脸颊，一吻落在姜绾的红唇。 “还有一个环节，没有结束。” 姜绾微顿，很快就反应过来，红晕爬满双颊，磕磕巴巴的道，“还，还没天黑呢！” 君玄澈轻勾唇角，“不着急，慢慢来。” “……” 话落，姜绾再次被一吻封住。 直到这个吻，逐渐的失控，以及，自己的外衣，不知何时的滑落到了腰间。 漫漫长夜来临时。 红烛照彻，缠绵悱恻。 房门外挂着的两盏红灯笼，随着夜风微微摇晃着，直到旭日初升，烈日赶走微风，才静止下来。 …… 姜绾没有敬茶的环节。 一觉直接睡到傍晚才醒过来。 睁眼时，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眼房顶，再看看自己盖着的红丝绸被褥，此时此刻，竟有股怀疑人生的感觉。 昨晚…… 算了，好羞人。 不想了。 知道君玄澈是个很出色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好，没想到某些事情，也超乎她的预想。 现在的她，只知道，腰快废了。 感觉到腰上搭着一只手臂，姜绾侧眸，入眼便是君玄澈沉静的睡颜。 难得。 君玄澈也有赖床的时候。 不过新婚的第一日，姜绾还是很开心的。 转过身，环抱住了君玄澈。 手刚触碰到君玄澈的身体，沉睡中的人，立即睁开了眼。 当与君玄澈视线交汇时，姜绾立即闭上眼装睡。 遭不住啊。 君玄澈唇角微弯，没有拆穿她。 过了一阵子，君玄澈微哑的嗓音在姜绾头顶响起，“王妃饿不饿？” 王妃？ 听到这个称呼，姜绾偷偷勾起唇角。 点了点头。 等两人再起来时，更衣出了房门时，摄政王府依旧是一片喜色，只是许多人，也很识趣，没有在第一天上门打扰。 起来时，已是晚膳的时辰。 姜绾饿极了。 大口大口吃着东西。 边吃边抬眸，悄悄看了眼对面的坐着的君玄澈。 “看我做什么？”君玄澈微微挑眉。 姜绾顿了顿，挤出一抹无害的笑来，“今晚，我们干点别的吧？” “哦？你是指？”君玄澈饶有兴味的睨着她。 “比如赏赏月啊，吟吟诗啊，你看这月色多好，是吧？”姜绾指着阁楼头顶上的圆月。 别说，今天的月色真的很美。 君玄澈笑了起来，“我不是那么没有节制的人，别怕。” 真的？ 姜绾打量他一眼。 眼神好似在说，你确定吗？ 昨晚的一幕幕，仿佛都还在眼前。 现在居然和她说，他不是那么没有节制的人？ 算了，先相信他一回吧。 姜绾吃饱喝足后，靠坐在君玄澈的怀里，赏着天上的月。 若不是还有那扫兴的五块碎片没搜集齐，就这样安安稳稳的一辈子，该多好。 姜绾欣赏着月色时，耳边忽然响起君玄澈充满磁性的声音，“要不要……试试阁楼……” 姜绾：！！！ “君玄澈，你刚刚不是还说……” 余下的话，被一吻封住。 后来，姜绾第一次发现，阁楼的四面口，居然是有帘子的。 太野了。 真的太野了。 …… 习俗新婚三日回门。 姜绾安排了两处。 午时在景阳侯府。 晚膳在文济书院。 午后从景阳侯府出来的时候，盛意刚刚因为课业的事情，被盛远清责备过，姜绾见她嘴翘的都能挂水壶了，直接带上盛意，一起去了文济书院。 到了文济书院后。 六位爷爷正在研究晚膳的菜谱，打算一人做两道菜。 一共十二道菜。 盛意到了文济书院，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夫子的地盘吗？ 自己岂不是从一个虎口，又到了另一个狼窝。 打算找借口开溜时，经过书房门口，里面的门被打开，露出尹述心清隽的身影。 见到尹述心的时候，盛意差点没把魂给吓掉。 上回这货用的那个什么武功，厉害死了，能凭空把她抓走，这回怎么又出现了…… 盛意刚要跑，尹述心见到盛意，立即喊住她—— “盛意姑娘。” “盛姑娘，请留步。” 盛意小跑了几步，回眸看了眼尹述心，“你要干嘛？不会又要抓我吧？” 尹述心摇摇头，快步走到盛意的身边。 盛意又吓的后退几步，直到身子靠在一棵大树边，退无可退。 尹述心走近后，双手作揖，“尹某今日，是特意要和盛姑娘道歉的。” “道歉？”盛意打量了一眼尹述心。 不知道这人该不该信。 尹述心看出盛意对自己的惧意，但还是继续道，“上回的事情，是尹某一时失手，吓到了姑娘，一直没机会当面道歉，今日见到姑娘，还请姑娘宽恕。” 一听是这个，盛意见尹述心也不像是在瞎说的样子，放松下来。 人还不错嘛。 还知道给自己道歉。 现在还留在文济书院里，看样子是被绾绾他们给收服了。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盛意正好无聊着，眼珠子转了转后，“想让我原谅你啊？” 尹述心静静的注视着盛意。 直到盛意开口—— “那你请我去望仙楼吃晚饭，算是给我的赔罪。” “如何？” 第429章 你有青梅竹马吗? “如何？”尹述心不知望仙楼的什么地方。 也深知未婚男女，同去酒楼吃饭，加上盛意是闺中千金的身份，此举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尹述心沉默了几分，开口，“此举不合时宜，有辱盛姑娘清誉。”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递给盛意。 “盛姑娘可约上密友前去，这银子就当做是尹某赔罪的心意。” 盛意看着这沉沉一袋的银子，没有去接。 但说实话，尹述心拒绝她的提议，她还蛮高兴的。 甚至还有些欣赏。 毕竟，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很正人君子。 “算了，那我就自己去吧，你的歉意我也收到了，我们一笔勾销。”盛意没有去拿尹述心的银子。 说完，朝尹述心挥挥手，小跑到门外。 “哦对了，替我和绾绾说一声，我先撤了。” 尹述心看着盛意远去的背影，面上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浮动，转身离开。 晚膳时。 十二道分量巨大的菜，摆了满满一桌。 六位爷爷使出浑身解数，甚至还临时搭了个土灶出来，才在饭点将菜端上。 姜绾和君玄澈坐在一起，看着满桌的菜。 色香味俱全。 其中有一道菜更是炸裂。 中间是只完整的鸡，外面摆了一圈的鲍鱼，鲍鱼旁边，又摆了一圈的海参，海参旁边，又摆了一圈的虫草。 可谓大补。 见姜绾盯着这道狂野的菜看了半天，菜的主人，华紫安热情的递给姜绾和君玄澈，一人一双筷子。 “来，试试看我的这道上天下海。” “这食材可都是我好不容易搜集起来的，又美味又补身体，特别适合你们这种年轻人。” 姜绾闻着挺香的，但是有点犹豫，“这也太补了，会不会流鼻血啊？” “怎么可能流鼻血，要真流鼻血，你二爷爷不是还在这呢！”华紫安催着姜绾和君玄澈快吃。 姜绾不好推脱这么热情的六爷爷。 何况，这菜看着是挺费功夫的。 正准备先去夹一块相对于好夹一点的鲍鱼时，华紫安直接上手，把两只鸡腿拽下来，在姜绾和君玄澈的碗里，一人放了一只。 “我刚刚洗过手了啊。”华紫安举起手说。 姜绾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对君玄澈开口，“快吃。” 君玄澈轻轻点头。 饭桌上，氛围一如既往的融洽。 谁都没提那些扫兴的事情。 六位爷爷虽说年纪大了，蛮想帮姜绾带孩子的，但在他们眼里，姜绾都还是个孩子。 急不来。 何况一切都得看姜绾的意愿。 辛辛苦苦做的饭菜，姜绾和君玄澈也都很给面子的吃了许多。 晚饭后。 快到临走的时候。 竹忘山说起，“我接下来得去兰加国一趟，毕竟还是个挂名国师，外出这么久，得回去楼露露脸。还得顺道去一趟镜月岭，看看那帮孩子，最近有没有勤加练习。” 楼息云也是，“神梦阁我也许久没回了，趁你们都大婚了，也没啥事了，回去看看。” 一个两个都要先暂时离开，苍陵生也是，“我也得回一趟催魂殿，看看养了那么多的东西，死没死。” 池鹤鸣也得回莲华仙庄。 见一个两个都要走，华紫安这才发现，当掌门什么的，看起来风光，其实也不容易。 要管那么大个门派呢！ 又怕姜绾分离伤心，华紫安开口，“行吧，一个个给你们能的，早去早回，现在是九月，记得过年前回来。” “放心吧，过年还得来给小澈和绾宝发红包呢！”苍陵生笑的一脸欢乐。 姜绾依依不舍的抱了抱四位爷爷，“那你们路上要小心，路途遥远，别太累了。” “我会想你们的。” …… 随着四位爷爷暂时离京。 姜绾虽然成了婚，有了摄政王妃的身份，但日子还是如常。 平日里还是在幽兰卫里忙活着。 早晨被分配和华紫安一起进宫巡逻。 入了宫，正值早朝时辰，整个宫里都安安静静的。 姜绾和华紫安逛着逛着，就不知不觉来到了叶衡脚下。 那棵树如今越发的茂盛。 即便是秋日有了落叶，但已然和树干融为一体的叶衡，却还是高挂在那里，半死不活的活着。 兴许也有宫人早就发现这一幕。 但，谁敢说呢？ “拜见华统领。” “拜见姜副统领。” 有宫女太监路过两人的身边，按照规矩请安。 姜绾微勾唇角，“不必多礼。” 许是君玄澈的授意，在她穿着幽兰卫制服的时候，她不是摄政王妃，还是姜副统领。 随着早朝结束。 不少官员从朝堂里面走出。 姜绾见到了人群里的颜嘉佑，忽然想起什么，问起华紫安，“上回颜嘉佑说安顿韩燕珺母女，安顿到哪里去了？” 说起这个，华紫安又有话说了，“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吧？” “我和你讲，这个颜嘉佑，活该单身狗啊。” “还说他喜欢叶姲，我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那算哪门子的喜欢。” “起先把韩燕珺母女，安置在了京城内的一间宅子里，结果呢，这事儿被叶姲知道了，寻了一帮人上门。后来，非说颜嘉佑刚和离，就养外室，还有了个私生女，韩燕珺解释，叶姲哪里信。” “得亏我巡逻的时候路过，过去劝了一下，这事儿最后才没捅出来。后来颜嘉佑这缺心眼的，直接把韩燕珺接到将军府住了。” “你说说，这下叶姲怎么想，不更得怀疑那孩子是颜嘉佑生的。” “这几天我一直派人在三公主府门口多巡逻，生怕再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姜绾听着，皱皱眉头，“也就是说，韩燕珺母女现在就在将军府住着？” 华紫安用力点头，“可不是嘛！我都怕哪天稍不留神，叶姲放把火把将军府给烧了。” “你说说，颜嘉佑非要惹她干嘛！” 姜绾也挺无语的，“算了，不关我们的事情。” 两人聊的正起劲，下朝的姜星余老远就看见他们，走近时，听到他俩在聊天，“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入迷？” 姜绾转头看见姜星余，沉沉脸，“哥哥，你有青梅竹马吗？” 姜星余：？ 第430章 拜见摄政王妃 姜星余从青梅竹马四个字里，就反应过来，他们在聊什么。 毕竟京中近几日来，有些风言风语传了不少。 姜星余轻笑一声，“我可没那种东西，我自小便和你，还有一个盛意一起长大，你俩小时候就够烦人的了。” 姜绾哼了哼，“我们那叫活泼，懂吗？” “行，活泼。” “杵在这儿做什么？等你夫君下朝吗？”姜星余笑着打趣。 姜绾立即眉开眼笑，“没有啊，我这不是也忙着嘛！” “对了哥哥，你那个礼物，送出去没有啊？” 说起这个，姜星余脸色霎时变得有几分不自在，“我突然还有一些事，还约了小舅舅午膳，先回府了。” 姜星余开溜。 姜绾和华紫安睨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华紫安手肘撞了撞姜绾的手臂，“看这样子，是没送出去啊。” “你哥怎么回事？小模样看着挺花的，怎么连个姑娘都追不上？” 姜绾皱皱眉，“我哥哪里花了？” “我夸他风流倜傥呢！”华紫安改口。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就显得格外的珍视吧。”姜绾道。 华紫安撇了撇嘴，“你还挺会形容的。” 君玄澈走近的时候，已经看着他们两个，在这里站了快一个时辰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刮风了，走近时，“要不要去御书房坐坐？” 两人格外有原则地摆摆手，又同时拿出幽兰卫的令牌，一副‘我们在工作，请不要打扰我们’的架势。 君玄澈无奈，“今日政务不多，等等和你一起回府。” “好咧！” 君玄澈先去了御书房。 姜绾则和华紫安，先往其他宫殿去巡逻。 如今没了叶衡，宫门内也是清清爽爽。 从前叶衡的那些后妃，自愿出宫的，大多都出宫离开。 仅剩两三个不愿出宫，留在这深宫之中。 而后宫之中，虽有两位太后。 但只有孟南枝是手握大权的。 另一位幼帝的生母李太后，除了每日享有太后的吃穿用度以外，手中没有丝毫的权利。 一言一行，都在孟南枝以及长公主叶姒的掌控之中。 姜绾和华紫安是分开巡逻的。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李太后的宫门口。 宫里就是这样，哪怕是太后，但看碟下菜的人太多，姜绾走近的时候，便见守门的两个侍卫，动作随意地靠着门口的外墙，手中的长矛也都放在一边的墙上，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 和前面几个宫殿门口，腰杆挺立的侍卫，形成鲜明的对比。 姜绾走近时，他们还没发现。 姜绾又往大门里头看了眼。 里头有不少的宫女太监，这会儿也都一副懒散的样子，三三俩俩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们，是归谁管的？” 姜绾忽然开口。 门口两个侍卫吓了一跳，回眸见到是姜绾，立即拿起墙边的长矛，迅速站好。 摇杆挺得直直的。 姜绾走近，“你们是兵部管辖的侍卫，还是玄冥军管辖的？” 两人被问到这个问题，一句话也不敢说。 姜绾上前，翻了翻其中一人的腰牌。 是兵部管辖的侍卫。 她什么也没说，抬步往李太后的宫殿里头走去。 门口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全是懊悔之色。 这万一被状告到兵部那里，他们两个，会不会被革职？ 或者，会有更残酷的惩罚？ 尤其是姜绾什么都没说，连个求饶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这是最可怕的。 姜绾走进李太后的宫殿，往宫女扎堆最多的方向去。 走近时，便听几个宫女聚在一起聊天—— “她啊，举手投足间，就是一个乡下野妇，也不知道怎么就命好，被太上皇给临幸了，还生了儿子出来。” “可不是嘛，别看她穿戴金贵，那天我端了一碗燕窝进去，她两三口就吃完了，那模样，别提有多粗鄙了。最后还和我说，燕窝不好吃，还没银耳羹吃着香甜。” “对啊对啊，我前天打扫她的寝殿，你们猜怎么着，我在她床底下，翻出一个箱子，偷偷打开一看，全都是银票。” “……” “她刚刚还叫我去厨房准备鱼翅羹，我对厨房说，太后娘娘要吃粉丝羹，你们猜，一会儿她分辨得出来味道吗？” 几个宫女说着，纷纷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有眼尖的余光看见了姜绾。 立即脸色一变，弯腰跪倒在姜绾的脚边。 “拜，拜见摄政王妃。” 其余人也纷纷跪下。 如今在她们眼中，摄政王监国，有着实权。 姜绾是摄政王妃，身份和皇后没有丝毫的区别。 姜绾环抱着双臂，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不好意思啊，巡查正好路过这里。”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听起来好新鲜啊，你们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啊？” 姜绾问完，几个宫女低着头，浑身颤抖，没一个敢抬头回答姜绾的话。 姜绾伸手戳了戳鱼翅羹宫女，“你刚刚说，给谁准备了粉丝羹？” 鱼翅羹宫女一脸惊恐地抬了抬眼，又很快低头，“奴，奴婢刚刚说错了，是，是太后娘娘要吃鱼翅羹。” “是吗？我怎么听着不是这句话呢？”姜绾挑眉。 鱼翅羹宫女瑟瑟发抖，悔恨自己刚刚口不择言。 “都先跪着别起来。” 姜绾留下这句话后，往里殿去。 一路走向里殿时，才发现整座殿里的宫女太监，都懒散到了一定的地步了。 院落里已经盖了一层的落叶，也无人打扫。 风刮起时，还能溅起一层的尘土。 走向里殿时，两个伺候李太后的老嬷，也都坐在门口的凉亭里，趴着睡觉。 姜绾见到李太后的时候。 只有李太后一人坐在大殿里的主位上，从她的目光看出去的方向，正是老嬷们偷懒睡觉的地方。 而她只能这么干看着。 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即便有了太后身份，也没人听她的。 李太后见到姜绾的时候，愣了一下，恍惚间记起当初在街头时，摄政王给了他们母子一百两的银票。 当时，这个姑娘，就在摄政王的身边。 而这个姑娘，应当也是摄政王殿下的新婚妻子，姜绾。 想起这件事，李太后到底还是心怀感激的。 因为即便是冒认了皇子身份，可摄政王保下他们，又让他们衣食无忧，李氏是感谢的。 “拜见摄政王妃。” 李太后站了起来，朝着姜绾弯了弯腰。 第431章 公主何必如此? 姜绾扶住李太后的手臂，把她扶到座位上，“您如今是太后，不必对我参拜的。” 李太后听闻，苦笑一声，重新看向姜绾，“你知道的，我这个太后，名不正言不顺。” 她也不知道，或许哪日东窗事发，她不仅不是太后，可能还会有更惨的下场。 姜绾微勾唇角，“您的儿子是皇帝，你又是圣旨亲封的太后，谁敢说你名不正言不顺。” “既然有些事情都做了，那便不要有后顾之忧，人生苦短，何不趁着眼下，好好享受一番。” “包括，行使你太后的权利。” 姜绾说着，目光划过外面的凉亭。 两个老嬷还在呼呼大睡，丝毫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宫里这些伺候的人，若觉得用着不趁手，便让内务府换一批过来伺候，总有听话的。” 姜绾简单说了几句，也没多逗留太久，便借着巡逻的借口离开。 在她离开之后，李太后孤零零的坐在位置上，还是提不起勇气。 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日子过久了，面对这一屋子瞧不起自己的宫女太监，竟然连责备他们都有些胆怯。 李太后静坐着，想站起来出去散散心时，寝殿的方向，蓦地涌现一道黑雾。 黑雾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李太后的眼前，李太后还未看清，那道黑雾，便直直钻入李太后的眉心。 李太后瞪大双眼，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起来。 直到两名老嬷被秋日凉风冻醒，眼看着要下雨了，起身急匆匆的往大殿里面走。 李太后神色恢复如初。 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杀了她们。” 杀了…… 杀了她们…… 老嬷进来的时候，就见到李太后站在那里，目光晦暗地盯着她们。 盯得她们心里发怵，两人相互看了眼后，只默默地站到一旁，没有请安，也没有开口说其他的话。 这时，有一名宫女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说，“太后娘娘，御膳房把午膳送来了，请移步膳厅吧。” 李太后什么也没说，往膳厅走去。 两名嬷嬷看着李太后反常的样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道，“干嘛这是？中邪了吧？” “谁知道摆什么谱！理她干嘛！今天我特意和御膳房说，太后要吃两个炖肘子，我刚刚让文翠扣下了，回头我俩一人一个。” “好。” 到了膳厅。 李太后看了眼桌上的菜色。 只有三个时蔬摆在那里。 可想而知，一些荤腥又被这些下人给私自扣下了。 膳厅的门被关上后。 两个嬷嬷倚靠着墙壁，等着李太后吃。 李太后坐下，拿起一双玉骨筷。 拿起时，筷子忽然滑落在地。 滚落到了两名老嬷的脚边。 李太后回眸看了眼她们。 两名老嬷虽是不耐烦，但其中一个何嬷嬷还是弯腰捡起了筷子，顺势递给李太后。 李太后接过筷子，眸色倏地一狠。 电光火石之间，手中的筷子，已经狠狠扎入何嬷嬷的脖颈。 血花四溅！ 身后，响起凌嬷嬷的尖叫声。 “啊！！！” 又一瞬，何嬷嬷脖颈中的筷子，已经扎进凌嬷嬷的喉咙里。 两名老嬷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 李太后的面上，露出一抹嗜血般的笑容。 杀完了。 外面太监宫女听到动静进来的时候，看着里头的场景，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 只听李太后一脸冷静—— “拖出去处理了。” “不要惊动任何人，否则你们的下场也是如此。” 说是不要惊动任何人，但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君玄澈的耳朵里。 君玄澈听到这个消息，神色稍顿后，便唤来纪寒，“盯着李氏。” 纪寒点头应下。 纪寒一盯就是三日，其中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宫中暂且消停了。 宫外又开始不得安宁。 姜绾轮到皇城大街巡逻时，好巧不巧，碰上了衣着朴素的韩燕珺。 韩燕珺逛了许多的铺子，大包小包拎了不少的东西，甚至还去了置办马车的地方，询问最便宜的马车价钱。 “你这是要离京？”姜绾认出韩燕珺后，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韩燕珺看见是姜绾，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点头，声音放轻，“我想了想，住在将军府，总归是惹来闲话的。” “我打算带着湘儿离京，这天下之大，总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 姜绾闻言，确信韩燕珺对颜嘉佑，真的没有任何私情。 她便给韩燕珺指了一条路，“去江阳城吧。” 那里是江词阁的存在地。 城主晏行裴，又是靠得住的人。 加上离京又近，路途也不会奔波太久。 韩燕珺没有细问其他，但姜绾是个值得她信任的人，她连忙点点头，“姜绾，谢谢你，你帮了我太多，可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 “好好把孩子养大，就是最好的回报了。”姜绾也不求她什么回报。 对她来说，不过都是随手之举罢了。 “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再去给湘儿买几件冬衣，冬天快到了。”韩燕珺看向姜绾。 姜绾点头。 韩燕珺去了成衣铺子后，姜绾也继续往前去巡逻。 成衣铺子里。 韩燕珺一进去，便后悔了。 她没想到，三公主叶姲，竟然也会出现在这平民的成衣铺子里。 即便是韩燕珺衣着朴素，一副村妇打扮的模样，但叶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韩燕珺的身影。 见韩燕珺转身要走，叶姲立即呵斥，“站住！” 韩燕珺见自己走不了，回过身，弯下腰，“民女拜见三公主。” 叶姲看见了韩燕珺，整个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自己前脚和离，后脚韩燕珺抱着孩子上门，都住进将军府了。 显然早就和颜嘉佑这对狗男女，暗度陈仓了。 这简直是打她的脸！ 她说过，就算自己与颜嘉佑和离，也不允许他和韩燕珺再续前缘。 叶姲看着韩燕珺手中提了不少东西，对着身旁的侍女示意。 两个侍女点头，走上前，一把扯下韩燕珺手里的东西。 韩燕珺挣扎一下。 过程里，买的一些糕点，一些风寒的药材，以及给小湘儿买的小玩件，都被扯落在地。 糕点碎成了渣。 药材的纸包也都被扯碎，药材落了一地。 就连拨浪鼓等小玩件，也都被侍女踩在脚底，扁了下去。 韩燕珺看着这一幕，气恼不已—— “公主何必如此？” 第432章 又是那个疯女人? 叶姲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歉疚，反而冷笑起来，“好歹曾经也是太傅府千金，如今怎得出门就买这些穷酸货？” “是颜嘉佑对你不够大方吗？” 韩燕珺双手紧握，深吸几口气，“要说多少次公主才会信？民女与颜将军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闻言，叶姲重重拍了拍身边的桌子，站起身来，“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他去边境，出现在东郊，结果你也在。” “他受伤回京，后脚你也出现在了京城里。” “现在好了，身边还带了几个月大的孩子，这难道不是你们在边境时，暗度陈仓的证据吗？” “本公主刚与颜嘉佑和离，他迫不及待接你和孩子入府。” “这是本公主误会了你们吗？” 这一切的一切，紧密相连，环环相扣。 让叶姲怎么信？ 该怎么信他们是清白的？ 她没有一剑直接杀了韩燕珺，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偏偏这个女人，还要时不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在炫耀吗？ 是在炫耀她和颜嘉佑有了孩子，而她与颜嘉佑成婚三年，颜嘉佑却从没碰过她一次吗？ 韩燕珺没想到，叶姲对自己和颜嘉佑的误会这么深。 也怪她自己为了小湘儿的安危，没有和颜嘉佑保持距离。 她垂下眸，“孩子，不是颜嘉佑的。” “是叶青南的，初我离京时，就已经怀有身孕。” 韩燕珺一直不愿提起叶青南。 是不想给自己的女儿留下污点。 可现在。 不得不解释。 叶姲听后，眯起眸子，“叶青南？” “你与他成婚到结束，似乎连十天的时间都没有，你就怀了？有这么巧的事情？” 叶姲表示怀疑。 可韩燕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让叶姲怒火翻起。 “跪下！” 她让韩燕珺跪下。 韩燕珺屈膝跪在地上。 成衣铺子里，不少伙计这时都站在一旁看热闹。 只有老板发觉情形不对，偷偷溜了出去。 韩燕珺跪下后，叶姲命人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 小厮们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 毕竟成衣铺子，有明火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所以白日里铺子都是打开窗户，让日光照进来显亮的。 蜡烛点燃后。 叶姲的侍女端起烛台，一步步走到韩燕珺的身边。 “把手伸出来。”叶姲盯着韩燕珺。 韩燕珺似乎是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面色一白，她微微抿着唇，颤悠悠地伸出了手。 侍女将烛台倾斜。 一滴。 两滴。 蜡烛的蜡油滴到韩燕珺的掌心。 烫的韩燕珺紧紧皱眉，却咬牙不发出一丝的声音。 不知滴了多少滴的蜡油，韩燕珺的掌心都已经起了水泡时，成衣铺子里，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面前的侍女一慌，手中的蜡烛从烛台掉落，滚落到了一旁一堆成衣旁边。 瞬间燃起火光。 姜绾和华紫安赶到的时候，齐齐脸色一变。 “先救火！” 都是成衣，燃起来的速度之快。 等伙计们去找水来的时候，整间铺子几乎都燃了起来。 过程里，叶姲和韩燕珺，都被幽兰卫的人先带了出来。 街边的许多百姓，也都纷纷提着水桶来救火。 连玄冥军也都出动，加入救火行列。 架不住都是容易燃烧的东西。 等火灭了的时候，成衣铺子几乎已经烧成了空架子，就连旁边几家铺子，也都遭了殃。 华紫安见到这一幕，气的跺脚，“妈的！影响老子风评！” 玄冥军统领裴韶站在一旁，很是无奈，“这位三公主，今日算是闯下大祸了。” “我不管是几公主，放火我就得弄她！”华紫安快气死了。 好不容易年底了。 等着多发一些赏银呢，结果出这种事情。 疯女人够疯的！ 咋不放火把自己的公主府点了呢！ 最倒霉的还属卫麟。 赌坊的半堵墙前阵子刚修补好，今日那一半又被全烧了。 整个赌坊也都被熏得乌漆嘛黑的。 又得停业一段时间。 “谁啊！他娘的，到底是谁放的火，老子把他剁成肉泥！” 卫麟提着砍刀来的时候，就见姜绾也在这里。 姜绾无奈扶额，拉了拉卫麟衣袖，“你先回去，回头我找人给你赔。” 卫麟不愿意，“姜老大，这回你可别拦我啊，这青天白日的纵火行凶，老子剐了他！” “你快告诉我，是谁！” 姜绾撇了撇嘴，“行行行，你去，去找叶姲去。” “叶姲？行，老子这就……”话说一半，卫麟愣住了。 又是那个疯女人？ 这回是发什么疯？ 都把人家店都烧了。 华紫安和姜绾在店门前忙活的时候，成衣铺子的老板，哭嚎着跪在姜绾和华紫安面前，“华统领，姜副统领，你们可得给小人做主啊。” “小人可就指着这家店养家糊口呢！如今烧成这样，对方又是公主，小人该找谁说理去啊。” 华紫安扶住他，一脸郑重，“大兄弟你放心，这事儿我绝对给你秉公处理，今日就算是摄政王放的火，我也得让他赔你十倍损失！” 老板闭口了。 倒也不用拿摄政王殿下来做比喻。 这个更惹不起。 这时，罗丹青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华统领，人都在如意司了，摄政王殿下和长公主也到场了。” “行，我这就回去。” 华紫安听完，留了几个幽兰卫的小卫善后。 和姜绾一起去了如意司。 如意司里。 叶姲坐在位置上，脸也被熏黑，一脸沉默。 韩燕珺坐在叶姲的对面，掌心被烫出的伤，已经有大夫过来给她上药包扎好。 整个人坐在那里，毫无一丝生气。 君玄澈坐在主位上，沉默看着这一幕。 起初听说姜绾也在火场，便匆匆离宫，半路听说姜绾没事，便先来了如意司等她。 一旁，叶姒也是满面不悦地瞪着叶姲。 “你说说你！” 叶姒无奈叹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姲被这么多人看着，浑身不爽，“我惹下的事情，我自己会承担！” “叶姲，你拿什么承担？” 门外，响起颜嘉佑的声音。 第433章 我第一次怀疑你的情报有误 见到颜嘉佑来了，叶姲气不打一处来，只剜了眼颜嘉佑，便转过头去，不理他。 颜嘉佑看向叶姲，眉宇间透着深深的无奈，又朝韩燕珺看去，见到她被包扎起来的双手。 “究竟要与你解释多少次，你才会信？” 颜嘉佑再次看向叶姲。 叶姲咬唇，见颜嘉佑进门一共说了两句话，句句都是在责怪自己，偏袒韩燕珺，叶姲按奈不住，刚想开口，被叶姒按住。 今日的事情闹得太大，如今说多错多。 都连累那么多的百姓。 叶姲势必是要站出来给个交代的。 眼下，人都在如意司里。 还得等华紫安来再说。 韩燕珺看着一屋子的大人物，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怪自己，怪自己偏要在京城里招摇。 否则，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原本自己也是要离京了，可离京前，谁承想还会出这样的事情。 姜绾和华紫安走到如意司门口的时候，听说人都到齐了。 姜绾拉了拉华紫安的衣袖，小声的问，“这事儿你预备怎么办？” 华紫安想了想，“两种办法，公了就按明安国的律例行事。该关押关押，该禁足禁足。” “私了，就得赔偿到位，看今日受影响的百姓们愿不愿意。” “不过具体的，还得看叶姲那个疯婆子配不配合。” 华紫安现在对叶姲一点好感都没有。 整个一疯批。 离都离了还整天和前夫过不去。 干啥呀？ 这么年轻又是公主的，要什么男人找不到？ 咋就不学学书里那些公主，养一屋子的面首，天天换小鲜肉，逍遥自在，想想都美。 华紫安摇头。 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爱错人使人堕落。 到了如意司的审讯堂，华紫安走向审讯台上，一旁坐着君玄澈，牵扯到皇亲国戚，君玄澈以摄政王的身份，旁听。 华紫安这会儿谁说话都不好使，就按规矩来。 姜绾作为副统领，则站在华紫安的身边。 一旁君玄澈见此，扫了眼江灿。 江灿会意，很快给姜绾搬来一把椅子，“姜副统领，请坐。” 姜绾朝君玄澈递去一个笑意盈盈的目光，随后坐下。 华紫安定了定神，往叶姲看去。 还没开口，叶姲身旁的侍女明蝶走到中间，跪了下来，“启禀摄政王殿下，启禀华统领，今日铺子走水，其实都是奴婢……” “你住口！”华紫安直接打断，指着明蝶，示意她闭嘴。 “你少在这里自己包揽罪名，咱们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就找谁，一边儿呆着去！” 华紫安的意思很明显。 若没叶姲的命令，一个侍女哪里敢纵火。 他可都盘问过成衣铺子里的伙计了，这叶姲恶毒的呀，拿蜡烛油滴人家手心里。 真够狠的。 明蝶面色僵住，怯怯地看了眼叶姲。 叶姲不慌不忙地开口，“没错，是我吩咐明蝶点蜡的，失火的确是我的罪过，但我也不是故意的。” 华紫安见她到现在一点歉意都没有，更生气了，“三公主，你可知，今日被烧的几家铺子，里头的店老板，伙计，都靠着这些铺子养家糊口！” “还有，我就问问你，人家韩燕珺犯了什么错，你要滥用私刑？” “别和我说因为和你前任夫君有瓜葛，我记得和离书上说过了，一旦和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华紫安几句话，气得叶姲面红耳赤，前面的话她都不想反驳，只想说，“那若是他们在我和离之前，就有瓜葛了呢？” “证据呢？”华紫安反问。 叶姲一时噎住。 余光瞥向一言不发的颜嘉佑时，又觉得自己委屈，“你们是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吗？” 见场面有些不好看，姜绾适时开口，“咱们先回归正题，现在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的百姓。” “三公主，按照明安国律法，当街纵火，一旦确定，需移交刑部处理。” “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你亲自出面，去向这些百姓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并且重新修缮他们的店铺，补上他们的全部损失。” “若这些百姓不愿原谅你的话，他们也可以直接去刑部告状的。” 说完，叶姒手掌轻轻按在叶姲的肩膀，同意姜绾的话。 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要叶姲的态度足够诚恳。 但叶姲这个脾气…… 果然，叶姲是不愿意向百姓低头的。 尤其是当着颜嘉佑的面。 “那就移交到刑部好了，要杀要剐随便，本公主一条贱命，早就无所谓了。”叶姲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这辈子，她最在意的人，此刻都没有帮她说上一句话。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成吧，就移交刑部吧，摄政王殿下，你意下如何？”华紫安侧眸，询问一下君玄澈的意见。 君玄澈哪有什么意见。 都是别人家的琐事，听着都头疼。 还是自家的宝贝最乖。 “此事华统领全权处理吧。”君玄澈薄唇轻启。 华紫安嗯了一声，“行吧，那我派人去通知刑部……” “等等。” 颜嘉佑忽然开口。 众人朝颜嘉佑看去。 颜嘉佑朝主位抚了抚身，“能否让臣和三公主，单独说几句话。” 华紫安指了指隔壁的偏殿。 颜嘉佑点头，走向叶姲，一把拽住叶姲的手腕，拖着她往偏殿走去。 叶姲挣扎一下，但拗不过颜嘉佑的力道，硬生生被带到了偏殿里。 余下的人，坐在审讯堂里，大眼瞪小眼。 “华统领，那些店主现在情绪如何？”叶姒问起。 华紫安刚从外面回来，最是了解，“已经安抚过一回了，但架不住事情闹太大，现在也没个结果，人家情绪肯定不好。” “所以方才说了，想息事宁人，只能叶姲亲自出面赔罪，否则就算全部赔偿，人家心里也还是不舒服。” “三公主这次啊，确实冲动了。” 叶姒默了默，看向偏殿方向，“先看看颜嘉佑能不能劝动她吧。” 姜绾挪到君玄澈的身边，拉了拉君玄澈的衣袖，贴过去悄声地说，“我第一次怀疑你的情报有误。” 君玄澈微挑眉梢，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伸手捏了捏姜绾的脸，“连我都怀疑。” 姜绾没忍住笑了出来。 第434章 或许，是预示 一炷香的时间后，叶姲和颜嘉佑一前一后走出了偏殿。 叶姲走在前面，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脸颊还挂着一颗未擦掉的泪珠，显然刚刚哭过一场。 颜嘉佑的表情也不算好看，但眉头比之前舒展一些。 华紫安也不确定他们聊好了没有。 只开口说了句，“三公主，现在怎么说。” 叶姲抿了抿唇，双手紧攥住衣袖，酝酿了一番，“我去向百姓们道歉，也会赔偿。另外……” “该按明安国律例要受的惩罚，我也受。” “不用偏袒我。” 在叶姲说完后，颜嘉佑微微一怔。 似是没料想到，叶姲最后说的话。 方才她明明只同意出面道歉。 “好！不愧是公主，就是有魄力！”华紫安终于觉得可以高看叶姲一眼。 叶姲整理了一下锦裙，“就现在吧。” 说罢，由明蝶搀扶着她，往如意司的门口走去。 华紫安也起身跟上，“我得去维护一下秩序，可能要出事。” 姜绾也跟上。 君玄澈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姜绾回头看他，“怎么了？” “小心一些。”君玄澈提醒。 “嗯？” 姜绾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听见华紫安的骂声，“哪个王八蛋拿臭鸭蛋砸我！” 华紫安走在叶姲的身侧，刚走到大门口呢，百姓们看见叶姲出来，二话不说，管她公主还是皇帝，提前准备好的臭蛋和烂菜叶，直接朝大门里扔了过来。 其中有人扔偏了，一颗臭鸭蛋正中华紫安脑门。 华紫安闻了一下味，快吐了。 这帮人哪里这么快找来的臭鸭蛋？ 叶姲这会儿没有防备，扑面而来的臭鸭蛋和烂菜叶，全部砸在她的身上。 身旁的人帮着去挡，但也根本抵挡不住这庞大的数量。 其中已经有人开骂—— “我呸你个三公主，老娘就指着我的布庄活着，现在一把火烧了，你必须给个说法！” “没错！我那成衣铺子都在京城经营了四十年了，都是我的祖业啊，如今全烧没了！” “我今日倒是要看看，幽兰卫会不会包庇三公主，该不会官官相护，最后欺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吧？” “……” “三公主啊，你都被休了，还管人家颜大将军的私事干嘛？你管得着吗？简直就是个妒妇！” “就是啊！我们京城谁不知道啊，颜大将军和韩小姐，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是你横插一脚，棒打鸳鸯！” “没错！不就仗着自己是公主身份，太欺负人了！” 叶姲原本伸手挡着脸，但在听到他们说，自己才是后来的那一个时，默默地放下了手。 虽然颜嘉佑方才已经与自己解释清楚。 她也暂且信了。 可有些事实，无力改变。 叶姲的目光所到之处，全部都是憎恶自己的脸，一张张的脸，和当初自己在颜家见到的冷眼，好像啊。 真的都是她的错吗？ 叶姲缓缓俯身，弯下了腰。 面前忽然一片寂静。 “今日之事，是我抱歉，一时任性造成这样的局面，关于你们铺子的损失，稍后我会派人去和你们清点。” “另外，铺子修缮期间，所有的损失，也都由我一并承担。并且，我会再补偿每家铺子五百两，当做我的弥补。” 话里，门前几个老板面面相觑。 五百两。 对他们来说，是笔庞大的数额。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人公主也挺诚恳的，知错了就行嘛。”卫麟在人群里，作为受害者，也不想为这事儿折腾太久。 卫麟发了话，其他几个铺子的老板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恶霸都同意了。 他们要不同意，不显得比恶霸还恶霸。 “那，那就这样吧！” “不过啊，三公主，恕民妇多嘴一句，人家颜将军与韩小姐真的挺般配的，你都和离了，不如就成全他们吧。” 布庄的老板娘手叉腰，对着叶姲喊道。 卫麟伸手推了她一把，把人推到人群外，“少在这逼逼赖赖啊，有你什么事儿啊，敢这么和公主说话，赶紧滚！” 蠢婆娘，眼瞎了看不见这里全是大人物。 一会儿治一个顶撞公主的罪名，到时候别说布庄和五百两了，头都给你砍了！ 人群渐渐散开后，叶姲抬步，就这样，一身狼藉地往刑部的方向走去。 姜绾看着她的背影，偏眸见颜嘉佑还站在这里，忍不住问一句，“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颜嘉佑看了眼姜绾，没有回答。 姜绾懒得再理他。 “我先回府换衣服了，浑身都是被浓烟熏的味道。”姜绾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君玄澈顺势牵住她的手，“走吧，回家。” 回到王府，姜绾先沐了个浴。 坐在浴桶里，累得靠着浴桶，微微闭眼。 浴桶内升起的热雾，夹杂着丝丝的灵力，姜绾闭着眼时，眼前闪过几个零星的画面。 是未曾见过的画面。 画面中，一闪而过叶姲手腕被割破，倒在床榻上，手腕上血流如注，滴落在地。 以及…… 颜嘉佑心口，插着一把刀。 最后还有…… 华沅。 华沅的身影，从望仙楼内，坠落进望仙湖。 姜绾猛地睁开眼。 深呼吸了几口。 看着屋内的场景，那些画面似还在眼前闪过。 怎么回事？ 是自己的臆想，还是某些的预示？ 姜绾忽然整个人手脚慌乱，从浴桶里面起身，随意的擦干身体，裹了件外衣就走了出去。 沐浴间有两扇门。 推开其中一间，便是扶玉阁的卧房。 君玄澈正坐在卧房里的竹椅上，听到她猛地推门的声音，察觉不对劲，回眸朝她看去。 “怎么了？” 姜绾走到君玄澈的身边，坐到他腿上，“我刚刚脑中，冒出一些奇怪的画面。” “嗯？”君玄澈睨着她。 姜绾将自己见到的画面告诉给了君玄澈。 君玄澈听后，神色也不太好看，“或许，是预示。” “那该怎么办啊？这样岂不是要出大事了？会不会那神秘黑手搞得鬼？他要对我们身边的人下手吗？”姜绾忽然紧张起来。 君玄澈握住她的肩膀，“先别急。” “既然是预示，那我们就有能力改变。” 第435章 就像人的三魂七魄一样 姜绾稍稍安心了一些。 但这件事情，还是没能让她掉以轻心。 第二日又轮到姜绾进宫当值。 碰上华紫安的时候，姜绾把自己预示到的画面，告诉给了华紫安。 华紫安听后，脸色也不大好看，“咱们得尽快集齐那五块碎片了，否则这货开始向我们身边人出手了。” “这是绝对的挑衅！” 姜绾神情凝重，敌人在暗，最怕的就是这个。 “好了，先别想太多，开心一点，要不然的话，想多错多。”华紫安转头看姜绾脸都快拧成麻花，安慰她。 又道，“天塌下来，还有爷爷们给你们撑着，不怕。” 姜绾闻言，一把挽住华紫安的手臂，“我才不要你们给我撑着，现在明明是你们享福的年纪了，我还要好好孝顺你们呢！” “这话要是被你其他五位爷爷听着，估计个个都要躲被窝偷笑了。”华紫安打趣道。 两人笑了一阵。 “对了，叶姲那事儿，刑部已经解决完了。”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华紫安想起这事儿。 姜绾看向华紫安。 华紫安开口，“刑部到底没敢把叶姲怎么样，只下令禁足公主府半年。” 姜绾脚步微顿。 想到自己预示的画面里，叶姲一人割破手腕，躺在床榻上的画面。 难道…… “姜副统领。” 面前走来一名宫女，脚步匆匆地走向姜绾。 姜绾看向对方。 宫女朝两人弯了弯腰，“姜副统领，李太后请您见面一叙。” 李太后？ 姜绾有些诧异。 华紫安也同样，往姜绾看了眼，“你俩啥时候有交集了？” “稍微有点，但不多。”姜绾拧了拧眉，但人家找上门了，也不好不去。 姜绾跟着宫女，前往李太后的宫殿。 在走到宫殿附近时，姜绾瞥见了纪寒。 纪寒也看见了姜绾，又碍于宫殿门口人多眼杂，只好壮着胆子，朝姜绾招招手，示意姜绾走过去一趟。 姜绾走近。 纪寒一向话不多，但见到姜绾，还是不免多讲两句，“李太后有古怪，王妃要小心。” 姜绾瞬间明白了。 “是君玄澈让你在这里盯着的？”姜绾问。 纪寒点头，“上次王妃离开后，李太后杀了凌嬷嬷和何嬷嬷，举止反常。” 话落，姜绾面上浮现一层异色。 举止反常。 通常…… 姜绾重新往宫殿里头看去。 所以今天找她来…… 八成是…… 姜绾已经隐隐猜到什么。 “我明白了，我先进去了，你自己也小心一些。” 姜绾说罢，走向李太后的宫殿里。 脑中想着，那日看起来明明还战战兢兢的一个人，连说话大声都不敢，转头就杀了两个老嬷？ 这事儿她倒是不知道，瞒得还挺紧的。 姜绾走进宫殿。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今日走进来时，总觉得比上一次阴恻恻多了。 姜绾前脚刚进去，后脚纪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去找君玄澈。 没等他走几步，已然见到自家殿下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旁边还跟着华紫安。 怕是华统领说的。 宫殿里。 李太后坐在大殿里，旁边两排侍女人没变，但比起上次，这次一个个都显得格外的恭敬。 估摸着是两位嬷嬷的死，吓到了她们。 姜绾走近，往李太后看去。 “太后娘娘。” 没有俯身请安，只是开口打了声招呼。 李太后看向姜绾，唇角微微弯起一丝笑容，眼中没有热络，也没有冷淡，很平常。 “摄政王妃来了，请入座。” 李太后指向右手边的侧座。 姜绾没有去坐。 而是站在原地，轻笑一声，“现在是我当值时间，不便逗留太久，就先不坐了。” 谁知道一屁股坐下去，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把自己笼罩住，再吸自己的灵力。 虽然自己可能想多了。 但不得不防。 李太后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护甲，“唉，我这个太后，果然是说不上什么话，摄政王妃竟连坐都懒得坐下。” 此言一出，姜绾已经确定，眼前的李太后，不是之前那个了。 碎片，出现了。 她弯起唇角，朝宫殿里这些宫女太监看去，“你们都先出去。” 宫女太监有些惶恐，看向李太后。 “出去。”姜绾再次开口。 这次，宫女太监们选择了听姜绾的。 毕竟，这宫里的实权，都在摄政王殿下手里。 只要摄政王殿下开口，这李太后被当场废了都有可能。 在整个大殿的门被关上，只剩姜绾和李太后时。 姜绾环抱双臂，目光平视李太后，“你这块碎片，说得上话吗？” “什么意思？”李太后盯着她。 姜绾眸色幽深，缓缓道来，“七块碎片，七个分身，是不是等我们剿灭了剩下的五块碎片，你会冒出一个真身来？” “其实，当年你灭了我们四大神族后，自己也受了重创吧？” “要不然的话，怎么也沉寂了百年之久？” 这个想法，是姜绾现在冒出来的。 因为她刚刚忽然在想，既然对方那么厉害，又为什么会透露给他们，一共有七块碎片。 会不会，就像人的三魂七魄一样。 那么七块碎片。 会不会就是被打散的魂魄。 被困在某种禁锢之中。 利用他们搜集齐最后的五块碎片，打碎后，重组成一个完整体？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被利用，也得被利用下去。 他们，必须消灭这个最大的祸患。 李太后忽然有些头晕起来，思绪一会儿真切，一会儿模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一动不动。 姜绾皱皱眉，走近，伸手握住李太后的手腕，检查一下脉息。 脉息浮动的厉害。 身体是没什么毛病。 正检查着，大殿的门被推开。 君玄澈脚步匆匆地朝姜绾走来。 姜绾回眸，站起身来，“我什么也没干，她自己就晕了。果然是碎片，不知道怎么就盯上她了。” 君玄澈先看了眼姜绾，确认她无虞后，松了口气。 华紫安朝他俩看去，“那现在怎么弄？这个碎片肯定又逼着这李太后干坏事，咱们现在要打出来吗？” 第436章 要不要找二哥来给你开刀? “真是个狡猾的狗玩意儿，处处附身别人。”华紫安咬牙切齿。 “把它打出来。” 君玄澈稍稍沉默后，掌心涌现一团如炎阳般，炙热的光芒，是龙渊族的功法。 随即，二话不说，扫向晕倒在地的李太后。 李太后身体被炎阳之光笼罩。 整个人变得痛苦起来，不断地翻滚，脑中似有东西在拼命的抽离，不断地哀嚎。 姜绾明白了君玄澈的用意。 催动灵力。 指尖一条软如藤蔓的灵力，指向李太后。 华紫安也在一旁运功帮忙。 被三道强悍的力量包围，大殿里只有李太后痛苦嘶吼的声音，以及李太后脑中，有道声音不断地在说—— “去撞柱子！” “去撞柱子！” 柱子…… 李太后太过痛苦，意识已然不是自己的，她挣扎了几下，瞥见旁边的柱子。 忽地奋力起身，冲了过去。 “不好！” 姜绾面色一变，飞身过去，挡在了李太后的身前。 却还是被李太后的头颅，撞到自己的肩膀。 姜绾吃痛一声。 掌心厉风划过。 将李太后身体掀飞。 与此同时，一道黑雾，从李太后的额间飘了出来。 飘出来的同时，又被三道力量笼罩住。 黑雾看不清原形，被笼罩后，只想拼命逃离。 “砰！” 一声巨响。 黑雾忽然放大，笼罩整个大殿。 整个大殿霎时变为一片漆黑。 随着巨响声响起，眼睁睁见到那黑雾，一分为五，分裂成五道碎片。 随即五道碎片，破天而出，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一切恢复原样。 姜绾收回灵力，捂住了肩膀处，已经看不懂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五道碎片又怎么会同时出现。 而且，以他们三人如今的力量，竟也对抗不了。 太强悍了。 姜绾不禁又想到自己预示的画面。 是在警醒她，不能轻敌。 这次的敌人，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又跑了，接下来不知道又要附身在谁的身上。”华紫安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武力值。 还在，李太后这里是安全了。 只要她这里太平一些，宫里就能少死好多人。 否则遭殃的都是那些宫女太监们。 “肩膀怎么样？疼吗？”君玄澈注意到了姜绾，伸手轻轻碰了碰姜绾的肩膀。 “嘶，疼。”姜绾刚刚被撞得不轻，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这会儿手臂都有点抬不起来。 君玄澈弯腰将她抱起，往宫殿外走。 “我腿没事，可以走的。” 姜绾还有些不好意思。 君玄澈依旧抱着她，离开大殿，往出宫的方向去。 华紫安留下善后。 …… 回到摄政王府。 医者不自医，经过太医的检查，姜绾左肩轻微的骨裂，要休息一阵子。 姜绾整个人瞬间萎靡了。 这算阴沟翻船吗？ 碎片没解决，不小心被撞骨裂了。 “幽兰卫那边，暂时先不要去了，留在府里好好休息。”君玄澈心疼她出门一趟，受着伤回来。 扶着她在床榻上坐好，又塞了个枕头在她脑后，在她躺坐得舒服一些。 姜绾轻轻点头。 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进来。” 进门的是华沅。 华沅听说府里来了太医，细问一番后，是姜绾受伤，便急匆匆地过来。 “绾儿怎么样了？” 华沅进来的时候，姜绾左肩的衣服还没拉好，还是方才在姜绾的指点下，君玄澈用姜绾从凰玉里面，拿出的绷带，将她受伤的地方，固定好，还用上了外展支架。 华沅看着这东西，有些新奇，新奇之余，又觉得看起来十分严重的样子。 “怎么会受伤了？” 姜绾见华沅一脸凝肃，眉宇间满是担忧，她清甜一笑，“阿姐我没事，就是轻微骨裂而已，养一养就好了。” 华沅皱眉，“都骨裂了怎么会不严重，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休息。” “阿澈，你也尽量多陪陪绾儿，那些政务实在不行就带回府里，要么就索性别管了。” 君玄澈这回很听华沅的话，“阿姐说的是。” “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让厨房准备。”华沅瞧着姜绾现在，左胳膊连带肩膀那一块，都被器具绑着，看起来行动不便。 姜绾也不推托华沅的好意，“我想吃甜羹。” 以前那些美味的甜羹里，都被蒋氏掺了焕颜散的毒。 以至于她之后，看见甜羹都头大。 今日倒是想吃。 “好，我去让厨房准备。” 华沅起身，打开房门的时候，姜星余迎面走来。 华沅微微一愣。 自从上次望仙楼最后的不了了之，两人除了在君玄澈和姜绾的大婚时候，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此刻忽然打了照面，氛围有些微妙起来。 姜星余微顿过后，先开了口，“华沅。” 华沅轻轻点头，“绾儿在房间里，我先去厨房。” 说完，华沅抬步，从姜星余身边绕开，往厨房去。 姜星余回眸看了眼华沅的背影。 听到了姜星余的声音，君玄澈已经将姜绾的外衣拢好，系好衣带。 “方便进来吗？” 房门没关，但姜星余还是没有随意踏进去。 “哥哥进来吧。” 姜绾的声音响起。 听到姜绾的同意，姜星余才走进去。 刚进去，火急火燎的华紫安也小跑着进来。 宫里的事情搞完后，华紫安不放心，还是先出宫看看。 别看绾宝平时像块钢一样，到底是个女孩子呢！ 刚刚李太后那一下，属实撞得不轻。 可别把肩膀撞断了。 偏偏二哥这时候跑回去当劳什子国师了。 姜星余和华紫安同时进门。 姜星余还没看懂姜绾肩膀上的装备，华紫安一下就惊住了，“哎哟哟，护具都带上了，看来很严重啊？是骨头断了吗？要不要打钢钉进去啊？需要动手术吗？要不要找二哥来给你开刀？” 几句话，旁边的姜星余一句都没听懂。 仿佛在听天书。 但乍一听，是伤得很严重的意思。 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就连君玄澈在听到华紫安的话后，一度都以为，姜绾是报喜不报忧，实则伤得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许多。 脸色也瞬间暗了下来。 姜绾见一个两个表情都不对了，连忙开口，“没有没有，就是轻微骨裂，固定住养一养就好了。” “没那么严重的，你们别多想。” 话落，华紫安先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 第437章 是不是芳芳显灵了啊 虽说骨裂是小事，可还是惊动了不少身边朋友。 华紫安和姜星余刚到不久，莫延甫也赶来探望，没一会儿，盛家便举家过来探望。 景阳侯盛远清，盛老夫人，盛聆音，盛临云以及盛意都到场了。 这阵仗，就连姜绾有一瞬都觉得，自己是真不敢受伤啊。 “没什么大事就好，就是这伤得好好养，要不然落了病根，往后阴雨天容易疼，那就麻烦了。”盛聆音见她人没什么大碍，也松了口气。 人都到的齐齐的，华紫安见君玄澈虽然礼数周全，但相对寡言，面对一家子的嘘寒问暖，还有些无措，不禁开口帮君玄澈周旋一下场面。 “那个，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大家伙都在，要不就在这一起用顿晚膳吧。”华紫安招呼大家留下用膳。 姜绾应声附和，“对对对，都留下。” 盛远清等人还有些犹豫，毕竟突然登门，自己也都什么都没准备，两手空空来的。 “这……” “外公，权当是家宴，一家人不必有所顾忌。”君玄澈努力挤出一抹和善又懂事的笑来。 盛远清被君玄澈喊外公，恍惚间还有些许不习惯，闻言愣了愣，而后轻轻点头。 晚膳时。 膳厅满满当当的人。 姜绾虽然左肩骨裂，但不影响行动。 也不影响右手吃饭。 吃饭时，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姜星余的右手边，是华沅。 近来关于姜星余和华沅的一些事情，盛家人也都有所耳闻，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目前也就看看，其他不好多说。 而且两人这会儿挨着坐在一起，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盛意缠着姜绾，坐在姜绾旁边，“最近天气都不错，秋高气爽，要不要去放风筝玩呀？” 放风筝？ 对姜绾来说，这个显得太童趣了一些。 但是既然闲下来了，偶尔出去放松放松也不错。 “可以啊，地点你定。”姜绾开口应下。 盛意笑眯眯的点头，又侧眸看向自己左手边的华沅，“华沅姐，和我们一起去吧？每天闷在府里多无聊。” 华沅比她们年长几岁，但都是女孩子，聊起天来也没什么隔阂。 “对啊，阿姐，和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姜绾也热烈邀请华沅一起。 阿姐每日都在府中，也不怎么出去走动，时间久了，怕影响心情。 华沅稍稍有些犹豫后，转眸看见姜绾和盛意都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这一幕简直让她无法开口拒绝。 她轻轻点头，“你们不嫌我无趣就好。” “怎么会呢！到时候我们先去放会儿风筝，若是没风放不起来，我们就去游湖，实在不行我们去新开的绸缎庄，她家的料子都好好看。” 盛意是个活宝，又是自来熟，几句话就将气氛拉了起来。 华沅笑意浅浅的点头，“好。” 几个女孩子聊着天，一旁盛远清坐在君玄澈的侧边，偶尔聊上几句朝堂的事情，华紫安也跟着一起插话。 很快，话题又被华紫安引到了别处。 “侯爷，我说真的，你也别整日操心国事了，没事回头来文济书院，我俩陪你打打麻将。” 盛远清顿住，“打麻将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啊，哎哟，可好玩了，我都怕你玩上瘾，这样，我明天来接你。” 华紫安聊天时，完全忘了自己目前是个女的。 莫延甫在一旁轻咳提醒，华紫安也听不进去。 膳厅气氛浓烈。 君玄澈孤身太久，望着眼前这番场景，唇角微含笑意，伸手轻轻揽住姜绾的腰。 姜绾察觉到，回头笑着看他一眼。 …… 对比摄政王府的热闹景象，有些人，此刻就显得孤身寂寞冷。 叶北宁是其中一个。 “范嬷嬷，咱们王爷整天嘴里念叨那个芳芳姑娘，该不会动真情了吧？” 叶北宁的贴身随从许满，望着眼前坐在月下，借酒消愁的人，偷偷往一旁的范嬷嬷看去。 范嬷嬷叹了口气。 这两年里，殿下可谓命运多舛。 先是贤贵妃娘娘暴毙。 又是定好的王妃姜以沫出了不少烂事。 养在身边的青楼姑娘，也被太上皇下令处死，太上皇如今又不知在哪儿养病，殿下现在，可谓没人疼，没人爱。 “殿下怎么会对一个青楼女子动情，你别胡说八道！”范嬷嬷还是不会信，叶北宁会对这个芳芳动情。 无非就是芳芳是殿下的第一个女人。 才显得深刻一些而已。 “芳芳啊！芳芳！” 刚说完，喝了个七八分醉的叶北宁，对着夜色，又大喊一声芳芳的名字。 范嬷嬷看不过去了，走上前去。 “殿下，今日喝的太多了，让老奴扶你回去歇息吧。” 叶北宁摇头，“不要，让芳芳来扶本王。” “这个小妖精，都多久没来见本王了，走，扶本王去天香楼，本王去天香楼找她！” 范嬷嬷这会儿确定，已经是喝的烂醉了。 又唤来几个侍卫，让侍卫们扶叶北宁回屋。 叶北宁不肯走。 侍卫也不敢动。 叶北宁指着月亮，“之前说，芳芳本名叫白玉皎，皎就是月亮的那个皎。” “她不就在那里挂着呢嘛！” “你们几个，去把这月亮给本王摘下来！让这月亮，今晚陪本王睡！” 旁边众人沉默。 这何止是醉了。 人也疯的差不多了。 范嬷嬷无奈叹气，好言劝阻，“殿下，你喝多了，快回屋歇息吧，否则贤贵妃娘娘，若泉下有知，也不放心你啊。” “她死都死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叶北宁一把推开范嬷嬷。 范嬷嬷一阵无言。 心里腹诽：这芳芳不也死了，你还惦记半天。 叶北宁喝的太晕，趴在了石桌上，迷迷糊糊睁眼之间，感觉面前的鲤鱼塘里，飘出了一团黑雾。 叶北宁揉了揉眼睛。 见那黑雾缓缓升起时，忽然尖叫出声。 “鬼啊！” “别来找我啊！” “我最怕鬼了啊！” “是不是芳芳显灵了啊！” 说完，二话不说，撒腿就往房间里面跑。 边跑还边念叨—— “芳芳我错了，你别来找我，我就是随便想想你，不是真的想见你。”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那团升起的黑雾，飘在半空，随即又在黑夜之间，‘嗖’的一下，涌入叶北宁的房间。 钻入叶北宁的眉心。 第438章 想让本王去找死直说 当叶北宁再次醒来时。 脑海里出现一道声音—— “你爱的芳芳，是姜绾杀的，快去替她报仇吧！” 叶北宁还坐在地上，听到这话，晃了晃脑袋，随后冒出一句，“我呸！” “想让本王去找死直说！” “我他娘现在打得过姜绾吗？” 姜绾那一招一式，不知道和谁学的，一脚就能踢死自己了，还让他去找姜绾报仇？ 放狗屁吧！ 叶北宁一阵怨念后，才反应过来什么，忽的抱紧自己，“谁？谁在说话？是鬼吗？” “怎么还是个男鬼？你是谁？” ‘男鬼’继续在他耳边响起声音，“那就去杀了门外那些人，他们都骗你，你的芳芳根本没死。” “她就在江阳城里。” 叶北宁怕的不行了，铁定是这王府闹鬼了。 要不然这鬼怎么都知道，芳芳的魂都飘到江阳城去了。 芳芳果然爱他。 知道他怕鬼，都飘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真是个好姑娘。 但这男鬼的话，还是要反驳的，“你怨气可真重啊，外面的范嬷嬷是本王的乳母，我杀她干嘛！” “你个缺德下作的东西，难怪死那么早！你活该吧你！” “快滚出本王这里，要不然我去找道士过来了！” 叶北宁说完，开始喊人，“来人啊，来人！” ‘男鬼’开始抓狂起来。 这是第一个，可以脱离自己意念控制的人。 实属怪胎。 眼看着门外已经进人，但都是一些没有利用价值之前，‘男鬼’无奈，黑雾从叶北宁身体里离开。 叶北宁感觉身体一抽。 见到范嬷嬷他们都进行了，赶紧伸手，“快，这里闹鬼，扶本王去别处住几天，再去找几个道士来，驱驱邪气。” “……” …… 翌日。 早晨姜绾和华沅便出门去郊外。 君玄澈不放心，留了江灿和纪寒一起跟着她们。 姜绾这边也带上了月灰一起去，人多热闹一些。 盛意坐上景阳侯府的马车，路过齐家铺子的时候，还把齐紫也一起带上。 几个女孩子在郊外碰了面，很快打成一片。 今日郊外没什么风，盛意的风筝跑了好几圈都飞不起来，加上跑来跑去有些热，盛意又提议，租船去游湖。 几个人都没什么意见。 毕竟旁边就有一条望不见头的碧月湖。 湖边也停了不少的船只，有大有小，供人租赁游玩。 这会儿走过去时，大船只剩一艘，内有船舱，还备了点心茶水可以在里面休息。 “就要这……” “本王要这个船！” 盛意刚开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几人回头时，就见穿得格外扎眼的叶北宁，带着一堆随从，大摇大摆地朝这里走来。 见到是叶北宁。 盛意抿了抿唇，往姜绾看去。 姜绾也正看着叶北宁。 叶北宁昨晚没睡好，又闹鬼，新换的住处睡不惯，早起烦死了，就想来游湖散散心。 老远看见大船就剩一艘。 二话不说走过来。 这会儿一偏头，才发现旁边站着一群认识的人。 其中还有姜绾。 想到昨晚那个男鬼说，芳芳是姜绾杀的，叶北宁心情复杂，但他知道，芳芳是父皇下令处死的。 和姜绾有什么关系。 不过又想到，上回莫长老说那些，让自己给姜绾下毒。 毒也下的失败了。 莫长老现在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叶北宁感觉姜绾有点克自己。 “这不是北王殿下么？真巧啊。”姜绾主动打了声招呼。 叶北宁见人对自己一笑，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分了。 姜绾不是挺好的么？ “姜绾，你这手臂怎么回事？”叶北宁盯着姜绾的左肩看了看，外面套着的东西看不懂。 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 有种随时一拳轮过来锤死自己的感觉。 她又是上哪去修炼什么绝世武功了？ 姜绾无谓笑笑，“不小心磕了一下。” “……” 叶北宁觉得自己好蠢。 想到一些私事，他忽然朝姜绾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一下，本王有些私事要问你。” 姜绾现在吧，可是已婚人士。 而且君玄澈很介意这个叶北宁，自己和他单独聊，是不是不太好。 尤其‘复读机’江灿还在这里。 “哎呀，就聊几句，你快点！”叶北宁见她犹犹豫豫的样子，着急得不行。 姜绾实在拗不过，转头看向盛意，对着那艘大船，使了个眼色。 盛意懂了。 姜绾往前面人少的地方走去。 叶北宁也跟上。 在叶北宁跟着姜绾走远后，盛意立马付了租大船的钱，带着华沅，月灰，齐紫坐上大船。 另一旁。 “你要和我说什么？”姜绾问。 叶北宁默了默，忽然目光紧紧盯着姜绾，“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这不是正看着吗？”姜绾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蠢事。 叶北宁咳嗽几声，“咳咳咳，我问你……” 姜绾忽然后退几步，一脸嫌弃的看向他，“你是不是感染风寒了？可别传染给我。” 骨裂就够不方便。 要是加个风寒，更难受。 叶北宁好想骂她，但是忍住了。 因为君玄澈身边那两个顶级护卫，就在附近看着。 打不过。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芳芳是不是没死？”叶北宁终于将心中的想法说出。 其实也就是瞎问的。 怎么可能没死。 他就是莫名想听一听。 姜绾又从叶北宁的口中，听到芳芳的名字，意味不明道，“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惦记着芳芳？她不是被你父皇，下令秘密处死了吗？” “果然如此！”叶北宁得到这样的答案，不意外，但是蛮伤感的。 叶北宁抬起头，长叹口气，“昨晚碰见一个男鬼，他一会儿说芳芳是你杀的，一会儿说芳芳人在江阳城，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烂鬼，还想骗本王，还想让本王杀了你，多亏本王聪明才智！” 叶北宁说了一堆，面前的姜绾，忽的面色一变。 嗅到几分不寻常的气息。 她睨着叶北宁，“男鬼？是连影子都看不见，只在自己耳边出声的那种吗？” 叶北宁瞪大眼，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第439章 本王会拖家带口被流放吗? 姜绾：果然…… 这神秘人又盯上了叶北宁。 姜绾想罢，也紧盯着叶北宁看了许久，甚至暗暗用灵力笼罩叶北宁，想要查探一番，对方是否附身在叶北宁的体内。 许久。 什么都没查探到。 莫不是…… 叶北宁这家伙，又开启了‘傻人有傻福’模式？ 连这个黑雾都奈何不了他？ “你干嘛看我这么久啊？”叶北宁不知道姜绾在干什么，盯着自己看了半天。 莫不是，这女人刚成婚，就腻了君玄澈？ 又想起自己的好了？ 也是，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当初姜绾爱自己爱得要死要活的，自己都没接受她，可不得让姜绾惦记自己一辈子。 这么一想，叶北宁心中格外舒坦。 君玄澈，你还是输了！ 姜绾收回目光，又见叶北宁一脸微妙还隐含得意的看着自己，八成是这家伙又开始胡思乱想。 “没什么，就是前阵子七月半，八成是有脏东西盯上你了，一直跟着你，你还是小心一些吧。” “没事就去佛堂念念经，想办法把这脏东西送走。” “要不然啊，吸你阳寿就完蛋了。” 姜绾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叶北宁已然被她吓得脸色煞白。 衣摆下的腿都忍不住在打颤。 难怪啊！ 难怪最近总觉得周围阴森森的！ 要死了！ “那什么，本王先走了！”叶北宁已然没了游船的雅兴，着急忙慌就要离开，赶着去找间庙里拜拜。 姜绾还在背后喊他，故意调侃，“这么着急吗？不一起游湖吗？” “不游了，你们去玩吧，算本王账上就行！” 叶北宁头也不回的离开。 “好咧！” 姜绾眉开眼笑。 不仅得到了最后一艘大船，还免费。 还让叶北宁去庙里修身养性，多好，功德一件。 姜绾跑向游船。 “北王怎么急匆匆走了？”上了船，盛意眼看着一溜烟的时间，叶北宁好似活见鬼一般，已经没了踪影。 “说是要去庙里拜拜。”姜绾回答。 盛意皱眉，显然不信叶北宁这种整日花天酒地的男人，会突然想去拜拜。 “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盛意想。 话落，又道，“前阵子我路过望仙楼，还听他在里面嚎着要见芳芳，不知道的以为多深情呢！” 说起芳芳，姜绾面露几分沉思。 这么久了，她应该也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我也听过一次，是晚上我们准备关铺子的时候，北王的马车经过我们铺子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我也听见他在喊芳芳。”齐紫也适时开口。 …… 净慈寺。 叶北宁到了净慈寺，便让方丈出面。 老方丈正在念经文，叶北宁在外等了一会儿，见到一个摇签的摊子。 摊子前，也坐了个老和尚。 叶北宁闲着无事，走过去，“喂，给本王算一卦。” 说完，还让身旁的随从，去搬把椅子过来。 老和尚见到是叶北宁，微微俯身，“贫僧拜见北王殿下。” “贫僧此地，只摇签，不卜卦。”老和尚解释。 叶北宁一脸不耐烦，“意思不是差不多吗？” 说完，随从搬来椅子，叶北宁一屁股坐下，随手从签筒里，抽了一支签出来。 然后扔给老和尚。 “给本王看看签子。” 老和尚伸手接过签子，见了眼上面的内容。 手气不错。 下下签。 签意：时未到不可强求。 “看仔细点，别看岔了，要不然本王掀了你的摊子！”叶北宁有点坐不住，见这老东西看了半天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蒙人的。 老和尚眉角微微一抽。 问起，“殿下近来，最烦心的是何事？” 叶北宁翘着腿，“近来么，没什么，你给本王算算姻缘。” 跳脱的话题，让老和尚都有些跟不上。 若说姻缘。 老和尚重新看了眼这支签。 姻缘处，前半生不顺，至于这后半生。 有个分化点。 前提是…… “殿下的正缘不在京城之中，在京外偏东的方位。且，签像显示，殿下此生，姻缘是个让你人生抉择的点。” “因为一旦你选择姻缘，这辈子都会离京。” 叶北宁本来听的还蛮认真的，一听自己如果要成亲，就要离京。 整个人顿时傻了眼。 顺带怒火翻起，“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本王会拖家带口被流放吗？还是流放要东边？” 叶北宁差点坐不住。 东边那是什么地方？ 往远处。 那是东郊，边境那里！ 是整个明安国最苦的地方！ 他娘的！ 他又不谋反又不篡位的，凭什么把他流放！ 叶北宁怒气上来了，看向随从，“许满，把这摊子给本王砸了！老东西胡咧咧在这咒本王呢！” 许满有些不敢。 毕竟佛门重地。 搞不好就是因为砸了这净慈寺，到时候被发配流放了，也不一定。 “殿下请三思啊。”许满在一旁劝说叶北宁。 老和尚也被叶北宁的反应吓了一跳，谁说要流放了？ 老和尚急得都站了起来，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殿下误会了。” “贫僧的意思是，京外偏东，离京城不远的地方。” “而这段姻缘最后如何，只怕是对方不愿入京，殿下才会选择离京陪伴。” 老和尚耐心解释。 叶北宁怎么也听不进去，“你放屁！” “本王可是王爷，跟着本王在京城里，享不完荣华富贵，哪个女人不爱荣华富贵，还让本王跟着她离京过苦日子？” “这算哪门子的姻缘！” “孽缘吧！” 眼看着叶北宁又要掀摊子了，念完经的老方丈适时出现。 “阿弥陀佛。” “拜见北王殿下。” 叶北宁是第一次来净慈寺。 以往这种烧香拜佛，根本不在他的日常生活里。 见到老方丈身穿袈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叶北宁指着他，“你来得正好，你给本王重新解释一遍。” “本王还就不信了！眼瞎了找那个野女人，能让本王跟她离京！” “天上的仙女吗？” 老方丈无奈，看了眼递来的签子。 叹了口气，弯了弯腰，指着一处禅房，“请殿下先移步东禅房。” 叶北宁还挺听话。 起身就去了。 第440章 那就让皇上来定夺。 禅房里。 “京城偏东，或许指的是江阳城，江阳城背靠京城，风景秀丽，没有殿下想的那么不堪。” 老方丈笑着解释。 “江阳城再好，也不如京城好，再说了，本王……” 叶北宁说了一半的时候，整个人忽然静止。 等等！ 江阳城？ 怎么又是江阳城！ 自己这两日听到这三个字的字数，是不是多了一些？ 叶北宁忽然想起那个男鬼。 那个男鬼不就是说，芳芳在江阳城吗？ 叶北宁缓了缓！ 忽然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这个可恶的男鬼啊！ 真的是恶毒！ 他是不是上辈子是个算卦的？ 所以算出他的姻缘，在江阳城里，还提醒他芳芳在江阳城，想让自己跟着去江阳城？ 娘的，差点上当了。 虽然芳芳死了，但也不能让芳芳看着自己和新王妃你侬我侬啊。 芳芳看见了，不得哭得死去活来的。 不行。 不能被骗。 叶北宁决定先驱鬼。 “那什么，本王近来觉得周边阴森森的，你给本王搞点经书来，再给本王念念经，去去邪。” 这般口吻，让老方丈听着甚是惶恐。 佛门重地，这般话语，实在是亵渎神佛。 “阿弥陀佛。” “殿下，万事心诚则灵。” “心诚佛祖自然能知晓，若不诚，一切都是徒劳。” 叶北宁听不懂这些，“先给本王搞本经书来。” “……” 老方丈叹息一声。 在禅房里，拿了一本金刚经出来。 递给叶北宁。 叶北宁捧过金刚经，翻开第一页，就小声念了起来。 还没念完一页，就觉得口渴。 把书递给了许满。 “你来念。” 老方丈又是频频叹息，摇头。 只过了一个时辰，叶北宁从坐变成了躺，最后躺也躺不住，起身离开。 姜绾她们游湖结束，回到城内的时候，也恰好碰上叶北宁回城的马车。 “殿下，是摄政王府的马车。” 许满坐在马车外，见到姜绾她们的马车，提醒一声。 叶北宁掀开马车窗帘，“姜绾！姜绾！” 姜绾掀开帘子，“你不是去庙里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意思，净慈寺的那些老秃驴，一个个故作高深，本王才不想理他们。不过本王念了一会儿经文，感觉现在舒服多了。”叶北宁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净慈寺。 不过有一点提醒他了。 该娶妻了。 “对了，你回去告诉君玄澈一声，明日早朝的时候和大臣们说一声，本王要选王妃，让各家把适龄姑娘的名帖，递到北王府来！” “要家中五品以上的，一定要嫡女，庶女不要！” “还有……” 姜绾直接拉下帘子，吩咐江灿快走。 什么玩意儿！ 还挺挑。 不是爱芳芳爱得死去活来吗？ 怎么去了一趟净慈寺，像进了什么花楼似的。 回来就要选妃。 …… 叶北宁要选妃的事情，一夜之间，就惊动了整个京城。 此消息不是君玄澈散播出去的。 而是叶北宁当夜，便让府中的随从护卫，去五品以上的大臣家，递了消息出去。 一时间，大臣们也都私下议论纷纷。 这北王妃的位置，可是个烫手山芋啊。 加上如今贺兰一族失势，太上皇养病，整个明安国都捏在君玄澈的手心里，虽然幼帝姓叶，可如今谁知道，这江山，实则姓‘君’。 像北王这样的叶姓人，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一日，就被除名了。 还有。 谁都知道摄政王殿下如今一心疼爱姜绾。 当初姜绾那么热烈地追求北王，想必摄政王殿下也视北王为眼中钉。 这就更危险了。 外加北王整日流连花街柳巷，嘴里还时常念叨那个天香楼的青楼女子，谁也不愿意让自家宝贝嫡女，嫁过去受委屈啊。 三天了，也没人递一张名帖过去。 叶北宁又下令，明天必须递满五张名帖来，要不然直接上门去要。 这让一些大臣更害怕了。 这会儿刚下朝，便有不少大臣紧跟着君玄澈去了御书房，哭丧着脸，让君玄澈帮忙想想办法，能让叶北宁收回这些想法。 对此，君玄澈能有什么想法。 能让叶北宁如今安全活着，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旁边的小皇帝正困着，被吵醒后，适时哭出声。 君玄澈侧眸，“那就让皇上来定夺。” 一群大臣看着才两岁的奶娃娃。 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定夺？ 君玄澈放了几本奏折，在小皇帝的面前。 小皇帝眨巴着眼，看了一圈，选了一本印着红色纸张的奏折。 小手轻轻的翻开。 而后对着其中几个字，戳啊戳的，“加加加……” 小皇帝前阵子刚认了一些字。 这会儿见到其中一个认识的，还挺兴奋。 大臣们凑了过去。 不知道加加加是什么意思。 凑近时，才发现，奏折里提到了江阳城，而小皇帝手指戳着江阳城的江字。 口中的加加加，实则也是江江江。 君玄澈靠坐在椅子上，姿态闲逸慵懒，“既然皇上开口了，那此事便让北王去做吧。” 此事？ 有大臣斗胆，凑过去看了眼奏折的内容。 是秋收季，江阳城却出现了虫灾。 需要京城派人亲临去查看，治理虫灾。 “殿下的意思是，让北王去江阳城，治理虫灾？”大臣小心翼翼的询问。 君玄澈扫了眼对方，“不是本王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 众人沉默。 旁边的小皇帝依旧指着江字，“江江江……” 于是，此事就这么定了。 治理虫灾不是易事，需要一个主心骨带领前往。 于是叶北宁收到圣旨的时候。 一度又吓白了脸。 江阳城？ 怎么又是江阳城？ 他是遇到鬼打墙了吗？ 这几日怎么就是绕不开这座城！ “不行，本王要去见君玄澈！” 叶北宁刚站起来，门口一同前往的工部侍郎，已经带上农林司的人，做好准备，在等着了。 “殿下，不能抗旨啊，不然要砍头的。”随从许满在一旁悄悄提醒。 叶北宁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许满赶紧找人过来，“快，把殿下扶上马车。” 姜绾坐在府里和华沅聊天的时候，听到叶北宁被派到江阳城去治理虫灾，整个人愣了愣。 不会吧？ 怎么就偏偏去了江阳城？ 等见到君玄澈的时候，姜绾没忍住问了缘由。 君玄澈默了默，眼内有过几分微诧，“是皇上下旨的，与我无关。” 姜绾竖起大拇指。 第441章 她也不想总是做一个疯女人 叶北宁被‘发配’到江阳城后，京城贵女们都松了口气。 一连过了一个月，京中都风平浪静。 迎来初冬。 姜绾骨裂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护具都已经拆下，幽兰卫那里，转眼也到了华紫安年满四十五岁，卸任的日子。 早晨，姜绾来到如意司里。 华紫安却说，“我刚和小澈说了声，说我再干半年，相当于给你一段交接适应的时间。” “现在那碎片还没集齐，我怕这鬼东西万一附身在哪个大人物身上，我手里没了实权，万一出了点事情，应付不了。” 听到这个消息，姜绾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在幽兰卫里和六爷爷搭档，已经习惯了。 “这鬼东西近来倒是静悄悄的，不知道在憋什么坏，主要也不知道，怎么把他引出来，烦人的。”华紫安想到那玩意儿就头大。 姜绾也摇摇头，一声叹息。 “不聊这个了，今日轮到我们进宫轮值了。” 两人换了话题，进宫。 进宫的路上，路过三公主府。 姜绾特意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眼里头，想到之前预示过的画面，不知怎的，忽然有些的心慌。 “刑部有下令，不得探视叶姲吗？” 旁边华紫安嗯了一声，“除非是有皇上的旨意，否则谁都不能随意踏进去。” “叶姲现在就相当于在坐牢呢，只是地点在公主府里禁足而已。” 姜绾明白了。 也没说再说什么，继续入宫。 在他们的马车刚离开后，一团黑雾，涌入三公主府。 府内。 叶姲被禁足，但在府中还是可以自由出入各处。 只是整个人现在，哀莫大于心死，整日只恹恹的待在卧房里，连更衣梳妆都懒。 人在极度孤单又悲戚的环境里，通常会钻入某些死胡同。 就好比。 叶姲几乎每隔三日，都会亲手写上一封信，让人送去将军府给颜嘉佑。 有时说自己后悔和离。 有时说自己明明很爱他，为什么他不给自己机会。 有时又说恨他。 一封封信送出去，统统都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一段日子过去，叶姲几乎快把自己逼疯。 整个人忽然就病了。 躺在床榻上，每日只望着房顶发呆，一丝生气都没有。 这两日开始，连东西都吃不下去。 身边伺候的人都担心不已。 这样下去，公主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此刻，叶姲一脸迷蒙的睁着眼发愣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侍女明蝶从外面走进来。 手中还端着一壶花茶。 走到叶姲身边时，明蝶的眼中，划过一丝暗流，唇角渐渐弯起，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笑意。 “公主。” “颜将军有回应了。” 叶姲转头朝明蝶看去，努力坐起身来，“他，他说什么？” 明蝶走到叶姲的身旁，意味幽深的睨着她。 “他说……” “公主既然想死，那便去死吧，他不在意。” 叶姲心间重重一沉。 “他当真如此说的？” 明蝶浅笑，嗯了一声，又从衣袖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递到叶姲的面前。 “这匕首，便是颜将军差人送来的，公主应当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望着匕首的寒芒，明蝶眼中笑意更甚。 死吧。 都去死吧。 只有你们一个个都死了，才能天下大乱。 看着你们陷在水深火热里的样子，真是痛快极了。 不仅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要死。 四大神族的人，一个个都得死。 从此，这大千世界，便是他夤夜之神来主宰。 谁让…… 他们挡了自己的路呢？ “来，拿着这把匕首，结束自己这庸庸可悲的一生吧。”明蝶亲手将匕首，塞入叶姲的手心里。 叶姲手握着冰冷的匕首，身体微微颤抖着，寒意弥漫全身。 她没想到。 自己一番真心，换来的竟是这样的下场。 颜嘉佑，当真这么厌恶自己吗？ 叶姲逐渐紧握匕首。 “快点动手吧，你死了，颜将军才会高兴的不是吗？你不是最爱他了吗？你那么爱他，就应该让他每日都高兴的活着，不是吗？”明蝶满面笑意的说着。 只可惜，叶姲只顾着眼前，全然没发现明蝶今日的反常。 若是她现在抬头看一眼明蝶面上的笑意，便会发现，明蝶整个人，都变了。 见叶姲迟迟不动手，明蝶伸手，从叶姲手腕上划过，“来，就对着这里划一刀，一切就结束了。” “你这么听话，他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你很乖的。” 很乖…… 叶姲水汪汪的眼眸一缩，像是听感觉到了极大的诱惑。 是的。 她也可以乖乖听话的。 她也不想总是做一个疯女人。 她听话。 她乖。 叶姲看向自己白皙的手腕，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对准手腕，一刀划了下去。 “砰！” 蓦地有破门的声音。 明蝶面色一变，回眸时，便见一个巨兽破门而入。 巨兽乃是碧海族守护兽，紫纹蝠龙。 随着紫纹蝠龙而来的，还有颜嘉佑。 颜嘉佑进门时，已然瞥见叶姲的手腕划出一道血痕，他面色一变，冲上前去时，明蝶手指翻转。 叶姲手中的匕首飞扬到了半空，对准叶姲的心口。 ‘咻……’ 匕首直直扫向叶姲。 电光火石间，有利物刺破皮肉的声音。 伴随着尖叫声。 颜嘉佑挡在了叶姲的面前，那匕首，直直扎进颜嘉佑的心口处。 “颜嘉佑！” 叶姲总算是反应过来，一把扶住颜嘉佑，“颜嘉佑，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过来！” 颜嘉佑忍着痛，见到叶姲手腕上不断渗出的血，伸手紧紧握住她的伤口，不让她的血继续流出来。 紫纹蝠龙身形巨大，出现时，整间卧房都开始摇摇晃晃。 一抬头时，屋顶都被捅破一个巨大的窟窿。 紫纹蝠龙一心只奔着明蝶去。 明蝶身手利落，抬手一道黑色的光晕扫出，光晕勒住紫纹蝠龙的脖颈，渐渐收紧。 “啊呜……” 紫纹蝠龙挣扎哀鸣起来。 颜嘉佑努力撑着意识，在卧房坍塌之前，带着叶姲离开。 刚离开，卧房便整间坍塌。 一片废墟之中，明蝶飞身而起。 第442章 会不会聊天啊! 黑色的光晕还在逐渐用力。 紫纹蝠龙被这样巨大的力量控制着，渐渐得连哀鸣声都薄弱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刻。 君玄澈，姜绾，华紫安，从天而降。 一炷香之前。 三个还在皇宫里的人，同时面色一变，往叶姲府中的方向赶往。 神秘人再度出现。 这次的目标，是叶姲。 姜绾想到那个预示的画面，拼了全力赶来。 可还是晚了一些。 眼前，姜绾想冲上去对付明蝶的时候，被君玄澈和华紫安同时拦下，两人飞身而上。 姜绾又转向被困住的紫纹蝠龙。 抬手凝气，一道水蓝色的光芒逆天而上，光芒在半空之中，好似化为一只凰鸟，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直朝着那黑色光晕前去。 “砰！” 两道蛮力相接触。 黑色的光晕被炸开。 获得自由的紫纹蝠龙，奔向自己受了重伤的主人。 姜绾侧眸看去时。 面露惊诧之色。 此时此刻，颜嘉佑靠在墙边，胸口处还有一把醒目的匕首，身旁是面色煞白的叶姲，手腕处也满满都是血。 这一幕，几乎与预示的画面，如出一辙。 姜绾先上前，掏出一颗丹药，喂到颜嘉佑的嘴里，又运功，护住颜嘉佑的心脉，一伸手，用力的将匕首从颜嘉佑的心口处抽出。 鲜血溅到了姜绾的脸上。 姜绾还想继续给他止血，只听到颜嘉佑虚弱的声音，“我没事，死不了，你先救她。” “不要，不要救我，我本就不想活了，姜绾，你救他，求求你救他！”叶姲看着颜嘉佑心口处不断流淌的血，整个人已经慌乱无边。 “叶姲，你……”颜嘉佑打断叶姲的话。 姜绾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行了，在我手里，你们两个都死不了，都得活！” “但我有个前提！” “这一次活下来了，你们两个，有什么心里话，都好好的，敞开说行不行？” “这样相互折磨，有意思吗？” 说罢，姜绾探入凰玉空间的宝药库，寻了一些止血的丹药出来。 一人喂了一颗下去。 又让纪寒和江灿过来，“先扶他们离开这里。” “是，王妃！” 临走前，姜绾又看了眼他们，“这回要是还说不清楚，我亲手送你们上路！” 颜嘉佑和叶姲被带走后，姜绾侧眸回望过去。 君玄澈和华紫安，两大高手，强强联合。 君玄澈是龙渊族少主，身带龙渊族神力，自是不必说。 旁边的华紫安也不甘示弱，满嘴都是，“老子一个堂堂的武门主，不发威你当我是瘟鸡是吧？” 随着两道爆破声响起。 整座公主府都被掀翻大片的院落屋顶。 明蝶一阵面目狰狞地挣扎过来，忽地从半空中倒下来。 黑雾散去时，留下一块碎片。 被华紫安用力一脚，剁了个粉碎。 平息过后。 还剩四块碎片。 “这次也太容易了吧？我还没用十成功力呢！”华紫安感觉这碎片拿得太轻松了。 但对方，真正的实力，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最难的，还在后头。 “哇哦，我夫君好棒哦，我六爷爷好棒哦！”姜绾在一旁，像极了啦啦队。 一碗水端平，夸人一个也不落下。 只是打完过后，这公主府怕是废了。 几乎成废墟了。 “这个，不需要我赔吧？”华紫安后知后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这也赔不起啊。 “不需要。”君玄澈开口。 华紫安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临走前，又看了眼还趴在地上昏迷过去的明蝶。 姜绾检查了一下脉息。 没事。 就是被震晕了。 最后谁也没管，等明蝶自己醒来。 江灿和纪寒两个懂事的，把颜嘉佑和叶姲，都送到了将军府。 有了姜绾给的丹药，两人尽管都很虚弱，但血都止住了，性命暂时无大碍。 叶姲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包括那出现的猛兽。 此时此刻，她望着颜嘉佑，不断地落泪，哭诉道，“不是你让我去死吗？我都按你的心意来了，为什么还要帮我挡刀？” “这样翻来覆去地折磨我，颜嘉佑，你觉得有意思吗？” 颜嘉佑伸手，轻轻抹掉她脸颊的泪，万千的思绪，最终只能化为一句，“对不起。” “你写来的信，我都收到了。” “是我懦弱，从不敢正面回应你给我的爱。”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 “今日的明蝶，是被人附身了，所作所为，不是她本意。” 颜嘉佑的话，让叶姲愣住，眼泪还在眼眶里徘徊。 “起初，我的确看不上你的公主做派，觉得你骄纵任性，赐婚的圣旨下来，我也认了，只想着与你相敬如宾，客客气气地过着日子。只求双方都安生。” “明安国国势艰难，我自幼没少跟着父亲在军营待着，看着父亲上阵杀敌的样子，也想着有朝一日，能与父亲一样，做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守护明安国江山。我自幼习武，学兵法，看兵书……”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进行，却偏偏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自认是个心气高傲之人，从前瞧不上你，可在不知不觉中，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但我不敢承认……” 颜嘉佑平静地诉说着心事。 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很失败。 只顾着自己想当将军的梦，却完全忽略了叶姲在自己身边的感受。 她被自己逼成别人眼中的疯女人，自己却只看着，什么也不做。 她明明也是天之娇女。 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叶姲听了他说这么多，思绪只停留在他那一句，“你说，你喜欢我？你真的喜欢我？” 叶姲不可置信。 他明明从不多看自己一眼，明明从不在乎她，这样子，怎么会是喜欢？ “颜嘉佑，你在骗我，是不是？”叶姲眼中的泪滑落，此时此刻，心中更多的是委屈。 这怎么能是喜欢。 “没有骗你，都是真的。” “是我不好。” 颜嘉佑想伸手去抱抱她，却没有勇气。 自己的确是个不合格的丈夫。 因为懦弱逃避，才酿成今日的局面。 话都说开，梦中经常出现过的场景，当真切地出现在眼前时，叶姲忽的就不想接受了。 “颜嘉佑，我不信！” “你根本就不是喜欢！” “你还在骗我！” 门外。 姜绾和华紫安，耳朵贴着门，偷听了半天了。 两个人听见里面的对话，简直急的要拍大腿。 会不会聊天啊！ 活的都得聊死了。 君玄澈站在一旁，环抱着双臂，看着两人恨不得长出顺风耳的架势，一脸无奈。 第443章 是不是预示即将有大灾难出现了? 直到里头没什么说话的声音了，姜绾和华紫安才站了起来。 又在门口待了一小会儿后，姜绾才敲了敲门。 “是我。”她开口。 门内传来颜嘉佑的声音，“进来吧。” 姜绾推门走进去。 房间里，两人都挺能熬的，都伤成这样了，也就只是坐在椅子上。 姜绾不得不佩服。 换成是她胸口挨了一刀，早就瘫在床上了。 想归想，还是先治疗要紧。 姜绾进门之前，特意把药箱从凰玉里面拿了出来。 进门后，先治伤重的。 颜嘉佑却推脱，“劳烦先救三公主。” 姜绾翻了个白眼，刚刚还在互诉衷肠呢，转头又是一句冷冰冰的三公主。 叶姲不疯才怪呢！ 姜绾走向叶姲。 叶姲一脸忧心望着颜嘉佑的胸口的伤，姜绾开口，“放心，他体质好，暂时死不了，我先看看你的伤口。” 姜绾伸手握住叶姲的手腕。 手腕处被匕首划破的伤口很深，好在自己给的止血丹起了作用，血是止住了。 姜绾先让府中侍女去打盆热水来。 热水来了后，先用干净的毛巾，擦拭了一下叶姲伤口周围的血迹。 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些消毒的物品，处理伤口。 最后又将伤口包扎起来。 全程一句话没说，手上动作麻利，包扎完后，姜绾叮嘱道，“近期这只手好好养着，能不动就不动。” “另外，伤口有点深，或许会留疤，不过不碍事，回头我再看看能不能祛疤。” 叶姲轻轻点头。 今日的事情，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也不知道，那个像妖怪一样的庞然大物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和颜嘉佑一起出现。 满肚子的疑问，但现在也不适合多问。 “你快给他看看。”叶姲指着颜嘉佑。 姜绾朝颜嘉佑看去，“把外衣脱了，再躺床上去。” “……” 颜嘉佑在军营时，身上没少受伤，自然知道医治的过程。 只是现在…… 对方是姜绾。 摄政王妃。 而且摄政王君玄澈也在这里。 颜嘉佑下意识瞟了眼君玄澈此时的面色。 君玄澈的确是有那么些不爽的，但比起来，这些不爽显得微不足道。 他幽幽开口，“医者治病，不问性别。” 对于姜绾想做的一切，他都表示尊重。 反正她也看不上其他男人。 “快点吧，回头伤口感染就麻烦了。”姜绾在一旁催着颜嘉佑。 颜嘉佑点头。 脱下外衣，躺在床榻上，胸口处的血窟窿，此时显得触目惊心。 又一盆热水来时。 君玄澈吩咐府中侍女，给颜嘉佑擦。 姜绾朝君玄澈微微挑眉。 君玄澈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伤口擦拭干净后，还是有一些血渗出来，姜绾走近去看的时候，“你运气不错啊，刚巧匕首扎得偏了一些，没有正中心脏，否则还挺难办的。” 颜嘉佑的伤比叶姲严重许多。 保险起见，姜绾打算缝针。 一支麻醉针下去，颜嘉佑便陷入昏睡。 这一幕，旁边的华紫安见怪不怪，毕竟他们穿梭现代，总得跟着学一些现代的本事。 旁边君玄澈在小小惊讶过后，神色也恢复如常。 叶姲不明，见颜嘉佑昏迷过去，面露慌色，上前一步想说什么，被华紫安给拦了下来，“没事，放心啊。” “今日这些事，到底是什么情况？明蝶是被什么附身了？那个巨大的妖怪又是？”叶姲见他们一副淡然的样子，终于将满肚子的疑问问出口。 华紫安笑了笑，简单解释一下，“世道不太平，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只要记得，颜嘉佑其实是爱你的，就好了。” 一句话，哄得叶姲五荤八素的。 颜嘉佑爱自己？ 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给颜嘉佑处理完伤口，姜绾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回眸看了眼叶姲，调侃一笑，“你的公主府几乎成废墟了，可能又得花上一笔钱来修缮了。这段时间，你要不先住这里？” 原以为叶姲会满口答应，叶姲确实摇摇头，“不合适。” “我在别处还有宅子。” 姜绾勾唇，“行，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注意养伤，我先走了。” 说罢，三人离开。 回去的马车上，车厢内静悄悄的。 外面的大街上，也是热闹至极，显然是今日三公主府发生的事情，有一些百姓注意到了。 此刻风言风语不断—— “真的，那个巨兽，长得就像神话书里的大妖怪，是它把三公主府踩塌的！” “天，怎么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情！是叶姲作孽太多，连妖怪都看不下去了吗？” “先不说这个，京城里突然出现这种妖怪，这是不是预示即将有大灾难出现了？” “那怎么办，我们要跑路吗？” 百姓们一言一语说着，内容越说越夸张，不乏一些胡编乱造的。 总之人心惶惶。 车厢里，也都沉默着。 因为今日，预示的画面成真。 叶姲和颜嘉佑，算是躲过一劫。 但也都深受重伤。 可那画面里，还有华沅从望仙楼坠落的画面。 这是个隐形炸弹。 随时会爆发。 姜绾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稍有不慎，便会…… 姜绾侧眸看了眼君玄澈。 显然君玄澈也在想这件事，毕竟是自己的阿姐，君玄澈面上没说什么，心中总会担心。 姜绾伸手轻轻紧握住君玄澈的手。 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对面的三猴跑了过来，“姜老大，你哥哥来了，在县主府等你呢！” 姜绾闻言，走向县主府。 县主府里，不仅姜星余来了，还有尹述心。 想来也是今日紫纹蝠龙出没，不仅吓到了百姓们，作为太虚族的少主，自然也都感知到了。 “还剩四块碎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出现。” 姜绾坐下，往姜星余和尹述心看去。 两人面色凝重。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需得将最后的四块碎片引出来，一网打尽。”姜星余紧皱眉心。 奈何对方狡猾，到现在他们都很被动。 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华紫安想了想，忽然开口，“那个，我说一句啊，虽然你们可能不爱听，但是……算了，还是不说了。” 华紫安想想觉得不妥。 几人朝他看去。 第444章 更期望的是，天下太平 “六爷爷，你还是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姜绾好奇死了。 华紫安有点害怕的看了眼君玄澈，垂眸挠了挠脑袋，“其实就是，你不是说预示的画面里，还有华沅姑娘……” “我想的是，要不要借华沅姑娘，将碎片引出来……” “不行。”话一出，便被姜星余否掉。 姜星余说完觉得语气不妥，又柔了下来，“前辈，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这样太过冒险，我有些担心……” “我理解，我理解，我也就是随口一提。”华紫安表示理解。 气氛再次陷入静谧时。 “我同意。” 一道清浅的女声，在门口处响起。 几人偏眸时，便见华沅站在了门口，显然是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华沅突然出现在县主府，原因未知，虽然他们说的内容，还有些不明白全部的情况。 但若如华统领所说，能借她之手引出，那所谓的碎片，也不是不可。 “华沅，此事事关重大，你不要轻易牵扯进来。”姜星余站了起来，满面的忧色。 华沅却是勾唇，“姜星余，你为什么要送我那把剑？” 姜星余默住。 华沅看向众人，“我也不想成为一个整日待在深闺的闲人，既然能有用到我的地方，我也想尽全力一试。” “你们口中所说之人之物，或许会危害天下。” “尽管我恨透了明安国，但我更恨天下大乱，仇恨纷争。” “按照你们所说的，让我试一次。” 华沅的话语铿锵有力。 当初她是养在深宫无忧无虑的公主，如今，她更期望的是，天下太平。 若能牺牲她一人的性命，换来大家无忧，又有何妨？ 姜绾起身，扶住华沅，“阿姐，这件事情很危险。” “绾儿，难道你们做的事情，就不危险了吗？”华沅笑着反问。 一旁，沉默许久的君玄澈，忽然开口，“好。” 华沅释然一笑。 姜星余看着这抹笑容，片刻后，忽然也就明白了。 自己当初送她那把剑，便是觉得那剑与她的性格，极其相似。 外表端庄温婉，实则寒霜透骨，如竹傲然。 与她最是相配。 这才是真正的她。 他也应该尊重她的一切决定的。 华紫安见自己一句话，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适时开口缓和一下，“咱也都别紧张，那东西估摸着还得躲一段时间，这马上也要过年了，咱先把这年给过了。” “是啊是啊，我们好像还是第一次，一起过年吧？”姜绾也配合着说笑起来。 气氛果然是缓和了下来。 闲聊了几句话，这一茬被短暂的揭了过去。 …… 离除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因为妖怪的事情，翌日城内就张贴了告示，表示那妖怪是幻术，并非真物，请百姓们不要担心。 解释归解释，信不信就是百姓们的事情了。 一部分是信了的，毕竟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哪会真的出现妖怪。 还有一小部分亲眼见过的不信。 谁家幻术那么牛啊，还能把房子都踩塌了。 不信！ 但很快，即将过年的氛围，把妖怪一事给冲淡了。 许多百姓纷纷开始置办年货。 每日大街上都热闹不已。 姜绾今日正好也闲着，约上了盛意一起出门闲逛。 齐紫家又新开了一家茶点铺子。 茶点铺子旁，齐家又腾了一间店面出来，备了年货，供百姓们购买。 姜绾和盛意来到齐家茶点铺的时候，旁边的年货铺挤满了人。 进了茶点铺，齐紫还在隔壁忙着，还腾不出时间过来，姜绾进去，倒是看见了个熟人。 卫麟。 第一眼看背影的时候，还没认出来。 远看对方穿着一件清水绿的锦袍，发丝用一根青玉簪竖起，乍一看以为是谁家偏偏公子。 谁知正面一看。 是卫麟。 还别说，卫麟本来长得就不错，这么一打扮，看起来模样还挺俊秀。 人都看起来年轻了五岁。 “姜老大！” 一开口，俊秀小公子的氛围感，秒没。 “这么巧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姜绾直接在卫麟旁边的空座坐下。 盛意也跟着落座，笑眯眯道，“肯定是在等人吧。” 毕竟京城现在都知道，卫麟喜欢齐紫。 被这么一说，卫麟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我就是看这里新开了一家茶点铺子，恰好肚子饿了，过来吃点东西。” “姜老大，盛姑娘，你俩想吃什么，随便点，别和我客气！” 姜绾和盛意也不是太饿，只要了一份点心，两壶茶。 许久没见卫麟，姜绾问起，“你那赌坊外墙都修缮的差不多了，准备什么时候开业？” 闻言，卫麟摇摇头，“我不打算开赌坊了。” “不开了？那是要把铺子租出去？”姜绾问。 卫麟还是摇头，“没有，就是打算做点别的，不想开赌坊了，总觉得这生意不正经。” “那有想好做什么吗？”姜绾与卫麟闲聊着。 卫麟想了想，“我打算一楼开个医馆，二楼开个药铺，你们觉得怎么样？” 姜绾和盛意对视一眼。 盛意瞅了眼他，“你还会医术？” “我不会啊，但是可以请大夫过来搞嘛，再说我干爹，也精通医理，等他来京城了，还可以指点一番，主要……” 卫麟默了默，没好意思说。 主要城内其他类型的铺子，齐家都快开遍了。 自己再开，显得有点抢齐家生意。 也就医馆药铺，齐家还没开。 再说治病救人，是不是看起来显得更正经一些。 卫麟没说话，但是姜绾懂了他的意思。 这回，卫麟看来是动真心了。 都想着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为了表示对卫麟的支持，姜绾拍了拍卫麟的肩膀，“我每个月可以凑我幽兰卫休息的日子，来你的医馆义诊。” “我医术还不错。” 卫麟眼前一亮，“真的假的？说话算话？” “当然了！谁让你叫我一声姜老大！”姜绾扬起下巴。 闲聊一阵，齐紫忙完了走上二楼。 见到姜绾盛意和卫麟坐在一起，齐紫的神情有几分的不自在。 “哟，老板娘来了。”盛意开口调侃。 面前，卫麟急忙理了理身上的外衫，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以及发簪，还好，都没乱。 在齐紫走近时，卫麟忽然对着姜绾道，“姜老大，今日这茶点，可谓就像诗中所言，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 姜绾：你二百五吧…… 第445章 你就当个幕后的老板 一张四方桌，齐紫到了后，便直接落坐。 见到齐紫来了，卫麟的眼睛就没舍得从齐紫身上黏开过，但又怕自己太热情了，吓到人家。 但干坐着也尴尬，不禁朝姜绾和盛意递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姜绾从不敢乱撮合别人的姻缘。 但现在卫麟求着自己缓缓气氛，这个忙还是可以帮的。 盛意率先开口，“哇，卫麟，想不到你还挺通文采的，这两句诗，搭配这个精美又香甜的糕点，还真是符合意境。” 卫麟直接被夸得起飞，“一般般，也就平日里爱看一些诗词，今日在这里小小班门弄斧一下。” 卫麟说罢，又看了眼这茶水。 想再憋出两句诗，发现怎么也说不出。 话到嘴边。 只有一句—— 这茶真解渴。 当然，这个不能说出来，否则就露馅了。 面对卫麟，看着他今日换了副打扮，齐紫只是轻笑一声，也不拆穿。 但也不反感。 见齐紫没赶自己走，卫麟心安理得地坐下。 “卫麟，你那医馆打算什么时候开业啊？”闲聊时，姜绾问起。 话落，齐紫一脸诧异看向卫麟，似有些难以置信，“你要开医馆？” 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上，卫麟轻咳一声，一副很正经的样子，“是啊，原来的赌坊开得没意思，想来想去，打算开个医馆。” “到时候，每逢初一十五三十，就是义诊日，免费给京城里六十以上的老人们看病。” “抓药也都免费，不要钱！腿脚不方便的，我可以派人上门去义诊。” “这应该比开赌坊，有意义多了吧？” 卫麟自顾自说完一串，说完又发现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假大空了，毕竟这个念头是刚刚才冒出来的。 姜绾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面前，齐紫的眼中，露出几分不可思议，面上闪过钦佩之色，“卫麟，你这个想法太伟大了。” 卫麟眼前一亮，刚要开口，便见齐紫皱皱眉。 “就是……” “你本人不会医术，不通药理，岂不是要去外面招募大夫和药童？” “那现在京城内的那些大夫，自己家就有门面，自己便可赚大头的，你若想招募大夫，总得找医术高超的吧？这个价格方面，岂不是就要付出很大部分，长久下去，恐怕会亏本。” “虽然你的想法是好的。” 齐紫自幼跟着家里经商，经商之法也学了一套又一套。 现在分析起来，便觉得从长远来看，卫麟这个医馆，是不会盈利的。 毕竟京城已经有不少的医馆和药铺，加上卫麟曾经名声算不上太好，百姓们权衡之下，也都会首选那些老店。 卫麟果然蔫菜了。 刚刚还一腔热血。 被齐紫一说，虽然自己不介意亏本，因为自己之前赚的钱，已经几辈子都花不完。 就是，齐紫口中所说的靠谱大夫，的确是难找…… “你说的有道理。”卫麟略显郁闷地冒出一句。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还存在很大问题。 是自己冲动了。 姜绾和盛意听完齐紫的分析，也觉得是有道理的。 聘请京中现有的大夫，显然不太好实现。 宫里的御医们，也都是铁饭碗，自然也不会出宫兼职。 那么就…… “大小姐，外面年货铺子少了一箱货，您快去看看吧。”隔壁年货铺的伙计，跑上来找齐紫。 齐紫听闻，站了起来，“我先去隔壁看看，你们多坐会儿。” 齐紫走后，卫麟哭丧着脸看向姜绾，“姜老大，怎么办啊，我这医馆是不是开不成了？” 姜绾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给他指了一条路，“你听说过镜月岭吧？” 卫麟立马点头，“当然听过了，天医竹忘山的地方，据说是个医学大派，里头的小弟子，全都是有天赋的医者。” “姜老大，你该不会让我现在去镜月岭学医吧？” “我都这年纪了，要学好像也来不及了。” 姜绾微叹口气，“我当然不是让你去学医，而是你既然有想法要做这个事情，那便试试看。” “据我所知，镜月岭内，每年都会有弟子学有所成下山行医，你不如先招募几个镜月岭出来的小弟子，来你这里当大夫。” “你就当个幕后的老板。” “有了镜月岭出来的大夫给你坐镇，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卫麟被姜绾说的心动不已，“真的假的？可我该怎么说动镜月岭的那些小弟子？” 毕竟自己也没这个门路啊。 何况人家也不一定愿意答应自己。 就如齐紫所说，人家自己有手艺，为什么不能自己开医馆？ “要不我还是继续开赌坊吧，这个好像更适合我一些。”卫麟感觉头大。 姜绾环抱双臂，“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不过具体要怎么谈，你自己来。” 卫麟一脸震惊，“姜老大，你还认识镜月岭的人？” “那当然了，你以为我的医术是怎么来的？” “镜月岭的天医，那可是我干爷爷！” 姜绾掩不住的骄傲。 爷爷多，就是好啊。 卫麟就差给姜绾跪下了。 这老大认的值啊！ 聊了好久，齐紫都没回来。 盛意吃饱了，有些坐不住，拉着姜绾去年货铺子看看。 卫麟也跟着付钱，下楼。 隔壁年货铺生意极好，这个时辰过去，里里外外还是站满了人。 主要齐家在京城经商多年，品质有保障不说，加上每年的年货，价格都压的很低，百姓们都爱来齐氏买。 齐紫找了一通后，发现丢失的那箱东西，或许是拉在推车上了。 想找人去推来，发现大家都在忙。 “我来吧！” 卫麟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齐紫看了眼她，也没有拒绝，“那我和你一起去。” 眼看着齐紫在忙，卫麟也有事干了，姜绾和盛意便先撤了。 “今年过年，应该会很热闹吧。” 盛意蹦蹦跳跳的走着，全然不顾千金小姐的形象。 姜绾不确定，但也期盼今年会是个好年。 走着走着，盛意忽然拉了拉姜绾的衣袖，撒娇似的开口，“过年，我可以去文济书院吃饭吗？” 第446章 今晚的太阳不错 姜绾瞥向她，“你不怕莫夫子了？” 盛意面上透出几分罕见的扭捏，“怎么会呢，做学生的，当然要拜见一下夫子了。” 姜绾皮笑肉不笑，紧盯盛意，“到底是要拜见莫夫子，还是想去见尹述心？” 被姜绾无情地拆穿后，盛意吐了吐舌头，“才没有呢，我和他又不熟。何况，他不是个坏蛋吗？” 姜绾轻笑一声，“行，那到时候，你去文济书院的时候，我让尹述心回避，让他一个人去小黑屋吃饭，可以吧？” “谁让他欺负我们意意呢！” 被姜绾调侃，盛意绷不住了，“哎哟，绾绾，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嘛。” “知道了！” 提起文济书院，姜绾和盛意分别，刚回摄政王府。 这会儿也在府中的君玄澈见到她后，伸手揽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去哪里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府里？”君玄澈边说，边伸手轻轻揉着肩膀之前受伤的肩膀。 姜绾嘴角上扬，“和意意一起逛了会儿，你不是在宫里忙着，这么早就回来了？” 话落，君玄澈的眉宇之间，透出几分疲惫与无奈，“有些后悔了。” “嗯？后悔什么？”姜绾勾住他的脖子，认真的看着他。 君玄澈微弯唇角，“早知道，选个年纪大点的皇帝了。” 现在也不至于明明很讨厌进这个明安国的皇宫，却还要每日都守在里面。 姜绾看出他心中所想，微微迟疑过后，“若是做的不开心的话，那我们等一切安定下来后，离开这里好不好？” “其实这京城人多眼杂的，确实很无趣。” “上次我去过兰坞城，那个地方就很好，远离京城，很自在。” 兰坞城。 也曾是月华国。 是他的家。 君玄澈轻笑，看着眼前一脸郑重的姜绾，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我随口一说，你不要在意。” “方才六爷爷传来了消息，你的其他几位爷爷，都到京了。” 君玄澈适时转移话题。 “真的假的？”听到爷爷们都入京了，姜绾眼露兴奋。 君玄澈嗯了一声，“等等一起过去？” 姜绾点头，“那我先去沐浴，换件衣服，今天在外逛了一天，有些出汗。” 君玄澈喉口微动，“我和你一起去，” 姜绾：？？？ 最后，两人磨蹭到了天黑，才从房里出来。 出门时，姜绾有些幽怨地扫了眼身旁的人。 偏偏君玄澈此时一副餍足的样子，沉隽的面色都比往日柔和，看起来心情极好。 他朝姜绾伸出手。 姜绾把手伸了过去，被君玄澈紧握在手心里，往府外走。 坐上马车的时候，姜绾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我刚刚说的是认真的。” 君玄澈眼底拂过一丝笑意，“我知道。” “都听你的。” 姜绾喜笑颜开。 来到文济书院，果然人齐全了，又热闹了起来。 华紫安和苍陵生，一对老冤家，见了面就开始互呛。 互呛的第一主题，永远都是苍陵生的装扮。 “瞧瞧，这次又换了身行头了，这回走死亡摇滚风格了。”华紫安见姜绾他们来了，立马指着苍陵生。 苍陵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染头的东西，原来黑色的头发，挑染了几根绿毛上去，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与以往不同的是，袍子的正面，胸前处绣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两处肩膀的垫肩处，也挂着两个白色的小骷髅头。 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无法用狂野来形容。 姜绾见到后，挑起眉梢，“五爷爷，你这不得把卫麟给迷死。” 这装扮，卫麟绝对喜欢。 苍陵生骄傲地抬起下巴，指了指姜绾，又看向华紫安，“瞧瞧人家的品味，就你一个土老帽的，咋还年纪越大越土了呢！” 华紫安被说土，可就不服气了，“我还土？你看看我这衣裳，流光锦做的，里面还掺着真丝呢，你听过没有？” “不保暖。”苍陵生拢了拢自己的毛绒大披风。 “……” 华紫安好想打他。 在苍陵生身边坐下后，华紫安又忍不住摸了摸他肩膀上的小骷髅头。 谁知还没碰到呢，就骷髅头就掉下来了。 场面顿时陷入寂静。 “我可没碰到啊，是它自己质量不好，你可别碰瓷我！”华紫安立即摆手，表示自己没碰到。 苍陵生一脸无语，嗤笑一声，“这是我用白玉石雕刻出来的，一个三万两，你赔我。” “不是我干的！” 晚膳时，气氛极佳。 华紫安和苍陵生拌嘴归拌嘴，和好起来也很快。 这会儿你敬一杯，我敬一杯，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姜绾朝其他爷爷看去。 “绾宝，听说你们这次，抓到了第五块碎片。”竹忘山先开了口。 是听华紫安刚进门的时候说起的。 姜绾点点头。 “干得不错，我这次已经向兰加国那边，提出了告老还乡，不给他们当国师了，往后日子就空闲一些了。” 竹忘山的意思很明显。 在碎片没有解决之前，他就留在这里了。 楼息云和池鹤鸣，也是相同的意思，“这次出门前，宗门中的事务都打点得差不多了。” 这个碎片，必须要解决了。 否则后患无穷。 姜绾看着几位爷爷，内心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感激的话来说了。 只希望往后的日子，自己可以好好孝敬他们，让他们颐养天年，不用再为自己的事情操劳。 吃饭的过程里，苍陵生肩膀上另一个骷髅头，掉了下来。 一直滚落到了门口处。 门口处。 卫麟听说自己的干爹入京了，立即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这会儿两只手拎得满满的，走了过来。 还没进门，便见一个小骷髅头滚了过来。 卫麟吓得脸色煞白，差点当场喊娘。 但自己脚步已经抬起，出于惯性，一脚收不住，直接踩在了骷髅头上面。 ‘噗嗤……’ 汁水四溅。 卫麟再抬起脚时，骷髅头已经被踩扁，一半在地上，一半黏在他的脚底。 并且冒出萝卜的香气。 华紫安走近一看，一闻。 回头看向苍陵生，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明明是萝卜做的，竟敢讹我三万两！” 苍陵生抬头看了看，笑哈哈地说，“大哥，今晚的太阳不错……” 装逼失败。 心好累。 你们知道用萝卜雕刻这个，有多难吗？ 姜绾没忍住笑出声。 第447章 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第二日，华紫安一早去了菜市口，买了两筐白萝卜回来，美其名曰：给苍陵生赔罪。 苍陵生看到这两大筐白萝卜，差点没气的当场撅过去。 “这些萝卜我全挑了个头最大的，雕刻起来方便，这回你想刻多少刻多少，要是不够了，我回头再去买。” 华紫安挑了一个最大的，塞给苍陵生。 这什么白玉雕刻的，他赔不起。 白萝卜倒是管够。 实在不行他下地当场去种几亩白萝卜都行。 最后还是孙女和孙女婿最好。 白日里差江灿送来了两筐白玉石。 还带来了两名雕工极其拿手的巧匠。 “还得是我绾宝和小澈最好啊，真是没白疼他们。”苍陵生尾巴又翘上了天。 “切！” 华紫安走到一旁，去和竹忘山他们聊天。 莫延甫，竹忘山，楼息云，池鹤鸣这会儿刚在四方桌前坐下，准备来打麻将。 华紫安一会儿还要去如意司忙，这会儿就不掺和在里头。 搬了个椅子旁边坐下，“二哥，我听绾宝说，让你给他介绍几个小弟子过去？” “是啊，这事儿方便，既然我最近都在京城，加上绾宝开了口，我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去卫麟那个医馆帮着照看一下。”竹忘山说。 华紫安顿了顿，“这不好吧？你这镜月岭的天医要是出面了，京城别的医馆怕是都要倒闭了。” “我又没说用我镜月岭的名义，就当我是个普通大夫就行。我和底下那些小家伙也都说了，在京城不要用镜月岭的名义，能不能获取百姓们的信任，全看自己的本事。”竹忘山自然知晓，不能太高调。 学医有多难，他最是知道的。 都不容易。 苍陵生适时过来插话，“我也可以过去帮忙。” “你别回头把砒霜当面粉，撒人家药汤里了。”华紫安调侃他。 苍陵生嗤笑一声，“说起来，幽兰卫那边，你就快卸任了吧？到时候咋办哟，底下连个门派都没有。” 苍陵生是懂扎心的。 华紫安闷着脸，“你着什么急呀，回头我把卫麟在奴隶市场的铺子盘下来，开个武馆，你信不信来报名的，能把我门槛给踏破了？” 麻将桌前的四个人，笑着无奈摇摇头。 这两个人啊。 一对活宝。 …… 卫麟的药铺在年前准备开业。 铺子的名字也从赌坊改成了—— 卫氏医馆。 对于一个开赌坊的恶霸，突然有一日要开医馆，百姓们是惊恐的。 看到刚挂上的匾额，一个个纷纷聊了起来—— “这姓卫的恶霸确定开的是医馆？我看改成停尸楼还差不多。” “简直就是草菅人命，也不知道上头怎么会批准下来的，不把我们百姓的命，当命了吗？” “总之我就是病死，也不会来这里看病的。” “我也是！” 一群人聊着聊着，其中有一个小伙子，忽然开口—— “我怎么听说，卫麟这次是请了镜月岭出来的小弟子们，来这里当大夫？” 话一出，周围一片死寂。 有位大婶嘴角抽了抽，“镜月岭？那个出名的医门？听说他们那里的小徒弟，都比宫里的御医还要厉害，真的假的？” 旁边有人搭腔，“怎么可能啊，人家有这手艺，自己不能开医馆吗？” “就是啊，肯定是放出来的假消息！” 卫麟走出门的时候，门口聚集了一堆的百姓，七嘴八舌不知道说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按照从前，卫麟早就张口骂过去了。 但是现在…… 要忍。 他努力挤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来。 “各位街坊邻居，等我开业那天，每人……” 话刚开口，面前人群忽然散开，往街道上各个方向去。 卫麟傻在原地。 一句每人送一盏燕窝还没说出口，人全散了。 这是有多不看好自己？ 卫麟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脑袋，转头准备进铺子继续打点时，余光瞥见对面齐氏的铺子里，齐霄和齐紫，探着脑袋往他这里看过来。 对上视线后，两人直接挪开。 卫麟心梗。 齐氏铺子里。 “他怎么突然要开医馆了？”齐霄表示不解。 一个开赌坊，又经常在门前见血的恶霸，突然要变成一个心怀仁爱的善人，实在匪夷所思。 旁边齐紫偷偷看了眼哥哥此刻的表情，弱弱地说，“或许他本来就是心善之人。” 齐霄一个白眼横过去，“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 齐紫有些犹豫。 不好说。 转念，她笑眯眯地盯着齐霄，“但一个人变好，总比继续变坏强吧？” “理是这个理，但你今日怎么总帮他说话，莫非你……”齐霄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卫麟高调追求齐紫这事儿，齐家上下都知道。 对他们齐家人来说，定然是不愿意把齐紫送入狼口的。 现在最怕的，就是齐紫也喜欢上这个恶霸，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哥你继续忙，我去我的胭脂铺看看。”齐紫说着，拎起裙摆往外跑。 午后，姜绾，竹忘山，苍陵生，华紫安来到卫麟的医馆。 铺子开没开业。 但是里头都修缮得差不多了。 卫麟带着他们参观。 “这一楼地方大，我按照姜老大之前和我说的，里面设了四间诊间，每间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 “楼上的药柜也都做好了分类。” “你们帮着看看。” 姜绾他们先在一楼看了看，布置得不错。 去了二楼。 好几排的药柜，里头的药材都已经准备好了。 小部分卫麟也让人采摘回来，正在顶楼晒着。 到了药柜，姜绾，竹忘山，苍陵生二话不说，纷纷一脸认真的帮卫麟逐一检查各类药材。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果然，还是有药材被弄混了。 见此，苍陵生神色严肃，“这药材弄混了，可不是什么小事，你虽然是幕后老板，但对这种事情，也是要分外上心。” “毕竟出了事，你负责不起！” 卫麟第一次见苍陵生说话如此严厉，连忙点头，“干爹，我知道了。” “这样吧，你这铺子先别急着开张，过完年再说，忙中最容易出错。”苍陵生建议。 卫麟点头同意。 第448章 陪本王去街上逛逛 除夕前一日。 姜绾入宫巡逻。 依照惯例走向那棵大树，今日走近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她飞身而上。 却见叶衡睁着眼，眼珠子却一动不动，她伸手在叶衡面前晃了晃，叶衡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叶衡死了。 被这棵树，困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死了。 姜绾盯着看了半晌，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君王，最后落得一个风吹雨淋，一命呜呼的下场，谁能不说一句活该呢？ 但君玄澈曾经说过，只要他不想叶衡死，叶衡就不会死。 如此说来，是君玄澈的意思。 叶衡一死，是不是也意味着，君玄澈的心中，真正的放下了。 姜绾伸手摸了摸这棵树的树干。 “大树啊，这么久委屈你了。” 委屈你和这玩意儿锁死了这么久。 姜绾从凰玉空间里，摸出一瓶化骨水。 从叶衡的头上淋了下去。 化骨水落到叶衡的身体，姜绾眼睁睁的看着叶衡早已成了枯木的身体，被逐渐的溶解。 做完这一切，姜绾才离开。 来到御书房时，叶姒也在。 “你在开什么玩笑？是想让我成为大逆不道之人？”叶姒坐在一旁，满面不解的看向君玄澈。 姜绾进来的时候，见里头气氛不太好，“这是怎么了？” 叶姒目光转向姜绾，抱怨道，“你的好夫君，要把监国之权给我，这算什么事儿啊，回头人家以为我叶姒一个女人，想谋权篡位呢！” 叶家这一脉子嗣不多。 叶景迁一心扑在那些诗词书画之中，对权力毫不在意，或许是看透了局势，不争不抢，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叶淮书也差不多，自小和叶景迁关系最好，只怕是有了叶景迁的提点，整日也就挂着个王爷头衔，日子过得逍遥。 叶北宁就更别提了…… 不是喝酒就是芳芳。 也就是命好生在了皇家，换做是平民百姓，那整个就是酒鬼加色鬼。 “谁说女人不能监国了？”君玄澈扫了眼叶姒，语气中带着几分清浅的调侃。 叶姒哼了一声，“你自己娶了媳妇儿，想去过逍遥日子了，把这烂摊子留给我，不行。” “再说了，本公主最讨厌小孩子了，让我天天和一个屁大点的娃娃作伴，我不要！” 姜绾是听懂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 走过去，拉了拉叶姒的衣袖，“公主，那我们商量一下嘛。” “商量什么？你别和我撒娇，我招架不住。”叶姒还没见过姜绾用这副姿态和自己说话。 加上姜绾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遇到她这样，叶姒莫名气势就弱了一些。 “那我们轮一下嘛，大家各半年好不好呀？”姜绾面露笑意。 叶姒愣了一下。 明明是监国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听起来，像是街边小贩轮流守摊位一样。 “……” 最后叶姒无力反驳。 行吧。 半年就半年吧！ 但守着这么个奶娃娃，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让叶北宁当这个皇帝。 反正也容易掌控。 说话还能听懂。 提起叶北宁，叶姒环抱双臂，“这江阳城的虫灾，好像都解决得差不多了，我听说，你又下旨，让叶北宁继续再监督两个月？” 对此，君玄澈一脸无辜，“是皇上下旨的。” 依旧是那句话。 叶姒翻了个白眼，直接走了。 姜绾留在御书房里，伸手轻轻地抱了抱君玄澈。 两人谁也没说话。 但无声胜有声。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 他们的日子是好了，远在江阳城的叶北宁，每天一睁眼，就想骂街。 “本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这虫灾不都治完了吗？” 叶北宁锦衣玉食惯了，来到江阳城，虽然给他安排了大宅子住着，可到底不如王府奢华，身边伺候的人也少了一大半。 偏偏昨日京城又来了道圣旨。 让他再留两个月。 叶北宁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到现在才醒过来。 前阵子，他天天被工部的人差遣去各处农田忙活，虽然他啥忙也帮不上，但是工部侍郎说，他是主心骨，必须到场的。 秋冬田里的风又大。 又冷。 叶北宁好几次守着的时候，有蝗虫飞到自己的身上。 没冻死都吓个半死。 最可气的是，“回京后，殿下还要去向皇上述职，并且要写手册提交上去。” 叶北宁恨不得砍死他们。 皇帝那个小鬼头，话都不会说，向他述职，不是放屁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虫灾结束了。 还得再留两个月。 气死了。 “殿下，工部侍郎和农业部的人今早都回京复命了，留了不少玄冥军在这里保护殿下。”随从许满给叶北宁穿上披风。 许满这段日子，过得也挺苦的。 自家殿下不知道抽什么风，说江阳城可能鬼多。 夜晚殿下在床榻上睡着。 自己在旁边打地铺。 也盼着可以早日回京。 不仅如此，隔壁的厢房里，还住着两个道士。 两个道士也挺可怜的。 天天都要在宅子里做一遍法，驱鬼。 虽然已经解释无数遍，这里根本没鬼。 但叶北宁不信啊。 毕竟他亲耳听上次那个男鬼说的，芳芳的魂就在江阳城。 虽然想芳芳。 但见到真人可以，见到魂魄，就是不行。 这会儿，叶北宁好气哦。 但气归气，听说工部那些人都走了，也就意味着，没人在自己耳边叨叨叨了。 “走，陪本王去街上逛逛。” 叶北宁来了这么久，连江阳城大街都没空去逛过。 一想到那些老秃驴说，自己的姻缘可能在江阳城里，叶北宁忽然又在想，“也不知道江阳城的美人儿多不多。” 许满已经许久没见殿下提起这些兴致了，立马附和，“江阳城这儿风景秀丽，山清水秀的，这里的姑娘一定也是清新秀美。” “是吗？” 叶北宁裹紧披风，赶紧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又看了眼今日的大太阳。 青天白日的，芳芳的魂从不敢飘出来。 到了大街上。 叶北宁大摇大摆走在中央，对于两旁的小摊位，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也有不少小贩看出了叶北宁这副非富即贵的架势，大胆上前—— “公子，买块帕子吧，是奴家亲手绣的。” “公子，买把团扇送给夫人吧。” “公子……” 叶北宁烦躁地拍开她们，“拿开拿开，都什么玩意儿！” 说好的江阳城美女多呢？ 叶北宁一脸不耐烦，甚至很生气，一怒之下，见到旁边一个脂粉摊位不爽，一脚踹了过去。 脂粉摊位被踹翻，脂粉落了一地。 周围人全部噤声，停下驻足。 一道俏丽的身影，原先正蹲着寻包袱里的东西，冷不丁摊位被踹翻，她站起身来，一脸怒容往前看去。 四目相对。 第449章 怎敢与你谈喜欢? 叶北宁在晕过去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男鬼’果然没有骗他。 芳芳的鬼魂真的就在江阳城。 而且…… 道行好深啊。 青天白日都能看见她。 “殿下，殿下……” 许满也是见过芳芳的，并且很熟悉，以前好多次架着王府的马车，去天香楼接过芳芳。 这会儿芳芳活生生的站在这江阳城的街头，许满估摸着是叶北宁洗脑许久，第一反应也是芳芳的鬼魂现身了。 此刻整个人一边哆嗦着，一边还要去扶叶北宁。 手脚乱颤。 另一边，从叶北宁来了江阳城，芳芳就知道，自己有一日，或许会碰见他。 不过她不怕。 一来是她在江阳城已经扎根，这时候跑路不现实。 二来，叶北宁最好糊弄，压根没什么好担心的。 眼看着叶北宁现在发疯把自己的摊位给踹翻了，又估摸着自己是鬼，吓昏过去，芳芳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周围来了一堆围观的人。 也有人认出对方是北王。 芳芳走上前，“我这摊位费加损失的胭脂水粉，一共五十两银子，你们谁赔我？” 许满还扶着叶北宁，冷不丁听见芳芳的声音，也都一点没变。 再抬眸壮着胆仔细看看。 这哪里是鬼魂。 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人。 难道…… 芳芳姑娘真的还活着？ 五十两银子，对北王府来说，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数字。 许满从怀里拿出叶北宁的荷包，递了一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过去。 芳芳伸手去拿银票。 随后瞥了眼还晕得半死不活的叶北宁，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连散落一地的摊位都不顾了。 “殿下，殿下！” “你可快醒醒吧！芳芳姑娘这回是真的复活了！” 奈何叶北宁胆小，长这么大偏偏最怕的就是鬼，一直被人扶回宅子，都没醒。 再醒来时，天色都已经黑了。 叶北宁突然惊醒，从床榻坐起。 许满在一旁等着。 “殿下，您醒了！” 叶北宁伸手，要喝水。 许满倒了杯水过去。 叶北宁一饮而尽，顺了口气，眼前出现白日里的画面。 真的太惊悚了。 他眼睁睁地就看着芳芳的魂，从地面上飘了起来，然后还朝他看了过来。 那个娇丽的模样，那个勾人的眼神，就是芳芳！ “那两个道士呢！快让他们出来，给本王驱驱邪！” 闻言，许满凑了过去，“殿下，今日咱们见到的，是真正的芳芳姑娘。” “她没死，一直在江阳城生活。” “属下下午的时候，已经命人去打听过了，她在江阳城里，就叫白玉皎，平日以卖手工胭脂水粉为生。” “但据属下打探到，她日子过得还不错，在江阳城有大宅子，而且城主晏行裴也有点私交，所以即便是个孤身的妙龄女子，也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许满说完这些，只见叶北宁满面惊骇之色。 似是在仔细消化许满的话。 他不可置信地拽住许满的手臂，“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或许当初，芳芳姑娘是诈死，逃离了京城。”许满回答。 叶北宁愣住。 芳芳真的没死吗？ 可所有人都告诉他，芳芳被父皇下令处死了。 芳芳是叶北宁的第一个女人。 即便是外人眼中，叶北宁风流好色，日日流连花街小巷，可这么久了，碰过的女人其实只有芳芳一个。 之前疯狂追求姜以沫，不过是图人家的美貌和才情。 后来发现，姜以沫除了美貌以外，一无是处，甚至无趣呆板得很。 虽然他承认，他也只是馋芳芳的身体和美貌。 但自从芳芳死了后，叶北宁便觉得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 “走，随本王去看看，本王要亲自见一见她！” 叶北宁赶紧掀被子下床，脚还没落地，又缩了回来。 “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再说吧。” 他还是不确定。 大晚上的，还是害怕。 许满也是无奈了。 原以为叶北宁晕了这么久，已经睡不着了，偏想叶北宁就是个没心事的人，没多久又沉沉睡去。 一直到天亮，还是许满先醒的。 叶北宁早晨，特意让宅子里的侍女，给他精心梳妆。 还换上一件骚粉的锦袍。 “芳芳说，本王穿这个颜色，最是好看。” 许满没话讲。 您既然张口闭口芳芳的，那还那么害怕人家…… 这算是怎么回事。 没多久，许满带着叶北宁，来到了芳芳所住的宅子门口。 宅子没有他们想象的大，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已经是个很好的栖身之处。 许满先去敲了敲门。 大门很快被人打开，开门的是位大婶。 见到他们的装扮，很快会意，“二位是来找白姑娘的吧？” 叶北宁点头。 “那请进吧，姑娘已经在院里等着了。”大婶侧过身，让他们进门。 叶北宁和许满踏入宅院里。 由着大婶指引，将他们带到宅院里的花园里。 叶北宁走近，便见一道鲜粉色的身影，坐在花园之中，即便是冬日里，她看起来还是衣衫单薄。 冬日花园内，唯有一处红梅开得鲜艳。 芳芳转过身来的时候，叶北宁还是被惊了一下。 随后，芳芳起身，朝叶北宁露出一抹勾人又明媚的笑来，“北王殿下，好久不见。” 叶北宁绷不住了，快步走了过去。 靠近芳芳时，先迅速伸出手，摸了一下芳芳的脸，又很快收回。 是热的！ 真的是活的！ 叶北宁差点激动得要哭，眼中已经含上了泪，“芳芳，你真的没死，你是不知道，本王真的好想你。” 对于叶北宁脱口而出的话，芳芳微微一愣，似有些诧异。 但如今更多的，是清醒和理智。 “承蒙殿下惦记，是民女的福气。” 叶北宁被她冷漠的样子回神。 以往，她见着自己，总是先扑进自己的怀里，一口一个娇嗲的殿下，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一般。 现在…… 她好冷淡。 “芳芳，你不喜欢本王了吗？” 叶北宁愣怔过后，呆呆地冒出这么一句。 芳芳听后，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殿下别说笑了。” “你身份尊贵，我一个青楼女子，怎敢与你谈喜欢？” 第450章 看来，她还是深爱本王 离京将近两年。 芳芳一直在努力做自己，做白玉皎。 初来乍到的时候，起步很难，摆摊的时候，总有一些好色之徒靠前，不是嘴里说着流里流气的话，便是开口让她去做外室。 芳芳觉得恶心。 但艰难的日子也没维持太久，城主晏行裴在她的摊位出现。 表明是受人所托。 芳芳一瞬间明白是谁。 是姜绾。 明明自己与她的交情算不得多好，姜绾却帮她铺好了所有的路。 这份感激之情，芳芳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只能永存于心，告诉自己，不要忘记。 两年里，在江阳城日子过得快乐又充实，偶尔也会想起叶北宁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实则憨厚的怂包。 也偶尔会想，自己会不会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到时候，自己会不会真的就要死了。 叶北宁出现在江阳城，见到了自己，芳芳就在想。 或许，有两条路摆在了眼前。 一条则是继续做叶北宁见不得光的身下人。 一条则是被叶北宁揭发，回京受死。 所以，她猜到叶北宁会再出现。 此刻，叶北宁开口便是情爱喜欢，芳芳只能联想到第一条。 叶北宁见她明明是笑着的，眼神却很冰冷，不禁加重语气，“本王才没和你开玩笑！” “你忘了本王从前是如何对待你的？” “芳芳，你走了以后，本王很想你，继续回本王身边好不好？” “你跟本王回王府里，本王保证，一定小心翼翼的，不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 一番话后，让芳芳的面上，一丁点笑意都不见。 秀眉轻蹙，带着坚定，“北王殿下，那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反正，她本就是戴罪之身。 多活了两年，够奢侈了。 让她继续做从前见不得光的那些事，继续违心地做一个外人眼中的青楼女子，她宁愿去死。 叶北宁懵了。 毕竟从没见过芳芳这样的态度对自己。 懵过后，有些的慌。 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是不是喜欢上江阳城谁家公子了？ 这两年自己对她念念不忘，好不容易把她盼活了，这妖精转头就喜欢上别人了？ 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晏行裴了？ 叶北宁生气了，语气不自觉地加重—— “你跟着本王不好吗？本王锦衣玉食供着你，总比你在这里抛头露面摆摊好吧？你一个摊位才值五十两银子！” “这么点银子够什么？连一壶酒都不够！” “跟着本王，你想要什么，本王都会命人给你送来！金银首饰，奇珍异宝，只要本王买得起的，都可以给你！” “我的王府你也熟悉，比这里要大五倍！随便你想住哪间院子！” “还有我……” 芳芳听不下去，打断他的话，“多谢殿下的美意，但我不愿一辈子都困在你的王府里。” “我想要自由。” 叶北宁也觉得委屈。 怎么芳芳现在那么难哄？ 明明以前给她随便送些什么，她都要高兴好久，一高兴还会亲他。 现在…… “我也不是想困着你，还不是害怕你出去被人发现……”叶北宁闷闷的道了一句。 简短的一句话，也让芳芳脾气压下去了一些。 但两人身份实在悬殊。 她继续跟着他，不过也是重走之前的路，那她这两年所做的，所要的，都是白费一场。 再说，她现在也变贪了。 虽说在天香楼里混迹那么久，见惯了那些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臭男人，自己现在，却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男人。 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叶北宁身份尊贵，即便是如今没有王妃，往后总会有的。 侧妃也总会有的。 她跟着他，甚至连个妾的名头都捞不到。 何必呢！ “多谢殿下的美意，但我不想回到过去了。今日若是惹了殿下不悦，殿下尽管把我抓去京城好了。” “我已经不怕死了。” 芳芳拒绝了叶北宁，没等叶北宁再说什么，径自离开。 叶北宁直到出了宅子，都没想通。 “许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本王掏心掏肺地对她，惦记了她这么久，结果她居然对本王这么冷漠！” 许满不懂这些，也不明白殿下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动真情了，还是只是惦记人家的身体？ 想了想，只能想到说，“芳芳姑娘恐怕是害怕身份暴露，不敢去京城。毕竟京城人多眼杂的，稍有不慎，或许还会连累殿下。” 连累他？ 叶北宁瞬间气消。 “看来，她还是深爱本王。” “……” …… 京城里。 一个热闹的年就这么快结束了。 姜绾和君玄澈新婚第一年，文济书院和景阳侯府来回地跑。 一个年下来，姜绾感觉自己都吃胖了。 正月十五那日，君玄澈收到一封书信，是江阳城传来的。 收到信的时候，君玄澈正和姜绾坐在暖阁里，饮茶谈天。 只是两个人依靠得很近，姜绾坐在君玄澈的怀里，唇瓣的唇脂已经花了大半。 江灿的信都是隔着窗户扔进来的。 不敢直接进去打扰。 “信上说，叶北宁要求再呆两个月回京。” 姜绾闻言，有些诧异，“他前阵子不是还一封封书信传来，说要立即回京，说江阳城太苦，怎么突然转性了？” “谁知道。”君玄澈随手将手里的书信，扔进一旁的炭盆里。 书信很快被焚尽。 “既然他想待，那就随便他，甚至永不回京都行。”反正君玄澈毫不在意。 有时候看见叶北宁，甚至还有点恼火。 毕竟当初皇城大街上，叶北宁当众羞辱姜绾不说，甚至还要找人欺负姜绾。 这笔账，姜绾那里翻篇了，他这里永远翻不过去。 姜绾看着君玄澈面上显露的不悦，凑过去一些，“不管他了。” “嗯。” 君玄澈伸手继续抱住她，手指轻轻抚着她耳边的发丝，“昨日爷爷们同我说……” “说什么？”姜绾侧眸盯着他。 君玄澈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唇间弯起一抹弧度，“他们说，想给我们带孩子。” “……” 姜绾霎时脸都红了。 整个人有些局促起来，“哎呀，这才刚成婚呢，他们催什么呀。” 君玄澈发出一阵低笑，垂眸，盯着她粉润的唇瓣，亲了上去。 姜绾轻轻的推了推他，但很快被细密的吻给淹没。 这一日，暖阁里的两个人，许久都没有下楼。 第451章 上钩了 随着元宵的结束，京中的百姓们，转眼又投入了新的一年之中。 姜绾站在皇城大街，望着周围人来人往的场景，心中却莫名有股山雨欲来的感觉。 是时候了。 在那神秘黑手出现之前，也该将‘它’玩弄于股掌一次了。 姜绾回摄政王府的时候，在暗处的角落里，见到了忙碌的华紫安。 华紫安难得没上前与她说话。 只是在与她视线交接时，轻轻地点头。 姜绾继续向前走，经过卫麟的医馆。 卫麟的医馆已经在昨日开业，有二爷爷和五爷爷在里头帮忙打点，原先没人敢去卫麟的医馆看诊，竹忘山站在门口，免费分发养生手册，且当场指出门前几个百姓，身体内的一些老毛病，倒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看见姜绾时，也只是轻瞥一眼。 姜绾走向摄政王府。 进门时，里头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君玄澈，我说了你不要干涉我的事情，你现在是摄政王了不起，但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你若嫌弃我待在你的府邸里白吃白喝，我这就离开！” “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 姜绾：阿姐演技派！ 姜绾静站了一会儿，又继续欣赏君玄澈的表演。 君玄澈不是外放的人，即便是激烈的争吵，也只是幽沉着脸，用生冷淡漠的语气，“都是为了你好，你别太任性。” “你若嫌弃现在锦衣玉食的日子，那便走吧。” 华沅嗤笑一声，指着君玄澈，“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你其实，早就嫌我这个姐姐是累赘了吧？” “既然如此，那往后，我们的姐弟情断，以后就是陌生人！” 华沅说完，脚步匆匆往大门处走来。 看见姜绾的时候，与姜绾短暂地交接了一下视线，在经过姜绾身边时，故意撞了一下姜绾的肩膀。 姜绾开启演技模式。 一脸吃痛地捂着肩膀，“你发什么疯呀？我这肩膀之前受伤才刚好！” 君玄澈也走近，扶住姜绾的肩膀，满面怒色，“君华沅，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华沅回眸，狠狠瞪了眼两人，“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啊！” 姜绾甚是委屈地往君玄澈怀里靠，茶言茶语，“她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吗？怎么那么凶啊，亏你平日里还待她那么好呢！” “谁知道！要滚快滚！”君玄澈安抚了一下姜绾，冷眸扫向华沅。 华沅愤愤地挥袖离开。 出门前，还对着旁人大喊一声，“给本小姐备车！否则杀了你们！” 在华沅的身影出府后，姜绾看向君玄澈。 君玄澈伸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肩膀，似是安抚，似是让她放心。 一切都是违心的话语。 包括这场激烈的争吵，也不过是试探与诱饵。 看看那个幕后黑手，会不会就此上钩。 那黑雾碎片狡猾的很，因此这一次，他们这群人，默契地没有从面上嘴里表露什么。 但是所做，所说的一切，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姜绾演戏演到底，“真是露出真面目了呢，我可真心疼你，有这么不讲理的阿姐。” 君玄澈嗯了一声，冷眼吩咐下去，“以后，不准让君华沅再踏入摄政王府半步，随她在外，自生自灭。” “是，殿下。” 华沅坐在马车上。 手指轻轻抚摸着搁置在一旁的星沅剑。 作为诱饵，她也希望，这一次可以成功。 深吸口气后，华沅眼神变暗，自言自语，“君玄澈，姜绾，亏得我平日真心待你们，你们二人如今双宿双飞，嫌弃我这个当姐姐的碍眼了。” “可真是白眼狼！” 说完，又吩咐驾车的侍卫，“去望仙楼里！” 马车在望仙楼停下。 华沅径自走进里面，走向三楼的雅间。 “小二，搬几坛烈酒上来！” 没多久，三坛烈酒搬到雅间后，小二便退了下去。 华沅亲自倒了几碗酒，一碗接着一碗地饮下，直到雅间的门被人推开。 来人是姜星余。 姜星余也是这出戏的一部分。 虽内心不舍华沅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可事到如今，他们都是一个整体。 不能在他这一环出错。 “刚刚去王府你不在，听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姜星余走近，夺下华沅手中的酒。 华沅喝了几碗，已经红了脸，但还是忍着，“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有几分的失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还有这样的天赋。 “你觉得我是在假惺惺？这么久了，你难道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意吗？”姜星余目光紧紧落在华沅的身上。 这一刻，自己竟有些分不清，是假话，还是真心话。 华沅视线迷蒙的盯着他，“你和君玄澈，和姜绾，都是一伙的！你们个个都有那么大的本事，最后还不是嫌弃我最没用！” “我当初，就该和父皇母后一起去死！” “也省得在这里碍你们眼！” 华沅说罢，似是对姜星余起了杀心，伸手去握旁边的星沅剑。 握着剑柄时，连带剑穗一起抓住，大拇指微微上翘，抵在剑穗中间的一颗翠玉上面。 姜星余顿了顿。 察觉到这是一个暗示。 随后继续面上露出怒意，“你简直不可理喻！” “既然你现在正在气头上，那你便好好在这里想清楚吧，等你想清楚了，我再来找你！” 姜星余转身出门。 关门的时候，用力‘砰’地关上。 华沅呆呆地望着，眼泪从眼内流下，又狠狠抹掉。 “我恨你们！” “恨你们每一个人！” 华沅在望仙楼里待了两日。 一坛又一坛的酒要着。 喝的醉醺醺的。 望仙楼的伙计害怕，甚至还特意去了一趟摄政王府，秉明情况。 得到的回答却是—— “她与摄政王府没有一丁点关系，随她自生自灭。” 这下店里伙计懂了。 是闹翻了！ 望仙楼馁。 华沅喝醉了睡着，睡着醒来接着喝，短短两日整个人变得颓废至极。 趁夜。 她打开了雅间的窗户。 望着窗外的花灯，以及望仙湖上一艘艘的小游船。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起来那么幸福。” “唯独我。” 华沅有些头晕，伸手扶住窗户的框，定了定神时，忽地感觉身边，袭来一道阴冷的风。 耳边，响起一道神秘的声音—— “既然觉得不幸福，那便从这里跳下去吧！” “只是……” “不觉得这样很遗憾吗？” 华沅垂眸，轻轻弯起唇角。 上钩了。 第452章 舍我一命，顾全大局 华沅眼神迷离，紧握着窗户边，“是谁，是谁在说话？” 神秘音还在继续——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记住，我是可以帮你结束痛苦的人。” “现在，你的面前，有两条可以选择的路。” “一，从这里跳下去，结束你这条毫无价值的烂命。” “二，杀了那些陷你进入痛苦里的人。” “君玄澈，姜绾，姜星余，他们个个都是恶人，不是吗？他们得到了自己的权力，地位，甚至爱情，却不管你一个弱女子的死活。” “他们该死，不是吗？” 华沅伸手捂着太阳穴，在感知到一团气息即将钻入身体里时，在真正的意识即将消散之前，她迅速脱口而出—— “我要杀了他们！” 很好！ 黑雾钻入华沅的眉心。 华沅痛苦地闭眼。 再睁眼时，她视线一片空洞，转过身，一把拿起桌上的星沅剑，往外走去。 下楼时，店小二见她终于下来了，想上前要银子，却被旁边另一个伙计拦住。 对他摇摇头。 华沅径自出了望仙楼。 暗处。 姜星余一直守在附近。 待华沅的身影出现，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华沅握着剑的手上。 此刻的星沅剑紧握在华沅的手里，但剑穗未被她一同握住，而是垂荡在剑柄。 姜星余眼神一暗。 这不是她。 碎片出现了。 姜星余闪身离开。 赶到摄政王府时，姜绾和君玄澈早已做好准备。 六位爷爷也都在暗处藏匿。 这一次，势必要将这幕后黑手，一举歼灭。 华沅出现的时候，是从天而降。 此时的姜绾和君玄澈，正在府中花园里，见到华沅出现，姜绾侧眸看去，还未开口，便见华沅拔出星沅剑，指着自己。 姜绾眯起眸子，轻笑，“阿姐，这是做什么？” 华沅却是弯起唇角，“赤月，凭你的能力，应该不会傻到猜不出我是谁。” 姜绾不意外这个碎片会直接亮明身份。 毕竟，这是一场他们之间最后的博弈较量。 他们设计，让碎片盯上华沅。 而这个碎片，则来利用华沅的性命，牵制他们。 这也是华沅，要求主动做诱饵的原因。 他们双方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也都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从百年之前，就对我们四大神族出手，如今卷土重来，你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还是姜绾第一次，与这碎片直面对话。 对面的人大笑起来，“四大神族？多可笑的四大神族？” “我夤夜一族，我夤夜之神，实力处处在你们四大神族之上，可笑的是，那些不知所谓的世人，从来却只会提起你们四大神族。” “凭什么？” “那就让他们看看，这个世界，究竟由谁来主宰！” “既然能消灭你们第一次，那么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夤夜一族？ 坦白说，姜绾孤陋寡闻，真的没听说过。 她看了眼君玄澈。 君玄澈当初就比她年长许多，知道的也比她多一些。 “是被定义为妖族的一个族落。”君玄澈简单解释。 一句妖族，又让对面的人恼羞成怒。 拔出星沅剑，似是玩起了恶趣味的游戏，反手将长剑，插入华沅的腹部。 华沅眉心一皱，却还是眼神空洞。 好似察觉不到痛意。 只能任由腹部的血，潺潺流下。 但姜绾他们都知道，一旦华沅的身体深受重伤，等这所谓的夤夜之神离体时，华沅的命，也保不住了。 眼下多说无益。 直接开干！ 姜绾和君玄澈上前。 两侧。 姜星余，尹述心从暗处现身。 后方，颜嘉佑抬掌出现。 五人合力。 将夤夜之神包围在中间，掌心内凝聚巨大的力量，齐齐朝着夤夜之神打去。 “砰！” 随着巨大的爆破声，摄政王府笼罩一团逆天而上的光芒。 夤夜之神定格在原地，将那些传送来的力量，隔绝在外。 整座府邸都距离的晃动起来。 “换地方。” 姜绾察觉情形不对。 率先撤回内力，飞身离开摄政王府。 其余的人都跟上。 夤夜之神瞥见这一幕，面露嗜血般的笑来，血流如注的腹部，让他更为兴奋。 “这次，你们都休想逃。” 他飞身去追。 一路不知不觉来到了荒无人烟的城郊外。 五对一的场面。 夤夜之神占着华沅的肉身，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怜爱，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对着华沅的手腕已经颈部，都深深划下了血痕。 “来啊，让我看看你们的真本事。” “这回若再杀不了我，你们这位用来做诱饵的好姐姐，命可是真的保不住了。” 姜星余狠下眼神，运起十成功力。 “我打你个奶奶腿儿！” 华紫安从天而降，飞身一脚朝着夤夜之神的后背踹过去。 夤夜之神后背被踹中，却是毫发无损，甚至连脚步都未动弹一下，反而回过身，笑意盈盈地朝华紫安看去。 “别忘了，她的身体，是会受伤的。” 华紫安内心大喊一声：艹！ 这狗东西有点本事！ 六位爷爷出面。 十一人围着夤夜之神。 虽然在这之前，华沅已经表明了自己要牺牲的决心，可真的到了此刻，谁又能忍心下的去手。 君玄澈拳心拢起，神色晦暗，哪怕下定了决心，可此时此刻，眼前耳边满是母后悲戚的泪眼。 要和姐姐一起，好好活下去。 一旁，姜绾同样面色难看，喉口哽咽，不舍地看着华沅。 人生，为什么总是要抉择。 姜星余神情凝重，眼前之人，是心爱之人。 他甚至还没有勇气，表明自己的心意。 现在，却要对着她出手。 六位爷爷亦是。 他们都不想伤害无辜之人。 可是…… 在气氛僵持时，华沅手中紧握的星沅剑，蓦地溢出一道绿芒，透着绿芒，华沅空洞的眼神，稍稍恢复一些灵气。 他们听到她说—— “舍我一命。” “顾全大局。” 第453章 你们都说邪不压正 此刻的华沅，看似是个薄弱瘦小的女子，可她脱口而出的话语，却神安气定，如金汤之固。 既是如此。 他们也不能拖了华沅的后腿。 他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夤夜之神在此时嘲弄了起来，“你们今日，都会死的。” “所以，还是都先可怜可怜自己吧！” “往后，这天地之间，只能我来主宰。” “受死吧！” 夤夜之神话落，身体一震，周身一道气息极强的光晕散开，将围着自己的十一个人，重重的弹开。 姜绾后退了几步，被君玄澈扶住。 此时的京郊，忽的掀起阵阵狂风，乌云密布，伴随着阵阵电闪雷鸣。 周遭的气氛忽的变得诡异而又低迷，一股浓重的死亡之气弥漫开来，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短暂的停留过后，五人齐齐运功。 姜绾额间赤羽图案显现，周身漫出灵力，四面八方的灵物似是感受到她的召唤，正以极快的速度，往她的方向赶来。 来到姜绾面前时，灵物们汇聚在一起。 其中有植物的灵力，花草树木之灵，亦是有动物们的灵力，亦是有荡存在天地之间，那些幽魂们的灵力。 所有的灵力相聚，凝成一股巨大无边的力量。 一旁，君玄澈作为龙渊族后人，集合四时之气，日月重光，雷霆万钧，可撼天地。 碧海族颜嘉佑，深居深海，碧海深波，灵韵所钟。 太虚族，幻影之镜，虚化空间，有形可化无形。 姜绾抬手将灵力打出，身后，六位爷爷同时运功，催动赤灵族一族神功，助姜绾一臂之力。 已被酿成深紫色光芒的灵力，犹如一条灵活游走的紫蛇，以迅猛之速，扫向夤夜之神。 “砰！” “啪！” 紫色灵力打向夤夜之神时。 君玄澈周身闪过一道凌厉的煞气，日月重光的光影，朝夤夜之神席卷而去。 两道重力打中夤夜之神的身体。 夤夜之神的身体被震出几米远。 紧接着。 颜嘉佑闪身上前，一个旋身，平坦的地面霎时有十条水柱破土而出。 水柱窜天而上，像是一道阵法，将夤夜之神锁困在其中。 颜嘉佑一挥手。 水柱内迸发出碧色光芒，光芒犹如猎刀一般，锋利又轻锐，不断的扫射着，似要将夤夜之神剐成碎片。 夤夜之神想要透过缝隙窜出。 眼前，幻影之镜闪现。 夤夜之神不断的想从缝隙窜出，但每次自己逃离再闪现的地方，永远都在这水柱阵法之中。 姜绾和君玄澈在一旁加强水柱周围的阵法。 六位爷爷来到缝隙的各个出口，牢牢锁住。 所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然而华沅的身体，却因为被锋利的水柱刮到，已然浑身都是伤口。 姜星余看着不忍。 却也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雕虫小技！” 夤夜之神被困在其中，忽的没了耐心，一阵怒喝过后，随着一道猛兽的嘶吼，夤夜之神的后背，蓦地涌现五头黑豹。 此乃夤夜一族守护兽。 夤夜黑豹。 黑豹吸食煞气为生，周身缭绕着一层煞气。 在五头黑豹出现之后，黑豹们分获几头，扑向姜绾，君玄澈，颜嘉佑，姜星余，尹述心。 几乎是第一时间。 火雷狮，冰蓝蛟龙，紫纹蝠龙，一一出现。 就连太虚族的守护神兽玄霜彩鹿，也都一并闪现。 几乎是灵兽们的比拼。 火雷狮双眸清冷灼灼，一声吼啸，率先狂奔而出，扑向夤夜黑豹。 狮子乃万兽之王。 即便是成了灵兽，亦是要做灵兽中的王。 夤夜黑豹周身缭绕煞气，火雷狮周身缭绕冰蓝色火焰，两头猛兽相撞在一起时，天地之间，似乎都震荡三分。 一旁，冰蓝蛟龙长尾妖冶，将夤夜黑豹卷入半空，又狠狠落下。 “嘶……” 九星蟒阿绿忽然闪现，一甩头，长大獠牙，一口将落下来的夤夜黑豹咬住。 毒牙嵌入黑豹的身体，猛的一撕。 “嗷呜……” 黑豹发出一道凄鸣的嘶吼声。 姜绾空间里的崽子们几乎都坐不住了。 虎尾蝎，火狼蛛。 个头不大。 却是致命利器。 两个小家伙直奔最近的夤夜黑豹，全然不怕黑豹周身的煞气，爬行黑豹的后背。 尖锐的爪子狠狠刺进黑豹的肉里。 黑豹察觉到背上的东西，不断的摇头嘶吼。 紫纹蝠龙个头庞大，伸出利爪，扑向夤夜黑豹，将黑豹压下利爪之下，口中一团火焰喷出。 短短片刻。 五头夤夜黑豹几乎重伤。 姜绾勾起唇角。 而就在他们以为自己顺利解决这五头黑豹时，却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只见，这五头黑豹身体飞到半空，而身体像是碎片一般，一块一块的掉落皮肤。 直到所有的碎片掉落完之后，五头黑豹，霎时化为暗影，钻入夤夜之神的身体。 “竟是无形的！” 华紫安刚刚还高兴兽兽们都这么厉害。 却不想还有后招。 这个夤夜，实属诡计多端，竟又吸收了这些黑豹们的力量。 “你们确实有进步了。” 夤夜之神口中的话，依旧充满戏谑与嘲弄。 好像刚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逗他们过家家玩耍一般。 “但是，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还不够。” “凭你们，真的还不够！” 夤夜之神忽的在半空中飞身而起，展开双臂。 如同姜绾刚才吸收四方灵气一般，在夤夜之神伸手时，四面八方的暗黑力量，也向夤夜之神涌来。 “这世间，有善灵，便有恶灵。” “你们都说邪不压正。” “可我却坚信，恶，皆在一念之间。” 夤夜之神忽然大笑了起来。 在这些恶灵凝聚时，姜绾在其中看到了不少的熟面孔。 有姜宗成，蒋伊湄，姜以沫，姜老太太，金氏…… 还有叶衡，叶青南，贺兰莺，贺兰裕，甚至还有褚元薇。 褚熙茹不知道为什么也在里面。 因为褚元薇的事情，他们举家被发配为奴，或许是在某一天，她也没撑住…… 总之，他们都被凝聚在了一起。 他们所有人的眼中，面上，都染满了对姜绾的恨意。 他们都盼着姜绾死。 第454章 善恶一念之间 “快点去，会会你们的老朋友吧。” 夤夜之神抬首，对着身旁围拢在一起的恶灵们，发号施令。 恶灵们争先恐后地上前。 “姜绾，你这个不孝女！我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姨娘，想不到姜绾也有今日的下场，不过没关系，她肯定就来陪我们了。” “你这个贱蹄子，看着祖母惨死，竟也不知道来拉我一把。” “……” “君玄澈，亏朕如此信任你，你祸害朕的江山至此，朕要你永世不得安宁！” “真是没想到啊，本宫竟然在死后，还能见到这样过瘾的一幕！” “看来，你们两个，过得也不是很幸福，这样就太好了！” “姜绾！丑八怪！为什么当初被发配的人不是你？你就应该被折磨死才对啊！” 这些熟悉的恶灵们，争先上前，带着另一群恶灵，他们围住后，不断的变幻闪现在他们的眼前。 姜绾幽眸一冷。 只是这个程度吗？ 她自小驭灵，何曾怕过这些幽魂！ 何况，本就是些心术不正之人。 更该死！ 兽对兽，鬼对鬼！ “青舞！” 姜绾唤出小野鬼青舞。 小野鬼青舞嗖的一下，从姜绾的凰玉空间内闪现。 身段婀娜，却是青面獠牙。 青舞只认准蒋伊湄一个。 猛地飘到蒋伊湄的面前，一把掐住蒋伊湄的脖子，“原来你还没去投胎啊，真好啊，做鬼了还能被我虐一遍！” 青舞几个耳光重重扇向蒋伊湄。 又用力捏紧蒋伊湄的脖子，蒋伊湄前一刻还在与姜以沫一起嘲弄姜绾，后一刻魂体就被青舞捏爆。 魂飞魄散！ 不仅是青舞一个。 姜绾早就收复了不少厉害的小野鬼。 此刻倾巢出动。 场面一团乱。 旁边，君玄澈伸手将叶衡的魂体定格在半空之中，望着叶衡丑陋的颜面，满面讥诮，“差点忘了，你还有魂魄在。” “你这个鬼样子，怎么配转世？” 君玄澈眸色一狠，叶衡只觉得身体爆裂，整个人魂体炸开。 同样魂飞魄散。 夤夜之神见情况不妙，将那些恶灵全部聚齐，一抬手，将他们的魂体，全部整合在了一起。 与其他的恶灵，都揉碎在了一起。 凝成一股黑暗的力量。 “我刚刚说了，远远不够！” “除了恶灵，还有恶念！” 恶念！ 天际忽然彻底暗了下来。 不远处城内的方向，忽然黑压压地走来了一群的人。 他们都是京城中的百姓。 是一些熟悉的面孔。 此刻全部像是被控制住了心神一般，如同丧尸袭城，一个个空洞眼神，步履缓慢，大批大批的朝着姜绾他们的方向走来。 嘴里似乎都在念叨着什么—— “凭什么你们生来就是权贵，而我天生贫苦丑陋。” “凭什么你们轻松可以得到一切，而我起早贪黑，却还只是碎银几两。” “凭什么你们一句话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性命，而我被恶徒欺压，却只能忍气吞声？”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一句又一句，都是来自百姓们压在心中的话。 善恶一念之间。 所有的人都在逐渐逼近姜绾他们。 姜绾他们却不能贸然出手。 夤夜之神欣赏着这场游戏的乐趣。 “四大神族后人，听着这些很不高兴吧，那就快杀了这些碍眼的百姓吧……” “反正他们命如草芥，全部杀了，也不会影响你们任何人的。” “快点杀了这些蝼蚁们吧！” 大笑完，又对着这些已经没了神志的百姓们，嘲弄出声—— “没错，你们这些贱命，怎么配与这些生来尊贵的人比呢？” “快点吧，趁着这次机会，杀了这些尊贵的人，往后，就可以取代他们吧。” “杀吧，自相残杀吧！” “哈哈哈哈哈哈！” 姜绾恶狠狠地瞪了眼这个夤夜之神。 变态！ 真的是超级变态！ 卑鄙！ 竟连这些无辜百姓都利用了起来！ 就在这些被操控的百姓们，已经走到他们的面前，脸上迸发出对他们的憎恨与杀机之后。 姜绾握住君玄澈的手，脚步后退。 颜嘉佑，姜星余，尹述心，也都齐齐后退。 六位爷爷，也一并后退。 可他们后退一步，百姓们就上前一步。 就在退无可退，甚至他们都很被动的局面时，几道马蹄声，忽然从百姓们的背后传来。 其中，有人大喊—— “因为，所有人的使命与职责不同！” “有人治理国家，富国安民！” “有人四处巡逻，守护你们安危！” “有人上阵杀敌，用血肉换你们优游岁月！” “有人勤苦学医，看医书尝千草，熬不完的日夜，治愈了数不清的人。” “而有人……” “明明家国被毁，本该以血洗血，却因一己善念，放下屠刀，深埋切骨之仇。” “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都快点清醒过来，不要再被骗了！” 说话的人，是卫麟。 此刻的卫麟，身穿黑衣鸟毛装扮，骑在马背上，策马奔腾。 人们眼中的恶霸，此刻却不受操控，悟透了人生的道理。 卫麟的身后。 还有盛家人。 还有齐家人。 还有无数不被欲念，所操控的百姓。 夤夜之神正享受着恶趣味，猛地被人打破，不悦的眼神朝卫麟扫射过来，抬手一道厉风朝着卫麟的胸口打去。 “小心！” 苍陵生见此，飞身上前，替卫麟挡了一掌的力道。 “噗！” 苍陵生吐出一口血来。 “五哥！” “老五！” “五爷爷！” “干爹！” 随着几道关切声，苍陵生抬起手，摆手示意，“我没事！老子是老江湖，这算什么！” 说罢，缓缓站起身来。 夤夜之神再度笼罩暗夜之气。 “杀！” “杀了他们！” 本是午后烈日正浓的时刻，此刻却伸手不见五指。 所有人被笼罩在黑夜之中。 在这道暗黑之力越加浓重的时候，静谧的氛围里，忽地传来几道—— 铛铛铛的声音。 似庙里撞钟声。 伴随着撞钟声，几道‘笃笃笃’的声音，也在黑暗中传出。 君玄澈面色骤然一变！ 身体紧紧绷起。 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这是木鱼声。 随着撞钟声和木鱼声的响起，一片昏天黑地之中，闪现一圈金光。 金光之处，逐渐隐现八道身影。 画面定格之间，八位僧人以打坐的姿势，盘腿坐在半空。 梵音响起。 君玄澈的心狠狠地漏掉一拍。 是师父们…… 第455章 五人＊＊，方可一体 姜绾感受到了身旁君玄澈的错愕与紧绷，不禁大胆猜测，难道这些突然出现的僧人们，都是…… 云台寺的师父们吗？ 姜绾看了眼周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离他们前方不远的地方，便是云台寺。 此刻云台寺的师父们，统一口中默念梵音。 梵音像是低沉的颂念，也像是沉静的歌声。 撞钟声和木鱼声不断。 八人围在一起，散发出一道道金色的佛光。 佛光照耀进这黑暗之中。 慢慢延伸。 所到之处，仿若甘霖一般，洒在人间各个的角落里。 洒落在各位百姓们的身上。 佛光普照，日月重光。 原先眼神空洞呆滞的百姓们，在这一瞬，感觉到身体内被禁锢的某处得到松解，他们的视线，也都逐渐清朗起来。 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暗，也在渐渐褪去。 冬日虽冷，可阳光落在身上，依旧能感受到满满的暖意。 世界好似恢复如初。 唯有夤夜之神，在这一次享受游戏的过程里，是真的感觉到了威胁。 “你们这帮秃驴，竟敢坏我好事！” 夤夜之神咬牙，满含毁灭之气的开口。 “阿弥陀佛。” 一道轻音响起。 开口之人，是云台寺曾经的方丈，慧通大师。 亦是君玄澈的师父。 “佛曰。”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三界唯识，万法唯心。” “心净则国土净，染心则是秽土。” 慧通大师在说到此处时，慈爱的目光，转向了君玄澈的方向，眼中全然带着欣慰之色。 显然，玄澈也悟到了其中之意。 “施主，回头是岸。” 此话，是对夤夜说的。 但在夤夜听来，十分的可笑。 “本尊乃主宰天地的夤夜之神！” “你们秃驴，不过魂体而已，休想在这里装神弄鬼！” “倒是本尊要劝你们一句，早登极乐，莫管此地闲事，否则，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慧通大师听完，只是一声浅笑。 佛光再慢慢地收紧。 夤夜之神看着这入目的金光，只觉得刺眼无比，就连耳边那些梵音，也都觉得听得身心烦躁。 夤夜之神抬手，掌心溢出一把光剑，光剑杀气腾腾，夤夜之神胡乱挥着一通。 无数染满戾气的剑光扫射向周围。 遇到佛光，竟是都被打了回来。 夤夜之神想飞身离开，却发现自己无法逃离出这光圈里。 这是阵法！ 夤夜之神双眸泛出红光，一声爆喝，周身气息翻涌，周围狂风席卷，而他的真身，脱离出华沅的身体，露出真正的面目。 华沅的身体倒地时，被姜星余上前接住。 “我来。” 竹忘山趁乱上前，来不及诊脉，先给华沅喂了一颗凝聚真气的丹药。 先锁命再说。 半空之中。 一个身长两米的男子，只是面部都泛着黑芒，让人分不清此刻的模样。 唯露出一双血红的眼。 这是夤夜之神的真身。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不好！” “他开始吸附佛光的力量！” 如若夤夜之神成功，这次真的，再无对手。 此时，耳边，再度响起慧通大师的话来。 “天有五行，金木水火土。” “地有五行，东南西北中。” “天地为阵。” “混元一体。” “五门变幻不休，相生相和，衍出无穷奇威。” “五人齐心，方可一体。” 在这段话说完，姜绾，君玄澈，姜星余，尹述心，颜嘉佑，全部听懂了其中之意。 原来，这就是五人齐心，最后的秘诀。 五人默契十足散开。 以君玄澈为主阵，其余四人各自散开。 分别站在东，南，西，北，中的位置。 地面处，他们所站的位置，凝成一道光晕。 光晕冲上，与半空中的佛光相交接。 六位爷爷分散开，站在五人身后，辅助，以防万一。 这是最后的关头。 必须要成功！ 两道光芒相撞之后—— 姜绾将灵力注入进光晕之中。 君玄澈守阵，将炎阳之力注入。 颜嘉佑注入碧海族神力。 姜星余和尹述心，凝处幻影之镜。 幻影之境落入天际，形成一道白色的漩涡，漩涡内，仿佛是另一个时空，黑云翻滚，电闪雷鸣。 一旁，六位爷爷也催动内力，将自己的力量，注入进光晕之中。 卫麟等人不懂为何，但也想分担一些。 同样凝气运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自己不算深厚的内力，注入其中。 旁边，也有一些人，同样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将力量分出。 “混元一体。” “合！” 随着主阵君玄澈的一声令下，所有人将力量打入。 齐心一致的力量，如同惊风骇浪，集成一团，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随着山呼海啸般的恐怖力量，直直穿透夤夜之神的身体。 强大的冲击波，裂石穿云，一时间，地动山摇。 “啊啊啊啊！！！” “你们杀不死我的！” 夤夜之神疯狂的大喊起来。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他的真身，像是又要被分裂成无数的碎片，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壳。 姜绾他们依旧没有掉以轻心。 光芒笼罩住夤夜之神时，碧海蛟龙一声龙吟，后背的鳞片化为金色，呼啸一声，张口咬住夤夜之神的身体，不让他继续分身。 也就在此时。 华紫安终于按不住。 “这回，轮到我白无瑕出手了！” 天天念叨着自己靠的是武力，最后关头，也不能落后。 得开波大的！ 华紫安身子利索地飞身到了与夤夜之神平行的方位，掌心握拳，“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绝招！” “惊天大火球！” “砰！” 华紫安重重地打出一拳。 拳心内一团巨大的火球朝着夤夜之神狂扫出去。 “砰！啪！” 半空之中，传来一道爆炸的声音！ 众人只见火光冲天，几乎入目之处，全是熊熊烈火。 伴随着烈火。 夤夜之神的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甚至连一丝的灰烬，都没留下。 他们这次成功了吗？ 还没有！ 天际处的漩涡还在。 第456章 四大神族回归，天下安宁 当众人刚松懈口气，还没彻底放松时，夤夜之神肉身消失，灵魂却是还在。 而那幻影之镜凝成的漩涡，也正在慢慢的合拢。 姜绾透过肉眼，眼看着对方正在以迅猛的速度，重塑魂体，准备吸附肉身时，君玄澈面色阴沉如水，一道锋利的光芒从衣袖内挥出。 定住夤夜的魂魄。 而姜绾也顺势配合，拿出驭灵网，将夤夜此刻还虚弱的魂魄锁住。 做完一系列，在幻影之镜缓缓闭门之前，夤夜的魂魄，被五人再度协力，打入进那漩涡之中。 “啊啊啊啊！！！” 比先前痛苦百倍的叫声响起。 夤夜被打入漩涡之后，那些雷鸣闪电，化为无数恶灵一般，撕咬着夤夜的魂体。 直至，魂飞魄散。 漩涡闭拢。 一切，才真正的结束。 姜绾等人累的瘫坐在地上。 而君玄澈，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望向各位云台寺的师父。 他知道。 对于他而言。 这一次，是与师父们，真正的离别。 君玄澈屈膝，跪在师父们的面前。 八位师父，满面慈爱的望向他。 慧通伸出手，虽触碰不到君玄澈的身体，但还是轻轻的抚了抚君玄澈的脑袋，如同十几年前那样。 “玄澈。” “人生苦短，无惧死亡，永远不要回首过往，要往前看。” “这世道，曾对你不公，可你却以德报怨，造福天下。” “人性本善，你悟出了自己，也活回了真正的自己。” “去吧，继续享受，你本该就有的生活。” 慧通慈眉善目，与其他七位师父，双手合十，在一声道别的‘阿弥陀佛’之中，他们的身影，同样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一旁，众人不约而同的屈膝跪下，送别这一幕。 世界恢复安宁后，百姓堆里，也发出欢呼声。 姜绾等人顾不上其他，视线落在重伤的华沅身上。 不远处。 早已化为一片废墟的四大神族，以光速重建，原来的族落，全部显现。 四大神族回归。 天下安宁。 …… 华沅被就近送到了卫麟的医馆。 只有竹忘山和姜绾在诊间里头，尽管其余人都心急如焚，但还是被关在诊间外面。 虽说男女有别，但对竹忘山来说，医者眼中，只有治病救人，没有性别之分。 华沅伤的很重。 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伤痕不说，五脏六腑皆有受损，包括手骨肋骨，都有断裂的痕迹。 被送到医馆的时候，华沅已是深度昏迷的状态。 这样的情况，就连竹忘山和姜绾，都不敢百分百保证，可以救回华沅。 这一次，华沅牺牲巨大。 用自己的命，引出夤夜，最后他们才得以成功。 凰玉适时冒泡：【一楼的手术室，可是空置好久了。】 姜绾：！！！ 对哦！！ 姜绾赶紧先擦拭华沅身上的血迹，随即把华沅转移，转移到了一楼的手术室里。 一系列工作准备齐全后，姜绾和竹忘山，拿起手术刀。 历经十个小时。 华沅身上八处骨裂的地方被固定完毕，伤口也被缝合起来。 但人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姜绾又从宝药库里，拿了几颗恢复气血的灵丹，让华沅巩固元气。 现下，只等华沅醒来。 只要醒来，华沅的命，就不会丢。 打开门时。 “她怎么样了？”姜星余的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慌乱。 姜绾看向自己的哥哥，“还要等等。” 姜星余心一沉。 等等。 便是不好。 她不好。 君玄澈神色也暗淡几分。 为自己的阿姐揪心。 刚经历过波折，他妈都在医馆里，卫麟的医馆门口，此刻聚齐了百姓。 百姓们虽被操控过，可被操控时的记忆都在。 操控后的一幕幕，也都浮现在眼前。 这样的场面，光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汗毛竖起，但他们深刻的记得，是姜绾他们，护住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这会儿，百姓们带来了不少的东西，包括一些鸡鸭鱼虾，想要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们。 就连卫麟，也风评扭转。 从京城人眼中的恶霸，变为保家护国的大英雄。 这会儿卫麟站在门口，“大家静一静，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先各自去忙，只有你们好了，他们才会觉得欣慰，才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几个百姓凑上前—— “哎呀，卫麟小哥，从前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些鸡鸭都是我们自家养的，你就收下吧。” “对啊对啊，顺便也祝你医馆生意红火，多多大赚……” 卫麟闻言，立马摆手，“诶诶诶，这就免了吧，我开医馆，可不是奔着赚钱去的，我倒是巴不得生意冷清，你们个个都健健康康的才好。” 卫麟几句话，哄的几个大婶笑弯了眼。 以前光顾着骂人家是恶霸了，这仔细看看，卫麟小哥其实也长得满清俊的，一表人才。 “卫麟小哥，我家姑娘今年十七，还没许配婚约呢，要不等你有时间，我带她来见见你。” “诶诶诶，十七还太小，我家都二十了，卫麟小哥，你考虑考虑我家的吧！” 卫麟也看不懂这群人。 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快。 以前不都在背地里说，宁愿女儿当尼姑，都不会找他这种人的吗？ “谢谢各位好意，只是我已心有所属。”卫麟当场拒绝各位大婶。 大婶们脸色一变，但对于卫麟喜欢谁，也有所耳闻，有人一脸不屑，“那齐家丫头心气好，出生好，她既然看不上你，你又何必贴着个热脸呢！” “就是啊，我家姑娘，你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的。” 人群里，传来一道女声—— “谁说我看不上了？” 所有人往后看去。 主动分散开一条道。 齐紫站在人群外，缓步走近。 面前，卫麟惊讶的张大嘴，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被自己昨日的英姿，给迷住了吗？ 齐紫走近时，有些别扭的看了眼卫麟，小声的说，“你别误会，我只是听不惯她们说的话。” “……” 卫麟：白高兴了。 不过，他听二狗他们说过，女人最是口是心非。 齐紫估计也是。 见齐紫来了，这些自找没趣的大婶，也都各自回家。 医馆门口的人没多久就走的差不多了。 “华沅姑娘怎么样了？” 齐紫抬眸，看向卫麟。 昨日，她也是城外人群中的一个。 她也亲耳听见卫麟在马背上，所说的那些话。 那一刻，她发现，他们很多人，都误会了卫麟。 包括她自己。 “情况不太好，竹神医和姜老大都在里面盯着。”卫麟顾不上与齐紫叙话，说起华沅，皱着脸。 齐紫叹了口气，又双手合十祈祷，“华沅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话刚落，里头传来姜绾惊喜的声音—— “阿姐醒了！” 第457章 咱们，几个，老头? 华沅醒来，对于他们来说，是目前最大的好消息。 病榻上，华沅是被疼醒的。 睁眼时，只觉得浑身上下似有千斤重，意识还没完全恢复，痛感却侵袭全身。 姜绾与竹忘山先上前，检查了一下。 “醒了就是好事，不过目前阿姐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静养，你们大家也先回去休息吧。” 姜绾说罢，又分别看了眼君玄澈和姜星余，“我知道你们担心，但是现在，不是叙话的时候。” “相信我和二爷爷。” “阿姐一定会没事的。” 有了姜绾的话，卫麟上前招呼大家，“大家刚刚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想必也累了，我这楼上还有几间空房呢，本来是给走不动道的病人住的，现在还没人住过，你们要不先去休息会儿吧。” “没事，我们住得近，就先回府了，这两天，也辛苦你了。”苍陵生拍了拍卫麟的肩膀，越发觉得是个好孩子。 华紫安也上前，“是啊，这回你也出了不少力，也要注意休息。” 说完，几位爷爷就先离开。 说真的，是有点累了。 几人出了医馆，默契地直奔华府，各自找了间空厢房睡着。 姜绾和竹忘山也都轮流守在医馆里。 君玄澈和姜星余还是没走。 入夜的时候，竹忘山白日里睡了一会儿，晚上过来替换姜绾。 姜绾则和君玄澈，先回府休息。 华沅也在这个时候，二次醒来。 “前辈。” 姜星余看向竹忘山，面上神色有些的犹豫。 竹忘山看穿他心中所想，“去吧，不过不要说太久，她还很虚弱。” 姜星余点头，道了声谢。 进到诊间的时候。 华沅的意识比白日里好了许多，身上感觉也没那么痛了，只是还是无力。 “阿沅。” 姜星余走到她的床榻边，低唤一声。 刚经历绝处逢生，华沅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望着站在床边的姜星余，虚弱的出声—— “都，结束了吗？” 姜星余点点头，在床榻边坐下，主动握住了华沅此时冰冷的手，“都结束了，大家都好好的。” “阿沅，辛苦你了。” 华沅感知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努力扯出一抹笑来，没什么说话的力气。 此时此刻，两人静静地望着对方。 有些事，有些情，在此刻，不用开口，但彼此都心照不宣。 华沅只醒了没多久，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竹忘山说这是正常的现象。 姜星余便也放宽了心。 坐在诊间里，从天黑到天亮。 从黎明到黄昏，一日又一日陪伴在侧。 直到华沅的身体逐渐好转。 这一日，是华沅可以离开医馆，回府休养的日子。 “让阿沅去丞相府养伤吧，我来照顾她。” 姜星余站在诊间里，用陈述的语气，对着君玄澈开口。 姜绾在一旁没说话。 因为于情于理，华沅是君玄澈的亲姐姐，姜星余是自己的亲哥哥，这摆在明面上的意思，还得让君玄澈这个亲弟弟来定夺。 但姜绾是明白，哥哥为什么会这样说。 当初，哥哥深受重伤，便是在兰坞城的城主府里，养了两个多月的伤。 情愫怕是就在当初悄悄凝成。 如今，阿姐重伤，也该轮到哥哥来悉心照顾了。 “借一步说话。” 君玄澈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走向另一处无人的地方。 姜星余走了过去。 其余人的人待在原地。 华紫安这几天神清气闲，不为别的，是四大神族重建，自己估摸着随时都会恢复真身，一天天高兴得很。 终于又能见到自己那帅气的脸庞了。 别说，当了这么久的华紫安，还有点舍不得这身体。 毕竟自己也一直时刻关注着美貌。 这会儿，华紫安拉了拉姜绾的手臂，八卦起来，“诶，你们这回的亲上加亲了，哥哥变姐夫，姐姐变嫂子，不错不错。” “还有你哥，之前外界一直传他风流纨绔，没想到还挺专一的。” “可见，谣言有多可怕，回头咱得成立一个打击谣言的小组，专门抓那些散布谣言的人。” “抓一个，就拿橡皮筋弹他的舌头，看他下次还敢。” 姜绾靠在门边上，与华紫安闲话起来，“这个提议不错，每次都是一些风言风语，引得京城人心惶惶的。” “可不咋地！”华紫安颇为赞同。 过了这个话题，华紫安又指了指不远处喝茶的两人，是苍陵生和卫麟。 “你瞧你五爷爷现在美得很，我给他找了个多好的干儿子，人又孝顺又有钱，刚还说以后要给你五爷爷在京城买套大宅子，让你五爷爷来养老呢！” 姜绾闻言笑了起来，“你不也有我吗？等你那国家分配的统领府被收回去了，到时候我也给你买套更大的！” 华紫安即将在幽兰卫卸任，到时候，现在所住的统领府，可得挪出来了。 原先，华紫安卸任，是由姜绾这个最先晋升副统领的人接任。 但是现在，一切都安宁了，姜绾和君玄澈，也向往更宁静的生活。 君玄澈连监国之权都让给了叶姒，自己当然也不会经常出现在幽兰卫了。 新的幽兰卫统领，大约是由罗丹青来接任。 统领府，到时候也是罗丹青入住。 华紫安听着姜绾的话，感到十分的窝心，心里虽然美得很，但也舍不得姜绾花这份钱。 “哎呀，我就随口说说，又不是要和你讨房子住，我自己也攒了不少银子呢！” 对面，苍陵生品到好茶，抬手招呼华紫安，“老六，来尝尝这茶，味道不错。” 一旁，卫麟虽然打入内部，知道了他们很多的秘密。 但唯独不知道的是，华紫安原先是个男人。 有时候，在他看来，干爹和华统领之间，真的挺暧昧的。 莫不是，自己很快会多一个干娘？ 想到这里，卫麟赶紧把自己的位置给腾出来，给华紫安，“华统领，请入座。” 华紫安也正好渴了，顺势走过去。 坐下后，也没拿卫麟当外人，看向苍陵生，“说真的，咱们这几个老头啊，现在都熬出头了。” “往后，可以享清福了。” 卫麟：？？？ 咱们，几个，老头？ 华统领是嘴瓢了吧？ 第458章 那一日，兰坞城 君玄澈和姜星余不知聊了什么，两人神色如常的出现。 对君玄澈来说，他只需要姜星余一个郑重的承诺。 对姜星余来说，这份承诺很重要，这一次，他不会再退缩。 丞相府很快来了人，护送华沅到丞相府。 姜绾和君玄澈，也回到摄政王府。 回了府，姜绾累了一段时间，回府便去了药泉里面，舒服地泡了个澡。 泡完澡，换了件轻便的长衫，倒头便睡了。 君玄澈没有吵她，只是坐着床边，看着姜绾沉静的睡姿，伸手想要去轻抚她的脸颊时，看了眼门外。 开门走出，江灿上前，“殿下，长公主到了。” 叶姒登门。 一见到君玄澈，便是满口抱怨。 “君玄澈，我有点后悔答应你了，这段日子，每日都是一堆的政务，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弄。” 叶姒真的后悔死了。 本来自己挺清闲的，在花园里赏花饮茶。 现在倒好。 每天不仅要处理政务，还要像妖妃似的垂帘听政。 这小破皇帝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饿，啥也不会。 每日一堆奏折落在御书房里。 要是京城内部的事情就算了，还有来自其他城池递上来的。 有些送到御书房的时候，都已经隔了两三个月的时间。 叶姒看着都头大。 不得不说，君玄澈这个摄政王，还是有当帝王的天赋的。 监国这么久，朝中上下都治理得井井有条。 不是谁都能做好的。 “君玄澈，实在不行的话，你让皇上下道退位的旨意，从那哥仨里头，抽一个当皇帝吧。” 叶姒想了个损招。 真不想做这些事。 倒不如让叶景迁，叶北宁，叶淮书来当。 反正他们本就是皇子。 本来皇位，就该是他们其中一个的。 君玄澈听着她的抱怨声，眸光浅淡的看了眼叶姒，“如今监国之权在你手里，你想怎么做，凭你心意。” “只是，我劝你二选一。” 叶姒不明，“二选一？你把谁剔除在外了？” “你觉得呢？”君玄澈反问。 叶姒默了默。 第一反应就是叶北宁。 也是。 这三个人里，叶北宁最不靠谱。 “你若忙不过来，就让姜丞相协助你。这天下间的事情，他了如指掌。”君玄澈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叶姒细细品了品君玄澈的话。 蓦地有股茅塞顿开的感觉。 姜星余能免过科举，空降成一品大员，这靠的，全都是真本事。 现在君玄澈一句，‘天下间的事情，他了如指掌’，叶姒是彻底明白了。 姜星余，果真不是一般人。 有了君玄澈的指点，叶姒好像也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你现在既然还没离京，那在你离京之前，监国的事情，还是你来做，让我再空闲几天。” 叶姒说完，没等君玄澈同意与否，赶紧起身跑了。 没否认，就是同意了。 先闲几天再说。 出了摄政王府，叶姒望着这熙熙攘攘的大街，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父皇果真是死了。 出于子女角度，有那么些哀伤，出于家国角度，父皇又死得不冤。 明安国如今看似国土辽阔，压了其余几国一头，可下一代都没有帝王之相的人。 往后究竟有怎么样的走向，谁都不好说。 君玄澈对明安国，也已经仁至义尽了。 门口，忽然下起了雨。 叶姒匆匆钻进自己的马车里。 只是在离开摄政王府之前，心里还是感叹一句—— 老娘这辈子一定不生孩子！ …… 丞相府。 姜星余亲自盯着去熬了药，端到华沅所住的院子里，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飘到了那一日，兰坞城。 那时候江词阁还只是一个空壳，在江湖上连个小门小派都称不上。 他初出茅庐，便将目标定在了贺兰一族，去刺探关于贺兰一族的情报时，被贺兰一族的人发现。 一路追杀。 腹部，后背，腿部，都中了刀伤。 若不是他轻功极好，恐怕当场就要丧命。 一路躲藏到了兰坞城时，姜星余实在坚持不住了，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毙命。 可他不能死。 姜府绾儿还在受苦，他必须在外做出一番成绩，才能将绾儿接走，逃出那个魔窟。 强烈的存活欲望，让姜星余看见城主府的匾额时，终于看见了希望。 他用最后的力气，翻身进了城主府。 身体落入城主府的地面时，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城主府的下人们突然见到一个重伤的男子，立即跑去禀报华沅。 华沅听到消息，走了出来。 见到那些殷红色的血迹后，浑身发麻，手脚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可她还是稳住心神，走上前去。 弯腰蹲下。 姜星余的怀里，露出一封密函的折角。 华沅伸手将密函拿出，展开看了眼其中的内容后，立即吩咐下人，将姜星余扶到厢房里去。 “去请林大夫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华沅吩咐下去。 林大夫是君玄澈安排在兰坞城的人，医术高超。 “好在他身体底子不错，运气也不错，都没有伤中要害，不过得静养一段时间。” 林大夫叮嘱华沅。 华沅点头。 看了眼床榻上，已经擦干净脸，又换上干净衣服的姜星余。 彼时华沅还不知道姜星余的真实身份。 只知道，他在刺探关于贺兰一族的情报。 贺兰一族与明安国皇族，关系紧密相连，贺兰一族的公主贺兰莺联姻，如今都是叶衡最宠爱的贵妃。 那么眼前此人，究竟是明安国的忠士，还是怀有其他目的？ 华沅不确定。 华沅命人守着姜星余。 足足五日，姜星余才醒了过来。 醒后，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但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被救了。 身旁，没多久便出现一道清丽的身影，端庄华贵，面容明艳大方。 姜星余勾起一笑，“多谢华城主救命之恩。” 对于姜星余猜出自己的身份，华沅不意外，只是略显冷淡的开口，“你是何身份？” “国公府嫡子，姜星余。” 姜星余自报家门。 华沅目光幽深，“我问的，不是这个身份。” “你最好如实交代，否则，我可以让你真的去见阎王。” 姜星余失笑几分。 是个聪明又不好糊弄的女子。 “江词阁阁主，姜星余。” 第459章 姜星余华沅过往1 江词阁，华沅没听说过。 想到之前阿澈来过信函，最近会来一次兰坞城，想必也就在这三五日内了，华沅权衡过后，先让姜星余活着。 “多谢华城主救命之恩，来日必定加倍奉还此恩。”姜星余见对方肯留自己一命，向华沅道谢。 华沅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便从厢房里离开。 接下来一两日，华沅倒也不曾苛待他，每日都会请林大夫上门给姜星余检查身体，自己也会亲自到厢房探望一番。 姜星余的虽还不能重伤下地，但思绪还算清明。 对于华沅对他的态度，让姜星余有些对华沅的身份疑惑起来。 按理，若她只是兰坞城的城主，知晓他国公府嫡子的身份，应当不会再追问其他。 可她的态度模糊。 像是在等什么。 等一个契机，等一个关口，决定他的性命。 姜星余这一年来，走南闯北，也探到不少的秘辛，眼下对于华沅这位兰坞城城主，姜星余大胆猜测。 她或许，不只是兰坞城城主，这么简单。 但不管如何，她终究是在他生命即将流逝的时候，把他从鬼门关救起。 无论她究竟什么身份，始终是他欠她的。 这一日。 “这刀伤太深，伤口反复，只怕愈合不易，老夫那里的秘制伤药，前段时间恰好都给了旁人，现下倒是一瓶都没有了。” 林大夫看着姜星余腿上的伤口，有些叹息。 早知道就不要全送出去了。 免得人家小公子，还以为自己是个半吊子呢，连个腿伤都医不好。 这伤口，唉，再反复下去，怕是要化脓了。 一旦化脓，便会溃烂，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或许会影响性命。 “无妨，生死由命，林大夫能将我从鬼门关拉出来，没有人会质疑你的能力。”姜星余对此坦然一笑。 林大夫倒还挺欣赏他这番话的，“你年纪不大，为人倒是豁达，我都这把岁数了，有些事情还没你看得开。” 姜星余笑了起来。 这时，厢房的门被人推开。 是华沅。 华沅一向面色清冷淡淡，走近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递来一个瓷瓶。 林大夫眼前一亮，“你这里居然还有！” “上回你给的，我派不上用场，一直留着。”华沅面无表情地解释。 林大夫大喜，指着瓷瓶，看向姜星余，“这就是我说的，秘制伤药！你小子，运气不错！” 林大夫开始给姜星余上药。 上药前，就说这药触及伤口，会疼。 但姜星余没想到这么疼。 “痛痛痛痛痛！！！” 一连五个痛，脸色涨得通红。 一旁华沅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扯了扯唇角，眼中难得染上几分的兴味。 “林大夫，你下手轻点。”华沅见姜星余惨叫连连，实在是想笑又觉得有些不地道，开口提醒林大夫。 林大夫解释道，“不行啊，这药就这样，先苦后甜，现在疼完了，以后就好受了。要不然这腿伤要是化脓了，我还得拿小刀给他把化脓的地方剐了，到时候不得更疼。” 姜星余内心哀叹。 此刻抱着枕头，已经全无翩翩公子形象。 余光瞥到华沅的时候，见她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的腿伤看，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头一次，姜星余觉得这女的挺变态的。 上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侍女进来，对华沅附耳几句。 华沅便出了门。 来到府中的偏殿时，是刚到兰坞城的君玄澈在等她。 君玄澈每隔半年，都会来一次兰坞城。 每一次来，都会给华沅带来一叠厚厚的银票。 “阿姐近来可好？”君玄澈每回见面，第一句话总是这个。 华沅点头，“我这边都好，倒是你，平时一定要小心谨慎一些。” 君玄澈嗯了一声，忽地问起，“府里怎么一股药味？” 华沅听他这么问，也不意外，“有件事，正好要等你来商讨一番。” 君玄澈看向她。 “你可听过江词阁？”华沅问。 君玄澈正要端起茶杯饮茶的动作停顿，“一个江湖上成立不久的小门派，据说以搜集情报为准。” 君玄澈这些年，养了不少暗线，对于江湖上一些事，也略有耳闻。 华沅笑笑，“那就有点意思了。” “前几日，府中进了一个重伤的男子，在我盘问过后，他自称是国公府姜宗成的嫡子。” “之后，他又称自己是江词阁阁主。” 君玄澈默了默，“姜星余？” “对，就是这个名字。”华沅点头。 闻言，君玄澈的幽眸之中，透出几分兴意。 这姜星余，据传风流纨绔，无所事事，如今人不在京中，传言说他不堪忍受姜宗成的管教，周游四海去了。 没想到，竟是成了江词阁阁主。 一杯茶始终没喝一口，君玄澈搁下茶杯，起身往外走。 “出了院子，左边第二间厢房。”华沅坐着没动，给他指了路。 君玄澈来到厢房时，林大夫上完药，背着药箱，准备回府吃饭。 见到君玄澈后，立即弯腰，“拜见摄政王殿下。” “嗯，辛苦你了。”君玄澈与林大夫是旧识，也是他将林大夫安排在兰坞城这里，给华沅提供方便。 说罢，身后纪寒上前，往林大夫手里，塞了一万两银票。 林大夫躬身，道谢后告退。 君玄澈站在厢房门口，还颇有礼数地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 君玄澈推门进去。 床榻上，姜星余一条腿刚上过药，还疼得厉害，冷不丁抬头，见到门口站着的人后，稍稍错愕。 错愕后，很多猜测，便有了答案。 华沅是君玄澈的人。 君玄澈如今把持朝纲，可谓风头无两，整个明安国，几乎都捏在他的手里。 亦是外人眼中的奸臣。 “拜见摄政王殿下。”姜星余腿脚不便，只是弯了弯腰。 君玄澈轻轻抬手，薄唇微微弯起—— “江词阁阁主。” “可愿与本王合作？” 姜星余微顿。 他称呼自己为江词阁阁主。 而非国公府嫡公子。 意思，很明显了。 姜星余很快便来了兴趣，“殿下想要我替你办事？” “你可以拒绝。” 第460章 姜星余华沅过往2 姜星余怎么会拒绝。 对他来说，这也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短暂的对话，他们一拍即合。 在之后的两三年里，姜星余与君玄澈的暗线，相互合作，暗线为姜星余保驾护航，姜星余的江词阁负责搜集各处情报，在搜集的过程里，江词阁的日渐壮大。 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情报组织。 姜星余人在各处，将搜集到的情报，递给最近的暗线。 暗线一层层传上去。 姜星余与君玄澈里应外合，掌控整片大陆的绝密情报。 …… 那日君玄澈从他厢房离开时，只对华沅说了，“让他在这里，好好养伤。” 华沅明白了。 此人，可留。 确定是可信之人，华沅心中的戒备也放下不少，命人好生伺候着姜星余。 君玄澈只待了一日，便回京了。 姜星余在城主府里养着伤，半个月后，勉强可下地走动。 华沅还提前命人准备了一把木制轮椅。 城主府的花园里。 “华城主是摄政王妃？”姜星余与华沅已经算熟，闲暇时，不免说起玩笑话。 华沅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是我说错话了。”姜星余开口道歉。 心道，或许也是上下级的关系。 正想着，府中侍女们走近，手中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黑鱼汤。 将黑鱼汤端上石桌后，又盛了一碗出来，放在姜星余面前的桌上。 华沅正吃着剥好的石榴，瞥见黑鱼汤后，看向姜星余，“林大夫说，你刀伤可以多喝点黑鱼汤补补。” “多谢。”姜星余起初，满心感激。 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直到…… 第二日…… 第三日…… 第十日…… 半个月…… 连着半个月，姜星余一日三顿，顿顿都是黑鱼汤后，现在的他，看见黑鱼就像是看见了黑鬼一样，还没吃就感觉反胃。 当又一锅黑鱼汤端来时。 姜星余真的怕了，与华沅商量起来，“华沅，我这刀伤都结痂了，我的腿也都能走路了，这黑鱼汤今日要不你来喝吧？” 相处了一个多月，姜星余与华沅已然熟悉，可以到了相互称呼对方名字的程度。 华沅皱眉摇头，“我不爱吃鱼。” “那……”姜星余实在不想吃。 华沅环抱着双臂，“姜星余，这黑鱼可是府中的厨娘，熬了几个时辰的。” “林大夫也说，就算结痂了，也会有开裂的可能。” 姜星余没辙了。 继续吃。 华沅手撑着下巴，盯着他喝黑鱼汤。 见他实在喝得痛苦，眉头紧皱，竟也有些不忍心，“要不，明日给你换鸡汤吧？” 鸡汤？ 姜星余虽然不爱喝这些汤汤水水的，但现在看来，鸡汤总比黑鱼汤好。 “多谢多谢。”他连忙感谢。 黑鱼汤被撤下。 午后，华沅坐在花园里的摇椅上，微微晃着。 “你怎么总是待在府里？” 姜星余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好像没怎么见她出门走动过。 “外面有什么好的。”华沅闭了闭眼。 这片城主府的地势，从前是月华国的王宫方位。 只有在这里，还能依稀感觉到一些，曾经父王母后都在身边的感觉。 何况。 姜星余笑笑，垂眸眼中看不清思绪，“外面确实不好。” 但，他没有家。 不得不在外存活，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办法，真正地活下去。 华沅偏眸时，便看见此刻的姜星余，神情落寞，全然没了平时堆在脸上的笑意。 一个国公府嫡子，在外沦落至此。 只怕，他过的也不好。 这一刻，华沅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堆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又连过五日。 顿顿鸡汤。 姜星余是真的吃怕了。 在林大夫来检查的时候，他问，“我可以离府了吗？” “还不行，你这伤没好全呢，你要跑哪里去？”林大夫与他也熟了，加上姜星余嘴甜，这会儿一脸严肃，不如他瞎跑。 姜星余又小心翼翼的恳求，“那我能不喝鸡汤了吗？” “谁让你喝鸡汤了？”林大夫没明白，反问。 姜星余：？？ 而后往一旁的华沅看去。 华沅沉吟片刻，“鸡汤补身啊。” 姜星余无法反驳。 在林大夫走后，华沅微抿红唇，“你是想出府吗？那我等等带你出门逛逛？” “不用了，你不是不喜欢外面。”姜星余不为难她。 何况他还是知趣的，在人家这里被照顾了这么久，哪里还好意思提要求。 “没关系。” 华沅亲自推着木制轮椅，带姜星余从府中的后门出去。 府中的后门不远处，是一片绿地，还有几座巍峨的山峰。 绿地旁，有一条小溪。 周围很安静，只有潺潺的溪水声。 轮椅在小溪边停下。 华沅弯身直接坐在草地上，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冒出一句，“这个溪水，看起来很清澈吧？” 姜星余看了眼溪水，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华沅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曾经这里，溪水都被染红了。 全是血。 月华国子民们的血。 现在，溪水重新变的清澈，一切都好像未曾发生过。 唯有她和阿澈还时刻记得。 那血流成河的画面。 华沅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姜星余在转头时，只见她眼眶里，一颗泪滚落出来，滴落在草地上。 他微怔。 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不知为何，她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很悲伤。 在城主府这段时间，她面上总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好似没有悲喜，也就偶尔在他喝黑鱼汤的时候，会露出些许狡黠的神色。 那时候的她，很灵动。 可现在。 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枯败的样子。 姜星余忽然就明白，她为什么会说不喜欢外面。 在华沅还陷入过往的痛楚里，第二颗泪落在脸颊时，姜星余伸出手，食指指腹轻轻地抹掉了她脸颊的泪珠。 华沅一惊。 才发现自己失态。 “我有点冷，我们回去吧。”姜星余找了个借口。 尽管午后阳光灼热。 华沅坐起身来，微垂眼眸，“抱歉，是我失态了。” 姜星余望向她，眼神清亮，嘴角上扬，“哭是人的本能，不是失态。” “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好了。” “我们阿沅的眼睛很漂亮，不哭都有点可惜了。” 华沅：…… 谢谢，你挺会安慰人的。 第461章 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那天之后，姜星余与华沅之间，相处起来，像是早已认识多年，再也没了前阵子的那般的疏离与客套。 就连城主府的下人都发现，城主看起来没有那么冷漠了。 华沅也时常会推着姜星余外出。 看看兰坞城的景色。 直到又过了一个月。 姜星余的伤，几乎痊愈。 而他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江词阁部下的密报。 是关于蒋伊湄的。 以及牵扯到了天昌国。 姜星余察觉事情不简单，当夜，来与华沅告别。 华沅知道，是会有这一日的。 但也不知为什么，此刻心里有股不上不下的感觉。 好似一个孤独久了的人，好不容易感受到一些生活的热流，又要回归到孤独里，日复一日的活着。 “阿沅，这段日子，谢谢你的照顾。”姜星余与她告别时，一句简单的话，似也有千斤般的沉。 这两个多月，大概是他离京到现在，过得最简单又无忧的日子。 离开了这里，也意味着，又要投身到外界的尘嚣之中。 不知何时，还会再有这样宁静的日子。 也不知何时，再有机会见到她。 “不必客气。” 华沅只是浅笑一声。 又递上几件叠整齐的衣服，递到姜星余的手里。 “天快凉了，这几件厚衣服带上。” 许是察觉自己的行为，显得太过若明若暗，华沅又补充一句，“是林大夫吩咐的，他说你伤病初愈，底子还弱，要保暖。” 姜星余不明意味的凝视着她，伸手接过这些衣服，“等有一日……” 话到一半。 又停止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姜星余离开时，就连马匹也是华沅准备的。 华沅给他备了行囊，路上的干粮，甚至还在行囊里，塞了一些银票。 这些都是姜星余离开城主府后，在半路发现的。 一路往天昌国去。 不知为何，满心都是她。 与手下仅有的两个部下会合之后，姜星余便投身到了调查蒋伊湄的事情之中。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着。 冬日也很快来临。 当姜星余穿上华沅准备的冬衣时，他已经离开了城主府近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他也收获不小。 从原先只有两名部下，到现在，已经有了八人。 他四处奔走，穿梭在远离京城的各处。 一日一日，一年，两年。 两年后，江词阁在江湖上，已然名声大噪。 更有天下第一情报组织的美名。 名利双收。 但在这两年多里，姜星余也曾见过华沅。 偶然一两次，经过兰坞城时，他会去一趟城主府。 留的时间不多，但每一次，他会都按照季节，准备许多新衣裳，如同当初华沅给他冬衣时—— “夏季快到了，都是一些纱裙和锦裙，我怕我选的花色不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华沅每次都会接下，说一声，“喜欢。” 这两年开始，华沅也不再只盼着君玄澈的到来，心中，还多了一个期盼的人。 有些话，彼此没说出口。 但都隐隐心照不宣。 姜星余也曾偷偷回过京城几次。 去见了母亲盛聆音。 也偷偷见过姜绾。 绾儿处境不好，姜星余也在去见过君玄澈后，拜托君玄澈替他多留心妹妹。 君玄澈那么一个冷漠寡淡之人，在听到他的请求后，倒也爽快的回答一个，“好。” 当时，姜星余还没意识到什么。 后来，五城主入京面圣。 姜星余也曾私下去见华沅，但也只是一顿饭而已。 再之后，姜星余陪姜绾，去兰坞城江陵，接所谓的琵琶女苏荷入宫，也只是与华沅相谈几句。 总觉得，心中所想，与自己表现出来的，相差甚远。 姜星余安慰自己，或许是火候还不够。 再等等。 再等等。 一直等到自己将魄云剑送出，华沅将魄云剑更名为星沅，他都没有鼓起勇气。 姜星余懊恼不已。 自己怎么那么怂。 再到现在…… 她重伤。 来到丞相府。 她已经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一大步。 姜星余怎么还敢退缩。 丞相府里。 华沅靠坐在床头，人还虚弱，但她不想直挺挺的躺着，那只会更难受。 姜星余端着一碗药进来的时候，华沅面上，一闪而过惊慌之色。 皱起眉头，“你端的是什么？” 姜星余看了眼碗中的药汤，忽的低笑一声，“放心，不是黑鱼汤。” 床榻上的华沅松了口气。 当姜星余坐在一旁，舀了一勺药汤，递到华沅唇边的时候，华沅闻着药味，皱皱眉，但药汤终归是比黑鱼汤要好。 “我自己来吧。”华沅有些不适应被人喂药，想要自己伸手。 但一动，两个胳膊都疼。 “还是我来吧。”姜星余将药碗先放下，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双臂，怕她碰到伤口。 华沅轻轻抿唇，望着眼前姜星余放大的侧颜，心中情绪复杂。 姜星余一勺一勺的药喂着，华沅一口一口的喝着。 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苦涩。 一碗药喝完，姜星余见她面露倦色，“睡会儿吧，我扶你躺好。” 姜星余动作放轻，将她后背靠着的枕头撤下，小心翼翼的扶着华沅躺下，又掖好被角。 受伤的人看起来很脆弱，一双眼泛红又亮晶晶的，姜星余心疼之余，又觉得这模样有点可爱。 不禁揉了揉她的额前的发。 华沅身子微微绷紧。 觉得自己的样子，实在丢脸，像是刚及笄的小姑娘似的，总是莫名其妙觉得羞。 华沅适时开口，“姜星余。” “嗯？”姜星余认真的看着她。 “我不喝黑鱼汤的，也不喝鸡汤。”华沅怕他趁机‘报复’自己。 姜星余笑了起来，“那你喜欢喝什么汤？山药茯苓乳鸽汤，还是栗子莲藕汤？” “都不要。”华沅一口拒绝。 让她连喝几个月的汤，不如要她的命。 虽然她之前是挺坏的，逼着姜星余连喝了两个月。 “行，你先休息会儿，林大夫大概晚上会到。”姜星余准备，便准备要走。 华沅再次拧眉。 姜星余不知所云的冒出一句，“让一切先回到起点。” 回到起点。 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喜欢你。 喜欢你很久了。 第462章 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林大夫晚上没到，是第二天中午到的。 到了京城后，没想到还没到丞相府呢，路过一家医馆，就碰见一个老熟人了。 林大夫已年过半百，但见到这位老熟人，还得郑重地弯腰下跪，道一声—— “拜见师父。” 医馆里，竹忘山见到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好徒儿，上前扶起，“林善，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受了姜丞相所托，来给华沅姑娘看诊的。” 闻言，竹忘山会意。 华紫安在一旁凑过来，“二哥，这是你徒弟？” 怎么收了个年纪这么大的。 竹忘山点头，“他入门时，年纪就是最大的，不过天赋好，又肯吃苦，我就收他为徒了。五年前学成后，便下山了。” “原来如此啊！既然都是熟人，那吃顿饭再走吧，这一路来，老累了吧？”华紫安热情地招呼林大夫。 在竹忘山和华紫安的热烈邀请下，林大夫留在医馆，吃了顿午膳。 期间，卫麟听说是干爹二哥的徒弟，这七七八八加起来，也算沾点关系，便命人多准备了一些菜，又准备了不少的好酒。 “来，林大夫，干了这杯酒，咱们往后就是好兄弟了！”卫麟喝多了，开始说胡话。 等林大夫来到丞相府的时候，走两步都怕中午吃的东西给颠出来。 太撑了！ “拜见姜……” 见到姜星余，林大夫作势要叩拜。 被姜星余扶住，调侃道，“你这不是折煞我么？” 这熟悉的口吻。 林大夫才发觉，姜星余一点没变。 还是那个爱开玩笑的混小子。 林大夫也放松下来，观赏了一下这偌大的丞相府，满面掩不住的欣慰，“你小子，现在真是有出息了！” “还不是托你的福，要不是当初你救我，哪来我的今天。”姜星余伸手接过林大夫沉沉的药箱，带他往后院走。 林大夫欣慰一笑，又道，“也不全是托我的福。” 意思明显。 姜星余也听懂了。 “她人怎么样了？”走到后院的时候，林大夫收起面上的笑意，神情有些凝重担忧。 “目前还好，竹神医早上也来看过。”姜星余道。 提起竹神医，林大夫一脸骄傲，“还得是我师父。” “竹神医是你师父？”姜星余倒是没想到。 以前在兰坞城时，总听林大夫说，自己师出名门，没想到这么有名。 进门之前，林大夫敲了敲门。 华沅醒着。 林大夫推门进去。 见到华沅身上被包扎的大小伤口，林大夫也心疼坏了，“这回真是遭罪了，委屈坏了吧？” “没什么大碍。”华沅面上扬起一抹笑来，眼眶却泛红。 林大夫被君玄澈派在兰坞城照顾她，一是信得过林大夫的医术，怕华沅病了伤了，身旁没有个靠谱的人。 而是林大夫有几分长得像君胥安。 留在身边，也多了个念想。 林大夫性格开阔，无儿无女的，被派着照顾华沅，也把华沅当自己半个女儿看待。 平时说话没有什么上下级的顾忌。 开口闭口反倒是像个关心儿女的老父亲。 华沅这会儿见到他，不仅觉得亲切，心中更是有些委屈。 “这怎么会没大碍，从来也见你伤这么重过。”林大夫还是给华沅都检查了一遍。 才稍稍放心。 又陪着华沅说了会儿话，林大夫叮嘱她，“现在啊，要多睡觉，睡觉养元气。” “好。” 出了门。 姜星余和林大夫，外面天寒，二人坐在了偏殿里。 “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向她表明心意？”林大夫捧着茶杯，开门见山。 姜星余倒是被他的直接，惊的差点一口水喷出。 侧眸不可思议的看向林大夫。 林大夫却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人家哥哥都在京城呢，养伤不去摄政王府，却来了你这里，这意思狗都看得出来。” “华沅毕竟是个姑娘，脸皮薄，她都同意来你这里养伤了，人家的心意已经很明显了。” “但这事情吧，还得你这个男人先开口。” 姜星余沉了沉心，一本正经的点头，“我是有打算，但我不知道现下合不合适？她的身体能承受吗？” 林大夫急的拍大腿，“哎呀，有啥不合适的哟！” “让你表白，又没让你干点别的，放心啊，这姑娘我了解，别看她清瘦清瘦的，内心十分坚强。” “你不见得还怕她，到时候一激动晕过去吗？” 姜星余有些尴尬。 倒也不是。 既然下定就决心了。 那就今日！ 他也等不及了。 姜星余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去哪儿啊？”林大夫问。 “更衣。” 林大夫撇了撇嘴，大白天更哪门子衣。 直到他再次看见姜星余，林大夫终于明白了。 这小子够郑重啊，这月白银丝锦袍，黑玉簪，犀角腰带，白玉坠，全都配上了。 整个人一绝美公子哥。 “祝你成功。”林大夫只能说上这么一句。 姜星余深吸口气，往外走去。 第一步不是走向华沅的房间，而是厨房。 华沅今日的第三顿药，已经熬好了。 姜星余端着药碗，去了华沅的房间里。 华沅一下午都没怎么睡着，想翻身但是一动就不舒服，直挺挺的躺着又觉得心脏有些喘不过气。 左右都不舒服。 让她有些烦躁起来。 听到敲门声，也是闷闷的说了一句，“没睡醒。” 姜星余听到里头有些烦闷的话语声，放低声音，“是不舒服了吗？我可以开门进来看看吗？” “不要。”华沅拒绝。 已经闻到药味了。 还不知道要躺多久。 姜星余没等她同意，轻轻地推门进来。 华沅扯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姜星余将药碗先放到一旁，坐在她的床边，轻轻地扯下被子，“是躺得不舒服了？要不要坐起来？” “抱歉。”华沅为自己刚刚的任性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心情。”姜星余也受过伤，知道卧榻的滋味不好受。 他扶着华沅坐起来。 “先把药喝了。” “等喝完药，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华沅身体微顿，这才发现，姜星余今日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第463章 华沅，我喜欢你 华沅一口一口将药喝完，待药碗见底时，二人莫名都陷入一股诡异的紧张感里。 姜星余虽做足准备，可到了此刻，空药碗还紧握在手心里，出卖他此刻的无比慌忙的心。 时间慢慢流逝。 姜星余终于是微微张开了唇，“阿沅。” “有些话，我不知道现在说，会不会太迟。” “可再迟，我也总是要说的。” 华沅坐在床榻上，在他开口时，手指悄悄地捏紧被角，如水的双眸，静静地凝着他。 姜星余却稍稍放松了一些，放下药碗，伸出手，紧握住华沅的右手。 “其实，四年前就该说的。” “可我那时什么都没有，在外唯一还算拿得出手国公府嫡子的身份，却又是我最想摆脱的身份。” “这一拖，便拖了那么久。” “而且，我也不确定，我说出口，会不会对你造成负担。” “但现在，如论如何，我都要说。” 姜星余声音低缓，握住她的那只手，稍稍加重力气，无比郑重又诚恳地开了口—— “华沅，我喜欢你。” 一声喜欢，华沅的脑海之中，像是炸开了什么。 紧紧地盯着姜星余的面庞，像是在反复琢磨他的话。 有些话，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当真正说出口，却又是另一种奇妙的感受。 姜星余由她这么傻傻地看着自己，将心事全数道出，“我对你，不是那种一时兴起的喜欢。” “是想与你永生永世，共度一生的喜欢。” “是想与你朝夕相处，白头相守的喜欢。”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听清彼此的呼吸声，在姜星余将心里话托出后，华沅一颗心跳动的厉害。 早在那两个月的相处里，他们彼此都住进了对方的心里。 可一直都没将那些说出口。 华沅此刻，忽然有些泪意。 那些年被寄养在静云庵的时候，受过不少的冷眼，父王母后的离世，与阿澈分隔百里，千里，都一度让她觉得人生陷入灰暗，看不见一丝的光亮。 可是现在。 她又再度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被人捧在心尖呵护的感觉。 姜星余是她的救赎。 华沅眼中的泪滚落出来。 又吸了吸鼻子，“我以前不爱哭的。” 从前哪怕再难的时候，她都会熬住，不让自己哭。 要是她这个做姐姐的，都禁受不住，比她年幼的阿澈，又该怎么办。 姜星余满眼心疼的看着她，“哭是你的权利，我们阿沅，不用故作坚强，难过时，也能哭一场的。” 华沅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姜星余顺势将她拥入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华沅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忽然一句，“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当然。” “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 姜星余温润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华沅一时沉默。 姜星余乘胜追击，“你若不回应我，便表示你同意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就不容许你反悔了。” “华沅，你是我的。” 姜星余捧住华沅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像是宣示。 …… 翌日。 姜星余下了朝，一人来到摄政王府里。 姜绾和君玄澈正在暖阁里坐着，听到姜星余来了，姜绾还想跑下去找哥哥，但听江灿说—— “姜丞相是专程来见殿下的。” 姜绾：哦？ 所以哥哥的爱会消失的，是吗？ 姜绾从暖阁下去，见姜星余在下面等，“哼！” 姜绾重重一声哼。 姜星余无奈地一笑，拉了拉她，“今日哥哥有要紧事要和你夫君说，你先自己去玩。” “什么要紧事我不能听啊？哥哥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是不是心想事成了？”姜绾笑眯眯地看着他。 姜星余也没否认，手指轻轻点了点姜绾的额头。 “那哥哥先上去找我们家小澈吧，我就不打扰哥哥的好事了。”姜绾说着，跑开。 趁着姜星余来了摄政王府，自己则出了府，去探望一下华沅的情况。 暖阁里。 姜星余到了后，君玄澈已经替他倒好了茶，挑了挑眉，看向姜星余。 “我现在，该叫你哥哥，还是姐夫？” 姜星余闻言，低笑一声，“先叫哥哥。” “不过，我也是来和你说关于阿沅的事情。” “玄澈。” “我想娶她。” 君玄澈对此不意外，“怎么如此急？” 姜星余一脸郑重，“已经错过了很多时间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不过，我今日来，也只是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君玄澈笑笑，“只要她认定了你，我自是不反对。” “何况，你的品性，我也信得过。” 再说，他敢不同意吗？ 不同意，今晚某人恐怕连床都不让他上了。 亲上加亲。 也不错。 “好。”姜星余松了口气。 将面前茶杯里的茶水饮尽。 临走之前，君玄澈还提点几句，“待这段时间过了，我与姜绾会离京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多帮着点叶姒。” 姜星余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去玩吧。” 丞相府里。 姜绾见华沅状态一天比一天好，面上的笑意都掩不住。 “阿姐，伤势都恢复得不错，再过几天，可以试着下床走动走动了，但一定要有人陪着，千万不要自己贸然下床走动。” 华沅点头，“我知道了，绾儿，谢谢你。” “一家人，谈什么谢不谢的。”姜绾勾唇，意有所指。 华沅微笑着望着姜绾，也没想到，当初救姜星余的时候，他的妹妹，也会和阿澈有这样一段缘分。 冥冥之中，好像一切都注定了。 姜绾陪华沅待了好久，直到姜星余回来。 姜绾也不继续当电灯泡了，“我先回府了。” “怎么我刚回来你就要走？不留下用晚膳吗？”姜星余见她跑来跑去的，回头君玄澈还以为他这个哥哥，真的苛待她了。 姜绾摇摇头，“晚上我约了别人了，哪天再来你这里。” “你可真忙。”姜星余无奈一笑。 姜绾跑出了府。 来到了卫麟的医馆。 卫麟的医馆，这些日子，也是热闹得很。 第464章 岂非浪费大好光阴? 自从卫麟在百姓们眼中的形象变伟岸了，上门看病的百姓都多了。 有些甚至打个喷嚏，都要来卫麟的医馆，问问是不是得了风寒。 医馆后面，有一间专门的大膳厅。 最近也抢了文济书院的风头，成了他们一群人的碰面地方。 姜绾的晚膳，就是在这里用的。 满满当当一桌人。 姜绾，君玄澈，六位爷爷，卫麟，包括盛意都在。 吃饭时，有华紫安在，场子永远不会冷。 “你俩啥时候出门旅游啊？能不能带带我？当了两年的幽兰卫统领，还真没好好逛逛呢！”华紫安开口，便是询问姜绾和君玄澈。 姜绾也不介意带上华紫安，“大概是去兰坞城定居一段时间。” “兰坞城？兰坞城啊，据说那块风景是最好的。回头我跟你们去，不过你们放心，我就蹭个马车，不和你们住一起。” 华紫安只想省个路费。 毕竟免费马车，多划算。 “你还挺识相的。”苍陵生在一旁吐槽一声。 “切！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华紫安瞪了眼苍陵生。 卫麟连忙开口，“干爹，你要是想出去玩的话，我明天就陪你去。” “瞧我干儿子多好。”苍陵生一脸骄傲。 盛意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见文济书院的大家伙都在，偏偏有个人不在，她看了一圈。 先略过了莫夫子，转向看起来最好说话的竹忘山，“竹前辈，尹述心最近去哪了？” 问起这个，竹忘山倒是真的不知道。 毕竟他这几日一直在帮卫麟的医馆看诊，没去文济书院。 竹忘山还是将目光，递给了莫延甫。 莫延甫自然看懂了盛意的少女心事。 “在书院里，你若是明日能按时去书院上课，就能看见他了。”莫延甫掐指一算，盛意已经旷课五日了。 盛意眼前一亮。 “好，那我明日就去书院。” 碗里的饭菜忽然也变香了，盛意毫无淑女形象，大口大口的扒拉起来。 几个老头皆是忍不住笑笑。 莫延甫故意揶揄她，“我怎么记得，你对你爷爷说，你来私塾念书，是想多悟人生道理，而不是想过早牵扯男女之情？” 盛意厚着脸皮说，“夫子，你在说什么呀，谁说我喜欢尹述心啊，我就是关心一下他这个外来人，怕他觉得我们京城的人冷漠。” 姜绾差点一口饭喷出。 这话，没毛病。 就是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意意啊，咱们女孩子还是要矜持啊。 楼息云抱着双臂，也难得开起玩笑，“要是他真的觉得，京城的人冷漠，那怎么办？” 池鹤鸣侧目看了眼楼息云。 得，三哥也学坏了。 几个长辈笑意盈盈的看着盛意，像是在逗小孩一样。 盛意眨巴一下眼，“那就给他送温暖啊，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你还是悠着点，回头你爷爷那里，我交代不了。”莫延甫还是适时提醒盛意一声。 盛意继续扒饭，“不怕的，我表姐夫也在这里，这事儿表姐夫也是知情的。” 表姐夫君玄澈，无端被拉下水。 但冲着盛意一句悦耳的表姐夫，君玄澈也不出声否认。 就这样吧。 夜晚的时候，各回各家。 扶玉阁里，一阵缠绵悱恻过后，姜绾窝在君玄澈的怀里，累得打瞌睡。 君玄澈手掌轻抚着她的头顶，一副还没有餍足的样子。 但见她实在困了，又不得不打消继续的念头。 姜绾打了一阵瞌睡，又不困了，反而越来越清醒，她抬起头，“你说，我哥哥和华沅阿姐，要成婚的话，是不是得先把黄道吉日定了？” “反正，一定不能定在四月，太不吉利了。” 君玄澈太阳穴一紧，“在骂我？” 姜绾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没有啊，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君玄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可惜了，我已经往心里去了。” “既然不困，那就索性再晚点睡。” 姜绾推了推他，“君玄澈，你年纪轻轻的，千万别纵欲过度了。” 君玄澈薄唇微微上翘，“太平盛世，年纪轻轻的，不纵欲，岂非浪费大好光阴？” 姜绾：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这一晚，姜绾快散架了。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都还赖在被窝里。 君玄澈穿戴整齐出房间的时候，被告知，姜星余和盛聆音，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君玄澈皱眉，不悦的扫了眼江灿，“怎么不早说。” 江灿缩了缩脖子，“是盛夫人和姜丞相说，不要来打扰殿下的。” 岳母来了，君玄澈不好怠慢。 来到大堂的时候，盛聆音和姜星余都站了起来。 君玄澈先上前，放下身段，“岳母。” 看向姜星余时，也无比乖巧的喊了一声，“大哥。” 盛聆音满面慈爱的点点头，“小澈快坐，今日来，是有些事情，要同你商量的。” 君玄澈望过去，“岳母有事直说无妨，不必客气。” 盛聆音从一旁，拿出一个册子，册子厚厚一叠，她递给君玄澈，“这件事情，咱们还是得慎重着说，是关于星余和华沅的婚事。” “华沅是你的家人，所以婚事，还得和你商量着来。” “这是我们准备的聘礼，你先过目，若是觉得哪里不妥，或是少了，我再去添。” “我们一定不会亏待华沅的，婚事，也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 聘礼，都是盛聆音很久之前就备好的。 两兄妹的份额是一样的，聘礼，嫁妆，虽清单不同，但都是同等价值的东西。 作为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会偏心。 君玄澈翻了几页册子，感受到了盛聆音和姜星余对阿姐的重视。 姜星余的为人，他是信得过的。 只要阿姐点头同意，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现在，他作为阿姐的家人，势必要帮阿姐将婚事操办好。 “成婚的日子，有选定吗？”君玄澈问。 说完，学乖的江灿，顺势递上一本老黄历。 君玄澈扫了他一眼，接过老黄历，翻阅了几下。 姜星余开口，“我想定在今年初秋八月十一。阿沅现在的身体，还不宜太过劳累，到那时，秋高气爽，最为合适。” 君玄澈翻阅到老黄历的八月十一。 后知后觉，才想起这是什么日子。 是姜星余与华沅，初见是日子。 再看这一日的天象。 宜嫁娶。 第465章 叶北宁芳芳1 姜星余和华沅的婚期订下后，日子便又照常过着。 君玄澈这个摄政王，还未完全卸任，也会经常入宫，帮衬叶姒一把。 日子一天都比一天好。 御书房里。 “刚刚江阳城递来的折子，说是叶北宁还要继续待两个月。”叶姒将刚看过的折子，递给君玄澈。 “这两个月又两个月，前前后后加起来都快大半年了，真是稀奇了，他居然能忍受在外的日子。” 叶姒实在想不通。 叶北宁怎么忽然和变了个人似的。 按理，这家伙在他们兄弟姐妹之中，是最娇惯的一个。 怎么去了趟江阳城，突然就变了。 这江阳城，是有什么吸引到他了？ 还是，在江阳城被劫持了？ 这些信函折子什么的，其实都是绑匪送来的？ 叶姒越想越有可能。 目光转向君玄澈的时候，却见他已经爽快的批下折子，同意叶北宁再待两个月不说，顺便还十分‘好心’的附上一句—— 想待多久待多久，不必再上奏。 “你这是给他暗搓搓的发配了？”叶姒想到以前一些琐事，有些好笑的看向君玄澈。 君玄澈一本正经的否认，“没有，本王不是这种人。” “那我可真好奇，江阳城究竟出现了什么，能把叶北宁魂都勾在那里了。”叶姒环抱双臂。 江阳城她也去过，确实人文风情都不错，百姓也都和善。 但也不至于，吸引到大半年都不想回吧？ 叶姒好奇死了。 对比之下，远在江阳城的叶北宁，可怜死了。 …… 江阳城。 叶北宁自从那日去芳芳的住处，见过芳芳后，回到自己所住的宅子，鬼哭狼嚎了好一阵。 “你说，她这是什么态度啊？亏得本王那么那么的惦记她！” “本王惦记了她多久啊！足足两年了吧！她居然这么无情！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会不会是遇到新的相好了？难不成，对方会比本王还有钱？会比本王还帅气？会比本王还有魅力？” “我不信！！！” 随着叶北宁最后一声惊天一吼，旁边的随从许满，悄悄的掏了掏耳朵。 这几句话，光回来路上就说了几百遍了。 回来后，来来回回还是这几句。 许满也挺看不懂叶北宁的。 这惦记了这么久，看起来是真心喜欢人家的。 可又瞧不上人家的身份，还说将来要娶王妃什么的，名分也不给人家一个，这到底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不过，对许满来说。 唯一的好处就是，今晚大概不用打地铺了。 见到了活生生的芳芳姑娘，殿下应该是不用再怕鬼了吧。 叶北宁吼完，连喝了半壶水。 走到后院，把那养在后院的两个道士给喊了出来。 “快给本王驱驱邪！” “搞不好，芳芳是被什么蠢女人鬼给附身了！才会这么对本王的！” “快点，给本王去去晦气！” 道士们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罢了罢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许满：得，今晚还得打地铺。 也不知道殿下是真撞见过鬼还是什么，怎么胆子就那么小呢！ 在道士们的一阵驱鬼后，叶北宁被驱困了。 回房就睡，顺带让许满在一旁守着。 第二日的时候。 叶北宁精神抖擞的起床。 “走，随本王出府。” “本王今日要让她仔细看看，跟着本王，能过什么样的好日子。” 许满打个哈欠跟上。 叶北宁来到了大街上，街边的小贩们都出摊了。 包括芳芳。 被叶北宁踹坏的摊位已经重新补上，手工胭脂水粉，也都摆上了摊位。 刚摆好，远远就见叶北宁穿的和个骚包一样，大摇大摆走来。 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似的。 叶北宁靠近摊位时，便有不少小贩看出对方身份不凡，迎了上去，有男有女—— “公子，买些手工做的香包吧，味道都很好闻的。” “这位公子，这是我亲手做的麦芽糖，很香很甜，买点尝尝吧。” “少爷，这些蒲扇是我亲手做的，上面的图案也是我自己绣的，买来送心上人吧。” 除了芳芳以外，这里的小贩们，全部围着叶北宁。 叶北宁感觉十分满意。 视线放远，看向芳芳站着的地方，偏偏这死女人瞎了看不见他似的。 故意摆谱是吧？ 欲擒故纵是吧？ 行！ 叶北宁无比阔气的看了眼周围的小贩，“把你们摊位上的东西全部包起来，本王全要了!” 叶北宁丝毫没有要隐藏身份的意思。 他这么尊贵的王爷身份，就没想过要隐瞒。 小贩们眼前一亮。 这回碰上真正的有钱人了。 一个个赶紧麻溜的去打包。 除了芳芳以外。 因为叶北宁没有指到她。 是指了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真是幼稚！ 对此，芳芳隔壁几个摊位的，都分外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前两日这位王爷，刚把芳芳的摊位踹了，今天又唯独不买她的东西。 是不是她得罪了人家？ 一个个摊主迅速打包完后，许满付了钱，并且说，“请把东西送到前面那条街的府上去。” 摊主们拿到钱，付了钱，一个个收摊走人。 一条街上，就剩芳芳一个摊位。 叶北宁瞟了眼芳芳，什么也没说，往前走去。 第二日，同样的情况，小贩们的东西又被包了。 第三日，依旧如此，小贩们也学聪明了，连夜整了比之前多好几倍的物品。 第四日…… 许满忍不住，劝了劝叶北宁，“殿下，别买了，都是些用不上的玩意儿，而且芳芳姑娘好像真的不在意。” 叶北宁无比气愤的看向芳芳。 就见她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还没开春呢，披风里面，就能看清楚，裹了件纱裙。 她想干嘛？ 还以为自己是天香楼的花魁呢？ 想勾引谁？ 叶北宁气不过，今日无视那些小贩，走向芳芳。 骄傲的抬起下巴。 芳芳一副与他不熟的样子，“这位公子，要买什么？” “白玉皎，你到底什么意思？每天在这一副狐媚样，你究竟想勾引谁？你拒绝跟着本王，本王倒是要看看，这江阳城里，谁能比本王有钱！” 旁边的小贩们：惊天大瓜！！ 第466章 叶北宁芳芳2 叶北宁话说得难听，可芳芳却是一点都不恼。 反而迎上笑脸，“我就算脱光衣服站在这大街上，好像也和殿下没关系吧？你管我勾引谁，反正不是勾引你！” 芳芳说着，开始收拾摊位上的东西，准备回家。 看样子，是江阳城，是待不住了。 又得换地方生活了。 芳芳很快收拾好了东西，提着两大盒的东西，往自己的住处走。 叶北宁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看样子，她是真的有相好的了。 难怪翅膀硬了。 以前老远看见自己，就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黏糊，又抱他又亲他的。 这么快就变心了！ 叶北宁看向她的背影，怒吼，“白玉皎，你给老子等着！” 他到时要看看，是哪个男人！ 回头全杀了！ “王爷殿下，今日咱们的摊位上，又有新货了……” “滚！！” 一个小贩上前推销，叶北宁无情地扔下一个字，往芳芳的反方向走了。 摊主们欲哭无泪。 今天进了十倍的货，怕是要砸手里了。 许满着急忙慌地跟在叶北宁的身后，劝着这位祖宗，“殿下，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咱们出来这么久，也该回京了。” “回什么回！你赶紧的，找些人去调查一下，看看是哪个野男人勾引了芳芳，去看看是不是那个晏行裴！” 叶北宁还不信了。 居然还有男人比他优秀吗？ 许满领命去查。 查的路上，深深叹了口气。 自己就是个歹命啊。 晚上要打地铺陪睡，白天还得东奔西走。 许满确实去查了。 但半天什么也没查出来。 人芳芳姑娘在这里，就是个正经小摊主，天亮来摆摊，天黑回家。 别说男人了，连个相好的小姐妹都没有。 许满回到住处，如实禀报。 叶北宁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但还是想不通，“那她为什么突然这副态度？” “殿下，或许还是……名分的问题。”许满看出问题所在。 叶北宁斜看了眼许满，又开始自言自语，“名分？本王的确是想给她名分的，想给她一个侍妾的身份，可她是通缉犯啊，万一传出去了，本王来个窝藏逃犯的罪名，本王和她都得死。” “虽然没名没分是委屈她一点，可本王会对她好啊，这难道都不行？” 叶北宁觉得自己已经让步很大了。 许满内心哀叹，又试探性地说，“或许，芳芳姑娘，要的不是侍妾的身份呢？” 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出，芳芳对殿下口中的荣华富贵，没太大的兴趣。 而且人家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又是一个漂亮姑娘，这江阳城稍微有点家底的男子，肯定也都示好过。 但芳芳为什么不嫁？ 恐怕就是想找个一心一意对她好的。 但这样的男人，少啊。 男人不管有钱没钱，大多三妻四妾，更别说殿下这种身份的了。 芳芳要是真的看中殿下的富贵，早在第一日见到殿下，就主动攀上来了。 哪会是这种态度。 叶北宁像是听到了天书一般，“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她还想当本王的王妃？” “这怎么可能啊！” “君玄澈那个闷葫芦，都知道找个国公府嫡女，幽兰卫副统领呢！” “难不成让本王娶个青楼花魁？本王的脸还要不要了？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死啊！” 许满：就这样吧，心好累。 许满没再开口。 叶北宁又细细琢磨了一下许满的话，嘀咕道，“让她当本王的王妃，肯定是行不通的……” …… 芳芳回到自己的宅子里，从江词阁里出来的栗鸢，正在等她。 “今日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栗鸢和晏行裴是一伙的，之前受姜绾所托，在芳芳来到江阳城的时候，多照顾一点。 都是女孩子，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起来。 栗鸢平时也嫌江词阁臭男人多，都无聊得很，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来找芳芳聊一会儿，甚至小住几日。 见到午时没到，就回来的芳芳，栗鸢表示好奇。 芳芳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栗鸢，“别提了，叶北宁来了。” “叶北宁？你俩见到面了？我可是听我们阁里的人说，这家伙在京城的时候，嘴里天天念叨你呢！”栗鸢感觉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有热闹听了。 芳芳对此，不明意味地笑笑，“他要我跟他回京，做他身边没有名分的床奴。” 栗鸢神色稍稍正了正，“床奴？这个词太严重了吧？” “一个没有名分，被圈养起来，只陪他上床睡觉的，供他发泄的，不是床奴，是什么？”芳芳神色有些许的苦涩。 坦白讲。 当时的她，是利用叶北宁，一来让自己在天香楼里安身，不用接其他客，二来是她需要很多的银子，而叶北宁也足够大方。 在江阳城的这段日子里，她偶尔也会想起叶北宁。 想起那个没什么坏心眼，却被自己利用了那么久的傻瓜。 再次见到他，她原本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可现在…… “我不想过之前的日子了。”芳芳如实说。 她也想过清清白白的日子。 当初被卖掉天香楼，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现在挣脱出来了，哪怕自己选择一个平凡的布衣百姓成婚，至少，她是干干净净的。 栗鸢见她唇露笑意，眼中却有忧愁，不禁安慰她，“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要去做。” “亏我还以为，你离京后，那位北王是真心念着你，爱着你，看来是我想错了。” 两人聊着，外面大门被人拍得‘砰砰’响。 还没开门，就听到外面叶北宁的声音—— “白玉皎，你给本王出来！” “把话给本王说清楚了！” 见叶北宁又来了，栗鸢皱皱眉，“要不要我去教训他？” 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她一个江湖中人，是不怕的。 打一顿，或许就老实了。 芳芳阻止了她。 “我去和他说清楚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栗鸢想了想，“先别这样，你和他说，怕是说不清楚，不如让他彻底死心。” 芳芳诧异的目光转向栗鸢。 栗鸢让她先进屋，自己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芳芳照做。 栗鸢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叶北宁见终于开了门，刚想说话，却见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门口。 还没来得及问对方是谁，栗鸢先朝叶北宁一笑—— “你是哪家的公子啊？” “我正和玉皎聊着和我弟弟大婚的聘礼数目呢，你晚点再来好不好？” 叶北宁原地石化。 弟弟？大婚？聘礼？ 第467章 叶北宁芳芳3 她，果然是要嫁人了！ 难怪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叶北宁不服气了，拧紧眉头一脸凶狠地盯着栗鸢，“你弟弟能给她多少聘礼？本王能出双倍！” 栗鸢娇笑一声，“京城两间大院，江阳城四间大院，落霞城四间大院，青池城四间大院，兰坞城四间大院，天霜城四间大院。” 叶北宁：这么多？？ 看来那小子有点底子！ 叶北宁咬咬牙，“本王也有！可出双倍！” 栗鸢一脸好笑地看着叶北宁，大方是挺大方的。 就是把身份看得挺重的。 栗鸢继续诈他，“还有价值一百万两的首饰，一百万两的银票，一百万两的名品字画。” 叶北宁：这小子是国库？ 可恶！ 他居然那么爱芳芳，敢给出那么多数目的东西！ 叶北宁感觉自己快被比下去了。 虽然自己作为王爷，自小在万千宠爱下长大，父皇和母妃，给他的都是最好的，母妃也留了许多财物给他。 但是！ 这么多东西出双倍，他恐怕要被掏空了。 不行！ 他要比比看！ “本王出双倍！”叶北宁再次开口。 旁边的许满想劝都劝不住，在一旁算起账来。 这么多宅子和银票，王爷你给出去后，自己怕是要上街乞讨了呀！ 栗鸢闻声又是一笑，“还有一张承诺书。” 叶北宁：？ “承诺一生只娶白玉皎一人，白玉皎为正妻，不纳妾，不找外室，若有违反，聘礼一概不会追回。且，自断双臂双腿！” “北王殿下，你敢吗？” 叶北宁吓死了！ 这他娘的是个疯子吧？ 自断双臂双腿，那不就是成人彘了！ 这小子也太爱芳芳了吧！ 甚至比自己还…… 叶北宁思绪忽然就断了。 前面的金银财宝都好说，这最后一条…… 为正妻。 他可是王爷啊，与芳芳身份悬殊。 母妃说过，他的正妃，至少得是三品以上大官的嫡女。 这…… 栗鸢见到对方犹豫了，冷笑一声，“我弟弟能拿出这么多的财物，你以为，他就是普通人了吗？” “北王殿下，如若你只是馋芳芳的身体，那你就赶紧回吧，别打扰我们继续商讨！” 栗鸢说着，直接关上大门。 叶北宁还傻愣在门口，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许满悄声开口，“殿下……要不就算了吧……” 芳芳姑娘，已经觅得自己的良人了。 何苦跟着你做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呢！ 叶北宁没理他。 只是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楚来。 她连钱都不要。 只要名分。 看样子，自己和她，终究是没有缘分了。 门内。 芳芳从屋子里走出来。 刚刚栗鸢和叶北宁的对话，她显然也都听到了。 栗鸢朝她看去，“挺大方的一个人，就是太看重门第了，不过，这似乎也怨不得他。” 皇家子弟么，自幼尊贵惯了。 只能说是有缘无分。 对此，芳芳却是释然一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自己当初接近他，不就是图利。 现在再次见面，她也不过是不想回到过去罢了。 说起来，她也很自私的。 叶北宁心性简单，是该找一个清白单纯的女子，共度一生。 而不是她这种人。 再说，她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了。 之后的半个月，芳芳没有再见过叶北宁。 许是回京了。 也许是，不愿再见她。 芳芳继续日复一日的过着自己平常的生活。 旁边那些小摊贩，因为前阵子进了十倍多的货，到现在还没卖出去，一个个对芳芳，都颇有意见。 芳芳早上来到摊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摊位被人占了不说，摊位都被人拆的七零八落的，扔在一边。 占着芳芳摊位的，是隔壁卖绢帕的摊主，一个中年大婶。 “哟，你不是都攀上北王了，怎么还出来摆摊啊！” “我以为你不来了，所以把你留下这些破烂都给扔了，你不会怪我吧？” 中年大婶一脸尖酸的看着芳芳。 旁边几个摊主，也都满面鄙夷。 仿佛都在责怪芳芳。 害他们进了那么多货，如今又卖不出去。 原以为这女人攀高枝跟着北王殿下走了，现在又出来摆摊，怕是没戏了。 既然这样，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陆婶，你小心点，回头北王殿下收拾你。”一个男小贩调侃起来。 陆婶啐了一口，“北王殿下要看上她？她今日还能出来摆摊？笑话呢！” 面对这帮人的变脸，芳芳觉得和他们没什么好争的，左右她摆摊也是为了打发时间，又不用养家糊口。 现在摊位也没了，那就算了吧。 芳芳提着自己带来的胭脂盒子，准备回家。 但这群人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男小贩伸出一只脚，将芳芳绊倒。 “砰……” 芳芳手里的盒子洒落一地，胭脂水粉全数洒在了路面上。 连手心都被磕破了皮。 芳芳皱起眉头。 这群人，真是可恨！ “呀，白姑娘，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你看看，摔的满地都是的，回头别人走路都不好落脚了。”陆婶讥笑一声，满面嘲讽。 芳芳强撑着从地上坐起，如果被欺负成这样还能忍的话，她就白活了。 她余光落在自己装胭脂水粉的外盒上，虽已经四分五裂，但好在，盖子还在。 芳芳抓起盖子，劈头就朝着绊她的男小贩打去，“我打你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芳芳一下一下很用力。 男小贩被她打得抱着头，连连后退。 旁边陆婶和其他的小贩，见她开始动手，一个个不甘示弱，也都挤了进去。 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别看芳芳人瘦瘦弱弱的，打起人来力气还不小。 过程里，芳芳虽然也被掐了几下，头发丝也被扯乱，但这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陆婶被打破了头。 其他的小贩也都被扯来扯去的。 引得不少路人围观。 直到城主府来了一群侍卫，才将他们都分开。 五城都没有设立知府，由城主全权负责当地城池的日常秩序。 晏行裴到的时候，小贩们都已经被侍卫分开。 一个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既不文雅，也不美观。 “都带去城主府审！” 第468章 叶北宁芳芳4 “殿下，这种事情，晏城主也未必知道啊。” 许满真是一天天操劳的命啊。 这殿下本来已经对那芳芳姑娘死心了，本来原路返回，都快到京城大门口了，谁知道半路又抽风，又转道回了这江阳城。 回就回吧。 刚回来就要去城主府找晏行裴。 说是要晏行裴打听打听，要娶芳芳姑娘那个野男人的身份。 许满心想，人家明媒正娶，算什么野男人。 说起来，殿下你才是…… 但许满不敢说。 说了就得死。 死在这江阳城还不划算，算客死异乡，回头家里人连上坟都不方便。 “问问不就知道了！这么有钱的人，晏行裴要是不知道，这个城主也白当了！回头本王回京，去参他一本！把他这城主给废了！” 叶北宁本来是放弃了，可一路上，越想越不服气。 什么鬼东西！ 竟然比他这个皇子还有钱！ 要不就是邻国那几个皇帝皇子的，要么就是那种专门半路打劫的土匪！ 这会儿，叶北宁来到城主府的时候，晏行裴不在。 城主府内的总管弯腰上前，“殿下，刚刚外面百姓打群架，城主亲自过去了。” 叶北宁皱起眉头。 “打群架？你们江阳城不是一直吹嘘自己民风淳朴吗？居然还这么野蛮！” 叶北宁确信，江阳城里，一定有祖上是干土匪的。 晏行裴今日要是给不出个说法，叶北宁一定把这事给报上去！ 等了好一会儿，茶都喝了三杯。 门外涌进一群人。 叶北宁正坐在城主府的大堂里，亦是城主府日常的审讯堂。 这会儿见人都抓来了，他也不回避。 他回避什么？ 他可是尊贵的王爷！ 进门的人，一个比一个灰头土脸，还有个中年女的，脑袋都被打破了，这会儿拿个绢帕捂着，血还在渗出来。 叶北宁不禁朝许满看了眼，指着对方，“你看看，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狠，人家儿女看见自己娘被打成这样，得多心疼。” 许满附和点头，“可不是，打得多造孽啊。” 话里，许满面上的表情一怔。 这人群里，怎么还有个熟人？ 又下意识往叶北宁看去，叶北宁果然也看见了芳芳。 芳芳这会儿披头散发的，裹在外面的披风，也不知道被谁扯的，绒边都给扯掉了，全部耷拉在地上，一路拖着来。 晏行裴见到叶北宁来了，上前还未来得及开口请安，就见叶北宁一个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狠狠一摔手边的杯子。 动静之大，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只听叶北宁大喝一声，“哪个狗东西把我女人打成这样的？给本王站出来！本王要将你们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扑通……’ 陆婶直接吓晕了过去。 叶北宁一愣，指着陆婶，“快点的，来个大夫啊，人都失血晕了！” 芳芳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叶北宁。 这会儿自己头皮还疼着，头发也乱糟糟的，猛地见到叶北宁，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参与打架的那些小贩，见北王又出现了，开口还是帮芳芳撑腰的，一个个惊恐地互看了眼。 还是男小贩最先撇清责任，“是陆婶！” “她把白姑娘的摊位占了，害得白姑娘只能抱着一堆东西回家。” “然后陆婶这臭娘们还推我，害我撞到了白姑娘，白姑娘的水粉都洒了。” “我刚要向白姑娘道歉呢，白姑娘以为我推她，就开始打我。” “就突然打起来了……” 旁边几个小贩也都急忙附和，“对对对，就是陆婶先起的头！” 反正陆婶晕了。 先把责任都推给陆婶。 叶北宁往还躺在地上的陆婶看去，一声令下，“谁都不许给她止血，让她流血流死！” “老东西，看不出来，人真坏啊！” 芳芳站了出来，看向晏行裴，“启禀城主大人，是陆婶先占我摊位，然后李卓拿脚绊我。” “但是打人，是我先动手的。” 是自己做的，她不否认。 叶北宁一惊。 “芳芳，别胡说八道！” 话刚出口，许满立即捂着了叶北宁的嘴巴。 什么芳芳啊，现在是白玉皎啊！ 果然，面上许多人脸色都是一变！ 毕竟，江阳城离京城不远。 一些京城的传闻，很快也会飘到江阳城来。 芳芳这个名字，他们都不陌生啊！ 谁不知道，当年国公府嫡女疯狂追求北王，北王当街说，宁愿娶天香楼的芳芳姑娘，都不会娶那位国公府嫡女啊。 芳芳！ 难道就是这个白玉皎？ 可是！ 若没记错，这个芳芳，不是被太上皇下令处死了吗？ 怎么又活过来了？ 是诈死？ 还是逃犯？ 百姓们觉得事情不简单了起来。 若是逃犯，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北王殿下明知对方是逃犯，还包庇吗？ 晏行裴此刻也是脸色凝重。 许满灵机一动，“殿下，让你少喝点酒吧，这是江阳城的白姑娘，不是那个芳芳姑娘，那个芳芳姑娘早就死了。” 叶北宁也总算聪明一回，“哦，记错了。长得和芳芳那个妖精挺像的，难怪勾了本王的魂。” 百姓们：果然想多了。 叶北宁又朝晏行裴看去，“是他们这帮人主动挑事的，白姑娘也不小心受了伤，你把她放了！” 旁人不肯依啊。 “北王殿下，就算你是王爷，咱们也要凭良心说话吧？是白玉皎先打人的！怎么能放了她！” “就是啊，我这腰都被打青了。” “我的腿骨也好痛，可能是骨裂了。” 叶北宁恨不得打死这群人。 这么欺负芳芳！ 可怜的芳芳哟，找的那个野男人一点用没有，到现在也不出面帮她。 “你们……” 叶北宁还想开口，许满拉了拉他，悄声说，“殿下，你先别说了，让晏城主来定夺吧。” “否认人家说你以权压人，影响不好。” 殿下如今，可没父皇和母妃护着了。 凡事得三思而行。 晏行裴坐在主位上，“今日之事，你们一个个如实交代经过，我会盘问目击的百姓，谁若撒谎，打一百大板，罚银五十两。” 一百大板，五十两，对普通百姓来说，是等于要了命的。 没一会儿，一圈审下来。 几乎都与芳芳说的一致。 想小贩们先挑事，芳芳先动的手。 两边都有错。 但权衡之下，芳芳主动打人，也显得无辜。 不过，把人一个个打成这样，该罚都得罚。 “每人关押五日，罚银十两，若有下次，责打一百板子，罚银三十两，永不许摆摊开店。” 晏行裴从轻处罚。 要关押芳芳，叶北宁坐不住，“晏行裴，本王不准你关押白玉皎！” 第469章 叶北宁芳芳5 晏行裴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个叶北宁了。 “北王殿下，借一步说话。” 叶北宁不爽，“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 许满也恨不得把叶北宁毒哑了。 这关键时刻，咋就那么缺心眼呢！ 借一步说话，明显是为了你好啊！ 咋就非当头倔驴呢！ 许满命苦。 下辈子能不能调转一下，让他来当王爷。 他一定当个聪明绝顶的王爷。 最后，还是晏行裴强拉着叶北宁去了偏厅说话。 “北王殿下。” “今日这事，闹得满城皆知，如若你真心为了芳芳姑娘好，就不能公然包庇她。” “你放心，这五日我们一定不会苛待芳芳姑娘。” 叶北宁气稍稍顺了顺，但刚顺下去，又一口怒气提上来，“不行，还是不行！” “你们不就是看在她是个民女，才这么欺负她？” “如若她今日的身份是北王妃，你们还敢关押她吗？” “我都听说三公主叶姲当街放火，烧了那么多屋子，也才禁足半年而已！不就是因为叶姲身份贵重吗？” 在这一刻，叶北宁是发自内心地替芳芳委屈。 明明是人家先欺负她的。 她也不过是还手自保而已。 怎么就要被关押五日了？ 晏行裴被叶北宁不按常理的话，倒是给堵得稍稍无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想无奈笑笑，“殿下既然也懂其中的规则，但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芳芳就是个普通民女。” “今日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势必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的。” “吵闹归吵闹，先动手的，总是理亏。” “殿下若是真心为了芳芳好，就不要再给她树敌了，你能在江阳城庇佑她一时，还能庇佑她一世吗？” “她终归是要继续生活的。” 这回，轮到叶北宁沉默了。 晏行裴见他或许是想通了，准备走出门。 走到门口，却听叶北宁问，“她那个未婚夫婿，究竟是谁？能给那么多银子娶她，还摆不平这些事情吗？” 这是哪门子的废物孬种。 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垃圾！ 对此，晏行裴还真不知情。 “这个，我不太清楚。” 叶北宁没话可说。 晏行裴出了门，让府中侍卫分别将这些摊贩关押。 侍卫们也都识趣，让芳芳和一个看起来瘦弱点的女小贩，关在一起。 打群架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叶北宁却还待在城主府的偏厅里面，没走。 满脑子都是刚刚晏行裴那句：你能在江阳城庇佑她一时，还能庇佑她一世吗？ 是的，过不久，他肯定要回京的。 芳芳也说过，不愿跟自己走。 那么往后，在这江阳城里，谁还护着她？ 万一那些小贩继续欺负她呢？ 她那个废物未婚夫婿也帮不了她。 而且事情闹这么大，也没见那个狗东西冒头出来，想必是个怂货。 那可怎么办？ 叶北宁又想到晏行裴说的：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芳芳就是个普通民女。 他娘的！ 就因为是普通民女吗？ 叶北宁整个人忽然又怒火翻涌。 恨不得炸了这个城主府。 他重重拍桌，把身后站着打瞌睡的许满吓了一跳，“殿，殿下？” 叶北宁看了眼许满，“上回本王让那些大臣递自家千金的名帖过来，让本王挑选，有人递了吗？” 许满摇摇头，“好像没有。” “一封也没有？”叶北宁确认一遍。 许满再次摇头，用安慰的语气，“我们离京之前是没有的，或许，或许，离京后就有了呢！” 叶北宁莫名松了口气。 那就是没有。 “看来，那群千金贵女，也都瞧不上北王妃的位置。” “既然如此，本王又何必把这个位置，给那些势利眼！” 叶北宁说完再度沉默。 实话实说。 他真的放不下芳芳。 也见不得她被人欺负，那副可怜样。 以前的她，每次见面都是娇滴滴的，在她面前一副娇嗔的妖精样，现在离开自己，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这两年里，他几乎每天都会想起芳芳。 什么都姿色的女人，在她眼里，都显得平淡又无趣。 只有她。 好不容易把她盼活了，自己应该高兴都来不及。 她要名分而已。 给她怎么了？ “对啊！给她怎么了？”叶北宁大声一喝！ 说完，蓦地有种神清气爽，茅塞顿开的感觉。 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究竟在纠结什么。 既然自己每日每夜都只惦记她，那还要其他女人还占着王妃之位干什么？ 占着王妃之位，到时候心生嫉妒，搞不好还得反过来欺负芳芳呢！ 不行！ 叶北宁‘嗖’的一下，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许满都是一愣，不知道殿下一个人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 到底是给什么呀？ 叶北宁要见芳芳。 晏行裴拦不住。 让人先把芳芳带出来，带到偏厅里去。 再次来到偏厅里。 只有叶北宁和芳芳两个人。 芳芳抿唇不语。 叶北宁却是先开了口，一开口，便是道歉，“芳芳，之前都是我错了，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害你伤心难过了。” 芳芳：他在说什么？ “芳芳，我已经想通了，你要名分，我给你！我就让你做我的王妃，其他女人我都不要！” “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回京上报，说要求娶你。” “你不要嫁给那个窝囊废好不好？你嫁给我，他能给你的东西，我都能给！包括保证书，我也能写。” “我也写一个，如果将来娶其他女人，我就自断双臂双腿，好不好？” 叶北宁一脸诚恳，面前的芳芳，神情从呆怔，变为错愕，再到震惊，不可思议。 许久，芳芳才做出反应，“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怎么突然那么反常？ 叶北宁那么看重门第，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对，看你被人欺负，我心里难受。我一难受，才意识到，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 “芳芳，好想和你回到过去。” “哦不，想起来了，你不喜欢芳芳这个名字，那我以后改口，叫你皎皎，好不好？” “皎皎……” 第470章 叶北宁芳芳6 芳芳轻抿着唇。 在这一刻，心口酸涩。 又有些不知为何想笑。 这个傻瓜。 放着好好的千金贵女不娶，偏和她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纠缠不清。 “此事传出去，你不怕被人耻笑吗？”芳芳凝视着叶北宁的眼睛，妄图从中看到真正的答案。 叶北宁果然一点就炸，“怕什么？谁敢耻笑本王？反正本王在京城里的名声都臭了。”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他们天天背后说我，流连花街，喝个烂醉！” “谁流连花街了！本王明明每次就只在花街隔壁喝点酒而已！” “除了你以外，其他女人的手指头，本王一根没碰过！” 芳芳噗嗤笑出了声。 那还确实挺冤枉的。 在京城被误传了那么久。 叶北宁见她笑了，不免也放松一些，但一想到芳芳有了未婚夫婿，又不淡定了。 “你那个未婚夫婿，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关心你，到现在都没出现。” “有钱又怎么样，你看看君玄澈，有钱有权，还不是对姜绾言听计从的。你那个未婚夫婿，再厉害，还能比君玄澈身份贵重吗？” 芳芳垂眸，唇角漾着浅笑。 在这一刻，不知为何，也是一阵没来由的轻松之感。 她没有直接答应叶北宁对她的表白。 只是说了一句，“没有那个人的存在，是栗鸢随口骗你的。” 叶北宁顿住。 一时没反应过来。 再反应过来后，面上一阵欣喜若狂，“真的？” 芳芳点头。 叶北宁激动坏了，“怪不得！我说他怎么和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根本就不存在！” 叶北宁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那你，那我，我们？”叶北宁有些语无伦次，但表达的意思，芳芳明白。 芳芳深吸口气，直截了当的说，“关于你说的，我还没有想好。而且……” “现在安逸的日子，我很珍惜。” “京城认识我的人太多，人多眼杂……” 叶北宁脸上的笑意僵住。 …… 从城主府离开的时候，芳芳还是被留在了里面。 叶北宁步伐缓慢的走在大街上，逛了一遍又一遍，到天黑了，还在大街上徘徊。 许满感觉自己的鞋底子都破洞了。 冷不丁见叶北宁回头，“之前净慈寺那个算卦的秃驴，都说了什么来着？” 净慈寺？ 许满努力回想，“噢！那位大师说——” “殿下的正缘不在京城之中，在京外偏东的方位。且，签像显示，殿下此生，姻缘是个让你人生抉择的点。” 因为一旦你选择姻缘，这辈子都会离京。” 在许满说完之后，叶北宁站在原地不动。 京外偏东。 对上了！ 这辈子都会离京？ 难道，这老秃驴，指的就是现在？ 芳芳确实身份复杂。 哪怕当初芳芳诈死逃离，姜绾是参与在内的，但也架不住京中百姓多，人多口杂，易惹是非。 加之，芳芳说，她很珍惜在江阳城安逸的日子。 叶北宁忽然智商上线，“若真按这卦象所说，那么就说明，本王要放弃京中的一些东西了。” 若坚定的选择芳芳，势必要以她为主。 她不喜欢京城，那只能他离京，陪他在这江阳城生活。 若是…… 没有若是了。 就这样吧。 反正京中日子也无趣。 父皇母妃都不在了，他一个人，在哪不是待。 反正他家财多。 在江阳城，也能修缮一座大府邸，也能过上奢华的生活。 叶北宁高高兴兴的回府。 “殿下，不管芳芳姑娘了？”许满问。 叶北宁摇摇头，“等五日吧，爱她就该尊重她。” 许满：？？？ 这一刻，许满仿佛信了鬼神之说。 甚至想请道士们给殿下驱驱邪。 怕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染上了。 怎么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说出来的话，听着都有文化了呢！ 爱情，真是可怕。 没想到殿下也有疯狂坠入爱河的一天。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看见。 “你再去给京城传份口信去，就说本王还要多留几天。”叶北宁吩咐许满。 还没等许满出门呢，京中的折子就回来了。 “殿下，摄政王殿下说，你愿意在江阳城待多久，就待多久。并且……” 许满拉长尾音。 叶北宁不耐烦的看着他，“并且什么？这小子是不是又要整我了？” 就知道君玄澈小心眼，一定还在嫉妒姜绾当初那么爱自己。 唉。 没办法。 “不是，摄政王殿下的回信说，并且，你的吃穿用度，一律不减，只要不做危害百姓的事情，王爷的头衔，会一直存在。” 许满说道。 说完，发现摄政王殿下人还挺好的。 就是看着冷漠一点。 人家多大气啊！ 完全没有要给殿下穿小鞋的意思。 叶北宁也是一阵舒心，“算他还有点良心。” 许满也在这时候，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殿下，若按之前猜想的，芳芳姑娘诈死离京，是姜，哦不，是摄政王妃在背后周转的话，那么摄政王殿下，也一定知道，芳芳姑娘还活着。” “凭摄政王殿下眼线遍布四海，那么他也一定知道，殿下又遇见了芳芳姑娘。” “既然摄政王殿下没说穿，也同意殿下待在江阳城，那么便是默认了。” “殿下也可以不必再担心京城那里。” “可以大大方方的迎娶芳芳姑娘了。” 毕竟现在外界私下都说：这明安国的天下，差不多已经改姓君了。 叶北宁听完许满的话，有股恍然大悟的感觉。 “对啊！” “对啊！！！” 既然君玄澈都默认了，那么他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只要芳芳点头同意嫁给他！ 一切就妥了！ 叶北宁倏地走到门外，双手合十，看向夜空，嘴里念叨—— “母妃，一定是你在天有灵，保佑我又找到了芳芳，回头我一定多给你烧点纸钱，你就安心去吧！” 贤贵妃：为娘已经魂飞魄散了，勿念。 五日后。 一群小摊贩被释放的日子。 叶北宁亲自站在城主府的门口，迎接芳芳。 小贩们看见叶北宁，纷纷绕道走。 芳芳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 抬眼，便见叶北宁站在阳光下，满含笑意的凝视着她。 满眼都是她。 芳芳也在这一刻，体会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或许。 她也该给他一次机会。 一次他们，重新公平相处，公平相爱的机会。 第471章 咱们也没什么遗憾对不对? 当叶北宁再次从江阳城递上折子入京的时候，是表明了他要留在江阳城里，迎娶芳芳。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绾正在卫麟的医馆里义诊，眼下没有百姓过来看诊，姜绾也闲着，坐在诊间里头聊天。 此刻不禁微挑眉梢，“叶北宁还真说到做到。” 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了—— 宁愿娶天香楼的芳芳姑娘，也不娶姜绾。 果然做到。 真男人！ 看来，他们大婚的时候，她得托人送个大红包过去。 姜绾没指明是什么，但旁边听着的几人，却都明白其中之意。 “说起来，这也是段缘分了。”华紫安颇为感慨。 毕竟以叶北宁的尿性，能抛开身份，娶一个曾经的‘青楼女子’，说明是真爱啊。 既是真爱，他们都会抱着祝福。 一旁的卫麟，抱着一本厚厚的医书，突然就叹了口气。 “唉！” 华紫安朝他看去，“咋了？看不懂啊？看不懂就算了，学医得从娃娃抓起，就你这岁数，没天赋的话，入门都入不了。” 卫麟摇头，“我不是指这个。” 此情此景，卫麟显得有些郁闷。 这北王殿下去了一趟江阳城，就和之前那位芳芳姑娘再续前缘了。 他呢？ 齐紫他爹知道齐紫最近常来这里玩，直接把齐紫的胭脂铺都没收回去了，还不让齐紫出门了。 卫麟又默默地看了下此刻在这里的三位老前辈。 恐怕自己将来也要加入他们了。 在场一个个都是人精，见到卫麟的反常，没两下也都猜出点什么。 华紫安搬了把凳子凑过去，“我说啊，你要实在喜欢人家，光在这里唉声叹气也没用，你好歹再努努力。” “咱们努力一把，试一把，到最后万一还是不行的话，咱们也没什么遗憾对不对？” 华紫安的话，仿佛一瞬间就给卫麟打足了鸡血，“可是，我怕……” 怕齐紫他爹。 一个经商几十年，看起来严厉又古板的爹。 也怪他以前不争气。 把名声折腾坏了。 谁愿意把自己家的好姑娘，许配给他啊。 再来…… 齐紫也不喜欢他。 “我再想想吧。”卫麟对此，实在没什么信心。 华紫安朝姜绾看了眼。 姜绾无声叹息，这事吧，确实不好弄啊。 都是熟人朋友，瞎撮合也不行，但眼看着卫麟这么消沉，也怪可怜的。 还是华紫安最后开了口，“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感情这种事，咱们几个外人也不好瞎撮合。” 乱点鸳鸯谱，那是要遭天谴的。 卫麟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不到几秒钟，整个人腾地一下站起来，直接往外冲。 “干嘛去了？” 苍陵生从外面进来，见卫麟风风火火那样，以为他着急上厕所。 华紫安撇了撇嘴，“为情所困。” “你这个当干爹的，一天天四处闲晃，怎么不帮人家介绍个媳妇儿？”华紫安调侃道。 苍陵生嗤笑一声，“谁和你说我闲晃了？” “我刚刚去了附近那个茶楼，顺便，当场拜把子认了个兄弟。” 华紫安：？ 姜绾和他立即凑过去。 一个时辰之前。 京中茶楼里。 今日的茶楼里安排了戏剧表演，苍陵生坐在二楼的栏杆边，边喝茶，边听小曲儿。 有戏剧表演，二楼所安排的位置，全部都是横着摆了椅子，一张椅子旁放一个小桌，专门放茶水和小食。 苍陵生左边的位置坐了人，右边的位置还空着。 他嘴里跟着楼下的调调，哼着小曲儿，直到，身旁的空位，坐下一个人。 “齐大老板，这是您的座位，请入座。”茶楼伙计殷切地招呼来人。 苍陵生耳朵很尖。 齐大老板？ 这京城，能被称为齐大老板的，只有一人啊。 忽然想到他那倒霉的干儿子，不入这齐大老板的眼，苍陵生思索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 在齐向明手边的桌上摆放了茶水和点心后，苍陵生侧头朝他看了过去。 齐向明感觉到有人看他，也侧眸看去，对上视线，客气又疏离的点了点头。 而后再次转过头去。 苍陵生还是继续盯着他，又看了眼齐向明的手指。 齐向明能感受到身旁这人一直在看他，不免再次看过去，“阁下有何指教？” 苍陵生端倪了一下齐向明的面貌，“也没什么，就是看你眼底泛青，手指呈现杵状，只怕是最近心脏有点问题。” “若得空的话，找个大夫看看吧。” 苍陵生是出于好心提醒。 旁边的齐向明顿住，眸中划过几分不可思议。 下意识地捂了捂心口。 确实。 这小半年来，心口一直觉得不太舒服。 总是莫名有些心慌胸闷。 他还以为是年纪大了，加上日常忙着经营，所以不舒服是正常的。 前些日子，晚上忽然心跳加速，甚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也没往心里去。 只让夫人给他去开点安神药。 齐向明再看向苍陵生时，眼神明显变得敬重了一些。 “阁下懂医术？” 苍陵生虽擅于毒术，可通常都说，医毒是一家。 加上齐向明的症状都这么明显了，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是啊，你听过竹忘山吗？”苍陵生一脸自信。 齐向明又是一怔，难以置信，“难道阁下就是传说中……” “不是，我不是竹忘山。”苍陵生打断他。 又接着道，“他是我二哥，但我这么和你说吧，这世界上，竹忘山敢说医术第一，我就敢说自己是世界第三。” “那第二是谁？”齐向明好奇，脱口而出。 两人全然忘了是来茶楼看戏剧表演的。 “第二就是现在的摄政王妃姜绾，我的干孙女。”苍陵生说起姜绾，也是一脸骄傲。 没办法啊。 谁让他们个个都有出息呢！ 但现在他不敢在齐向明面前说，自己是催魂殿殿主。 毕竟毒门，怕人家吓晕过去。 “小老弟啊，你这情况，得重视起来，来，我给你把个脉看看。”苍陵生朝他招招手。 齐向明把手伸了过去。 苍陵生手指搭在齐向明的脉搏。 哪怕周围很嘈杂，也不影响他给人把脉。 果然。 齐向明有心病。 通俗来说，是心肌炎。 更通俗的说，是病毒性心肌炎。 可以恢复。 第472章 你会对他改观的 “我给你开几贴药，你回头去卫氏医馆抓，那里的药材最齐全。” 提起卫氏医馆，齐向明脸色有些不对劲，略显别扭地道，“其他医馆不行吗？” “不行啊，今日……你等会儿……” 苍陵生掐指一算，“今日你运气好，我二哥竹忘山和姜绾，都在卫氏医馆坐诊，你顺便让他们再帮你全身检查一下。” “今日他们是义诊，检查都不收费的，你只要付点药钱就可以了。” 齐向明想了想，点了点头。 苍陵生又隔着桌子，拍了拍齐向明的肩膀，“老弟你放心，问题不大，有咱们这几个人在，阎王想抓都抓不到你。” 齐向明放宽了心，对着苍陵生抱拳，“今日多谢阁下，忘了问，阁下怎么称呼？” “苍陵生。” 齐向明又愣住。 苍陵生？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思绪恍惚回到一两个月之前，齐紫兴冲冲地回到府里，满面兴奋—— “太震撼了！” “真的太震撼了！” “爹，娘，哥哥，你们今日是没去城外，我真的被震撼到了！” 齐紫将大战场面描述得天花乱坠。 又提到—— “今日还有六位前辈助阵！其中居然还有莫夫子，我真是没想到，莫夫子竟然深藏不露。还有华统领呢！” “还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镜月岭神医竹忘山，神梦阁师尊楼息云，莲华仙庄的老仙人池鹤鸣，还有邪月谷催魂殿的殿主苍陵生！” “还有卫麟啊！” “卫麟今日表现太棒了，百姓们被那个大坏蛋操控神智，是卫麟说……” 齐紫说了一串的话。 齐向明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齐紫口中的卫麟身上。 心中也满是诧异。 那个恶霸，竟能说出这样明事理又大义的话来？ 齐向明首次对卫麟的印象改观。 但对于卫麟之前开赌坊，又频频在齐家铺子前面挑事，斗殴的事情，齐向明心里还是没有翻篇。 此时此刻。 眼前。 齐向明听到苍陵生的名字，再次震惊。 今天都不知道震惊多少回了。 “苍前辈！” 齐向明虽是京城最大的商贾，但也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而已，和这些保家卫国的隐世高人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人物。 苍陵生骄傲的抬起下巴，“低调低调。” 又主动开口，“今日是你我有缘，我看你面善，也曾听说你乐善好施，每年都给穷苦百姓施粥不说，还会给一些穷苦的孩子和妇人捐赠冬衣，厚棉被。” “你这样有善心的人，是该有好报的。” 这话苍陵生是发自内心说的。 要换成今日是姜宗成有心肌炎，你看他救不救。 没给他茶水里撒把毒药就不错了！ 也就姜宗成那个畜生命好，死的早。 要活到现在，苍陵生不得给他翻来覆去折磨一遍，拉入阎王殿再拉回来，再拉入，再拉回来。 齐向明被苍陵生说的十分窝心又感慨，“我这偌大的家业，也都是靠百姓们的支持才得来的，现在，也是我回报他们的时候。” 苍陵生十分赞同这话，“说得好！我真的太欣赏你了！今日你我一见如故，不如我俩就以茶代酒，拜个把子如何？” “好！若前辈不嫌弃的话，齐某自然愿意。” “叫什么前辈，叫我大哥就好！” 就这样，苍陵生当场认了齐向明这个干弟弟。 …… 医馆里。 华紫安仿佛听了什么天书一样，“你就这样，把人给搞定了？给你当干弟弟了？” “不然呢？虽然我有点私心，但人家人真不错。”苍陵生说。 华紫安算了算卫麟现在的辈分。 得，本来是老丈人的。 现在成干叔叔了。 “行了，我先去睡会儿，人一会儿就过来抓药看诊了，你们帮忙兜着点，问起来就说我去睡午觉了。” 苍陵生跑二楼去了。 没多久，齐向明果然来了。 只是来的时候，卫麟手里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刚刚被华紫安劝了一阵，卫麟也觉得不该放弃。 赶紧去买了一堆的东西，准备亲自去一趟齐家，表明自己对齐紫的决心。 谁知，刚到医馆，想让华紫安和姜绾帮忙看看东西合不合适。 就在门口，撞见了齐向明。 卫麟妙怂。 齐向明也正看着卫麟。 卫麟手里的东西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还是华紫安先跑过来，推了推卫麟，小声开口，“发什么愣，叫人啊！” 卫麟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开口，“齐齐齐，齐老板好。” 华紫安捂脸。 叫什么老板啊。 哪怕叫声齐叔也行啊。 齐向明神色稍显尴尬的点点头，“卫，卫老板。” 卫麟一惊，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弯了弯腰，“齐老板客气了，叫我卫麟就好，或者小麟也行。” 华紫安：…… 齐向明：…… 姜绾看不下去了，朝齐向明走过去，“齐老板是来看诊的吧？刚刚我苍爷爷已经派人来传过话了。” “齐老板快请进。” 齐向明朝姜绾弯了弯腰，“摄政王妃有礼了，劳烦你了。” 姜绾捂嘴一笑，“齐老板客气了，说起来我和齐紫也是好朋友，你是长辈，我该叫你一声齐叔才是。” 齐向明笑了起来，“那是我的荣幸。” 姜绾带着齐向明来到诊间。 华紫安和卫麟还在门口，华紫安见状，看了眼卫麟，“跟你姜老大学着点！平时看你挺能说的，关键时刻，得拿出你的男子气概来！” “别畏手畏脚的，咱们大大方方的，敞亮点儿，长辈喜欢。” 卫麟明白了。 姜绾在诊间里，卫麟也识趣不去打扰。 姜绾给齐向明检查过后，确实是心脏有点问题。 姜绾看了眼苍陵生开的药方，不得不说，五爷爷这方面还是专业的。 “齐叔，你直接去抓药就好了，这药是七日的，一天三顿，七日后，再来复诊一次。” 齐向明懂了。 出诊间的时候，华紫安推了推卫麟。 卫麟上前，“齐叔，我带你去抓药吧，抓药的地方在二楼。” 卫麟的突然开口，齐向明脸色微微一变，但却也不是反感，只是点头，让卫麟带路。 卫麟走在前面，昂首挺胸。 到了二楼的时候，卫麟让伙计抓药。 齐向明看了眼这些药材的价格，都低于市场。 “你这医馆这么经营，不怕亏了？”齐向明问。 卫麟摇摇头，实话实话，“本身也不是奔着赚钱去的，就想给百姓们提供个看病求医的地方。” “我仔细想过了，就算亏了，也比我以前开赌坊，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强。” “至少，我现在是在帮人，不是在害人。” 这番话，让齐向明下意识的赞同点头。 也忽然想到齐紫之前在他耳边说，卫麟在京外说的那些话。 包括齐紫还说过—— “爹，你就是老古板！对卫麟的成见太深了！” “你如果花点时间和耐心，去了解一下，你会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恶霸！” “这世上，比他更恶的人一大把。” “你为什么就非要用世俗的眼光去定义他，而不能自己去看一看，瞧一瞧呢？” “或许……” “你会对他改观的。” 第473章 这辈子吃得最大的苦 卫麟很快让药童抓药好，又让另一名药童逐一检查一遍后，将包好的药材，递到齐向明的手里。 “一共八百文。” 齐向明以为自己听错了。 知道便宜，没想到这么便宜。 八百文，甚至都不到一两银子。 齐向明出手一向阔绰惯了，出门就算带银子，最低也是一锭银元宝，连碎银子都不带，这会儿八百文零钱，相当于三颗碎银子，倒是拿不出来了。 好在出门的时候带了随从。 最后是随从替齐向明垫上了这八百文。 拿到药材，卫麟送齐向明下楼。 齐向明下楼之前，还看了眼卫麟。 对于卫麟今日的表现，说实话，还挺满意的。 八百文，对他们来说，数目小得不能再小了，就是丢在路上，齐向明都懒得去捡。 可卫麟却还是照章办事。 该收多少就多少。 没有对他表露出丝毫的谄媚或献殷勤。 倒是个有原则的人。 目前来看，人品确实还可以。 到了楼下大门口，齐向明刚要走，便见卫麟拿了一堆东西，递到他眼前—— “伯父，这些都是我准备的一些补身的东西，还望您笑纳。” 齐向明：…… 刚刚还夸他呢！ 怎么就来这死出。 “你的心意我领了，东西就免了。”齐向明说完，大步跨出门槛，往外走。 卫麟留在原地。 什么情况？ 刚刚自己一个恍惚，还觉得齐紫他爹对他温和了不少，怎么突然又变脸了？ 是瞧不上他这些东西吗？ 可这千年老人参，可是难得一见的补品啊！ 卫麟感觉有人在看他。 一回头时，见姜绾，竹忘山，苍陵生，华紫安，都齐齐探头在看他。 触及到他的视线，一个个又假装各自去忙。 齐家。 齐向明回到家里的时候，齐紫正和夫人杨氏在院里。 见齐向明提了药包回来，齐紫虽然对父亲没收她铺子的行为不满，可还是上前，关切地问了句，“爹，你病了？” 齐向明嗯了一声，“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不舒服，去抓点药。” 杨氏也走了过来，满面紧张，“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抓了那么多药？” “没什么。”齐向明怕她们担心，没说自己是心病。 齐向明走开，并且让府中下人先去熬一碗药。 齐紫和杨氏不放心，询问了齐向明的贴身随从。 “阿福，老爷是怎么回事？”杨氏面色严厉询问。 阿福本来是想瞒的，但在齐家这么久了，知道老爷最听夫人的话，齐家上下，其实都是夫人做主。 便也不敢隐瞒。 将今日在茶馆和卫氏医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杨氏。 末了还加一句，“夫人，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否则老爷要怪罪小的了。” 杨氏明白了，让阿福先去忙。 而后转头看向齐紫，“苍陵生，就是你之前说的，苍老前辈？” 齐紫点点头，“对呀对呀，我就说，他们都超厉害的吧！” 杨氏闻言一笑，又问，“那……” “那个卫麟，是不是前阵子在京中，追求你的那个恶霸？” 提起卫麟，齐紫脸上的笑意敛了敛，“娘，他不是什么恶霸，他是好人。而且，我和他也没什么的……” 杨氏笑笑没说话。 她虽主内，可京中大小事情她也知道不少。 这一年多里，上门提亲的人家不少，杨氏也亲自物色了一些，但有些确实不错，也门当户对。 有些则是奔着齐家的滔天富贵来的，甚至还主动说，可以入赘。 这样的人，心都不诚。 一些稍稍满意的人选，过后杨氏也私下去打听过，有些不是流连过花街，便是私下性格有问题。 杨氏不放心齐紫嫁给这样的人家。 而且，齐紫本人，也不愿意。 谈了这么久，耳边出现最多的名字，就是卫麟。 一个奴隶市场的恶霸。 起初杨氏都要吓死了，这样臭名昭着的恶霸，齐紫要是和他在一起，往后万一出点事情…… 可最近。 京城风向又变了。 杨氏看着日日闷在府里的齐紫，也曾问过齐紫，“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卫麟？” 齐紫一口否认。 喜欢吗？ 还不到那个地步吧。 顶多也是对卫麟改观了，觉得他是个好人，可以当朋友相处。 现在…… 看样子，轮不到她出面了。 “行了，我要去睡会儿，你等等再去看看你爹，多关心关心他。”杨氏留下一句话，便回房休息去了。 齐紫撇了撇嘴，又一个人无聊地待了会儿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齐向明那里。 等他到齐向明茶室的时候，齐向明面前已经放了一碗滚烫的药。 “爹。” “你怎么来了？” 齐紫在齐向明身旁坐下，闻了闻这个药，“这药得吃多久啊？” “先吃七日，再去复诊。”齐向明回答。 齐紫会意点点头，又撒娇似的拉了拉齐向明的手臂，“爹，我都好久没去过胭脂铺那里了，我那铺子好不容易经营起来了，能不能让我多去管管啊。” “还是说，你偏心哥哥……以后只让哥哥继承家业？” 话落，便见齐向明用力拍桌，“胡说八道！” 这阵仗，吓了齐紫一跳。 又听齐向明继续开口，“你和齐霄，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往后齐家的家产，都得是你两对半分！你哥比你多一文钱都不行！” 自己拢共就一儿一女，谁还整偏心那一出。 齐紫笑弯了腰，“还是爹爹最好了，我就知道，爹爹嘴上不说，心里是疼爱我的。” 齐向明被她烦个没完，“行了行了，明天起，你就继续去经营你那几个铺子吧！” “对了！” “你和姓卫那小子的事情，我还没同意，你别乱来，否则我……” 齐紫打断他的话，“知道了爹！药都快凉了，快喝了吧！” 齐向明不说话了，端起已经温热的药，一口饮尽。 苦是真的苦。 这辈子吃得最大的苦，恐怕就是这个药了。 喝完药，齐紫还没走，随从阿福走进来，“老爷，刚刚苍前辈来了口信，邀你明日再去茶楼听戏。” 齐向明眼前一亮，“那敢情好。” 第474章 谁让她有亲亲夫君疼爱呢 齐紫恢复自由，加上铺子离卫氏医馆又近，早上一出门，胭脂铺里转了一圈，便去了卫氏医馆。 今日还是姜绾义诊。 盛意借口旷课，这会儿也在医馆里。 见到齐紫后，三个好久没聚一起的小姐妹，一下就聊开了。 姜绾这会儿负责听。 盛意趴在桌上：“我今天故意不去书院的，我之前连去了五天，想和尹述心说几句话，他一副不太想理我的样子。” “恰好我又在夫子那里，刚学了一招，欲擒故纵，决定先冷淡他几天。” “看看他会不会想起我。” 齐紫侧眸看去，“万一他不会想起你呢？” 盛意可怜兮兮的扁嘴，“那我就放弃他了，往后六根清净，只爱那茫茫学海，不爱男人了。” 姜绾笑出声，“把自己说得多风流一样，以前爱过几个？” 盛意伸出一根手指。 就一个。 尹述心。 也没多爱，就是那股不理人的气质，特别吸引人。 她吧，也是贱。 人家越不理他，她越上头。 盛意换了话题，看向齐紫，“你爹放你出来了，是不是同意你和卫麟了？” 没等齐紫回答，卫麟一听到齐紫来了医馆，赶紧跑了过来。 进门，就听到盛意问的后半句。 卫麟差点没当场激动死。 什么？ 她爹同意了？ “哐……” 卫麟推门进去，一脸激动，“齐紫，你爹同意我俩了？” 对面三脸懵逼。 这都什么和什么？ 姜绾先反应过来，扯着卫麟出门，“人家爹还没同意呢，你瞎激动什么。” “再说了，他爹同意了，你问过齐紫本人的意思了吗？” 卫麟瞬间又泄气了。 也是。 “那我先走了。” 姜绾问他，“去哪儿？” “茶楼，我干爹派人来传话，说他冷，我给他送件衣服去。”卫麟如实回答。 姜绾摆摆手，“去吧去吧。” 卫麟嗯了一声。 苍陵生最近住处太多。 一会儿文济书院，一会儿华府，一会儿县主府，楼上的空房间也住过几日。 卫麟就近，去楼上苍陵生住过的房间里，找了件斗篷出来。 茶楼。 苍陵生和齐向明相谈甚欢。 刚认识一日的哥俩，聊起了仿佛认识了半辈子，十分投缘。 苍陵生今日还颇为文雅地穿了一件竹青色的锦衣，搭配一支青玉簪，整个人颇有青竹儒雅风韵之感。 一整个文艺人。 这竹青色的布料，还是从四哥那里讨来的。 他四哥不愧是传闻中的老仙人。 选衣服品味最好。 这料子做成衣裳，的确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 苍陵生十分满意。 并且想着过几日再去四哥那里要些料子。 两人听着小曲儿，余光瞥到一抹身影，风风火火地从楼下上来。 到了二楼，看了一圈。 着急忙慌地往苍陵生走来。 “干爹，我给你带衣服来了。” 说完，将手里的斗篷一抖，然后披到苍陵生的肩膀上。 一旁的齐向明，眼睁睁看着一件肩膀镶了两个骷髅头的斗篷，披到了苍陵生的肩膀上。 并且斗篷背后，还绣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场面一度静止。 苍陵生很想一脚踢卫麟出去。 卫麟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关切的问，“还冷吗？冷的话，我还去弄个暖手炉来。” 苍陵生：不踢了，干儿子还是很窝心的。 卫麟从头到尾没注意到一旁的齐向明。 齐向明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先是诧异于他们竟是干父子的关系，而后又觉得，卫麟这个人，看着倒是挺孝顺的。 “齐伯父也在。” 卫麟在苍陵生的眼神示意下，才注意到了齐向明。 整个人一紧张，弯腰打了声招呼。 齐向明嗯了一声。 然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态度太冷淡了？ 显得有些摆架子？ 又缓了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坐下看会儿戏剧吧，你喜欢戏剧吗？” 卫麟：不喜欢。 欣赏不了这么高雅的。 他喜欢看格斗，打得血肉模糊那种。 但这话不敢说。 “喜欢，从小就喜欢。”卫麟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来。 跟着卫麟一起来的十二鸭，想笑不敢笑。 我可怜的麟爷啊。 店小二又在两人旁边，加了一把椅子。 卫麟坐下。 欣赏底下的戏剧。 好困。 想打瞌睡。 不能睡！ 卫麟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并且还要露出一副痴迷又欣赏的表情。 齐向明不时看看戏剧，又不时看看卫麟。 不知不觉中，对卫麟的印象倒是越来越好。 不错，人不浮躁，很有耐心，并且能欣赏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说明为人是有点底蕴的。 一个半时辰的戏剧演出下来。 卫麟的两条大腿，都掐紫了。 过程里，还要时刻保持微笑。 卫麟想哭，哭不出来。 临别时，齐向明与苍陵生告别，并且提出邀请，“苍哥，得空去我府上坐坐，小住几日也成，长住也成。” 苍陵生感受到了齐向明的热情，“那好，我可不和你客气，到时候别嫌我烦就是。” “哪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齐向明走后，苍陵生拍了拍卫麟的脑袋，“走了，回去了。瞅你刚刚困的，我都想给你下点毒，让你精神点。” “干爹，你都看出来了啊？”卫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苍陵生嗯了一声，“就这还想瞒我。” 下楼的时候，苍陵生还是把披风摘掉了。 其实他不冷。 就是想让卫麟过来露露脸。 快要走出门的时候，苍陵生余光瞥见一道身影。 “他怎么也来了？” 卫麟顺着目光看去。 是尹述心。 不熟，但是认识这个人。 苍陵生自言自语，“没想到，还真有年轻人喜欢这个。” 听大哥说，盛家丫头最近无心课业，一心奔着尹述心去，苍陵生好人做到底，回到医馆，恰好盛意还没走，便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盛意。 并且附上一句，“京中茶馆最近的戏剧表演，要连着半个月，今日是第四日了。” 盛意秒懂，一脸惊喜，“我明白了！” “你刚刚不还说要欲擒故纵吗？”姜绾记得，这话不久前才在耳边出现过。 盛意反问，“是吗？我有说过吗？” “那可能是我幻听了吧，我先走了，回家陪我那孤单可怜的夫君了。”姜绾起身，在盛意心上补了一刀。 没办法。 谁让她不是单身狗呢！ 谁让她有亲亲夫君疼爱呢！ 姜绾乐得往外走。 盛意已经开始向苍陵生打听，明天演哪出戏了。 自己好回去先提前做准备。 苍陵生想了想，“明日要演一出《有缘千里来相会》。” “哇，这出戏，看起来意义非凡，好适合我和尹述心啊。”盛意冒出星星眼。 苍陵生一盆冷水浇过去，“你想多了，这出戏最后男的死了，女的疯了。” 盛意：…… 第475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这一出《有缘千里来相会》，还真吸引了不少人。 不仅苍陵生约上了齐向明一起。 临出门的时候，华紫安拿了十张戏票出来，“罗丹青送我的，说是那茶馆的老板是她表叔，她表叔送了她二十张，让她拿去幽兰卫分一分，结果我一个人就给了十张。” “还都是二楼的好位置。” 于是，华紫安开始分发戏票。 大哥一张，二哥一张，三哥一张，四哥一张。 苍陵生自己买票了，就不送了。 然后加上自己的，就还剩五张。 华紫安又去了摄政王府。 姜绾一张，君玄澈一张。 还剩三张。 华沅还在养伤，不方便出府，姜星余那里就也不给了。 最后，华紫安在医馆门口的时候，碰见了卫麟。 “你要去看戏吗？” 看戏？ 卫麟想到自己掐青的两条大腿，现在还疼。 加上自己昨晚没睡好，今天再去看戏，保不准会睡着。 “多谢前辈好意，我今天就不去了。” 卫麟不好意思的拒绝戏票。 华紫安看着手里还剩的三张，浪费怪可惜的。 算了，等等去茶馆门口随便给谁吧。 不远处，盛意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你们要去茶馆看戏吗？我刚刚跑去茶馆，他们居然和我说，看戏要提前买戏票！” “我以为给银子进去就行了呢！” “现在该怎么办啊！” 今天对她很重要啊！ 她可是天没亮就起来梳妆更衣了呢！ 昨晚还特意去借了这出戏的典籍，了解了一下今日这出戏剧的故事。 万事俱备，居然没有戏票！ 那茶馆老板也是的，她说自己多出两倍银子，加把椅子就行，这老板都不肯。 盛意正烦着，华紫安大手一挥，阔气无比地递出去一张戏票。 “哇！！！” 盛意惊呼！ “华统领！！！你也太棒了吧！！！” 华紫安一脸骄傲，“小事，低调低调。” “对了，我这里还有多两张戏票，你看看有没有朋友愿意和你一起去，不然浪费了。” 盛意想想也是。 浪费两张多可惜。 她刚刚想买都买不到。 盛意想了想，拿过剩余的两张，“我去问问齐紫吧，刚刚路过胭脂铺，她好像也挺闲的。” 盛意转身就要走。 一听齐紫这个名字，卫麟瞬间来劲了，着急忙慌的从盛意手里抽走一张戏票，“那什么，我也想去。” 盛意虽然单纯点，但又不笨，一下就明白了卫麟的用意，“不过，我可不确定她会不会去哦。” 卫麟干笑两声，“我就是想去陶冶陶冶情操。” 盛意看破不说破。 …… 相对于前几日的戏剧演出，今日的茶馆，显得冷清了一些。 许是这出剧最后的结局不好，加之过程悲凉，加之这出剧要演足三个时辰，票价比前两日的贵上一些。 来的人自然就少了。 到了二楼的时候，几乎都是自己人。 姜绾和君玄澈没有去坐最前排的位置，找了个相对于不起眼的角落，坐在侧边的位置，两人撤下搁在中间碍眼的茶水桌，两张椅子并在一起，相互依着。 别看座位不起眼，但是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清所有人。 就比如这会儿…… 五爷爷和齐向明到了。 华紫安又和他另外四位爷爷一起上来。 五个人坐在一起。 齐向明是认识莫夫子的，见到后，也站起身来，走过去打声招呼。 莫延甫向他点头示意，又介绍了一些其余几位。 长辈们都坐下后。 在华紫安的‘提醒’下，盛意，齐紫，和卫麟，快开场的时候，才到。 齐向明见到这一幕，差点血压飚起来。 被苍陵生适时转移话题，“那几个都是哥哥，华统领是我妹妹，等你有空，去我们那里打麻将。” “麻将是什么？”齐向明果然被这没听过的东西，给勾了去。 盛意他们三个的位置，恰好在苍陵生他们的斜对角。 只要齐向明抬头，就能看见。 齐向明这会儿确实看见了。 好得很。 齐紫坐在中间。 左边卫麟，右边盛意。 盛意的手边还有个空位置，她眼巴巴看了眼二楼这一圈，居然没看到尹述心。 难不成，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尹述心今天不来了？ 还是说，他在一楼？ 盛意又往一楼的座位看去，还是没看见。 盛意开始后悔。 早知道刚刚应该先确认一下的。 这下好了。 随着底下戏台上一声铜锣声，戏剧开场。 盛意彻底泄气。 并且打算先将尹述心扔出脑海，好好欣赏这一出《有缘千里来相会》。 毕竟，她昨日可是恶补了关于这出戏的所有。 另一旁，姜绾注意到了盛意这里，侧眸看向君玄澈，“你猜，盛意和卫麟，今天谁先坐不住？” 君玄澈浅笑一声，指了指楼梯处。 姜绾抬眸看去。 哇哦。 尹述心来了。 楼梯处，尹述心身着一袭白衣，正步履雅致地踏上二楼的台阶。 到了二楼，尹述心一抬眸时，愣住，微微错愕。 二楼这一片，全是认识的人不说，这会儿目光还全部都落在他的身上。 尹述心微微抚身。 “述心啊，这么巧，来来来，咱们这还有空座，今日人不多，你就和我们一起。”华紫安招呼尹述心在这一块坐下。 盛意立即挥手，“尹述心，这里这里！” 她旁边还空着位置。 尹述心有些犹豫，但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在盛意身边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侧眸就是盛意放大的笑脸，“尹述心，我们又见面了哦。” “……” 尹述心不知该怎么回答。 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尹述心来了后，盛意明显兴致也高了。 齐紫和卫麟都没看过这出剧。 甚至齐紫还有点看不懂，“这个男的，和这个女的，是什么关系？青梅竹马吗？怎么一开始就认识？” 盛意却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不是的，这个男人叫张生，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这个女的，是京城乐坊里的乐师如姬，恰好在张生赶考路上的这个城池，有演出。”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也是一见钟情的地方。” 盛意说到此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齐紫听了盛意的解释，顿时就看得懂了，认真的看了下去。 第476章 就这样，也很好 “他们要在这潼州分别，约定在京城见面。” 盛意奔着尹述心来的，可在认真看的过程里，也被这出戏深深地吸引。 在昨晚了解后，就知道，这是一出很悲的戏。 张生在进京的途中，遇到了强盗，强盗抢走了张生身上所有的东西，甚至还将张生的双腿打伤。 张生站不起来，也身无分文，为了和如姬的约定，一路爬向京城。 彼时，日子一日一日过着，一月一月很快过去。 如姬在京城，一直等不到张生。 就连科考的放榜日，也没有张生的名字。 身边人都对如姬说，你被一个穷书生给骗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报名参加科举。 如姬却不信。 她坚信，张生会来的。 没几日，城中的世家公子强娶如姬。 如姬宁死不从，却被绑上花轿。 坐在花轿里的时候，半路，花轿停下。 路过的人都在议论，前面死了个乞丐。 挡住了花轿的去路。 冥冥之中，如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阵风吹来，花轿的帘子被掀开，就连如姬头上的红盖头，也被吹落，落在了乞丐的覆满鲜血的手背上。 乞丐还没死。 透着花轿。 如姬与张生遥遥相望。 二人凝视着彼此，张生深深看了眼如姬后，便垂下脑袋。 如姬尖叫。 又眼看着世家的人，将张生的尸首搬到一旁的角落里。 喜乐声继续响起。 张生荒凉地倒在街角。 花轿车队却喜气洋洋地从他身边经过。 这一夜过后。 如姬就被休弃了。 有人说她疯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是这出戏的名字。张生和如姬，他们最后，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呢？” 盛意看到结尾，始终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尹述心侧目看了眼满含热泪的盛意，第一次在鲜活明媚的盛意身上，看到这样悲伤的神色。 他递去一块干净的帕子。 “尹述心，谢谢。”盛意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 “等我洗干净后还给你。”盛意想好了下次接近他的办法。 尹述心面色如常，“不必。” 盛意：好冷漠哦。 旁边的齐紫这时眼眶也是红的。 卫麟瞅着尹述心拿出一块帕子，摸遍自己的全身，也没找到能擦眼泪的东西。 看来平时活得太糙了。 还是人家公子哥过得细致。 没等卫麟找出擦眼泪地，齐紫已经拿出自带的帕子，抽泣道，“他们都好可怜，命运总是这样捉弄人。” 爷爷堆里，华紫安也无比感性地擦了擦眼里的泪，“造孽啊，都怪那帮强盗啊，要是我当时在场就好了，我打死那帮混蛋强盗！” 抢东西就抢吧，还非要把人腿伤了。 姜绾看完，心情也不咋好，“对比起来，我们都是幸运的。” 虽然是一出编撰出来的戏，可看完，还是让人心里难过。 一出戏结束。 姜绾朝华紫安看了眼。 华紫安会意，提出，“既然大家伙今日难得碰头，咱们不如聚一聚，一起吃顿饭吧。” “好。”君玄澈第一个应下。 有了君玄澈应下，旁人倒是不好开口拒绝。 茶楼转战酒楼。 最大的一个雅间，被他们包下。 齐向明进门，见到齐紫和卫麟走在一起，刚要开口，就见姜绾走过去，坐在了齐紫的旁边。 这会儿齐紫的另一侧，坐着盛意。 齐向明也没再说什么。 卫麟被苍陵生招呼坐在身边。 吃饭时，姜绾说了个消息。 “我们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了，等我哥哥成婚的时候，再回京。” 这是她和君玄澈这两日决定好的事情。 如今天下平定。 他们也按照之前说的，先去兰坞城定居一段时间。 那里是君玄澈曾经的家。 关于这事，六位爷爷早都知道，也没什么意见。 如今华紫安也在幽兰卫卸任，作为赤灵族的武门主，自然是姜绾这个少主去哪儿，他去哪儿。 莫延甫要继续留在京城授课。 竹忘山，楼息云，池鹤鸣，苍陵生，如今也是几头跑跑。 姜绾第一站去兰坞城，他们势必也是要去实地考察一下的，否则怎么放心。 盛意虽也听说此事，但还是有些不舍姜绾，尽管姜绾半年后就会回来。 “那你可得早点回来。” “放心吧，我哥哥和华沅阿姐成婚之前，我们就会回来的。”姜绾笑着看向盛意。 盛意抿唇，“我怎么觉得，这最近看起来，越来越温柔了。” 姜绾挑眉，“是吧！” “来，咱们先碰一个，祝我们姜老大和摄政王殿下，天长地久，和和美美！”卫麟站起身来，端起酒杯。 众人起身，碰杯。 …… 一个月后，兰坞城。 君玄澈在此处很早就置办过一间大宅，一直空置着。 在之前确定和姜绾要来后，便命人提前过来修缮了一番。 姜绾进门的时候，恍惚以为来到了摄政王府。 简直是构建了个一模一样的。 太豪横了！ 包括她最爱的阁楼，这座大宅里，先准备上了。 君玄澈甚至还备了六间院子，给每位爷爷一间。 但华紫安他们都拒绝了。 毕竟他们新婚不久，他们这帮老东西，才不在这里搅合呢！ 夜晚，阁楼。 已经开春，夜晚虽有凉意，但这微风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姜绾靠在君玄澈的怀里，望着漫天的星星。 这样的生活，平静，安宁。 是她向往的。 君玄澈同样望着漫天繁星，一颗心也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放下一切仇恨。 与她回归静处，这一生，就这样，也很好。 君玄澈低头，吻住姜绾的唇瓣。 吻意渐渐加深。 彼此的呼吸声，也渐渐急促起来。 一夜过后。 姜绾醒来时，下意识看了眼漏壶上的时辰。 午时都过了。 可还是很疲惫，浑身都没力气。 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了傍晚，君玄澈进门来看她的时候，姜绾还睡着。 君玄澈坐在床边静看了会儿姜绾，姜绾才有慢慢苏醒的架势。 “好饿……” 君玄澈摸了摸她的脸，“睡了一整日了，起来吃点东西。” “君玄澈，都怪你。”姜绾缩在被窝里，有些埋怨的开口。 君玄澈却是笑了起来，“好，怪我，先起来，别饿坏了。” “你抱我……” 姜绾感觉今日的自己，身体格外的懒怠，整个人只想赖在这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君玄澈俯身抱起她，让她先坐到床边。 又从衣柜里，挑选一件锦裙，动作轻柔又认真地给姜绾穿上。 而后又蹲下，给姜绾穿上鞋袜。 姜绾赏心悦目地看着眼前的人。 笑出了声。 君玄澈抬眸，对上她满含笑意的眼，“怎么？” 第477章 伺候你一辈子 姜绾勾住他的脖子，“喜欢你伺候我的样子。” 君玄澈不由得轻笑一声，将她抱出门，“那就伺候你一辈子。” 姜绾一脸满足的坏笑。 等她梳洗过后，直接就是吃晚膳了。 今日的兰坞城，不断有烟花落在半空，照亮整个兰坞城的夜，“兰坞城今日有什么节日吗？” “是花灯会。”君玄澈说。 “花灯会？那我们等等去逛逛？”姜绾睡了一日了，现在精神抖擞。 这花灯会难得一次，还不得去凑凑热闹。 她要去，君玄澈自然没有异议。 让江灿去准备马车时，姜绾却说自己要走路去逛。 君玄澈陪她一起。 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两人十指紧扣。 在这里，抛开身份，他们就是一对最平常的夫妻。 相守在此。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两边有吆喝着卖花灯的小贩，姜绾走到其中一处，准备选一盏漂亮的莲花灯时，君玄澈却指着另一个，“这次不买这个了？” 姜绾顺着看去，是个王八灯。 记忆追随到之前在天霜城时，也是遇到了花灯节。 姜绾不走寻常路，挑了个最惹眼的王八灯。 但当时姜绾就是喜欢那个王八灯啊。 因为这王八灯放到湖面上的时候，四条腿还能游。 “不要了。”被君玄澈打趣，姜绾轻轻锤他一拳，要他付钱买莲花灯。 君玄澈付了银子。 两人继续往前走。 二楼的酒楼里，几个爷爷都站在栏杆边，望着底下的两人，纷纷露出欣慰的笑来。 “瞧他们两个多好。”华紫安几乎是一路看下来的。 那时还不知道君玄澈是龙渊族的后人，没想到，这缘分啊，还真是妙不可言。 注定在一起的，永远都会在一起。 旁边几位爷爷也是乐开了花。 从赤灵族经历覆灭到现在，百年都过去了。 好在，都变好了。 “呀，这死孩子，怎么买那么多糖葫芦，也不怕吃坏了牙齿！”竹忘山眼看着底下大街上，姜绾买整捆糖葫芦都买了，担心她长蛀牙。 毕竟这玩意儿又甜又酸的，吃一串就够了。 这一捆上面，至少三十串。 大街上，姜绾平时是不爱吃这个玩意儿的，最多也就吃个两口，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这又红又大的山楂，忽然觉得好开胃。 而且今天也特别贪，想吃好多好多。 便缠着君玄澈全部买下。 君玄澈还真全部给她买了。 这会儿，姜绾一口一口咬着山楂，仿佛全然不感觉酸。 只觉得味蕾得到了满足。 飞快吃完一串，她又去拿第二串。 明明晚膳吃了很多的，不知道是不是这山楂开了胃，现在越来越饿。 花灯节的夜晚，比白日还要热闹。 姜绾连吃了三串糖葫芦，又走到一个卖红豆糕的摊位面前。 红豆糕也是她的心头好。 往日一块就顶饱了。 今日直接买了五块。 边走边吃。 吃完一块，又一块。 “怎么回事啊？大胃王附身了？”华紫安伸着脖子看着，感觉不过瘾，又用轻功飞到屋顶顺着去看。 这咋突然吃那么多哟？ 也不怕把胃撑坏了？ 旁边几个爷爷都一脸担心，唯独竹忘山，摸了摸下巴。 突然胃口反常…… 莫非…… 竹忘山忽的飞身落地，站到了姜绾的面前。 姜绾只顾着吃喝，全然没注意到有人靠近，冷不丁看见竹忘山，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了起来，“二爷爷！” 竹忘山干咳一声，指了指一处无人的暗巷。 示意姜绾过去。 姜绾跟着竹忘山走进，君玄澈也在一旁跟着。 其余五位爷爷不明所以，也都一并跟了过去。 一个原本无人的暗巷，这会儿挤满了人。 站在暗巷里，竹忘山忽然对姜绾说，“把手伸出来。” 姜绾不明所以的伸出手。 竹忘山轻轻的搭在她的手腕，检查脉象。 从姜绾今日的反常胃口，以及竹忘山突然出现诊脉，君玄澈几乎就猜测了什么。 这会儿一颗心莫名紧张的厉害。 紧抿着唇，眸光定定的落在姜绾的身上。 华紫安等人也不蠢，虽说都是男人，但养了那么久的姜绾，多少是又当爷又当奶的，有些事情，也懂。 他们该不会要升级，当太爷爷了吧？ 尽管烟花和大街上的嘈杂声不断，暗巷这里，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包括姜绾自己。 没一会儿，竹忘山收回手，面上露出一抹意味幽深的笑意，“恭喜。” 一声恭喜。 大家都明白了。 姜绾有喜了。 唯独姜绾感觉脑袋炸开了花，血气上涌，直直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只有一个念头—— 不会吧！ 我还没玩够啊！ 大意了！ 再睁眼时，自己已经在府中的卧房里。 身旁只有君玄澈一人守着。 竹忘山早就提点过：没大碍，就是太激动了，醒了就好了。 姜绾睁眼看到君玄澈时，伸手就要抱，满眼委屈，“都怪你！” 君玄澈有几分失笑，“嗯，都怪我。” “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呢，怎么就……”姜绾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忽然感觉很奇妙。 自己这里，竟然有了一个小生命。 是她和君玄澈的孩子。 尽管第一念头是害怕恐惧，可静下心来后，更多的还是对这个宝宝的期待。 但很快，姜绾又陷入未知的迷茫。 她害怕自己做不好一个母亲。 君玄澈陪在她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但我会倾我所有，做好一个父亲，做好一个夫君，守护你们一生顺遂。” 姜绾靠近他的怀里，点点头，“我们一定要做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君玄澈嗯了一声，紧紧的抱着她。 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宝贝，谢谢你。” 谢谢你，救我出无边的深渊。 谢谢你，又给了我这份珍贵的人间情暖。 第478章 四海和平 姜绾自怀孕后，仿佛就被当做国宝一样，供了起来。 几位爷爷每日一阵嘘寒问暖，竹忘山更是直接住在了府里，每日三趟给姜绾诊脉。 姜绾进门出门，华紫安都要守在一旁，生怕拌了摔了。 君玄澈了解姜绾的脾性，怕她闷在府里，直接把后山给包了下来。 让姜绾闲暇时，可以去附近散步。 随着天气渐暖，姜绾迷上了去后山的小溪边钓鱼。 君玄澈每次都陪在她身边。 但这小溪这里，鱼量极少，有时候一天下来，最多能钓到一两条。 君玄澈见此，想到了一个法子。 忽然有一日，鱼量忽然就多了起来。 “哇！今天运气太好了吧！第五条了！这条鱼好大啊！” 姜绾钓到一条约莫五斤的白鱼，整个人惊呆了。 君玄澈弯起唇角，“好厉害。” 说完，把鱼从鱼钩上扯下，放到一旁的竹篮里。 钓到一条，姜绾更来劲。 一上午时间下来，都钓了十几条了。 这边姜绾钓的开心，溪水的另一头，几个老头快累死了。 清早就要去街上买鱼，大鱼不要，还只能买小鱼和中等的鱼，一早上就跑了好几家鱼摊。 这会儿跟着姜绾钓鱼的节奏，把买来的鱼，扔到溪水里，到下游等着姜绾来钓。 鱼不够了，苍陵生负责去买。 华紫安负责投放。 楼息云和池鹤鸣待在中游，守着鱼，怕鱼半途游到别处去。 一早上下来。 几个人忙得都挺高兴。 只有这些鱼，只恨自己不会说话，不然肯定一早上都在骂脏话。 到了午后，姜绾累了。 “回去睡午觉？”君玄澈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姜绾点头，看着满满一筐的鱼，“今天收获好多啊，我们也吃不完，等等分给爷爷们。” 君玄澈默了默，嗯了一声。 夜晚的时候，六位爷爷都分到了姜绾钓到的鱼。 整间屋子，充斥着—— “哎哟，我们绾宝钓鱼天赋真不错，一上午钓那么多呢！” “我们绾宝打小就聪明，钓鱼而已！回头就是上山打猎，也能收获满满！” “可不咋地，还得是我们宝……” 几位爷爷边夸边想，这鱼得攒着，明天继续放溪水里去。 然而第二天，姜绾就对钓鱼没了兴趣。 她怀的这个宝宝挺乖的，让她一点害喜的反应都没有，最多就是嗜睡。 姜绾也跟着消停了一些，也就吃完去后山散散步，然后回来睡觉。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 转眼到了怀孕六个月的时候。 姜星余和华沅的婚期就在下个月了。 他们也该起程去京城了。 一路上，姜绾怀着孕的缘故，君玄澈没有把行程安排得太满。 每到一处镇子或者县城时，都要停下来休息一晚。 这一路，走了整整二十多日。 如今叶姒行使监国之权，由姜星余这个丞相辅助，明安国蒸蒸日上。 其余几个国家，天昌国萧文胤与明安国昌宁郡主叶星琼，据说感情深厚，原来天昌国野心勃勃，如今萧文胤竟遣散了后宫，后宫独留叶星琼一个。 兰加国与云照国，很早就签署了附属国协议，愿永为明安国附属国。 南蛇国图兰圣拉在两个月之前退位，谢锦渊毫无意外的继位，在继位之后，给明安国送过一份协议。 虽不成为明安国附属国，但南蛇国愿与明安国永世交好，永不宣战。 四海和平。 回到京城，摄政王府依旧保留着。 哪怕君玄澈让权，在明安国众人的眼里，君玄澈的存在，无疑是明安国的一根主心骨。 甚至民间还有戏言，称君玄澈为‘太上皇’。 姜绾怀孕一事，早就修书传到了京城。 这会儿刚到京城，摄政王府的门槛就快被踏破。 盛家人是最先到的。 盛聆音许久不见到姜绾，又见她如今已经显怀，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是真正的长大了。 “娘，我这次要年后才会去兰坞城。” 他们早就说好的，每半年京城，每半年兰坞城。 算算，十一月底的时候，自己就差不多快要生了。 盛意挤在人堆里，眨巴眨巴眼，看着姜绾的肚子，忽然感觉好奇妙啊。 想摸摸，又不敢摸。 盛老夫人和盛聆音坐在房间里，叮嘱了一堆话后，盛远清嫌她俩烦，“行了，让绾儿休息会儿，你俩说个没完了。” 两人立即反应过来，“对对对，一路过来累了，先休息。” 姜绾留下了盛意。 其余人都走了出去。 “和我说说，这半年，京城都发生了一些什么？”姜绾想听一些八卦。 盛意又是八卦小达人。 最是清楚。 盛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姜绾，扬起眉梢，“京中一切太平，你是想听谁的八卦？” “你说呢？”姜绾反问。 两人在这方面，可谓默契十足。 盛意笑了起来，“你要是想问卫麟而后齐紫的话，我只能说，齐爹已经松口，不再反对他们。只不过，齐紫还没点头，卫麟追妻路漫漫，还得继续努力。” “那你呢？”话题绕到盛意的身上。 盛意笑意敛起，环抱着双臂，脸瞬间鼓的像只仓鼠，“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每次见到他，他还是只会淡淡的叫我一声，盛姑娘。” “我想，或许是没戏了。” “不过这么久了，我也想通了，最近我还读了一些经书，书上说，强扭的瓜不甜。” 姜绾忍不住打断她，“你确定这句话是经书上说的？” 怕不是看了本假书。 盛意扁了扁嘴，“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尹述心，怕不是层铁纱。 姜绾对她表示同情。 与盛意聊了一阵后，姜星余和华沅到了。 二人虽未成婚，可日日相伴在一起，虽没越矩，可走到一起，竟有股老夫老妻的和谐感了。 “哥哥，阿姐。” 华沅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虽然行走的时候，还稍显吃力，但从那样重的伤势活下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华沅走近，握住姜绾的手，“这一路辛苦你了。” 又看了看姜绾的孕肚，眼中带笑。 姜绾顺着华沅的话说，“对啊，可辛苦了，得找哥哥和阿姐报销路费。” 话落，华沅和姜星余都笑出了声。 姜星余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小貔貅，你夫君那么多银子，还找哥哥报销路费。” “不管，就要哥哥和阿姐报销！” “行行行，报销报销！” 第479章 大结局:日升月落，一生相伴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姜星余与华沅大婚的日子。 华沅从摄政王府出嫁，一早喜婆们天没亮就开始给华沅梳妆更衣。 华沅没了双亲，唯一剩下的血脉至今，只剩下君玄澈。 因此，到了梳头的环节，不顾世俗礼制，由君玄澈这位亲弟弟，亲自给阿姐梳头，寓意举案齐眉，平安喜乐，白头到老。 待盖上红盖头时，姜星余迎亲的队伍便到了。 在一群人的哄笑下，姜星余抱着华沅，坐上花轿，前往丞相府。 君玄澈怕姜绾大着肚子奔波，又怕今日宾客多挤到她，昨晚便让姜绾休息在了丞相府，这会儿到了丞相府后，便穿过人群，牵住姜绾的手，让她坐在侧边的位置上。 随着礼仪官开嗓，正式拜天地。 姜绾刚成婚不到一年，当时作为新娘子，除了紧张以外，大脑大多时间都是空白茫然的。 这会儿看着哥哥和阿姐相携叩拜天地这一幕，莫名被这样的氛围感动，有些红了眼眶。 高堂座位上，盛聆音眼中也是噙着泪。 一双儿女如今都收获了自己的幸福，当娘的，便也安心了。 华紫安最会活跃气氛，在新娘被送入洞房后，还故意拉着姜星余，“星余啊，今日得多敬几杯酒啊。” “前辈放心！”姜星余笑了起来，掩不住眼内的欢喜。 但很快，等华紫安稍不留神的时候，姜星余便溜走了。 至于去了哪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将时间，都留给新婚的小两口。 婚宴上。 安排席位的时候，姜星余特意给姜绾和君玄澈，安排在亲近的朋友一桌，都是年轻人，不用那么拘谨。 卫麟和齐紫，今日也被邀请在内。 邀请的理由很棒—— 京城十佳商户代表。 这个理由，被盛意先是笑了一顿。 “表哥真是的，我是不是还该夸夸他！” 十佳商户就算了，另外八家呢？ 邀请丢了吗？ 卫麟和齐紫坦然接受邀请，并且送出了响当当的大礼。 谁让卫家和齐家没别的，就钱多呢！ 同一桌上，尹述心也被邀请。 毕竟和姜星余一样，都是太虚族的人，说什么也得邀请参加。 尹述心没有拒绝。 这会儿座位被安排在了盛意的旁边。 盛意故意不理他。 反正经书上说，强扭的瓜不甜。 她就不扭了。 让这瓜再长长甜，等甜了再扭。 姜绾又看了眼四周，不免一些与姜星余私下热络的大臣也在。 其中，还有颜嘉佑，他的身旁，坐着叶姲。 颜嘉佑前阵子刚去过边境，也是趁着姜星余大婚才回的京。 姜绾也是回京后，才听人说起，颜嘉佑和叶姲，如今又‘复婚’了。 叶姲情绪也安定了不少，颜嘉佑要去边境时，甚至还问叶姲是否要同行，叶姲却大方地让他去。 姜绾在想，有时候，其实把话都说开了，没有人会愿意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子。 面前。 卫麟频频给齐紫夹菜。 齐紫面前的碗堆成一座小山，“卫麟，我吃不下那么多了。” “那我不夹了，你多吃点。”卫麟收回筷子。 齐紫又把碗里的菜夹回一点给卫麟，“还给你，不然浪费。” 卫麟眼前一亮，嘴都快笑僵。 盛意看着他俩这样，虽没捅破最后的窗户纸，但看起来也差不多了。 再看看自己…… 她偏头看了眼尹述心。 见尹述心也正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盛意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好温柔的眼神…… 她要沦陷了…… 正当盛意即将难以自拔难以自持时，只听尹述心温润的嗓音响起—— “盛姑娘，你的嘴角有汤汁。” 盛意：去他娘的！ 狗男人！ 不讨喜！ 破瓜！ 不甜！ 讨厌！ 姜绾忍着笑。 心叹，意意好惨。 …… 姜星余大婚后，姜绾和君玄澈便先留在京城。 叶姒好不容易等到君玄澈回来了，便把监国这繁重的事务，又丢给了君玄澈，自己则去花间园清闲了一段时间。 盛意和齐紫也时常会来找姜绾，陪姜绾聊天解闷。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 京城已经入了冬，所有百姓都裹上了冬衣。 姜绾挺着大肚子，坐在暖阁里，不知为何，今年的冬天，格外的怕冷。 肚子里的小家伙，不时地涌动着。 整座摄政王府，也在等着小生命的降临。 初雪悄无声息地落下。 姜绾新奇的伸出手，让雪花落入自己的掌心。 一片片雪花落入掌心，很快又化为水。 姜绾玩得不亦乐乎时，余光瞥见正入府的君玄澈。 君玄澈穿着一袭玄色的蟒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大氅，眉眼如画，温雅矜贵。 君玄澈抬眸，便见到姜绾站在暖阁边，朝他挥手的样子。 等不及踏上台阶，君玄澈直接飞身而上。 第一眼便见到她被冻红的双手。 君玄澈伸手握住，“不怕冷？” “好久没见到下雪了，有些稀奇。”姜绾感觉到他掌心的暖意。 君玄澈弯唇，正要抱着她坐下时，姜绾的脸色，忽然一变。 “怎么了？”君玄澈跟着面色一紧。 “羊水破了！” 要生了！ 这一日的摄政王府，上上下下都忙活不已。 苍陵生特意从镜月岭找来了一名擅长接生的女医，待在卧房里，给姜绾接生。 君玄澈不顾男子不适宜进产房，待在姜绾的身边，紧握着姜绾的手。 看着她浑身是汗，又满面痛苦的样子，君玄澈一颗心紧紧揪着。 门外，一群人心急如焚。 “怎么办啊？” “这都一个多时辰了！” 华紫安也急得来回踱步。 “老六，你别走来走去了，走得我心慌。”苍陵生见她不断在眼前走，心里更急了。 虽说都很期待小生命的降临，可现下绾宝在里面生孩子，可是要走一趟鬼门关的。 几位爷爷都面色凝重。 盛家人也都到了，这会儿盛聆音双手合十，祈祷老天，要让姜绾平安。 姜星余扶着华沅，也在门口焦急地等着。 直到—— 一道响亮的啼哭声，在卧房里头响起。 卧房里。 接生的女医将孩子擦拭干净后，满面欣喜，“恭喜摄政王殿下，恭喜摄政王妃，是位小郡主。” 姜绾弯起唇角，连看一眼孩子的力气都没有。 君玄澈吻了吻她的手背，“宝贝，辛苦了。” 从此之后，日升月落，一生相伴，我们永不分离。 第480章 番外合集(全文完) 番外1：小豆包 姜绾和君玄澈的女儿出生后，大名留给姜绾和君玄澈取，光是小名，几位爷爷就进行了无数轮的厮杀。 最后没辙，六位爷爷一人想一个，进行抽签。 小豆包这个小名，脱颖而出。 而这个小名，是三爷爷楼息云想的。 寓意也很简单，姜绾小时候爱吃豆包，而君玄澈拜入他门下的时候，第一口吃的食物，也是豆包。 这个理由一出来，其余人没再反对。 毕竟有理有据。 小豆包在万千宠爱下长大，大概是这个地球上，最快乐的人。 然而到了三岁的时候。 秉承着一切要从娃娃抓起。 小豆包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学习生涯。 清早跟着莫太爷爷学习课业，先从识字开始，又要跟着竹太爷爷学习医理，又要跟着楼太爷爷学习玄术，又要跟着池太爷爷学习灵术，还要跟着苍太爷爷学习毒术。最后还要跟着华太奶奶学习武术。 尽管华紫安对当太奶这件事，很不满。 但谁让自己变不回去呢！ 小豆包委屈极了。 时常一见到爹爹和娘亲，就委屈的扑到爹爹怀里，“宝宝好苦，宝宝想爹爹，宝宝想吃糖。” 君玄澈每每此时，心都快化了。 这可怜的小模样，就是此刻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要想办法摘下来。 “那就先不学了。”君玄澈舍不得自家小豆包委屈兮兮的样子。 然而小豆包是个要强的孩子，经常吃完一顿甜甜的点心后，又振作起来。 “爹爹，你不能这样惯着我！” “宝宝要学习，宝宝要做世界上最厉害的宝宝。” 小豆包发愤图强，立志成为爹娘和太爷太奶们的骄傲。 …… 番外2：叶北宁芳芳。 在成婚之前，叶北宁挺要面子的，还担心公布芳芳的身份，会对芳芳不利。 成婚后，去他娘的，老子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老子是个忠贞不渝的好男人。 没几个月，叶北宁就带着芳芳来到了京城里。 这一带，京城百姓吓坏了。 毕竟这位大名鼎鼎的芳芳姑娘，早就死了啊。 没想到，北王居然带了个一模一样的替身回来。 第二日，皇城张贴了一张‘澄清’的告示—— 【第一：本王叶北宁，除了逛过天香楼，与芳芳姑娘结缘以外，从未有过其他女人。】 【第二：本王除了爱喝酒，喝完酒会耍酒疯以外，没干出什么缺德的事情。】 【请大家相互转告，不要继续损坏本王的名誉！】 百姓们看完，纷纷表示不屑。 谁信啊！ 叶北宁心里苦，“本王要杀了他们！” 芳芳窝在他的怀里，喂给他一颗葡萄，“哎哟殿下，不要和他们计较嘛，我知道你有多好，就足够了。” “还是你这个妖精对我最好！” 第二日，叶北宁给净慈寺捐了一万两的白银。 毕竟，那老秃驴算得挺准。 该奖励一下。 …… 番外3：卫麟齐紫。 卫麟如愿在过年的时候，去了齐家吃年夜饭。 齐向明近来对卫麟改观，态度也缓和不少，但期间一度找不到话题，又冷场。 齐向明想起卫麟也爱看戏，便主动找了个话题—— “卫麟啊，上回那出有缘千里来相会，过完年，又要来京城演出一次了，到时候你陪我去看看。” 卫麟眼前一亮，“好啊好啊，这出戏我最喜欢了，上回那女的也挺倒霉的，大婚当天那乞丐拦路问他们讨喜钱，不给还不走，真是的……” 齐家众人：…… 齐霄噗嗤笑出声。 齐紫无奈的扶额，往卫麟嘴里，塞了块糕点，“赶紧吃吧，别说话。” 卫麟眨巴眨巴眼，怎么，他说错了吗？ 再看看齐向明，脸色明显暗下去了，有种想把卫麟当场扔出门的冲动。 缓了好久，齐向明缓不过来。 捂着心口，怕不是心疾又犯了。 一旁杨氏笑了起来，“卫麟，你挺幽默的。” 卫麟见未来岳母笑了，也松了口气，“是吗？大家都这么说我，要不再给您讲几个有意思的笑话？”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齐向明心口更疼了。 行了，幽默就幽默吧。 也挺好。 认栽了。 …… 番外4：盛意尹述心。 盛意是不打算扭瓜了，但是爷爷交了好多年的学费，她还得继续学。 现在好了。 莫夫子年纪大了，去给小豆包当‘私教’了，文济书院也换了一位年轻的夫子—— 尹述心。 此时，盛意坐在学堂里，作为学堂里面年纪最大的学生，望着前面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夫子，心中说不出的微妙感。 京中之前那些十来岁出头的小千金们，现在也都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听说新来的夫子年轻又帅气，一个个挤破头过来报名。 盛意坐在最后一排，望着这些小千金们，一个个眼睛都黏在尹述心身上，气得想撕书。 轮到默写前一日课业的时候。 盛意更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尹述心从上面走下来，一路走到盛意的身边，望着她面前空白的纸张，尹述心弯腰凑近她一些，“是昨日回去没背下来，还是累了？” 盛意心一怔，傻愣着看了眼尹述心，“累了，我想回家了。” 尹述心递给她一张纸。 盛意又是一愣，眼前一亮。 尹述心竟然偷偷给她递小纸条吗？ 是让她作弊吗？ 盛意抿唇偷笑，悄悄地将纸条展开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纸条上，是她亲爷爷的字迹—— 尹夫子，盛意若是不好好学，就打她手心，不要客气，不用顾忌盛家的脸。 盛意委屈极了。 眼前，尹述心背过身的时候，似乎是能想象到盛意的表情，弯起唇角，眼含笑意。 她还是这么可爱。 …… 番外5：凰玉空间。 姜绾在府里待着，旁边的几个爷爷都在排队等着抱小豆包。 姜绾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腕。 这狗东西，当初第五层一直未开发，连她自己都要忘记了，怎么今日，破天荒地开始进化了？ 会是个什么功能呢？ 姜绾对此很期待。 一日，两日，三日…… 一直等了足足一个月啊！ 姜绾等的心都焦了。 这鬼东西，可算是开发完了。 并且在开发当日，不知道发什么颠，用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 【当当当当！】 【新功能已经上线哦！】 【叫做随意变性！】 【你们没听错，就是可以随意变化性别哦！噔噔噔噔！又没人需要呢！有没有人呢？】 除了华紫安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一副鄙夷的样子。 苍陵生更是：“谁吃饱了撑着要去变性啊！” 说完，场面一度静止。 最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华紫安一个箭步冲过去，握住了姜绾的手腕，一副感天动地的样子—— “凰玉啊，玉啊，是不是可以换回我那帅气无比的身体啦？” 凰玉：【六叔公，你要试一试吗？】 华紫安：“当然！” 没一会儿，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眼睁睁看着华紫安，变为了白无瑕真正的身体。 君玄澈微微错愕。 知道华紫安真身是男人，当亲眼见到后，还是有不小的震撼。 白无瑕跑到荷花池边，见到自己终于变回身体，激动的眼含热泪，然而，没等他离开荷花池，‘唰’的一下，身体又变回了华紫安。 白无瑕一阵骂街。 凰玉小心翼翼的说：【忘了说了，一次只能维持五分钟！】 这一日，整座府邸，充斥着华紫安骂街的声音。 这架势，路过的狗都得被他踹三脚。 华紫安甚至一度想拿刀，砍了姜绾的手腕里面的这破玩意。 姜绾赶紧拉着君玄澈往外跑。 “太吓人了！” “赶紧跑！” “不过好好笑，哈哈哈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