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为棋胜天半子》 引子 “快！回帝都禀告陛下，翼骑大部于关外中了玄狼王庭的埋伏，务必即刻派兵进驻鬼门涧，否则北方门户危矣，快！” 是夜，关外本应静谧的草原此刻却火光冲天，半边天仿佛都在燃烧，一场大战已经持续多时了，喊杀声，马儿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只见一队队手持洗月弯刀的骑兵如鬼魅一般围着一处大营穿梭，不时冲入围栏之中冲杀一番，一击得手即走，毫不拖泥带水。但大营之中被围的军士也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无数精锐手持盾牌守在最外围，弓弩手躲在其后不时放出一阵阵箭雨。但奈何敌人的攻击太过于凶猛，盾阵在数轮冲锋之后终于告破，立刻就有无数骑兵冲入阵中大开杀戒，更多的敌人却手持弓弩在外围游弋，猎杀试图突围的军士。 “贤侄，我们已将翼骑最精锐的队伍围困于此，我更是在其饮用的水中下了毒药，此刻应速派外围的狼主游骑协助我绞杀其中的翼骑！”一个已过不惑之年的戎装男子说道。 “舅父稍安毋躁，小侄知道舅父有心将敌人迅速歼灭于此以免夜长梦多，此次若不是您将其大部诱出鬼门涧再在水源中下毒，小侄实在不敢想象如此大胜。但是翼骑实乃清川赖以镇守北方门户的精锐，多年戎马倥偬磨练出来的队伍，还是谨慎为妙啊，故小侄才将狼主游骑留于外围，以免有人突围出去，这样对谁都不好。况且游骑乃大单于座下亲卫，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将，此次也只派出了寥寥千余，若是折损太多恐大单于怪罪啊”说话的少年明眸皓齿，眼神清亮，但仔细看去却仿佛深潭一般看不见底，恐要将人吸进去。他个子不高，仅仅到那戎装男子的颈部，本身也仅仅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但是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无形的英气威压，彷佛一把出鞘的利剑，而这把剑出鞘就是要见血的。 随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话，场中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中，虽然被围的翼骑是依旧在负隅顽抗，但奈何敌人的进攻井然有序，进退有度，相互呼应，外围的翼骑一片片倒下。突然，一队寥寥数人的精骑一起向着南方突围而去，一路过关斩将，打头的男子更是不顾身上伤势无可匹敌的冲杀着，就连进攻的敌军都不由得一滞。这一队骑兵抓住这一息的停顿居然成功的到达了狼伏击部队的第二道包围圈，而伏击者仅在最外面布置了最弱的军士，并没有想到翼骑能够如此有组织的整队突围出来，想来也只是用于清理零星一些士兵，这队骑兵再冲破这道防线就能一直跑入茫茫草原之中了！但是，游骑也不愧是大单于座下的精锐，更是有心打无心，成功的截杀住了这一队骑兵，最后仅有一人突围出去，向南疾退！ 站在不远处指挥进攻的两人也注意到了这个人，齐齐跳上面前的战马追击而去！ 第1章 遥递家信，知否知否 “南柯一梦，一梦百年；千古一帝，皆付笑谈。”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飞鸿城，望江楼。 帝都地处中原，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城中处处都萌生出了绿意，而人们更是卸下了冬天穿着的厚厚棉衣，出门踏青，街上熙熙攘攘，而京中第一名楼望江楼里更是热闹非凡。 “诸位客官，今日齐聚在这望江楼内来为小子任逍遥捧场，实在感激不尽，这望江楼所处更是一处风水宝地，方才能有如此慷慨大方的掌柜的和这蒸蒸日上的生意。各位客官时常来这望江楼小酌休憩，但不知各位知不知道此楼名字的来历呢？诸位客官都知道，这帝都正是在前朝国都遗址上扩建而来，相传，太祖皇帝英武过人，拔剑于蓬蒿之中，崛起于四国乱世，逐鹿中原，历经三十余年已近花甲之时终于平定九州。是日，太祖皇帝在夕阳之中路经此处，看到实乃观江钓鱼的好去处，故下马歇息，惊起了江边芦苇荡中的无数水禽，正所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太祖皇帝在惊叹这战乱之时还有此等良辰美景的同时也是不禁想起自己征战半生，至今日已问鼎天下，已无敌手，陡然间心生退意，想就此终老。故在前朝遗都旧址之上大兴土木，以“飞鸿”为名，命手下监造司造楼于此，以“望江”为名，传承至今！”啪！ “好！”那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台下响起无数叫好声，更有出手阔绰之人直接在楼中买了彩头着人送上台去。 “这说书先生虽然年纪不大，但口齿好生伶俐，怪不得许多人慕名前来呢。” “嗯，说的是，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说书先生能说出帝都和此楼的来历，他确实有些本事，而且也姓任，你不觉得他像一个人么？” “像谁？……” 在这望江楼的角落里，有两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在小声交谈着，只见略微高大的一人生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另一人却伶俐狡黠，面目清秀得似女儿一般。这两人想必也是听闻这任逍遥的名声特地来此听其说书的。 “爷，慕公子那里有远房亲戚的家书！”就在这俩人交谈甚欢之时，一个仆人急匆匆的上来禀告。那名高大的男子脸色一变：“什么！快！我们走！”望江楼中依旧热闹非凡，那名年轻的说书先生又开讲了，谁也不会注意楼外急匆匆策马离去的数人，只见那数骑离去的方向正是那皇城大内。 虽然中原长江流域一片生机盎然，而处在北边的草原却依旧寒风凛凛，在这猎猎寒风里，一群翼骑士兵被解除了配剑，盔甲，只身着一层薄薄的棉服瑟瑟发抖，而周围却有一群手持洗月弯刀的胡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防止有人逃跑，这群胡人架着篝火，火上一只烤好的肥羊滋滋的冒着油，看守的士兵不时片下一片片烤好的羊肉，香气撩动着每一个翼骑被俘军士的味蕾。 “嘿，老头，饿了两天的滋味如何，这样，你给我磕三个响头这条羊腿就归你如何啊？”一个游牧士兵“唰”的一刀切下一条羊腿，拎着向场中一名老将军走去。 “滚！要不是有个投敌叛国的败类，就凭你们，也想击败翼骑，痴人说梦！想让我齐不破低声下气求汝等胡虏，妄想！呸！” “呦呵，骨头还挺硬，哼哼，看我抽你三鞭子你还硬气的起来么！”那名游牧士兵猝不及防被吐了一脸的唾沫，在后面一群同僚的哄笑声中也是恼羞成怒，直接抽出腰间的藤鞭就势一甩。“啪”，老将军背上的衣服瞬间崩裂，一道深几可见骨的血痕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腰部。“老头，看你还硬气不！”可是游牧士兵期盼中的哀嚎并没有出现，老将军紧咬牙根强忍着剧痛，依旧昂首怒视着敌人。 “将军！将军你没事吧！” “鞑子！有本事给我松绑！冲我来！欺侮我们的老将军算什么本事！”周围的翼骑士兵看到主将受辱纷纷叫嚷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找死是不是！不是说齐老将军是你们清川“北方门户的脊梁”嘛，我今天还就要看看他的脊梁骨有多硬，哈哈！”那名游牧士兵“唰唰”地向旁边抽了两鞭子，把几个叫嚷的最凶的一起士兵打翻在地，接着一脚踩翻了面前的齐不破，又高举起鞭子抽将下去。“啪啪！”两声脆响，紧接着却是那名游牧士兵的惨叫声，只见他瞬息之间就被一名精干少年抽翻了出去。 “是谁许你们这么对待老将军，来人，全都押下去，流放北海！” “啊！贤王，贤王恕罪，小的罪该万死！贤王开恩啊！开恩啊！饶了小的吧！” 那名少年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已知道罪该万死，我饶你不死已是大大开恩了，来人，押下去！”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指挥此次战斗的游牧右贤王。“舅父，齐老将军看起来伤势严重啊，还是请您来将老将军请到大帐中去吧。” “好。”说话间从右贤王身后又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缓步走到老将军面前说到：“老师，您虽然身子骨很硬朗，但也抵不住这塞外北方啊，还是跟学生进到大帐中去吧。” “哼，畜生，你还有脸面出现在我面前，枉我当初对你倾囊相授！” “呵呵，老师，当日教导之恩学生没齿难忘，但是现在您可是阶下囚，再说出一些不中听的话语即便学生答应，可学生怕手下人不答应啊，来人哪，将齐老将军请入中军大帐！” 飞鸿城，皇宫大内。 这飞鸿城作为清川帝都，自是经济发达，防御坚固。帝国建都于此已逾一百年，飞鸿城本身就是四朝古都，城内北侧有一座百余丈高的山丘，城南有长江向东奔流入海，自成南北的天然屏障，在更远古时期，向北可御游牧游牧骑兵，向南可拒南疆十万大山遗民，更有前朝皇帝挖通的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可以说是整个九州经济最发达，防御最坚固的都市。之后更是历经清川先后四位帝王，期间扩建数次，时至今日已经达到了纵横四十余里的规模。再由现在的帝君——清川神英帝发动数万民夫劳作数年，终于引得江水绕外城而过，完善了整个飞鸿城的御敌工事，并与前朝留下的南北走向的大运河相连通，自此飞鸿城更是守距帝国南北通商要道。顺江北上基本月余即可到达帝国北部边陲鬼门涧一带，南下两旬时间即可达南海海角湾，向西不足一月也可到达西境重镇玉门关，再沿江继续向西行驶半个月时间即可抵达清川西部门户——楼兰重镇，而向东四、五天的时间就可抵达东海云梦港，可谓是连通九州，是帝国乃至整个九州当之无愧的中枢。飞鸿城内更是由外城和内城禁宫组成，外城是平民百姓的居所，外城共设有八道城门，箭楼林立，由龙骑禁军分别驻守，其统领是当朝兵马大元帅长子慕凌云；而大内则由羽林卫驻守，其统领则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子陈飔澈，也设有八道城门，与外城相呼应成“八星八箭”镇魔之势，镇压来犯外敌，市井宵小，朝中佞臣，护佑皇城风雨太平，帝国国祚绵长，国泰民安。 飞鸿城内无论是外城还是内城每天都是井然有序，外城即便是在市集之中也是十分整齐，街两边是一列列铺在地上的商铺，中间留下可供数骑并骑的通道。但现在却见一队策马飞奔的男子一路向着内城绝尘而去，扬起阵阵尘土，惹得周边市井一片叫骂之声，毕竟这皇城脚下一直秩序井然，毕竟这巡逻的禁军卫兵绝对不会允许有市井滋事的情况出现，但这队人却全然不顾这些，还在不断催促胯下的马匹，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内城玄武门外。 “来者何人，皇城大内，下马解剑！” “我是二皇子陈飔澈，有要事觐见父皇！”打头的一名男子边说便掏出了一块黝黑鎏金的牌子。 “是大统领，快开门！“城墙上的羽林卫见到那块羽林令牌忙不迭的去打开城门放这一队人进到内城中去。 二皇子等人看见城门大开也不作停留立刻策马冲入内城，沿着官道一路向着议事大殿而去，行至百官觐见的宫门之时，二皇子勒住胯下绝影坐骑，翻身下马向着刚刚一起在望江楼里听书的少年说道：“凌霄妹子，马上就要进宫了，你和黎管家请回吧，否则伯母知道了估计又要生气了。” “好吧好吧，二皇子殿下，嘻嘻，我就先回去啦。” 那名清秀少年潇洒的将发带解下，如瀑布一般的黑发披散而下，此刻看来确是一名顾盼生辉的妙龄女子，她向二皇子陈飔澈诺了一礼便与另一名中年男子骑马向宫门外行去。二皇子注视着她离开后，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羽林卫军士说道：“去禀告父皇，说儿臣陈飔澈觐见！”言罢也是赶紧向着御书房走去。原来二皇子听闻慕凌云那里有来自于翼骑的消息便急匆匆的回到宫中。前面说到慕凌云是龙骑禁军大统领，但他也是翼骑在朝中的监察官。这监察官清川独有的一个官位，帝国幅员辽阔，其在东西南北各驻扎了一支堪比翼骑的精锐部队：东面东海云梦港云梦水师，是四支精锐了最年轻但也是唯一精通水战的部队，西面楼兰龙怒大营锦衣精骑，监察官则是羽林卫大统领二皇子陈飔澈，最近梦泽之中有西面来的军队蠢蠢欲动，所以当今天下兵马大元帅慕云华更是离京亲至军中督战，南面是一支山地劲旅威慑南疆遗民，北面则是鬼门涧翼骑，所以共设有四位监察官，但这却是一个说小可小说大可大的官职。说它小是因为每支精锐都有自己的直属长官，监察官虽然可以代言其在京中的利益，但是却无半点实权；说它大却是因为一旦需要监察官亲临军中，则只比这只军队的最高长官低一级。而慕凌云刚过弱冠之年却已身兼龙骑禁军大统领和翼骑监察官一职，由此可见他的本事不小。二皇子还未走入御书房就听见慕凌云的声音传了出来： “末将慕凌云叩见陛下！末将刚收到印有翼骑断翼令和玄王私印的密信，玄王称翼骑长官齐不破好大喜功，带领大部进入草原，中了游牧狼主游骑的埋伏！特派八百里加急快马回京求援！” “儿臣参见父皇！” 陈飔澈听到如此消息也是急忙走入屋内。 “齐老师他一直谨慎小心，完全按照先皇留下来的《北郡战志》驻守鬼门涧，怎么会突然冲动的去追击游牧，翼骑已经被围多久了？”座上的神英帝根本没有注意到二皇子，向跪着的慕凌云询问着前线军情。 “禀陛下！依信上看，再算上信使路上的时间已经被围快两旬了！” “两旬？来人，宣殿前大统领和京畿诸将军觐见。”听到翼骑被围十多天的消息，神英帝也是一愣，但随即也是宣了数名武将前来觐见。神英帝自十九岁起登基，已在位二十余年了，他也不愧于“神英”帝这一称号，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不仅大力发展经济，破例取消了帝都的宵禁令，大大的提升了飞鸿城的通商能力，而且一举平定了东海遗祸多年的海盗，创立了云梦港的云梦水师，期间未尝败绩。此次翼骑被困却是神英帝在位时遇见的第一件棘手的军情，因为一其事关帝国北部门户，如果鬼门涧落入游牧之手，则北部大片开阔地将成为骑兵最好的战场！第二个原因则是翼骑长官齐不破不仅是神英帝的授业恩师，三朝元老，更是四大门阀之一的家主，只是因为先帝时期出了点意外才自愿永守北疆，所以说帝君淡定之余也不可能不担心。 “赵丞相觐见！”神英帝话音刚落，第一个觐见者就出现了，不是那受宣的诸位武将，而是文官之首——丞相赵逸风。清川开朝伊始文官始设中书一府，统领全国文政；度支、户部、盐铁三司负责清川物资调度事宜以及御史台，其中又以中书省长官中书令最为位高权重，因为其不仅可以统领中书省各要害部门，就连转运三司也受其节制，但是此官职开国至今其位置一直空悬，仅仅出现过几位丞相，但没有一人最后官至中书令，想必也是帝王心术使然，不想出现一个总领政要的权臣出现，这样三个重要的文职部门各自运作，看似最为势弱的御史台御史却又司职弹劾官员，再加上枢密院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作为武将魁首和丞相品阶相同，这样几方相互制衡起来总好过出现一个超然的权臣。 “臣赵逸风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丞相进宫之后也是直接跪在地上行三叩九拜大礼。 “爱卿快快请起。” “陛下，臣有罪。”赵逸风并没有理会神英帝的话，依旧跪在地上，头颅低垂。 “哦？爱卿何罪之有？” “臣罪有两点，一是大元帅远赴西域巡查，朝中大小事务臣理当一并替帝君分忧，但是此次翼骑被困臣却没有第一时间得知并告诉帝君，这是其一；其二，臣在得知军情之后却没有替帝君着想，致使……致使……。” “致使什么，但说无妨。” “陛下是否有意令殿前大统领领兵前往鬼门涧。” “是的。” “臣也正是为此事而来，臣以为此事不妥，虽然殿前大统领无论是功勋还是武功都无愧于镇北大将军一职，但是殿前大统领负责统领帝都内外一切防御事宜，如此调动甚为不妥，况且在诸副将的人选上，慕凌云大统领是翼骑监察官，可以说是除了齐老将军外名义上翼骑的最高长官，此次翼骑统领亲点大部进入草原，至今已被围近十日，以防齐将军战死沙场，臣以为应由监察官亲至军中稳定军心！所以这是臣第二桩罪，没有先帝君之忧而忧，致使帝君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前往北境，臣万死难辞其咎。”言罢，丞相的头垂的更低了。 赵丞相说完这一番话后，不待神英帝表态，站在对面的陈飔澈早已按耐不住了：“赵相，殿前大统领虽然负责帝都总体防务，但是就年岁来看除他之外并没有合适的老将人选可以调遣，帝都其余武将门阀家族的老将家主要么就是老骥伏枥，要么则是年纪轻轻，虽也有惊才艳艳之辈，但是此次是统领一路十数万大军去于北方王庭展开决战，事关我清川国运，恐难有人能堪此大任，另外凌云虽为翼骑监察官，但是亦是龙骑禁军大统领，禁军乃拱卫京畿的精锐，军中不可一日无长官！既然殿前大统领去不得，那他这龙骑禁军大统领怎么就……” “太子觐见！”就在陈飔澈和赵相据理力争之时，屋外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呦，往日里不见个人影，今天倒是热闹。”神英帝听到太子来了也是笑了笑说道。 “儿臣飔清参见父皇。” 一个和二皇子长相并无二致的翩翩佳公子也是走了进来向神英帝跪下行礼，此人眉目之间与二皇子十分相似，但神情却不似陈飔澈一般锐利，反而带了一点病态、阴郁，看起来略微文弱，而这个文弱少年正是陈飔澈一母同胞的兄长，当朝太子陈飔清。 “皇弟，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当下京畿并无要紧事务，而且除却龙骑禁军还有羽林卫护持皇宫，但是翼骑却有可能面临着一个群龙无首的局面，如果数万翼骑精锐真的随齐将军进入草原深处而遭遇伏击，那我清川北部门户则是赤裸裸地暴露在草原骑兵的弯刀之下，孰轻孰重？所以我赞同赵相的说法，不如派翼骑监察官慕凌云慕统领领一副将之职前去北境。”看到神英帝示意其起身之后，太子也是边站起来边说道。 说完，太子陈飔清就十分自然的站在了赵逸风宰辅一边，与陈飔澈、慕凌云遥向对立，两人看了看刚进来的宰相和太子，相视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屋内气氛十分的凝重，可以看出这种局面已经出现了不止一天两天了。清川虽然历经前四任明君的治理已经十分强大，但是也存在着门阀之争，皇子们之间也是勾心斗角。帝国建国伊始共有四大门阀，但到现在却剩下两家势大，一个便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慕云华所在的慕家，而另一家则是当朝丞相主持的赵家，现在慕家少家主慕凌云与二皇子陈飔澈一直交好，而赵丞相则一直在不予余力的支持太子东宫，所以四人才在殿中分成了两拨。 片刻宁静过后，刚刚听宣的诸位京畿武将也是陆续到达了御书房。正如陈飔澈所说：这京畿武将之中确实老幼分明，诸位将军中以郑氏门阀的家主最为年长，老将军已是花甲之年，虽然看去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依旧精神奕奕，但是岁月不饶人，其背已微驼；而在人数不少的年轻武将之中却又都如陈飔澈、慕凌云一般没有经历过正正经经的大战，眼神中闪烁地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精光。赵丞相看到诸位武将进来之后还欲开口，而这次神英皇帝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赵相无需多言，朕已有计较，高威、慕凌云上前听封。” “末将在！” “末将在！” 一名看起来年逾半百的老将与慕凌云一同走了出来，别看他貌不惊人，却是高氏门阀的家主，其作风以稳重着称，半生戎马没有过什么剑走偏锋的妙招，却是稳扎稳打，打过了不少硬仗，此次神英帝派其领军出征想必也是对于翼骑被围一事大为担心，不求速战速决，只求稳中求胜。 “高威、慕凌云，事态紧急，一切从简，朕现封高威你为镇北大将军，即刻于龙骑禁军中再挑选三人为汝之副将，再于京畿任一军营中点精兵三万，从水路先奔赴圣安城，组织剩余翼骑军士前去救援翼骑主力，并联系沿途驻军随你一起星夜驰援鬼门涧，再传朕口谕：令玄王死守鬼门涧，不得有失！慕凌云，现交出龙骑逆鳞，随高将军一起出征鬼门涧，禁军统领一职暂由太子代理，待你从北境凯旋，继续统领龙骑禁军！” “末将领旨！” “末将领旨！” 眼见神英帝如此迅速的选好了出征北境的诸位主将，二皇子也是明白自己的父皇在知晓了北境的变故后心中就早早决定好了人选，想到如此关节，陈飔澈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慕凌云将龙骑逆鳞双手递给皇帝后与陈飔澈对视一眼，二皇子心领神会，立刻喏了一声便告退了，神英帝也并没有阻拦。两人并肩缓步向宫门外走去，一路无话，在快到龙骑禁军的驻地时，慕凌云终于开口了： “殿下，凌云此去北方前途莫测，家父尚在西域，家中没有男子主事，属下万望殿下能多去家中代为孝敬家母。” “凌云，这个你放心，你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就放心去北方领军作战，不必心忧家中的事务，你在那里万事小心，早日凯旋！” “多谢，还有一事，家妹凌霄实在调皮，现在我一走家母更是管她不得，也就你的话还能听一听，就多麻烦你了。” “这个，好吧，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可慕大小姐实在是。” “哈哈，飔澈这个不用你多说，凌霄就是从小家里骄纵惯了，现在不好管啦，说起来她也到当嫁的年龄了，给他找个好的夫家也许她就能收敛一些。”国事商谈完聊到家事的时候两人才像多年交往的好友一般。 “说的也是，凌云，时间紧迫，不打扰你了，家里你就放心吧。” “好！飔澈，你自己在京中万事小心，现在太子手中已经有了龙骑禁军这枚棋子，我怕他突然发难，你行事都要谨慎一些，我知道你一直都惯着我妹妹，但你最近不要因为她的事被人抓住把柄，谨言慎行。” “嗯，我知道。皇兄猜忌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一直专心领导羽林卫便是想告诉他我无意与其争夺皇位，但是，唉，凌云你也是，谨言慎行。” “嗯，也是因为赵丞相一直在煽风点火，要不是前任御史大夫被抄家，他现在也不可能总揽朝中大权。” “凌云！这个事不要谈论了，当时你我都很小，只能听父皇，元帅等人说起，我们还是不要多做评论了，老师说过这是帝王的平衡之道，但是这次我却也看不懂父皇的意图了，不仅将元帅派往西域，还将你也遣往鬼门涧，唉，我在京中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走吧，凌云，万事小心，一定要救回齐将军！今日申时，我去皇极港送你。” “你也不要多想，还是那句话，谨言慎行。” “嗯。” 申时，皇极港。 皇极港是飞鸿城最大的港口，港内便是清川那长三十丈，宽十三丈的扶摇巨舰都可停放二十艘之多，还不算其余平民百姓家的小舟，商船。平日里皇极港热闹非凡，无数经商之人泛舟至此，有从西域来的卸下大堆香料，食材，这飞鸿城内的许多上好酒楼，达官贵人都至此购买最新鲜的材料；还有许多从东海上归来的人，不时从口袋中掏出上好的珍珠，鲛人泪，皇珊瑚等等价值连城的珠宝，从此一夜暴富。而今日的皇极港却十分安静，一是今天的天气并不好，低低的黑云笼罩在帝都上空，山雨欲来风满楼，二是因为港口还有士兵把守，一阵阵的金铁肃杀之意从港口内传来，无数手持武器的军士整齐的一列列登上扶摇巨舰，而一个英气勃发的年轻将领站在居中的一艘战舰上面与两名副官交谈着什么。 “凌云！此去北境万事小心，京中家眷你一定放心！” “哥！万事小心啊！” 岸上一男一女遥遥地冲着那名将军喊着，正是二皇子陈飔澈和元帅之女慕凌霄。慕凌云站在船上正欲回话却听见一阵号角声传来，所有的出征军士已经登船完毕，可以出发了，于是他只得挥手致意，很快舰队在高威的命令下拔锚起航了。皇极港内传来一阵阵的呼喝声，一艘艘战舰相继起航，两两并排驶入大运河，向着北方那个战火连天的地方进发。岸上的两人看着旗舰一直挥着手，目送着所有扶摇巨舰驶入大运河。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为报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第2章 西域来客 “帝、后相识于孩提，相交于帝都，相知于乱世，破西域，灭草原，平东海，定南蛮；然后身中流矢，未随帝远征陆迦，然帝终日携画作一副，睹物思人。” ——《九州志·梦华皇后本纪》 陈飔澈和慕凌霄注视着舰队消失的方向许久才调转马头向城中走去，飞鸿城上空的乌云此时更加浓密了，风也渐渐大了起来，不时能看到一道道闪电在云层中一闪而逝，街上的人都急急忙忙的向家中走去，以躲避这即将到来的暴雨。相传飞鸿城在建城伊始是建在一条真龙的遗骨之上，真龙乃中原人民的图腾，也是夺天地造化的灵物，生前更能行那行云布雨之职，在将死之时便会找寻那风水宝地，静待死后龙魂转世重生。但是真龙遗骨也是充盈着生前的威压，吸引着周围的水气，天罡雷气，护佑一方能够风调雨顺，而且真龙乃神物，如果一方帝王是明君则龙气护其左右，若是昏君则幻化出真龙怒火加速其衰亡的速度，据传那皇极大殿就建在龙头之上，龙气充裕。今日这暴雨非比寻常，而且风向冲北，在北征的部队刚走之后就下起雨来，城内的人都觉得是真龙也对胆敢触犯天威的游牧王庭动怒了。不多时，街面上就几乎空无一人，豆大的雨点也泼了下来，而此时陈飔澈和慕凌霄离皇宫尚还有一段距离。 “凌霄妹子，我们再快骑两步，不远就是望江楼了，我们先去里面避避雨。” “好啊，正好还能听那说书先生说上一段。”慕凌霄还是小女儿心态，刚刚送自己的亲哥哥去北方作战，现在却又想去听评书了，陈飔澈听后也是无奈的笑了笑，和慕凌霄一起加快了骑行的速度。 终于，二人赶在大雨瓢泼之前冲进了望江楼。此时楼内不是很热闹，想来这种大雨天气，也没有人愿意出来，所以楼内相比往日客人少了许多。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啊，请小哥帮我们温两壶上好的陈年花雕，再来一份酱牛肉，一份烧鹅和清炒竹笋就好，对了，竹笋一定要新生的嫩芽，我妹子不喜欢不新鲜的笋尖，等下江豚捕捞上来，再给清蒸一条两斤左右的江豚鱼。啊，对了，今日那个说书先生还会来吗？” “您说任先生啊，今天他不来，对了，今日楼内还上了刚打捞上来的东海燕鲍，新鲜肥美，两位要不要来两只尝尝？” “哦，不来了呀，唉，那再来两只燕鲍吧，谢谢小哥了。”慕凌霄接道。 “好嘞！马上来！” 店小二高声唱着菜名向厨房走去。 “凌霄你还是如此贪吃。” “怎么啦，难得飔澈哥哥带我出来，还不许人家多点几道菜了？” “自然是允得，允得。”俩人欢快地交谈着向一个临江的位子走去。这望江楼被誉为京中第一名楼，自然能思虑到各处细节，就比如说这下雨天供客人赏景的座位，在窗檐外支出了半丈的油布，恰好挡住了大雨，而客人却能在风雨中观赏远处的皇城，“氤氲紫禁”更是被誉为飞鸿八景之首。而且在下雨之时，江中无数肥美的江豚争相跃出水面，自有那水性极好的店小二用网抓捕，楼内的客人有看中的肥美新鲜的江豚便即刻叫价购买，马上送到后厨，清蒸、糖醋等等均可，这也是望江楼一大特色。此刻，陈飔澈和慕凌霄就坐在望江楼的二楼一边等着上菜一边看着楼下捕鱼的一众渔家，不时抬头看看远处的皇宫大内，也别有一番风味。 “快看，快看，是龙鲤！”楼下传来一名店小二的高呼声，慕凌霄听见后直接拉着陈飔澈直奔一楼码头而去。 “凌霄妹子，松手，松手，男女授受不亲，这成何体统。”陈飔澈抱怨着挣开了，与她并肩跑了下去，而慕凌霄却全然不顾他的反抗，直接冲到了那条打捞上来的龙鲤前。只见网中无数江豚之中有一条金鳞满身的大鱼在扑腾着，这条大鱼眼睛还能像人一样一眨一眨的，实乃异种，却是那长江龙鲤。这龙鲤一直被众人视为江中的神物，一般的江鱼都不会有眼睑，而它却生来就像人一样有一副在眼球上面的眼睑，确实奇异。 “飔澈哥哥，飔澈哥哥，我想买下这条龙鲤。” “这，一般店家能够捕捞到龙鲤都是幸运之极，要么放生要么自己养起来以求财源广进，轻易不会出售的吧。” “哎呀，飔澈哥哥你去求求这掌柜的嘛，你知道我最喜欢新奇异种了。”就在慕凌霄还在苦苦相求陈飔澈的时候，一群面貌奇异的人从三楼客房走了下来，这群人金发碧眼，鼻梁高耸，却是那辉光大陆远道而来的外乡人，一个看起来是头领的人和另一位西域女子也走到那龙鲤前面俯下身观看，此时那龙鲤已经被放到了一个大缸之中，只见它游动之时片片金鳞闪动，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嘴旁两条长长的触须抖动着。 “您好，我叫乌利亚斯·凯撒，请问这鱼是什么？”那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九州官话向陈飔澈问道。 “这个啊，长江龙鲤，很少见的一种鱼，浑身金鳞，像那真龙一样，平日里都是生活在深水，今日不知怎么就被这望江楼打捞了上来。”陈飔澈看着这辉光大陆来的青年一愣，不等他回答，旁边就有那嘴快者将这鱼的来历一一道来。 “哦，原来如此。” 在他们交谈之际，望江楼的掌柜的也急匆匆的赶来了，看见这龙鲤先是一滞，紧接着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大声宣布今日望江楼内所有客人的酒菜全部免单！引得一众人高声叫好。待到众人的激情过后，陈飔澈也被慕凌霄磨得不行了，也顾不得旁边突兀的异乡人，示意掌柜的借一步说话，掌柜的看陈飔澈气度不凡，穿着华贵，也不敢怠慢，将其请到雅间之中。 “敢问公子将小人叫到这里所为何事啊？” “呃，掌柜的，不知这龙鲤多少钱可以卖给在下？” 掌柜的看到陈飔澈衣着华丽谈吐不凡也知道眼前这名富家公子想必是为这龙鲤而来，当下也不由得苦笑道；\"公子也知道，这龙鲤不是你想抓就能抓住的，可遇而不可求，而且这龙鲤更是祥瑞的象征，所以……\"掌柜的话没说完，陈飔澈已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这鱼是慕凌霄所求，想到那个小妮子的刁蛮任性，陈飔澈心里又坚定了一定要买下这条龙鲤的想法，想到这，他正要开口说话，忽见面前的掌柜的看着门外缓缓地点了点头，陈飔澈猛然回头，但只看到一块衣袂飘过，淡淡幽香残留，他正欲追上前去，而此时掌柜的也跟了过来，一手摁住他的肩膀说到：“公子，这龙鲤我们卖了，和气生财嘛，那我问问公子打算多少钱购买这龙鲤呢？” 陈飔澈此时哪还顾得上这龙鲤，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门外那一缕幽香。二皇子之前只是听帝君说过这望江楼乃是太祖皇帝授意建立的，所谓的掌柜的只是摆在官面上的人物，而真正主事的却是持有铁券丹书的楼主，这个是皇城内几个大世家最大的不传之秘！此次看那掌柜的反应，想必门外衣袖的主人就是那神秘的望江楼主，二皇子自然不愿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当下便欲挣脱，但是无论陈飔澈怎么挣扎那掌柜的就是纹丝不动，二皇子在暗自吃惊的同时不由得运起了内力与其对抗，陈飔澈从小习武，在仅仅二十多岁的年纪便官拜羽林卫大统领，他不仅在武功招式上面得名师指点，自己更是拥有相品小成境的修为！ 九州大陆武功分三六九等，世间兵刃也分三六九等，同样有那好事之徒将那习武之人也分了五等高下出来，谓之将、相、侯、王、帝。将品对于一般习武之人来说仅仅是初入门槛，所以将品的极致也仅仅是登堂境界；而一旦跨入相品则是进入了武学的一个全新境界，只有在弱冠之年成功突破将品才能在武学造诣上有继续前行的可能，所以相品分为两层境界，入室和小成，相品修为在强大的清川就可以成为领兵一方的将领了；而更高一层的侯品已经可以说是当世大能了，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但何谓破军境？就是可以凭一己之力破军数十，不说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至少可以震慑一方；而至于那王品则更是寻常门派、帝国修真之人能达到的最高的境界了，更是有王品倾覆境高人一剑劈开了一座数千刃高的山峰；如果说王品倾覆境是一剑天地变，那么帝品游虚境则是一剑鬼神惊！再剑仙人殁！相传现今帝都大内几位坐镇的老神仙就极有可能是帝品游虚境高手，而至于凌驾于帝品之上的境界则已经超脱了凡人范畴，没人敢去想象突破了帝品之后的一招会有什么样的风姿。 时至今日，陈飔澈已经修炼到相品小成的境界，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迈进了侯品的境界，但是全力之下这掌柜的还是纹丝不动，当下也明白是遇见高人了，手下的一个掌柜的都这么厉害，那个所谓的楼主的武功又会高深到什么地步呢？而且在向屋外看去那股幽香已经几乎不可闻了，可见那人也是走远了，想到这一环，陈飔澈也是放弃了去追逐的念头，旋即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说：“这龙鲤向来是有价无市，今日承蒙掌柜的照顾将这鲤鱼售卖于我，这锭金子便做定金，待雨停之后用八颗辟水珠来交换这龙鲤，掌柜的您看可好？”既然对方不想自己探查，那二皇子也不说破。 “不必了，公子出多少价我们就卖多少钱，这锭金子便可，雨停之后公子着人来取走龙鲤便可。” “这不好吧，这一锭金子完全不够龙鲤的价格啊。”陈飔澈还欲争辩，但发现掌柜的依旧坚持己见也便放弃了，拱手相谢走出了雅间。就在陈飔澈走出这间屋子之后，屋内一面墙壁缓缓打开了，一名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子从中走了出来，掌柜的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是急忙转身，对着那名女子恭敬地行了一礼。 “免礼，龙鲤卖给他了？” “是的，小的按楼主的吩咐把龙鲤卖给了他” “那就好，以后凡是皇族之人来我望江楼无论求购多么重要的东西都卖给他们吧。”言罢，也不待掌柜的答话那名女子就走回了墙壁后面。 “是。” 一楼码头那里慕凌霄在和那个辉光大陆来的凯撒在热切地交谈着，但见到陈飔澈出来了便急忙跑过来询问是否买到了龙鲤，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都高兴得蹦了起来，其对这龙鲤的喜爱可见一斑啊。这时，雨快停了，慕凌霄便拉着陈飔澈向外面走去，看样子是着急回到府上差人来取这龙鲤，路过凯撒身边时说：“我和飔澈哥哥就先回去啦，以后若有缘再见一定要好好聊聊！再见！”说罢便连饭也不得吃疾步向门外走去 “凌霄妹子，饭菜都上来了！你别太着急啊！” “哎呀不吃啦不吃啦，我要赶紧去找人来拿龙鲤，嘻嘻。”慕凌霄还没说完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唉，小二哥麻烦你将吃食打包，这位姑娘来取龙鲤之时一并交给她吧。”陈飔澈说完与凯撒点头示意之后也追了出去。 “凌霄妹子那个西大陆来的人是谁啊？” “那个人啊，叫乌利亚斯·凯撒，我也不知道干嘛的，总之就是很有趣是了。” “这，你以后不要和一些异域的陌生人随意交谈，西大陆距离我飞鸿城何止千里，就连经商的西域人几乎都见不到，更别说遥远的西大陆人了，这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来帝都做什么，凯撒、凯撒，莫不是陆迦皇族？”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啦，哈哈。” 两人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笑骂着纵马而去，全然不似那帝王将门家中的后辈，真真的是一副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模样！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面面军旗在西域楼兰古城中迎着劲风猎猎作响，天机大帐中的气氛也十分凝重。数名将领簇拥着正中一个干练威严的中年军人一起查看着布防图，这名中年劲装军人便是当今天下兵马大元帅慕云华！ “元帅，斥候来报，在南面的丝绸之路上又发现了一支部队，数量约五万人，以日行三十里的速度向着我方前进。” “嗯，那加上昨天发现的居中的一支十万人的部队，现在仅敌军的直属军队就一共有十五万人向我西域边陲来犯，相信陆伽这一路扫荡而来，仆从军只会更多，命斥候再探！我军部署如何，援军行进到哪里了。” “禀元帅，锦衣精骑已分三路进驻前方大营，西南面张守廉的三万人马正在向虎跳峡大营前进，协助我锦衣一部防守，北面亦是如此，三万人马明天将进驻鹰鸣谷，以防北面那条丝路有敌人来犯。其余西域各部驻军正协助我军撤离当地的平民，但是毕竟事出仓促，还是有许多村落没有撤出。” “嗯，人马还是太少了，希望其他的部队能快点进入驻地，如果敌人在北面丝路还有五万人的话就一共二十万人了。” “元帅，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是，属下以为，我们两个多月之前放过去的那名王子和手下才是这场战事的关键，敌人完全就是冲着他们而来，元帅您当日若是将他们扣留，也许我们……。” “此事不必再多言，你以为你想得到我就想不到么，我们放过去的那人是陆迦帝国王子乌利亚斯·凯撒，他可是持有先帝信物的人。先帝之前就和西域陆迦帝国的皇帝有过盟约以求两国永世交好，其中有一条就是要我们保护凯撒王子的安全，那名西域王子也确实手持信物来到我清川求援，先帝甚至将随身的玉佩都给了陆迦先皇作为信物，可见这个盟约的重要性，此事关我清川的威信，不必再多谈了！” “是。” “这战端一开人命如草芥，敦促其余各部驻军一定要在开战之前将我清川子民尽数撤离前线，完成护送任务后进驻楼兰古城。” 慕帅又仔细看了一遍布防图，便自顾走出帐外，其余将领相继鱼贯而出。大帐外寒风瑟瑟，鲜有绿色，有的只是一列列整齐行进的军士。此时楼兰城中仅有万余慕帅亲卫队驻守，其余大军已经开拔奔赴前线龙怒大营。慕元帅走上一处岗楼向远方眺望，今日天空晴朗，就连二十余里外镇守正中丝路的精骑前锋营也清晰可见，两处大营之间还有一道黄沙向着楼兰袭来，正是一队归来报信的骑兵，看到这队人马慕元帅心中一惊：现在不是斥候归队的时间，怎么会有人回来。当下也不多话，翻身上马招呼其余将领一起前往查探。两方人马不多时就相遇了，“吁”的一声勒住马后，元帅的眉头一皱，一阵浓重的血腥气从对面士兵那里传来，只见来报的十人竟人人带伤！ “禀元帅，我先锋斥候两队二十余人与中路敌军遭遇，敌人，敌人根本没有询问便直接发动了攻击，只有我们几个逃了回来！”说话的斥候队长也是在马上摇摇欲坠，显然是受伤不轻。 “什么！刘将军，即刻传令下去，剩余锦衣骑马上开拔进驻龙怒大营，另差人再去催促三路援军，三日之内必须到达前线，敢有违令者斩！再放信鸽立刻飞信传书西域各州，沿路上禀帝君！” “属下遵命！” 此时的帝都已经风平雨静，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许多人都到街上来散散心，不少小商小贩也出来售卖一些小物件维持营生。在望江楼门前，一顶花轿伫在那里，外面摆着一口大缸，缸内正是那长江龙鲤。 “小姐，龙鲤已经抬出来了，请您过目。” “嗯，不必啦，直接抬回去吧，多谢掌柜的啦。”慕凌霄在轿内说道，言罢便起轿回府了。掌柜的恭敬地目送着她离开，然后不经意的向楼上一瞥，一个人影也向他挥手致意一下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此时掌柜的才长舒一口气，知道这件事办妥了。 而此时，二皇子陈飔澈却在自己的宫中独自对月饮酒舞剑，往日都是慕凌云来一起小酌，或闲谈，或比试一番，或谈论军国大事。今日慕凌云出征，龙骑禁军大权旁落，旁落的还是自己的太子皇兄，陈飔澈在感到无聊寂寞的同时也萌生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本来太子就对自己猜忌多日了，现在一起拱卫京畿外城的龙骑禁军也归了太子管辖，有了与羽林卫分庭抗礼的资本，况且身边还有那个狡猾的赵丞相出谋划策，父皇也对此事撒手不管，似乎只要不勾结外敌或者手足相残就不打算理会了，而自己现在却连个能倾诉的人都没有，陈飔澈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了这皇城之中，逃脱不得。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小如履薄冰，礼待长兄都抵不过别人的几句谗言啊，难道但凡帝王贵胄之家都摆脱不了这种宿命么。”在感慨之余，陈飔澈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美酒，拿起身边佩剑便舞了起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皇城大内之中一直十分清净，也不怕有人来打扰，陈飔澈越舞越起劲，直教人感觉一股不屈的剑意从太和宫中升腾而起，直冲九霄！ 第3章 赴约 “多智近乎妖。王佐之才，于帝君沉眠之后辅佐清川后世两朝君王，奠定清川万世江山。” ——《九州志·任逍遥世家》 寅时，鸡鸣第三遍之后，陈飔澈起来沐浴更衣准备去上早朝，在收拾妥当之后他换上武将朝服向着皇极殿走去。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见了沸沸扬扬的议论声，往日陈飔澈都是较早来到大殿的官员，那时候人还比较少，但今日却不同以往，陈飔澈自己也暗自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但是二皇子本就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也就没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卯时，皇极殿中准时传来了三声鼓声，站在宫门外的大臣们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之后，文臣走左侧，武将走右侧相继向大殿中走去。只见在两侧人流之间有两顶奢华的轿子一直到了皇极殿外门才停下，仆从们赶紧去撩开轿门，只见太子和赵逸风丞相从里面走了出来，清川在早朝时只准许皇亲国戚、中书、枢密、三司、御史四部的长官可以乘轿或者骑马上朝，而枢密院的官职最大的主官也就是当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慕云华正远在西域，四名王爷也都各自前往自己的治下去视察民情，陈飔澈又向来小心，为免别人说自己骄横跋扈都是步行朝见，所以现在只有太子和实际上中书省的一把手丞相赵逸风乘轿上朝。 陈飔澈一路想着心事走入朝堂之中，自然的站到了右侧与其余武将相互点头示意，然后向场中看去，这才发现大殿的正中站着一伙人，正是昨天在望江楼中遇到的凯撒一行，他心下不由得一惊，感觉一定是西面出事了！果不其然，早朝开始后神英帝根本没有容百官谏言，直接说到：“众位爱卿，这些是从西域陆迦帝国远道而来的乌利亚斯·凯撒储君一行，几个月前兵马大元帅已经奔赴楼兰，正是因为梦泽之中有大批来自西方的军士，而凯撒王子正是被这些军士追击到此，陆迦先帝已经驾崩，大执政官犯上谋反，篡夺了帝位，王子逃脱至此正是来寻求我清川的帮助，众爱卿意下如何啊。”皇帝刚说完这个消息立即在平静如水的朝堂之中激起了千层浪，下面的群臣一时间也是议论纷纷。 “陛下，臣以为清川应避免战乱，与西面来敌和谈。”一名文臣抢先说道。 “陛下！老臣也正是此意，战争劳民伤财，况且北方也战云密布，现下更不能在西面妄生战端啊！”看有一人带头，更多的大臣站了出来大声劝谏，虽然先帝和陆迦先王有过盟约，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更想避免一场切切实实摆在眼前的战争。而神英帝只是默默地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争论激烈的群臣，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陛下。”站在场中的凯撒王子看到如此结果也是开口欲言，一行人的脸色都是阴郁非常。 “陛下，臣有计较不知当讲不当讲。”在群臣正争执不下的时候，丞相赵逸风缓缓说道。 “讲。”神英帝说道，这皇帝一开口，原本还在争论不休的臣子们也是都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单独站出来的赵相。 “是。”赵逸风唱了个喏，开口说道，“当下北方局势风云莫测，臣也以为此时确是不应该再发起另一场战争，虽然我清川国力鼎盛，但是也不应如此消耗，同时支撑两场跨如此大地域的大战，对于我转运三司来说也是压力非常。” “赵相言之有理。”听到丞相点到自己，三司转运使也是应和道。 “况且北方门户事关重大，如果鬼门涧和圣安城有失，我清川北方大片的土地就无天堑可守，到时候游牧骑兵顺势南下西面的军力根本来不及抽调回来，而至于西域目前有慕元帅镇守，十万锦衣精骑在其余西域各部守军的协助下以逸待劳完全可以震慑住来犯之敌。不战而屈人之兵，断断没有主动应战的道理。”赵相顿了顿继续说道。 “清川的丞相，你说的没错，但是我陆迦和清川两国的誓约就这么不值钱么？！”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凯撒此时也是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王子殿下稍安勿躁，容下官说完。”赵逸风被斥责之后也是没有动怒，“陛下，但是先帝已经与陆迦签订了协议，甚至连随身玉佩都赠与陆迦皇帝作为信物，我泱泱清川一直自诩天朝上国，那么此次又怎么能失信于凯撒王子呢！况且，我清川以武立国，推翻前朝暴政之后平南蛮，驱游牧，今日我疆域绵延何止千里万里，周遭小国谁不臣服进贡，那陆迦大执政官此次却带十数万兵马进犯我西域边境，我清川若仅仅龟缩于工事之内那无异于堕了我大国国威，况且我清川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不全是为了今日这种情形在做准备么，所以臣斗胆进谏，迎战陆迦！” “丞相说得对，此战不能退！我盐铁转运司必全力保证我清川两路大军武器供应！”听到赵相突然口风一转，刚刚还应和的转运司诸主官愣了一下，但是盐铁转运总使立刻反应了过来赶紧说道。 “陛下！臣恳请出兵西域！” “陛下！臣以为还是先以鬼门涧战事为重！” 神英帝还没有做任何表示，下面的群臣便有不少人开始应和赵逸风，但也有不少人不惜跪地叩首劝阻帝君出兵，朝堂之上这种党派角力由来已久，陈飔澈在一旁也是冷眼旁观，暗暗摇头。 “好了，都不要说了，朕意已决。”神英帝在沉思一会之后说道，“即日起派将领前去配合慕云华大元帅，击溃来敌之后一路远征西域，助凯撒王子重夺帝位！”凯撒在得到了皇帝如此肯定的答复后大喜过望，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也是按照西方的礼仪，右手成拳握于左胸之上，单膝下跪激动地说道：“多谢陛下，凯撒一定履行盟约，保证贵国在西域的利益！” “王子请起吧，这本应是我清川分内之事，现在朕想问问众位爱卿有无自荐或者推荐的人选啊。”朝中大臣见帝君心意已决，执意出兵也就不便多言，但是也没有人愿意出来自荐或者举荐领军将领，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看帝君的意思，在结束西域战事之后如果清川尚有余力就要远征陆迦。若是仅仅助战慕云华元帅击退来犯之敌想必会有很多人争着前往，谁都知道慕元帅被誉为帝国的脊梁，跟着他自然战功无数，而且慕元帅已经做到了名义上武将的魁首——天下兵马大元帅，再往前一步就只能是异姓封王了！但是看近来的态势，神英帝对于自己这名亲如兄弟的元帅并没有这种意思，所以这战功慕元帅再多也消化不了，近些年更是有不少人在朝堂上说了许多功高震主的诛心话，其本人好像也是明白了这层道理，每每作战都是把战功分均到自己属下头上，如此好的差事谁又能不动心，跟着大元帅只要中规中矩就能落下大把大把的军功，你慕云华不需要，但是手底下不少将军需要。但是若在西域击败陆迦来犯之敌后再继续西进，那一路就都是未知了，慕元帅手持清川虎符自然不可能随军出征，手握当今天下清川近半兵马，数十万铁骑的人，哪位帝王又能放心把他派出去呢，所以远征陆迦就全靠领兵将领自己的能力了，而且此去经年，路途遥远，沿途变数颇多，况且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归故土了，因此谁也不愿自己去拦下这等苦差事，同样谁也不想开罪人。 “怎么？我清川成名武将过百，光这朝堂之上就有数十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你们就没人敢站出来领兵西域么？” “陛下，虽然主将之职臣愚钝没有人选，但是副将却有一人选。”还是赵逸风丞相说到，“臣推荐二皇子陈飔澈殿下！”此话一出整个皇极殿内的气氛都为之一滞，二皇子虽然已经统领羽林卫多年，但是乃是皇城之内的禁军，虽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缺乏实际作战的经验，若论军旅血性根本不及多年驻外征战的军队，同样，二皇子陈飔澈也鲜有作战经验，整顿军纪是一把好手，但若论行军打仗，作战迂回可能还不及一个锦衣精骑的副将。况且其乃是皇亲国戚，皇室贵胄，虽然不是太子，但也深得神英帝喜爱，此番前去西域若是旗开得胜一路势如破竹直捣黄龙也就罢了，但凡出现一些意外，难保神英帝盛怒之下会迁怒于他人啊！所以此次赵丞相的谏言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在自寻死路，就连当事人陈飔澈自己也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赵相会选自己。 “哦？爱卿有何理由啊？”神英帝眉毛一挑沉声问道。 “臣以为，二皇子殿下作为锦衣精骑的监察官，应该担负起应有的责任，况且派别人去恐也不服众，毕竟殿下年纪轻轻便统领大内禁军，这样的资历试问谁人能比。”赵逸风丞相不疾不缓的说道。 “赵卿说的在理。”神英帝沉吟片刻说道，“澈儿，你意下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父皇您如此问我不就已经决定要派我支援慕元帅了么，想必父皇您心中也早就计较好了谁和我一同前往了吧。’陈飔澈心里想着，只好站出来行了一礼后说：“儿臣愿前往支援慕帅，为帝君分忧！” “好！郑欣竹、澈儿上前听封。”神英帝说道。 “末将在！”一名年逾花甲的老将站了出来。 “儿臣在！” “朕封郑欣竹为平西大将军，陈飔澈为其副将，另，擢升赵潇澜为副将，特许郑将军挑选其余将官人选，与凯撒王子商定启程日期，驰援楼兰重镇，于我清川境内击溃敌军之后远征陆迦，直至凯撒王子重夺帝位！”神英帝趁着早朝之时就将圣旨颁布，不仅是将陈飔澈派了出去，也将宰辅赵逸风的儿子安排在了二皇子身边，虽然说对于赵潇澜来说是破格提拔，毕竟之前他仅仅是京畿驻军一个小小的武将，连参与朝会的资格都没有，这下直接成为和二皇子一起成为了出征西域的副将，对不明就里的人来说真可谓是春风得意，但是帝王恩岂是那么好消受的，这不就要陪二皇子陈飔澈去那局势不明朗的西域，即便赵丞相神色如常，一众大臣也只当是他在帝君面前强撑着罢了。而且此次出征西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郑欣竹不过是个陪衬罢了，一有兵马大元帅慕云华亲自坐镇西域，另外帝君的二皇子也在军中，任谁都看得出来派这么一个无欲无求的老将军领军的意思：你郑氏门阀家主已经年逾花甲，此次西征的军功战功就不要贪图了，保证二皇子此次平安归来并且赚取了足够的战功比你郑大将军拿下多少战果都重要，都能保证你郑氏一族继续在清川朝堂春风得意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大臣齐齐跪下领旨。 “末将领旨！” “儿臣领旨！” “陛下，既然二皇子殿下出征西域，那么羽林卫大统领一职……”赵丞相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独子也要随军出征，随即也是朗声问道。 “这一职位朕心中早已有人选。”神英帝抬眼看了赵逸风一下缓缓说道，“稍后爱卿自会知晓，诸卿可还有其他事要禀奏，无事便退朝吧。” 眼看着神英帝现在明显是不想再在此事上多费口舌，赵丞相也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退朝之后，郑欣竹和凯撒等人也是丝毫不耽搁时间，在陈飔澈带领下向着二皇子的寝宫急匆匆地走去，途中也遇到了刚刚被召来皇宫的赵潇澜，一行人碰头之后很快就到了陈飔澈的寝宫。一进宫中，陈飔澈便招呼众人纷纷落座，在郑将军的授意下也是不客气地直入主题向凯撒问道：“王子殿下，敢问知不知道陆迦方面此次派出了多少的士兵？” “说来惭愧，眼下陆迦朝政已经全被大执政官攫取，所以在朝中我也是没有内线，此次来犯之敌几何我也不甚明了，但是，据我所知，步骑兵统帅在归附大执政官的时候底下许多兵马都是支持我的，所以许多将领领兵回了自己的封地，带走了约有半数多的士兵，在自己的属地听令不听宣，而我王叔是海军统帅，已经率领所有舰船共约三万士兵跨过怒海南下，以期在我反攻之时相互呼应互成犄角之势。而且陆迦境内还需要大批士兵留守以威慑那些怀有不臣之心的将领，我觉得此次他最多派出二十五万军士东征。” “哦，这样啊，那郑将军您看如何。” “殿下，依老臣之愚见，我们明早从水路出发，除楼兰所在新州外，沿途从每个州府治下抽调一半的军力，这样到达楼兰之时可达十万之众，再加上大元帅手下十万锦衣精骑和十来万新州守军，即便敌军沿途扫荡能再组织起十数万仆从军，使自身军队总数达到三、四十万之巨也能做到万无一失，毕竟周边各国的军队无论从战力还是战意角度看都远不是我清川军队的对手，可以称得上威胁的也就是王子殿下所说的二十万陆迦军队，到时候我近四十万清川军士凭地利不仅可抵住敌军进攻，待对方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之后便可一鼓作气击溃来犯之敌，一旦大败敌人于我清川境内，我们就可率十万军士沿丝路反攻，届时再由王子殿下联系其余陆迦军队，内外夹击，定可助王子殿下夺回帝位！如此安排不知二位殿下意下如何？” “我认为很好，但我想今日便出发，因为大执政官的军队就跟在我身后数旬的路程，现在恐已于贵国守军交上手了，我们还是尽早到达前线还能多做提醒，不知道皇子殿下怎么想。”凯撒说完也是看了看陈飔澈和郑老将军。 “郑将军，您是此次援军主将，飔澈但凭将军调遣。”二皇子看着郑欣竹说道。 郑将军沉吟片刻说道：“好！那我们一路马歇人不歇，奔赴楼兰，赵将军，你去羽林卫调尉官两名，随你一起先行出发，凭皇帝手谕从每一个州府借调一半驻军！命各州沿长江先行集结，等帝都援军依次抵达时一起出发，步军走水路，骑兵走陆路，沿江而上驰援慕帅。” “末将遵命！” 陈飔澈等人商量好计策之后便立刻动身，马上差人备马出发，而赵潇澜则去调动手下将领和水军战舰。 “将军，前方还有三十里就要到达遥墙港，我们会在这里再停留半个时辰，补给一些必需品，然后就要一路直达燕州之后再停留休整了。” “好，尽快吧，战事不等人啊。” “末将明白。” 慕凌云这一夜几乎没有睡觉，虽然军中有老将高威坐镇，但也是没有懈怠，一直在仔细研究北部的布防图，高老将军也是一路看在眼里不禁唏嘘。帝国各大门阀之间也是相互倾轧多年，虽然不至于刀兵相见，但是朝堂之上也会互相下绊子，除了那郑氏家主年事已高，放弃了这家族之争，其余无论是清流言官还是沙场武将又有哪一个家主不想做到那枢密院天下兵马大元帅或者中书省中书令的位置呢，那可是清川朝堂唯二的两个地位超然的权臣。况且这高威仅仅是虚长慕云华几岁，这仕途也是正值壮年，最开始那慕云华官拜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高威就一直认为不过是他与帝君自幼交好才能如此，自己并不比那慕帅差多少，但那慕云华之后又立下诸多战功，高威也就断了一争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念想了，但却一直在想着能不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争个大将军的头衔，然后自家子侄借着这股东风力压慕氏后辈一头，毕竟在清川文官武将可都不是世袭的。而现下看到那慕凌云一夜的表现，高威也是‘心灰意冷’，自家子侄当中优秀者不少，但绝称不上惊才艳艳，职位最高者也不过是龙骑禁军的校尉，可以说作为龙骑禁军大统领的慕凌云是他的顶头上司，关键是家中子侄就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慕凌云勤勉、用功的，看来要在朝堂之上压制慕家自己这儿孙一代也是没有可能了。 不知不觉间，整支舰队已经到了京畿地区最靠外的一个补给口岸，再往前就正式进入大运河的主航段了，水深了，也意味着战船能装载更多的补给品，而且水面加宽，可以四船并行。一路上支援舰队放出了五只信鸽通知沿途的较近的州府驻军配合己方一起向北部边陲进发。这一路上一直顺风顺水，舰队前进的速度也十分的快，平稳的水流也为船上军士提供了很好的休息时间，养精蓄锐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大运河上扶摇巨舰绵延数里，船上一队队值夜的士兵在绕船巡逻，旁边岸上则是剩余的骑兵沿着大运河前进，沿运河而居的居民不时有人探出头来想一窥究竟，但立刻便被值夜士兵喝止，可依旧有不少人看到了巨大的战船，心下也明白北方出事了，但是在看到强大的清川舰队时也都认为北方游牧不过是宵小之徒，对抗清川天朝上国无异于以卵击石，纵观整个九州大陆还有谁能和帝国抗衡呢？慕凌云憋了一夜此时也走出舱外矗立旗舰船头，看着前面的星星点点的微光却心生忧虑，翼骑能孤军镇守鬼门涧自然是原因的，而且齐不破是帝国四大门阀的家主之一，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也难怪慕凌云忧心忡忡，此时前途依旧一片黑暗，虽然他自小就参与了许多帝国境内的战斗，或者平定一些土匪山贼，或者镇压一些南疆遗民的叛乱，但大都是跟随其父慕云华一起，职位也并不高，自己作为一军副将领兵在外作战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这一次还与以往不同，此次北上抗击游牧一旦失败则事关清川国运，如果游牧突破了鬼门涧，则除了关卡后面两百余里的圣安城外，整个北疆都无险可守，这给了游牧骑兵极大的发挥空间，所以慕凌云心中也是心急如焚。 “那边有个俘虏，抓活的！” “是！”楼兰中路先锋营外二十里，大批锦衣精骑在追击一个陆迦帝国的骑兵，而周围也躺着三十余具陆迦帝国士兵的尸体。 是夜，北面也发现了一支五万余人的陆迦敌军，但三支敌人都露面之后便原地扎营不动，慕元帅也暗自奇怪，但也庆幸就是敌人这一举动使得己方最后两支援军也如期进驻各处前锋营。在摆开阵势之后，锦衣精骑也是派出多股斥候部队，在三个方向也是都发现了敌人的斥候游骑，另外两处大营不知深浅故而按兵不动，而中路前锋营却因为大元帅坐镇，旋即派出大部队追击，力求抓住几个舌头。一场战斗刚刚结束，敌人留下了许多尸体只有一人得以走脱，但这一人也马上就被抓了回来。 “禀告大元帅，就抓到这么一个活口。” “好，你下去吧。来人呐，给我好好审审他！”元帅话音刚落，就有两人将这名俘虏拖了出去。 不多时，一名尉官从帐外进来说道：“禀元帅，此人是个硬骨头，末将无能没有撬开他的嘴，现在还在着人审问他，但是属下却从他的身上搜刮出了我军的军力和布防图，发现已经有敌人斥候窜出来我军后方，就连援军以及粮草动向都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而且此人还是一个不小的将领，身上有敌人中路军的军力图，请元帅过目。”话毕，便呈上了几张沾着斑斑血迹的图纸。慕元帅接过来一一展开查看，越看眉头越是紧锁，不多时“啪”的一声合上了所有的图样，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传令下去，北、中、南三面前锋营各派出一千骑兵各自搜查负责的防区，务必将这伙窜入我军后方的敌人消灭，另外加派负责押运粮草的士兵，各处大营无论敌人如何挑衅都坚守不出，违令者斩！” “是！” 第4章 人生何处不逍遥 “慕凌云，帝君幼时初识，与梦华皇后慕凌霄同为世家后裔，官拜天下兵马大元帅，运筹帷幄，为武帝平定四方之乱，居功至伟，最终于天云神山之下伴帝君长眠。” ——《九州志·慕凌云世家》 “师父，您看徒儿这一式还有什么纰漏么？师父？师父！”大巴山人迹罕至的深处，却是有一处院子，此时只听这处院落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嗓音。 “啊？榕婼啊，你这一招‘天衍八幻’在为师看来已经修炼到极致了。”院落门口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拿着个酒壶，在那女子连呼三声之后才回过神来。 “哦？是嘛，师父，我可记得您说过这一招大成之后一剑化八剑，最后八剑归一剑，不能说是一剑鬼神惊但是也足以称为沙场千人敌了，而徒儿现在最后只能八剑化两剑，怎么就极致了？还是说师父您老人家说的不对？不对啊，师父你老人家老当益壮，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只见一个长相颇为秀丽的白衣女子女子站在院子中间负剑而立，笑靥如花，语气调侃地说道。 “怎么就老人家了，别人家的徒弟都是希望师父长命百岁，只有你这妮子整天老人家老人家的叫为师，还老当益壮。” “师父！”那名被唤作榕婼的女子在看到自己的师父如此抓不住重点之后也是嗔怪了一声。 “你看，还跟师父生气了，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为什么我的徒弟修行也要靠师父我呢，唉。”言罢，他放下酒壶随意地抄起一根木棒使出一招“天衍八幻”，只见院中倏忽间出现了八柄寒光逼人的气剑，下一刻则是齐齐化作了一柄气剑紧接着消失不见了，院内也是一时刮起了一阵劲风，那名被唤作“榕婼“的白衣女子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师父，不愿意错过每一个细节，别看这八剑化两剑和一剑只差一步，但往往就是这一步之遥如果没有合适的契机可能永远也迈不出去。 “榕婼。”就在白衣女子全身心沉浸到剑道之中时，那名中年男子却突然叫了她一声，要知道好不容易才进入一种十分玄妙的境界却突然被人打断是十分不痛快的，她也是皱了一下眉头，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师父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否则是绝对不会打断自己的体悟的。 “怎么了？师傅。”她也是轻声问道。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跟为师进来。”说完他也是面色严肃的向着院子正中的一个屋子走去，那名女子也是不敢怠慢，赶忙跟了上去。 一进到屋子里，那名男子也不多说话，直接在墙上展开了一片星图然后拿过一个八卦盘膝而坐开始演算着什么，而那女子则是负手而立，长剑持在手中，在为师父护法。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那男子终于满头大汗的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那名女子马上端过一杯清茶，这茶透着一股浓郁的清香，还未入口就能闻到满屋的茶香，想必是名贵的好茶，师父接过茶杯却未曾喝下，依旧紧锁着眉头。 \"师父？怎么了？星图显示出了什么？\" \"唉。\"师父长叹一口气说道，\"帝都锦绣花满天，塞外萧瑟春啼血，清川烽烟四起啊。\" \"师父，这两国交战，清川自有帝国军应对，况且清川国力强盛，应该不至于使战火蔓延吧。\" \"但愿如此，但是这句谶语背后还有更深的天机为师却窥探不到了，这荒山野岭还是不比皇宫大内的钦天监啊！\" “师父，可是需要徒儿做些什么？” “榕婼，你跟随师父修行多久了？”那人并没有回答白衣女子的话而是反问道。 “榕婼自幼跟师父在山中修行已经十三个春秋了。” “是啊，常言道十年磨一剑，榕婼你的剑心剑道已经在为师这里磨砺了十三年了，到了该下山入世的时候了，来，为师这把佩剑你拿去吧。”说完，他也是转身从墙上摘下了一柄连鞘长剑。那名女子郑重地接过长剑缓缓地拔了出来，但是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寒光逼人，只感觉到一阵冰冷的锋锐气息。 “师父！这是？” “仙界之锋怎可轻易在凡尘现形，故而化作这尘世之影，剑名尘影，位列三十六天罡星辰榜第十一，你今日就带着它下山吧。” “是，师父。”那白衣女子虽说也是毫不矫情地重新归剑入鞘，但随后后退三步跪倒在地，向着自己的师父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却也迟迟不肯起身。 “江湖儿女江湖意气，不不必如此，再说又不是生离死别，为师还指望你在山下闯出点名头，到时候一定别忘了说你是谁的徒弟，走吧，榕婼。”说完也是转身继续看向了墙上的星图。 “是！师父！那徒儿走了。”那名白衣女子听完师父的话也是终于站了起来转身向门外缓缓走去，“师父，徒儿不在了您可要按时吃饭，不要整日喝酒。” “知道啦，走吧走吧。” “师父，徒儿一定常回来看您。” “回来记得给师父带几壶好酒。” 傍晚，一道霞光自大巴山中疾射而出，却是一名女子御剑破空而去，后世成为女子剑仙的上官榕婼于徽德二十一年携尘影剑出山入世！ “我可是把我最疼爱的徒弟都交给你了啊，你可要期望她不要有个好歹，至于你那个小子嘛，呵呵，算半个。”那名男子始终面冲星图喃喃道，“诶，我脸上怎么有水，真是的，这屋子漏雨了。” 辉光大陆，霍克托海。 这片内海可以说是整片辉光大陆也就是西大陆唯一一个可以被认为是天堑的地方，其实若说其是海并不准确，因为从整个西大陆版图上来看，霍克托海其实应该是个湖，但因为它的面积实在太大了，几乎将整个西大陆与与古大陆分隔开了，所以自古就被叫做霍克托海。在其东面有一片面积庞大，风格奢华的建筑群，居中有三座由花岗岩堆砌而成的高塔连成一线排列开来，每座塔顶终年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甚至在黑夜中也能照亮夜空，距海边最近的花岗岩塔最高，然后依次向外降低高度，下面则是有三道城墙，同样也是依次向外降低高度，这里就是整个西大陆都闻名的宗教组织——圣裁殿的封地所在。有史以来整个辉光大陆王朝更迭不断，但是这圣裁殿却是一直屹立不倒。 圣裁殿明面上一直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慢慢发展，从不参与任何国家或者政权的行动。据说很久之前的乱世，失败者的最后一点血脉被逼到了霍克托海，圣裁殿没有半分犹豫的就借道让他们通过，没有横加阻拦。而当追兵到来的时候，圣裁殿也是大开方便之门，虽然多耗费了一些时间，但胜利者总算也是追上了那群残兵败将护持的皇室血脉，王朝更迭本来就是血腥的，据说那一天，逃跑的众人被尽数斩杀，残骑裂甲铺满了一整个山谷。而当这些人得胜凯旋路过霍克托海的时候，圣裁殿根本没有任何表示，就是这种漠然的表示激起了新王朝统治者的不满，不久之后，他率大军御驾亲征圣裁殿，声称要将这片净土踏于脚下。而事实却是面对圣裁殿三大骑士军团的冲锋，本来信心满满的十数万大军都没有支撑住一炷香的功夫就大败而归，自此，再也没有王朝敢侵犯这片净土的威严。 而某一天，一位刚刚君临西大陆的君主甚至将整个霍克托海分封给了圣裁殿，虽说整片西大陆都是属于帝国的，但是圣裁殿一直雄踞霍克托海区域，帝国对于这片区域的掌控已经名存实亡，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直接分封给圣裁殿，以后还能得到一个强大的依仗，那可是整整九万战力超过任何一个帝国军力的强大军团，光是这一点就能使自己在战场上立于不败之地，况且圣裁殿还培养了许多质量颇高的祭司、魔法师。这名君主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但是百年之后城破国灭之时，他的后人期盼的强大援军并没有来到，圣裁殿对于其先祖的示好完全没有反应，依旧是保持着中立态度。 经过这两件事之后，整片西大陆野心勃勃的雄主都明白圣裁殿是绝对不会掺和进任何一方的，众人死心之后也是落下了胸口的一块大石，毕竟这么强大的助力如果自己得不到那么大家就最好都得不到，如此也是一种平衡。所以即便西大陆每一直大小战乱不断，但是霍克托海区域却一直保持着一份宁静，许多人也都是移居霍克托海寻求庇护，虽说圣裁殿不会参与战争，但是对敢于侵犯自己的人，永远都是施展雷霆手段直接镇压，经过无数代人的发展，霍克托海的圣裁城已经是西大陆第一大城池了。 此时已经是西大陆的正午时分，圣裁城外城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自从许多普通人移居霍克托海附近之后，圣裁殿也是照单全收，不过却是建立了内外城，外城专供普通民众居住，而内城却是圣裁殿的正式成员以及他们的家属居住的地方，如果外城的居民有人被选中加入圣裁殿的军团或者成为神职人员，也能够进入内城居住。每天外城都是十分的热闹，许多商人都在沿街叫卖，城内的许多娱乐场所也是全都开门营业了，正是一天中最为繁华的时刻。而与之相对比却是内城的冷清，内城居住的都是三大军团的士兵和神职人员以及他们的家属，作为圣裁殿的正式人员，每天的第一要务自然就是训练与修习，很少有闲工夫去休闲娱乐，虽然他们的家属都是普通人，但是内城居民可以随意进出内外城，每天也是可以去外城行走，相比内城这种出世清修的氛围，普通人更喜欢外城的滚滚红尘，所以就像约定俗成一般，没有人在内城展开什么摊市，更遑论烟花柳巷了。 内城最核心的三座的花岗岩高塔则更是冷清，除了圣裁殿三大骑士团的军官和塔中供奉神只的信徒以外，其余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其中半步，而今日一大早，几乎所有圣裁殿能够进入高塔的人员都聚集在了最高的花岗岩塔上面。这座高塔的最高层是一处偌大的大厅，厅中可以容纳下数百人，即便今日几乎三座塔中的人员都来到了这里也是略显空旷。 此时在大厅中，十二名身着长袍的老者围坐在一张圆桌之前，他们身后是一尊巨大的雕像：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尊神只右手持燃烧着火焰的利剑，左手则是拿着一柄造型古朴的法杖，其身后有三对巨大的羽翼张开，雕像一只脚已经离开了地面，看起来就欲腾空而去，虽然雕像的每一处细节都雕琢的十分细腻逼真，但若是仔细看雕像的面部则会发现其眼神空洞，已经不复一丝灵性了。在其对面则是三名身着礼服的男子坐在正前方，每个人后面又各有三人，这二十四人坐在整个大厅最靠前的位置，在他们后面隔了两排座位才是大批的士兵和神职人员，身着战服的士兵坐在大厅右侧，身着拖地长袍的神职祭司则是坐在左侧，中间也是隔了两排座位，泾渭分明。上百人坐在这偌大的厅室中全都保持着沉默，这让本就冷清的大厅更显得愈发压抑了，终于，三名男子中居中一人缓缓说道： “今日请大家来这里想不到气氛如此尴尬，看来是我莽撞了。”说完，他也是站了起来，向那十二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面对众人，只见他眼中精光明灭不定，仿佛能够刺伤旁人的双眼，身材也是十分高大，此时手拄着一根黄金权杖，配合上他脸上略微锋利的线条更是显得十分威严。 “冯，也不能这么说，你召开此次会议的意图大家都明白，但是我们为什么不像之前一样处理呢？我想这才是大家疑惑的地方。”一开始坐在他左手边的男子问道。 “因为今时与往日不一样，你们可知东方镇压的血魔皇几乎可以破开腾龙化天大阵了么。” “呵呵，那是因为他们的手段太过平庸所以才导致如此结果，我们已经镇压了心魔皇数万年，一直都好好的，我想还是应该继续采用之前的办法较为稳妥，没必要去冒那个险。”居于右手的男子也说道。 “哦？如此说来，二位骑士长都不支持我的做法喽。” “冯，主要是几百年前神主已经降下神迹，令我们今后守护陆迦皇室血脉，而你却要颠覆他们的政权，说实话，之前你不插手陆迦国内的内乱就算了，毕竟那凯撒还有他父皇留下的后手，大家虽然也颇有微词但我们还可以压得住，但你前几月却放任大执政官的军队通过我圣裁城前去追击凯撒这件事，甚至都不阻拦数名我圣裁殿祭司加入他的大军之中，我想除了你麾下的圣裁骑士团会对你毫无怨言以外，其余所有人都对你的决策十分不理解，甚至不满意。”坐在左手边的男子此时也是站了起来，同样的，先向围坐在圆桌旁的十二名老者行了一礼才向后排的众人看去。这一番话自然是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有一些年龄较大的人甚至直接表露出了对于之前决策的不满。 要知道，圣裁殿一直所信仰供奉的就是被那人称为神主的神只，大厅中的雕像就是神主本尊。据传言上古年间还有的年代，神主也是下凡来传播教义，选中了一批人作为自己最初的追随者，然后一手利剑一手法杖，在霍克托海流域开宗立派建立圣裁殿，经过几代人的发展，圣裁殿也是分成了战士与魔法师两个流派，虽然以三大骑士团为名，但是祭司、魔法师在其中也是占了不少的比例，众人更是建成了三座花岗岩高塔用于与神主沟通，此后的数万年间，神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降下神迹。但是时光流转，神主显现神迹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少，不知道多少年以前，这间大厅里供奉的神像永远的黯淡了下来，但是因为有过无数目睹神迹的人，再加上圣裁殿所在的地方就意味着和平安定，虽然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真正的神迹了，但是圣裁殿的信徒却是有增无减。 一直到三百多年前，陆迦帝国第一位君主问鼎西大陆那天晚上，沉寂了许久的神像突然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光芒照亮了整个霍克托海的夜空，然后只见一道模糊的人影从神像中缓步走出对着闻讯赶来的十二位大长老和三大骑士长传达了神谕，而神谕的内容就是要保护陆迦皇室的血脉，随后面对自己的无数信徒也是降下了神迹，此次事件后之后圣裁殿的声誉和影响可谓是进入了千百年来的巅峰，而那十二名一直未说话的老者中有八人更是在年轻的时候亲眼目睹了神迹，同时也是获得了不少好处，不然也没有那个实力坐在那个位置上，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会对之前不帮助凯撒一行颇有颇有微词的原因。 “神谕是令我们保护陆迦皇室血脉，但没有说过要护持陆迦千秋万代，我想这两者并不矛盾吧，况且圣裁殿骑士和祭司本就有权力选择参与各大帝国之间的争斗，只不过生死自负，这也是神主订下的规矩。” “呵呵，冯·施佩，若是凯撒一族灭国，这血脉还可以被称作帝王之血么。”此时，左手边的男子也是讥笑了一声说道，“你是圣裁骑士团骑士长，在议会中有一票否决权，所以你第一次否决了出兵帮助凯撒可以，第二次否决了阻拦大执政官的部队向东追击也可以，但是这第三次你否决我们向陆迦境内各大封臣施压反抗大执政官我们是绝对不能同意的，所以我加兰德要上表长老团，开启“天裁”仪式，请神主定夺！”说完，他也是看向那十二名老者，原来这十二人却是圣裁殿的长老团。原来在圣裁殿中明面上的最高统治阶层是三大骑士长，三个人互相制约，但是从建立伊始，圣裁骑士团的骑士长就有一票否决权，所以后来也是建立了一个长老团，由十二名最虔诚的信徒组成，这十二人一旦参与投票，那么那一票否决权就作废了，也是很大程度上制约了骑士长的权利，而且这十二人不仅信仰虔诚，更是实力超群，许多骑士长或者专职供奉的神职祭司在年迈之后都会加入这长老团，所以别看这十二人看起来都行将就木，也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但是包括三大骑士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对他们十分敬畏。 “咳咳。”就在加兰德激动地说完这句话后，一声很小的咳嗽声响了起来，但是所有人全都噤声了，甚至还要再做争辩的三名骑士长也是立刻闭上了嘴巴，笔直地看向那十二名老者。 “我觉得，冯·施佩说的没有错，所以此次加兰德和维内托你们也不要再多有动作，保护皇室血脉并不代表一定要帮助陆迦帝国屹立不倒，只要保全他们的性命就可以了，毕竟这两条都是神主留下的神谕，就是不知其他十一名长老怎么看，还是老规矩，我们十二人加上三名骑士长，同意开启仪式的人数到八名就举行，不够人数就按我说的做吧。” “可是，大长老！” “加兰德！你不要太放肆！大长老的话你也不听了么！”看到加兰德还要再做争辩，一直被顶撞的冯·施佩也是勃然大怒，直接大喝道。 “我们都全凭大长老定夺。”剩下的十一名老者也是齐齐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冯·施佩说的做吧。另外，我们老了，不太想总掺和进俗事里，我们只想虔诚的侍奉神主，在有生之年能够再一睹神迹，所以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来麻烦我们了。”那名大长老缓缓说完后也是第一个离开了大厅，剩余十一人也是跟着他鱼贯而出，冯·施佩深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加兰德和维内托后同样转身离开了。 “你们先回去吧。”加兰德和维内托此时都是一起遣走了自己的手下，很快，偌大的厅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我们怎么办？”维内托问道。 “还能怎么办，长老团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支持冯·施佩，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加兰德也是无奈地说道，“但你放心，早晚我们都会让冯·施佩付出代价！” 傍晚，清川帝都飞鸿城内。 陈飔澈等人安排好诸事之后定于今日酉时三刻出发，众人便分头去处理手中事务。陈飔澈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去和慕凌霄说一下比较好，便独自一人向元帅府走去，不多时就到了元帅府，门前的卫兵看到二皇子来访行礼之后马上进去通报，然后就看到慕凌霄甚至先于卫兵冲了出来。 “凌霄妹子，我前来是为了……” “哎呀，飔澈哥哥快，快跟我过来。”说罢也不待陈飔澈答应便又带头快步走了回去，二皇子在后面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得已跟了进去。府上的家丁看到二皇子进来都纷纷行礼，而陈飔澈也十分得体的一一回礼，他从小便不似那娇生惯养的皇子，待人永远都是彬彬有礼，不失皇家风范，因此神英帝也多派他去走访一些要臣，所以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外面一些大臣的府上，陈飔澈都是口碑极好的。只见慕凌霄在前面一路疾走，不多时就走到了一处院子当中，院中养着许多珍禽异兽，有一身雪白的草原狼，开屏的彩孔雀等等，但是慕凌霄却直奔之中的一口大缸而去，就连靠过来的白狼啸月都被拍了一巴掌，小白狼只得悻悻地转身去找陈飔澈了。两人来到缸前站定，看到里面的龙鲤在围着缸边一圈一圈的游动，身上片片金鳞闪动，映射出点点金光，慕凌霄一脸欣喜地看着这龙鲤，嘴里也跟陈飔澈念叨着，但是二皇子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慕凌霄说的话上。 “凌霄妹子，我一会就要启程去西部边陲协助你父亲击退陆迦的来犯之敌。” “飔澈哥哥你看……你说什么？！” “我说我今日酉时三刻就要启程去西部边陲协助慕帅击退陆迦来犯之敌，我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消息。” 陈飔澈话音刚落，慕凌霄就激动地喊道：\"我哥哥去北境抗击游牧，你也要去西境去面对陆迦的军队，那我一个人在帝都怎么办，况且陆迦不是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就与我国交好嘛，怎么会贸然来犯？\" “陆迦是与我清川世代交好，可那是陆迦先帝在位的时候，你可还记得昨天望江楼里遇见的那个凯撒，他就是陆迦皇子，被国内的大执政官篡权之后不得已来到远东求助的。\" “是这样啊，那飔澈哥哥你是不得不去西境喽？”慕凌霄问道。 “是。” “那你带我一起去吧！你们都走了帝都就剩我一个人实在是无趣。” “凌霄妹子！此事万万不可！莫说我不会同意，就是慕元帅和夫人也不会同意的，今日我就是抽空来和你告别的，此去短则数月，多则数年，全看前线战事而定，凌云在去北境之前最不放心的也是你，你还是老实的在帝都等候我们回来吧，平时我们不在你也不要经常出去行走，清川天下兵马大元帅长女，还是不要太过抛头露面的好，我们暂定今日酉时三刻启程，先行告辞了。\"说罢，二皇子转身就向院门外走去，生怕慕凌霄又生出什么同去西线的念头。但慕凌霄当然不会死心，也快步追了上去，一直缠着陈飔澈到府门口。 “飔澈哥哥！带我去吧，我一切都听你安排好不好。” “慕凌霄！”陈飔澈少有的神色严肃的看着元帅长女说到：“别的都可以依你，只有这个随军出征不行！你就老实在飞鸿城待着吧。” “不带就不带，谁稀罕跟你前去西面战场。”这慕凌霄从小被陈飔澈和慕凌云宠溺坏了，也不顾身份尊卑，一甩手走进了元帅府，连声道别也不和陈飔澈说。看着慕凌霄走了进去，陈飔澈终于是松了口气，低声呢喃道：“妹妹，你是不会想体验到战争的残酷的。” 离开元帅府后，二皇子陈飔澈独自一人在街上走着，即将启程前往西境，按理说办完私事之后作为从帝都出发的远征军的主将此时应该去和其他将领以及凯撒一行人汇合的，但陈飔澈总是倍感烦闷，便直接派人传信回去相告自己一会会准时抵达军港，具体军情则明日于船上议事，然后自己却孤身一人走上了街。一路信步走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望江楼附近，二皇子低头沉思着，并没有注意街上的行人，突然就被一个人撞到了。 “不好意思，先生，在下有些心事，未曾注意，如有冒犯请海涵。”二皇子自知自己理亏，彬彬有礼的低头道歉。 “哦？既然你已经说了是你的错，那你拿什么赔偿我的衣服呢？”那人说道。 这时候，陈飔澈抬起头来发现所撞之人正是望江楼里的年轻说书先生，只见那白日里舌灿生花的说书先生一袭白衣已经碰到了旁边墙上的灰尘，脏了许多，便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是先生你啊，实在是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那先生说需要多少银两来赔你的衣服。” “哦？你认识我？” “望江楼新来的说书先生，任逍遥，在下自然识得。” “那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就明白我并不需要银两。” “那你需要什么呢？虽然是在下不小心，但先生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吧。”那说书先生的话已至此，陈飔澈也直起了身子，虽然是二皇子的错，但皇族也不能被人如此的要挟。 “二皇子殿下给小的在您即将西征的军队里谋个一官半职可好？”那说书先生等陈飔澈言毕，忽然长揖到底，不仅道出了陈飔澈的真实身份，还提出了一个确实无理的请求。而此时的陈飔澈却是心中一惊，既惊那说书先生怎么知道自己是谁，又惊那任逍遥如何知道自己即将率军西征，但毕竟是清川的皇子，心里虽然惊异但面上却依旧面不改色地说道：“任先生真是对大内秘辛研究颇深啊，居然知道我是清川的二皇子，但你既然知道我是皇族之人还如此百般威胁，就不怕我治你的罪么！” “二殿下，虽然你如此说，但小人相信您还是讲道理的，我也没有道出什么祸国殃民或者对您大不敬的话来，又何罪之有呢？而且在小人看来，殿下抗击西面来敌是不得不使用丝路上的秘密通道了吧。”任逍遥说完笑吟吟地看着陈飔澈。 而此时的二皇子虽然震惊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嘴上也说道：“任先生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陈飔澈也不愧是帝王之后，短暂的震惊之后也是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心下也是直接打算就此擒住这说书先生，押回去问个究竟，毕竟此等军国大事怎么会有外人得知，二皇子此时认为必是有人告密，所以说完他也是不经意地向着任逍遥的方向挪去。 “殿下果然决断力远超常人，但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家父任衍死前让我务必辅佐清川皇室。”已经距任逍遥不足一码的陈飔澈突然停住，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半晌后缓缓问道：“你说你的父亲是？” “家父任、衍。”任逍遥一脸平静却有力地道出了自己父亲的名讳。 听到‘任衍’这个名字，陈飔澈也是一脸震惊，因为这‘任衍’正是被抄家的前任御史大夫。具体原因虽然陈飔澈并不清楚，但是陈飔澈小时候确是接触过这任大夫。陈飔澈自己对其的观感就是此人不卑不亢，即使面对自己的皇爷爷、父皇等人也是刚正不阿，自己就曾亲眼见到清川先帝也就是自己的皇爷爷被任大夫气的大喊：“拖出去斩了！”然后侍卫把人架走之后又赶紧给喊了回来，总之在朝堂之上无愧于御史大夫这一官职。可是不知道任大夫最后是触动了先帝爷的哪片逆鳞，在陈飔澈小时候被抄了家，其本人连同眷属尽皆被贬为庶民。 “你，你居然是任大夫的儿子。”陈飔澈此事也是略显结巴，毕竟‘任衍’虽然一案疑点颇多，但是将其抄家之后朝廷根本不容百官为其辩护，为其据理力争的官员最轻的都是廷杖八十，更有甚者被斩首以儆效尤；市井百姓也有不少结伴为其喊冤者，最后不是被禁军军士当场棍棒驱散就是被押入大牢，总之到神英帝即位后，整个飞鸿都是谈‘任’色变，根本没有人敢再提‘任衍’的冤情，清川帝国就像想把这个人、这个家族从历史上抹去一样，所以此时敢站出来说自己是其后人的基本不用怀疑是假冒的，毕竟此人可是清川的大忌。 “殿下！”就在陈飔澈和任逍遥两人‘对峙’之际，伴随着‘嘚嘚嘚’的马蹄声，一名羽林卫军士策马奔来，“吁！殿下，末将羽林卫都尉雷顿，可，可否借一步说话。”雷都尉勒住马匹，翻身下马，看了看任逍遥后对着陈飔澈说道。 “无妨，什么事你说吧。” “殿下，郑将军让末将告诉您，扶摇巨舰数量不足，原定于今日酉时三刻的计划推迟到明日辰时出发。” “我知道了，辛苦了雷都尉，你先回营吧。” “是！”雷顿拱手之后也是翻身上马向着羽林卫南大营奔去。 “殿下对我的提议意下如何了？”看着那雷顿走远，任逍遥问道。 “这具体委任什么官职给先生需要从长计议，不如明日先生随我一同登船商议如何？” “如此甚好。” 第5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 上官榕楉，女子剑仙。 ——《九州志·上官榕弱世家》 第二天一早陈飔澈和任逍遥准时出现在了帝都南面的军港，飞鸿城四面环水，正南更是长江奔流而过汇入东面的入海口，在帝都南边形成了许多天然的深水良港。此时二人正是在太明军港等待军士们列队上船，慕凌云此前去北面助战已经带走了近乎一半的扶摇巨舰，这次二皇子去西面又需要许多的战舰去运输士兵，所以现在飞鸿城留守的扶摇巨舰只有原来的一成不到。 “扶摇巨舰现在只勉强够一个港口驻守三艘，帝都的水上力量减少太多，对于城防不利啊。”任逍遥看着缓缓驶出港口的一艘艘战舰说道。 “是啊，但也没办法，水路运输不仅省时省力，而且行至西部边陲还能凭借船上的破天神弩和神武大炮协助防守楼兰城，这样即使前线不敌也能凭借地利和战船守住楼兰城。况且帝都飞鸿地处帝国腹地，不可能有人打到这里。”确认了他是任衍的公子后，对于任逍遥说出这些关于京畿守备的机密信息陈飔澈也是见怪不怪了，任逍遥在听陈飔澈说完后也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着一队队士兵登船出发。突然，任逍遥看着不远处发出了一声冷哼，顺着目光看过去却是凯撒王子在赵潇澜的陪伴下也来到了太明港，赵潇澜看到陈飔澈身边的任逍遥也不禁一怔，心中暗道：二皇子带着这么一个说书先生干嘛，但看到俩人并肩而立也没有多话，走上前去对着陈飔澈行了一礼，二皇子回了一礼之后便欲回头与凯撒王子交谈，赵潇澜和任逍遥也知趣的向两边退去。 “皇子殿下，多谢贵国的相助，我感激不尽。” “王子殿下不必多礼，我也是在完成我清川先帝的遗愿，这忙是一定要帮的。但我也听说想到达陆迦疆土其中也要穿过伊汗公国等国家，大执政官的军队能够畅通无阻的抵达我清川西部边疆，但想必我们的军队不会那么好抵达陆迦帝国的吧。” “陈殿下说的是，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去旗舰上再说吧。”凯撒言罢，陈飔澈也不再多话，左手一挥，请！只是回头看着任逍遥的时候两人都露出了一股心照不宣的笑容。四人信步向一艘主桅上高高挂着王旗的战舰上走去，四人均是正值大好年华的热血男儿，走在前方的两位皇子一股帝王的威严扑面而出，后面的一文臣一武将也是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就连已经登上旗舰的郑老将军也是无法遮盖这四人的光彩，隐隐间，整个太明港无数军士的气势也是被这四人压制住了。行走间，赵潇澜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向旁边一直闲庭信步的任逍遥拱手问道：“在下西征军副将赵潇澜，不知先生？” “小子任逍遥，昨日幸遇二殿下提拔，现才跟着二殿下同去西域。”任逍遥向旁边一瞥，不冷不热地说道，但言语间颇有一股厌恶之意。赵潇澜又欲问话，但陈飔澈二人已经上到了旗舰之上，对二人转身说道：“赵将军，先生随我们一起进入船舱中议事吧。”听到邀请，任逍遥自然是欣然答应，而赵潇澜无奈之下也只得一起进入船舱之中。 扶摇巨舰十分巨大，光是攻城利器破天神弩和神武大炮就有几十架，船上的各个舱室也是宽大明亮，这艘作为旗舰的战船更是装潢奢华，舱内一个宽大的圆桌可以坐下二十个人，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标注的是横亘在清川与西域诸国之间的魇泽和蜃之山脉，当然，还有那连通东西方的三条丝绸之路。数百年来，不论是哪个帝国掌控东西方的局势，这三条丝路上的贸易往来都没有断过，每名商人一次往返都能赚的不少金钱。但行走在丝路之上依然有着不小的危险性，虽然这三条道路是无数人用血的教训找出比较安全的道路，但相比较而已也只是安全性高一些而已，并不是完全没有危险，暂且不提魇泽危险的原住生物，就是路上打家劫舍的山匪也是令人头疼不已，丝路是公用的，所以也没有哪个帝国愿意驻兵去防守，都仅在靠近自己疆域附近的地区驻扎一些军队以做震慑之用，所以要是护卫的力量不够往往就是人财两空的结局，要是不幸遇到现在这种东西方大国之间的交战，自然更是凶多吉少，更何况有些山匪本就是一些小国的军队监守自盗。 但是丝路周边最为可怕的却是两处险地的原住民，一是魇泽中的魇魔，这种生物以各种活物的灵魂为食，每每在魇泽中发现的没有任何外伤的尸体基本都是被魇魔吞噬掉了灵魂而死。而另一种却是更为可怕的存在——生活在蜃之山脉中的巨龙，相传蜃之山脉之所以长年笼罩在浓雾之中就是因为沉睡中的巨龙呼吸间吐出了浓重的蜃气，不仅保护了自己的领地也保护着它们所守护的地狱之门，这些巨龙不同于清川的神龙，而是地狱阴司的守门人，相传在蜃之山脉中有一个地狱的入口，这些危险的巨龙也不时会飞到丝路之上袭杀过往的商人甚至军队，甚至会袭击邻近的国家，近百年间就有三个小国被这些巨龙从地图上永远地抹去了。 老将郑欣竹看人到齐之后也是客套几句就在主座上坐了下来，而陈飔澈和凯撒却没有落座，而是直接走到了地图前，陈飔澈缓缓说道：“凯撒殿下，不知道你打算使用哪条通道呢？” “我陆迦帝国掌控着数条秘密通道，有些就连大执政官也不知道，我想使用一条经过魇泽中部然后绕道蜃之山脉南部再从伊汗公国和斯兰帝国之间穿过的秘密通道，这条可以为三万名军士提供供给。” “三万名？那远远不够啊，如果战事顺利我们此次预计有十万名士兵会前往贵国啊。” “将军，二殿下，难道所有士兵都走陆路么？不走水路？”听到将会有十万名清川士兵通过陆路前往陆迦，凯撒王子也是愕然，毕竟放着扶摇巨舰这种最好的运输工具不用转而徒步前往遥远的西域也是令人费解。 “对，扶摇战舰只会搭载士兵抵达楼兰城，随后并不会一起前往陆迦，因为最近为西部边陲不仅面临着陆迦的叛军，其它一些认为有机可乘的势力也蠢蠢欲动，一部分舰队会在楼兰驻防一段时间，剩下的则会返回帝都。”郑老将军语气平缓地说道，这理由看似有理，可个中秘辛四人都明白，虽然清川与陆迦先帝签订了协议，可如今已经对凯撒出兵相助，再想要把清川最强大的战争利器扶摇巨舰也带去陆迦却是不可能的，毕竟在清川和陆迦这种水路发达的帝国，战舰是最好的战争利器。而且扶摇巨舰本身就有许多秘密，清川第一代帝王建国之初就广招能工巧匠营造了扶摇巨舰，上面不乏各种奇淫巧技，若是被别国窥探而去对于清川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这。”就在凯撒沉吟之际，一名军士在门外报告又有一队西域人马来到了太明港外面，闻声凯撒王子抬头说道：“二殿下，老将军，是我妹妹来了，此次内乱我也是把我妹妹救了出来，否则落入大执政官之手就麻烦了。” “那快快有请陆迦公主，不，凯撒殿下，我随你亲自去港口迎接吧，让一位女士等待太久可是不太礼貌。”言罢，陈飔澈与凯撒率先向门外走去，任逍遥和赵潇澜则是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四人走下旗舰来到太明军港码头，只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在一众陆迦护卫的簇拥下站在不远处，白色的衣袍随风飘动，上面绣着的流云也仿佛在缓缓流动，气质雍容华贵，俏脸上噙着一股迷人的微笑，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双眼睛却是无神的直视着远方，陈飔澈等人都发现这名陆迦公主是一个盲人，可是看凯撒没有说话也就都没有点破，但陈飔澈越走近这名女子越感觉有一股淡淡的吸引力在引动着自己体内的剑气，当下也心中喃喃道：‘难道这陆迦公主也是修习剑术的不成？’就在陈飔澈思索之际，凯撒说道： “二殿下，这是我妹妹海瑟薇。妹妹，现在清川的二皇子殿下就站在你前面。”凯撒说完，海瑟薇公主也是在他的帮助下对着陈飔澈弯腰行礼：“见过皇子殿下。” 看到陆迦公主行礼，陈飔澈也是快速抛却了心中的疑惑连忙回道：“见过公主殿下，王子殿下·，令妹的容貌真是当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啊，而且这清川官话说的如此纯熟，若不是见到本人我是真听不出来居然不是我清川人氏，来，我们还是进船舱在说话吧，军士们也快登船完毕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如此甚好。” 清川西部边陲外的一条丝路上，无数军旗猎猎作响，数万身披黑甲的异国军士如一股黑潮一般缓缓向清川方向涌去，队伍正中被无数黑色重甲骑士簇拥的华丽车马上赫然坐着夺走凯撒王位的大执政官，此时的他身着一身漆黑如墨的重甲，嘴边噙着一股张狂的笑意，看来是心情大好。他的两侧坐着几名身穿黑色长袍的人，他们看了一会手中的地图后为首的一人抬起头对着大执政官说道：“陛下，我们已经研究了清川的兵力部署，想必以中路大营的兵力最为雄厚，我们要想从这里突破难度很大。” “我当然知道难度很大，但若能从此处突破清川的防线一路东进对于他们的士气打击很大，所以我就计划进攻那里。” “我们明白了，虽然难度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我们需要的阵法材料足够，击破清川中军大营不说易如反掌也是有很大把握的。但还有一点我们希望陛下一定要注意，不止我圣裁殿在辉光大陆有如此传承，清川作为雄踞东方百余年的强大王朝，必然也有一些隐秘空门宗派流传，到时候陛下一定要注意我们南面那座雪山上的来人。”一名随军的圣裁殿大祭司说道。 “好，我明白了，但想必这东方的隐秘空门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圣裁殿诸位大人的对手啊。”大执政官嘴上说着奉承的好话但心里却多有些闷忿：‘神秘宗派么，在我陆迦数万覆甲骑兵的冲杀之下任你有多少手段想必也是施展不出来的吧。’心思闪烁间，眼中对于清川的不屑也是显露无疑。 “陛下过誉了，况且我们骑士长有令，尽量避免与清川的门派正面冲突。”刚刚那个说话的人也是看在眼中，虽然嘴上谦虚推脱但是心下也是冷然一笑：‘一介武夫，真的以为自己的军队在陆迦平定几个教庭便天下无敌了么，东方上古时期的大能几乎个个都是沙场万人敌，虽然现在已是没落了许多，即便你的黑甲对法术有一定的抗性，但要说将你这些士兵全部灭杀想必也是不难的，况且三大骑士长也不想看到我们与东方的宗门产生冲突。’ 突然，天上几道虹芒自远方疾射而来，在陆迦军团上空盘旋一周之后，便在其反应过来之前又急速向远方掠去，黑潮此时仿佛也乱了许多，坐在马车上的长袍人猛然一惊，望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说什么来什么，惊动他们就麻烦了。” 而那几道虹芒在一座山峰之上缓缓落了下来，几道年轻的身影露了出来，这几人身穿同样的服饰，一袭白衣胜雪，袖口和领口处绣满了金色的流云和繁星，胸口处却是一勾弯月从山巅升起的图案，为首的男子看了一眼远处的陆迦军队，右手一挥道：“回山，禀告掌教。” 就在西域剑拔弩张的时一候，慕凌云却一路风调雨顺地抵达了大巴山最北面的雨落峡，这雨落峡一年四季几乎都是小雨连绵，四周的山峰都是笼罩在一层浓浓的水汽之中，但透过这层层水雾也能窥到一些山峰的狰狞，水面更是在这里收紧到仅容一船通过，地势险要，自古以来便是帝国大运河北段的门户。 “传闻雨落峡水中栖息着一些恶鱼猛蛟，让所有军士都警惕一些，过了这里前面水路会再度拓宽，通过之后尽快恢复两舰并行的编队。”此时清川北援的舰队不得不排成一字长蛇阵进入雨落峡，慕凌云也是显得有些紧张 “是！” 慕凌云自从舰队变为一字长蛇的阵型之后便一直站在旗舰的舱外，虽然这里还是在清川境内，但两旁的山林之中还是有着流匪存在，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而且今天雨落峡的水流较往常要急得多，上空一直在下着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有加剧的趋势，令慕凌云也是心中愈发不安，毕竟这狭窄的水面不比广阔的大海，遇到情况舰队连机动都来不及做。 半个时辰后，高威、慕凌云麾下的舰队都尽数进入了绵延十数里的雨落峡中，无数盏火灯也是被点燃，底舱的军士也是努力操控着巨舰躲避两边突出的暗礁岩石。突然，前方的水流急剧加速，而且波浪起伏不定，首舰更是不得不减速来控制扶摇巨舰不与两侧的山壁相撞，就在所有船只都在摇摆不定之际，首舰突兀的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两艘战船来不及停住，三艘船怦然相撞，第六艘上面的慕凌云稳住身形也是急忙大声询问了起来： “怎么回事！首舰怎么突然停了下来，快点检查战舰的受损情况，其余战舰注意警戒！”高威此时也是从船舱中走了出来问道：“什么情况？首首舰怎么停了？”。两人话音刚落，几乎所有船上的军都行动起来，纷纷撤下了破天神弩上罩着的油布，箭首向天警戒着，可是最前面的几艘船还是没有动静，慕凌云也是心下着急不停询问着，就在他要命令放下小船亲自前往察看时，才听到前方传来了一声带着惊恐的喊声： “蛟！走蛟了！”伴随着这声大叫，两个黄澄澄的‘灯笼’自水中缓缓升起，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蛟吻伴随着一阵腥气刺破了浓重的水雾出现在众人面。只见一头通体黝黑，长达十余丈的巨兽竖立在舰队的正前方，满身漆黑的鳞甲在几点微弱黄灯的照耀下也是泛着一股幽幽的寒光，一双巨瞳也是冒着凶光注视着水面上的清川众人，而船上的所有人此时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皆是因为这蛟的赫赫凶名。自古以来，蛟便是一种大凶之物，蛇修炼千年经雷劫化蛟，化蛟之后灵智初开，刚刚摆脱为蛇时的野兽鸿蒙本性，但依旧是归为兽类的一种，除了控水之法外便没有任何神通，更遑论口吐人言了，除非习会秘法的人能与其沟通外，绝大多数时候蛟还是遵循其野兽的本性行事；而蛟修炼万载经天雷劫化龙，虽然这天雷劫和雷劫只有一字之差，但是雷劫仅仅是淬炼筋骨皮，而天雷劫则更有天地法则淬炼蛟的精气神，赋予其极高的灵智，同时也赋予蛟天地法则，这也是为什么化龙之后其会性情大变而且可有沟通天地之能的原因，因为掌控了天地法则，所以每一条龙都是神兽，是天地的守护者。 高威此时心中也是想到了关于蛟的种种，但依旧没有办法去如何与这蛟沟通，只能一手按住已经扶住剑柄的慕凌云然后暗中下令熄灭了所有的灯光，虽然这支军队中也不缺少高手，但是要去对抗这黑蛟无疑会有损伤，而此次他们的首要任务是驰援鬼门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悄然间，只见一盏盏黄灯陡然熄灭，整个雨落峡陷入了昏暗之中，所有的清川军士也是悄无声息的架好了破天神弩，只待主将一声令下，便可发射。一蛟，一支舰队就这样对峙了将近半柱香的功夫，此时，黑蛟眼中的凶光也终于是缓缓消失，船上的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在这狭窄的水道中谁也不想和一条蛟大打出手，就在此时，不知在船队某处传来一声脆响，已经现出疲懒之态的蛟猛然一惊，突然从第三、四艘扶摇巨舰中间一头扎进了水里，带起的水流也是推着数艘战舰撞上了两侧的山壁。 “快！准备破天神弩，黑蛟发狂了！”雨落峡中传来一阵阵的呼喊，黑蛟这猛地钻入水中使得整个清川舰队都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就连慕凌云的旗舰也是撞在了一侧山壁之上。“快，各舰准备破天神弩，所有人准备战斗！组织人手立刻营救落入水中的士兵！”虽然情况紧急，但他还是迅速的稳住了身形，飞快地发布了数条命令，其余受影响较小的战舰也是点亮了无数油灯照明，许多军士悍不畏死地登上了小船去营救落水的士兵，一些将官也是掠水而行，一下就能救起一个落水士兵，却是相品高手无疑，甚至有两位侯品高手齐齐出手将一条几乎要与黑蛟迎面相撞的扶摇巨舰硬生生横移了几丈，雨落峡中场面一时也是十分混乱。 连城山脉人迹罕至的群山之中，一处山峰直插云霄，周遭云雾缭绕，其余四座略矮的山峰围出了一片谷地，此时，云海之下的谷地中有无数的桃花争相开放，蒸腾起阵阵水雾融入到上空的云雾之中，而在这目力几不可及得云海之上则是有着一处宏伟的宫殿群，居中的大殿正前是一处宏大的广场，无数身着淡灰色衣服的身影在整齐的操练着，广场四周有四条白玉打造的长桥连接着四处山峰，白桥上按四象方位依次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座长桥之下就是茫茫云海，万丈深渊。 在大殿之中此时也是有着数道身影闭目盘坐着。突然，大殿居中坐着的一名男子猛然睁 开了双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雨落峡走蛟了，快去派人通知地殿殿主，本座也要去准备一下，这几日门派之中就麻烦各位了。”言罢，那人也是直接飞掠而起向着殿外疾驰而去，其余几人也都是齐齐躬身道： “恭送首座。” 第6章 一剑西来 齐雨薇，帝国开国世家齐家家主之孙女，现今齐家家主齐不破乃三朝元老，晚年家中得此孙女，对其宠爱有加之余也在文治武功上对齐雨薇要求甚高，齐雨薇幼年时便习得了不低的武功，虽然齐不破晚年被贬北疆，家境一落千丈，但她依旧是凭借自己在帝国军界中赢得了不得的声望，最终也是在陈飔澈的儿子继位之后随任逍遥再度复出，手持天下兵马大元帅帅印，为清川守土开疆。 ——《九州志·齐雨薇世家》 “快！那边还有落水的士兵，小心水中的蛟兽！”此时的雨落峡中一片混乱，水面上无数火把闪亮着，水中密布着无数的小船。因为黑蛟的突然暴走，许多的清川士兵都被冲落进了水中，此时的舰队不仅要小心两侧山壁和混乱的水流，还要腾出许多人手去营救遇险的军士，当然，更要时刻警惕那头钻入水中的黑蛟。雨落峡水道中的水流越来越暴动，显然是因为那条蛟在水下的搅动，但清川舰队只能看见布满黑色鳞片的庞大身躯在水中时隐时现，船上的破天神弩根本无法瞄准目标，完全丧失了用武之地。高威毕竟是一军主将，况且年事已高，也是在一众武将的护卫下回到了旗舰船舱之中，把慕凌云留在了甲板之上。慕凌云也是一直紧盯着黑蛟那飞快掠过的身影，心中也是十分着急，狭窄的雨落峡中舰队的移动都成问题，更遑论使用破天神弩去击中如此敏捷的目标了。 “将军，下命令让神弩射击吧。” “对呀将军，快下命令吧，再不攻击我们迟早要被这条蛟弄的伤亡惨重的！” 身处船舱之中，面对身边无数将领的谏言，高威一点也不比外面的慕凌云轻松，不打不知道这蛟兽何时才能退走，打又不知道打不打得过，而高威又是以稳重着称，也是不敢轻易下令。此时的雨落峡中到处都是清川军士的惊呼声，即便帝国的训练再严格，在面对这种应天地造化而生的巨兽之时，所有人都产生了一股源自心中的恐惧，训练的严苛已经无法弥补这种心理的阴影。半晌后，眼看船舱内还是没有命令传来，慕凌云也是嘱咐一声后走了进去，看到慕凌云进来，高威也是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随后问道：“慕将军，你有几成把握击退这蛟兽。” 慕凌云沉吟片刻说道：“末将仅有七成把握。” “好，七成，足够了，慕将军，立刻组织军士击退这黑蛟。” “末将遵命！”慕凌云向高威行礼领命，随后对着一旁的军士缓缓说道：“给我取乾坤弓、玄黄箭来。” “是！”不多时，一名军士捧来了一个漆黑的玉盒，慕凌云打开玉盒，拿出了一把精致的长弓和一支羽箭，只见弓的侧面刻着八个大字：乾坤为弓，箭化玄黄，清川几件不多的可以位列三十六天罡星辰榜的利器———乾坤弓和玄黄箭被慕凌云拿了出来以对付渡过雷劫的黑蛟。密布整个雨落峡的氤氲雷雨也因为长弓的现世而开始了慢慢消散，清川镇国的神物甚至引起了天地元素的振动。慕凌云弯弓搭箭瞄准了水中的巨蛟，虽然黑蛟狡猾的将大部分身体都隐藏在了水下，但它的体积实在太过于庞大，对于慕凌云来说也不难瞄准。前者在瞄准数息之后终于松开了一直紧绷的弓弦，只见一道肉眼难见的黄色残影飞速的穿过层层雨雾准确的射中了巨蛟的身体，羽箭直接破开了黑色鳞片深深地没入了蛟兽的身体，泛着淡金色的鲜血像喷泉一样飞溅而出，另整个清川舰队都深感无力的蛟竟被玄黄箭一箭击伤，镇国神物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虽然慕凌云一击击伤黑蛟，但是渡过雷劫的灵物岂是易于之辈，玄黄箭在命中黑蛟的时候虽然带起了漫天血雨，但后者仅仅颤了一下便突然钻入了深水之中，水面上的清川众将也是一惊，蛟仅差一步便可化龙，绝计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所以整支舰队也是不敢松懈，反而就着这一段时间将船上备着的手持连弩都拿了出来，架在船舷上瞄准着黝黑的水面。 “注意警戒，这条蛟肯定要报复，全都打起精神来！” “抓紧时间营救落水士兵！” 一阵阵高喊声自舰队各处传来，提醒着水面上的清川军士这看似平静的水下实则隐藏着很大的危机。半柱香之后，搜索水面的众人依旧一无所获，高威思榷之下也以为黑蛟已经遁走了，便下令舰队继续前进，就在此时，旗舰的下面突然涌起了一阵狂暴的水流，紧接着一个狰狞蛟首猛然冲出水面，巨大的身躯也是紧紧缠绕上了高将军的旗舰，这畜生居然如此懂得隐忍，在大家都认为已经它已经离开的时候猛然发动袭击，伴随着黑蛟的出现，原本已经散开的乌云重又积聚起来，水流也开始向着刚才相反的方向运动起来，控水之力！蛇化蛟之后最强有力的杀手锏此时也被黑蛟施展了出来，看来慕凌云的那一箭着实激怒了黑蛟！ 此时，巨大蛟首上两个灯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慕凌云，看来黑蛟是顺着附着在刚刚射出的羽箭之上的慕凌云的气息追杀而来。就在众人和一蛟对峙之时，一声突兀的龙吟响彻天地，所有清川军士几乎都是肝胆欲裂，面对霸道的龙吟和黑蛟强大的威压，所有人心中都是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恐惧，那是下位者对于上位者与生具来的畏惧，如果说之前清川军士还有攻击黑蛟的勇气，那么这一声龙吟却是将所有人的勇气都生生击碎。直面黑蛟的慕凌云几乎了承受了这一声龙吟绝大部分的威压，虽然算上身边的高老将军，旗舰上一共两名王品凌空境、六名侯品破军境强者，但依旧在龙吟之后被生生震散了一身的气势，而慕凌云依旧矗立在巨兽面前丝毫没有退缩，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双如灯笼般的巨瞳。昂首屹立在清川旗舰前方的黑蛟眼中也是凶光大冒，显然对于这个先前击伤自己现在却还一而再再而三挑衅自己威严的卑微人类大为光火，虽然没有化龙腾于九天，但现在的黑蛟也是相当于人类之中至少侯品破军境甚至更高的存在，即便是手持清川镇国之宝的慕凌云在其看来也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而这只蝼蚁却敢于挑战灵兽尊严，这是它所不能容忍的！突然，水面迅速下降，然后在黑蛟身后形成了无数条巨大的水柱，空中积聚的阴云也是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其中的雨滴落在清川军士身上无视了厚重的铠甲直接穿透了许多人的身体，在水面上带起阵阵血雾也带起了阵阵惨叫，黑蛟的控水之力居然能使雨滴化为水箭！这令所有人都十分震惊。 “快！你们几人举盾防御掩护将军！其余人等掩护弓弩手准备攻击！”旗舰上的军官高声喊道。 “盾牌手！防御！弓弩手瞄准黑蛟攒射！”其余各舰上负责指挥的将领也是马上反应了过来，大声下令所有人准备攻击黑蛟，而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动作的黑蛟突然发难，巨大的蛟吻对准慕凌云飞速俯冲而下！ “将军！”虽然旗舰上的一众清川军士反应很快，但是黑蛟的动作更快，甲板上的众人虽然看在眼里但是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大声呼喊提醒慕凌云，但后者距离黑蛟实在太近了，只能面对越来越近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的蛟吻举起乾坤弓，寄希望于这一击就击伤黑蛟的清川镇国神物可以抵挡住巨兽的冲击。 “尔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咤传来，紧接着一道青光穿透层层雨幕准确命中了黑蛟的脑袋，将其一下子打到了旁边的山壁之上，船上的众人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而逃过一劫的慕凌云不愧是帝国年轻将领的典范，只见他飞快地拿出一支玄黄箭再次瞄准黑蛟的眼睛就欲射击。 “且慢！”那道击飞黑蛟的青光倒飞而去被一道紧随其后的白衣倩影拿在手中，而那道倩影看到慕凌云的举动也是大声喝止，但是慕凌云并没有就此停止攻击，而是继续弯弓搭箭瞄准了黑蛟。 那名女子看到慕凌云没有住手也是落在他身旁一手直接摁住了弓箭赶紧说道：“将军且慢，虽然这黑蛟顽劣，但毕竟是夺天地造化的灵兽，容我与它交流一番，如果能说服它也是能避免苦战一场。” “哦？姑娘可以与这蛟兽交流？”等那名女子言罢，慕凌云虽然被她摁住了乾坤弓，但是并没有生气，只是依旧张弓搭箭，眉毛一挑轻声问道。 “是，但门派之密恕不能外传，至于信与不信就在于各位了。”那名白衣女子边说也是撒手不再管依旧张弓搭箭的慕凌云向着黑蛟走去，说也奇怪，刚才还凶厉无比的黑蛟被这女子击飞之后非但没有暴怒反而老实了下来。一众清川将领面面相觑看了看慕凌云，最后都统一地看向了高老将军，后者也是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令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武器随后说道：“虽然不能确定她所说的话的真伪，但是毕竟她一击之后黑蛟确实不再攻击我们了，况且以这名姑娘的手段，真要对我们不利想走我们也是拦不住她的，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这么小家子气，徒让别人笑话罢了。”众将领听到高威的话后也都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而此时，那名白衣女子已经是走到了黑蛟面前。 现在的黑蛟虽然被她一剑击飞，但也只是略带怒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修炼千年才化蛟，再熬过一段岁月之后便可修的正果脱蛟化龙，到时候龙腾九天，这天地之大任你遨游，你又何必再此时徒造杀孽，增加你渡天雷劫的危险呢。”白衣女子缓缓说道。雷劫是应天地造化而生的，无论是人还是精怪在修炼之时都无法逃脱天地造化，天地法则的约束，而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修炼之时多造孽缘也就是违背了天地法则，这也会导致所渡的雷劫难度会变大。 然而黑蛟并没有因为这一席话而退走，反而挣扎起来，甚至将依旧扎在身上的弩箭露了出来。“虽然你被击伤，可一开始却是你先进攻舰队的，走蛟的水路并不止于这一条。”白衣女子看了一眼扎在黑蛟身上的羽箭淡淡地说道，“我帮你将羽箭拔掉后你就退下吧，这支清川舰队是要北上抗击外族的，这是天地轮回下的必然，你化龙之后都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也只能观望然后守护饱受战争疾苦的黎民百姓，更遑论现在了。若你攻击清川舰队便是偏袒了北方的游牧民族，便是破坏了法则的平衡，再加上你今日的杀孽，到那时你要渡过天雷劫恐怕不可能了。”白衣女子边说着边走到黑蛟面前，趁其不注意一把将玄黄箭拔了出来，无数鲜血飞溅而出，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那名白衣女子身周仿佛有一层屏障隔开了血雨，没有一滴鲜血溅落在她的身上，这一幕也令得慕凌云心中一惊，暗想到：“恐怕整支舰队中能单独与其抗衡的不超一手之数，而要是想打败她除非我借用乾坤弓的威力了。”在被拔出羽箭之后，黑蛟也是一阵颤抖，想来这镇国之宝对强悍如蛟的存在也是有着极大的克制之能，拔出羽箭之后，白衣女子掏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了一些如翡翠般晶莹的液体敷在黑蛟的伤口处，此时的蛟兽再也不复刚才的凶性，只是平静地看着白衣女子，半晌后伏下头来似在白衣女子耳边低语着什么，不多时，黑蛟又昂起了巨大的蛟吻向着眼前的女子缓缓点了点头。 “哦？有意思，谢谢你了，你先退到一旁让舰队通过吧。”白衣女子边对着黑蛟轻声嘱咐着，边又掏出一个玉瓶收集着洒落在船上的蛟血，而令整支清川舰队都头疼无比的黑蛟也是十分乖巧的退倒了一边同时也散去了天上的阴云。 “在下慕凌云，清川北征军副将，此间事多谢姑娘了。”看到黑蛟退走，慕凌云也是缓步上前对着自顾收集蛟血的白衣女子由衷地感谢道。 “将军不必多礼，本门有秘法可以与天地灵兽沟通，所以这也是份内之事。” “可是还不知姑娘名讳，此间事了之后姑娘又有何打算？可否要和我军一起北上抗敌呢？”边说着，慕凌云也是悄悄挥手，身后一众清川军士也是四散开来，隐隐对那名白衣女子形成了包围之势。那名女子在安抚黑蛟时的话慕凌云可是通通听到了，此次北征乃是皇室密辛，这么一个不明来历的平民女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女子上官榕楉，至于将军要北上抗敌一事也是家师通过星图得知，信不信也是由诸位决定，另外家师名讳恕不能告知，将军就不要问了，至于我肯定是要北上抗敌的，不知将军意下如何。”上官榕楉笑吟吟地说道。 慕凌云听罢也是一怔，也是全然没想到会被人抢白，也是一时语塞。 “如此甚好，这令我们十数万大军束手无策的蛟龙面对姑娘也是服服帖帖，能得姑娘如此助力此次我军定可大获全胜。”一直在旁边的不说话的高老将军却在此时说道，“至于姑娘身份若不方便说，我们也不会多问。”言罢，高威扫了一眼慕凌云之后也是挥手撤去了四周警戒的军士。慕凌云也是一点就透，如果这名女子对北征军有任何企图的话在刚刚走蛟之时正是最好的机会，可她却安抚下了暴怒的灵兽，更何况军中也有不少高手坐镇，就算抵达圣安之后她在图谋不轨也是全然不惧的。 “那就请将军下令部队北上吧，黑蛟不会再阻挠的。”上官榕楉说道。 “好！传令！各舰抓紧拯救落水军士，人员点齐之即刻可出发！”眼看黑蛟已经退到了一旁，北征军统帅也是当即下令部队开拔，他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久的时间，现下鬼门涧军情不明，事不宜迟应当立即出发。 “哈哈哈哈，这条黑蛟居然散去了控水之力，诸位随我一同将其抓住！”就在清川舰队准备出发的时候，空中传来了一阵骄狂的大笑声，紧接着一道道红光倏然笼罩在了黑蛟身上。已经平静下来的黑蛟再度变的狂暴了起来，一声龙吟响彻天地，紧接着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对着天上的几道人影袭杀而去。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它！”上官榕楉看着再度暴走的黑蛟也是再度御剑腾空而起，对着先前出手的数人喝问道。 “侯品修为？小姑娘，看你不足双十年华有如此修为确实不易，我劝你还是速速退去不要自误，有许多事你还不知道，至于我们为什么要抓这黑蛟也没有必要告诉你，有的事情不知道也是好事。”站在最前方的一名蒙面中年男子轻笑一声缓缓说道，话语间都是对于上官榕楉的不屑，而他手中也没停着，飞快地操控着一方印台一样的东西使得笼罩在黑蛟身上的红光变粗了起来，其身后的数人也是如法炮制，只见手势翻转间黑蛟前冲的势头居然被生生地遏制了下来，而其身上则是红光大盛！ “好，既然你们不说那本姑娘也就不客气了，今天我是决计不会让你们抓走这条蛟的！”上官榕楉看着被镇压的死死的黑蛟也是十分着急，直接仗剑对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冲了过去。而那人却也不躲不避，只是淡笑着从容地看着冲过来的上官榕楉。就在她的剑即将刺到那名男子的时候，斜刺了一柄长枪突了过来，随后一名年轻的男子也是顺枪攻了过来。上官榕楉见剑锋被阻也是大为光火，挽了一道剑花翻手向那名持枪男子攻去，数道锋利的剑芒笼罩在后者周身也是逼得其节节败退。在与其纠缠数回合之后上官榕楉突然右手翻腕下劈，一匹比刚才凝练数倍的剑芒对着那名男子直直攻了过去，只见后者甩枪回防，左手刚刚抓住枪柄的时候剑芒也是攻到了他面前，不得已只能生生抗下上官榕楉这一击，而其身形也是暴退数丈之后才堪堪停下。周围在镇压蛟兽的人也是什么惊讶：这用枪之人有着侯品的修为，在门中年轻一辈里虽然算不上是绝世天才但也是也是一代翘楚，门中像这名女子如此年轻的一辈中几乎没有人能胜过她，想不到却被一剑逼退。 “不要玩闹了！速速打败她，不要妨碍到我们抓捕黑蛟！”听到这一声怒喝，那名男子也是心下苦笑，并不是他没有尽全力，而是他就算倾尽全力也只是能堪堪拦下住上官榕楉一小会，虽说自己的修为确实比她高，但是上官手中的那柄剑却是古怪的很，虽然看去只有剑柄，但却锋锐非常，况且剑乃百兵之祖，对所有冷兵器都有压制效果，自己的武器正是被压制得死死的，空有侯品修为却也是施展不出来。“怎么外面的门派之中也出了一个这么强悍的角色。”那人低头小声嘀咕着但旋即脸上又是挂上了微笑对着上官榕楉说道：“姑娘，在下和众位师叔奉师门之命来抓这条黑蛟，要不在下和姑娘都各退一步不要再打了可好？” “不打也可以，你们放了这条黑蛟。” “姑娘，你这要求令在下十分为难啊，我们都是奉命而来，不抓住这黑蛟怕回去不好交差啊。” “哼，不放那就再打来过！一群人鬼鬼祟祟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上官榕楉也是不想再和他废话直接持剑对着封印黑蛟众人杀了过去。 “哎呀姑娘你这！”那名男子见状也是苦笑一声持着枪硬着头皮再度冲了过去。就在此时，“咻”一声，一支黄色羽箭对着他疾射而来，已经向上官榕楉冲了过去的蒙面男子不得已用枪挑落了那只羽箭，然后他顿住身形低头向羽箭射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慕凌云站在旗舰主桅的了望哨上手持乾坤弓瞄准着他。 “你是？” “清川北征军副将慕凌云，现在，你的对手是我。” “呵呵，你觉得你配成为我的对手么，不过是借着这乾坤弓之力逞强的蝼蚁罢了。”站在山巅的那名男子听到慕凌云的话后也是冷笑一声，“既然你想逞强，那我就奉陪到底！”话音刚落，他也是擎起长枪直直杀了下来，而上官榕楉也被最开始说话的中年男子挡了下来。 “保护将军！”面对直冲而来的敌人，周遭数艘战舰上的清川军士都是端起了手中的弓弩向着天空射去，其余各舰上的清川军士此刻也是全部集结完毕，持弩冲天，只等主将一声令下。看看迎面而来的箭雨，那名用枪男子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将手中长枪舞得飞快，只见其身周出现了无数长枪的残影，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羽箭，他也穿过清川众将的防线稳稳地落在了慕凌云面前，此时后者也是将手中的弓箭放在一旁，翻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勇气可嘉，可要是没有与这份勇气相配的实力的话，我可以把你理解成鲁莽自大么。” “有没有实力打过便知。”慕凌云言语间也是针锋相对，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两人都是拉开了架子准备大战一场，就在此时，空中传来了一声满含怒气的冷哼：“小辈，不要以为我不会对你出手，你一而再而三地阻挠我们抓捕这条蛟已经是触犯了我的底线，如果再冥顽不灵我不介意将你抹杀于此。”伴随着这一声冷哼，上官榕楉也是倒飞而出，在她稳住身形之后一丝鲜血也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显然在与那中年男子交手的过程中受了伤。 “哼，你们要抓应天地造化而生的灵物已是大罪，就这凭这条人人得而诛之！” “人人得而诛之，但至少不包括你，你的实力还是太差。” “呵呵，是么？”上官榕楉冷笑一声后便猛然剑指苍穹，一只脚向着北斗七星天枢星位稳稳踏出，而随着这一步的踏出，天空中也是有着雷云缓缓形成。一直负手而立面容轻松的中年男子此时也是面色一凝，随即对着上官榕楉暴射而出，但此时后者的脚步已经是踏过了天璇和天玑星位，向着天权位缓缓走了过去。\"轰\"，就在中年男子即将触碰到上官榕楉的时候，其步罡也是踏过了天权位，空中完全形成的雷云也是轰鸣而下将上官榕楉的身影笼罩起来，一阵暴烈的雷霆之力将那名男子劈得直接倒飞而去。数息间，上官榕楉终于踏过了瑶光星位，只见她走过的七个星位各出现了一颗天雷，其眼中也是有着雷光闪动，空中的雷云也是不断压缩到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但任谁都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雷霆之力比之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祭炼星辰之法！”倒飞出去的男子惊喝一声。而反观上官榕楉却是没有没有给那人喘息的机会，趁着他愣神之际也是朱唇轻启，缓缓地说道：“破！”随即她剑锋一指，只见不断跳动的雷光全都汇聚起来化为了一条巨大的雷龙向着封印黑蛟的几人劈去。 “轰”一声巨响，雷龙直直撞在了红色光阵之上，两光相撞必有一伤，而这次却是两败俱伤，雷龙和光阵都是湮灭在了虚空之中，只有向外扩散而出的令人心悸的波动在提醒着众人刚刚发生的大战。光阵被破，结阵的众人也是喷出一口鲜血，其封印的黑蛟也是趁此机会飞快地潜入水中遁走了。而反观上官榕楉则也不好受，就连维持御剑而行的力气都快丧失了，显然这引雷咒对她也是消耗很大。 “你！要不是因为门规，我今日就将你毙杀于此！走！”那名中年男子也因为光阵被破而受了轻伤，此时的他几近暴走，受伤事小，让黑蛟走脱了却是大事，但他们好像仿佛在忌惮着什么，并没有就此发难斩杀几乎脱力的上官榕楉，反而直接率领众人直接退走了。 “慕凌云，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在打过了。”一直与慕凌云对峙的那名男子听到命令也是没有多做纠缠直接飞掠而去退走了。 “小辈你确实十分出乎我的意料既然能催动这天罡引雷咒，但今日你却铸下大错，日后你就会明白的！清川的将军你也记住，你们认为的东方巨擎在我等眼里也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是存是亡也只是我们一念之差罢了，以后你也会知道这世上有些存在就连一个帝国也是惹不起的！”空中也是远远传来了一些不明不白的话语，告诫清川众人今日所犯下的错误。 上官榕楉注视着远去的队伍良久后才缓缓落在了旗舰之上，“上官姑娘你……”慕凌云看到她回来也是欲上前询问伤情，但不等他问完话，上官榕楉就一头栽倒在了扶摇巨舰之上，慕凌云也是飞快的冲了过去接住了她，随后抱起昏迷的女子就掠进了船舱：“快，传医师过来！” 清川西域、天云雪山。 “天殿主，你封印我这么多年难道不累么，同是女儿身又何必相互为难呢。”一处不知名的空旷黑暗的大殿中，一阵阴柔魔性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血腥味传了出来。这处大殿常年都是一片黑暗，无论殿外多烈的阳光都无法穿透这浓重如墨的黑暗。殿中隐约可见一道光幕，光幕之中不时有黑气穿梭，但每每撞击在光幕之上都是如遇见烈日的积雪一般消融而去，光幕之下则是一片巨大的血池，血池中一名面容妖娆的女子泡在血池之中，火辣的身材在血水中时隐时现，此时的她昂首望着血池上方，修长雪白的玉颈也是暴露在血水之上。 “血魔皇，你与你那孪生的弟弟真是截然不同，废话如此之多。” “哎呀，讨厌啦，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血姑娘，血魔血魔的多难听啊。”血池中的女子此时却露出了娇羞状，提起魔之名也是面露惊慌，仿佛邻家女的少女一般，直教人升起一股怜惜之情，但任谁也想不到这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子却是有着赫赫凶名的魔族双皇之一的血魔皇。 “哼，你这招对付男人尚可，对付我就有点上不来台面了。”血池之上，一名同样有着倾国之容的女子面色冷冽的说道，“心魔皇由西方圣裁骑士们镇压，你则是在我乾坤殿的镇压下几乎功力全失，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是你们姐弟湮灭之时。” “呵呵，天殿主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你们的腾龙化天阵不衰弱的话你也不必一直在此和我废话了吧。” “哼，我在此的目的岂用告诉你，你就乖乖的在这大阵之下接受命运吧。”言罢，那名被唤作天殿主的女子也是不再搭话，转身向殿外走去。 “呵呵，你以为你真得能骗得住我，腾龙化天阵已经衰弱到连我的魔气都可以渗透到殿外了，想必天地间再爆发几场不受你们控制的大战我就可以借势冲破封印了，啊，新鲜血食的味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了。”看着天殿主走出殿外，血魔皇也是冷笑一声，缓缓沉入了血水之中。 就在天殿主走出镇压血魔皇的洞窟后不久，山门外“咻、咻”几道破空声响起，打破了这片雪山的宁静，紧接着，几道身着白色服饰的年轻身影缓缓落了下来，他们的面前是一片光滑的山壁，山壁上龙飞凤舞的刻着两个大字——天云！为首的一人对着面前的山壁躬身道：“玉衡殿弟子楚天有要事禀告掌教。”言罢，那名叫做楚天的弟子恭恭敬敬的站着，身后的其他人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等待着山壁内的答复。 “轰隆隆”，不多时，伴随着阵阵轰鸣声几人面前的山壁缓缓打开，同时也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楚天等弟子速回玉衡殿面见殿主。” “是！”几人应了一声也是直接飞掠而起，顺着山壁后的道路迅速离去。不多时，楚天等人就到达了一处恢宏的大殿之前，额匾上书三个大字：玉衡殿，大殿居中端坐着一个人，想必就是这玉衡殿殿主玉衡子。“楚天见过师父。师父，我们师兄妹五人今日上午途径丝路之时，发现了数支身着黑甲的军队正向着清川西部边境进发。”楚天等人落下身形走进大殿内朗声说道。 “哦？可曾探知是什么人的军队？” “弟子不曾，每支军队前后相隔不足一里，每一支都恐有上万之数，而且其中我能感受到有几道十分隐晦，但令我都十分忌惮的气息波动，应该是圣裁殿的人，所以……” “没事，楚天。”玉衡子挥了挥手打断了楚天的话，“你现在随我去面见掌教，其余人都去休息吧，但注意此事不要外传。”玉衡子思虑片刻后道。 “是！”楚天等人齐齐应道。随后玉衡子一挥手带上他就直奔主殿破军殿而去，两人自山巅皑皑白雪之上飞掠而过，不多时就到达了一处比玉衡殿还要恢宏数倍的大殿之前，殿名破军！ “楚天，随为师在殿外禀告掌教。” “是！”来到这破军殿之前，就是贵为一殿之主的玉衡子也是不敢冒然直接进入殿内，而是只得在殿外通报。原来这破军殿不仅是七殿之中第一大殿，更是门派掌教的居所，殿内镌刻了一个极强的攻击阵法———破军曜日阵 ，此阵法一旦发动，即便以玉衡子的功力也是无法走脱，只能是被轰杀于此。 “师弟既然来了就进殿一叙吧。”一道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破军殿中传了出来，说话之人正是当今天云掌教——铸星子。 “是！”听到铸星子的话，玉衡子和楚天也是走入了殿中。“玉衡殿主参见掌教。” “师弟不必多礼，此番前来是我们外出历练的弟子有所发现么？” “是的，确实是我殿外出历练的弟子有所发现。师兄，我身边的弟子是楚天，他就是此次外出队伍的领队，就让他跟您详说吧，楚天，把你的发现仔细地对掌教说来。” 玉衡子说完便后退了一步让出了在其身后的楚天。 “弟子楚天参见掌教，今天上午我和一众师弟师妹经过居中的一条丝路之时发现了无数身着黑甲的军队正向清川边境前进，人数恐有十数万，而且其中定有圣裁殿修士坐镇，我能感受到几股令我都十分忌惮的气息波动，而且圣裁殿的功法又十分特殊，所以弟子敢断言定有其门下教徒随军前来。我们与他们接触之后就立刻回山，在飞越南面丝路的时候也是发现了一大批着装相同的军队向东面进发。”楚天恭敬地说道，即便这楚天是天云年轻一代中的骄楚，这铸星诀第一式‘引星’也是修炼到大成，隐隐有着即将突破到第二式‘控星’的感觉，但是在面对天云掌教之时也是十分的紧张，虽然平日里基本都在自己的玉衡殿的山头上修炼或者外出历练，难得有几次得见掌教的机会，但每一次觐见都能带给楚天不一样的感觉，即便是他的师父玉衡子也没有这等功力，由此可见天云掌教的实力真是神鬼莫测。 “哦？可能知道是哪一方的部队？” “这，弟子未敢上前查探。” “也是，这么大批的军队定有弓弩手，而且有圣裁殿修士坐镇，你们没有鲁莽上前是正确的。”铸星子沉吟片刻道，“楚天你也辛苦了，这个消息十分的重要，师弟，你就带此次外出的所有弟子一同前往星诀阁挑选一部功法吧，另外一定注意此事不能外传，你们都先下去吧，如何处理本座思虑之后再做打算。”铸星子缓缓地说道。 “是！”听到可以进星诀阁挑选功法楚天也是大喜过望，而玉衡子却是平静地多，两人齐齐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此时大殿之中只有铸星子一人了，在确定玉衡子走远之后他转向大殿东侧，对着一根柱子之后的黑暗空间缓缓说道：“不知你怎么看？”只见黑暗之中一名华服女子缓步走了出来，赫然就是刚刚与血魔皇对峙的天殿主！“天殿主，这次的事不知你有何打算。”铸星子看着出现的天殿主躬身道。 “楚天感受到的那几道气息定是圣裁殿的骑士无疑，就是不知道是圣裁骑士还是仲裁骑士。”那名华服女子缓缓说道。 “可圣裁殿不是与我乾坤殿一样是为了应对天地大劫而生的组织么？” “话虽如此，但是陆迦帝国已经在西方矗立了近四百年，圣裁殿也是靠其一直供养着一座腾龙化天阵，将心魔皇和他的武器幽冥骨杖一起镇压在霍克托海海底，而我们三宗也只比过是分三处镇压，虽然看上去供养三座大阵的所需要比一座多得多，但实际上将魔皇的化形，武器，真神分开镇压却是比一起镇压要容易得多，自问我们三大宗门联手依此法坚持这么多年都都十分困难，而陆迦和圣裁殿却做到了一同镇压，就不知是这一国血脉异常强盛还是另有隐情了，而他们也是知道我们的情况，如此不难理解为什么圣裁殿会有所膨胀了，况且圣裁殿一直不干涉其门下弟子参与到世俗的王朝更迭中，在这种情况下圣裁殿修士随陆迦大军一起侵犯清川，一来想必是其门下教徒有私人的企图，二来也不排除其是在向我们示威。” “可眼下陆迦来犯清川却是因为陆迦的皇室纠纷，这示威一说。” “哼，这都是借口罢了，皇室纠纷的背后都站着各自的影子罢了，两方谁不是在一个新的帝国建立百年之后就能把朝堂之中的人全换成自己的内应来为日后的天劫做准备。”说到这里，天殿主也是顿了一下，在看到铸星子神色没有改变之后才又徐徐说道“圣裁殿建立之初就不服我乾坤殿，每隔两甲子的比拼也是负多赢少，如果说这次陆迦进犯远东是有圣裁殿的授意的话想必也是因为近来我乾坤殿年轻一辈中无人将三大神诀练至大成，他们想就此打压一下我们罢了。” “天地人三殿的铸星诀，四象诀和轮回诀每一个都威力强横无比，年轻一辈中能够有资格去修炼的不足两手之数，但要说想就此打压我乾坤殿也得看我们这些老家伙同不同意，况且三大神诀的修习方式不像西方法诀那样勇猛精进，打好基础才最重要，自然修炼起来要慢一些。” “但愿圣裁殿不想就此扩张地盘，若是他们有这种念想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他们的三大骑士长体验一下我们二人联手下的铸星诀的威力，若仅仅只是陆迦帝国进攻清川的话我们就不要插手了，如果有圣裁殿的影子，你也派人去协助一下清川的军队吧。” “好，天殿主。” 第7章 杀局 腾龙化天阵，上古大能所创的灭魔大阵，同时又兼具镇魔之效。由一条五爪金龙的龙珠作为阵眼，龙魂为阵灵，龙血灌注从而开启大阵，阵内可置斧钺刀剑等各式兵器，大阵一旦开启，可灭万魔。 ——《阵法总览·灭魔阵篇》 清川中部区域，一支庞大的舰队在长江之上劈波斩浪一路向着西方行进，打头的扶摇巨舰上，陈飔澈站立在舰首，凭栏远眺向遥远的清川西部边陲，此时他们已经出发一旬多了，虽然距离楼兰重镇尚还有数千里之遥，但是敏感如陈飔澈等人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金铁肃杀之意自西方传来。陈飔澈此时也是眉头紧锁，再不复此前的潇洒自若，依之前的情报来看，陆迦大军大举压境，足有数十万之众，一旦慕云华斡旋失败，以他手中的兵力若说守住楼兰重镇还堪堪够用，但要是防卫整个西域的国境线则无疑是痴人说梦了，兵贵神速！可是此时不仅是逆水而上，就连风向也是十分的不配合，不得已之下，郑欣竹也是命士兵轮流到船舱底部划桨行进，但是走水路最大的优势就是人马可以借风势水势行进，养精蓄锐来全力备战，但此时还没有交战就不得不轮流派士兵来划船，最大的优势也是荡然无存。 “殿下。”就在陈飔澈站在船头一筹莫展的时候，任逍遥也是来到了船头、 “逍遥，你也来了。” “船舱里待的久了，走出来透透气，看殿下烦闷，想必是因为西域前线的战事吧。” “是啊，西域前线战事吃紧，而我们却在这里近乎缓慢的前进，兵贵神速的道理你我都明白，一旦元帅坚持不住的话，西域全线都会崩溃的，况且慕元帅不仅是我的老师，也是凌云和凌霄的生父，于公于私我都十分焦急啊。” “兵贵神速固然正确，但是也有一句话叫欲速则不达，现在每艘战舰的战士每天分十二批划船行进，能有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十分不易了，而且每天战士们都十分疲累，试问，如果以这种状态与陆迦交手能有多少胜算？”任逍遥缓缓说道。 “说实话，不足五成，原因有三：其一，陆迦虽然远道而来，但是胜在突然，据说发现他们的时候离西域边境已经不足五百里的脚程，按保障体能来算，每天行军三十里的速度也就是不足三旬就可与我军接火，而且还不是一支疲惫之师，即便锦衣精骑以逸待劳在体力上也优势不大，如果我们一直这么划船行进的话，那体能上甚至还不如陆迦的军队；其二，陆迦近几年国内动乱不断，一直都有不同规模的战争爆发，近半年时间才慢慢稳定下来，每一支军队都可以说经历了不少战火洗礼，而我军除了南面一直在与南疆遗民作战以外其余各支军队近几年都没有打过仗，实战经验上就又输了一场；其三，你我都知道，虽然先帝与陆迦签订有契约，但是此时北面鬼门涧本就有游牧民族进犯，我清川与北部游牧民族的争端从建国开始就只能通过武力的方式解决，无论是国仇家恨还是新仇旧怨都预示着此战不可避免，但是西域战事却有回旋余地，估计在普通战士心中都认为我们此时应该在北方雨落峡中向着鬼门涧疾驰，而不是前往西域与陆迦作战，此次可以说是妄生战端，战士们能有多少战意就不好说了。”陈飔澈长吐一口浊气，忧心忡忡地说道。 “殿下说的没错，刚刚在船舱当中郑老将军也是如此认为，但是在下认为你们都忽略了三个此战必胜的理由。” “哦？愿闻其详。” “其实这三个理由上到天子朝臣，下到黎民百姓都知道，那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任逍遥微微一笑说道，“此次陆迦大举来犯无外乎为了逃亡至此的凯撒王子，这个大执政官是靠着谋权篡位才坐到现在这个位子的，乱臣贼子自为天地所不容，而我清川出兵乃是履行先帝的承诺，师出正义，此为天时；地利的话我想不用说了，清川经营西域多年，怎么可能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至于人和的话就要看殿下您了。” “此话怎讲？” “殿下一开始说的不错，一路过来我也觉得战士们心中应战的热情不高，想必是因为都认为应与陆迦和谈而不是同时面对北方游牧与西域陆迦两方强敌，但是殿下也不要忘了，毕竟先帝与陆迦先皇签订有契约，乱臣贼子背信弃义之人最为人所不齿，而我清川此次出兵西域却是履行两国之间的神圣契约，如果能借此发挥对战士们的心理进行疏导，人和自然是属于我们，军人尤其看重忠诚、守信这两方面，如果运用得当，必定士气大振！这些话由您来对郑老将军他们说比我来说管用，由您来对全军战士说比郑老将军来说管用，这也就是我说人和要看您的原因。” “好。”陈飔澈也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应道，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难度很大，但是也不得不如此，军队的士气十分重要，如果不能在抵达西域前线之前就把士兵必胜的信念激发出来的话，那这一战就难打了，所以当下他也是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清川帝都，飞鸿。 与西域和北部前线战云笼罩下的惨淡和肃杀不同，虽然此时已经天色渐晚，但飞鸿城中并没有愈加冷清反而逐渐热闹了起来，因为清川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帝都飞鸿、东部云梦、南部圳星，北部圣安以及西部的迪庆五座城池都是取消了宵禁这一法令，即便是在有战事的情况下也没有耽误繁华的夜市在五座城市中展开，而其余四座深水良港：扶摇、鲛泪、蟠龙、玉珠虽然没有明令取消宵禁，但是当地的渔民都已经习惯了每晚出海打渔，白天就在市场上叫卖，可以说除了没有举办夜市以外也与其余五座城池无疑了，而这其中又以帝都飞鸿尤甚，毕竟是清川的心脏所在，每天都有许多商人向着这里涌来，期盼着有朝一日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飞黄腾达，衣锦还乡。现在正是夜市逐渐开始的时候，以往陈飔澈和慕凌云都在帝都之时慕凌霄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缠着其中一个去夜市逛逛，也许是买几件新鲜玩意，也许是尝尝各具地方特色的小吃，总之除了自己父亲在帝都，其余时间慕凌霄就没有能踏实在家待一天的时候，而现在慕云华在西域前线督战，慕凌云率军支援鬼门涧，陈飔澈也是领兵奔赴西域，没有人陪伴的慕家大小姐只得和自己的娘亲待在家里。 “凌霄啊，是不是你哥哥和二皇子都去了前线你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啊。”此时大元帅府的某一处院落中传来了娘俩的对话声。 “没有啦，和娘在一块怎么会无聊呢。”别看慕凌霄和自己的哥哥还有陈飔澈在一起的时候可谓是无法无天，但在自己娘亲面前却乖巧的很，简直是判若两人。 “呵呵，你这丫头嘴倒是挺甜，凌霄啊，你也是大姑娘了，不能再这样了，你哥哥和二皇子都是朝廷的栋梁，手握一方兵权，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务都很多，你也不要总是打扰他们，而且你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也需要再好好学习一下宫廷礼节了。”慕凌霄对面一个宫装中年美妇笑吟吟地说道，正是慕凌霄的母亲，慕府主母宁雪翎，慕凌霄在眉眼上与这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脸上又多了一份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英气，这一分英气自然是继承自她的父亲——当朝兵马大元帅慕云华，可以说慕凌霄继承了自己父母几乎所有的优点。 “哎呀，娘，人家还小，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每次一提到出嫁这两个字慕凌霄都是赶紧制止母亲的话，显然是孩童心性还没有完全消散，并不想早早就嫁入门阀之中。 “你这孩子，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宁雪翎还是宠溺地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慈爱。 “夫人，奴婢来给夫人和小姐送点水果。”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进来吧。” “是。”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婢女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放在这里就好了。”宁雪翎也是吩咐道。就在这时，府内的卫兵突然高喊道：“书房失火了！快调集人手救火！”这一声高喊自然也是吸引到了宁雪翎和慕凌霄的注意力，此刻二人都是向着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全然没有注意到那名女婢已是从衣服下面抽出了一把匕首向着离她不远的宁雪翎捅了过去，刀尖上闪烁着蓝幽幽的光芒，显然是淬了剧毒！这一下如果刺中，即便没有伤到慕夫人的要害也会令其身中剧毒。 细微的破空声还是被慕凌霄捕捉到了，“娘！小心！”只见她眼疾手快地抽出腰间的一抹红色向着那名女子持刀的手甩去，但是那名女子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左手也是突然伸出，一把就抓住了慕凌霄甩过来的武器——一根火红色的鞭子，慕凌霄心中也是大惊，别看她表面上看起来是整日游玩，但毕竟是大元帅之女，将门之后，所以慕凌霄几乎每天都会跟自己的哥哥或者陈飔澈练习一些武功身法，虽然只是在无聊之时她才会练习一些观赏性明显大于实用性的鞭法，但有十几年修习武功的基础，这随手一抖在手法上面可能不太精确，但是胜在手劲发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得住的，要知道，慕凌霄可靠着一手不太娴熟的鞭法生生降服了慕云华送她的一匹烈马，但是持刀的女子居然随手一抓就抓住了，怎能不让她心中一惊。但是慕凌霄的随机应变能力并不差，眼看着那名女子抓住了自己的鞭子，紧接着就向着自己的方向顺手一拽意图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可是这显然低估了那名女子的实力，敢来大元帅府行刺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慕凌霄这全力一拽也只是令其身形顿了一顿，可是这一小下迟滞对于宁雪翎来说也是足够了，虽然这一甩、一抓、一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可是慕夫人的反应也是十分迅速，几乎就比慕凌霄慢了半拍，一把羊脂玉色的尺子从她的袖子中滑了出来，随即右手顺势握住，堪堪险地挡住了向着自己刺来的淬毒匕首。“当。”一声脆响，尺子与匕首撞在了一起，宁雪翎趁着余劲也是飞快的后退，那名女子也是一击即走，眼看没有成功也绝不恋战，就着匕首被挡回来的反震的力道荡了开来，占据了屋门口，匕首横在胸前，冷冷地注视着慕凌霄母女。 “你是谁！居然敢来大元帅府行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慕凌霄此时也是俏脸含煞，站在宁雪翎身前厉声说道，与平日脸上一直挂着无忧无虑笑容的慕家大小姐简直是判若两人，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差点被人刺杀在自己面前，慕凌霄怎么能不急。 “慕府主母果然厉害，慕大小姐也不愧是将门之后，小女子如此隐蔽的一击都被你们躲开了，厉害厉害。” “少废话！今日你决计走脱不了！” “呵呵，谁说我就走脱不了了，我想现在慕府中应该有至少五处重要所在已经失火了，一时半会不会有卫兵来这里，这点时间足够了，大哥你们出来吧，速战速决，省的夜长梦多。”那名女子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从她的话中慕凌霄母女俩也是意识到她居然还有同伙。话音刚落，四道身影也是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只见为首一人身形最为高大，手里攥着一把黝黑的锤子，其余三人中有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居然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其中一人使用的武器是一把流星锤而另一人则是一个带着锁链的金属圆球，要是懂行的人在此就会发现这个圆球就是臭名昭着的血滴子！而最后一人则是擎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弓，站在屋外弯弓搭箭遥遥指向慕凌霄母女。“小妹，辛苦了。”为首的那名男子拍了拍手持匕首的女子说道。 “我说怎么这么有底气，原来是有同伙啊。”慕府主母宁雪翎看着走出来的四个人平静地说道。 “慕夫人，久仰大名，不知小的今日几招可以取走夫人的项上人头。”手持锤子的大汉微笑着说道，要不是他所说的话语和手里杀气凛凛的黑锤，别人看到这副情形真的会以为是有朋友来拜访慕夫人。 “哦？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慕夫人，试过便知。”言罢，他手一挥，只见除了持弓的人以外，其余四人分别占据了屋门口和可能逃生的窗户。 “一人先行动，成功便退走，不成功便五人一组，一人持重武器正面强攻，两人守住可能逃生的路线，一人则寻机给予目标致命一击，最后一人则是在远处给予必要的支援并留下最后一手补救的措施，所以一般为首的人都是使用诸如你手里的辟星锤等武器，而那对双胞胎是用的武器我想限制效果要明显高于其杀伤力，你的妹妹手持淬过剧毒的匕首就是为了寻机最后结果我们娘俩，那匕首应该是在蓝翎碧心蛇的毒液里进行淬火的，最后一人手持大弓自然是防止我们万一走脱的，我说的对吧。”宁雪翎看着那名为首的男子缓缓地说道，这番话也是令那五人的行动停滞了下来。 “夫人分析的倒是正确。”为首的大汉说问道。 “蓝翎她还好么？” 听到宁雪翎的话，为首的那名刺客也是一愣，但随即也是说道“如此看来慕夫人和我门派也有一些渊源了，但是此次有人花大代价让我等取夫人的项上人头，所以即便如此，我们也是不能放过你的！上！” “真是无知小辈。”宁雪翎也是冷冷地说道，随后也是毫不犹豫的暴射而出直奔对方为首那人而去。 “啸月！给我咬死他！”与此同时，慕凌霄也大喝一声和母亲一起欺身向前，直奔门口那名女子而去，而伴随着这一声大喝，屋外也是传来了最后一名刺客的怒骂声，只见一头半人高的白色小狼死死地咬住了他持弓的右手，紧接着一用力直接是扯下来一大片肉。 “畜生！我活剥了你的皮！”那人也是大怒，堂堂相品高手居然被一头幼狼偷袭得手，这真是阴沟里翻船，平时都是自己与兄弟们一起偷袭刺杀别人，今日却被一头小狼偷袭了，怎能令他不怒火中烧，但是这头小狼居然咬中了自己才被发现，可见应该也是一头异种，这也让那人心中贪念突生，这要是抓回去驯服后自己圈养，以后也定是一大助力。 虽然白狼啸月只是袭击了屋外那人，但是他的一声惊呼也是成功吸引了站在屋门口的那名女子的注意力，趁她一个不留神，慕凌霄已经掠到了她的面前，这名女子虽然是最开始来刺杀慕凌霄母女的，但却是五人中武功最差的一个，只是一开始比较突然而慕凌霄又用的自己最不擅长的鞭法才让她差点得逞。而现在慕凌霄已经是顺手把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也是逼得那名女子不断后退，眼看着她冲过来只能仗着匕首上有剧毒与其周旋罢了，虽然短时间内不落下风，但也是决计无法寻机刺杀宁雪翎了，而慕凌霄母女要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府中的卫兵赶过来。眼看着那名女子被慕凌霄逼得节节败退，为首的男子也是冲那对双胞胎兄弟使了个眼色，就欲摆脱宁雪翎的纠缠前去支援自己的妹妹，那俩人也是心领神会，手中的攻势愈加猛烈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宁雪翎居然没有上当，只见她手中的玉尺一拨拨开了飞来的血滴子，紧接着反手将玉尺挡在胸前挡住了另一边飞来的流星锤然后借着这一股大力直接是向后飞去，挡在了为首的那名男子的面前缓缓说道： “诸位，你们的对手是我。” 宁雪翎此时虽然一人独对四人，但依旧是十分淡定从容。 “慕夫人好武功，但你真的认为可以挡住我们兄弟三人么？” “正如你们所说，试过便知。”言罢，慕夫人也是直接化尺为剑，直取那人胸前，眼看大哥遇险，其余两人也是一拥而上，四人转瞬间又战在了一起。此时这片院落中分出了三处战场： 院子中是白狼啸月在与那名持弓的刺客周旋，虽然啸月还未长大，但胜在灵活机动，从不与那人硬拼，而那名刺客又是五人中近战技能最弱的一名，也是抓不住滑溜的小雪狼，一人一狼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时间也是陷入了僵持之中，但是眼看着啸月如此机警更是坚定了那名刺客一定要抓住它的念头，毕竟小狼还年幼，抓回去后好好训练一番还是能为己所用的。 而第二处战场则是在门口，慕凌霄与那名女刺客也是纠缠在一起，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慕凌霄已经占据了上风，自此她将自己最擅长的剑法用出来后，女刺客已经是被稳稳压制住了，若不是忌惮其匕首上面的剧毒，慕凌霄已经要开始强攻了，而反观那名女刺客也是十分着急，毕竟此刻身处大元帅府中，若不能快点结束战斗，一旦元帅府的卫兵赶来救援那就真的是谁也走不掉了，心思流转之间她也是十分冒险的匕首一划，逼开了正面封过来的袖剑，然后顺势直接向前直刺慕凌霄的胸口，但是自己的要害也是暴露在了慕凌霄面前，可是攻敌所必救，真可谓是兵行险着。慕凌霄此时也是大惊，不仅因为那名女子完全门户大开一副搏命的打法，更是因为自己一旦躲开，身后的母亲将暴露在这名女子的匕首之下，想必这也是这名刺客计划好的，慕凌霄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要论武艺可能她比不过自己的哥哥和陈飔澈，但若论聪慧，她绝对是这三人中的佼佼者，每每一起进行一些局部战役的兵棋推演之时，慕凌霄总能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击败另外两人，所以这名女刺客的意图她也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她嘴角也是噙着一丝冷笑，左手直接向着那柄匕首抓了过去，这下子轮到那名刺客大惊，“难道这慕家大小姐要空手夺我的匕首不成？我这匕首上面可是有着天下排名前三的奇毒啊。”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就在慕凌霄的左手马上就要攥住匕首的时候，“唰”的一声又是一柄短剑从她的袖口中滑出，准确的击中了剧毒的匕首，紧接着右手向前一摆，裹着劲风直刺那名女刺客的左胸，不得已，那名女子左手直接横在了自己胸前，堪堪挡住了这含怒的一刺，但是想象中刺穿手臂造成的鲜血淋漓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只听“叮”的一声，伴随着一阵金属相碰的火花，慕凌霄的佩剑直接被弹开了，但是这一击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长剑直接向上划去破开了那名女刺客的肩膀，鲜血一瞬间就流了出来，两人也是眼看自己的计划都没有实现，都是飞快的一脚踹出，两条修长的玉腿怦然相撞，这一次慕凌霄稳稳地站在原地没有动，而那名女刺客却“蹬蹬蹬”向后连退了三步才捂着自己受伤的左肩停了下来，再度分开之后慕凌霄右腿缓缓放下，右手平举起寒光闪闪的佩剑指向那名女刺客，刚刚击中匕首的短剑则被其插回了腰间，一时间慕凌霄也是气势大盛；而那名女刺客却是胸口一阵起伏，右手捂着自己一直在冒血的肩膀，但即便如此她的左臂还是不受控制的抖动着，显然刚才那一击给她带来了不小的伤势，左手腕处的衣服也是被划开露出里面的护臂，想必就是这个物件挡住了慕凌霄那一剑，若不是这件物品，慕凌霄那一刺肯定就洞穿了她的左手。 此时院落内三处战局一处一人一狼再僵持着，另一处虽然慕凌霄和那名女子也是警惕地互相盯着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那名女刺客已经负伤，若是防御自身可能还能勉强做到，但要说主动攻击慕凌霄却是不可能了，而慕凌霄虽然占据上风，但是也对那柄剧毒匕首十分忌惮，既然已经占了不小的便宜，又在自家府邸，还是稳扎稳打的比较好，而能令她如此平心静气的最主要原因则是宁雪翎在面对三人围攻之时丝毫不落下风，短时间内不需要慕凌霄的支援。 此刻最后一处战局中，虽然四人都没有受伤但却是最激烈的，慕夫人宁雪翎一人对战三名刺客依然游刃有余，一把玉尺或拨、或挡、或刺，一时间三名刺客竟对其无可奈何，眼看着拖延的时间太久了，为首的刺客也是冲另外两人一使眼色，紧接着轮动着手中的黑锤一跃而起，这三人配合多年，自是默契非常，眼看着老大正面强攻了上去其余两人也是手中一抖，只见流星锤划出一道弧线向着慕夫人的下盘飞去，而血滴子已经在空中张开直取慕夫人的那一颗大好头颅！ “哼，这一手辟星你只是学会了皮毛而已。”慕夫人也是冷哼一声直接欺身向前，只见她准确的踏中了飞来的流星锤，直接将其一脚踩落在地，然后就着势头也是直接跃起，右手中的玉尺抡出了一个半圆直接击中了张开的血滴子，然而依旧去势不减，卡住血滴子后直接在空中与当头劈下的辟星锤撞在了一起，但是接下来的场景确实令人大跌眼镜，无论是在体型还是武器上都占据上风的那名为首的刺客直接被打飞了出去，在空中也是喷出了一口鲜血，显然是慕夫人就着相碰在一起的武器将自己内力的打入了那人身体之中，而慕夫人却像没事人一样在空中一个翻身一脚踹飞了那名手持流星锤的刺客，紧接着右手玉尺一抖，卡在上面的血滴子却是被甩了回去，直接将自己的主人打得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为首的刺客跃起到最后一人被击退，不过两息的功夫，但是三人却齐齐落败，这是因为三人太弱么么？当然不是，要说武功的话这三人随便出来一个都能稳稳压制慕凌霄，而且平日里经常联手对敌，从为首一人使个眼色另外两人就知道该干嘛就能看出配合的十分默契，要说原因只能说宁雪翎太过强大，而且又对他们的武功十分了解，所以三人不敌也是在情理之中。 “就凭你们，还想刺杀我们娘俩，不自量力。”此时三处战局中有两处已经是分出了胜负，宁雪翎直接击败三名刺客，慕凌霄也是刺伤了那名女子，眼看着自己娘亲暂时没有危险她也是没有恋战，直接飞掠而回站在了宁雪翎身旁，而反观那四人却是人人带伤，伤势最重的自然是使用流星锤那人，宁雪翎全力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身体上，现在依旧还在吐血不止。 “佩服佩服，此次是我们大意了，但是夫人，打我们是打不过你，但是要走的话我想就凭你们还拦不住！小四！走！”为首的刺客看到己方五人人人带伤，也是十分干脆的就下达了撤退的指令，一声大喝之后也是毫不犹豫的拉起受伤的女刺客直接暴射而出。 “夫人还没让你们走，你们几个杂碎也敢走！”宁雪翎和慕凌霄没有动，但是屋外却是传来了一声怒喝，然后只见五名刺客直接是倒飞了回来，几人胸前都印着一个恐怖的手印，其中使血滴子那人在这一击之下受伤最重，眼看着已经不活了，此时，手印的主人也时走了进来，却是大元帅府的总管黎缜！ “末将护驾来迟，夫人、小姐受惊了，请夫人责罚。”那黎缜进来后也是直接跪下向宁雪翎行了一个大礼，虽然刚才这位大总管一掌之威直接将五人全部击伤，但他在面对宁雪翎和慕凌霄的时候也是大气都不敢出，毕竟今天的事也是自己的失误才让夫人和小姐陷入如此的险境之中，当下也是直接请罪。身后大批的卫兵如潮水般涌入，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足足两排手持重盾的士兵站在宁雪翎和慕凌霄前面将她们与刺客隔开，显然也是怕五人最后狗急跳墙，拼个鱼死网破，但是一开始生龙活虎的五人现在除却一个已经重伤不治的刺客以外，其余几人都或多或少的挂了彩，再也不复一开始的嚣张跋扈。 “总管不必如此，这伙贼人狡猾得很又十分胆大，我想就算我夫君在此也决计不会想到会有人来我大元帅府行刺，而且他们又准备充分，有心算无心，错也不全在你，况且现在我和霄儿又没事，你也就不必自责了，但是一定要对他们仔细审问，严加看管，务必要问出是谁指示他们来行刺的。” “是。”黎总管也是赶紧应道，“来人，把这几人带下去，快死的那个就不用救了，其他人给我好好审问，一定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是！” “想不到这王府之内居然藏着一个王品高手，如此境界却甘愿沦为别人的走狗，真是可悲啊，今日也许打不过你们，但是逃跑凭你们是绝对拦不住的。”就在一众士兵要前抓人的时候，场中那名女刺客突然笑了出来，只见她右手一翻，两颗黑黝黝的铁球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快！阻止她！”黎缜也是脸色大变，急忙喊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名女子向地上一砸，一阵黑烟腾起，众人的视线都被阻挡住了，再能看到的时候只见那名女子带着自己的兄长已经掠到了院墙上面，而其余三人无不是口吐黑血横死当场，眼见着有两人逃跑，其余几人又都死了，慕凌霄也是着急地一马当先直接追了出去，也不怪她如此焦急，若是让这两个人走脱，那再想查出谁是幕后主使就难上加难了，明刀明枪的手段自然不怕，但是这躲在暗处随时准备噬人的毒蛇却是十分危险的。 “凌霄……”宁雪翎眼看着慕凌霄冲了出去也是十分着急，但是只迈出了几步就突然跪倒在了地上，正欲和慕凌霄一起追出去的黎缜听到动静也是猛地一回头，看到宁雪翎跪在地上也是顾不得慕凌霄，只是吩咐了几名卫兵的首领赶紧过去跟上慕家大小姐，自己也是冲过去把宁雪翎扶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宁雪翎一直捂着自己左边肋部，那里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原来宁雪翎也是在与三人打斗的过程中虽然占据上风，但毕竟以一敌多，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刚才也是因为府内卫兵没有赶到不得已强撑着罢了。 “夫人！夫人！快传医师过来！”看到宁雪翎受了如此重的伤，黎缜也是心中大惊，急忙吩咐去找医师。 “我……没事，黎总管，快去，霄儿……危险。”虽然宁雪翎十分担心慕凌霄，但是失血过多也是令她再也坚持不住，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之后也是一头晕倒在了黎总管怀里。 但慕府中发生的一切，慕凌霄都不知晓，只顾着一直向前去追那两名逃脱的刺客。只见黑夜中三人在漆黑一片的街道中辗转腾挪，一时间在速度轻功上居然不落下风。前面带着自己哥哥逃跑的女刺客心中是十分惊讶，虽然自己带着一个人，但是自己这轻功步法却是从一处无名古墓中得到的，十分了得，自从练成之后一直在教中技压群雄，平时莫说带着一个人，就是带着两个人一起走都是十分轻松，而今天却被慕凌霄追得紧了，所以也是心下有些慌张。她是如此，慕凌霄又何尝不是，自己现在运用的游锋剑步是陈飔澈教给她的，自己一直在勤加练习，这门步法也是陈飔澈从他那个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那里习得，十分精妙，今日却连带着一个人而本身又负伤的女子都追不上，她也是心中十分焦急。突然，黑夜之中突然伸出一只芊芊玉手一把拉住了慕凌霄，她正欲出手，却见一块金灿灿的牌子在自己眼前晃动，慕凌霄出身将门，又经常与慕凌云和陈飔澈混迹在一起，自然认得这是羽林卫大统领的令牌，‘呵，我哥和飔澈哥哥刚走，这龙骑禁军和羽林卫立刻就都换了新主子了，嗯？还是个女子？’，想到此，慕凌霄也是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地问道： “大统领阁下，你为什么拉住我，你可知前面那两个是什么人么？” “慕大小姐，你这是要追他们到天涯海角么？” “哼，虽然一时半刻我追不上他们，但是那名女子本身有伤，又带着自己重伤的哥哥，相比我来说终究是后继乏力，总有追到的时候。”言罢，慕凌霄也是不想再多说，一把挣脱了那名女子的手，又欲起身追身前去。 “哎，慕大小姐，我刚才已经在他们身上弹上了寻回香，此香我们人闻不到，只有我养的蜂鸟可以闻到。”齐雨薇怎能看着慕凌霄又溜走，又是一把拉住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鸟，只见这鸟生得小巧，但是十分有灵性，一双滴溜溜的大黑眼睛在黑夜中也是能看得十分清楚，此刻在齐雨薇手中乖巧非常，不时梳理梳理羽毛或者啄啄齐雨薇的玉手，“大小姐你先回去府上吧，据说慕夫人受了点伤了，不如我去帮你去追吧，他们不可能一直逃跑，总有一个目的地，我这寻回香在一个时辰内都有效，明日一定给元帅府一个交代。” “你说什么？我娘负伤了！”慕凌霄也是一惊，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了什么，说道：“这伙贼人刚刚离开我家府邸，大统领就知道了我娘受伤的消息，羽林卫真不愧是大内禁军！”说完，她也是与这名女子错开一段距离，凤目含煞地注视着这名女子。也难怪慕凌霄火大，刚才府上自己和娘亲险象环生，虽然最后也算是有惊无险没有出什么大事，可是这羽林卫司职内城守卫，刺客行刺的时候不来，刺客退走了才出现，未免有马后炮的嫌疑，别看慕凌霄平时大大咧咧，但是这种事她却心里跟明镜一样，所以也是想把一肚子火撒到这新上任的羽林卫大统领身上。而这名女子也是尴尬的笑笑说道：“我要是说我路经你大元帅府正巧碰到那两名贼人逃跑你信不信呢？”说完她也是看着慕凌霄的反应，但是看到她依旧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也是微笑一声说道：“好吧，不跟你打哑谜了，想必你看到令牌已经知道了我是新上任的羽林卫大统领，这羽林卫本就负责京畿内城各项防御，虽然此次元帅府深夜遇刺是下官的失职，但知道消息之后我就立刻领人前往围捕了，我也是刚到元帅府就看见大小姐您翻墙追了出去，问清府邸中再无战事之后就追了上来。” “好吧，如此我刚才是误会统领了，但事关家母，望统领大人海涵。”听到这名女子的解释，已经冷静下来的慕凌霄也是想通了其中关节。 “哪里哪里，大小姐您不追究下官失职之罪就万幸了，您先回府吧，我刚才确实看到慕夫人晕倒了，那两个贼人我去追。” “那麻烦大统领了，另外不知道您的名讳，还有啊，能不能不要一嘴一个大小姐的，你是大统领不假，我也不是绣花枕头啊。”慕凌霄说道。 “我叫齐雨薇，另外您不也是一嘴一句大统领么。”齐雨薇浅笑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叫你齐姐姐还是妹妹啊，那两名贼人就拜托了，我先回府看下家母。”听到自己的母亲受伤，慕凌霄也是顾不上客套，说笑一句后就向着齐雨薇一拱手向着慕府飞奔而去。看到她渐行渐远，齐雨薇也是摸了摸手中小鸟的头说道：“绣球，就靠你喽，我们也出发吧。”那只小鸟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一般，低鸣一声也是振翅飞起，那速度就算与慕凌霄相比也是丝毫不落下风，齐雨薇略微辨认了一下蜂鸟飞行的方向后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跟了上去。 第8章 破天风雷引 圣安城，清川帝国北疆重镇，常驻翼骑八万人，其余军士两万人。 ——《清川重镇图鉴》 清川建国已一百多年，这一百多年间历经四位雄主励精图治，开疆扩土，帝国自然而然地拥有了庞大的疆域，幅员辽阔的国土内无数种地形交错其间。在其中部是一望无际的中部平原，此处宝地为清川近七成以上的人口提供着生活所必需的粮食作物；东部则是清川漫长的海岸线，更是帝都飞鸿城的所在，帝都飞鸿不仅仅通过一条横穿整个帝国的大运河和长江将全国联系了起来，而且通过散布在海岸线上的五大深水良港和强大的扶摇巨舰舰队将清川带出了九州大陆；南部则有放眼整个九州大陆最大的森林版图，一片庞大的山脉群孕育了无数的良种木材，建造扶摇巨舰所需的最顶级的天星铁木树就出自这里，但是这片巨大的资源场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南疆遗民一直是清川最头疼的问题之一，所以全帝国唯一一支专门训练过山地作战的劲旅就驻扎在这片森林中最大的‘伐木场’——圳星城旁；西部则是与魇泽和蜃之山脉的一角接壤，这片大沼泽地和终年覆盖着浓重蜃气的山脉几乎完全隔断了清川通过陆路向西扩张的可能，只有几条通道可以确保安全系数高一些，而仅仅只是高一些，清川的锦衣精骑就驻扎在楼兰重镇里面，其身后就是清川在西域的中枢——迪庆城，该城往西南去则是终年覆盖着积雪的巍巍天云山，据传说，天云山南部是一片世外桃源，但是几乎从没有人到过那里；帝国西北部则是连绵的连城山脉，这道大山不仅仅是天然的屏障，更传说其中有修仙门派，从此阻隔了北部游牧民族南下的铁骑，只有帝国北部边陲的鬼门涧以北是一处平原，所以清川定都飞鸿城之后立刻命令功勋卓着的翼骑北上，沿着连城山脉的余脉迅速建立了鬼门涧边关和圣安城，而此时，连城山脉的居中位置却是风云雷动，甚至在鬼门涧都能感受到一阵阵震动。 平日一向平静的连城山脉深处今天却是十分不宁静，朗朗晴空之下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电芒裹着狂风向着连城山主峰某处冲击着，如果此时从空中看下去，就会发现连城山主峰后面不再是一座座山峰而是一片巨大的谷地，而这谷地之上的景色却更加令人惊讶，只见一片巨大的宫殿群坐落其间，正中是一处宏大的广场，上面坐落着一座恢弘的大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则各有一处山峰通过白玉石桥与谷地相连，上面则是按照方位依次摆放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种神兽，雕像下面则各有一座规模略小的宫殿，此处竟是当世三大宗门之一的四象宫的山门所在！ 当世传说有三大宗门——天云、四象、轮回，其中以天云知名度最高，天云分为内外门，外门一直对外界开放，只要有能闯过天云山下“七星连珠阵”的人都可以加入天云外门，而且天云弟子下山历练之时也会带回一些天赋较高的孩子加入门派；而四象宫一直有弟子在外行走，和天云一样也是会收取一些天赋好的孩子带回门派，但是山门的位置却一直不被外界所知；而轮回宗则最为神秘，从没有人见过该宗的弟子在世间行走，也从没有人寻得该宗的根基所在，要不是天云、两派弟子一直言之凿凿的提到轮回宗的存在，世人都在怀疑是否有着这样一个门派了。 此时在四象宫所在的谷地中，铺天盖地的电芒布满了整个天空，四座雕像的眼睛也是全都亮了起来，然后四种神兽的化形均是从雕像中冲出，对抗着满天的雷霆，但是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四象的化形完全不是雷霆的对手，已经在节节败退了。 这片宫殿群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此时站着二十多道身影，而最前方则只站着五个人，这五个人面容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势都普通，完全无法和后面一群人身上散发的内力波动相比，但后面的人在看向他们时眼中都是充满着敬畏，可见这五个人定是通过某种方法内敛了自己的气息。 “首座，弟子无能，没能带回即将化龙的蛟兽，导致首座功亏一篑，这武器又蠢蠢欲动了。”后面的一群人中，一个人上前一步拱手恭敬地说道，正是那天带人去拘捕雨落峡黑蛟的首领。 “算了，你也不必自责，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谁会知道一名女子能如此厉害，虽然她施用天罡引雷咒极是勉强，但毕竟是雷法正宗，也不是你们能够抵挡的，能知道她师从何处么？”四象宫首座头也不回地问道。 “弟子不知，这名女子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白色，难道是天云的人？”五人中一名胸口绣着朱雀图案的人问道。 “不可能，就算天云有这种想法，她也不会同意，更何况天云掌教也不是争强好胜的人，所以不可能是他们干的，罢了，这个时候纠结这种事已经毫无意义了，四象聚灵阵准备的怎么样了？” “随时可以开启大阵。”在其身后的四个人齐齐应道。 “好，你们四人配合我开启四象聚灵阵，其余人等回到各自分殿中安抚弟子，务必不要产生不必要的惊慌，弟子若要问起就说我和四位殿主在温养的上古神兵复苏引动了天地异象。” “是！”广场其他人大声应到随后就纷纷腾空而起向着各自的大殿飞去。看着众人纷纷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说道：“各位，随我一同开启大阵！” “慢！”话音未落，一个不和谐地声音突兀地响起，只见一个年迈的和尚穿着满是补丁的袈裟缓缓地走进了广场，而这漫天的雷霆和剧烈的震动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那五人中除了为首的首座以外都是一惊，他们自认都功力高强，就算刚刚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漫天的雷霆之上，可是外放的神识也是覆盖了整座广场，而这名老和尚还是没能被发现，可见其功力远在他们四人之上。“我来和你共同执掌大阵，你们四个全都回到各自的分殿坐镇吧。”一席话说完，四名分殿的殿主也是从刚才的震惊中回复了过来，虽然明知对方十分了得，但是四位殿主也是自视甚高，气势上自然不能落了下风，而这里是四象宫所在，更轮不到一个不明身份的外人发号施令，青龙殿主也是问道：“不知大师擅入我四象宫重地有何贵干。”这番话说的已经是十分客气了，自然是因为这个老和尚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悄然出现在了广场之上，这种实力已经足够引起他们的忌惮，要是平常人早就轰出山门了，但是面对问题这名老和尚这是微笑不答，眼睛却注视着他们的首座。 “你们不得无理，就听这位大师的话都回各自分殿坐镇。”出人意料的是，四象宫首座并没有帮着他们说话，反而采纳了老和尚的意见。 “首座！”四人也是一惊，齐齐喊道，谁也不敢相信堂堂天下三大宗门之一的四象宫之主居然会相信一个外人的话。 “不必再争，我说的话你们都不相信么？有这位大师在，四象聚灵阵的威力只会更大，都回去吧，我感觉此次的异动胜过任何一次，如果分殿没有你们的话我怕会有弟子损伤。” 四名分殿主还欲争辩，但被首座大手一挥制止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分殿。待这四人走后，四象宫首座长出一口气，再也不复刚才严肃的模样，反而嘴角挂着一丝坏笑揶揄道：“不知霍冕天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失礼的很。” “贫僧法号妄念，这里没有什么冕天陛下，另外再多耽搁一会你就不怕这破天风雷引招来的雷霆毁了你这四象宫么，昊渊首座。”那名老和尚也是缓缓说道，原来这四象宫首座的名字叫做昊渊。 一提这雷霆的来源，昊渊也是眉头一皱，紧接着说道：“冕天，不瞒你说，我感觉此次破天风雷引的异动十分不寻常，威力胜过以往任何一次，前几日甚至险些被它突破了腾龙化天阵。” “唉，其实这是必然的。” “此话怎讲？”听陆冕天如此说道，昊渊也是一怔。 “你可知前几日天云那里血魔皇的皮囊已经将腾龙化天阵下的满池灵液尽数化成血水了么？” “你说什么！”昊渊听到这句话神色大变，“天云有凌羽和陆贺璃坐镇，怎么可能放任血魔皇如此恢复元气！” “唉，不是他们两个不想为之，而是不可为之。”冕天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不觉得最近几个甲子之间的动乱太多了么。固然清川终结了上一个王朝，但是每个甲子之间多多少少都会爆发一些战争，虽然规模都不大，可实在是太过频繁，就说清川建国已经超两个甲子的时间了，但从来就没有真正安稳过，从茫茫草原到巍巍群山，再从万顷碧波到孤烟大漠，都会有战事发生，血魔皇也就是借这些战事造成的怨念鲜血才慢慢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的，这就是造化弄人啊，镇压她的是血脉之力，解救她的也是血脉之力。” “算了，我们还是先联手镇压这破天风雷引吧，等此间事了，再一起去天云问个明白吧。” “好。”说话间，两人也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种种疑问，站到了一起，直面那漫天的雷霆，只见两人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破天风雷引招来的雷霆又增强了许多。原来自从前几日，昊渊得知雨落峡走蛟而离开去筹备镇压这武器的事宜之后，破天风雷引就开始慢慢苏醒了，四位分殿主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一起前往后山尝试着驱动四象聚灵阵配合腾龙化天镇进一步镇压住破天风雷引，但是四人合力结出四法相输入阵中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只见白虎哀嚎，朱雀啼血，青龙被一道剑状闪电直接钉在了地上，玄武那厚重的背壳也是被直接轰碎，四灵法相瞬间溃散，四位殿主也是同时闷哼了一声，显然是多少受到了一些伤害，不得已，四人只能巩固腾龙化天阵待援，但是仅坚持了两天就不得不撤出了那个山洞，因为这破天风雷引不仅能够自己产生电芒，在恢复了一定元气之后甚至引动了那九天之上的雷罡，那可是真正的天威，在雨落峡上官榕婼施展天罡引雷咒，由于她自身修为不足以至于此咒的威力一再削弱，招来的雷罡威力可以说是十不存一，即便如此，四象宫派去捕捉黑蛟的众人依旧是铩羽而归，而现在破天风雷引招来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九天玄刹，如果是四位殿主没有受伤之时还好说，可是凡事没有如果，四人受伤之后根本无力对抗越来越多的电芒，不得已也是暂避其锋芒，四人全部退出了山洞，所以又过了几日之后，破天风雷引招来的雷霆已经是布满了整个四象宫。现在，面对着这漫天遍野的雷霆，冕天和昊渊都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昊渊，今日你我尽力而为吧，无论如何也要镇压住它，否则的话天云那里的压力就大了。” “我明白，我先开启四象聚灵阵。”言罢，昊渊也不多啰嗦，把一杆令旗插到了广场正中，随后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指如剑立于眼前你，嘴里念到：“四象有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随着他的咒语，只见四处分殿后面的雕像额头依次亮了起来，随后射出一道红光注入了还在与雷霆兀自拼杀的四象法相，只见红光入体之后四象的法相变得更加凝实了，宛若真的四神兽下凡，眼看着阵法初步开启，昊渊也是毫不停顿地说道：“四象之力，御！”随着这一句念完，雕像额头射出的红光也是逐渐拉着四神兽的法相向着所在处退守，表面上看四象聚灵阵处于下风，不得已后退以做防御，但仔细看去才会发现四象身上有一层薄薄的光辉逸散开来，逐渐向着后山山峰聚拢，意图重新封印住破天风雷引。 “四象之力，破！”此时，四象聚灵阵已经完全封住了破天风雷引，漫天的雷霆也是一滞，显然是被切断了与源头的连接之后也是后继无力，昊渊浸淫四象诀多年，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也是飞快地催动着大阵，随着这“破”字一出口，四象同时腾空而起，一路击溃了阵中的雷电，向着破天风雷引本体而去，但是突然间，昊渊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徒然而生，可是眼前的景象一切正常，他也是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所以多虑了，继续向阵中注入内力，四象也是飞快地向着山顶掠去，就在四象同时到达山顶的一刻，异变突生，只见山顶禁地中爆发出一抹耀眼的光芒，“不好！”伴随着两人的惊呼和一声闷响，四象法相同时被震碎，就连构筑好的大阵都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快要消散的雷霆又对着山顶呼啸而去，原来这魔兵已经衍生出了一些灵智，刚刚看起来要被重新封印住，但却是在示敌以弱，积蓄力量，引昊渊上当之后再给予大阵重击。昊渊由于四象法相被震碎也是受到了一些牵连，但是有分殿四座雕像的支持，要比当日四位殿主受到的伤害小得多。 “冕天！轮回诀！”昊渊也是急得大喊，手下也不闲着，飞快地捏着手诀，四法相也是又重新凝结了出来，但比最开始时要模糊的多了。在一旁的冕天也不是傻子，眼见着被破天风雷引坑了一道，不用说他也是迅速的摘下了手腕上的念珠，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开始诵唱经文，宝相庄严，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但是随着他的吟唱，意想之中的佛门宝象没有出现，却见一层猩红的光幕自他手中的念珠展开，随后只见无数模样恐怖的冤魂从光幕中冲出，直接融入了大阵之中，直奔破天风雷引而去，冕天的双眼也是缓缓地闭上，仿佛不想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要说四象法相在灭杀雷霆的时候还是互相配合，用法力去镇压，这些冤魂却是直接用自己残破的灵体去撞击恐怖的雷霆，有的雷电甚至在破天风雷引的影响之下也已经显现出不同的形象，尤其的强大，但是这些冤魂却是前仆后继，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来一群的去牺牲，虽说雷电乃是天地间至刚至阳之物，本就对阴邪之物有克制作用，可这些冤魂却依旧无所畏惧的直奔后山而去。一开始四象宫还是仙家重地，再加上漫天的雷霆，真能让人以为可能是仙家大能或者上古神兵出世渡劫，而现在却是无数的冤魂厉鬼占据了偌大的广场，向着后山弥漫而去，再加上铺天盖地的电芒，此时若是有四象宫不明真相的弟子在此，一定会以为是有魔物入侵，场景十分的恐怖。 无数的冤魂厉鬼源源不断的从冕天的念珠中冲出，借助攻势，昊渊也是重新将四象聚灵阵结好，切断了破天风雷引与漫天雷霆的联系，而被封住的魔兵此刻也是再也顾不得继续召唤雷电，只见一阵强过一阵的电芒从其本体内散发出来，原来是已经生出灵智的魔兵眼见自身已经无法再继续召唤雷霆，而这些冤魂厉鬼对于它的克制作用要好于四象聚灵阵，就试图通过自身的威力先行阻挡、消弭大阵中铺天盖地的冤魂厉鬼再去对付勉强重新结出的四灵法阵。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密布大阵的冤魂厉鬼不仅没有被至刚至阳的雷霆所灭杀，两者反而是一同湮灭在了虚空之中，但是破天风雷引已经被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而冕天却是一直在催动着手中的念珠，无数冤魂厉鬼源源不断地涌入阵中，此消彼长治下，都不消重新凝结的四象动手，渐渐的，破天风雷引的能量波动就越来越弱了，昊渊眼见大局已定也是缓缓说道： “四象之力，镇！” 随着“镇”字诀落下，四象法相轰然炸碎，融入了大阵之中，随后光幕飞速收缩，破天风雷引也是动静越来越小，只是不时能看到一缕缕电芒还在不甘的冲击着大阵，但只要一出现，就会被数倍于此的冤魂所消灭，终于，四象聚灵阵融入后山禁地的一刹那，异动也是消失了，眼见着重新封印住了这魔兵，冕天也是继续诵经，只见剩下的冤魂如长鲸吸水一般又回到了念珠里。 “这次多亏你了。”昊渊看着睁开双眼的冕天说道。 “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干嘛，于公于私我都理应助你。” “这轮回诀果然霸道。” “我这轮回诀也就面对这魔物有奇效，况且你的四象诀在三大神诀之中却是攻击力最弱的，此次破天风雷引的苏醒若单纯靠主防御的四象诀来镇压确实十分困难，可是我这轮回诀也和腾龙化天阵一样，虽然是为了镇压魔物，却有伤天和啊。”说到这里，冕天也是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那也是没有办法，虽然知道是权宜之计，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把握彻底抹杀被镇压的魔皇，只得如此了。话说来，此次距离破天风雷引的距离这么近，动静又如此之大，你所镇压的血魔皇真灵居然没有反应？” “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只是镇压她的场景要比刚才要恐怖无数倍罢了，我也是籍此才敢帮你出手。” “原来如此，冕天，刚才你说天云是什么情况？”自己四象宫的危机暂时解决了，昊渊自然也是十分关心天云教那边的情况，毕竟三大宗门是同气连枝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前几日贺璃突然传信询问我这里的情况，血魔皇真灵一直十分的正常，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她这么突兀地问我我也是十分奇怪，追问之下才得知血魔皇的化形已经将镇压她所用的一池灵液尽数化成了血水，贺丫头也是怕其真灵有异动才问我的。” “看来血魔皇的化形恢复得很快，这样吧冕天，你还是暂且不要去天云了，毕竟化形不是兵器所能比拟的，如果真灵与其太过接近而被刺激觉醒就危险了，我先加强一下我这里的封印，明日就启程上天云。” “可是你这封印没有神兽精血的催动还是十分脆弱。” “唉，那也是没有办法，此次我派去抓捕蛟兽的队伍被一个不知名的修真女子打退了，而且还不知道是哪一位隐士高人的弟子，据他们说，那名女子年经轻轻绝对不超过双十年华，却是已经能够催动天罡引雷咒了，如此他们才失败的，我们抓捕天地灵兽已逾千年，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但是个中缘由又只有高层才能知道，不知情的人自然认为如此是替天行道，这个活不好干啊，”昊渊也是苦涩地说道，“不过你放心好了，地殿主已经得到了通知，估计今晚就能回来，有他坐镇你我都能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天云之事就拜托你了。”冕天听完昊渊的话也是不再坚持，没有再做停留就离开了四象宫。 “唉，老伙计，不知道你我有生之年能不能完成前人的遗志，彻底将这血魔皇从天地间抹杀。”看着冕天离开的背影，昊渊也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但随后他也是甩了甩头，直接向着后山飞掠而去。 飞鸿城，寅时三刻，此时天刚蒙蒙亮，整个帝都刚刚开始慢慢苏醒，但是皇极殿外已经聚集了许多要来参加早朝的大臣。清川自建国以来历代君主励精图治，早朝的制度更是要求的十分严格，无论冬夏，每天帝王和大臣都必须来参加早朝，只有一些有重大庆典的日子例外，所以别看帝都飞鸿可以说是整个东大陆最大的不夜城，但是无论是皇亲国戚亦或是在京的朝臣，只要是有职务的都不敢夜夜笙歌，沉迷于享乐，就是因为如果耽误了早朝，皇室贵胄杖二十，罚俸一年，官员无论大小杖六十，官降一级，罚俸三年，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不受皮肉之苦抑或是不损失钱财，没有人敢耽误早朝。 “咚！”伴随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一声钟声从皇极殿内传来，随后皇宫的耀阳门也是缓缓打开了，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分别踏上了皇极殿前的广场。只见广场上立着八根巨大的石柱，有的石柱上面是一面巨大的破损的盾牌，有的上面是一柄手柄断掉的黝黑的锤子，但有的却是空空如也，原来这八根石柱上面是一些国家的镇国重器，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共同点却是这些国家全是被清川所征服。清川开国太祖定都飞鸿之后便着手开始皇城的设计，其中他提出的一个想法就是在主殿外面的广场上必须要摆上每一个被清川灭亡的帝国的国之重器破损的雕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况且每一个帝国都是到最后关头才会动用镇国之宝，最后兵败亡国，其国宝也无外乎被清川收缴或者毁灭，将这样的雕塑摆在皇极殿前的广场上一是可以歌颂清川帝君的功绩，二也是可以警醒后人如果不励精图治就是这样的下场，而这广场也被唤作破军广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多时，一众文武百官悉数进入了皇极殿中，站定之后也是对着龙椅上的神英帝齐齐行礼，神英帝在位十数载，不仅赏罚分明，而且文治武功皆是十分出众，在稳固了清川两大命脉——长江和大运河的运作的同时，还大大振兴了南疆地形险峻之地和西域一些远离丝路的地区的经济建设，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南疆遗民的问题没有彻底解决，但是已经大大缓解了矛盾，而对于西域边陲的好处则更是明显，不仅丝路更加安全，而且许多城市的兴起更是给了清川更大的驻兵空间，虽说西域与清川毗邻的小国并没有进犯的实力，但是此次陆迦来犯则是体现出了神英帝的高瞻远瞩，未雨绸缪永远要强于亡羊补牢，可以说若是没有鬼门涧匈奴和西域陆迦的战事，神英帝可以把清川的国力再带上一个大台阶，所以一众文武百官对于神英帝不仅是带着一种臣子对于帝王的敬畏，更是对于他有一种崇拜之情。 “众卿平身，今日早朝，都有何事启奏。”神英帝面容威严地说道。清川的早朝一般都是先由臣子启奏一些军国大事，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件，比如前几日出兵鬼门涧和协助凯撒王子等事才会先行讨论，今天神英帝话音刚落，朝堂上至少有十数位朝臣有本要奏，虽然都按照官阶大小有个顺序，但是每一件事都会引起许多大臣不同的意见，一时间朝堂上也是打开了话匣子。 相比较于其他大臣，齐雨薇则是老神在在地站在一众武将之间，对于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争辩充耳不闻，彷佛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也全然不顾其余人看向她的好奇的眼神，但是她眼底却是不时流露出一缕精光，‘不可能啊，难道我分析错了？’齐雨薇在观察了众人之后心中暗想。 原来昨天她一直追击那两名刺客到了帝都东部防区的外围部分，在那里她看到那两名刺客在一个帝国军兵站里与一名黑衣人接上了头，但几句话之后就动起手来，最终那名男刺客被击杀，女刺客重伤遁走，而这么大的动静那个兵站里也没有士兵出来查看，想必那里面的军士也是凶多吉少了，权衡利弊，齐雨薇也没有再贸然跟上去，而是等那黑衣人去追女刺客之后才潜入那座兵站查看，毕竟在这种多事之秋敢在京畿防区的兵站杀人，背后肯定大有来头，而且那人在齐雨薇看来不仅有王品实力，杀人的手法也是十分诡异，齐雨薇自问也无法稳胜，但幸好的是那两名刺客身上有寻回香，这种香会沾染到所有接近这两名刺客周遭一米以内的物体和生物身上，更能保持十二个时辰之久，齐雨薇显然也是留了一个后手。 今天在朝堂之上齐雨薇看起来心不在焉，神游天外，但实际上却是一直在驱使自己左袖里的蜂鸟去寻觅有没有寻回香的味道，但是这早朝都接近尾声了也没有找到，齐雨薇也是十分奇怪，难道那人真的胆大包天到没有依靠就敢于在清川帝都的地界犯下大案？ 而另一边的文官首脑，赵丞相也是从早朝开始就一脸阴沉的看着齐雨薇，本来把二皇子支出帝都他满心以为可以安插自己的人身居羽林卫要职，然而今早来了句却发现羽林卫大统领一职已经被一个女子给占据了，这令他心中十分不满。 “好了，今天的早朝就到这里，众爱卿退下吧。”眼看着再没有人有事禀告，神英帝也是适时地结束了这次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声万岁终于是把齐雨薇神游的心思拉了回来，她也是连忙跟着众官拜了下去，‘好险好险。’齐雨薇也是吓了一跳，这要是被人发现至少也是个大不敬之罪。虽然没有什么发现，但齐雨薇也不是一个轻易就会放弃的人，既然自己的第一判断就是那人背后站着其他派系的利益团体，那就先按照这个思路继续追查下去，虽然今天没有发现，不代表以后那人就不会漏出狐狸尾巴，况且如果他真的是胆大包天到敢于在飞鸿城附近犯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早就应该有禁军士兵发现那个兵站出事了，而今天早朝根本就没人提起这件事，显然是有人用手腕压了下去，那一定是背后支持他的人，想通了这一点，齐雨薇也是微微一笑，向着皇极殿外走去。 “齐统领，齐统领。”就在齐雨薇走上广场的时候，一名武将边喊着她的名字边从后面跑了上来。齐雨薇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是自己手下的一名副统领，叫作楚雨寒，自己仅仅是在前往营地查看军务的时候有过数面之缘，虽然在业务上这名副统领可以说是兢兢业业，但是私交上却并不熟悉，要知道整个羽林卫数万人也就齐雨薇这么一个女将军，自然不可能与一众男性武将打成一片，可是出于礼貌，齐雨薇也是停下了脚步淡淡地问道： “楚统领有什么事么，要是有军务相商我们可以回羽林卫驻地。” “呃，回大统领，末将没有什么军务相商。”面对齐雨薇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楚雨寒也是被噎了一下，之前想好的一些话也是就变成了这么一句。 “那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齐雨薇也是没有什么废话，转身就走。 “别，齐统领，末将有些私事，就是想问问您晚上有没有时间，我和其他两位副统领想和您一起用个晚膳。”看见齐雨薇的冷淡反应，楚雨寒也是着急了，也是拉了齐雨薇一把急切地说道，本来他身后不远处的另外三名副统领正欲上前帮着楚雨寒说几句话，但是看到他居然情急之下抓住了齐雨薇的手臂，都是面色一僵，紧接着三人也是尴尬地挠头的挠头，望天的望天，就是没人去帮楚雨寒。而齐雨薇这边看着楚雨寒拉住自己的手也是眉头一皱，眼中一阵寒光闪过，楚雨寒此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讪讪地笑了笑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可是知道自己这名顶头上司从来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而且更清楚她的武力和脾气。 要知道在昨天齐雨薇到羽林卫营地走马上任的时候，一众羽林卫军官一开始都是不服这位新来的统领，虽然不敢直接抗命，但是都打算好了阳奉阴违，非暴力不合作。这也怪不得他们，清川自古尚武，上一任大统领二皇子陈飔澈也是靠着武力才坐稳了这统领的位置，在清川军中，无论你有多大的背景，没有真本事是根本得不到拥护的，而现在突然空降过来一个新统领，还是个女子，虽然清川并不禁女子行伍考取功名，但是作为帝都禁卫军的士兵心怀愤懑也是在情理之中，所以可想而知齐雨薇刚一到羽林卫时候的艰难处境。 齐雨薇自己也是深谙这一点，所以不能服众那就走陈飔澈的老路：先打来再说。一人单挑四名羽林卫副统领一事可是令这四人一直记忆犹新啊：一开始面对一名女子自然四人都是会有所掣肘，自认自己不能欺负一个女流之辈，更何况还是四人一起，况且他们也认为这不过是她色厉内荏罢了，打败她之后自然可以逼走这名新的大统领，但是齐雨薇可不管这一点，一上来就是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三五招过后四名副统领也是一阵心惊，虽然自己四人没有尽全力，但是这样被压着打也证明了她还有几分真本事，也是认真了起来，可即便如此，四人在用出了全力之后依旧还是落败了，而且齐雨薇并不像陈飔澈那般赢了就罢手，在四人没有喊出认输之前可是一直在像打沙袋一样，教训完一个再教训另一个，显然是在出自己心中的一口恶气，最后在被揍的鼻青脸肿之后，楚雨寒也是不得不十分丢人的喊出“认输”二字，齐雨薇此时也是终于停手，离开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明早晨练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一个人捣乱。”看着扬长而去的齐雨薇，楚雨寒四人也是相视苦笑，暗叹这一仗输的不冤，谁知道这新来的齐统领居然有接近侯品的实力。虽然说这一次被齐雨薇教训的很惨，但是实力就是硬道理，四人再也不敢有任何不轨的举动，被打得最惨的楚雨寒更是对齐雨薇生出了一股钦慕之情，这次明面上说是四人共同宴请齐雨薇，但实际上却是另外三人来给楚雨寒作陪的。 可眼下楚雨寒这个举动显然是令今天的晚宴泡汤了，更何况这可是在皇极殿外，清川的最高权力中心，现在是下早朝的时间，破军广场上到处都是文武百官和皇室贵胄，如此不得体的做法要是被有别有用心的人大肆渲染一番，那不仅楚雨寒俩会吃不了兜着走，更会连累齐雨薇。 “楚统领，今天我没时间，况且我也不喜欢这种活动。”齐雨薇虽然心中很不爽但也是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语气愈发的寒冷了。 “齐统领，您看这您刚刚上任，末将们还没有为您接风洗尘呢。”那楚雨寒虽然知道今天是没戏了，但也是不甘心的继续游说下去。 “楚统领，我说了……”齐雨薇看他还在纠缠也是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但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就像一条在暗处伺机发难的毒蛇一般令齐雨薇心里一紧，也是顾不上再与楚雨寒解释什么，略微辨认方向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齐……唉，看来今天是彻底没戏了。”楚雨寒看着齐雨薇突然转身走开也是苦笑着说道。 “兄弟啊，我觉得这不是今天没戏了，你是根本就没戏了，没看大统领最后都懒得理你了么，要我说啊，你要是想追求大统领，首先你得先把自己提升到王品境界啊。”一直在远处看戏的另外三名副统领也是走了过来打趣着说道。 “去去去，刚才不来帮我，现在来说风凉话，我可告诉你们，这功夫不怕有心人，我当然会努力继续提升自己的修为。” “对对，那你加油哈，兄弟们绝对是你的忠实拥趸！” “你们是我的忠实拥笃还是是我钱袋的忠实拥笃啊。”楚雨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哈，那肯定是你的，你的啊。”那三人看着几近抓狂的楚雨寒也是不敢再多做逗留，打个哈哈快步向着广场外走去，要知道为了让另外三人帮助自己去向齐雨薇示好，昨天楚雨寒可是请他们到望江楼用的晚膳，人没追到手，钱袋倒是直接瘪了。 齐雨薇此时已经快走到了广场的东南角，全然不知道后面四人还有如此打趣她的对话，此时此刻她已经锁定了那阵恶寒的方向来源。但是出乎意料的却是她直到走到广场的阴暗处也是没有什么发现，只有淡淡的寻回香的味道，绝对是昨晚的黑衣人找上门来了，这也间接验证了她自己的推论，此人绝对与朝中权贵勾结，不然此人决计不敢在如此朗朗乾坤之下进入皇极殿的范围，要知道清川帝都中可有几位皇室供奉坐镇，几乎所有人对他们的实力评价都是深不可测，极有可能都是王品甚至以上的大能，要说没有朝中之人的掩护此人绝对不敢如此冒失。 “算了，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就不信抓不到你。”眼看着搜寻无果齐雨薇也是放弃了，转身汇入了不远处的人流之中。半晌后，一个黑影从阴影中浮现了出来，他一出现就连周遭的空气都是变得阴寒了几分。 “这妮子好强的六识，堪堪迈入侯品居然都能发现我，哼，看来我要早点下手免得夜长梦多了。”此人一直盯着齐雨薇直到她完全消失在了耀阳门外，但却全然没有注意到齐雨薇在走出大门之前嘴角噙着的一丝略带得意的笑容。 “不要再打草惊蛇了，这里毕竟是皇城大内，另外，昨天兵站一事我虽然帮你压下去了，但我不希望有第二次，若想吸食活人精血，帝都郊外村落只要不屠村随便你，你偏要选禁军下手。”那黑衣人身后的阴影中一个声音缓缓说道。 “哼，谁叫那一伍军士不识好歹。” “我不管什么原因，我不想有第二次，明白了么。” “哼，明白了。” “那就好。”听到自己想要的回复，那个声音的主人也是不管这名脸上阴晴不定的黑衣人，缓缓消失在皇城的阴影之中。 第9章 可敢战否 将品可御兵，相品可拜将，侯品可为一方诸侯，王品可镇一国气运，帝品则可逍遥天下。 ——《大陆战争史·九州大陆修士总览》 黄昏，圣安城外。 虽然正值春季，但是位于清川北部边陲的圣安城还是有一丝寒冷的，此地已经是清川最靠北的一座城市了，距离北部鬼门涧边关仅仅两百余里的路程，是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第二道重要防线。圣安城自清川开国太祖在位之时就开始建造了，西侧直接是依山而建，建立在清川北疆的孤山松龙山之上，虽然松龙山海拔不高，但是胜在地形险峻，而且其间毒虫猛兽出没，对于北方游牧民族的凶悍骑兵来说确实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但要想直接取道向西迂回过松龙山又无异于痴人说梦，此山被称作孤山是因为周遭数十里地内只有松龙山海拔过千仞，但是此山却是连城山脉的一处余脉，连城山脉横亘在清川帝国和游牧王庭之间东西纵横何止千里，即便是海拔最低的地方对于游牧王庭的骑兵来说也不好通过，再加上之前数个农耕文明为了抵御游牧铁骑的南下在山脉中地势较缓之处修建了不少哨站、堡垒，细数历代帝王无一不是修缮乃至加强这些哨站的监视、防御能力，所以要想绕开圣安向西推进再一路南下侵入清川腹地根本不可能。 至于圣安城东侧确实是一片很适宜大规模骑兵作战的广袤平原，但是遍布整个北疆的清川帝国斥候不是吃白饭的，要想在这群人眼皮子底下将大批骑兵渗透到圣安后方，除非清川北部驻军全部倒戈否则就是在做白日梦。也不是没有游牧头领在攻陷鬼门涧后妄图在围困圣安城的同时，再依靠骑兵的速度优势出其不意的从圣安城东侧南下快速插入清川腹地，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之所以能够攻陷鬼门涧进而围困圣安城全在于兵贵神速，此时的清川北境驻军还没有反应过来，都分散在各处城镇驻守，对于防守住整片清川北境来说，翼骑和其他驻军确实在人手上显得捉襟见肘，可是如果放弃一些城镇将所有军队全部集结起来决战的话清川大军在人数上并不处于劣势。面对集结集结完毕的清川大军的内外夹击，围困圣安的游牧军队率先败退，紧接着清川大军用精锐步卒和火器营抵御住重新集结试图南下支援的游牧军队，精锐骑军则是轻装减甲快速南下追击游牧骑兵，配合上帝都飞鸿方向前来支援的清川军将这一波大举进犯的敌军全歼于松南平原之上。这一战不仅歼灭了游牧民族苦心经营出来的一波家底，更是以骑兵对骑兵，在敌人最擅长的方面给予其致命一击，可以说是直接打掉了敌军的精气神，这一战也是直接为清川北境打出了十年和平岁月。 圣安城南部则是顺着松龙山流下的山涧清泉，为整个圣安城提供了水源保障，而且这泉水从山上流下来的时候又与许多地下暗河交汇，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一条水量充沛的河流了，仅仅需要略改河道就为圣安造就了一条护城河。而在神英帝即位之后更是依靠清川强盛的国力将前朝大运河北段继续扩建，最终和圣安城护城河相连，虽然由于水道狭窄导致清川的扶摇巨舰必须在距城池十里处停靠无法直抵城下，但是剩余十里的水运路程也是省却了很大的运力。 而且为了能够有效的阻挡游民族的入侵，圣安城不仅选址十分的考究，而且建造城墙等军务设施所使用的材料也可以说是极尽奢华。圣安城虽然不像帝都飞鸿那么宏大，但是也是达到了纵横二十多里的规模，所有城墙均高达十五米，上窄下宽，但即便是最窄的顶部也有十余米宽，而且更是分三层建造，第一层使用的材料正是建造扶摇巨舰所需要的天星铁木。第一层使用此种木料是有讲究的，虽然天星铁木的坚固程度无法与优质的岩石石料相比，但是胜在延展性好而且不易燃烧，否则也不会用来建造扶摇巨舰，而这种特性恰恰可以用来有效防御攻城投石机的攻击，因为投石机主要是依靠高空下坠的重物的冲击来击毁目标，但是天星铁木却不像石质城墙一般硬生生的承受攻击，而是可以卸掉一部分力道，更不易被攻破；而不易燃的特性则更是使得天星铁木如虎添翼，即便是点燃的热油浇过来，第一层城墙也不会被轻易烧毁；第二层城墙则是由采自深海的银牡花岗岩筑成，这种石料虽然在海里十分常见，但是由于不好采集也是十分珍贵，这种花岗岩在海底的时候会吸引许多银牡蛎吸附其上，长年累月银牡蛎分泌的物质就在岩石上面形成了一层厚厚的保护膜，这种保护膜可以有效的降低风沙对于岩体的侵蚀，在海底那种潮湿高盐分的环境下都可以保护很久更不用说陆地之上了，所以清川也是选取了这种花岗岩作为圣安城的第二层城墙；而第三层城墙的材质则是就地取材，直接从松龙山上面采集然后运下来，虽然清川国力强盛，但也没有富裕到那种地步，圣安城纵横二十余里，两层就是四十余里的方圆能用两层珍贵材料筑造城墙已经十分不易了，要知道，就这么一座城的城墙造价就可以顶上丝路沿途至少四个小国三年的税收了，清川也只有不超过双手之数的城池是采用如此奢华的材料建造。 城墙上面也是军械岗楼林立，每隔五百米就有一个岗楼，岗楼高五层，一次可以容纳二十五名士兵向同一方向射击，在岗楼顶部则是一门投石机然后一尊神武大炮交替设置，可以说整个圣安城最可怕的防御设施并不是所有岗楼同时齐射的漫天箭雨，而是每一面城墙上面数十门的火炮！ 人类社会传承至今在战争的艺术上面是发展最快的，而清川更是其中的骄楚，从最小的可随骑军转移的虎蹲炮，再到安装在扶摇巨舰上的碧涛炮，最后则是安装在城墙之上的神武大炮，每一尊都代表了清川高超的技艺，每一种都可以说领先了其余帝国整整一个时代，就连现在辉光大陆第一强国的陆迦也对清川的火器技艺自叹不如。 而像这样一次性在重镇前沿部署数十门神武大炮的大手笔，除了清川也就是陆迦能有这种国力了。就凭借着圣安城高大坚固的城墙和近乎变态的单轮火力投射量，以往数次北方游牧民族的进攻都被抵御了下来，更是在圣安城建成的第十三年，抵挡住了北方游牧民族集合各大王庭一共二十余万的大军，也就是史称“第三次圣安之战“的战役。当时的翼骑仅有区区三万人，面对几乎十数倍于己的敌人，翼骑士兵依靠圣安城坚固的防御工事，配合上刚刚运抵圣安的第一批二十门神武大炮，在付出了城内居民存活十不足一和预备队几乎都打光的惨痛代价后终于是击退了这次北方游牧民族的侵略，更是凭借一次精准的火炮齐射准确地命中了在极限射程上的敌军中军大帐，虽然火炮的威力大减，但是胜在投射量最后直接击杀了当时的大单于，也就是此次各大王庭联合入侵清川的一力促成者，其余首领也是死伤惨重，敌军见主帅死的死伤的伤，也是无心恋战，数轮进攻无果后快速的退回了草原深处，对于清川来说唯一的遗憾就是翼骑兵力损失太过惨重，沉重的神武大炮机动性又很差，所以只能加固城防，防止敌人卷土重来，而没有趁势追击扩大战果，但这次战役也是令翼骑扬名立万，更是打出了清川火器的赫赫威名。 在“第三次圣安之战”后，北方游牧民族元气大伤，不仅当时一众雄才大略的不世枭雄死伤殆尽，二十余万精锐更是有近半数折损在神武大炮的炮口之下，其中骑兵部队更是损失惨重，所以时至今日，仅仅是在圣安城北方才会有小股的劫掠骑兵出现，而自圣安往南则是北方游牧民族绝对的禁区，经过一百多年的和平生活，圣安城也是发展的愈发繁荣，虽然地处两大民族战斗的前沿，但是城墙上林立的钢铁丛林和巡逻的翼骑士兵却给了城内居民极大的安全感。而在这份和平安宁的背后，却是翼骑士兵的默默付出，即便是在和平年代翼骑士兵平时也是训练严格，不时都能听到从城外传来的阵阵炮声，不定时对于北方游牧民族的围剿更是从来没有间断过，所以这次翼骑大统领齐不破和圣安城主北玄王陈渐玄一起领兵深入草原在城中众人看来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 “报，城北四十里有一批人马接近。”圣安城临近北城墙的一处军营中，一名士兵躬身站在一处大帐外说道。 “能看清是什么人么。“一名将军模样的人从大帐中走出来说到，此人正是翼骑驻守在圣安城的副统领蒙毅。 “属下没看清，距离太远了。” “带我上去看看。” ”是！”言罢，那名士兵在前领着蒙毅走上了北城墙。此时城墙上已经有数支翼骑士兵展开了部署，旁边两座箭楼上的武器也是全面展开，数门神武大炮黑洞洞的炮口也是遥遥指向城外那一队人马，这就是平时翼骑士兵艰苦训练的成果，一旦发现可疑情况，不需要长官的指令便能自己做出快速反应，避免被敌人先下手为强。 “蒙副统领！”城墙上一众翼骑将领看到蒙毅到来也是纷纷行礼。 “嗯，那队人马在哪。” “现在在城北三十余里处，刚刚有斥候回报所有人均是满身血污，而且全都身着北玄王殿下亲兵的服饰，但是我军斥候人数不占优所以并没有抵近观察，没有看清来人的面容。” “嗯，我军主力不在城中，小心谨慎些为好，传令！城中加强戒备，我来看看到底是何人。”听完一名校尉的回报，蒙毅也是无法判断是敌是友，沉吟片刻后他拿起一个耀阳镜，将最远十数里外的景色都尽收眼底，此时那一队人马已经进入了圣安城外的真空地带，没有任何的掩护，所有人都如刚才那名校尉禀告的一样，满身血污，一共二十余人均是北玄王的亲兵装扮，但是没有任何的军旗标识，正向着圣安城疾驰而来。‘看军服应该是自己人，但是也不排除是敌人假扮的奸细。’蒙毅心中暗道，以前也是出现过有北方游牧民族假扮圣安城居民或者驻军试图混入城中的情况，而且大半月前翼骑大部已经进入草原展开作战，眼下城中仅有小部分翼骑士兵驻守，也是大意不得。 “传令下去，所有人待命，令副将许庆一带人进驻北城墙，其余人北门下待命，将这队人马放近点再处理，招子都放亮点，如果判明是敌方奸细直接击 “是！”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的下达，圣安城中留守的翼骑神武营和百战营也是迅速活动了起来，不多时，城中的翼骑士兵几乎全都登上了北城墙，居中的十个岗楼也是全部进驻了翼骑士兵，一时间机括的声音大作，所有的神武大炮、投石机、床弩全都“活”了过来，北城墙的正门后也是站满了或持盾牌或持长枪的翼骑军士。 不多时，那队人马已经进入了圣安城下五里的范围内。“所有火炮瞄准。”蒙毅在安静了很久之后终于下达了第一条命令。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神武大炮的炮口都缓缓的指向了城外的二十余人。 “蒙将军，你就是这样迎接我们的么。”城下的那队人马中一人朗声说道，但是话语中却是透着一股虚弱。 “你是何人！”蒙毅听到有人叫自己也是一愣，紧接着高声问道。 “我是北玄王，先让我们进城再说。”先前那人也是骑着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一抹脸上的血污，举着一块金色令牌说道。蒙毅听罢也是一惊，抄过一具耀阳镜向城下看去，只见为首那人面容之间与当今清川帝君神英帝有几分相似，手中的令牌更是当今清川皇族才能持有的身份信物，确是北玄王无疑！ “是王爷回来了，快开城门！“蒙毅确认了身份之后也是赶紧命令城下的士兵打开城门，自己也是率一众将领急忙下城迎接。蒙毅到达北门的时候，北玄王也是刚刚好率领一众伤兵进入城内。 “末将参见王爷，之前未能判明王爷身份，又是非常时期，望王爷见谅。”蒙毅率先单膝跪地行礼，看见主将都跪下了，其余将领和普通士兵更是呼啦啦全部跪地行礼。眼看着翼骑士兵跪倒了一片，北玄王也是急忙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蒙毅面前，边扶住他边说道：“将军何错之有，种种举措确是应该在非常时期采取的对敌之策，此次却是有些变故，咳咳······”话还没说完，陈渐玄自己却是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王爷！”蒙毅眼见这北玄王身受如此伤势也是大吃了一惊，急忙下令道，“快传医师，来人送王爷和其余兄弟先去翼骑大营疗伤，其余人继续保持戒备。！”终于是回到了圣安城中，北玄王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是放松了下来，还没等蒙毅说完直接就是一头晕倒在了他怀里，看来这一路上也是没少担惊受怕。数名翼骑士兵也是赶紧抬着担架赶了过来，这一批人马中包括北玄王在内此时几乎全部晕了过去，仅有几名士兵还能被人搀扶着自己走向不远处的翼骑大营。 “蒙将军，您看这……”在吩咐好具体事宜之后，蒙毅的副手也是走了过来问道。 “让你手下的几名都尉带人巡逻城内，其余人全部进驻城墙，再派人前往鬼门涧，让那里的守军也加固城防，通知赵大人因为紧急军情所以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要关闭圣安城所有城门，另外如果王爷醒了，立刻通知我。”蒙毅看着那一众伤兵也是快速下达了几道命令。 “是！”没有任何疑义，这就是翼骑的令行禁止，一个军队最重要的品质就是令行禁止，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翼骑士兵绝对不会去质疑领军将领的命令。很快，所有的战备士兵悉数进入了圣安城的城墙，所有的火炮、床弩等利器也是全部启动；城内原本热闹非凡的集市也是全部关闭，城内不时有一队一队的巡逻士兵经过；一个时辰之后，圣安城所有的城门也是缓缓关闭，此时的圣安城再也不复往日北疆第一大城的繁荣与生机，整座城池更像是一个蛰伏中的钢铁怪兽，显露出它本身作为清川北疆第一军事重镇的峥嵘。 就在圣安完成从经济都市向军事重镇的转变的时候，北玄王也是悠悠转醒，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紧急召见了翼骑副统领蒙毅将军。 “王爷。”蒙毅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和赵知州来到了北玄王休息的房间。 “将军、大人，二位不必多礼，本王，咳、咳，本王恳请将军一定要救齐老将军于危难之中啊！”北玄王看到蒙毅进来十分激动地说道。 “齐统领他怎么了！王爷，您此次负重伤而归末将已经猜到应该是前方出事了，刚才已经下令全部军队进入战备状态，圣安城的城门现在已经全部关闭，万望王爷告知前方翼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翼骑已经全部进入了战备状态，北玄王眼底一道精光闪过，长叹一口气说道：“大半月前，我与齐统领率军去对北方游牧民族进行半年一次的例行围剿，起初十分顺利，第三天我们歼灭完一股游牧骑兵进入了鬼门涧天堑。行军到这里我本以为老将军会暂作休整就回圣安城了，毕竟此次战果也不算小，基本是肃清了溜进我清川境内的游牧骑兵，况且鬼门涧以北就是茫茫大草原，本就不是我清川士兵熟悉的场所，但是您也知道最近渗透到鬼门涧后方的游牧骑兵尤其之多，沿途我们也是见到了两个被那群鞑子屠戮一空的村庄，其中惨状，唉。 可能正因为如，齐统领打出了真火，坚持认为应该将那批骑兵彻底消灭，而且还对鬼门涧驻守的萧烈、池羽凌两位将军大加斥责。如此，我们在休整了两天之后穿过鬼门涧进入了王庭草原。起初进入草原之后进展也比较顺利，北方王庭也集结了数波骑军妄图吃掉我们这只孤军，但是都被齐统领逐个击破，直到遇到了一股骑兵，咳、咳、咳。” “王爷，您先喝口水，歇一歇慢慢说，眼下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已经做好了防守的准备，不急于这一时一刻。”看到北玄王咳嗽不止，赵知州赶紧递上了一杯热水。 北玄王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后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股骑兵相较于前几波游牧军队明显不一样，十分的狡猾，根本不和我们硬碰硬正面决战，反而是我们停下就来骚扰，我们追击他们就远遁而去，我们也试图撤军回鬼门涧，可是他们竟然敢跟在我们后面追击不放， 而且由于不熟悉地形我们始终没有咬住他们，如此猫捉老鼠了两天之后我们才发现已经深入王庭草原了。鉴于此我本想就此作罢，不管这股敌军骑兵直接撤回鬼门涧天堑，但是齐统领却好像打出了火气，坚持不撤兵，于是在第十天夜里我们遭遇了埋伏，此时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齐统领为了掩护我撤退自己率领翼骑大部在那里挡住了敌人，我才得以回来报信。” “什么！齐统领不应如此冲动。” “我也认为齐统领不应该如此冲动，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北玄王苦笑着说道。 “王爷，末将一定加固圣安城防，您养好身体，我现在就派人回帝都报信！” “报信就不必了，因为事出紧急，一过鬼门涧我就派人去通知了守军，同时我又八百里加急直接将此次军情上报帝都了，算起来信使早就应该已经到了，蒙副统领，赵大人没有和你们二位商议我就行此僭越之事万望你们不要怪罪。”北玄王强撑着双手抱拳对着蒙毅二人说道。 也不怪北玄王如此作态，因为依清川律，除京畿地区外，其余各地驻军的直属长官都是各自的统领、主将，各地方的行政长官都是该地知州、知县等朝廷任命的官员，至于就藩的王爷除了自己府上的亲卫外在当地没有任何兵权，也没有行政权，只是能够在重大决策上否决提议以此来掣肘当地官员。毕竟分封藩王本身就是一柄‘双刃剑’，虽说自家人要比外姓人更值得信任，可是‘皇帝轮流做，何时到我家’，谁不想自己这一支血脉能够荣登大宝做那‘万万人之上’呢？若是给藩王过大的权柄恐怕会是‘养虎为患’，藩王和地方官相互制衡是最好的办法，虽说如此制度可能会耽误很多事但总要好过动摇国本。所以此次北玄王从草原回来后依律应该在通知鬼门涧守军后尽快赶回圣安城，和翼骑唯一一名留守的副统领以及城中的知州通报军情，随后由这二位派人通知帝都才对，可是他却擅作主张直接派亲信八百里加急上表天听了。 “王爷真是折煞我们二人了，您为了帝国深受如此重伤，如此紧急军情下您便宜行事也无可厚非，不然若等今日再通报帝都恐怕真的只能亡羊补牢了，您就好好歇息，剩下的事交给下官和蒙将军就好了。”赵知州起身拱手说道。 “嗯，王爷您放心，虽然翼骑大部不在城内，但是我手下的神武营和百战营也是精锐之师，鬼门涧还有一营的翼骑军士，这还不算其余驻军，想必用来防御是足够了。” “蒙将军，赵大人，你们，你们怎能如此啊。” “不知王爷何出此言啊？”北玄王一番话令蒙毅和赵知州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位！现在齐统领和翼骑大部在关外生死未卜，你们却只知一味地防守，难道不应该派人去营救、接应他们么！咳、咳、咳。”听到蒙毅和赵知州只是一味地强调城防，北玄王实在是忍不住了厉声问道。 “王爷喜怒，您且听末将一言。您率领王府亲兵和翼骑大部共六万余人进入王庭草原都不敌游牧军队，难道我这区区两万人现在还能起到什么作用么？贸然深入草原营救恐怕是为敌军徒增战果罢了。”出乎意料的是，蒙毅并没有因为北玄王的怒火而惶恐，反而是十分冷静地给他分析着局面，“两万人借助圣安的城墙和火炮等利器，防御足矣，进攻恐就力有不逮了，况且您已经派信使前去飞鸿报信，我想帝都定会做出举措，况且此时敌军大胜一场气势正盛，我们应该避其锋芒，敌人肯定也希望我们出兵救援齐统领，我们不能正中他们的下怀，眼下最好的举措就是在圣安坚守不出，我和赵知州再派人去帝都报信，双重保险，确保战事消息能抵达天听。” “王爷，蒙将军说的极是，鬼门涧中浪草储备充足，支撑半年绰绰有余，现在圣安城中粮草也足够支撑三月，三月之内帝都援军必到，到时候我们完全有实力深入草原营救齐老将军。” “二位说的是，可是不是本王冒进，毕竟那北方游牧民族生性残忍，玄狼王庭更是其中之最，就算他们不杀齐统领，难保他们不屠杀普通士兵，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袍泽惨遭屠杀么！我就问蒙将军和赵知州，你们可敢战否！” “王爷，从军就有从军的觉悟，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一个军人最好的归宿，正是无数翼骑的牺牲才换来了圣安城的稳如泰山，才使得帝国北方一百余年再无战事，死去的都是我的袍泽，齐老将军更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此时也焦急万分，可是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但每多耽搁一日就意味着更多的士兵白白死去，蒙毅统领，我以清川北玄亲王的身份命令你即可出兵塞北，赵知州，本王命你全力配合蒙将军！” “王爷，翼骑乃是开国太祖钦点拱卫帝国北方门户的精锐，只接受每一代清川帝君的指挥，万望王爷不要僭越。” “是的王爷，您要是如此莽撞下官也只能抗命了。” “你们！” “报！帝都来信！”就在北玄王再欲争辩之时，一名士兵在屋外高声禀告。 “王爷稍等，快将信件呈上来！”蒙毅言罢，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个信笺。“你下去吧。”蒙毅拿过信笺吩咐道。 “蒙将军，上面说的是什么。”待那名士兵退出屋子之后，北玄王急切地问道。 “禀王爷，上面说道帝都已派高威率大军来援，命令我等如果敌军人数过多，可以放弃鬼门涧门户，坚守圣安，待援军到来再做计较，到时候大军一律听从高威指挥。王爷，末将这就派人去通知鬼门涧守军，如果不敌即可回撤圣安保留实力。”蒙毅将信件打开说道，虽然当日在朝中神英帝严令死守鬼门涧不得有失，但是过后还是改变了主意，毕竟圣安城才是重中之重。 “帝都援军能来就再好不过了，但蒙将军，本王还是那句话，待援军进驻圣安，可敢战否！” “王爷，信上也说了，大军汇合之后一切听从高将军统一调度，到时候是战是和就全凭高将军一句话了，这段时间您就好好休养身体，不用再操心前线战事，末将先告退了。”蒙毅说完，也是和赵知州一起行了一礼就欲退出屋子。 “好、好、好。”看到蒙毅如此作态，北玄王也是被气的无可奈何，“那就依将军所言，本王也应为圣安城防做些贡献，不如翼骑和其余驻军全部进驻城墙防御，城内的巡逻任务就交给我王府亲卫吧。”说完，也不待蒙毅二人表态就让他们退下了。 “蒙将军，赵大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屋外，一众翼骑将领和行政官员看到蒙毅二人出来后也是急忙问道。 “唉，据玄王说齐统领率兵太过深入王庭草原，中了埋伏，目前只有这二十几人逃了回来，但是帝都已经知道了消息，支援的大军已经启程北上了，现在令我们先稳固圣安防御，必要时候可以撤回鬼门涧守军，等援军到来再做打算。诸位，从现在开始翼骑全部进入战斗状态，所有士兵将领吃住在城墙上，赵大人，城内防御王爷说他府内亲卫会负责，您看此事？” “蒙将军，不如我们就留两标人马配合他们行动吧，也是卖王爷一个面子，毕竟屋里的那位是皇亲国戚，事后难免不会就此事刁难你我。” “好吧，传令，所有翼骑士兵全部进驻北面和东面城墙，其余驻军自行决定留下两标人马配合王府亲卫司职城内巡逻任务，其余人全部等进驻东、西、南三面城墙。” “是！” 圣安西侧，松龙山颠。 此时两骑并列在松龙山顶俯瞰着偌大的圣安城，却是那日埋伏翼骑主力的游牧将领和一名游牧骑兵。 “贤王，我们的人已经成功混入圣安城了，现在全城都戒严了。” “嗯，翼骑和其余清川军队全部都进驻了城墙防御，城内都是舅父和我们的人了，接下来就看我们能不能拿下鬼门涧了，萨满巫师们准备的如何了。” “他们已经准备妥当了，我军也不日就可兵临鬼门涧城下。” “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言罢，那少年策马向着北方奔去。 “贤王，那，那清川的王爷真的可靠么。” 马背上，那名游牧骑兵问道。 “不知道，他找到我的时候拿出了我额吉一族的信物说是我的舅父，当时其实我觉得既惊讶又可笑。惊讶的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清川王爷在那天寒地冻的时节居然一人一骑穿越茫茫草原找了过来；可笑的是他居然自称我舅父，我额吉哪有什么兄弟啊，我当时真的是抱着看戏的想法在和他聊天。他见我不信又和我解释说和我额吉和姨娘是结拜兄弟，后来才知道她俩都是女儿身，之后就对我姨娘一见倾心。但就算我额吉年轻时经常和我的姨娘一起女扮男装偷潜入清川境内，可是怎么也不可能和世仇结拜，而且我那姨娘在我刚出生不久就死了，这么多年过去，一个清川的王爷居然还能对她如此痴情，怯那不花，你觉得可信么。” “这，按理说清川的王爷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这个理由确实很牵强。”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却在那隆冬腊月孤身穿过天寒地冻的大草原找到了我，那可是滴水成冰的时节，即便是我们草原的最英勇的汉子也没有几人敢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你说该是什么样的执念能支撑他找到我。而且按辈分我应该称呼他姨父，可他却坚持叫我称呼他舅父，还说什么即便知道了我额吉她们是两位女子，虽然爱慕我的姨娘但是同样也舍不下那结拜之情，我当时真的感觉这个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来拿我寻开心的。可是他手里的我族却是信物做不得假，那枚清川王室玉佩也做不得假，他手上的皲裂和被风雪这么过后的憔悴面容更是做不得假，我实在是想不出他能有什么图谋，况且当时他孤身一人深入王庭草原找到的我，想对我们不利也不可能，所以我也是答应了他。其实在引诱翼骑主力深入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十分紧张，毕竟当时除了大单于的狼主游骑就只有我们自己部落的 战士在，如果翼骑一心要走我们拦不住，事后还要承受大单于的责罚，就算是围剿翼骑主力那晚我都在想着一旦情况有变就直接斩杀了他，可没想到我们居然真的就这么轻松歼灭了一直令我们头疼无比的翼骑主力，那可是足足五万多的清川精锐啊，即便攻不下鬼门涧和圣安如此战果也足够了。” “贤王，你说会不会他们想牺牲掉翼骑，以此作饵引诱我军倾巢出动然后伺机全歼呢？”怯那不花说道。 “呵，怎么可能。”少年嗤笑一声说道，“眼下即便是全歼了翼骑主力可局势依旧是敌强我弱，只要清川稳固住鬼门涧和圣安城两道防线我们就无计可施，怯那不花，如此大好局面换作你会白白牺牲掉数万精锐大军再去诱敌深入么？” “这，可是贤王，他毕竟是清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啊，大单于也不会给他更好的身份待遇了，他这是图什么啊。” “是啊，他所图几何我也是实在想不通，所以我们也不得不提防他，算了，别想那么多，还是专心准备过几日的鬼门涧战事吧。” “遵命。” 第10章 鬼门涧危局(上) 邪修，人人得而诛之。此种修士都是修习一些阴邪法术，每每出现之时都会造成大量杀孽，尤其时逢乱世，民不聊生，王权更迭之际往往自顾不暇，更是给了邪修生存的土壤，但是每一个政权稳定之后对待邪修都是不遗余力的绞杀，所以鲜有王品及以上邪修现世。 ——《大陆战争史·九州大陆修士总览》 圣安城往北百余里，原本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也是逐渐收紧，连城山脉余脉的海拔也是逐渐拔高，并且呈逐渐包围之势护住了清川北疆最后的一点领土，整条山脉如一条巨龙一般隔开了北方虎视眈眈的游牧民族与清川。但是整条山脉中间有如被利刃劈开一般，唯一的一条峡谷成为了北方游牧民族与清川最后的联系通道，其间更有山泉汇聚，更是为这条峡谷增添了一份险峻，这就是鬼门涧。对于清川的人民来说，这条峡谷外面就是游牧民族的王庭草原，十死无生之地；对于北方游牧来说，因为地形的缘故，小股骚扰士兵还能越过山脉，但是大批的骑兵根本无法越过险峻的连城山脉，但鬼门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最为擅长的骑兵又根本无法展开，仅有的几次攻破鬼门涧，兵临圣安城下都是令北方游牧骑兵付出了很大的伤亡，所以鬼门涧就是北方游牧的鬼门关！ “报！池副统领、萧将军，前出的斥候还是没有找到我翼骑大部的行踪，应该是深入王庭草原了，而且之前一直在鬼门涧外游荡的游牧骑兵已经快十天没有出现了。”鬼门涧城头，一名翼骑士兵从城外返回后说道。 “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遵命！” “池兄，以往我大部进入王庭草原总是会沿途留下一些记号，此次这种情况不太正常啊。”城墙上面，两名翼骑将领相对而立，遥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正是镇守鬼门涧的翼骑将领副统领池羽凌和将军萧烈。截止今日翼骑主力已经深入草原将近二十天了，最初几天还能有战事情况传来，而且看来进展十分顺利，但是自七天前开始就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回鬼门涧了，这令驻守的翼骑部队愈发不安起来。期间并不是没有将领谏言去圣安城调集剩余翼骑士兵一起进入王庭草原一探究竟，但是这种提议全被池羽凌否决了，原因无他，虽说翼骑是清川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之一，但是外面那片丰美的所在却是游牧骑兵的主场，毕竟游牧骑兵在王庭草原上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此时在夕阳笼罩下的王庭草原更是有一分静谧的美感，但是每一名翼骑士兵都明白这份静谧下隐藏的危险。 “是啊，虽然此次由齐统领亲自带队，但是大统领一直都十分谨慎，按理说不会孤军深入的，眼下这种情况我们也只好加强鬼门涧的守备了。” 原来自从大半月之前翼骑大部通过鬼门涧进入王庭草原围剿劫掠骑兵之后，鬼门涧就一直处于战备的状态，这也是清川北疆防御的传统。翼骑一共有约十万人，每次围剿都会出动五、六万人马，另外几万人中两万余人留守圣安城，一万余人留守鬼门涧，其余驻军一共六万余人则分散在清川北疆各个城镇防御，其实从人手上来说比较捉襟见肘，毕竟清川国力再强盛也不可能在北境长期维持几十万大军的人吃马嚼，所以这种情况下留守的翼骑士兵只能呈现出守势。而且别看鬼门涧要比圣安城小的多，但一旦翼骑先锋部队大败，鬼门涧就要率先承受游牧民族最凶猛的正面进攻，所以城防压力不比圣安城轻松，况且圣安城内还有北玄王府的亲卫队，虽然战力不比翼骑，但也是清川一流的军队，再加上圣安城经营多年的城防工事，防御起来远远要比鬼门涧轻松得多，可以说，鬼门涧是整个清川风险最大的驻地，而鬼门涧守军即便是在清川的最鼎盛时期也是离战争最近的一批士兵。 清川对于鬼门涧的重要性一直十分清楚，所以不仅是物资、政策上一直有所倾斜，对于驻军的选拔和训练更是十分严苛，鬼门涧的驻军常年都是翼骑部队，每三个月就一个轮换，保证每支翼骑部队都能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轮番上阵，时刻准备面对来自王庭草原的威胁。平日里严苛的训练在这种时候就很好的显现了出来，面对此次这种不寻常的情况，驻守鬼门涧的一万余翼骑士兵都没有擅自进入王庭草原大举搜寻，也没有擅自去圣安城求援，只是在有条不紊的加强着关隘的防御，一门门火炮在日落之前也是被推上了鬼门涧并不宽大的正面，所有的弓弩手则更是吃住在了城墙之上，此时鬼门涧的远程打击火力几乎覆盖了关外王庭草原纵深二十里的距离，任何想要登上城墙的敌人都要先承受翼骑远程部队的火力洗礼，此时的鬼门涧已经完全显露出了作为清川北方门户的峥嵘，雄关漫漫！ 第11章 鬼门涧危局(下) 随着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刺破了北部边陲漆黑的夜幕，鬼门涧城头值守的士兵也是沐浴在朝阳的阳光之下，片片铁甲反射出刺目的金光，伴随着一股肃杀之意直冲九霄。夜幕逐渐褪去，王庭草原目力所及之处也是越来越清晰，渐渐地，一丝不和谐的颜色出现在了大草原那一望无际的绿色之上，却是一大批骑兵带起阵阵烟浪从远处向鬼门涧奔来。 “报！城外十五里，有一支骑兵正快速接近中。”一名士兵禀告道。 “骑兵？萧兄，我们上城墙。”两名翼骑主将听到有军情也是赶紧带上鬼门涧唯一的一具耀阳镜快速登上了城墙。那队骑兵迫近的速度非常快，等池羽凌和萧烈两名翼骑将军登上城墙的时候，已经能隐约看到数面大旗在风中猎猎飘扬。 “萧兄，应该是我翼骑军士。”池羽凌拿着耀阳镜看了一眼之后连忙说道。 “我看看。”萧烈从池羽凌手中接过耀阳镜说道 “没错，正是我翼骑！快！派人出城接应！” “是！” 随着两位翼骑将军一声令下，伴随着“吱、吱……”的声音，鬼门涧厚重的城门向两侧缓缓打开，两侧各有一队骑兵在两名将军的带领下鱼贯而出，向着远处归来的翼骑大军迎了过去，与此同时，城头上面早已经列阵以待的火炮炮口点点寒芒闪烁，遥遥指向翼骑大军后方，城头的弓弩手也是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向着远处发射漫天的箭雨，此时鬼门涧的所有远程打击火力已经全面开启了。 越是接近翼骑大军越是能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池羽凌和萧烈也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抽击胯下马匹的频率，很快，鬼门涧出来的军士已经能够看到归来的大部队，然而入眼全是一片触目惊心。几乎所有的翼骑士兵都人人带伤，全是强撑着一口气才坚持在马背上，而打头的几人更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有几处伤口还在流着鲜血。 “可是池将军和萧将军。”举着翼骑军旗的骑兵说道，两军汇合一处，归来的翼骑士兵也是终于能够停下来喘口气，护着军旗的翼骑军士也是翻身下马朝着鬼门涧的守军走来。 “正是，不知这是……”池羽凌看着这一大批负伤的翼骑士兵，也是大吃一惊，要知道清川总共拥有六支精锐部队：分别是帝都的羽林卫和龙骑禁军、东海的云梦水师、南疆的虎贲步卒、西域的锦衣精骑和镇守北方的翼骑。而翼骑几乎日日处于和游牧骑兵战斗的第一线，若问和平时期哪里的战事最多那一定是清川北疆，几乎所有平民出身的军士都想着能够进入翼骑或者清川北境其余驻军服役，因为这里战事最多，军功最多，当然风险也最大，而几乎所有世家出身的军士全都想着能够不来北疆服役，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稳稳当当的在军中熬资历，有背后家族的帮助自可平步青云，何必拼命呢，像慕凌云这种主动要求担当翼骑在朝中代表的世家大族的子侄少之又少。所以清川高层一直默认除了精于水战的云梦水师和联合作战的两支京畿禁卫军对于翼骑来说不敢说稳胜以外，其余四支部队单独成军都不是其对手，其实就连玄霜军可能都是翼骑不得不给皇家亲卫一些面子，而且今日这种六万人主力出征，仅剩下数千人回来而且明显经历了一场恶战的情况自神英帝登基之后也是第一次出现、，所以也难怪池羽凌、萧烈他们会意外非常。 “将军，末将是翼骑都尉戚勇，我翼骑大部，大部……那名一直擎着翼骑军旗的士兵终于看到了己方的部队也是情绪波动非常，“将近、将近六万战士在王庭草原中了游牧狼主游骑的埋伏，军中北玄王和其亲卫是游牧骑兵的内应，我军的饮水和食物中都被下了毒药，经过一夜激战，仅剩我们这寥寥三千人突围至此，主将自我以上，生死不明！将军，此次我翼骑恐怕是元气大伤了！”说完他也是扶着军旗直接跪了下来，身后其余翼骑士兵也是纷纷跪倒，一阵阵压抑的哭声也是在大草原上响起。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池羽凌和萧烈也是十分震惊，要知道北玄王可是当今圣上的亲生皇弟，可以说在清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完全没有沦为游牧奸细的理由，如果是假的那就是恶意中伤，栽赃皇亲，那可是杀头的罪！ “这位军士，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还不等池羽凌二人发话，跟着他们一起出城的一名文官说道，此人正是清川天诏阁的属官。这天诏阁直属于清川帝君，再朝中和各地均有属官派驻，平时不参与各地、各军决策，但是一旦发生诸如此时的情况时这些天诏阁属官就会参与记录一切言行然后上表天听。 “你说王爷是奸细，他乃是当今皇亲，裂土封侯的贵胄，怎么可能为游牧民族所利用，这个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萧烈听到天诏阁官员不咸不淡的话语也是十分着急，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戚勇喝问道，萧烈此时着急也是不无道理，若真是北玄王谋反，那么翼骑大部真的是危矣，可是现在除了戚勇的一面之词外并无其他证据，若是和自己一贯不合的天诏阁官员借机发难，那对于池羽凌、萧烈来说真的是骑虎难下了。而那戚勇本就有伤在身，被萧烈这么一拽也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栽倒在了地上。 “萧兄，我翼骑士兵不会乱说话的，这其中必有隐情。”池羽凌一把扶住戚勇对萧烈说道。 “我明白，可是池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哼，二位将军此时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了？一个小小的都尉，空口无凭就敢构陷清川北玄王投敌叛国？”天诏阁官员冷哼一声说道。 “二位将军不必再争了，末将确实没有任何证据，我也知道这种话要是无凭无据的说出来就是诛九族的重罪，可是我翼骑怎么可能用数万兄弟的身家性命来诬蔑陷害一个皇室贵胄。这位大人，您看看我身后这人人带伤的三千披甲士，我记得当时我翼骑前出深入王庭草原的时候您也在场，当时那军荣鼎盛的六万人马如今就剩这么多了，试问是你会用如此大的代价去构陷一个帝国的王爷么！他们都是我翼骑的普通士兵，而我作为这支残军的最高将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只能我来说，所以我这番话要是令二位将军为难了，所有后果我戚勇一人全担下了。” “你担得了么！要知道你说的话要是有半句虚假，不只是你，所有翼骑将士都会受到牵连！”萧烈说道。 “哼，谁知道翼骑统领齐不破是否与北玄王殿下有私仇所以用这种借口去陷害王爷，谁又知道是否你们这三千人马会不会配合自己的大统领去陷害王爷。”天诏阁官员却是全然不顾眼前的凄惨景象，蛮不讲理的说道。 “你！”而看到这名官员如此表现，所有在场的翼骑军士全都为之气结。 “好了！先不要争了！现在后方追兵情况不明，传我命令，翼骑所属，全部撤回城中，鬼门涧守军负责断后，剩下的事回去再说！”眼看情况不对，即便副统领池羽凌此时也十分生气但也不的不顾全大局，强势的打断了两人的话，紧接着就是下达了撤军的命令，言罢也是率先向着翼骑残部后方走去。 池羽凌和萧烈的亲卫呈包围之势护住了从王庭草原归来的翼骑一齐向着鬼门涧走去，行进过程中没有人说话，只有马蹄踩在地上的“嘚，嘚”声伴着阵阵血腥味在空中游荡，气氛一时十分压抑。 “敌袭！后方二十里！骑兵！数量不明！”一名负责前出的斥候高喊着打破了这压抑沉默的气氛，“副统领！敌军大批骑兵正向我部逼近，前锋是狼主游骑！” “快！加速撤退，向鬼门涧发信号，命令神武大炮瞄准城门前十五里集火射击！”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翼骑残部和接应的人马也是全速后撤，一时间大草原上传来的净是阵阵马蹄踏地的轰鸣声，但是翼骑从王庭草原撤回来的残部毕竟人人带伤，胯下战马也是多日马不停蹄的向鬼门涧赶来，可以说是人困马乏，之前全凭一口气撑着，见到鬼门涧守军之后更是连这口气都泄了，现在游牧骑兵骤一出现也是有些措手不及，眼见着两军之间的距离被渐渐拉近，不时都有零星的羽箭射进了翼骑部队中间。 “轰隆……”一阵轰鸣声传来，就连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然后就见十几颗炮弹拖曳着一道道流光向着两军之间的空地射来，鬼门涧城头的火炮终于开火了！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谁都不会质疑这十几颗炮弹的威力。“轰，轰……”又是几声巨响，炮弹准确的落在了翼骑和游牧骑兵之间，就连大地都被撕裂开了，上面覆盖着的厚厚的草甸更是毫无悬念的被蒸发一空，无数道巨大的沟壑横亘在游牧骑兵前进的道路上，掩护着翼骑继续向着鬼门涧后撤。追击的游牧骑兵也都是精锐，尤其是作为先锋的狼主游骑在游牧民族的军队中更是相当于翼骑之于清川的存在，眼见着火炮发威也都是渐渐地停了下来，神武大炮一直被称作“战场绞肉机”就是因为那恐怖的攻击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第三次圣安之战”那次二十门重炮的齐射给所有幸存的游牧士兵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那种看着自己的袍泽直接被蒸发掉的感觉经历过的人是绝对不会忘记的，这种阴影也是代代相传了下来，所以在听到神武大炮齐射的声音之后所有的游牧骑兵都开始齐齐减速，一时间竟是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贤王，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我们只要在正面拖住鬼门涧守军就行，这处关隘绝不是我们这些缺乏攻城器械的兵勇能够强冲下来的，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另外命令攻城部队的所有投石机昼夜不停的轰击鬼门涧城墙，然后游骑兵分成小股去骚扰敌军，一定小心敌人的神武大炮，一旦敌人重炮或者弓弩手齐射就撤回来，就算清川再富裕也不可能将神武大炮的炮弹当做普通炮弹使用，我们就在这熬着他们，毕竟能否拿下鬼门涧取决于萨满大祭司到底能不能成功，一旦失败立刻退回王庭草原，没有了翼骑主力短时间内清川也不敢报复我们。” “是！” 就在游牧骑兵被阻挡下来之后，翼骑部队也是快马加鞭终于全部撤回了鬼门涧，厚重的城门也是砰然关闭，鬼门涧正面俨然又成为了一道铜墙铁壁。池羽凌和萧烈进入鬼门涧之后吩咐完医师治疗归来的翼骑残部后就齐齐登上了鬼门涧城头，此时的城墙上面也是一阵火热的场景，所有的神武大炮也是重新装填完毕，劲弩全都挂上了黑黝黝的弩箭，只要敌人敢于进入这些武器的射程就会对他们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池兄，看样子这次那群蛮子是要大举来犯啊，城外的骑兵恐有五万之众了吧。” “哼，他们要战便战，我就不信凭借鬼门涧雄关挡不住这些骑兵，派一些精锐斥候，五人一队搜寻鬼门涧周边山林，看是否有游牧士兵混迹过来，主力坚守不出，咱俩现在即刻去询问一下归来的翼骑，如果所说属实就让亲卫立刻回圣安城禀告。”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归来的翼骑军官里谁比较清醒吧，说来，我同镇的小德子还在这支翼骑部队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唉。” “唉，我们还是先去解决眼前的大事吧，传令下去！所有人坚守不出，若敌人没有攻城迹象不要理会，没有我的命令所有神武大炮绝对不许开火！” “是！” 第12章 蛊魂桩(上) 神武大炮，清川战争利器，一般用于城防，十门神武大炮足以抵御上百名骑军的冲击。神武大炮在第三次圣安之战中第一次展露头角就粉碎了清川建国以来北方游牧民族最具威胁的一次进攻，而且令北方王庭元气大伤。 ——《大陆战争史·清川神武大炮》 且说这日齐雨薇结束了手头的军务之后也是换上便装前往慕府，前几日的大元帅府风波在朝廷的授意之下被描述成了一场简单的失火，看似已经完结了，但是作为内情的知晓者，齐雨薇知道自己应该尽早去慕府走一趟。一是为了慕府主母和慕家大小姐的安全，贼人能够行刺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二自然也是为了自己，毕竟那群刺客的背后是那晚见到的神秘黑衣人，而显然那人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存在，不如去慕府问问慕夫人是否知道一些隐情，毕竟被这样一个恶徒天天惦记着可决不舒服。这不，天刚擦黑，齐雨薇也是来到了慕府门前。 “站住！近几日元帅府修缮失火的房屋，概不接客！”门口守卫的两名士兵并不认识齐雨薇，直接将手中的大戟一横挡住了她的去路。 “劳烦你拿着这个去和慕夫人通报一下，就说羽林卫统领齐雨薇有要事求见。”被拦住后齐雨薇也不生气，只是拿出自己的令牌淡淡地说道。 “齐统领，请齐统领稍等。”一名守门的士兵接过令牌确认真伪之后也是赶紧致意，随后快步向府内走去。不多时，那名士兵带着黎缜总管迎了出来。 “齐统领到来，府上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啊，请。” “总管客气了，请。” 二人也是没有多说废话，寒暄一句之后黎缜直接带着齐雨薇走进了元帅府。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进入元帅府齐雨薇也是一脸的好奇之色，毕竟当今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府邸可不是随便就能进来的，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皇城紫禁，但也是飞鸿内城中一处戒备十分森严的场所，自然有许多特别之处，齐雨薇也是一路走马观花，向着府内深处走去。院内每隔三十码都有一名站岗的士兵，这种反常的执勤情况显然是前几日的风波造成的，这群士兵看到黎缜和她只是微微点头行礼就继续站岗，显然也是训练有素，也难怪大元帅每次出行都要带走自己的一部分亲卫，这种素养确实是一般军队比不了的。齐雨薇自小也是拜访过一些门阀世家，但是许多府上的守卫面对自家主人和客人几乎都是一副谄媚之色，完全没有慕府亲卫的这种精神面貌，齐雨薇在心中也是不住赞叹。 “夫人、小姐，齐统领到了。”一路无话，二人很快就走到了一处庭院门口，黎缜也是对着院内恭敬地说道。 “辛苦黎总管了，让齐统领进来，你先下去吧。”院内传来了慕凌霄的声音。 “是，小姐，齐统领，请。” “多谢。”齐雨薇对着黎缜微笑示意之后也是信步走进了庭院之中，推开院中楼宇的屋门，只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齐雨薇也是赶紧走了进来关上了屋门，只见屋中慕府主母宁雪翎一脸病容的卧在床榻之上，平日里调皮捣蛋的慕家大小姐此时却是极为乖巧的坐在床边伺候着自己的母亲，看到齐雨薇进来之后，慕夫人也是扶着床沿坐了起来。 “齐统领，实在是身体不便，如果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望见谅，凌霄啊，你去给你雨薇姐姐倒杯茶水。” “好的，娘。” “夫人，小姐，此次雨薇冒昧前来实在是打扰了，但实在是有急事想问，二皇子和我交接的时候也说如果有什么事不明白的可以来慕府询问，另外这是雪津参果，可以调理内息，请夫人收下。” “雨薇你有心了，殿下也是有心惦记着我慕府，我的伤还好，只是年纪大了受了此伤，之后又担心凌霄才会这样的，这孩子实在是太过莽撞，追出去我实在是有些担心。” “娘，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懂事，齐姐姐你喝茶。”慕凌霄听到自己的母亲又说自己的不是也是撒娇地说道。 “你这孩子，要是能跟二殿下学到了半点的好也行啊。”宁雪翎虽然嘴上说着慕凌霄的不是，但还是十分宠溺地拉着她的手，“雨薇啊，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其实二殿下在走之前也跟我说过你，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飔澈哥哥和你说什么了？娘，我怎么不知道。” “哪能什么事都告诉你这个捣蛋鬼，而且你这个妮子平时关心这些正事么，就沉迷于你那些个花花草草，奇珍异兽。好了凌霄，先办正事吧，雨薇，那天晚上最后你发现了什么让你这么急忙的来找我。” “夫人是这样的。”齐雨薇也是把那天晚上发生的娓娓道来： 在和慕凌霄分开之后，蜂鸟绣球一直在前面引路，齐雨薇也是远远地吊在那两名刺客身后来到了一处龙骑禁军兵站外，但是出人意料的有一名黑衣人就站在兵站门口，可是并没有军士出来询问，估计兵站内的军士是凶多吉少了。接下来齐雨薇又目睹了一场两名刺客和黑衣人的战斗，最后女刺客遁走，那名黑衣人也是顾不得倒毙的男性刺客尸体直接追了上去。 在暗处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齐雨薇眼看无人返回也是悄悄地潜入了那座龙骑禁军兵站，果不其然，兵站中共有五名士兵，全部横死当场，但表面上全都看不出死因，齐雨薇也是暗道奇怪，蹲了下来翻动着士兵的尸体，以希望发现一些线索。但是突然，异变陡生，所有的尸体都缓缓地站了起来，将齐雨薇围在当中，虽然她见识过一些血腥场面，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子，面对这种诡异的场景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全身的汗毛都乍了起来，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所有的尸体都抽出了自己身上的佩刀向着齐雨薇攻来。 虽然心中大骇，但是齐雨薇毕竟自小习武，心理素质比别人要好得多，眼看着面前寒光闪动，她也是匆忙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堪堪险挡下了第一波攻击。虽然这群死去的士兵诡异的又复活了，但是生前所会的武艺全都没有忘记，而能够负责京畿防御的龙骑禁军军士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不少人甚至都有将品的修为，况且死尸是不会痛也不会恐惧的，所以别看齐雨薇有着堪堪迈入侯品的修为，但是此时面对“八人”围攻也是险象环生。 五名士兵的围攻越来越凶猛，齐雨薇在不大的帝国兵站之内辗转腾挪，但是始终不得走脱之法，而且身为新上任的羽林卫大统领，齐雨薇也知道若是让这五具莫名复活的死尸离开这座兵站的话，不知道要在飞鸿附近造成多大的伤亡和恐慌，所以她也是暗下决心决不能让一个士兵走出这座兵站。齐雨薇一边靠着神妙的身法与这群死去的士兵周旋，一边也是不断试探这些死尸的弱点，但这些士兵的身体仿佛都变成了铜墙铁壁一般，齐雨薇的全力一击只能切开一道不大的伤口，根本不能伤其根本，反而是她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盏茶功夫之后，齐雨薇也是突然发现自己不小心被逼到了一处墙角，虽然只需要承受正面最多三人的攻击，但是后面也没有任何退路了。眼见着面前两柄寒光闪闪的佩刀向着自己砍来，齐雨薇也是运足力道，提聚起体内不多的内力一剑上撩，“铛、铛”两声脆响之后，两具行尸被震飞，而自己的右手也被反震的力道震的生疼，可是电光火石之间，齐雨薇看见有两道细小的白光从两名死去士兵的头顶天灵之处激射而出，仔细看去却是两根细小的白色柱体，随后两名士兵也是齐齐向后仰去，眼见着是彻底“生机断绝”了。齐雨薇心中大喜，原来是这些死尸的命门在头顶之处，知道了弱点就好办了，就算这些士兵再厉害，但也是死人了，和活人相比缺少了那一点智慧。齐雨薇运起轻功一跃而起，手中长剑也是改劈为拍对着另一具行尸的下巴重重挥出随后又是一名士兵应声倒地，接着如法炮制，很快，这座兵站就又重归于平静了。 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恶战之后，即便以齐雨薇这足以傲视同龄人的修为也是感觉一阵阵虚弱感袭来，她长剑拄地，胸口也是一阵起伏。深吸了两口气之后齐雨薇也是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万一那名黑衣人去而复返自己就真的凶多吉少了，所以她也是飞快地将这五名士兵的尸体堆到一起，随后齐雨薇也是在兵站之内搜寻了一圈，将那五白色柱体也是收集起来，做完这些后齐雨薇也是抹去了自己在兵站之内留下的痕迹然后趁着夜色回到了羽林卫大营之中， 而那日之后因为军务比较繁忙，所以直到今天齐雨薇才有空拜访慕府。 此时屋内，听完齐雨薇的描述，慕夫人已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其余两女看到慕夫人不说话也是全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第13章 蛊魂桩(下) “雨薇，你把那几根白色柱子给我看看。”沉默片刻之后，慕夫人对着齐雨薇说道。 “就是这五根，夫人您小心，我一开始即便是隔着手帕也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向我体内袭来，我后来一直都在用钦天监的钦天鼎镇压着这几件东西，经过几天的镇压后现在带着已经是没有这种感觉了。”齐雨薇说着也是拿出了一个小鼎，用发簪挑开了里面放着的一个小白布包，只见里面躺着五根乳白色的镂空小柱子，五根柱子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就是这几根东西控制着那群士兵么？”慕凌霄看到这些柱子也是好奇地问道，别看刚才齐雨薇讲到诡异之处她一脸恐惧之色，但是看到新奇的事物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更莽撞地站起来徒手向着那些柱子抓去。 “住手！”慕夫人看到自己的爱女如此鲁莽地空手向着这几根柱子抓去也是一声怒喝，“凌霄你真是胡闹！给我坐下！”慕凌霄被自己母亲这么一吼也是吓了一跳，只得讪讪地放下了悬在半空的玉手，乖乖坐下不敢再造次了，她也是知道自己的母亲此次是动了真火，平日里别说教训了，就连重话都舍不得说，所以慕凌霄只得老实地坐在原地，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对不起啊，雨薇，刚才我失态了。” “没事的，夫人，想必您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的，雨薇，你的谨慎小心不仅救了你一命，更是带回来了这极重要的线索，这几根白色柱子唤作蛊魂桩。”、 “蛊魂桩？”齐雨薇和慕凌霄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十分迷茫，显然两女根本就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唉，想不到这种阴邪的东西又重现于世间了。”慕夫人也是长叹一声说道，“蛊魂，蛊魂，顾名思义，这个东西就像养蛊一样来圈养灵魂，或者说是元神的，多为一些邪修所用。这东西至于何时出现的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每到天下动乱，哀鸿遍野的时候，许多邪修就会出现，他们就用这蛊魂桩去圈养普通人的灵魂，修真者的元神，然后壮大自身。” “圈养？”齐雨薇奇怪地问道。 “对，就是圈养。那些邪修寻到一些大战之后的战场或者惨遭波及的城市、村庄等，将无数刚死之人的灵魂镇压在蛊魂桩组成的法阵之中，时刻用法阵折磨它们，更是驱使其中火种产生的阴火灼烧那些可怜的灵体，最弱的阴火是幽冥鬼火，而有些修为高深的邪修配合高级的蛊魂桩甚至能够驱使神劫魔火，这种魔火据说就连真仙都无法抵挡。如此日复一日，灵体所含的怨气就会逐渐加重，然后为了能够逃出去就会开始互相吞噬的过程，以变得更加强大，最后只剩下一个鬼王，就像养蛊一样，所以叫蛊魂桩。最后那剩下的鬼王要么成为邪修的强大助力，要么被邪修所吞噬增强自己的功力，而由修真者元神化成的鬼王则更是厉害。有的时候邪修更会偷袭重伤一些修为高深的修士，然后用这蛊魂桩控制住他们的灵魂，被自己驱使，但那种蛊魂桩就不是雨薇你手中的能够比拟的了，这几蛊魂桩只是最基础的一种，只能控制一些普通人，但也是价值极高的，想必是那黑衣人察觉到了你的到来，设计想将你坑杀，一次五根，还真是大手笔，但他估计没有想到你能够逃出生天，这次那人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东西居然如此歹毒，从外表来看根本没有什么神秘之处啊。还有夫人您说他察觉到我了？这，我自小就被爷爷、父亲教导从军之法，他们对我颇为严格，我也自认天赋还可以，况且我平时也不想像普通女子一样涂抹胭脂水粉，他这是怎么发现我的。” “呵呵，这类邪修由于所有功法的问题其五感、六识都远超常人，你被发现也不足为奇。雨薇、凌霄，你们看这蛊魂桩的质地看似是玉石其实是由魇魔的头骨制成，本身这种魔兽就靠吸食活人魂魄为生，邪恶至极，其上面所刻的法阵更全是用来折磨灵体的，所以阴邪之气极重，而中间镂空的地方则有引动鬼火的火种，所以说你要是贸然徒手去拿的话，要么被上面的阴邪之气侵袭心脉暴毙，要么就是引动了其中的阴火火种，到时候就连你的神魂都会被烧成灰烬的。” “啊。”齐雨薇和慕凌霄听到这里都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根如此不起眼的小柱子居然杀伤力这么大，“夫人，那这蛊魂桩怎么才能销毁呢，我那日凌晨回到羽林卫大营之后也试过几种方法，就连用铭刻了法阵的法器都毁不了它。” “呵呵，这蛊魂桩怎么说也能在七十二地煞法器中占据一席之地，寻常法器又怎么可能毁坏它呢，最高级的蛊魂桩甚至都可以排入三十六天罡法器，每一个一百零八星辰榜上的法器都是价值连城，而且鲜在世间出现，所以你没有听说过也是很正常的。” “那也难怪了。”齐雨薇说道。 “毁掉它也简单，只要能破掉它上面的法阵并且毁掉中心的火种，这蛊魂桩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件了，到时候随便一柄铭刻了攻击法阵的法器都能将它轻易击毁，而我慕府之中就有能够破解其上阵法，熄灭其中火种的法宝。” “那真是太好了，夫人，我从回来就一直发愁如何才能毁掉这几根邪恶的物件。” “呵呵，雨薇，你也不要着急，这几件东西现在还毁不得。” “嗯？请夫人明示。” “据我所知，每一件能够上一百零八星辰榜的法器都是价值连城的，自然不可能当做寻常法器一样随便就丢弃，这次虽然那黑衣人托大让你走脱，但他再狂妄也肯定会在这蛊魂桩上留有自己的一丝灵识，如此一来那人就能事后找到这些蛊魂桩。” “难怪，我说前几天早朝的时候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实不相瞒，夫人，恐怕那黑衣人已经找到我了，前几日下早朝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股很阴邪的目光。” “那是一定的，只要你不出他的法力极限范围，很快他就能找到你，所以雨薇，你留四根在我这里，你再带走一根，让他以为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还在研究，给他一个机会拿回去，如此引他上钩。” “可是夫人，如此一来您和小姐会很危险的。” “这点不必担心，我慕府是自开国就流传下来的门阀，自然有对付他的办法，再说我也不会傻到自己和凌霄亲自带着这蛊魂桩。倒是你要小心，那邪修很大概率会去先找你，虽然羽林卫大营之中也有不少高手，但是面对邪修还是很危险的，所以我建议你在营中一旦发现他的踪迹就尽量闹出大的动静，务必让他露出邪修本性，如此若可引得大内的几位老前辈出手这件事就好办了。” “雨薇明白了，那就依夫人所言，营中军务繁忙，夫人您也受伤未愈，我先告退了。”齐雨薇眼中闪过一道阴郁的神色，但随后就恢复了正常，眼见着这件事解决了，她也是起身告退。 “好，凌霄你去送送你雨薇姐姐。”慕夫人也不多做挽留，向着自己的爱女吩咐道。 “好。”慕凌霄刚被教训完，也是不敢再造次，但是调皮的性格还是改变不了的，听到自己的母亲发话也是上前挽着齐雨薇的一条胳膊拉着她向府外走去。 鬼门涧正西二十里，无名山峰。 “大祭司，都准备好了。” “很好，再过几日就是血月祭了，到时候就用这鬼门涧中清川的军队来祭奠我们伟大的血月大神吧！” “我等恭候大神降世！” 第14章 魔现(上) 铸星诀，天殿不传之秘，与四象诀、轮回诀并称为九州大陆三大神诀。铸星诀共分三层：‘引星’、引动星辰之力为己所用；‘控星’、修习至这一层的修士可以控制星辰之力，其威力比‘引星’一层强力不止一星半点；‘铸星’，顾名思义铸造星辰，至少帝品修为才可能修习到‘铸星’层，举手间铸造星辰为己所用，威能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乾坤典·天殿篇》 在贯通整个清川的长江之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劈波斩浪急速向着西域疾驰而去，军中一众主将都来到了甲板上面，其中清川二皇子陈飔澈和一袭白衣的任逍遥更是站立在首舰船头对着手中的一份地图指指点点，任由江面上的寒风拂过，二人却依旧是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手中的战略情报，这段水道也是较为偏僻的一段，所以二人也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军务上。 “殿下，我们已经行驶过将近一半路程了，再有五天就能抵达玉门关。”郑老将军来到船头说道。 “哦？这么快么？看来最近江水的逆流和顶风不大啊。郑老将军您也是辛苦了，我们就趁着这段时间，让将士们再加把劲，等到了玉门关再好好修整。”陈飔澈也是抬起头说道。 “老夫也有此意。” “老将军，殿下，我们不如去和凯撒王子商议一下，虽说在要在西域的战事结束之后才能决定是否出兵去帮助他复国，但是早做打算还是必要的，毕竟这牵扯到我们要带多少将士远征陆迦。”任逍遥说道。 “好，老将军、先生我们一起去吧。”陈飔澈听完任逍遥的话也是点点头，表示同意，收起了手中的地图，二人一起向着船舱走去。 “咻。”就在二人刚离开船头的时候，一道破空之声传来，旁边几名司职护卫的军官们都反应极快，分别摁住了郑欣竹、陈飔澈和任逍遥， “殿下小心！”伴着一声大喝，一支羽箭也是射中了保护陈飔澈的一名校尉，一道血箭飚射而出。陈飔澈毕竟担任羽林卫大统领多年，自身的武艺也是十分高强，也是立刻反应了过来，左手一把就将被射中的那名校尉拉到了自己身下，右手顺势一按任逍遥，三人就这么顺势匐在了甲板上面。 “旗舰左舷接敌！”趴在扶摇巨舰的甲板上面，郑欣竹等人边向着船舱匍匐前进边急切地喊道，“敌军有弓弩手！小心羽箭攒射！”因为是在清川内陆腹地，所以每艘扶摇巨舰都是解除了平时白天的常备军士站岗和巡逻，除了每艘战舰上面很少的守卫士兵之外，所有军士都是轮流划船行进，最大程度的保证向玉门关行军的速度，仅仅在夜间才安排有值星官和巡逻士兵，所以此时甲板上面除了陈飔澈三人和几名亲卫外是没有任何一名清川士兵的，这个时候要是来一轮羽箭的攒射，清川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和几位将军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是清川毕竟是九州大陆第一强国，其军士的素质也是极高的，陈飔澈话音刚落就见船舱内冲出了众多手持重型塔盾和圆盾的士兵，一部分手持圆盾的士兵直接将郑欣竹等人团团围在中央，“锵”一声过后一片盾墙如穹顶一般将二皇子他们罩在了里面，另一部分则将手中重型塔盾直接戳进了扶摇巨舰左舷边缘专门为固定盾牌设计的凹槽中，一声夸张的闷响过后，一面面更加厚实的盾墙直接封住了旗舰的左侧。随着旗舰做出反应，其余各艘战舰也都行动了起来，几息之间，再放眼望去，除了旗舰前段甲板由于陈飔澈等三人的原因，其余每艘位于舰队左侧的扶摇巨舰左舷都树立起了一片塔盾墙，甲板上面也是站满了强悍的近战步卒；位于舰队右侧的扶摇巨舰则像一只只发怒的刺猬，无数弓弩手在持盾步卒的保护下，弯弓搭箭占据了所有的甲板空间，只等主将一声令下就能给予敌人毁灭性的远程打击。 “快，你们几个将老将军送回舱内，剩下的掩护我和任先生。”陈飔澈眼看舰队已经做好了交战准备，和郑欣竹简单交谈几句之后也是达成共识：主将坐镇中军，陈飔澈和任逍遥则是在外协调，两人也是一起向着左舷移动了过去，但是奇怪的是在那一支羽箭过后，直到陈飔澈都已经站在旗舰左舷边了也没有任何一次攻击到来。良久之后，岸边的树林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大片羽箭射了过来，虽然数量很多，但是准头实在是不敢恭维，不少羽箭都是落在了江水中，就算还有不少的羽箭射到了扶摇巨舰上面也不是被战舰厚实的侧舷弹开就是被塔盾阻挡住，就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伴着箭雨，只见不少人从树林里面慌张地跑了出来，看衣着有人的家境应该十分殷实，但是所有人都是跑的衣衫散乱，更有不少人身上带着血污，有许多人就被这些毫无准头的羽箭射倒在地。在他们后面则是冲出了不少手持弯刀的歹徒，跑在后面殿后的人虽然一看就是练家子，武艺也比任何一个歹徒高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人人带伤，不少人都是被三、四名歹徒砍翻在地，眼看着前面逃命的难民就要被追上了。但是，所有冲出树林的人在看到江面上庞大的舰队的时候都愣住了，逃跑的难民几乎都愣在原地，后面追杀的山匪手中举起的弯刀也是迟迟无法落下，因为谁也没想到能在如此偏僻的水道中遇见强大的扶摇舰队。 在他们冲出树林的时候陈飔澈就明白了，原来刚才那阵箭雨并不是来袭击自己的，而是有山匪在这里追杀逃难的难民。 “二、四、六号舰弓弩手攒射！旗舰、一、三号舰各五门碧涛炮瞄准树林发射！”伴随着陈飔澈的一声令下，位于舰队打头的六艘扶摇巨舰全面开火，一阵比刚才密集数倍的箭雨准确的越过了难民的队伍，准确的覆盖了冲出树林的所有山匪。 “清……清川……”一名山匪恐惧地高喊直接被铺面天际的箭雨扼杀在了喉咙之中。伴随着这阵箭雨的则是十五道强光，扶摇巨舰上面最强大的战争利器——碧涛炮开火了，只见面前的树林在碧涛炮的轰击之下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五门碧涛炮同时开火的瞬间，就连庞大的扶摇巨舰舰体都被掀得发生了侧滑，自然待在船舱中的凯撒王子一行人也是感受到了剧烈的震动，脸色也是一僵。 “刚刚是舰上的碧涛炮开火了么？”凯撒问道。 “启禀王子殿下，刚刚确是我清川的碧涛炮齐射。”一名在船舱中负责保卫凯撒一行安全的清川校尉回答道。 “请问将军刚刚一共有多少门舰炮发射了。” “殿下，末将也不知道，这碧涛炮虽然已经不是秘密了，但在我清川还是保密级别非常高的几种武器之一，像我们这支舰队具体有多少门火炮，具体有多少可以投入战斗，以末将的品阶还远远不够资格知晓。” “这样啊，那多谢将军了。” 就在凯撒一行在船舱中惊讶于舰炮发射的威势的时候，整支清川舰队已经释放出了二十艘小舟，每艘搭载着二十名清川军队的士兵，在陈飔澈的带领下向着岸边划去。此时，河滩上面的场面十分混乱，即便这群难民知道清川军是来营救他们的，但还是被刚刚那一阵箭雨和威力巨大的舰炮吓破了胆，清川正值春秋鼎盛，内陆的士兵都没怎么见过如此直接的杀人手段，更遑论这群平民了，不少人都是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而且熊熊燃烧的大火借着风势更是愈演愈烈，第一批登陆的几十名清川士兵又要救助平民又要灭火，每个人都是分身乏术。很快，四百名清川士兵全都登上了小小的河滩，一时间河滩上面也是拥挤不堪。 “快灭火。”陈飔澈说道。 “是。”一名士兵应道。 “李校尉你带人留下救助平民，派人去告知郑老将军我前去剿匪，其余人跟我走，遇到山匪杀无赦！”虽说需要驰援西域楼兰，但是在清川腹地遇到了行凶的山匪贼人，陈飔澈也是断没有置之不理的理由，此时看见前路已通，他也是一刻也不愿意耽搁，直接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任逍遥则是一收折扇吊在了陈飔澈身后不远处，其余清川众人也是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迅速地跟了上去。很快，冲在最前面的陈飔澈和任逍遥遥遥地看到了不少落在后面的山匪，陈飔澈也是没有废话，手中佩剑脱手而出像一道黑色闪电一样直接缠上了最后的几名山匪，只见数道血光飞溅之后，那几名匪徒逃跑的身体也是匍然倒地，抽搐几下后眼看是不活了。陈飔澈和任逍遥也是看都不看，继续向前追击，再又击杀了十数名山匪过后，二人也是决定不再理会后面的这些杂鱼，反正以这些人的本事是决计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索性交给后面追来的清川军士处理，计较过后，陈飔澈和任逍遥也是陡然加速，很快甩开了后面的请清川军士，直接越过了后面的山匪，向着前面直直追去。 很快，二人冲出了树林，只见不远处的山路上面，一缕黄烟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逍遥，那一定是准备回寨的山匪，我们追上去。” “好。” 就在二人再一次加速追上去的时候，旁边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伴随着阵阵烟尘，一共五骑在陈飔澈和任逍遥面前骤然停马，紧接着五人从马上跳了下来齐齐行礼，居中一人说道；“羽林卫校尉雷顿参见二皇子殿下。”虽然陈飔澈和任逍遥追击速度极快，但毕竟第一批上岸的军士并没有携带马匹，所以也是被后来的雷顿等人追上。 “谁叫你们跟来的，我不是下过令这次行动你们作为后备军团，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击么。”陈飔澈看见这几个人也是一愣，但随即脸色一沉，喝问道。虽然陈飔澈不是真龙天子，但毕竟是皇室贵胄，所以他这一怒几名骑兵都是噤若寒蝉。 “殿下息怒，此次前来实是郑老将军下的命令，郑将军恐殿下有失，所以传书令我等前来，殿下放心，我们几个人绕过了舰队主力，不会被人发现的。”雷顿看到二殿下发怒也是急忙解释道。 陈飔澈本来还欲发火，但看到面前这几人身上还挂着不少树叶灰尘，也是心中不忍，“罢了，雷顿，我和你共乘一骑，逍遥你跟着雷顿的副手走，我们赶紧追上去，不要让后面跟来的普通士兵看到。” 这一共五骑不愧是清川皇城禁军出来的士兵，很快就追上了在山路中逃命的山匪。遥遥看去，这群山匪此时仅剩十几轻骑，这十几人更是一刻不停地抽击着胯下的马匹，生怕清川军队追上来，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陈飔澈等人看得一清二楚。 “殿下，既然发现了这群山匪，就让我们兄弟几人将他们收拾了吧。” “嗯……不急，雷顿你让兄弟们散开一些，刚刚在河滩边上这群山匪的规模不小，能够如此做大那这群匪徒的首领肯定精明的很，一是看看有没有援军，二是防止被发现，虽然这群山匪的战斗力不值一提，但是以防万一。我们就这么跟着他们到他们的老巢去，既然要清除匪患就要连根拔起。” “是，大家都散开，间隔百米以上，密切注意周围有没有山匪的援军。” “是！”一声令下，一共五名骑兵飞快地散开来去，遥遥地吊在逃命的山匪后方，悄悄向他们的老巢摸去。 第15章 魔现(下) 清川长江流域，山匪老巢。 “快开门！”盏茶功夫，那十几名山匪终于是跑回了自己的老窝之中，“快点！给老子把寨门封了！让所有在外面的兄弟都回来！我要去见老大！”最先跑进来的一名山匪叫道。 “慢！三弟，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还有这寨门又为什么要封上，还要把所有在外的兄弟都召回来，兄弟们的财不趁现在这开春时节发难道还趁数九隆冬的时候去敛么。”那名匪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名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子从一间大堂中走了出来，虽然这女子话音十分的清冷，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但是看面相却是面带桃花，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惑笑意，说话时也时不时扭动着那不堪一握的盈盈腰肢，真的是媚到了骨子里。但是这女子一开口，本来正欲关闭寨门的一众匪徒全都不敢乱动了，更没有一个人敢看她那对任何一个普通男人都充满无限诱惑力的身体。 “唉，大姐你是不知道啊，这真是一言难尽啊。” “哦？小的们都先该干嘛干嘛去吧，你跟我来。”那名女子说完转身向着大堂走去，逃回来的那名匪首也是赶忙跟了上去。 “说吧，到底怎么了。”二人走进大堂之中，那名女子坐到首位问道。 “大姐，我们遇见了清川军！” “哦？那又如何，清川想剿灭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地方驻军都来了至少五次了吧，哪次不是铩羽而归。” “姐姐，这次不一样啊，这次我们是在江面上遇见了一支庞大的舰队，那身军服都没见过啊，你是不知道那船上的大炮一开火，瞬间就是百十来名兄弟被直接蒸发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啊！” “什么？！舰队！” “是啊，那战舰你是不知道有多大啊，依我看，比咱们这聚义厅也不遑多让啊。” “清川舰队，扶摇巨舰。”那名女子自言自语道，“你传令下去，即刻关闭寨门，封死上山的通路，所有人都不许下山！把仓库里的存货都拿出来让小的们装备起来。” “大姐，现在就封寨那在外面的兄弟们怎么办？二哥还没回来啊。” “那就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这次你遇到的战舰是清川的扶摇巨舰，都是在清川有重大的军事行动的时候才会出动，能在上面服役的士兵可不是那些地方驻军可以相比的，如果被他们找过来你我都逃不了，就盼着他们此次要完成的主要任务不允许他们在咱们这里多做耽搁啊。” “可是大姐，二哥他……” “怎么，你要违抗我的命令么？” “弟弟不敢，不敢。” “不敢就好，况且你二哥没了你就是二哥了，而且我能让你成为二哥也能让你这第三把交椅尸骨无存。” “是，是。我这就去安排，一切都凭姐姐吩咐。”说完，这名匪首也是如遇大赦一般急忙退了下去。 “殿下，这里应该就是山匪的老巢了。”陈飔澈等人一直跟在那群山匪后方，自然也是顺利地找到了山匪的据点，此时他们就在一处山峰上商量着对策。 “雷顿，你们五人都带了哪些装备。” “启禀殿下，末将几人轻羽箭每人二十枝，强弩用箭每人二十枝，还有每人五枝的火绳箭，每人都只带了一张强弩。” “攻城用的火绳箭这么少啊。” “额，是的殿下，郑将军只是传书令我们前来支援，并没有说要……” “嗯，我明白，那就这样，一会先用火绳箭把山匪重兵把守和匪首藏身的地方清理一遍，然后我和雷顿下去吸引一下山匪的注意力，你们四人用弩箭给我精确地一个一个点名，务必护得任先生周全，都明白了么！” “殿下，那名舌头也招了，寨中至少还有二百余人，而且还有不少武器装备，不如就由末将下去，您和任先生还是在山上比较好，况且我军后续部队也快跟上来了。” “诶，我清川自建国伊始都是皇族、将领身先士卒，我可不想破了这个规矩，况且这次战斗规模也不大，我又不用居中指挥，只要下去注意一下那名舌头口中的大姐大就可以了。”陈飔澈边说边向旁边被捆住的一名山匪看去，原来这几人找到山匪老巢之后就在四周寻找有没有落单或者归来的山匪，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找了半柱香的功夫之后果然抓到了这名二当家，而这人也是全无骨气，还没上刑就全招了，陈飔澈他们也是封住了他的气海将他带在身边，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那好吧，殿下，但一定要末将先下去。” “这就随你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半炷香之后行动。”陈飔澈几人计较过后，也是决定不再多叫援军了，毕竟这个地势步兵来了于事无补，况且山匪已经用滚木封死了上山的道路，而大部队调动过来则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而且此次出征之所以走人迹罕至的水路也是为了不被帝国寻常居民所察觉，所以思量过后陈飔澈也是决定直接强攻山匪的老巢，确是艺高人胆大。 “小的们招子都放亮一点，大姐说了，只要这档子事过了就论功行赏，再放兄弟们三天大假，到时候我们刚抓回来的那些水灵的小娘们可都随兄弟们挑，哈哈，金银财宝也是数不清啊！”山匪的三当家，不，现在应该是二当家此时正在防守严密的寨门上面巡视着，整个山寨中的匪徒也都是全副武装，准备随时应对攻来的清川军，但却独独不见大当家。但是等了快一柱香的功夫也不见清川军队的身影，不少匪徒都叫苦连连，毕竟不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正规军，让这些人穿着厚重的盔甲站在愈发热烈的日光下这么久确实是受不了，二当家此时也是又急又怕，急的是帝国军迟迟不出现，大当家又严令不许任何人下山，连一个能侦查的斥候都派不出去，等于己方所有人都变成了瞎子和聋子，这样再拖下去恐怕这群山匪自己先支撑不住了；而怕的是如果帝国军出现自己抵挡不住又该怎么办，要知道山寨里的这群人每一个身上都背着好几条人命，那真是死不足惜，要是负责治安的官府还好，被抓住还可以活动活动，毕竟无论是哪都会有一些蛀虫存在，“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不是空穴来风，但今天的来敌却是从未遇到过的清川军队啊，如果真如大当家所说那山寨里这群人可一个都跑不了。 “轰！”就在二当家和一众山匪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一声巨响将他们都吓了一跳，只见山寨大门外用来阻滞敌人用的滚木全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紧接着只见五骑七人毫发无伤的越过火海出现在了寨门前。 “三当家的，他们只有七个人！咱们几百号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们啊”一名山匪兴奋地喊道，全然忘记了门前那阵火海真是这七人造成的。 “老子告诉你了叫二当家的！”山匪的二当家说道，“小的们，给我弓箭伺候，给他们射成刺猬！” 二当家的话音未落就只见其中五人弯弓搭箭，一共五支火羽飞向了山寨的大门，又是一声巨响，山寨大门连同上面的山匪全都骤然化作了一团火球。山寨中剩余的山匪们先是一愣，紧接着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整个山寨一时间大乱起来，而且二当家刚刚也是眼看不妙，堪堪险躲过了这波火羽，然后吓的一溜烟跑进了聚义厅，此时寨中根本就是群龙无首。真是笑话，连清川军的人影都没摸着就死伤过半，别说是一群毫无组织可言的山匪了，即便是一些久经沙场的军队在这种突然重击之下也难免会被打蒙掉。 现在山寨中的山匪根本没有了平日了劫掠普通民众时的凶狠戾气，全都惊慌失措地想向山寨里跑去，本来寨门前已经摆满了路障，更有一个坚固的大门作为屏障，所有的山匪们都散漫地站在寨中，谁料这清川的攻城武器实在强悍，失去了两个最大的依仗之后所有的山匪也是阵脚大乱，这样一群人拥挤起来更是没有地方逃命了。 “殿下，寨中山匪众，多此时又都乱了阵脚，要不我们再向人群密集处攒射一轮火绳箭？” “可以，所有人把手中的火绳箭全部打出去，只要把大部分的山匪清除掉就行。” “是！”五名骑士齐齐应到，紧接着五人弯弓搭箭数枝火绳箭划破长空而去，两轮箭雨过后，陈飔澈五人手中的攻城箭矢也是告罄，但是山寨中的山匪也是死的死伤的伤，除了一些根本没有参战的老弱病残和跑进聚义厅的山匪之外地上再看不到一个能站着的人了。 “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女子的清脆笑声从聚义厅中传来，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陈飔澈等人也是一个激灵，在如此打击之下还能活着的人肯定不是易于之辈，五名骑兵也是瞬间排出了一个小阵型将陈飔澈围在当中。 “大姐！大姐你还活着！你要为兄弟们报仇啊。”本来已经绝望的二当家看到大当家还活着此时也是涕泗横流。 “清川军的精锐果然是战力非凡，清川的征伐利器也确实厉害，小女子也是佩服的很呢，既然这山寨已经毁了，小女子就只好杀掉你们之后再另寻它处了，本来这些人也都是我的祭品。”说话间，一名一袭红衣的绝色女子从聚义厅中飘了出来，而听到‘祭品’两个字后，亦步亦趋跟在大当家后面的二当家的也是一个趔趄，在看到大当家眼中的寒光之后也是毫不犹豫的右脚踏地向着相反的方向射了出去。 “你是什么人！”陈飔澈在高空中喝问道。 “小女子的名字不足挂齿，但能不能劳烦诸位进寨中一叙，小女子现在真是累的很呢，你们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给我过来吧，三弟，你也不要逃了，最后还能为姐姐我做些事情是你的荣幸。”言罢，只见几只血红色触手从陈飔澈等人背后钻了出来。 “不好！大家都小心，雷顿保护好任先生！”陈飔澈等人虽然十分吃惊，但是也没有乱了阵脚，虽说是不得不向寨中退却，很但几人也是结成一个小战阵，进退有度。但二当家的和几匹战马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数息之间都被血红色的触手击穿，只见他们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 “殿下！任先生不见了！” “什么！他是何时不见的！”陈飔澈斩断一条触手后听到任逍遥不见了也是大吃一惊，急切地问道，但也就是这一愣的功夫，就被一条触手划破了右手臂。 “末将不知！啊！”只听一声惨叫，说话的羽林卫军士被一条触手洞穿了右胸，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一条汉子转瞬间就被吸成了人干，只见那条触手轻轻一抖，仅蒙着皮的骨架也是散了开了掉下了悬崖。 “何大哥！你这恶毒的女子，我要杀了你！”眼看着自己的袍泽惨死于眼前，除雷顿外的三名骑兵也是变得疯狂起来，完全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不一会的功夫又是有两个人战死。 “大家都不要乱！都向我靠过来！雷顿你掩护我！”陈飔澈看到几人的处境越来越危急也是大声喊道，虽然剩下俩人都是十分愤怒，但还是迅速向着陈飔澈靠了过来。眼看着剩下俩人进入了自己两米范围之后，陈飔澈也是松开了手中的长剑，双手结印横于胸前。 “哦？先生是要放弃抵抗了么，这是要自碎气海么？”大当家依旧是亭亭玉立在聚义厅的废墟之上戏谑地说道。 “殿下！不可！”雷顿看到陈飔澈越来越不稳定的气息波动也是急切说道。 “呵，谁告诉你我要自爆气海的，引星辰之力！”陈飔澈冷笑着说道。话音刚落，只见所有的触手都是拍到了地上化作了齑粉，整个山寨中的建筑也都是轰然化作了飞灰。刚刚还潇洒独立的大当家脸色大变，再也不敢怠慢，飞快地腾空而起，只见她赫然是一位侯品的高手！陈飔澈一击之后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坐在地上。 “好！好！好！”大当家俏脸含煞，连说三遍“好”字，“好手段，不过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也就这一击之力吧，接下来我看你怎么应对！血河凝！”言罢，只见地上和触手吸收的鲜血都齐齐向着大当家涌去，陈飔澈等人根本毫无办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一股汹涌的血河慢慢成形。 “嗯？帝王之血！哈哈哈！我本以为只能狙杀几名修真的高手，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帝王之血，清川的殿下真是给了我一份大礼啊！哈哈哈哈！一会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各位，今日看来我们是凶多吉少了，是我大意了，想不到这里还有如此狠辣难缠的角色。”陈飔澈在雷顿的扶持下勉强站立着说道。 “殿下，末将拼死也要送您走，可恨就是那任逍遥原来是一个如此小人。” “雷顿，没用的，刚刚那一击已经用了我十成功力，现在别说对敌了，就连跑都困难，这次也是我计划不周，想不到还没有支援到慕元帅我就要先死了，和各位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你们都是帝国的骄傲！” “各位，遗言都说完了么，说完就上路吧！”大当家身前的血河已经成形，呼啸着向着陈飔澈等人席卷而来。 “话别说的那么早，你这灭光血魔阵虽然厉害，但你也就发挥出来它十之一二的威力，不然的话血魔亲临，日月无光，我也是没办法了，现在你试试我这个阵法如何？”就在陈飔澈等人已经绝望的时候，空中奔腾的血河被一阵清光挡住了，一阵清声传来，“此阵名曰‘玉清天衍’！” 第16章 灭光血魔与玉清天衍(上) 如遇王庭优势兵力南下入侵，我部切不可放弃鬼门涧和圣安城出城迎敌。鬼门涧乃我清川防御北方王庭的第一道门户，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正面狭小，敌军优势兵力无法展开，况且游牧民族以骑军为主，不善攻城，有我鬼门涧雄关足以抵挡游牧铁骑；万一情况下，鬼门涧即将陷落，其中留守驻军可以放弃鬼门涧，保存实力撤至圣安城。 ——《北郡战志》 “殿下，您不会怪罪小人刚刚不告而别吧，实在这是眼前这魔物太过狡猾凶残，我也是在马背上才察觉到魔阵的存在，这才遁去布置的，万幸这魔物道行尚浅，否则今日你我全都危矣。”伴随着灵阵出现的就是刚刚不知所踪的任逍遥，只见此时的任逍遥比平日里更多出了一股出尘的气质，手中折扇也是遥遥指向对立的大当家。 “你身上有股讨厌的气息，按理说这股气息应该已经被吾皇假手灭门了啊。”最先发话的不是陈飔澈，反而是周身血河缠绕的大当家。 “哼，你这魔物以为躲在山中假借恶人之手就能继续为祸世间了么，今日就由我来替天行道。” “哈哈哈！就算你是天衍一族的传人又如何，就凭你这区区相品小修士也妄想胜我，你还差得远！”话音未落，大当家的也是不愿再多做纠缠，直接血河化形为剑，玉手盈盈一握向着陈飔澈等人扑了过来。 “你们保护殿下退出十步之外，这里交给我。”任逍遥也是对着雷顿等人吩咐了一声随即折扇一横迎了上去。 “先生小心！” 陈飔澈话音未落，任逍遥已然是和大当家的短兵相接。只见大当家手中的血剑带着一股劲风凌空劈下，任逍遥虽然现身之后言谈间轻松无比，但是此时看到对方的凌厉攻势也是面色凝重，大当家的确实说的对，毕竟任逍遥此时只有相品小成的修为。 虽然敌人不好对付，可是任逍遥却是丝毫不慌，只见他右手持扇上撩随后只听“锵！”一声脆响，任逍遥和大当家手中的武器撞在了一起，出人意料的是‘血剑’并没有能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折扇一劈两半，反而是那折扇此时泛着一股清光牢牢架住了‘血剑’，任逍遥那终日不离手的折扇竟然是品质上乘的法器。 眼看着一上来自己一力降十会的战术没有奏效，大当家也是反应迅速，右手一个剑花挑开了眼前的折扇，紧接着手中血剑脱手而出重新化作血水四散开来，随后血水化出了无数道剑锋封住了任逍遥所有可能的退路，而她自己却是一个后撤脱身出了战局，一时间任逍遥在无数‘血剑’的环绕下却是险象环生。 “小子，你这玉清天衍与我的灭光血魔本都是帝品法阵，但你的修为与我相差实在太多，怎么可能赢得了我，哈哈哈哈哈！” “呵呵，没错，若是完整的灭光血魔确是帝品法阵无疑，但你这法阵却只是学到了皮毛，只能发挥出十不足一的威力，充其量刚刚进入侯品的门槛，可是虽然我修为不高，但这玉清天衍阵在我主持下也能发挥出至少是接近王品的威力，不如换你接我一招如何？”在外人看来身处无数血色剑锋当中已经自身难保的任逍遥却是气定神闲地说道。 大当家听到看起来险象环生的任逍遥还能如此轻松地回答自己的话也是意识到了不对，随即脸色一变紧接着左右手同时捏起法诀就要再度发难。但是突然间，整个山寨的废墟中泛起了一阵清光，本来还凶狠非常在空中飞舞的血色剑锋也是再没了那股凶劲，齐齐缩回到了大当家手中，而任逍遥也是脱身而出，闪到了大当家与陈飔澈等人中间。沐浴在这股清光之中，原本受伤的陈飔澈等人也是感觉身上的伤势痊愈了不少，而反观大当家的却是有些狼狈，身上不时冒出一股股的黑气湮灭在玉清天衍阵中。 “怎么可能！你不过区区相品！”大当家的也是心中大骇，自己的修为完完全全凌驾在这几人之上，这境界之争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叠加，莫说陈飔澈这几人，就是来整整一标相品修士如果没有威力巨大的法器支持也绝不可能伤得了自己。而且这名女子邪修施展的‘灭光血魔’的邪阵可以在战斗中汲取他人精血为己所用，不仅大战当中可以补充消耗，结束之后还可助长修为，这也是她最大的依仗。但是世事无常，一物降一物，她偏偏遇上了任逍遥的玉清天衍阵，正如后者所说这玉清天衍大阵完整之时也是帝品大阵，更是初一现世就磨死了身处阵中的血魔真身，可以说正是这灭光血魔邪阵的克星！ 这‘灭光血魔阵’是由一名帝品星湛境邪修所创，当时正值九州大陆最为动荡的时节，三十年间大大小小爆发了上百场战争，期间各地军阀割据混战不休，谁都想称王称霸，但是可能昨日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今日就成了丧家之犬甚至成了路边无人收敛的枯骨任由野狗啃噬。那个年头过的最好的恐怕就是成群结队的野狗、秃鹰了，甚至这些动物吃惯了人肉之后都敢袭击活人，寻常老百姓根本过的就是朝不保夕的生活，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遇到上午来一波人马征收人头税，下午又来一波人马征收保安税这种情况都是好的，因为这样至少还能保住性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最悲惨的就是刚刚依附的军阀、领主转眼间就被人推翻，然后就被定义为叛逆全部处死，当然死前男人往往成为士兵肆意砍杀的牲畜，而女人则是会成为士兵发泄兽欲的工具，生不如死。这种经年的乱世活人尚且难以过活，哪还顾得上死人的身后事，‘饿殍遍野，伏尸千里’这种景象都是史书中含蓄的表达了。 但是这种景象却是本就修习鬼蜮道法的邪修最为喜欢的，不仅俗世王朝没有人打压，三大宗门也是腾不出多少人手来清剿，还有那么多可供其修炼的材料。所以一到乱世之时，晚上都是阴风飒飒，鬼哭阵阵，荒郊野外一入夜就是百鬼夜行的地狱场景，即便是能侥幸居住在城镇中的人晚上也都是门窗紧闭，然后将镇宅的符箓在家中贴满，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有强大邪修驱使百鬼屠城的情况发生。这种情况下，一名邪修修炼多年终于是突破到帝品星湛境的修为，破境之日一对四象宫的帝品道侣觉察到异象前来狙杀但却不敌，男性修士被毁掉丹田气海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同样被废掉修为的道侣被那邪修行了那采阴补阳的邪术，最后这两人的魂魄都被这名邪修拘押修炼成了鬼王。但是这一对道侣的惨剧也是惊动了乾坤殿和三大宗门，二人师父一辈一共足足五名帝品星湛境的大能出山诛杀此獠牙，九州的三大神诀也是因此事同时现世，即便那邪修用尽浑身解数还是没能逃脱。 虽然是成功堵住了这名邪修的去路，可是毕竟是一名帝品星湛境的修士，逃不掉可也不是那么好杀的，再加上都担心此獠会狗急跳墙会拉上几人垫背，所以一时间乾坤殿一众修士也是有些畏手畏脚，终于在周旋了一段时间后，那邪修靠潦草的隐蔽布局成功从幽冥鬼狱中召唤出了血魔！这魔物乍一现世就连日光都变得黯淡无比，同时也在快速转变现世之处的风水格局，本来灵气还比较充裕的风水形胜之地逐渐被其身上的魔气侵蚀变得腌脏无比，而那自知今日凶多吉少的邪修也是哈哈大笑着融合进了血魔的身躯。 面对这凶悍无比的魔物，五名乾坤殿修士一开始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几十年间死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每天都有大量的新死之人没来得及转入轮回，可这血魔一现世就在汲取这些死人的魂魄、怨气壮大己身，却是越战越勇。终于在缠斗一段时间过后，乾坤殿某位祖师直接施展人身小天地切断了血魔和外界的联系，随后小天地中大阵生成清光乍起，整片区域的魔气瞬间被消磨一空，血魔虽然不甘的咆哮着，但是面对五名帝品星湛境大能一起全力维持的大阵却是无计可施，最后化作了一滩血水，而这大阵就唤作‘玉清天衍’！可以说今日这女子邪修施展的魔阵正中任逍遥下怀。 “我的修为确实不高，但你错就错在贪心的运用这灭光血魔邪阵榨取常人的精血，你可知道玉清天衍阵第一次出现就把血魔真身生生磨死在了阵中，虽然那时的大阵是由我帝品圣祖操控，但血魔据说可是超越帝品的存在，你也清楚越是高的品阶差一阶就能差出更多，今日我用这玉清天衍对付你这侯品邪修岂不是易如反掌，更何况你这灭光血魔根本就是不完整的。”任逍遥话音刚落，大阵中也是异变突生，只见阵阵清光升腾而起，在空中凝成了一条神龙的模样，巨大的龙瞳凝视着下面的大当家，大当家的在阵中本就十分狼狈，此刻面对这圣兽法相，即便不是神龙真身降临也是只能勉强支撑了。 “呵呵，今日是我托大了，但你们觉得真能留下我？大不了舍弃这幅皮囊再重头来过！”眼看着不敌眼前这年轻的修士，大当家的也是不打算再多做纠缠，冷笑着说道。 “不好！”任逍遥也是赶紧催动神龙镜像吞噬了大当家的身体，但是已经晚了，只见一缕血光冲破了镜像的天灵，神龙也是悲鸣一声轰然消散，就连操控它的任逍遥也是受到了气机的牵连收了一些暗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今日大仇小女子无以为报！清川的殿下你要小心了！”那缕血光也是毫不迟疑地又在玉清天衍阵上刺开了一个小洞远遁而去。 “殿下，帝王之血！”任逍遥看着陈飔澈说道，陈飔澈也是当机立断，用剑划破了手指，只见任逍遥拿手中折扇沾了些许帝王之血后对准大当家逃匿的方向将其抛了出去。虽然那大当家遁匿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折扇飞行的速度更快，只见远处天空之中一阵清光闪耀然后伴随着一声女子凄厉地惨叫之后就再没了动静，不多时，折扇也是托着一个东西飞了回来。 “嗯？我说这邪修怎么能破开我这玉清天衍阵，原来全靠这个不知道什么武器的残骸，看来这个武器完整的时候至少是个帝品的存在。”任逍遥拿过折扇托着的东西说道。 “确实，先生你看现在这残片还有很强的灵性。” “殿下，这个东西你就收着吧，我并没有什么用处。” “任先生，今天全靠你，要不我们几人就都危矣，这个东西虽然不完整，但毕竟可能是帝品残兵，所以还是你收着最为妥当。” “殿下，小人有这把折扇就够了。”任逍遥却是微笑着扇了扇手中的扇子 “这，那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到任逍遥坚持，陈飔澈只得接过残片收好，“雷顿，你去看看能不能把阵亡兄弟的尸骨收敛一下带回去。” “殿下不可，那邪修的阵法里蕴有血毒，这种剧毒狠辣无比，一旦碰上无解，所以尸体都必须就地焚烧，防止血毒扩散。” “任先生！就算你刚刚救了殿下和我们兄弟几人的性命，但你没有经历过军旅生涯，怎知袍泽的尸体岂容他人亵渎！”雷顿听到任逍遥的话激动地说道。 “来，你先看好，看后再做决定。”任逍遥看雷顿十分激动也是不再多做矫情，只是顺手从旁边折下了几朵盛开的野花扔到了一具干瘪的尸体上面，只见原本艳丽的花儿迅速地化作了一滩脓水，“这种血毒据传是血魔从幽冥鬼狱带出来的，所有活物一碰上都会被化作一滩脓水，只不过体积越大融化的速度越慢罢了，就连帝品高手都无法幸免，如此你还要带这些尸体回去么。” “唉，雷顿你也看到了，就依先生所说，就地焚烧，回去托人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另外今日之事一律不许外传，我即刻修书一封，你们几人回营之后速差人回帝都上表天听！” “好吧，末将遵命！” 第17章 灭光血魔与玉清天衍(下) “咻。”一声，就在陈飔澈等人打扫完战场离开一段时间后，一道流光划破夜色又打破了这座山峰的平静。只见一名身穿月白色华服的绝色女子缓缓落到了山寨的废墟之中，正是那天殿主贺璃。 “嗯？这人好见识，好手段，居然能破了血魔镜像。” “咦，你错了，这里没有血魔镜像，只有一个残次的灭光血魔阵和一个完整的玉清天衍阵，你虽然修为强过我，但若要论法阵的造诣你确实远不如我啊。”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你还是慢了一步到这里啊，地殿主。”那名绝色女子也是缓缓转身说道。 “那是自然，我的修为自是不如你，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再更上一层楼啊，我的好师姐，好久不见了。”后来说话的那名男子此时也是缓缓地落到了山峰之上。 “是啊，这一别又快一甲子了啊，我的好师弟，可你这修为怎么还是没有长进呢。”那名女子也是嘴角噙笑着说道。 “嘿嘿，师姐与你那冤家现在如何了，这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着也能有些实质性的进展了吧。”而被唤作‘地殿主’的男子却是换了个话题揶揄地说道。 “你这小子还敢取笑师姐？是不是皮痒了？赶紧来把正事说了。”天殿主假装微怒，纤纤玉手也是举了起来，只见指尖隐约有星光闪烁，地殿主身后则是浮现出了无数大星的光影。 “这！恭喜师姐铸星诀大成，可以准备去冲击那至高的境界了。”地殿主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地说道。这也怪不得已经占据帝品高位的地殿主如此震惊，这铸星诀乃是他的师姐，也就是天殿主所在一脉的不世道法，其中蕴含了天地至理！正所谓“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此次天殿主举手之间不借助周天星辰之力就可以铸造星辰正是契合了这句道法，可以说一只手已经摸到了神仙道的门槛，能够突破帝品彻底灭杀魔族双皇，与天地同寿这是他们这群山巅修士所追求的大道，而且天、地两殿师出同一道统，只不过一主攻伐一主御守，可以说地殿主也能从天殿主的突破之中获得不少裨益。 “唉，现在是什么境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与其冒险去冲击那无上的境界还不如留着自己有用的修为镇住血魔皇来的稳妥。算了，不说这些了，师弟想必你也是感觉到了血魔和乾坤天衍的气息才来到这里的吧，你能看出什么端倪么？” “说来惭愧，我只能判断出这里散发出血魔气息的却是一个不完整的‘灭光血魔阵’，根本不可能召唤出血魔镜像更遑论可能有新生血魔了，而灭了它的确实是‘玉清天衍阵’，此阵法只有我‘乾坤天衍’一脉的传人可以施展，但是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你也知道天、地两殿并不擅长术数推算，况且这‘乾坤天衍’作为我乾坤殿的总纲一脉终究不是我等能够轻易探寻的，我们不如等大师来了让他推算一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信息，呵，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二人说完也是看向远处天际，只见云雾缭绕之中一朵莲花缓缓飘了出来，不多时，一名老僧来到了天、地二殿主面前。 “阿弥陀佛。”那老僧落地也是念了一声佛号，“天殿主，地殿主，近来可安好。” “人殿主。”天、地二殿主也是赶忙还礼，“我和师弟早到了片刻，但是师弟他只看出这里有一‘灭光血魔阵’和一‘玉清天衍阵’，而且与我天衍一脉的传人有关，别的大师您看还能发现什么么？” “哦？是我‘乾坤天衍’一脉么？”那人殿主听到这里也是眼睛一亮。 “是，虽说我‘乾坤天星’、‘乾坤地象’和‘乾坤命轮’三脉掌管绝大多数事务，但是最后一脉‘乾坤天衍’才是我乾坤殿最重要的中枢所在，说来真是惭愧，正是因为当年我‘乾坤天星’一位轮值师祖的一句气话，这‘乾坤天衍’一脉才退出宗门的。后来也是我们不查，直到他们被血魔皇假手在尘世间的势力几乎灭族才反应过来，但是他们的血脉之力已经太弱了，若自己不主动运用我们根本察觉不到，这次有这种良机我们绝对不能放弃，一定要把他们找回来，这样我乾坤殿的实力才算完整，想必您也知道了现在血魔皇的情况了，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嗯，容老衲算一算。”人殿主言罢也是盘坐在地上，双手合十与胸前进入了入定的状态，天、地殿主也是自觉地一左一右散开为其护法。一柱香的功夫后，人殿主也是睁开了双眼微笑着说道：“二位，幸不辱命。” “大师看来是有所收获。” “可以说有，可以说也没有。”人殿主说道。 “什么意思请大师明示。” “那天衍一脉的传人会与你，与他，与老衲都有所交集。” “真的么？如此一来我乾坤殿岂不是五甲子之后终于可以结束这种分散的局面了”天殿主贺璃也是激动地说道，到她这种拥有通天修为的时候已经很少这样将情绪流于表面了。 “哪里有那么简单，贺璃丫头。佛曰：‘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一切法定、缘定、天道定，二位殿主，剩余的天机即便以你我的修为也是不能去窥探的，一切顺其自然自会水到渠成，你们二人回去只须告诫各自宗门，如果有一天有人能身兼三大神诀，那便是我乾坤殿新的掌舵人。” “大师，你说的这么云山雾罩，不会是自己没有算出什么来骗我们姐弟俩吧，况且我乾坤殿三大神诀每一个修习起来都困难非常，更遑论同时修炼了。”地殿主戏谑地说道。 “师弟！你又讨打了是么！”天殿主这次听到自己的师弟说话如此没有遮拦也是真的发怒了，举手就是‘铸星诀’轰了过去，当然手下也是留了几分劲道，可即便是留了手那地殿主也是赶紧用出了‘四象诀’的‘御’字诀，笑话，这天殿主可是堪堪突破帝品的存在，而这地殿主才不过刚刚跨入帝品星湛境不久，哪里是他师姐的对手。 “诶，贺璃丫头不必如此，战云自小跟我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呵呵，你看看老衲有必要骗你么。”人殿主也是不急不恼，挥手间就化解了天殿主的攻势。 “六道轮回！”天、地殿主惊喝道，“贺璃恭喜大师突破帝品障壁。” “呵呵，贺璃丫头你再好好看看，老衲还是帝品，只不过我乾坤殿的‘轮回诀’比较特殊罢了，你们可以认为我是伪神品。”人殿主说道。 “大师，如此，您还是接任乾坤殿主的位子吧，这样我们也好统一力量，天殿主贺璃恳请您掌管乾坤殿，带领我等封镇血魔皇！”说完就要跪下。 “师姐都说话了，我也不能落下呀，地殿主洛战云恳请大师掌管乾坤殿！” “唉，你们二人这又是何苦呢？”人殿主只是微微抬手就制止了贺璃下跪的趋势，“乾坤殿之主乃是天选之人，我们万万不可僭越，此事不要再提。” “唉，那好吧。”眼看着自己拗不过人殿主，贺璃也是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唉，大师您怎么不扶我一下啊，现在就我修为最低呃。”地殿主戏谑地声音此时又是传了过来。 “哼，战云你永远都是这么没有正经，自从你掌管地殿之后你的修为就落下了，现在连四象宫首座都快追上你了吧。”天殿主贺璃生气地说道。 “这也不能全怪我嘛，师姐你也知道地殿都要干什么，那这监控天地灵兽的行踪再伺机抓捕很实累人的，我自然就没时间修炼了啊，对吧，嘿嘿。”这地殿主洛战云看起来很是害怕他的师姐，但是话语间依旧是那么的不正劲。 “你说的确实在理，所以今天老衲就留你在这里好好清修一个月吧，贺璃丫头你没有意见吧。” “自然没有，全凭大师吩咐。” “那就好，战云，你就在这里好好清修一个月吧，这座法阵乃是老衲亲自布下的，一个月后自会消散，若说破解之法也不是没有，你可以再找一个和老衲同样修为的人来为你破开此阵。” 二人说完，地殿主洛战云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座山峰的一亩三分地，哪也去不了，“别啊，大师我知道错了，四象宫还需要我啊，首座更给我传信让我回去他好去找师姐和天云掌教啊，师姐，你求求情啊。” “求情？依我说留你在这里一年半载的，你就老实待着吧。”贺璃也是坏笑着说道，“另外，他找我们干什么？” “战云，四象宫那里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你就像小时候一样在这里老实清修一个月吧，呵呵，丫头你若无事可以回天云等昊渊，前几日四象宫镇压的破天风雷引几乎突破封印，老衲镇压着血魔皇真灵，不宜直上天云山，只能让昊渊去了，你和凌羽把天云的情况也和他说一说，然后传信给我就行，此事……” 突然间，三人都停止了交谈齐齐望向北方，地殿主也是飞快地掐指算着什么，“玄武位异动，清川极北之地，有异端神灵降临，是通过大阵召唤而来的镜像。” “具体在哪，是什么东西？”贺璃问道。 “鬼门涧，异端伪神。”洛战云说道，“在世之时号称‘血月大帝’，后来妄图突破帝品壁障跻身神品最终失败，修为仅是伪神品，但他也是突破之时身受重伤最后吐血败亡。” “既然是异端伪神，与邪魔无关，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说来也是惭愧，老衲早年自诩要渡世人，现在却是袖手旁观，只愿这一世杀孽都加于老衲一身，如此即便永堕阿鼻地狱我也是心甘情愿，阿弥陀佛。老衲今日就先走一步，贺璃丫头、战云，你们要记住那天衍一脉的传人非比寻常，现在乱世已经开启，星图一片混乱，但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给他一个风云际会吧。”言罢，人殿主也是座下莲花浮现向着远方飞去，贺璃和战云一直持弟子礼恭敬地目送着人殿主远去，待人殿主再也看不见的时候，贺璃才转过身对洛战云说道： “你小子这个嬉皮笑脸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没变，大师让你留在这里清修你就老老实实的修炼吧，诺，这是我在星湛境的一些体会，你好好参阅，争取有所突破，师姐我就先回天云山等四象宫首座了。”说完再也不管兀自跺脚不停的地殿主，御剑向着天云飞去。 而与此同时，清川的修士也是全都察觉到了北境鬼门涧方位的天地灵气异动。在西域，不明就里的慕云华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就打发了前来报告的军士，毕竟眼下陆迦二十多万远征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他也根本无暇他顾；而返回舰队的陈飔澈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是不经忧心忡忡起来，毕竟若是慕凌云采用急行军的推进速度的话此时已经抵达圣安城了，难保此次天地灵气的躁动不是因为他已经率军和敌人交火了，所幸的是高威为了保证军士抵达战场的时候可以有充沛的体力作战只是略微提高了行军速度，毕竟从出发前得到的信息来看翼骑五、六万大军很大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也许鬼门涧早已失守，若是还冒冒然冲过去那不知道是去支援还是去给敌人送战绩了；而至于前往北境支援的高威和慕凌云在获得这个情报后却是淡定不下来了，如此程度的天地灵气震动至少是由帝品的存在引起的，难道敌人已经开始攻击鬼门涧或者圣安城了么？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争取五日之内赶到圣安城！”谈论再三之后，高威也是下令进一步加快行军速度，战事不等人啊！ 第18章 鬼门涧陷落(上) 羽林卫，清川皇城内城近卫军，于内城东西南北共设四处大营，每营各万人，各营设一名副统领，再设一名大统领，大统领麾下又设一亲卫营一万人，共五万余人负责帝都内城防卫。 ——《大陆战争史军队篇·清川羽林卫》 且说在清川最北面的鬼门涧中这几日的气氛一直不同于往日，大战的阴云始终笼罩在城关上面。 城外三十里处，众多的游牧骑兵已经扎下营地，这几日北方王庭更多的大军也是源源不断的进驻到这处前锋营中，营盘绵延数里，保守估计也有六、七万之众。可是令池羽凌、萧烈奇怪的是这陆续到来的游牧大军真的就老老实实的驻扎在鬼门涧神武大炮的射程外，期间也不见有任何骚扰或者挑衅的行为，一开始池羽凌还下令鬼门涧所有守军除非敌人攻城否则不要理会，但现在看来这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而且更奇怪的是后续到来的几乎全是精于冲锋的轻重骑军和弓弩手，攻城的步卒反而不多，即便鬼门涧不比圣安城城高墙厚但也是清川北境第一雄关，想靠主力是骑兵和远程打击的部队就拿下此关也莫过于痴人说梦。可是城外的游牧大军中就连必要的攻城武器也是不多，除了最开始到来的几具投石车和床弩之外就再没有得到任何补充，而且那几具投石车在无谓的轰击了三、四天后发现效果不佳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其间给鬼门涧守军造成的损失微乎其微，反而是城外布满了碎石，池羽凌和萧烈看到这种景象也是乐享其成，毕竟这崎岖的路面到时候会给攻城的敌人造成很大麻烦。 至于说担心敌人可能派重兵在正面牵制住鬼门涧守军，然后小股部队伺机攀爬到周遭山脉的制高点居高临下打击城中清川军士则更是没必要，因为方圆数十里内面对王庭草原一面的松龙山余脉全都是陡峭的峭壁，寻常军士根本上不去。 “萧兄，你说这次北方游牧到底有什么打算，这数万大军陈兵鬼门涧但却缺少攻城部队和武器，难道他们想凭这点骑军来冲破我们的城防么？”池羽凌站在城墙上面看着远方的游牧营盘说道。 “不知道，但是游牧民族向来诡计多端，而且撤回来的士兵已经证实了我翼骑大部被北玄王勾结游牧坑害于关外了，也许他们还有别的阴谋也不可知啊。”萧烈也是担忧地说道。 “是啊，我们只好继续加强戒备了，我们派出去回圣安城报信的兄弟估计今晚就能返回了，到时候是情况再告知帝都，等帝都援军到来把鬼门涧与圣安城沿线联系起来，想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我们现在唯二要担心的一是鬼门涧正面的敌军大部队，另一个就是已经叛变的北玄王，如果他在前几日绕过了鬼门涧直接回了圣安城，留守的蒙副统领又不知道这个情况，我怕圣安城有失啊。” “唉，我们已经派了翼骑士兵回去报信了，况且这几日我们已经仔细搜查了身后方圆二十里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敌军，我们又不能擅自放弃鬼门涧率大军回师圣安，现在我们只能等传令兵回来了。”就在两位翼骑将军在这计较得失的时候，殊不知他们派回圣安城的翼骑已经被早已埋伏在沿线的北玄王亲卫尽数绞杀，所以在这‘第四次圣安之战’中，圣安城直到城破才知道了北玄王已经叛变的消息。 “但愿如此，萧兄，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萧烈被池羽凌这么一问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日乃是游牧的血月祭，相传是祭奠他们‘血月大帝’的节日，今晚务必让兄弟们警惕一些，以防对方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 “哦？此事我确实不值，池兄不如给我讲讲，我愿闻其详。” “史书记载那游牧民族最鼎盛的时候也曾数大王庭部落联合统治着远超现在的大片疆域，最南曾到达我长江流域，向西更是与魇泽接壤，而这一切的荣耀都源于一个大单于——血月大帝。” “嗯，游牧民族的最鼎盛时期我是知晓的，那时还没有我清川，其疆域之辽阔和我们现在相比也是不遑多让。说来这个民族也是生命力顽强啊，中原多少的王朝更迭他们还依旧存在，而且一直都是威胁极大的存在。” “是的，因为游牧民族过的是散居部落的生活，连座正经的城市都没有，给他们一片草原就能休养生息，个个又都悍不畏死，怎么可能彻底消灭他们。所以说要把这么一群人桀骜不驯的人拧在一起不止需要极高明的手段，更需要极高的修为，而那血月大帝便是这么一个人。那人不仅手段狠辣高超，也是游牧民族迄今唯一一个几乎突破帝品境界的高手，因为他善使一柄洗月弯刀，每次作战都身先士卒，杀人如麻，最后那柄弯刀都被染成了血色，像一轮血月，所以他突破帝品之后的称号就是血月大帝。但是他在试图突破帝品障壁的时候却是失败了，最终身死道消，而且生前也没有留下遗嘱立谁为下一任大单于，其子嗣都认为自己有资格有实力来争夺这个帝位，一时间国内都在为了夺权而内耗。再加上其统治期间对于周围各国采取的都是血腥镇压的政策，他在世时自然是没有人敢造次，但他一死周遭各国都是揭竿而起，仇敌环伺，最后偌大的帝国在内忧外患之下也是分崩离析，游牧民族不得已又退回了自己的发源之地。但是他毕竟是个几乎突破了帝品的大能，据说最后境界还是到了伪神品，萧兄你也这种境界的存在其身后事哪会像常人一样正常进入轮回那么简单，所以游牧民族一直在试图将其唤回以期能够再创昔日的辉煌，所以这每年一次的血月祭可以说是他们最重要的日子了。” “这么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确实值得子民为其疯狂。”萧烈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的，所以说今日要更加警惕，防止敌军借机发难。” “好，我明白了。” 落日的余晖再最后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是湮灭在夜幕之中，而东方一弯血红的月亮却是冉冉升起，这血月在清川全境都可以看到，而这“血月临空”也是着名的“飞鸿八景”之一：最初是血月缓缓升起，然后挂在飞鸿城皇极殿顶，在殿上宝珠的照耀下最后缓缓落下，从帝都各个角度看上去都仿佛被收进殿中一样，就连令人心生恐惧的血月都能被清川帝都的皇极殿所镇收，更别提别的跳梁小丑了，久而久之这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每每到这一时节京中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在家中欣赏这一美景。而在清川极北大草原上面，这“血月凌空”更是比在飞鸿城中观赏多出了一分壮丽、诡异，但是今日的鬼门涧中却无人有心去观赏空中的血月，因为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城外三十里出是连绵数里的游牧民族大营，至少五支万人队正面直对鬼门涧；而作为鬼门涧守军的翼骑部队也是全面戒备，所有神武大炮黑黝黝的炮口都对准了对面的敌军，不时有调试巨炮的流光亮起，弓弩手和床弩也都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应对游牧民族铁骑的冲锋，双方此刻都是剑拔弩张。 “大祭司，时辰到了。”就在鬼门涧正西不远处的山峰上面，一群黑衣人聚集在一起，其脚下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阵法，此时其中一人对着居中的老者恭敬的说道。 “好，给骊擎发信号。”那名老者缓缓地抬起来头说道。 “是。”一名黑衣人走到山峰的最高处，抬手释放出了一道红色的烟弹。 “那是什么东西？方位正西，快禀告将军！”鬼门涧中的守军率先发现了信号弹，得到消息的池羽凌和萧烈也是急忙赶上了城头，借着月光只见城外的敌军在红色信号弹升空之后也是打出了一发绿色的烟弹，随后整支游牧大军就开始拔营整顿，所有人马都是全副武装，锋利的洗月弯刀在血色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红色光芒。 “果然，池兄你说的没错，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所有人准备，只要敌人进入射程就给我一轮齐射招呼！”萧烈看到这种情景急忙下令道，可是出乎意料的却是敌军仅仅是列队整备，并没有要冲锋的意思，空气中仅仅回荡着马匹的嘶鸣声，数万游牧骑军就整齐的列阵在营盘前但却没有任何动作，一时间整片草原安静的可怕。 “大祭司，贤王那边也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进攻。”就在鬼门涧中的翼骑守军严阵以待之时，在这处山峰上面这群黑衣人却是有条不紊地开启了脚下的大阵。 “好，我来召唤血月大神吧，今日你我所有人都会成为大神降世的祭品，但是为了恢复我王庭往日的荣光，我等甘愿献身。”居中那名被唤作大祭司的人也是脱下了身上的黑色斗篷跪了下去。 “我等愿献身大神，恭候大神降世！”周围所有的黑衣人都是齐齐说道。 “血月大神会记住我等的虔诚，引领我们走向永生的彼岸！来吧！血月临空！大神降世！伟大的血月大神，我等信徒虔诚地召唤您带领我们的子民走出这黑暗的年代！重现往日的荣光！”说完这些鼓舞人心的话语之后，那名大祭司也是开始咏唱晦涩难懂的咒语，随着他的咏唱，他面前刻画的法阵上面缓缓打开了一个黝黑的大门，紧接着，一个健壮的人影慢慢出现，但是仿佛这具大门上面有强大的屏障一般，那倒人影始终无法突破走出来。 “各位，时候到了。”大祭司缓缓说道，紧接着，第一个祭品出现了，一名黑衣人用手中的尖刀迅速插进了自己的心脏，大祭司右手一挥，如长鲸吸水一般那名黑衣人体内的鲜血就都被吸了出来融入了面前的法阵之中，紧接着第二个黑衣人如法炮制，随着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倒下，那道人影也是越来越清晰，终于，只剩大祭司一个人的时候，那道人影也是冲破了阻碍踏出大门来到了他面前。 “啊，久违的人世的味道。”那道人影走出来也是长吸一口气说道，全然没有注意到匍匐在其脚下的大祭司。 “尊敬的血月大神，我等子民已经等了无数的岁月，终于是复原了这个大阵，将您重新召唤回世间，期盼您能带领我们重回往日的巅峰！”大祭司看到‘血月大神’终于降世，也是在激动地颤抖着，整个人更是匍匐在地上。 “哦？你是何人？” “我是王庭的萨满大祭司，大神，没有您的带领我们的子民如迷途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现在我们已经被压迫的重新回到了草原深处，此次大神降临一定可以带我们击溃清川！” “清川？” “大神，您已沉睡数百年之久，那清川是近来才崛起的政权，他们不仅侵占了南面大片的肥沃土地，更是压迫得我们的子民退向草原深处，开始了近乎一个甲子的‘漠南无王庭’的黑暗年代。”大祭司激动地说道。 “哦？这些人是我草原儿郎，那么那些军士就是你口中的清川士兵了？”血月大神右手缓缓指向了灯火通明的鬼门涧。 “是的，那里就是我王庭子民最大的仇敌清川帝国在北方的重要驻地——鬼门涧，大神您看，那边的数万草原男儿都在等着大神您的引领，只要您振臂一呼，我们必将冲破鬼门涧，踏平整个清川！”顺着大祭司的手指看去，是陈兵鬼门涧的数万游牧骑兵，无数洗月弯刀在血红色的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寒铁之色。 “哼，我记得沉睡之前眼前你所谓的鬼门涧依旧是我草原儿郎的丰美牧场，而现今却被敌人宵小夺去了，草原子民的屈辱只能用鲜血来洗刷，你且看我如何踏平那鬼门涧！”那道被召唤出来的身影也是不多废话，带着一道红光直接跃向了鬼门涧城头！ 第19章 鬼门涧陷落(下) “副统领！将军！西方敌袭！”就在鬼门涧城头几乎所有人还在死盯着正面的游牧大军的时候，一名翼骑士兵突然喊道。 “不，不可能！”听到告警，萧烈也是赶紧举起了手中的耀阳镜，但他仅仅看了一眼之后就震惊地说道。 “池兄？到底是什么情况！”因为鬼门涧只有一具耀阳镜，池羽凌在使用萧烈自然是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下看见池羽凌震惊的面孔也是十分着急。 “萧兄，还记得我刚和你说过的血月大帝么？” “嗯，那又怎样。” “我说血月大帝亲至你相信么？” “这！这不可能吧！”在听到池羽凌的话语之后萧烈也是十分惊讶，但是两人紧接着就感觉到一阵令自己都心悸，根本生不起半分反抗意图的威压，要知道这两人可都是侯品高手，而且多年戎马倥偬，战斗在最残酷的一线，能令二人都直接臣服的那只能是帝品大能。 “快！所有神武大炮和床弩调准炮口！目标西方那道红光，装填好就射击，不要吝惜炮弹和弩箭！”但也幸亏二人多年的军旅生涯，即便心生恐惧，但还是能够有效地指挥部队进行反击。虽然他们也明白这些大炮也不一定能给那血月帝带来什么伤害，毕竟有时候量变不一定能引发质变，但是翼骑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不战而降的懦夫，明知不可敌也要顶上去。 “轰。”一声巨响，鬼门涧的所有重炮进行了第一轮齐射，即便是此时城头的守军全部被血月大帝的威压压制着，但是毕竟是清川四大精锐军团之一，在听到主帅的命令之后还是可以发起有效地反击。 “王爷，鬼门涧守军开火了。” “命令弓弩手对城头进行火力压制，骑兵整装列阵推进，速度不要快。”骊擎说道。随着他的命令，位于整支部队最前方的弓弩手开始快速进入射程对鬼门涧翼骑守军进行远程火力投射。 “快！盾牌手保护城头，注意一定守住城门，不用理会推进的骑兵，神武大炮和破天神弩给我全力攒射那道红光！”池羽凌大喊道。此时第一轮齐射的炮弹已经抵近了血月帝，不止是鬼门涧的翼骑部队，城外的游牧骑兵此时都停顿了下来，全都关注着这第一次碰撞的结果。 “不过是凡世之力罢了。”血月帝不屑地说道。转瞬间，二十几枚炮弹已经飞到了他身边，“轰、轰、轰”，随着几声巨响，所有的炮弹都炸开了，就连附近地山头都被削低了几丈。但是出乎翼骑所有人意料地却是随着硝烟的散去，一个右手举着一柄血月弯刀的身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区区凡世的攻击也想破开我真神的防御么，笑话，哈哈哈哈哈，全都给我跪下！”血月帝在空中狂傲地大笑道。 “你不过是异端伪神，你如此进犯我清川，不怕我清川的大能制裁你么！”即便是面对越来越强大的威压，萧烈还是死咬着牙站在那里说道。 “王品强者御空而立，帝品强者踏空而行，为此二者可谓当世大能，你一个连王品都没有的蝼蚁还敢在这妄言！那就送你们一程吧！”血月大帝言罢也是举起了手中的弯刀信手一挥，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向着鬼门涧席卷而去，眨眼间就与鬼门涧城墙撞在了一起，激起了无数的砂石砖土。 “我看谁能挡住我归来的脚步。”血月帝冷冷注视着尘土下的鬼门涧城关说道，但是突然异象陡生，只见半空中的血月帝自武器开始突然以肉眼可见地速度逐渐透明，无论他怎么挣扎呼喊都没能阻止这个过程。“大神！”还在山峰上的大祭司看到这种景象也是惊恐地喊道。 “这怎么可能！蝼蚁们，献祭尔等的血肉！”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血月大帝也是惊惧非常，随后他一挥手，只见包括山峰上的大祭司在内，汹涌的鲜血从无数鬼门涧城中的翼骑军士和游牧骑军的口鼻中喷涌而出，向着空中的血月大帝涌去，许多人更是当场倒毙，但即便如此依旧是于事无补，数息过后，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血月大帝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而此时鬼门涧上面升腾的烟云也是徐徐散去，但正面的城墙依旧坚挺的伫立在那里，即便上面是一片死寂，但是也不是这支缺少攻城设备，主体是骑军的游牧部队可以攻破的。 “不，不，大神！不！”还在山峰上面的大祭司口吐着鲜血在惊呼几声之后也是追随血月大帝而去。 “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么！”骊擎端坐在自己的墨黑色骏马上面不甘地说道，刚刚血月帝消失的过程整支游牧部队都看到了，而自己的袍泽口鼻流血沦为祭品的样子也是深深震撼了所有游牧骑军，许多人对其的信仰已经开始动摇了，而现在本次作战唯一的靠山，唯一的信仰却也是消失不见了，此时在鬼门涧这座带给游牧民族无数恐怖回忆的雄关面前，无数游牧士兵都萌生了退意，部队中已经出现了一些骚乱。 “我们走，派人去圣安联系舅父，让他找机会出逃王庭草原，鬼门涧不破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骊擎看到军心不稳也是当机立断，转身就走，刚刚还来势汹汹的部队此时却是垂头丧气的掉头准备撤退。 可就在此时，“咔、咔”几声弱不可闻的脆响从鬼门涧传来，只见城墙上面出现了道道皲裂，紧接着便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闷响，这次动静也是彻底吓惊了撤退的游牧部队，所有人都以为是鬼门涧城头的神武大炮又开火了，一时间也是阵脚大乱，再也没有了刚才整齐肃杀的阵型。 “王爷！快看！”一名百夫长喊道。骊擎听声也是回头看去，却只见并没有炮弹射来，而是鬼门涧并不宽大的正面城墙全都化作了齑粉，整个鬼门涧都暴露在了数万游牧骑兵的面前。 “所有骑兵掉头列阵！不要乱！鬼门涧已破！跟我冲锋！后退者杀无赦！”看到鬼门涧城墙坍塌骊擎也是用出了自己全部的修为大喊道，并且率先掉头向着鬼门涧冲了过去，战机稍纵即逝，要是让城内的翼骑守军在废墟之后站稳了脚跟再构筑起一道防线来，那就真的是功亏一篑了，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刚刚还乱作一团的游牧骑兵也是很快地重新列阵向着鬼门涧开始了冲锋，整整五万人虽然不太整齐但也是形成了数波攻击批次。 而骊擎不知道的是自己完全是多虑了，此时鬼门涧内的翼骑守军仅剩两千不到，还全都是新兵，而且根本没有从城墙倒塌的震撼中回过味来，所有的翼骑精锐都随着池羽凌和萧烈两位将军死在了鬼门涧的城墙上面，且尸骨无存。毕竟是超越帝品高手的全力一击，也只有超越帝品的存在才能接下来，就连鬼门涧那由天星铁木和银牡花岗岩构成的城墙都挡不住，更遑论最高修为不过侯品的翼骑军士了。 数息间，第一波骑兵已经在骊擎的带领下冲到了原本是鬼门涧城墙的地方，“所有人杀无赦，不留活口。”骊擎说道。 本以为血月大帝的倾力一击不仅击垮了鬼门涧的城墙，击垮了剩余的翼骑部队，更是会击垮鬼门涧全部守军的战意，己方的第一波冲击就可以轻松拿下鬼门涧，但是剩余的清川士兵却是用实际行动重重击碎了草原骑军美梦。因为血月大帝仅仅攻击了鬼门涧正面的城墙，导致上面的翼骑士兵全部阵亡，但是鬼门涧纵深的其余守军却没有受到波及，即使在看到城墙坍塌之后有不少人愣在当场，但是在看到随后而来的草原骑军之后纷纷反应了过来，在各自长官的号令之下迅速抢占了城关内的有利位置进行还击。清川与王庭两大帝国之间延续百年的战争仅仅是中原与草原游牧两个民族之间千年恩怨情仇的缩影，所有翼骑士兵都知道战或者降都是死路一条，还比如拼着一股血性多杀一个游牧蛮子是一个！ 术业有专攻，在草原上所向披靡的草原骑军冲入狭窄的的鬼门涧城关之后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这鬼门涧本就是一处狭窄的山谷，最宽处也不过堪堪二十骑并排通过，所有的草原骑军都不得不下马步战，只凭借着一股子凶性和人数上的优势砍杀守军，然而这种狭窄的巷战有时候人数却有可能是拖累。 “所有人瞄准下面敌军密集的地方！预备！放！”鬼门涧一处关隘上面一名翼骑伍长指挥着不下四十名鬼门涧守军攒射下方的敌军，其中有翼骑也有普通驻军。照理说一名伍长不可能有如此众多的兵卒可供调遣，更不可能调动别的部队的军士，可是鬼门涧中所有的校尉以上的领军将领都死在了城头之上，剩下的数千名守军之中也不过只有五名校尉，其中两人在掩护袍泽抢占关隘的时候也是战死于阵前，剩下三人无一不是在三处最紧要的关隘上面坐镇指挥，其余阵地只能是各自为战，数名伍长率领手下士兵聚集在一起，年长者为尊，最年长的伍长战死了就会有另一人顶上，绝不至于出现群龙无首的情况，甚至不少清川军士在战死之前都会引爆手边的火器炮弹带走一波草原骑兵的性命，即便草原骑军中精锐的斥候和一些隐藏的修士已经竭力狙杀指挥的伍长和手持火器的清川士兵，但就是这种拼凑起来的队伍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钉死在每一处阵地上至少一炷香的功夫，游牧骑兵每拿下一处阵地都要付出数倍的代价，不少游牧骑兵再拿下一处阵地之后也是发疯了一般拿清川士兵的尸身泄愤，鬼门涧中清川军士想留个全尸都难。 “妈的！那群蛮子快上来了！”最后的几处高台阵地上面，一名伍长喊道。 “小李子你来指挥！老子的兵跟老子走！”刚刚还司职指挥的伍长也是一声暴喝，随即四名士兵也是从攒射游牧骑兵的队伍中退了出来，背起手中的弓箭，拔出战刀跟着自己的伍长默默地走到了通往高台的楼梯旁堵住了游牧骑兵上来的通路，一轮拼杀之后又是一波攻势被挡了下去，但此时已经有两名士兵战死，他们的尸体也是被自己的袍泽挡在了楼梯口，不是兄弟无情，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能多挡住那群北方蛮子一会是一会，能多换掉一个游牧骑兵的性命就是大赚！而先前那名喊话的伍长也是早早战死在乱军之中，尸体上的十余个血窟窿还在流淌着鲜血。 虽然翼骑士兵竭力抵挡着草原骑军的进攻，但是终究是寡不敌众，在半个时辰之后，当骊擎砍杀了鬼门涧中最后一名清川军士之后也是看着其面前的高墙久久无言，其上书： 赚取功名者！不可入我翼骑！ 战阵畏缩者！不可入我翼骑！ 贪生怕死者！不可入我翼骑！ 但求永镇北关者！可为我翼骑袍泽！ 但求永绝马患者！可为我翼骑袍泽！ 但求马革裹尸者！可为我翼骑袍泽！ “王爷，鬼门涧已经肃清，我也派出数支斥候部队去追击趁乱逃走去向圣安城报信的清川士兵。”大战结束过后，五名万夫长来到了骊擎身后，其中一人也是走上前说道，“王爷，这面墙壁要不要毁掉？” “我们伤亡了多少人？”骊擎并没有理会那名万夫长的话语兀自问道。 “战死三千余人，重伤两千余人，轻伤者不计，另外两名千夫长战死，还有两名相品供奉阵亡。” “呵呵，区区两千多名清川残兵就给我草原男儿带来如此大的伤亡！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骊擎冷笑一声之后也是高声问道，“都给我上来好好看着这面墙壁！好好看看这翼骑的立军之本！再扪心自问你们有没有想着多赚取战功好继续走你们的军旅仕途！有没有临战怯战！甚至有没有未战就已经被翼骑的凶名给镇住只好现在拣选翼骑士兵的尸体来宣泄你们心中的恐惧！你们都来好好看看这翼骑是如何几乎以一军之力阻挡我王庭威名百余年的！” “吾等领命！”一众军官看到骊擎如此也是齐齐下跪惶恐地说道。也难怪骊擎会如此震怒，本以为在翼骑主力全灭，军心涣散之际可以以极小的代价拿下鬼门涧，谁知道却是付出了几乎三倍于敌人的伤亡代价才拿下这一座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关隘的清川北方门户，那可是三千余条草原男儿的性命啊，这才是南下的第一步就已经有如此多的人再也回不到那草原之上了，那么防御森严的圣安城即便有内应又需要付出何种代价才能拿下呢？ “希望我不用拿人命填下一个圣安城。”骊擎依旧自言自语道，“传令下去！再有拿清川军士尸体泄愤者军杖五百！派人收殓我军和清川士兵的遗骨，全部都要妥善下葬，另外派人回去告知大单于，我们已经拿下鬼门涧，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是！” 徽德二十一年三月十六，清川北部门户鬼门涧在一个血月夜陷落，自此，清川北部疆域除了圣安城再无天堑可以抵挡游牧民族南下的铁蹄。 第20章 邪修现(上) 北郡战志，清川帝国抵御北方游牧的纲领性着作。 ——《大陆战争史·清川文献篇》 且说帝都飞鸿这边齐雨薇今日下朝回到羽林卫驻地之后一直眉头紧锁，搞得四名羽林卫副统领谁也不敢再上前造次，尤其是楚雨寒，以为是自己早朝时候的莽撞举动一直被齐雨薇记在心上，所以在听到大统领邀他们有要事相商的时候也是着实出了一身冷汗，但也都不敢怠慢，急急上马赶赴位于皇城北部的羽林卫大统领驻地。 羽林卫和龙骑禁军同为京畿守军，自然是要分别把守帝都各个方位，龙骑禁军骑军为主，加上各种辅卒一共四万余人分为四处大营驻扎在帝都外城四周，每一支万人骑军也可单独成军出战，配合上骑军的高机动性成为了飞鸿城家门口的一道屏障；而至于羽林卫则以步卒为主，一共五万余人分为四路万人大军，驻扎在皇城四周，而剩下的一万人则由羽林卫大统领亲自统率负责飞鸿城内部的治安巡逻。龙骑禁军和羽林卫的大统领和副统领每个月都要更换一次自己的驻地，这样一来几名统领能熟悉帝都各处的地形特点，二来也能防止在一个地区驻扎久了滋生一些蝇营狗苟的肮脏事情，人都是有欲望的，有人爱财，有人恋权，而一旦京畿守军的最后两道门户被从中腐蚀那就是国家的大不幸了。 而现在齐雨薇就在羽林卫北大营中，所以位于南大营的楚雨寒晚了一些才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皇城内部除传递军情的驿卒外任何人不得纵马，违令者：皇室贵胄贬为庶民永不得回京，公卿大臣削官去爵，流徙三千里，庶民则是男子发配边军，女子为奴；而若是有冲撞阻拦骑卒者导致军情延误，则不论皇子庶民一律斩立决！因此楚雨寒也是不得不沿着皇城外部的专用驿道骑马向北边赶去。 “羽林卫副统领楚雨寒求见。”羽林卫北大营，楚雨寒在离营门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齐雨薇的亲卫拦了下来，都来不及喘口气就急匆匆地被带到了主帐外面。 “请进。”齐雨薇清冷地声音从里面传来。 ‘伸头也是一刀低头也是一刀，唉。’听见齐雨薇的声音，楚雨寒也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楚统领请坐，今日我叫你们四人前来一是想商讨一下我羽林卫近半年的事务，二来也是大家一起在我这里用个晚膳，今天的晚膳都是我一个人准备的，也算是我对一开始那些误会的赔罪，毕竟以后还要一起共事好久。”只见坐在主位上的齐雨薇说道。 听到这些，本来以为会迎来一顿训斥的楚雨寒也是一愣，偷偷地瞄向了其余三名副统领，只见三人都是在用眼神招呼他赶紧落座，一人更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熟悉各自脾气秉性的楚雨寒意识到其余三人也是不明白大统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楚统领，你是有什么意见么。”看他久久没有落座，齐雨薇也是问道，虽然她本意不是想质问楚雨寒，但是天生的清冷嗓音也是吓了楚雨寒一跳。 “啊，没有没有，是末将失礼了。”言罢楚雨寒也是赶紧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的晚宴过程主要是齐雨薇问一些问题，楚雨寒在内的四名副统领回答，过程在齐雨薇看来可以说是“宾主皆宜”，但楚雨寒几人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这看似和谐的氛围一直到几声咕噜声传来才被打破。 “嗯？楚统领？”听到这个声音齐雨薇也是一愣。 “大统领，是……是末将没有吃饱。”楚雨寒尴尬地说道。 “大统领，我等其实也……也没有。”和齐雨薇聊过一段时间之后，四名副统领也是没有最开始那么谨小慎微了，所以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想来也是，齐雨薇虽然是习武出身，相对于寻常的大家闺秀确实要吃得多一些，但是怎么也不上习武的男子，这次按照自己的标准来准备晚宴确实是失策了。 “也是，是我没有想周全，来人，给四名将军备饭。”齐雨薇自嘲一笑也是赶忙吩咐道。 不多时，三名士兵也是端着吃食走了进来，依次放到了四位副统领面前，就在四人准备开动的时候齐雨薇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我不也是在等着你么。”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楚雨寒四人也是一愣，但旋即意识到了什么，一人抽刀直接掠到了帐门口，其余两人则扶鞘而立站到了齐雨薇两侧，剩下一人直接拔刀抵住了一名送饭的士兵，就这样五人把进来送吃食的三名士兵围在了当中。 “没想到你还真的敢在我这羽林卫大营中动手，这才几天就忍不住想拿回你的法器。”齐雨薇看到自己人站好位置也是不急不忙地说道，“你就这么有信心可以杀了我再全身而退？虽然你应该在我京畿守军中有内应，龙骑禁军我管不了，但在羽林卫中我还是能够抓住一些蛛丝马迹的，是不是啊，二位辅卒伍长，想必这次你们没想到我会把四名副统领也从各自驻地召过来吧。” “大统领，是小的愚昧，小的罪该万死，小的也是被逼的啊，大统领饶命啊！” “是是是，大统领饶命啊！” 两名伍长看到五名羽林卫统领将自己团团围住也是毫不犹豫地跪地求饶，毕竟依清川律例，构陷戕害长官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眼看逃生无望也是寄希望于齐雨薇可以格外开恩。 “呵呵，真的是靠不住呢，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只有死了才能有点用处。”就在两名伍长跪地哭嚎的时候，最后一名一直没有开口的士兵突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快拦住他！”齐雨薇眼看那人双手五指成钩向两名伍长头上伸去也是急忙喊道，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只见那人的双手狠狠插进了浑然不知的伍长的天灵盖，伴随着两声惨叫两人也是当场毙命紧接着双手更是那人毫不留情地往外一带，只见两道虚弱的灵体被从两人身体中拽了出来然后入长鲸吸水一般被那邪修吸入了口中，齐雨薇和其他四人虽说也是久经战阵，前几日晚上更是齐雨薇经历了龙骑禁军兵站一事，但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还是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新鲜的冤魂还真是美味呢，小丫头，老夫劝你还是乖乖地把我的法器交出来，这样一会我会给你们几个一个痛快。” “哼，这可是我羽林卫北大营，你以为是那偏僻的帝都郊野么，外面可有我足足两万羽林卫披甲士，另外为了对付你我也从帝都神机营中借调了数种神兵利器，任你修为境界再高我磨也能磨死你，再说在我飞鸿城腹地，你敢暴露自己么？” “呵呵，是么？”听完齐雨薇的话那名邪修一点预料之中的惊慌也没有，“几名连侯品都没有的修士也妄想挑战我，也好，也许你们几个的精魄可以让我卡在凌空境很久的修为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嘿嘿嘿嘿嘿嘿。” 听到这名邪修真的是一名王品高手，齐雨薇心中也是咯噔一下，自己不过堪堪摸到侯品的门槛，而其余四人更是还在相品小成徘徊，加起来都不够那邪修看的，虽说自己也曾放豪言要用两万名羽林卫和帝都神机营的诸多神兵利器磨死这名邪修，但是这也是最后迫不得已的办法，毕竟一名王品境界的修士如果一心求死或者一心想逃的话自己这两万余名羽林卫士兵就不知道要伤亡多少人了。 “各位，倾力一战吧。”事已至此，齐雨薇也是没有多说废话，作为羽林卫的最高长官直接拔剑冲了上去，楚雨寒等人也是不敢怠慢，五人从大帐的四个方位冲了过去。下一刻，只见齐雨薇等人所在的大帐从内里炸了开来，五道狼狈的身影也是一齐飞了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羽林卫步卒赶忙接住了齐雨薇五人，只见大帐外面所有北大营的羽林卫步卒都站成了一个包围圈，天色渐晚，上千把火把也是把羽林卫北大营的夜空照的透亮，只见一排手持重盾的士兵顶在了最前面，在后面是手持劲弩的弩手，而最外围则是无数手持弓箭的弓箭手。 “啧啧，这阵仗还真是大啊，不过你们觉得有用么，想要拦住老夫，呵呵，小丫头，我刚才那一招不好受吧，你也真的是蠢，我的法器也敢贴身存放。”只见一片废墟之中那名邪修把玩着一根蛊魂桩，御空而立，冷笑着说道。 这四人中齐雨薇受伤最重，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前襟，即便有士兵搀扶着也是下盘不稳，其余四人也都受了一定的内伤，本来五人以为至少能够拦住他一时半刻，结果五名羽林卫统领联手还不敌那邪修一击之力。 “跟我打，你们还不够资格，怎么现在还在妄想用你这两万名普通军士拦住我么？那你可以试试要用多少条人命来填。” “哦？他们不够，那老夫够不够？”突然，从皇宫深处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如大道之音直指每一名羽林卫士兵的内心，原本面对那名邪修都有些畏惧的一众士兵也是没了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胆寒。话音还未落，只见一名白袍老者踏空而来，“王品凌空境？” “帝品？帝品又如何！老夫……” “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夫，给我下去。”本来还是仙风道骨的帝都老者此时也是突然发难，一掌直接拍向了那名邪修，而在他附近的所有羽林卫士兵都感觉周遭的空气一紧，如果是在白天甚至可以看到无数细密的波纹。虽然说武道亦或是修行一途均是逆天而行，境界越高者越会受到来自天地规则的倾轧，但也唯有最后人间登顶的帝品境界才能动辄牵动天地异变，因为只有帝品才能感受到一方天地的律动，运用天道从而引起天地共鸣，所以唯有坐镇京城的帝品大能才能举手间造成天地的扭曲倾轧。 天云山破军殿。 一直在大殿内闭眼打坐的六殿殿主此时都齐齐睁开眼睛望向高居首位的铸星子和天殿主。 “诸位师弟不必如此，一个没有命星的帝品游虚境，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天云掌教铸星子凌羽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 “是的，本就有一些不愿入我乾坤殿的散修高手，其中也不乏运气极好修行到帝品的高手，但终究不如我乾坤殿的英才，所以诸位不必紧张。”天殿主贺璃也在旁应和道。 “谨遵掌教，天殿主口谕。” 四象宫后山禁地。 血魔皇的武器前几日在被人殿主和四象宫首座重新封镇之后依旧是躁动不安，这些天还在尝试着冲破‘腾龙化天阵’，为此，四象宫首座昊渊和其余四宫掌门一直在后山加固大阵，所幸的是‘破天风雷引’已经威势大减，而现在被飞鸿城内帝品供奉气机吸引的五人也是都齐齐望向了清川帝都方向。 “算了，各位，此事跟我们无关，如果兹事体大地殿主应该会知会我们的，我们还是继续镇压这破天风雷引吧。”昊渊说道。 “是。”听到首座的话，其余四位掌门也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加固大阵上面，可殊不知几人口中的地殿主正在清川腹地某处不知名的山峰上面小憩，刚刚只是睁眼瞥了下飞鸿城方向后就又翻身睡去了。 某无名山脉中。 一名刚刚斩杀了一只王品大妖的修士也是感受到了那帝品供奉的气息向着清川京城方向望去自言自语道：“周前辈出手了？嗯？他来飞鸿城做什么？”只见他手掌几次开合之后也是蓦然握紧手中的长剑，归剑入鞘，瞬间遍布整条山谷的剑罡也是被齐齐收入了剑鞘之中，稍后那修士也是顾不得地上价值连城的大妖身躯，不再犹豫直接御风远游直奔清川帝都而去。 第21章 邪修现(下) 清川帝都，飞鸿城外。 由于清川取消了飞鸿、圣安、圳星等几处城池的宵禁令，再加上飞鸿城外方圆四十余里都是龙骑禁军的巡查范围，根本不必担心会有打家劫舍的山匪或者噬人啖血的猛兽，以至于 即便是现在天色已黑，依旧有不少的商贾小贩，行人旅客往来进出清川的心脏重镇，而夹杂在人流中一副年迈行脚僧装扮的人殿主此刻正缓缓走向飞鸿的外城门。 突然，他也是感受到了那帝品供奉出手引发的天地灵气震动，抬头遥遥望向羽林卫的北大营自顾自说道：“哦？有意思，但是该来的人怎么还不来。”而就在他正欲亲自前往羽林卫北大营一探究竟的时候，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分开熙攘的人流来到了人殿主面前，一队是从城外赶来的龙骑禁军，一队是从城内出现的羽林卫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龙骑禁军玄字重骑营副将李云拜见高僧，奉陛下旨意请高僧到钦天监一叙！” “羽林卫霜字重步营副将王艺拜见高僧，奉陛下旨意请高僧到钦天监一叙！” 在看到两大禁军齐齐现身之后，周遭本来喧闹无比的人群也是赶紧向两侧让开，毕竟谁也不想担上冲撞京畿驻军的罪名，许多人全都躲到了远处对着这突然出现的上百名禁军军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在看到外面的龙骑禁军全部转向外侧列阵之后，就连议论声都戛然而止了，一时间本来热闹非凡的城门处突然安静的可怕。 “呵呵，真是说来就来，清川帝君对老衲如此重视，也真是折煞老衲了，王施主，今夜你羽林卫北大营有惊无险，不必惊慌，老衲这就随你们前往钦天监吧。”说完也是不用带路向着城内兀自走去。 看到此事如此轻松，王艺和李云也都是长出了一口气，毕竟他们来之前虽然不知道这名老僧的真实身份，但是既然能被神英帝邀请肯定非比寻常，而且各自的副统领都在明里暗里的暗示他们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再加上足足有十名王品、侯品的钦天监修士乔装隐藏在自己的队伍中，此举更是让他们浮想联翩，试问若是这老僧突然发难恐怕自己这一百多人就算拼上性命也拦不住他。在看到人殿主如此配合之后，被点到名字的王艺也是没有多说话，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士兵跟在了他的后面，而李云在和城门守卫交代过之后也是带领着自己的骑军跟在了羽林卫的最后。而在人殿主和禁军军士离开后，被堵在城门口人群又开始流动起来，只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严令不许随意议论今夜这场风波。 且说羽林卫北大营中，坐镇帝都的帝品老者一掌拍下，刚刚还猖狂无比的邪修此时也是抵不过这一掌之威，毕竟相差了一个大境界，而且这帝品老者又是有备而来，全力一击之下这邪修也是再也不复刚刚对付齐雨薇等人时候的猖狂。 “区区王品邪修也敢来我飞鸿城撒野，尔等卑劣之辈人人得而诛之，今日老夫就将你灭杀于此。”那名帝品老者也是举手间就是一手杀招祭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帝品又如何，不过是帝王家的走狗罢了，想杀我？！”那名邪修此时看去七窍流血显然受伤不轻，整个人也是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双手杵地，其脚下地面已经化成了齑粉，下面的土基清晰可见，以其为中心周遭一丈之内全是龟裂的地面，要知道这羽林卫大营内除了演武校场外，其余地方全都是质量上乘的巨石铺在地面上，由此足可见这一击的威力。虽然遭此重伤，但不知是那邪修心性使然还是确实有所依仗，依旧是狂妄地说道，再配上那副面目狰狞的表情和满脸的血污，真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哼，还嘴硬，此时你是生是死不过是老夫弹指的事情，就让我废了你这一身修为再交由禁军仔细拷问！”那名帝品老者被这邪修如此羞辱也是不由得大怒。 “是么！那换你接我一招如何！给我开！”虽然身受重伤，而且现在自己还处在一名帝品强者的威压之下，但那名邪修依旧是不知死活的猖狂大笑道。只见话音未落，他的眉间就裂开了一条裂缝，一道气息威严、庄重的金光从中激射而出，映照的整个羽林卫北大营上空如同白昼一般，与金光一起弥漫开来的还有一股凝固至极的极强杀意。 果不其然，那名坐镇飞鸿城的帝品老者看到金光之后也是露出了与其修为身份极不相称的惊慌表情，右手在虚空中一抓带着齐雨薇迅速向后退去并且运用修为大声喊道：“所有人退开！” “羽林卫！退！”听到帝品老者的惊呼，被带着一同后退的齐雨薇也是急忙喊道，楚雨寒等四名副统领也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赶紧 招呼近前的羽林卫军士远离这邪修。而在听到命令之后，周围所有的羽林卫军士也是迅速如潮水一般向四周退去，但还是有十几名来不及躲开的羽林卫军士被蔓延开的金光扫中瞬间化为了齑粉，随后只见那道金光裹挟起那名邪修向着天边远遁而去，同时那邪修也是朗声说道：“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嗯？这真是在意料之外啊。”就在那道金光出现的一瞬间，本来还在飞鸿城主干道上信步走着的人殿主也是察觉到了异样，低吟一句后不待身旁的京畿禁军有所反应就直接御空而去，直奔羽林卫北大营。而看到人殿主突然顿揍，在旁边身兼护卫、监视两职的李云和王艺在对视之后也是不假思索的向着羽林卫北大营的方向释放了手中示警的信号弹，看到了羽林卫和龙骑禁军两大帝都禁卫军的示警信号弹之后所有京畿的守军也是赶紧行动了起来，羽林卫和龙骑禁军东大营的守军率先向信号弹升空的位置进发，剩余的部队则从飞鸿城各处开始疏散平民，而龙骑禁军北大营的士兵已经早早开拔到了羽林卫北大营外面，两支部队合二为一之后才是令所有军队都望其项背的清川最精锐部队——玄霜军！ “玄霜军出战！帝都居民即刻返家！滞留街面者一律按谋逆罪论处！玄霜军出战！帝都居民即刻返家！违令者一律按谋逆罪论处！”伴随着京畿驻军的行动，众多禁军军士也是策马跑上街头传达着最新的谕令，而所有的帝都居民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全都或奔回自己家中或者找到就近的客栈躲了进去，要知道许多帝都居民也都是第一次在帝都城内听到“玄霜军出战”的消息。 世人皆知清川京畿两大禁卫军——龙骑禁军，羽林卫，两军均设各自的大统领一职，但是没有人知道只有两军合二为一之后才能发挥最强的战斗力，也就是在清川逐鹿天下之时最精锐的军队——玄霜军，而常伴帝君左右的殿前大统领其实才是羽林卫和龙骑禁军真正的最高统帅。此次帝都范围内两军同时释放信号弹也是让四处大营的玄霜军十分紧张，毕竟自清川建国起才仅仅出现了四次这种情况，而之前次次都是事关帝国国运的时候。 第一次是建国不久，前朝遗民纠结起了一波人数不少的反抗军，其中还有不少侯品修士，就连凤毛麟角的王品修士也有两人，这些人凭借着对于飞鸿城周遭地区多年的经营也是悄然摸进了京畿防区之内，距离帝都飞鸿也是不足百里的脚程，而那时清川的诸多主力和高端修士都在外征战，根本来不及回援帝都，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仓促间组建起来的两道防线也是毫无悬念的被一击即溃。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任何一支军队将领都不会放弃坚固的城墙去野外作战，但是羽林卫和龙骑禁军却出人意料的在城内仅有的一众清川皇室供奉的率领下出城迎敌，在距帝都四十余里的地方已经合二为一的玄霜军也是与反抗军碰撞到了一起。一方是经过两场大胜士气正旺的叛军，一方是仓促应战而且不合常理的舍弃了城池重镇的清川玄霜军，即便说鱼龙混杂的叛军不能做到碾压训练有素而且久经战阵的清川精锐，但是势均力敌总是不难的，而实际上的战局却是远非如此，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情况。 大战仅仅持续了半天，最后以玄霜军大获全胜告终，反抗军所有修士皆被斩杀于阵前，那两名王品修士也根本没有起到这伙叛军预想中的作用就命丧于玄霜军的箭下。叛军其余普通军士伤亡四万余人，被俘两万余人，而玄霜军和清川皇室供奉虽然也是损失惨重却远未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而除此次外，剩下三次玄霜军的合力出击则全是因为圣安城落成之前由于北方游牧的大举入侵而支援翼骑作战，至于发生在西域和南疆的大小战事根本都不值得玄霜军合军出征。 可是这第五次玄霜军合军则是史无前例的发生在清川帝都内！一时间所有帝都城内不明就里的居民和官员全都人心惶惶。 羽林卫北大营。 即便玄霜军北路大军已经抵达，但还是没有挡住那名邪修遁去的脚步，准确的说是在听到坐镇帝都的帝品老者一声蕴含真气的惊呼之后根本无人敢上前阻拦，眼见着朝夕相处的袍泽连呼喊都没有发出来就连魂魄一起都被蒸发掉了，从此世间再无此人来过得痕迹，也再没有来生，就算是身经百战的玄霜军军士也是被这一幕惊的心中大骇，就连刚刚给予那邪修几乎致命一击的帝品老者此时也是眉头紧皱。 “前辈，那是？”已经恢复了些的齐雨薇此时也是走到了那名老者身边问道。 “丫头，这次托大了，我也没有想到那名邪修居然有真神赦令！” “真神赦令？” “是的女施主，真神赦令是每一名帝品高手都想拥有的神物，此次老衲也是没有想到那人居然能有如此奇遇，如若不早点将其铲除怕是又要生灵涂炭了，诸位施主，既然那名邪修已经远遁失去了踪迹，那老衲先去钦天监一坐了。”不等那帝品供奉回答，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正是那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殿主。 “什么人擅闯我羽林卫大营！还不束手就擒”大营内外的玄霜军看到人殿主突兀出现也是反应迅速，赶紧列阵将齐雨薇等护在了身后，更多的军士却是快速围了上去，而且看到人殿主出现后那名帝品老者也是骤然紧张起来。但是人殿主说完话后只是双手合十行礼接着全然不顾紧张的玄霜军众将转头向着钦天监走去。 “圣上有旨！玄霜军不要阻拦大师！”匆匆赶到的李云看到局势紧张赶紧高声喊道，而玄霜军北路大军听到神英帝的谕旨后只得放弃缉拿人殿主，看到局势没有一发不可收拾，赶来的李云和王艺在和齐雨薇等一众统领致意之后就默默地和玄霜军北路军汇合，紧接着整支大军又分出了四分之一的人手跟在了人殿主后面。而就在人殿主离开羽林卫北大营之后，清川疆域西部和北部几股蠢蠢欲动的气息也是安静了下去。 “那位是？”感受到身旁帝品老者的紧张情绪齐雨薇也是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很强，看不透他的深浅，他刚刚出现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察觉。”那名帝品老者说道，“但是来我钦天监一叙想必也是没有恶意。另外，齐丫头，其余的蛊魂桩在哪里？” “在慕府，慕夫人那里。” “好吧，那老夫亲自去拿吧。” 戌时，皇极殿。 “陛下，那邪修已经退走，周前辈也没有拦住他，另外妄念大师也已经快要到达钦天监了。”皇极殿中，殿前大统领对高坐在大殿龙椅上的神英帝说道。 此时的皇极殿中列满了玄霜军的精锐兵士，自从坐镇帝都的周姓老者出手之后，所有大内禁卫军都全副武装地进入了皇极殿中布防，这些禁卫军可都是从玄霜军中百里挑一出来的精锐，另外还有两名帝品供奉也在殿中坐镇。 “朕知道了，传令下去，各大营驻军疏散安抚完百姓之后各自回营，严令殿前禁卫军和北大营周遭军士今夜之事不可泄露丝毫，违令者斩。既然妄念大师已经到了，来人，摆驾钦天监！” “是！” 人殿主走后不久，一道道军令也从皇宫大内传达了出来，所有士兵在疏通完百姓之后也是回到了各自的驻地，对于帝都居民的解释今晚就是一次没有预期的演习，而至于那道莫名的耀眼金光，在一些人刻意地掩盖下最终也只能化作帝都居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吧。而就在这场风波刚平息不久，神英帝的龙辇也在一众禁卫军的护卫下离开了皇极殿向钦天监方向走去。 第22章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上) 后世无数的研究学者对于第一次陆迦和清川的战争做了深入研究后，几乎都一致认为是慕云华大元帅在战争初期的谨小慎微导致清川丧失了战争的主动权。毕竟当时陆迦客军远道而来，虽然兵力占优但是却狂妄自大的分兵行动，慕帅则统领清川精锐以逸待劳，若是可以主动出击很大概率可以一举击溃还没有站稳脚跟的陆迦中央军团，若真如此根本就不会有后面那场令锦衣精骑伤筋动骨的大战了。可是这群学者仅仅是从军事角度分析了优劣，并没有结合当时慕帅所面对的复杂朝堂环境，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之下，慕帅的做法可以说是最优的选择了。 ——《大陆战争史·第一次陆迦东征》 戌时三刻，钦天监。 神英帝从皇极殿出来后不久，很快就抵达了位于内外城交界处的清川钦天监。这钦天监的选址可谓是十分的讲究，整个殿宇坐北朝南坐落在飞鸿城的中轴线上面，下方则是连接飞鸿内外城的南城门，之所以选址在这里是因为钦天监第一任监正寻出此处为整个飞鸿城气运流转的中心，况且又建有内城城门，而且飞鸿城整个地势都是北高南低，尤其以皇极殿为整个帝都最高点，所以凡是经此门进入飞鸿内城的百姓、官员、皇亲国戚都是一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钦天监的殿宇，越过它才能看到整个帝国的权力中枢，而这抬头一势最为钦天监炼气士所称道，龙抬头龙抬头，天下苍生在这飞鸿城中川流不息，龙游潜水的清川真龙也可借这大川抬头之势龙腾九霄。 此时虽然已是夜晚，但是钦天监内仍旧灯火通明，四周由于刚刚玄霜军在城内传达的命令也是没有了往日熙熙攘攘的人群，取而代之的是内城南城门附近临时驻扎的大量玄霜军的军士，而就在神英帝的銮驾到达的同时，先一步从北大营出发的人殿主一行也是从城门另一侧来到了钦天监。 “终得大师来我清川钦天监一叙，实乃我清川百姓之幸。”神英帝从其龙辇上下来之后也是径直走向了先一步到达的人殿主。 “这百姓之福一说老衲实在是愧不敢当，此次却是老衲登门叨扰了。”人殿主看到清川帝君向自己走来也是不敢怠慢，向其迎了过去。 一方是正如日中天的大帝国的君主，俗世真龙；一方则是在世人眼中看来神秘非常的隐世宗门的掌舵人，山上神仙。此时二人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就在这清川钦天监之前遥相对立，这幅画面也是被跟随在神英帝御驾之中的数名起居郎通过文案画册记录了下来。多年之后，陈飔澈、慕凌云等人每每看到也是暗叹物是人非，天道无常。 “大师，请。” “陛下，请。” 二人互相谦让之后一同并肩走过了钦天监的门槛，神英帝转身对着殿前大统领点了点头 大统领也是瞬间会意随即向着身后挥了挥手，看到顶头上司的命令，本来司职护卫的玄霜军军士虽然不解但也是令行禁止，全都在钦天监门前停下了脚步，殿前大统领也是站在钦天监外和一众军士一起关上了大门，接着门内换由钦天监监正率领的一众修士继续陪同神英帝、人殿主二人向深处走去。 这京畿禁军军士之所以如此放心神英帝自是因为这钦天监内一众修士实力非同小可。清川钦天监专职为帝国观纳星辰仪轨、大川走势、风水变局，能够供职于此的大小官员无不是术业有专攻的修士，即便是最普通的不会任何法门的纯粹武夫也无一不是从玄霜军中遴选出来的修为高深之士，至少也是相品小成境。虽说这清川钦天监的实力无法和乾坤殿的三大宗门相提并论，但是对于俗世王朝来说却是足以傲视群雄了，可以说清川的江湖一直如此稳定这钦天监居功至伟。 这江湖武夫以武乱禁一直是令所有王朝帝君头疼的事情，曾经的清川江湖也是鱼龙混杂，各大势力之间相互倾轧纠缠不清，而建国不久的清川就连四周疆域都没有完全安定，与周边政权尤其是草原游牧之间的大小战争一直没有停歇，根本就腾不出军力、财力来整治江湖草莽。而天云、四象、轮回三宗对此也是根本充耳不闻，一是对于这三宗的山巅仙人来说这种小打小闹根本不屑于出手，只有在发现有人为祸一方之后才会以雷霆手段镇压，二是除了地处清川西南的天云门因为有在俗世行走的外门而被外人所知，世人对于其余两宗根本知之甚少，这乾坤殿三大宗门自然也不想抛头露面，所以更是很少插手江湖事。 以上种种原因最终导致真的发生了一个修为高深的江湖武夫隐忍经营多年之后，眼看时机成熟就想要扯起虎皮做大旗，试图裂土分疆的事。当时当地驻军寻常军士根本不是几乎人人修真的江湖门派的对手，再加上叛军首领更是一名已经堪堪摸到帝品门槛的王品倾覆境高手，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叛军就席卷了大小八个城镇，可以说战况十分的危急。但是当这一紧急军情传到帝都之后，在位的清川帝君却并没有丝毫慌乱，仅是云淡风轻的下达了几道谕旨后就置之不理了，毕竟当时清川的北方门户——圣安城已经到了快完工的阶段，而王庭草原意识到一旦圣安城建成，那么再要想南下劫掠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所以当时的大单于纠集了几支强大的草原骑军一举攻破了鬼门涧，然后面对城防还没有完全到位的圣安城蠢蠢欲动，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两大帝国的国运之争更重要，而这期间也是玄霜军第四次合军出征驰援翼骑。 谕旨刚下不久一共有五道流光率先飞掠出飞鸿城向着动乱的地区赶去，而后龙骑禁军清一色的玄字骑军也是带着神机营的种种沙场利器紧随其后离开帝都。一旬之后，那名王品武夫扯起的大旗上面多了一样东西——他自己的人头，其余教众、亲属也在随后而来的龙骑禁军的铁蹄下全部伏诛。据清川的密档记载那名武夫在生死一线之间更是明悟直接跻身了帝品行列！一名世间罕见的帝品高手如果一门心思的想要逃跑应该不难，但还是死在了一名清川帝品修士的天雷法剑之下。此役后不久，清川帝君一道传遍天下的谕旨也是令整个朝堂大为震动：于飞鸿城内建设钦天监！而那名斩杀作乱武夫的修士也是成为了此事之后的第一位清川钦天监监正，自此钦天监更是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非帝品强者不能作监正。 所以说这众多高端修士坐镇的钦天监可以说是除了皇城大内外清川最安全的场所，因此一同前来的殿前大统领也是十分放心的守在了门外。不多时，一名双鬓斑白的宦官走了出来对着他说道： “郑统领，陛下说玄霜军可以各回驻地休整了，今夜之事将军务必严令麾下人马不许多加议论。” “谨遵陛下口谕，末将一定严令麾下，有劳公公了。” 接到神英帝口谕之后，殿前大统领也是和这名宦官致意之后就令玄霜军一分为二各回驻地，随后他自己也是在一众兵马的护卫下向着羽林卫北大营的方向走去，显然是要连夜询问齐雨薇关于那名邪修的情况。 而就在羽林卫和龙骑禁军刚刚分开准备返回各自驻地的时候，异变陡生，一道流光从钦天监上空掠过径直砸向了殿内，流光散去之后一道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也是站在了神英帝和那人殿主面前，四周的钦天监修士全都如临大敌飞快地站到了帝君前面司职护卫，就连一贯稳重的钦天监监正此时也是略显慌张，表情凝重的看向来者，而外面的帝都禁军也是有条不紊的重新围住了钦天监，今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多事之秋。 “呦，今晚真是热闹啊。”还没有走远的殿前大统领在看到有人冒然闯入钦天监后也是不得不折返回来，但是却像知道来人身份一般依旧语气轻松地说道，显然是成竹在胸。 “大统领，这帝君之侧还是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了吧，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另外我们要不要进入钦天监内布防？毕竟那人直接闯入了钦天监，我们这样仅在外面防御未免有临阵怯战，画蛇添足之嫌，事后难保帝君不会责罚。”他身后一名年轻的校尉却是没有察觉到大统领语气中的轻松紧接着说道。 “哦？这么喜欢揣摩帝心不如你猜猜接下来陛下会怎么做？”殿前大统领转头说道。 “大统领息怒，末将不敢。”虽然大统领语气中并无怒意，但是那名校尉也是察觉到自己言语的不妥，抱拳告罪一声说道。 “行了，我自有分寸，至于进入钦天监内就不必了，你以为那群整天在钦天监无所事事的修士就真的是无所事事么？我们进去就只能添乱。” “遵命！” “嗯，另外今夜事了之后回去抄三遍《北郡战志》，既然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整天将心思用在这揣摩圣意之上，那我就管管你这个臭毛病。” “末将知错了，遵命。”那名校尉也是愁眉苦脸的应了下来，其身后跟着的其余五名年轻将领也是在很辛苦地忍着笑意。 “想笑那就笑呗，不要忍着，多辛苦啊，现在帝君在里面不会知道外面的情况，周围又没有礼部的官员，你们还在意什么。”殿前大统领也是悠哉悠哉地说道。这句话一说，虽然众人不至于在这种关节上面放肆大笑，但不少人也是压抑不住笑出了声来。“笑完了就都回去抄三遍《北郡战志》吧。”这第二句话一说本来此起彼伏的笑声也是戛然而止，所有年轻将领都苦笑着应了下来。 “唉，看来是我把你们留在京畿太久了，我们沙场武将之所以被那群清流言官看不起一是确实有时候不通道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人家拐弯抹角地想和你打一番机锋，结果你倒好，几句话把别人怼回去了，能不招恨么？但是，我们生来就是为了陷阵杀敌，守土开疆的，若是连我们都开始揣摩帝心，琢磨朝堂上那点升迁贬谪，溜须拍马的肮脏事，那谁来拱卫帝国的基业，我相信即便是你们的长辈也不希望你们年纪轻轻就开始趟朝堂那汪浑水，更不要因此荒废了自己的武将天赋，沙场才华，如此看来让你们去边军多打磨一番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大统领说的是，吾等受教了。”几名年轻将领也是齐声说道，能够刚过弱冠之年就跟在清川的殿前大统领左右参与禁军事务可以说这几人都是帝国的年轻俊彦，先放在京畿之中熟悉一下帝国中枢军务处理的流程，然后再在合适的时机外派到各地驻军担任实权将领或者像慕凌云一般跟随某位老将出征作战，待其完全成长起来之后就可以掌管重兵坐镇帝国四方了。可也正因为如此，这群人年纪轻轻就太过于接近帝国的权力中枢了，心性、见识还有很大缺陷的时候会更容易被权力的游戏所引诱而忘却本心，所以这也是殿前大统领下定决心准备要将这几名年轻俊彦“发配”到边军的原因。 “诶，说了不要溜须拍马，你看看你们，真是不可教也。”殿前大统领‘很痛心’地说道。 “既然大统领您这么说，那末将斗胆谏言，我认为抄那三遍我们已经牢记于心的兵书实在是耽误我们研习其余兵事的时间，可不可以不抄？”一人试探性地问道。 “呵呵，不行！”殿前大统领说道，但眼角分明带着一丝笑意，毕竟这几名少年郎是他最喜欢的几根好苗子，只要给假以时日就必定是未来清川的沙场栋梁。 第23章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下) 清川钦天监内。 那神秘黑衣人出现之后所有的清川修士都如临大敌，即便自知不敌也是有四名钦天监的王品修士挡在了神英帝和那黑衣人之间。就连钦天监监正也是将体内一口真气流转的速度提到了极致，虽说他也是深藏不露的帝品修为，就连那寻常修士口中的神品都堪堪摸到了门槛，但是同样看不出那人的深浅，所以说这黑衣人的修为必然在他之上。 “难道真的是神品？”监正大人也是心中惴惴不安，况且在他出现之后自己已经很快用秘法传信于其他坐镇飞鸿城的帝品修士，但是所有的消息都如那泥牛入海一般得不到任何回应，一定是有人施展大神通隔绝了此地与外界的联系，使得钦天监此时自成一方小天地，里面的消息传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就连钦天监的杀伐大阵和其余法宝也都尽皆失效了。本来坐镇钦天监当中这监正大人可以调动大殿范围内的所有法宝，况且还有清川倾三十年财政税收打造的“九重天”，虽然仅仅修葺到第六重天，但是也足以让监正大人发挥出远超自身修为的实力，这也是清川招徕多名帝品修士但只有他摸到了游虚境门槛的原因。 其实今天晚上能够如此自信的将人殿主迎来帝都的最根本原因也就是这“九重天”的存在。这阵法本身就是为了应对一些修为高深的修士在清川国境内作乱甚至能威胁到帝都的情况，神英帝前的两位清川帝君开始筹备此事，一直到神英帝继位第二年终于是将这“九重天”修葺到了“岁星天”，第一至六层每一层都有某一大王朝的镇国重器作为阵眼，而后面三层不是清川没有财力去修葺，而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作为阵眼的法宝。而且神英帝修行天赋不高，在清川皇家的倾力栽培下也才堪堪侯品大成境，数位帝都的供奉都说其此生王品无望，这“九重天”也是神英帝能够酣然入睡的本钱，毕竟这数朝遗民之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决，之前也不是没有修为极其高深的亡国修士杀至飞鸿城试图行刺帝君。之前神英帝就能否请妄念大师到帝都相会一事与监正大人密谈，后者曾自信地说道：“六重天剑出神仙之下皆可杀，第七重天可阵斩神君，第八重天可破万法，而第九重天则大道可期矣。”当时神英帝还调侃道这世上哪来的神仙，世间帝品也就数百年光阴可活，又哪来的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呢，老师作为一介硕儒岂可如此作态，可监正大人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那一夜密谈之后神英帝也是决定秘邀妄念大师前往清川钦天监相谈。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要在没有大阵护持的情况下独自面对包括人殿主在内的两名看不出虚实的帝品高手，其中一人还不知敌我，也是让他十分紧张，毕竟这身处清川帝都之中，不比那荒郊野外，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真要动起手来不知道要有多少帝都百姓，禁军士兵死于非命了。而且这钦天监监正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他是神英帝成为太子时候的太子少师，两人不仅有君臣之礼更有师生之情，如果那人真是为了行刺神英帝而来他就是拼了自己这一身修为不要也要护得帝君周全。 “你们都退下吧。”就在钦天监监正心思流转之际神英帝缓缓说道。 “陛下！” “老师您放心，学生自有分寸。” “哼，有分寸你将他请来做什么！”那名黑衣人也是冷笑一声说道。 “朕请大师……”神英帝正要开口解释，那名黑衣人也是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你可以闭嘴了，敢问妄念大师来清川帝都有何贵干！”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紧张，“老衲听闻清川帝君棋艺高超，此次前来仅仅是为了和神英帝对弈几局。” “呵，是么？”那名黑衣人也是露出了一声讥讽地笑意，“您也是知道山巅之人可坐镇一方气运，贸然闯入俗世王朝的龙兴之地或者京师所在一旦牵动了此处的气运足以影响其国运百年甚至更久，除非可以与一国气运契合，可以说此举对于清川有百害而无一利，这一点您不是不知道。” “老衲自是知道，但是施主你也发现了这作为清川一国根本的气运柱并没有任何波动。” 这二人的对话一开始听得一旁的钦天监监正也是背后冷汗直冒，这一国气运柱乃是帝国的不传之秘，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获悉其详情，他算一个，其余人等不是手握实权兵权的就藩亲王就是帝国要害部门的一部长官这种地位超然的大员，就连飞鸿城中其余的几名帝品修士也是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一丝虚无缥缈的帝国气运，毕竟这涉及到一国之根本，若是被歹人得知而暗中窃取化为己用就是国家的大不幸了，史上也不乏因此而亡的帝国，也不乏发现气运柱衰竭而穷兵黩武试图延续国祚的君主。但是细想之下也是松了一口气，那黑衣人此次前来貌似是担心妄念大师会破坏我清川气运，看来并无恶意，但他也是下意识地施展秘法向着皇城望去，只见一道贯穿天地的粗大光柱在夜空中熠熠生辉，其上祥云袅袅，瑞兽缠绕，更可见不少流光从帝国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融入其中，想必不是有那清川未来的栋梁降世就是有人立下建设、剿匪之功，为这清川的一国根本增添了一丝香火，确是一副国运蒸蒸日上的场景。可即便如此，监正大人依旧眉头紧锁，毕竟这二人看起来依旧是剑拔弩张，至少那黑衣人十分的咄咄逼人，一旦二人动起手来其后果根本难以估量，而当下这种情况自己与其他帝品修士的联系被切断了，要是别人去通风报信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送达，况且他心下一直觉得就算帝都其余高手齐聚钦天监，自己这一波人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是给底下人一个心理安慰罢了，毕竟这境界之争越高就能看的越清晰，不过好在神英帝却是看上去胸有成竹。 “那又如何？这帝品气息的自然外泄就会影响到一地气数波动，谁知道您又能辛苦忍住多久。” “比如施主现在那宛若实质的剑意么？天衍剑诀修至六十四幻的境界却是足以笑傲这世间了，施主若是执意指点老衲一二，不如我们前往飞鸿城外五十余里的荒山一战如何。”那人殿主面对黑衣人三番五次的挑衅虽然依旧是不急不缓地说道，但是所有人都是感受到了此时人殿主身上弥漫出了一股极富攻击性的气息！仿佛从低眉菩萨变成了怒目金刚。 “够了，是朕请大师来此，而且此事确是关乎我清川万年基业，你无需再多言了。”一直没有插上嘴的神英帝也是抓住机会说道。然而话音过后最紧张的不是神英帝，而是以钦天监监正为首的一众大小官员，生怕神英帝这句话惹怒了那不请自来的黑衣修士。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黑衣人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怒，只是直直地盯着神英帝并且以心声对其说道： “为何？这又是什么契机？” “本朝与妄念大师的一点渊源。” “渊源？我看是孽缘才对吧，你以为我不知道这老和尚手中有那前朝传国玉玺的消息么？即便那前朝传国玉玺一直在他手中又如何？你真指望他会将那最后一点前朝气运乖乖双手奉上么？这种王朝气运，哪个修士不是对其趋之若鹜的。” “这种事自然不敢奢求，但是此次的确是他先来找朕的，朕与老师商量过后才决定将其请来钦天监，朕也心中有数。” “哼，你心中有数？别是那引狼入室吧，你以为此地的‘九重天’真的能够镇杀他？你事后可以问问你的那位老学究先生，我来之后他还能调动这阵法么？唉，罢了，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也就不管了，毕竟这清川气运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够搅乱的，你也放心，真要是有意外至少你的两个皇子和这皇城之内所有大姓门阀的嫡出子女我都保下了。” “多谢。” “你我无需如此，况且你也知道我所谓的保下也不得不切断他们与清川的关联，从此在这座天地间就如无根浮萍一般，至于后面就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如此也总好过被清川所牵连。另外……”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从小就是这么个磨磨唧唧的性格，多少年的帝王心性打磨也不见你有所长进。” “你现在真的是那传说中的境界么？”虽说二人是通过心声交流，但是神英帝被此人如此喝骂也是心中大囧，可询问的话语中又有那么一丝希冀。 “未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当然不是，另外告诉你的先生，真以为帝品游虚境之后就是水到渠成的神品么？你们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了。” 在外人看来二人对视数息之后那名黑衣人也是再无过多言语，拔地而起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看来此间事了，都散了吧，回各自驻地休整。”殿外的殿前大统领看到那黑衣人遁走之后也是悠悠说道，其身后的数名将领看主将真的悠悠然向着羽林卫北大营走去，并无进入钦天监的意思也是只得领兵向着各自的驻地走去。 “哼，终于是被我找到了。”夜空中已经远遁的黑衣人也是冷哼一声说道，紧接着又是一个加速向着清川西北部的连城山脉掠去。 而此时，钦天监内一直神经紧绷的一众大小官员也是终于松了口气，尤其是监正大人，为了护住身后一些修为低微的官员，两名帝品自然外泄地威压那可是被他一人承担了绝大部分， 此时那黑衣人一走，妄念大师自然也是没了刚刚那股逼人的气势，所有人身上也是感觉骤然一轻。 “大师，此事确是朕的失误。”神英帝转过身来说道，紧接着就是一拜。 “帝君不必如此，如此修为的供奉有些脾气也是正常。”人殿主并没有任何不满，微微一错步让开了神英帝那一拜。 “大师说的是，这名……供奉确是脾气直了一些，朕本意是想请大师来为我清川分析当前利弊一二以造福天下苍生，但却使大师遭受如此委屈，朕这一拜不为赔罪，只为这清川苍生向大师一拜。”说完也是又拜了下去，而这次人殿主没有躲开。 “唉，帝君何须如此，真是折煞老衲了。”人殿主此时也是自嘲一笑无奈地说道。哪怕是钦天监监正看来也只是清川帝君对着那修仙门派的掌舵人拜了下去，而在这人殿主眼中确是这世间唯一的一条真龙对着自己遥遥拜了下去，虽说这神道崩塌导致人殿主等人在神品门前久久徘徊而不得其法门，但是这天道至理仍在，若是清川北方已经抬头向南虎视眈眈的蛟龙有此一拜也就罢了，但是这真龙可是凌驾于神道之上的天道产物，受此一拜必遭天谴！这一瞬间，人殿主的修为就从伪神品跌落到了刚刚帝品星湛境。 “阿弥陀佛，老衲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渡过就是一桩机缘，渡不过就为世人留下一桩善缘。”人殿主对自己说道，对神英帝说道，对天、地殿主说道。 “唉，谨遵大师法旨。”天云山中正欲御剑腾空而起的天殿主无奈地说道。 “全凭大师吩咐，但下次再遇到世俗人士坏我乾坤殿大计，我就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了。”已经破去封印的地殿主也是撂下了一句狠话向着四象宫飞去。 “陛下，我想今日的手谈不必了。 “这，大师这是为何!”听到这里神英帝也是一愣，自己好不容易才力排众议将这人殿主请来了钦天监之中，结果正事还没谈就要结束了。 “老衲觉得帝君回答我三个问题就可以了。” “大师请讲。” “若有贼子作乱，有违人伦，欲加害国家，谋夺社稷之事当如何？” “朕当以一肩担之，灭贼子，治社稷。” “若有勾结外敌，罔顾法理，坏王朝气运，断送江山之事当如何？” “朕当以一肩担之，破强虏，平天下。” “若有昏聩君臣，不顾天道，欲迫害子民，奴役百姓之事当如何？” “朕当以一肩担之，存天理，福百姓！” “阿弥陀佛，陛下，我想今日之事可以完美收官了。”在听到神英帝三次回答之后，妄念也是唱了一声佛号说道。 “这是为何？” “帝君执臣民社稷先行落子，期间又有数次无理手，老衲自认棋力不足，帝君所求之物三日之内必见分晓。” “如此，有劳大师了。”听到妄念如此说道，神英帝又是一拜，“另外，朕还有一事相求。” “帝君所求之事我已知晓，但恕难从命，你也要知道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虽说当下清川国运昌盛，但是一轮春秋过后谁又知道会怎样呢，世人都看到了这帝都的锦绣漫天，但又有谁关心塞外的春风萧瑟，陛下，老衲先行告退了。”说完人殿主也是再也不看清川帝君，缓缓向着钦天监外走去。 “陛下？” “恭送大师。”神英帝没有理会自己老师的询问，缓缓说道。 “恭送大师！”钦天监一众大小官员此时也是齐齐行礼。 在人殿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神英帝说道：“这几日麻烦老师务必盯住前朝传国玉玺的动态，另外，北境的战事再派人督促一下，提醒高威务必小心行事，塞外塞外，大师这最后几句话让朕着实是有些不安。” “遵旨。” “来人，摆驾回宫，传殿前大统领。” 第24章 万里江山，四面楚歌(上) 魔导师，辉光大陆专精于魔法的强大修士，精通各系高阶以下的魔法且可以召唤本系领域和禁咒级魔法。由于魇泽、蜃之山脉和霍克托海等天险的缘故，辉光大陆和九州大陆很久以前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从而两个片大陆也是产生了全然不同的修士体系，而这魔法师就是辉光大陆的产物。魔法师共分为七个等级：魔法学徒、低阶魔法师、中阶魔法师、高阶魔法师、魔导师、大魔导师、圣魔导师，但是魔导师几乎已经是所有修炼魔法之人能达到的最高等阶了，就连圣裁殿其大魔导师的数量也从来没有超过双手之数，至于圣魔导师更只是存在于史料记载中，据传每一位圣魔导师都有着几户比肩神主的强大战力。 ——《大陆战争史·辉光大陆修士总览》 清川西部边陲，锦衣精骑中军龙怒大营。 此时距离清川第一次接触到陆迦军队已经过去将近两旬光景了，这段时间里两军互派精锐小股精锐斥候深入到对方战线后方刺探军情，袭击粮草辎重，期间互有伤亡，但都是小规模斥候之间的摩擦。最大规模的一场战斗也是一支仅仅两百人的锦衣精骑骑军在返回大营途中,碰见了一股渗透进大军后方人数不足百人的陆迦骑兵，清川骑军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提速靠了上去，期间也不忘释放信号给临近的清川军营，结果显而易见，即便那股陆迦骑兵战力强悍但也是在清川绝对优势兵力的围剿下全军覆灭。由于胆敢孤军深入双方腹地的无一不是两军之中精锐中的精锐，抓俘虏自然是不要奢望了，双方最开始不少人马都出现过认为己方占据了绝对优势而想要抓住几个舌头，最后被猎物反杀数人的情况，所以现在清川和陆迦在自己战线后方一旦发现敌军斥候的身影无一不是立刻调集周边优势兵力以雷霆之势剿灭。 这种猫鼠游戏实际上是慕帅乐于见到的，毕竟己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并不急于和陆迦决战。可是现在其麾下的许多将领都认为他有点小心过头了，毕竟慕云华自从军之日起，鲜有败绩，而且用兵之道正奇相辅，每场大战不仅和敌军名将正面对垒丝毫不落下风，而且还屡出奇招，总能给予敌人出人意料的打击，甚至在他刚过弱冠之年与当今清川帝君一道收复清川东南五州的圳星一役中令城中叛军不战而降。但是现今已经和陆迦军队接触快一个月了，慕帅却仍旧没有大动作，更有甚者认为慕帅已经丧失了当初‘圳星一役’时的锐气了，也不怪这些将领胡思乱想，毕竟那一战实在太过令人心神往之了。 慕云华的成名之战就是收复圳星之战，根据枢密院的记载，‘圳星一役’开始时慕云华和当时还是皇子的神英帝仅率领玄霜军两千步卒、两千骑军乘坐扶摇巨舰从云梦出发一路向南，从圳星城后方登陆。抵达城下后慕云华也是知道城中驻守的军士全是叛军临时拼凑起来的，战力不敢恭维，城中补给最多支撑三个月，而最近的叛军主力远在两、三百里之外，况且有没有余力来支援圳星都不好说，这种情况下围城肯定要比攻城损失小。 所以在制订好计划后，神英帝率麾下两千步卒稳扎稳打到圳星城外十里处就安营扎寨不再前进了，不仅将自己的营地防守的水泄不通，还经常前出到己方攻城器械的攻击距离内持续给城中守军施加压力，慕云华同时也派出了十数支小股精锐斥候负责清扫圳星城四周意图通风报信的叛军士兵，而自己率领不足两千的骑军一直在围绕圳星城四周大范围的奔袭调度。经常是上午还在圳星城西侧五十余里的范围，而到了晚上却出现在了圳星城正东二十余里，期间更是攻破了无数外围的据点，袭击了无数辎重粮草车队，致使城中叛军以为清川调派了至少上万的精锐骑军，就待四周据点清理干净之后再配合那数千步卒一举夺回圳星城，如此一来城中叛军不仅是空守高城数旬却得不到补给，而且情报来源被完全切断，其造成的心理压力也是每日倍增，最后终于是出城投降，城外的两千攻城步卒完全没有派上用场就轻易地夺回了圳星，此战也是成功的让清川高层第一次见到了慕云华杰出的军事才华。 虽说此战叛军精锐都前往两湖前线与玄霜军正面对垒，但是圳星也是清川南部数一数二的高城重镇，敢于和皇子如此直线穿插到敌军大后方在人数根本不占优的情况下进行攻城战可以说是艺高人大胆，之后更是将全部粮草补给留给了友军，自己则是采用以战养战的战术在敌军大后方靠打击叛军补给线获得粮草，如此坚持了数旬终于是兵不血刃夺回圳星，要知道在圳星光复之后，慕云华才告诉神英帝自己手中的粮草仅仅能支撑麾下骑军再作战不足七天的光景，之后要么宰杀马匹继续战斗要么返回大营，但是这两种方法无论哪种都会完全丧失骑军的机动性。 收复圳星之后二人也知道现下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孤军深入敌人的大后方，方圆数百里内没有一兵一卒是自己的友军，叛军之前之所以得不到圳星城的消息也对自己放任不管一是肯定玄霜军主力在正面给予的压力足够大，而也是因为他们绝对不相信处于大后方的圳星城会被攻克，而在得知该城被王师收复的消息后叛军一定会向自己疯狂发动进攻的。所以慕云华和神英帝果断率军靠舰炮和数万民夫硬生生掘通了圳星城与清川东南沿海的水道，两艘扶摇巨舰更是直接坐沉于圳星城护城河中，其余战舰则是将舰上所有可以拆卸的火炮、弓弩都搬到了圳星城的城墙之上然后在外海随时待命，一旦守城不利则顺着水路返回舰上再撤回云梦。 果不出所料，叛军在得知圳星有失之后，就连节节败退的正面战场都放任不管，一半的精锐主力全都星夜回援圳星，所有援军尽数抵达城下后就开始了对圳星城的猛攻。所幸的是二人在圳星城中坚守将近两旬时间，在耗尽所有火炮炮弹，就连弩箭都要从尸体上捡回来之时终于是见到了远方玄霜军的大旗。 之后慕云华更是在战场上一路高奏凯歌，无论是之后南疆遗民的叛乱还是北方游牧的劫掠都被他一一化解，最后凭借军功更是坐稳了清川王朝当下武将的第一把交椅，无论敌我都给了他‘清川战神’这一称号。可以说慕帅一生戎马，正奇相辅，破甲无数，从没有像今日如此之犹豫，手下不少他一手带出来的老人更是冲进中军大帐直言慕帅怯战畏战。但是每一个气势汹汹走进慕云华大帐的将军在听过慕云华的打算出来之后都是一脸平静，回去更是约束自己的手下，加强每一处营地的防御。 原因无他，虽说慕云华是兵法大家，正面战场摆开了阵势打决战可以，兵行险着打运动战穿插包围也可以，但是一切的战术战略都是建立在知己知彼这一前提之上，而现在清川一方对于陆迦军队不能说一无所知但也是知之甚少，在大执政官篡位之后清川从陆迦到西部边陲的情报网几乎被连根拔起，对于陆迦军队的情报许多还停留在其先皇在位的时候，眼前的军队对于锦衣精骑来说可以说是一支完全的新军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陆迦东临圣裁殿，情况与经常有三大宗门游走的清川完全不同，天云等三大宗门决计不会主动掺合到世俗王朝的更迭之中，但是圣裁殿却是会插手俗世的，此次陆迦东征也不知道其背后会不会有圣裁殿的身影。 但若是因此两点慕帅就龟缩避战也确实十分荒谬，毕竟此次是坐镇清川经营多年的西域，‘天时、地利、人和’貌似都在清川一侧，究其最根本的原因则是慕帅认为西域除锦衣精骑外其余各部守军战力实在堪忧啊。清川建国两百余年，虽然历任君主都励精图治，境内也不能说是完全稳定，但是至少西域楼兰周边在锦衣精骑最开始的严酷手腕之下安稳了至少百年，其产出的不少瓜果香料等特产都能安稳的送抵帝国各处，其中各方商人可谓是获利颇丰，所以也造成了执掌这一方面的清川地方文臣武将更是油水颇丰。 清川建国之后一改前朝三省六部的制度，军政上面单立殿前大统领统率玄霜军直接听命于帝君，另朝中设立枢密院总领朝纲军事，对于各地驻军则设立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统领在野军事；而在文治上面则单设中书省管辖刑部、礼部等部门，盐铁、户、度支转运三司负责物资转运和御史台御史司职弹劾百官，而这地方转运使一职就是转运三司下辖的地方官员。 别看这一官职品阶不高，最高的州转运使才是所谓的六品官，但是清川设立这一官职的初衷就是统领一县一郡乃至一州的物产转运一事，而且仅在能产出丰厚物产之地或者可与外壤商贸之地才会设立这一官职，比如西域楼兰周边或者南疆出产天星铁木等地，至少在其本职之内可是与一地最高行政长官平起平坐的。手握大权又是在一个油水如此丰厚的要害部门，不少地方豪阀都会尽力将自己家中的子弟塞进来，就连帝都不少门阀也是不能免俗，毕竟不能要求族中所有子弟都是年轻俊彦，也有不少扶不上墙的烂泥，塞到这么一个就算无望升迁但至少可以衣食无忧的地方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么一个香饽饽自然是无论文臣武将会有很多人觊觎，但是转运使这一官职是文职官员，武将无从染指，但是转运、转运就需要运输，想要进出本地都需要经过设立的哨卡，更遑论与外壤商贸之地更是需要经过清川军队的层层排查。所以不少武将苦于无法直接染指转运之事务就动起了歪心思，对于往来商旅百般刁难，甚至在远离京畿所在就连已经上报朝廷的物产都敢找借口截留数日不等。要是良木金石还好，若是赶上新鲜瓜果香料可能耽搁数日就会尽数腐败，而作为统领这一事务的转运使就会被问责甚至有牢狱之灾、杀身之祸。所以心思活络的转运使早就打点好周边上下，每次给周边大小抽水不等，至少保证在出入自己辖地的物产可以畅通无阻，而不少为人刚直的转运使则会在数次延误、损坏转运物资之后锒铛入狱，甚至被处死，空出位置之后自然有人会顶上，况且这最大不过六品官员之事想要上表天听可谓是难上加难，也不是没有御史台御史代天巡幸，巡查一地大小事务，但当地上下早已沆瀣一气，想要靠几人之力彻查一地转运事宜实在是不可能。 清川各地都不能免俗，因此西域周遭也是几乎所有的地方驻军都与帝都门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毕竟不仅天高皇帝远，最主要的是更有油水可捞，就连常年镇守迪庆的西霜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点就连慕帅巡视至此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期间牵扯太深，满朝文官武将几乎没有人能把自己撇清，清川数十年都没有解决的顽疾想靠自己一人之力就彻底清除西域的这块毒瘤也是不可能的，况且慕云华来此也是为了应对陆迦的来犯而不是调查西域的贪污腐败。 因此慕云华也是认为地方守军战力堪忧，只有自己手中这十万锦衣精骑可堪大用，毕竟包括锦衣精骑在内的六支清川精锐中，所有主将以上官员都是清川枢密院依据战功确定人选后，再上表天听最后由清川皇帝定夺，可以说绝对不会有沽名钓誉之辈能混入这六支精锐的领导层，所以要说锦衣精骑是现下清川西域的最后一道防线也不为过。 但是如果情报属实的话，那么光陆迦军队就有足足二十万人，这还不算沿途招抚的各小国仆从军，而且这支军队刚刚建立扶龙之功，沿途一路扫荡可谓是士气正盛，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大执政官就是要拿清川军士来当自己声势的垫脚石，因此自己手下这十万将士更不能贸然出击。所以这一旬时光里慕帅也仅是派小股部队刺探军情，并没有将大军展开，而陆迦军队也没有狂妄的直接冲击锦衣精骑的防线，也是排出小股部队渗入慕云华后方伺机而动，双方可以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第25章 万里江山，四面楚歌(中) 清川西部边境外二十余里，陆迦中军大营。 夜空下，陆迦大执政官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虽然论时节清川已经进入了万物生发的春季，但也仅仅是地处帝国腹地江淮地域才能卸下厚厚的冬衣，地处西域尤其是子夜还是需要厚重衣物来御寒的，更何况今夜的西风格外的猛烈。 “陛下，我军后方的敌军斥候已经肃清，大军也已整备完毕，随时可以进攻清川守军。”虽然今夜寒风肆虐，但是数万陆迦大军仍是身披一袭如墨战甲整齐列阵，手中金戈铁器遥遥指向清川中军大帐！而与此相比，却是位于大军最前的数万仆从军素质良莠不齐，各色的盔甲组成了一个彩色的方阵，这一路上被陆迦大执政官洗脑再加上周边小国一直以来对富裕的清川地域垂涎不已，所以此刻的仆从军方阵中更是传来一阵阵骚动。 “很好，传令下去，一刻之后中军开拔，其余两路兵马务必按时赶到，我要在凌晨之前见到清川战神慕云华，死活不论！生擒者封侯爵，斩首者封伯爵！” “遵旨！” 一刻之后，陆迦整支中军如一条巨龙般伴着碎漫的皎洁月光向着清川中路大营行进。这一晚的行动陆迦已经酝酿了一周之久，之前陆迦也是兵分三路向清川阵营施压，期间派出小股斥候伺机在其后方骚扰，而慕云华因为手中人手不足本来就没有在正面战场展开全面战争的打算，所以也是相应的派出小股骑军清剿、骚扰。但是就在三天前，陆迦突然派出了几乎全部的精锐骑军在三路大军后方以雷霆之势将所有锦衣精骑的斥候尽数绞杀，不少清川骑军在和对方玩了将近半旬的猫鼠游戏之后才发现自己身陷重重包围之中。而且陆迦此次行动计划周全，一共三层包围圈将清川斥候与其本部完全隔离开来，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越过层层陆迦黑甲军士将消息传递回锦衣精骑大营，可以说慕帅对于陆迦的行动一无所知，所以现在的清川中路大军完全就是一颗身处陆迦暗潮之中的溪涧石，随时都要承受汹涌潮水的拍打！ 锦衣精骑中军大营以西十里处，慕云华亲自率领自己的一队亲卫巡视着防区。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柔和的月光轻抚着清川的西部边陲，苍茫的大地上一队将近百人的清川骑军翻过山丘跨过溪涧默默丈量着脚下的土地。本来巡夜一职并不需要慕云华等一干高级将领身先士卒，但是今夜在帐中慕帅一直心绪不宁，与其辗转无法入眠不如亲自巡视一下自己的防区，所以慕云华和他从帝都带出来的亲兵也是取代了今夜本该司职巡逻的锦衣精骑军士。‘今夜的月光实在是太过明亮了，太适合骑军展开了。’慕帅遥望着天际的那一轮明月思绪不停，行进间更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胯下马匹的步伐。 “大元帅！”突然，身后一名亲卫喊道。 “怎么了？”慕云华勒住马匹转身问道。 “元帅！你看我们的战隼！”那名副将也是急忙指着天上说道。 顺着那名军士的手指慕云华也是向着空中看去，虽说是在深夜，但毕竟慕帅也是一名王品凌空境高手，夜间视物自然不是问题，况且还有今夜格外明亮的月光。只见在月光的映衬下三个小黑点急急地向着这一队骑军俯冲而来，“扑棱棱”几声过后三只海东青落在了三名骑军臂膀之上。 “嗯？战隼怎么会无故返回。”慕云华问道。清川每支千人以上的军队都会配备至少一只经过训练的战隼，以便在空中及时侦察敌情。这种战隼也分三六九等，而对于锦衣精骑这种镇守一方的精锐更是配备了十数只鹰隼中的王者——海东青。要说这种海东青每一只都是清川花费大代价从北部边陲捕获而来，每一只的捕捉过程都是艰难异常，况且海东青本性较其他鹰隼来说更加凶猛，难以驯服，有时候甚至要经过熬鹰师长达数个月的精心调教才能训练出符合军队要求的战隼。每次清川作战之时都将所有战隼悉数放出在高空中遥遥监视敌军，除非敌军阵中拥有王品高手或者准头极高的射手搭配射程足够远的强弓劲弩，否则寻常军士和武器根本难以威胁到海东青的存在，而战隼一旦放出除非是主人召回或者遇到了威胁自己的存在否则不会没有听到召唤就返回到阵中。 “禀元帅，末将也不清楚，这三只战隼不过巡逻堪堪半个时辰，所以此次返回绝不是劳累所致，但是现在任凭末将怎么命令这海东青都不愿再升空监视了。”一名臂膀上站着一头战隼的军士说道，只见那只海东青任你如何驱动也仅是死死站在那人的手臂上不肯再次升空。 “元帅，我清川西域自然并无可以威胁到海东青的存在，况且战隼通灵，此次莫名自行折返必有变故！” “嗯？你们听！”本来还在听取手下一众将领意见的慕云华也是突然说道。话音一落整支清川斥候都重归寂静，期间只有马匹低沉的嘶鸣声和战隼高亢的了叫声回荡。很快众人都发现了一股低沉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名鼓手正以大地为鼓狠狠擂动着，这股声音对于以骑战擅长的清川军队来说最熟悉不过了，正是大股骑军齐齐冲锋的声音！而这股声浪正自西席卷而来！ “所有人回营！传信大营守军备战！”慕云华辨认片刻之后也是急忙喊道，伴着慕帅的一声令下，这支清川骑军齐齐拨转马头护着慕云华向着锦衣精骑的中军大营奔去，而一直不愿前出监视的海东青在绑好信件后也是急急升空向着己方大营飞掠而去，而在他们身后不足二十里便是已经悄然提速的陆迦仆从军骑军，在其更后则是整齐列阵前进的陆迦黑甲轻骑！就是这支可怕的军队帮助大执政官攫取了凯撒的帝位！然后征服了陆迦全境的大小领主！现在一路东进向着清川军士露出了锋利的剑芒！ 半炷香不到的功夫，慕云华及其亲军已经遥遥望见了锦衣精骑的中军大营，就着月光远远看去，只见所有的火炮都被推上了宽大的正面，营门外也是树立起了无数的拒马桩，只是在正中留出了一条道路供慕云华等人撤离使用。虽说由于人数上的劣势，躲在无险可拒的大营之中也不一定能挡住数万骑兵的冲击，但是躲在拒马桩和神武大炮之后总好过在正面战场摆开阵型对决已经完全提速的陆迦骑军。就在慕云华等人退入大营之后不久，沉闷的马蹄声也是很快追了上来，既然已经知道敌军大股部队出动，本来就人数处于劣势的清川军士也是没有再派出斥候而是所有人都披挂上阵据营而守，与此同时，两颗红色的信号弹也是在夜空中冉冉升起。 回营后，有几名锦衣精骑副将提议分出数千轻骑从肋部插入敌军阵中，这种想法刚一提出就被慕帅否决了，陆迦也是运用骑军的行家，怎么会想不到这种情况，更何况刚才一路撤退已经看清处在队伍最前方的根本不是陆迦自己的军队，而是数万征召的仆从军，如此安排一是靠这数万仆从军消耗清川精锐部队的实力，二是将己方精锐雪藏也是可以从容应对清川采取的后招，要是清川中军能够拖住敌军主力倒是可以等另外两路援军到达之后再进行战术穿插，现在首要任务是先顶住敌军主力的冲击。 很快清川的军士就看到了远处那股骑军浪潮，说是漫天遍野也不为过，数万的骑军就着月光向着自己发起了冲锋，若非锦衣精骑这种久经沙场的精锐换作普通军士就算没有不战而降但战斗力也是所剩无几了。 “大元帅，我们要不要再派使者前往陆迦中军问询。”一名年轻参将天真地说道，说完周围就响起来一片讪笑声。 “使者？你看这种冲锋的架势是想来谈判的么，唯一能让眼前这股骑军停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消灭他们，况且就算到了陆迦大营又如何，敌军这明显蓄谋已久，想趁着士气正盛一举击溃我军，使者前去交涉敌军就能罢手了？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都懂。”慕云华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地解释道。 “可若是我们先行出手却是不合我清川礼制。”一名岁数和慕云华差不多的将军戏谑的说道。 “怎么？之前说我畏战怯战的是你，现在劝我先避战的也是你。”慕帅也是戏谑的看着旁边跟他岁数差不多的一名将军，“再说了，敌军这已经算是不宣而战了。” “哼，老子这是怕你一旦事发被帝君责罚，万一将你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位丢给我坐，到时候老子可不接。” “真给你你也要接得住啊，呵呵。老兄弟，陆迦从一开始不派使者交涉而是派斥候往来就已经是不宣而战了，你以为敌军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全军出击而没有后顾之忧是因为什么，我想那十数标锦衣精骑斥候已经全军覆没了。” “我也明白，但是毕竟这是两军第一次在战场上正面相见。” “敌军已经率先发起攻击了，我们也算师出有名，至于帝都那些文官老爷们的口诛笔伐本帅一力担下了，明犯我清川者虽远必诛，传令下去！所有神武大炮待敌军进入射程之后立即开火，务求给予敌人最大杀伤。” “是！”伴着慕云华的一声令下，所有大营中的神武大炮都掀去了炮衣，炮弹上膛瞄准了冲杀而来的陆迦骑军。 “还负隅顽抗么？！第一大队！联合冲锋！”陆迦军队一名冲锋在前列的骑士看到锦衣精骑的中军大营之后嗤笑一声，轻蔑之意溢于言表，随后更是快马加鞭率先向着敌营冲了过去，仿佛慕云华的人头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其余几名大队长看他如此也是骤然加快了推进的速度。 “轰、轰、轰！”然而伴随着几声巨响，陆迦军队妄图第一波攻击就重创锦衣精骑的如意算盘被打得粉碎，原因无他，清川的神武大炮率先开火了。 火器早在几百年前就出现在了各个帝国的战斗序列当中，前朝大燕更是迎来了火器的大发展，同样在位于极西之地的陆迦也是火器发展迅猛，当时东西方两大帝国之间的火器差距并不明显。然而在清川问鼎中原之后情况则大大不同了，先是在前朝基础之上清川率先发明了碧涛炮这种专用于扶摇巨舰的舰炮，一时间碾压了包括陆迦在内所有大小帝国的舰炮口径，大大提升了清川的海战实力，就连之前到访的陆迦先皇也对碧涛炮赞不绝口，乃至于清川先皇也是赠送了五十门碧涛炮给陆迦。 而就在陆迦等还在苦苦追赶清川碧涛炮的时候，清川又是推出了迄今为止最强悍的沙场利器——神武大炮！不仅杀伤力提高了一大截，而且兼顾了战场的需要，神武大炮是可以拆卸由马匹运输的，由于实在是太高超前于时代，清川也是对其视若珍宝，就连陆迦先皇想观摩一番都被当时的清川帝君拒绝了。神武大炮投入量产之后迅速配备给了四支镇守一方的精锐军团，然后也是逐渐配备到了扶摇巨舰上面，在北方数次圣安之战，云梦水师出海肃敌之中功不可没。 此次锦衣精骑为了防御来犯的陆迦军队也是将大部分的火器都带到了前线，而作为镇国重器的十几门神武大炮自然是要趁着敌军阵型密集率先开火御敌，务必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而事实证明效果确实不同凡响，位于第一批次的陆迦骑军足足有数百人湮灭在了神武大炮第一次的齐射当中。 冲锋在最前的陆迦骑军无一不胆寒，虽然对于清川神武大炮的威力有所耳闻，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杀伤力竟恐怖如斯！刚刚叫嚣地最凶猛的那名大队长更是尸骨无存，几乎所有的陆迦骑军都放缓了自己冲锋的步伐，但是前锋军在减速，可是后面的陆迦骑军却不知道情况，依旧还在全力冲锋，更何况还是数个国家聚拢起来的杂军，兵员素质良莠不齐，更是毫无配合可言，一时间本来拉扯得当的几波冲锋批次汇集在了一起，更是加大了人员的密集，这也是后续陆迦骑兵并没有提速而且素质过高，不然这一阻一冲很有可能就打乱了陆迦黑甲骑兵的阵型，甚至给己方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而这仅仅一轮的火炮齐射就让陆迦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清川火器的强大威力，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本来整齐的冲锋梯队开始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第26章 万里江山，四面楚歌(下) 清川西域，虎跳峡东北十五里。 就在陆迦和清川两方中军主力大战的如火如荼的同时，天云山脉一处无名山谷内，如一字长蛇一般快速向着清川中军移动的陆迦南方军团却是停了下来，而截停这五万大军的仅仅有一人。 就着皎洁的月光，只见那人着一身月白色长衫卧榻在虚空之中，横剑在膝，手中颠着一个小巧的酒壶看向已经停下的陆迦军队。虽说自己一方足有整整五万人，莫说一人，就算是一整支军队横在这里陆迦南方军团大军团长也坚信决计经不住己方一次穿凿冲杀。然而今夜看似占据绝对优势的陆迦南方军团却是无人敢轻举妄动，因为那人凭借一人一剑就生生扛住了整支军队的气势，甚至犹有过之。 要知道这支军团中半数以上的士兵都是一路跟随大执政官从陆迦出征血战至此，其余士兵也是全部从陆迦本土远道而来，寻常人莫说与之对敌，就是和这些士兵对视一眼都是会被其身上散发的杀意所震慑，更别说这数万虎狼之师集结在一起了，可是那人却是丝毫不惧， 其身遭宛若实质的剑气、剑意甚至将一人一军之间的空间割裂出道道裂缝。直到现在面对如此景象，统领这五万人的六名陆迦军团长才终于明白己方随军的圣裁殿骑士之前所说并非危言耸听。 虽说圣裁殿的武力一直是西大陆巅峰的存在，而且陆迦帝国也与之经常打交道，可是圣裁殿在作战之时也是三大骑士团配合高阶圣骑士、魔法师或者祭司等作战，很少听说过会有沙场万人敌，也许只有那三大骑士长可以如眼前人一般一人一剑就阻停数万大军吧。眼见这种不寻常的情况出现，陆迦南方军团也是快速组成了防御阵型。 “你是什么人！”陆迦南方军团的大军团长看到阵型重整完毕策马走了出来，操着一口蹩脚的清川官话问道。 “我是谁你配知道么？”那人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乍一开口才发现是一名女子。 “你！找死！”看到是一名女子之后这更让那名大军团长面上无光，毕竟自己手下还有五万军士看着，现在被一名女子如此对待也是怒向胆边生：‘等我把你生擒打断你的手脚定叫你生不如死！’。 “怎么？想打架？你们一起上也不够看，要不是师父有令，嘿，今晚算你们走远。”那名女子看到陆迦大军团长正欲拔剑慵懒地说道。而伴随着她的话语，其膝上的长剑也是蓦然出鞘，从六名陆迦将领腰间飞掠而过，只见归鞘之时那六人腰间的佩剑也是齐齐断裂，“正主还不出来么？非要我当着你的面把他们六个人脚筋手筋都挑断再顺手断了他们的修道之路你才肯露面？没想到圣裁殿的小辈都是这种货色。”长剑归鞘之后那名女子也是喝着酒说道，言语中挑衅之意溢于言表，这会那六名陆迦将领却都没有了刚才的狠劲，这也就是刚刚那柄飞剑是冲着他们的武器来的，这要是从他们喉间抹过可真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哦？还不出来？那就从最靠前的那个开始吧。”眼看着还是没有动静，那名女子也是从虚空中直起身，信手一划，长剑重新出鞘直接洞穿了大军团长的丹田气海！虽说乾坤殿和圣裁殿的修道之路不太一样，但是基础都是一个人的丹田气海，只不过两地叫法不同罢了，而那名女子嘴上说要一步一步层层递进的折磨那几名陆迦军团长但是仆一出手就如此狠辣！这一下重伤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不光是这名陆迦大军团长的修道之路就此断绝，恐怕连性命都不保。 “呃，这下会不会太狠了，你们几个快救治一下他，虽说师父只说不可杀人其余不管，但要是重伤致死应该也会罚我吧，唉，完了完了。哼，你们几个要是没救起来他我就把你们几个手手脚脚全部打断！唉，也不知道你们听不听得懂。诶？你听话！”只见那名女子一招就断送了大军团长的修道之路之后却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是像犯错了一样吐了吐舌头然后一脸委屈地站在那里自言自语道，紧接着又一指敲在飞掠回身边嗡嗡作响的长剑剑柄上面，而被敲到的长剑也是瞬间老实了下来。 而陆迦南方军团自然不用她说已经是手忙脚乱地将倒在血泊当中的大军团长层层保护了起来，无数早已准备好的手持盾牌的士兵隔在了军团和那名女子之间，不少骑兵也是整备完毕，虽然迫于那一剑之威都在原地没敢妄动，但是只要陆迦将领一声令下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冲向那名女子。 “放箭！”一名军团长大声命令道，只见早已经弯弓搭箭许久的陆迦士兵齐齐放出了手中的羽箭，一时间空中密密麻麻的寒光闪过攒射向那名女子。 “诶？这就是你们不讲究了，人多欺负人少不是，去！”只见她也不慌张信手一挥随即御风凌空站在虚空之中，其身后亦是一阵寒光腾空而起，却是无数把一模一样的长剑，原来她刚刚是坐在这些长剑组成的座椅上面！长剑腾空之后也是飞快地在她身前组成了一面剑盾！而且西南方不远的群山之中也是肉眼可见的无数条银线向着这里飞了过来。 清川西域，天云山主峰。 此时的天云门中因为那名女子的信手一招瞬间就变的热闹非凡起来，一众门人、弟子腰间的佩剑全都齐齐飞掠而出，龙鸣着向那名女子的方向破空而去，就连几名殿主都不能幸免。而所有天云门下看到如此景象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不仅那‘罪魁祸首’惹不起，那‘罪魁祸首’身后的靠山同样惹不起。 “唉，那丫头又把动静搞得这么大。”铸星子在破军殿中看着剑鞘中躁动不已的长剑无奈地苦笑道，“你要也想去就去吧。”话音刚落他手旁的佩剑也是欢快地龙吟一声飞出了剑鞘。 “师父，我还在温养我的佩剑啊，洛师妹这么一闹我就前功尽弃了啊。”坐在铸星子下首的大弟子霍玉启看着脱离自己掌控飞掠而去的佩剑愁眉苦脸地说道。 “怎么？你要是认为你可以打得过天殿主或者惹得起那丫头你去找她们说理去。” “诶？师父，我觉得如此甚好，好事多磨，不然我破境太快一恐境界不稳，二恐道心不够坚定啊，洛师妹这是在打磨我的道心。” “你这么认为为师甚是欣慰啊。” “师父，古人云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是什么意思。” “玉启啊，为师决定现在亲自考校你的铸星诀。” “师父！” “诶。” “唉。” “凌雪啊，什么时候你能御出师父的‘刹那’你就可以接过天殿的大权了。”黑暗中，坐在血魔皇血池外的天殿主微笑着说道。 清川西域，锦衣精骑龙怒大营。 陆迦中军主力对于清川龙怒大营的冲击仍在继续，但是此时面对大发神威的神武大炮，陆迦大军不得不重新开始评估此次偷袭的难易程度了。本来在陆迦一众将领预想中，最好的结果就是趁着子夜时分以雷霆之势一波冲垮清川的大营，全歼这波清川守军，如此清川西域短时间内也阻止不起一波同样规模的军队，到那时楼兰以西会全部成为陆迦大军的猎场，之后拿下楼兰城再进逼迪庆也是易如反掌；退而求其次的话就算没有一波击垮清川军，但是如果给中路大军造成重大伤亡再逼其退守楼兰或者迪庆的话，到那时陆迦帝国也能占据很大的主动。这两种假设之下别说找清川索要逃跑至此求援的凯撒一行了，就算是向清川索要更多的利益也不是不可能，包括大执政官在内的一众陆迦将领都沉溺字这种美好的幻想中。 但是陆迦的将领们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就是独独没有想到如果与清川势均力敌甚至不敌这种可能，毕竟他们对于自己麾下军队的战斗力过于盲目的自信了，这一路征战过来初期还会遇到一些抵抗，但是到后面哪个国家不是望风而降，而且今晚的出击又是出其不意的偷袭，眼下这种情况是所有陆迦将领始料未及的。他们不知道的是今晚若不是清川各军中金贵的‘海东青’猛禽示警，此次突然袭击绝对会取得很大成效，就连慕云华都有可能被生擒。 “前锋军不要减速！大炮装填需要时间！足够我们冲到敌军营门之前了！”一名陆迦仆从军的军团长眼看着自己麾下的骑兵都拥挤在了一起，急忙大声喝令道，但是他自己的话音中也是略带着慌张。 也不怪这名军团长如此，毕竟刚刚清川神武大炮的威力是有目共睹的，这种人员密度下要是清川再来一轮齐射会造成更大的伤亡，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前锋军重新提速全力向着清川中军大营冲去，只要冲到近前神武大炮也就丧失了优势。可是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陆迦还是大大低估了清川火器营的能力，就在前锋军重新加速起来之前，清川神武大炮第二轮齐射的炮弹已经装填完毕，略加瞄准之后十数发炮弹直奔陆迦骑兵最密集之处呼啸而来！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之后，这一轮齐射足足造成了陆迦近千名骑兵阵亡。 “弓弩手准备！放！”一名锦衣精骑将军看到陆迦先锋军打头的骑兵已经冲到了弓箭射程之内，也是抓住战机趁着大炮装填的间隙高声说道，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千把强弓织出了一片箭雨覆盖到了陆迦骑兵的头顶，虽然造成的心理震慑不如神武大炮，但是杀伤力一点也不弱，无数陆迦骑兵都被射落下马。这就是清川多年征战总结出的在阵地防御战中对付骑军的最为有效的办法：敌军冲锋到大炮射程之内就用炮火齐射，再近之后再由弓弩手填补大炮装填的空隙，以求在短兵相接之前给予敌人骑军最大的杀伤，如果敌人有精锐重骑兵出战那就再动用床弩等。总而言之在缺乏骑兵的阵地战中，仅靠步卒就想完全抵御骑兵冲锋无异于痴人说梦，必须依靠远程火力打击。而今晚从陆迦先锋军冲进大炮射程开始到现在就这么短短数里的路程，由清川神武大炮和强弓劲弩组成的一远一近两层远程火力防御网就使地上布满了陆迦骑兵的尸体，许多濒死之人只能发出痛苦的呼喊然后无助地看着袍泽从身边呼啸而过。 “陛下！清川火器实在威力太过巨大，而且敌军的弓箭手给我们造成的损失也很大，我军正面已有数千人的伤亡了！”一名前锋军侧翼的轻骑中队长在得到军团长的命令后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快马来到陆迦大执政官面前禀告道。 “我军先锋军距敌军大营还有多远。”大执政官望着前方的战火头也不回的问道。 “陛下，我军距敌军大营还有不足两里。” “继续冲锋，我就不信冲到清川中军营门之后他们的神武大炮还能开火，弓箭还敢攒射，另外派人去催促另外两路大军务必准时从南北两侧夹击清川中军。”大执政官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陛下！这样下去我军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冲到敌军营门前啊！” “怎么，你是想抗旨么！还不快去传令！”听到这名仆从军中队长居然敢质疑大执政官的命令，旁边的一名陆迦将军语气严厉地说道，“我告诉你！多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今晚一旦得手，清川西域就会门户大开，我军便可长驱直入！还不快去！” “遵，遵旨！”那名骑兵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不得不领命而去，如此看来陛下一开始看似是要将大把军功撒给仆从军，可是帝王恩最难消受，现在这种形势明显是铁了心要拿仆从军的人命堆出一条前往清川中军大营的道路啊！相信仆从军一旦溃败擅自后退，那些跟在后面的陆迦嫡系军队绝对会将逃兵当场处决的，这哪是配合的友军，明明就是挥刀向自己人的督战队！早知如此，不知道仆从军的一众军团长们当初还会不会竭力争取当这个先锋军。 第27章 西风烈(上) 龙骑士，辉光大陆最受人敬仰的武者，也是辉光大陆每一名武者的终极目标，每一名龙骑士在战争中的作用都至少可以顶得上一个千人队。巨龙对于辉光大陆的居民来说是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有别于九州的神龙是祥瑞的象征，辉光大陆的巨龙经常会袭击城镇，而且往往数百甚至上千人都无法制服一头巨龙，所以在辉光大陆居民的眼中巨龙是邪恶的化身。但是总有一些惊才艳艳之辈却可以驯服桀骜的巨龙，驾驭其参加战斗，这类人就被称为龙骑士，而在成为龙骑士的伙伴之后，往常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巨龙也是会身份摇身一变，人类就是如此奇怪，同样的东西处于不同阵营之后就会被冠以截然不同的评价。 ——《大陆战争史·辉光大陆修士总览》 清川西域，鹰鸣谷以东。 王威麾下的三万清川西域驻军在随军修士报告中军龙怒大营的情况之后也是即刻启程向其方向靠拢，看着中军方向经久不灭的火光，这三万清川驻军也是齐齐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报！东方二十里处发现陆迦大股军队正向我龙怒大营方向移动！” “多少人，什么阵型。” “至少五万军士，但敌军并未在四周派出斥候，大军呈一字阵型前进，所有骑军均位于大军前方，至少有两千的重骑兵。” “知道了，再探！” “是！” 处在前锋位置的王威眉头紧皱：‘敌军这般托大，未必不是有诈，毕竟这极西之地的陆迦与我清川传承多有不同，可能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刺探手段也不无可能。’ “将军？” “嗯？” “将军，末将以为应抓住此良机。我中军大营已经发出敌袭求援信号，所以主动出击也不算违悖了慕帅‘多加克制、严禁寻衅出击’的将令；另外此番我部本就欲支援我中军，此路敌军如果能在路上将其击溃也算缓解了锦衣精骑的压力；况且敌军如此托大，连侦查斥候都没有派出，又身处我清川西境，我们完全可以依托地形对其发动奇袭，即便敌军中也有类似我清川修士的存在，有其他探查之法，但是我大军中亦有数位侯品坐镇，敌军修士就算施展方术，也必定会被那几位察觉，另外……” “另外什么，别婆婆妈妈的，快说！” “另外末将以为这锦衣精骑平素里历来看不太起我西域其余驻军，一直自视甚高，诚然我部与其有很大差距，但同为清川军士又何分三六九等，此次战机也可在慕帅面前表明我西域驻军亦是帝国防御之基石！” “唉，确实，毕竟我西域守军多年未经战阵，况且这官场之上你我也都清楚，也难怪锦衣一部会如此认为，此次若能出其不意大破敌军确也可为我等正名。但是也绝不可莽撞，毕竟敌军这数万军士不仅刚获扶龙之功，而且也是一路扫荡诸国才抵达我清川边境，无论是军队素质还是气势均在我等之上，况且我们这三万人马还要支援中路几乎无险可守的慕帅，这样，你带两千轻骑和御阳侯前去试探一番，我率主力跟在你身后十里处，你抵近之后无论敌人是否察觉都可以用弓弩在远处攒射一波，如若敌军早有防备即刻撤回，我们合兵一处吊在他们尾巴后面在寻找战机，如果敌军没有防备就速发信号，我会率大军冲击敌军。” “末将领命！”这名年轻的副将随即一扬鞭子骑马奔向了后方的大军。 清川北线，推进中的清川西域驻军以东二十余里处。 五万陆迦黑甲军士呈一字长蛇阵正在快速向着龙怒大营的方向前进，在大军正前方是一名身披褐色长袍的陆迦修士，其身后不断生成着一片片平坦的土地，这支陆迦大军就是靠着此人绕开了清川鹰鸣谷的防线。 由于远早于清川鹰鸣谷守军开拔，所有陆迦士兵都认为早已经甩开了后面的守军；况且兵临清川西境甚久，而其守军却一直坚守不出，不少陆迦军士都认为清川不敢一战，所以才导致了今晚这般托大，居然连斥候都没有派出就敢呈一字长蛇阵在敌境内横行。殊不知清川经营西域多年，从鹰鸣谷一直通往龙怒大营的官道岂是这临时搭建的道路所能相比的，就在陆迦北路大军埋头赶路之时，两千清川骑军已是悄然提速靠了上去。 “将军，还有三里就与敌军接触了。” “令所有人弓弩准备，听我号令再齐射敌军。” “是！传令下去，所有人弓弩准备。” 话音刚落不久，全速冲锋的清川两千轻骑的先锋已经遥遥看见了月光下的陆迦军队，先锋挥手致意：敌军并未发现我等！领军将领再看看左右山坡上散出去的斥候，同样没有敌袭信号发出，‘奇了怪哉，敌军真敢如此托大？’。 “将军，我们马上就要冲出山谷了。”一旁的校尉骑在马背上高声提醒道。 “呸，赌大赢大，命令全军一轮齐射过后冲击敌军战阵，即刻发信号告知王将军骑军一齐冲锋，步军尽快跟上，所有人！放箭！”随着领军将领一声令下，一枝火箭从其手中呼啸而出，其后则是漫天飞羽！ 按理说大批骑兵快马赶路应该早有察觉，但是陆迦大军也是马不停蹄的在向清川中军方向运动，而且其军中不乏装备精良的大量骑兵，导致己方赶路的声音掩盖住了清川这两千人马的马蹄声，在靠近山谷一侧的陆迦军士感到不对劲的时候为时已晚，伴随着滚落的山石出现的不仅有数千枝羽箭，还有已经持刀在手的清川轻骑！ 骑兵交锋并不怕对冲，毕竟战争中死人在所难免，况且己方死亡的骑兵也是在消耗敌军的骑兵实力，但是在全力赶路的情况下被一支骑兵从中拦腰折断，这是所有为将者都不希望看见的。本来两只骑兵对垒，拥有重骑兵的一方能够完全压制住轻骑兵的冲锋，但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遭遇战中却是轻骑兵的天下，轻骑一击即走，根本不给重骑兵整备，决战的机会，若真要追击起来轻骑边打边退完全可以拖垮甲胄沉重的重骑兵，更何况陆迦这五万大军中还有两万步兵，为了赶路也是卸了甲胄连日行军，此时早已疲惫不堪，而清川的两千轻骑却是以逸待劳，此时杀入陆迦步骑的结合部真是如虎入羊群，靠近敌军的清川军士手中的弯刀不停挥动，被夹在战阵中央的清川军则是随意射出一支又一支箭雨，不停的收割着陆迦军士的性命，数息间，这只两千余人的清川骑军带着血雨已经是从左至右击穿了陆迦的战阵，然后呼啸着向右后方奔驰而去，手中的弓弩依旧冲着陆迦的步卒毫不停歇的射出箭雨。 ‘笑话，有软柿子步卒不捞取战功非要去前面触那群重骑兵的霉头干嘛，那群铁疙瘩还是交给后面跟上的兄弟处理吧。’领军的清川军将领边组织麾下部队边想到。 由于太过突然，而且清川骑军的切入点太过完美，导致都在他们击穿了战阵之后位于这支大军最前方的陆迦指挥官才堪堪指挥自己麾下的骑兵阻击回援，虽然这一波冲锋中步兵损失惨重，但是对于这支拥有五万人的军队来说还不是太过伤筋动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而且陆迦军士确实对得起自己百战之师的名号，部队中的军官全部是一路追随大执政官从西域的尸山血海中冲杀出来的，虽然这次袭击很突然，但是惊慌过后还是可以有效组织起部队防御。 “情况不妙啊。”清川军队中被称为御阳侯的军官说到，“虽然我们突袭击穿了陆迦军队，但你看他们的前军骑军已经整备好来追击我们了，而且步卒虽然损失惨重，但是阵型并没有完全被我们打乱。” “百战之师，百战之师，人家是一路从西大陆杀过来的，有如此素质也不奇怪，没关系，敌军想要提速还要一段时间，我们已经在全速状态，这样，我们直接撤退，与他们拉开距离，引诱他们骑军追击，等王将军的主力冲到这里的时候敌军应该是骑步混杂在一起，更有利于王将军率军冲锋。”领军的副将一箭射杀一名陆迦士兵后说道。 “好，传令下去，不要恋战，全速撤退。” 陆迦北方军团前军，大军团长和一名身穿土褐色长袍的老人策马到一片无名土坡上看向中军的位置：本来整齐的军阵此时位于中间的位置却是混乱不堪，另一条火把长龙刚刚从军阵中间穿过，此时则快速的向着陆迦本阵右后方移动。 “大军团长，我军发现在这支部队后方数里处，另有近万骑兵向我军移动。” “魔导师阁下，您看？” “大军团长，同时在两个地点发动两次禁咒我不是不能做到，只不过代价太高，所以我希望你能抉择一下，是吃掉这支部队后再留下部队阻击敌军援军，还是直接歼灭敌军的援军，另留一支部队追击。眼前的骑兵”那名身穿土褐色长袍的老者说道。 “如此，那就请阁下歼灭敌军的援军。传令温格，让他率军继续追击敌军先锋，追出二十里后返回本阵，在本阵后面布防，阻击敌军先锋。” “好，那我去准备了。”说完那名魔导师也是和传令兵一起策马向着中军方向冲去。 “大军团长，他也说了可以同时释放两次禁咒，为何不……”旁边的一名军团长和大军团长耳语道。 “我要是你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记住，把所有关于圣裁殿法师，骑士的疑问都烂在肚子里，他们……”大军团长话没说完就被远方的闷响打断，原来是那名大魔导师开始释放禁咒了。虽然魔法师并不以身体素质见长，但是借助魔法的辅助，那名魔导师也是可以稳稳驾驭胯下的战马，与那名传令兵很快就赶到了那处山坳。 “让你们的人躲远一点，防止误伤，禁咒魔法可不分敌我。” “可是阁下，敌军刚从此处凿穿了我军的战阵，还需要时间重整队伍啊。”那名传令兵转头看向还一片混乱的中军位置说道。 “那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了，况且你们的大军团长也授意我发动禁咒阻拦敌人的援军，孰轻孰重你自己决定，躲开吧，被魔法余波伤到可怨不得我。”说罢，陆迦魔导师手中的法杖陡然亮起，仔细看去他的法杖竟然是一整块水晶雕琢而成，无数褐色的魔法精灵在里面欢快的涌动着。眼看那名魔导师开始释法，陆迦传令兵也是咬咬牙，策动马匹向着中军位置奔去，“整军！尽量远离这处山坳！快速整军！远离山坳！“ 法杖亮起之后，陆迦魔导师也是开始了漫长的咏唱，只见无数的山石仿佛活过来蠕动着慢慢的堵住了那个缺口，不多时，清川先锋军冲出来的山坳已经被山石封死和周围的山脉融为一体了，然后伴随着那名魔导师艰涩诲暗的咏唱声，在陆迦和清川军士惊愕的注视中，无数个石巨人从山体中脱离出来，缓缓地走向了清川后续的援军。 “告诉大军团长，整军重新出发吧，敌人的援军已经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了。”释放完禁咒的陆迦魔导师对着回到自己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那是，那是王品高手的威压！”已经和陆迦军队拉开距离的清川前锋军中，御阳侯惊诧地说道，“陆迦大军中竟然有王品高手！” “那处山谷已经被堵死了，还有那些石巨人，王将军他们怎么办！传令，整队，准备转向杀回去！” “来不及了！那是王品神通，我在那人手下走不了一招，咱们回去只能是白白送死!” “那我们就不管王将军他们了么，这和逃兵有什么分别！” “我说了来不及了！此刻回去除了继续给那名王品大能增加战绩以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况且你看后面，敌军一直有一支骑军部队追着我们，此时如果掉头迎敌先要击溃这支骑军，才能冲击敌军本阵，我们能做的只有给王威将军示警，了尽人事。” “嗨！全军继续，向着西侧撤退，斥候！给王将军发预警信号！如果后方的尾巴有减速或者掉头的迹象立刻告诉我，我们就咬住这支敌军，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是猎物！驾！”领军的副将也是明白此时就算能冲杀到敌军本阵也是无济于事，王品高手可不是他这支区区两千人的轻骑兵部队可以抗衡的，更何况后面还有一支已经提速的敌军骑军部队更不可能给他机会，所以他只得狠狠抽了一下胯下的马匹带着部队继续向着远方奔去。 第28章 西风烈(中) 清川西域北线，无名山坳。 就在清川北线先锋军逐渐与陆迦北方军团脱离接触的时候，王威率领余下的一万主力骑军也已经快要抵达那处山坳了。然而伴随着阵阵山体的震动和战马不安的嘶鸣，本来出击时全军坚定的决心现在也是有些动摇，就连王威此时也是心里忐忑：虽然说大规模的骑军冲锋会引起如此规模的地质动荡，但是今晚除非那数万陆迦骑军早早布下陷阱，此刻已经齐齐向我军奔来，否则决计不会出现如此情况。而且就算敌军早有准备，这战马的不安又是什么情况，可从来没听说过战马会害怕对方的骑军冲锋，况且先锋军也并没有发来预警信号啊。可就在他思绪未落之时，只见一颗红色的信号弹伴随着越来越剧烈的山体活动从西南方升起，这令所有正在冲锋的清川骑兵都是心下一惊，王威愣了一下只后也是立刻反应过来喊道： “全军减速，停止冲锋！” 虽说清川西域边军确实不如锦衣精骑的战力高超，但毕竟也镇守清川西部边陲多年，其真实战力也非同小可。只见数息间，正在冲锋的万余骑军已经逐渐减速并且重新调整好了阵型，除了战马的嘶鸣和军士低沉的喘息声外，这支军队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此时地面的动荡已经发展到站不稳人的地步了，而且两侧山体还不时有大块的岩石脱落，这使得两侧清川骑军不得不一直向中央靠拢，很快松散的队形就变的拥挤不堪，而且每一匹战马此时都是躁动不安，要不是空间太过于狭小，相信有不少马匹会不顾一切的逃离此地。 “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况且先锋军已经发出预警的信号，现在前方情况不明，不如您先带大军后撤，我率一标斥候到前面看看情况。”王威身旁一名副将说道。 “好吧，全军后阵变前阵，后撤！从另一条官道向龙怒大营靠拢，也不要派斥候了，这战马全都受惊了，再向前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乱子。”沉吟片刻之后，王威也是不甘心地说道，“如此战机稍纵即逝，敌人的这一路大军在与中军汇合之前都不会给我们这种好机会了。”但前锋军已经发出了示警信号，况且这不寻常的地震活动和战马的反应已经令所有人都心生退意了，所以清川北路骑军也是十分果断的开始顺着来路后撤。 ”那是什么！”就在王威等一众将领勒马回转的时候，手下的一名军士突然指着前面惊声喊道，伴随着那人的喊声，所有军士胯下的战马愈发不安的躁动起来，有些甚至已经开始不顾主人的命令挤开身旁的马匹拼命向着来路奔去。王威等人回头之后看到来者也是齐齐愣在原地，只见十数个石巨人从山谷里缓缓走出，但是在发现了眼前的清川骑军后全都开始慢慢加速向着他们奔来。 “还愣着干什么！全军撤退！”回过神来的王威声嘶力竭的喊叫道，看着加速冲来的石巨人，虽然没见过这等怪物，但是统领骑军多年的王威也是知道其中利害。就自己这数万轻甲骑军一旦开始冲锋寻常步卒都不敢以蛮力挡之，更遑论那些本身就是岩石怪物的石巨人了，面对它们自己手底下的骑军只会被碾为齑粉。为今之计只有逃，拼速度，撤至任意一处有神武大炮的重镇都可以，然后凭借城墙阻拦再用清川的战场利器来消灭这群怪物，迅速变阵的清川骑军虽然一开始有些慌乱，但所幸没有发展成混乱，上万骑军拥在一起向着山谷外冲去。 且说陆迦和清川的中军方向，此时的清川西域边境线已经是从南到北都陷入了战火之中，尤以中军龙怒大营为甚。数万的陆迦骑兵组成了一支利箭，迎着神武大炮的炮火继续向着龙怒大营冲锋。 “陛下！我第一军团的骑兵已经伤亡过半了！”眼看着清川神武大炮就要开始第三轮齐射了，仆从军大军团长也是亲自策马跑回本阵向大执政官禀报，而此时的第一军团大军团长心中都在滴血。 这大军团长本来是丝路上一个小公国的国王，数周前陆迦大军跨过魇泽兵临城下，眼看不敌他也是明智的献城投降，由于未做抵抗就宣誓效忠，其后直接是被陆迦大执政官封为了第一军团大军团长。这次随陆迦大军出征，一路上听闻大执政官的种种无敌战绩，再加上清川神英帝即位后基本不再对外征伐，导致西域周边各国很久没有体会到清川军队的恐怖之处了，自然而然的第一大军团长也是盲目的自信了起来，认为清川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所以这次偷袭他也是在竭力争取先锋军的位置，之后大执政官力排众议安排第一军团率先冲击清川中军也是正中他下怀，自己更是将原来公国的军队安排在了第一冲锋梯队以求获得最大的战功，虽然其余几个军团长对此颇有非议但是也无可奈何。而刚刚阵亡的大队长便是自己原来的王宫禁卫军首领，其麾下的精锐士兵也是全都在锦衣精骑大炮和强弓的双重打击下损失殆尽，可以说大军团长是自己一手把手中的底牌全部葬送掉了，如果没有军队，面对自己手下那几个同是前国王的军团长，怎么可能服众呢？要知道第一军团的几名军团长之间可都是国仇家恨错综复杂，要不是陆迦大军的强力镇压，这几个人就都能先打到头破血流更遑论一起配合作战了，眼下不难想象那几名军团长有多么的春风得意。 此时陆迦先锋军离清川中军龙怒大营还有四、五百米距离，这个距离足够对方再来一轮炮火打击，况且清川手持劲弩的弓弩手还都全员没有参战。而且冲锋的陆迦骑兵都能看到清川的中军大营前已经立起来了一面盾墙，那明显是防御重骑兵冲锋的塔盾啊！紧接着无数长枪闪着点点寒芒从盾牌缝隙中伸了出来，两军交锋中，四米长的战枪和两米长的轻骑士枪相撞的结果就是短者出局。 “传令，第一军团骑兵后撤，弓箭手军团准备掩护，务必保证尽可能多的士兵撤回来。”大执政官眼看着仅靠仆从军根本无法冲破清川中军战阵，而且伤亡是越来越大，如此再硬逼着第一军团强攻的话恐怕会引起士兵哗变， 权衡利弊之后他也是不得不命令前军撤退，接到命令后，旁边的一名参谋也是抓起一面绣着飞羽的令旗飞快的走出了大帐。 “陛下，要不要重骑兵军团整备，敌军大营孤悬于数个重镇之外，想必其炮弹存量不足，而且我重骑兵……”第一军团大军团长说道。 “怎么？先锋军团作战不利朕还没有责罚你，眼下你还要决定后续如何作战么？” “不敢！不敢！” “哼，你还赖在我大帐做甚，快回前线指挥！” “属下遵旨！”大军团长眼看大执政官发怒也是赶紧告罪，退出了大帐，在帐外无数陆迦骑士的注视下骑上自己的战马向着前线飞奔而去。 陆迦大执政官也是随着先锋军的推进而向前移动，随后选择在离清川中军大营不足十里地处的一个小土坡上扎下了帅帐，而此时的大帐外除了拱卫帅帐的亲卫以外就只剩下刚刚大军团长提到的方阵了：那是足足万余尚未披甲的陆迦重骑兵和见习骑士，这是大执政官手下最精锐的部队，这数千的重骑兵一个个都是陆迦帝国百里挑一的精锐，所有人至少都有帝国骑士的贵族头衔。而其装备则更是精良：每一名重骑士都配备了三匹陆迦帝国特有的墨云驹，此种良驹最大的特点就是通体漆黑，而且耐力、爆发力都极好，是最优的骑兵马种，每一匹都价值数百陆迦金币，陆迦也只有重骑兵军团才如此大手笔的每名骑士配备三匹墨云驹，其余骑兵部队就算是一人双骑也只有一匹墨云驹用于作战，另一匹寻常马匹在行军时骑乘，而且有的部队根本没有墨云驹；其人、马身上披挂的铠甲也是铸造而成的板甲，在所有制式盔甲中只有清川明光铠的防御力可以与其相提并论，骑士甲重三十公斤，战马甲重五十公斤，再加上骑士和战马的重量，这一个重骑士重逾四百公斤，就算不用武器仅仅是冲锋的力度就不是寻常步兵可以阻挡的，更遑论陆迦重骑兵还会配备标准的三长重骑士枪！而且陆迦重骑兵的板夹表面均在头部、胸部等要害部位用金箔镌刻了防御用的小型魔法阵。可以说每一名冲刺的重骑兵都是一个个钢铁堡垒，是所有挡在其前进路上敌人的噩梦！ “大人，帅帐有令，全军齐射敌军中军大营，掩护我军撤退。”在离清川中军大营两里余地的地方正是陆迦直属弓箭手军团的所在，此时一名传令兵看到帅帐升起的灯笼后也是赶紧报告军团长。 “传令！全军加持风系魔法，前方一千米两轮攒射！”军团长核实了命令之后也是赶紧下令。伴随着一声令下，整支弓箭手部队也是动了起来，只见数十名魔法师在方阵各处开始咏唱起来，所有弓箭手的长弓和箭矢上都覆盖上了一层淡绿色的辉光，随着咏唱结束，所有弓箭手也是弯弓搭箭，数息间射出了两轮箭雨。 “将军，敌人在撤退！”一名站在箭楼上的清川士兵喊道。 “命令大炮继续开火，我去禀告元帅大人！”下面一名指挥的清川将军边说边向着中军大帐奔去。 ”元帅大人！敌军先锋军撤退了！我们要不要整军追击！”那名将军径直冲进了中军大帐，兴奋的说道。 “我去看看。”慕云华听到敌军撤退也是快步走出了大帐，一众将领也是鱼贯而出一齐走上了营门前的箭楼。看到慕元帅上来了，刚刚司职发号侦查的清川军士也是赶紧让出了观察的位置。只见在月光下，陆迦前锋军丢弃已经平放的骑士枪开始向两侧转向意图脱离战场，其后方跟进的陆迦黑甲轻骑也是开始迅速变阵后撤，中军大营前的广阔地面上已经丢下了无数陆迦军士的人畜尸体，然而清川的神武大炮则是在准备第四轮齐射意图留下更多的陆迦士兵，“轰”，数息后神武大炮第四轮齐射也是狠狠砸在了后撤的陆迦军队中间，这下子所有陆迦先锋军骑兵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本就勉力维持的阵型一瞬间溃散，溃败的骑兵部队直接撞进了后面还没有撤远的陆迦黑甲轻骑中间，后续军团的阵型一瞬间就被冲散，眼看秩序依然无法维持，陆迦的黑甲骑兵只得向两侧运动重整阵型，放任中间混乱的第一军团骑兵向后奔去。 “元帅大人，我们出击吧。”一名年轻的锦衣精骑副将兴奋的说道，眼看着陆迦冲锋的先锋军损失惨重，锦衣精骑的许多将领都是跃跃欲试。虽说年纪轻轻可以做到清川精锐军团副将，手下统领千余人的军官无论武功还是心性都是军中的佼佼者，可是面对如此良机年轻人毕竟还是立功心切，况且坐镇指挥的可是慕云华大元帅，从军十数载鲜尝败绩的清川战神，如此良机岂有不胜的道理。 “命，锦衣虎翼、百字轻骑营整军出击，龙怒重骑营整军待命，其余各营按照步卒在前，弓弩手在后的阵型，列阵伺机出击。”慕云华思虑片刻也是立刻下达了命令，战机稍纵即逝，此时的陆迦前锋军匆忙撤退过程中哪还有阵型可言，不把后军冲散已经算是训练有素了，从军多年的慕元帅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末将遵命！”那名锦衣精骑副将飞奔下箭楼边跑边喊：“大元帅有令！虎翼、百字营整军组前锋军出击！龙怒营整军备战！其余各营随前锋军出击待援！虎翼、百字营组前锋军出击！”随着命令的下达，慕云华身边的许多将领也是从箭楼上鱼贯而下回到各自队伍中，一时间整片大营中也是热闹了起来。 而就在大营中清川军士正在列阵准备出击的时候，陆迦弓箭手军团在魔法加持下射出的两轮箭雨已经是翱翔在夜空中，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一名清川军士也是在箭楼上大喊道：“元帅大人！敌军弓弩手！”这一声高呼也是打断了锦衣精骑集结的步伐。 第29章 西风烈(下) “嗯？敌人这是在做什么？”慕云华和手下一众将领听到旁边军士的声音也是赶紧趴到了箭楼边上，所有人都看到了空中那两片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箭阵，这种之前从未见过的景象也是令慕云华等人心中惊疑不定。 虽然就在陆迦弓箭手出现的时候，箭楼上的清川军士就已经通过耀阳镜发现了他们，但是发现之后也只是奇怪敌军弓箭手怎么推进速度和骑兵一样如此之快并没有多想。毕竟两里余地的距离实在太远了，就算己方最精锐的的弓弩手使用拉力最大的强弓也根本够不到，所以锦衣精骑自然认为敌军弓弩手肯定是在等前线战事有利的情况下再行切入战场压制我军；或者一旦战事不利撤退的时候，待我军追至射程之内再进行远程火力支援。 至于说伺机打击敌军弓箭手清川军队则是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因为眼下敌军大军列阵在前，根本没有机会派出骑军突袭；而唯一能打击到陆迦弓箭手的锦衣精骑火器营此时又根本腾不出火力来，所有的神武大炮都在全力攻击正面的陆迦骑兵，而破天神弩又是留着打击有可能出现的敌军精锐重骑兵的，那么金贵的床弩的弩箭可不能随意浪费，所以锦衣精骑中军也是只得对其置之不理了。 而此时看着两片箭雨射出，清川士兵也只是象征性的示警，毕竟那么远的距离除非是神武大炮或者破天神弩这种大型床弩才能发挥威力，而陆迦军队射出的明显是普通羽箭，所以上至慕云华下至清川普通士兵都认为这只不过是敌人试图阻拦准备出击的清川军队，只是这时机未免太早了吧，现在羽箭的落点处可全是陆迦军队啊。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两片箭雨很快飞越了正在撤退的陆迦军队，势头丝毫不减的向着清川中军大营飞来，看到这，慕云华也是变了脸色赶紧下令：“起盾！全军起盾！快找地方隐蔽！”眼看着漫天箭雨向自己袭来，慕云华身边的众多军士也是赶紧举起盾牌将一众将领护在正中，营中的锦衣精骑士兵也都是边举起手中的盾牌边快速寻找隐蔽的地方，但是许多集结好的轻骑兵为了这轮箭雨过后能够第一时间快速出击，只是举起手中的腕盾也不找地方躲避就在营中空地上等着箭雨落下。 “啊！啊！” “嘶昂，嘶昂。” 数息后，翱翔了两里之远的两轮箭雨先后落下，锦衣精骑大营中响起了无数军士的惨叫声和战马的悲鸣，量大轻骑营的军士为自己的轻敌和急功冒进付出了代价。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敌军弓箭射程如此之远，更没有想到飞翔了两里余地的羽箭落下后依旧势头不减，锋利的箭头瞬间贯穿了龙怒大营中步卒手中的盾牌，看着穿透过来闪着寒光的箭头，无数清川军士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下想这也就是距离过远而且锦衣精骑装备精良，不然盾牌肯定会被射穿。 但是虎翼营、百字营的骑兵就没那么幸运了，毕竟轻骑手中的腕盾不比步军的战盾，更何况所有人根本没有想到陆迦的弓弩手威力竟恐怖如斯，弓箭射程不仅超两里地，而且还能给予敌人如此有效的打击，许多轻骑军士手中的腕盾直接被射了个对穿然后箭矢狠狠贯进了清川军士的身体里，本就披甲不多的战马也是被许多枝羽箭射中，悲鸣着倒在地上。 “快！盾牌手掩护，其余军士快去救治受伤的兄弟！快去！” 眼看还没有出击锦衣的两大轻骑营就已经死伤无数了慕帅也是十分着急，赶紧命令步卒营全力拱卫骑军营。在这两场箭雨下参战队伍损失最小的自然是大营正面列阵完毕的一众重装扎甲步卒，本来巨大的塔盾就是为了应付重骑军的冲锋，除非是床弩，否则寻常羽箭根本无法穿透厚实的盾牌，所以除了金属箭头刮在盾牌表面发出的刺耳响声给后面的步卒带来了听觉上的不适以外，整支部队根本没有任何损失。 “传令下去，统计我军阵亡和受伤的人数，命步卒待命，随时准备防御敌方弓弩手，暂不出击。”慕云华看到敌军弓弩手如此强悍也是果断放弃了继续追击，任由残余的陆迦先锋军回归了敌军本阵。‘相隔这么远还威力如此巨大的弩箭，如果近距离平射的话，可能就连自己麾下的重骑军都会被射个对穿。’想到如此慕云华也是掌心发凉。可他不知道的是之所以陆迦弓弩能够有如此威力只是因为借助了附在长弓上的风系魔法才能射程如此之远，威力和寻常弩箭并没有区别，而且两次超远距离齐射已经是今晚陆迦弓箭手的极限了，因为一次性给全营五千多把长弓和上万羽箭附魔已经抽干了陆迦军中风系魔法师的所有法力，所以至少三天内陆迦是无法再拥有如此变态的远程打击火力了。 “慕帅，如此强悍的弓弩手如果再给我们大营来一两次打击的话，我们……。”慕云华身旁的锦衣精骑大统领担忧地说道。 “嗯，我明白，但目前敌情不明，我们无论是贸然出击还是从龙怒大营中撤出都极为不妥，今夜先固守，如若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后撤至楼兰城中。” “明白，可说也奇怪，敌军怎么一开始不直接用弓弩手先对我们进行攻击呢？两里地的距离弓箭威力依旧恐怖如斯，如果一上来他们先偷偷抵近齐射我军然后再由骑兵冲锋，到那时我们就难办了。” “怎么？你莫不是敌军混入我军内部的细作，听你这个意思你怎么还觉得敌军攻势不够猛烈呢。” “嘿，若是你有如此威力的弓弩手你会不先尽可能的杀伤敌军么？别忘了，我军无论是阵地战还是突击战火炮弓弩可都是第一选择。” “那还用你说，咱们麾下若有如此威力绝伦的弓弩手的话，我自然是希冀先用远程火力直接击垮敌军，不过这陆迦大军我们对其知之甚少，敌军既然如此安排肯定也有道理。眼下情况不明我军不宜主动采取行动，先救治我们受伤的士兵，各营安排好值夜巡逻，盾牌手持械而眠。” “遵命！” 反观陆迦这边，面对可以说是溃败而回的前锋营，大执政官也是心有余悸，这一个冲锋和后撤，第一军团骑兵部队折损大半，最主要的是所有败退回来的第一军团骑兵已经被吓破了胆，而且看那个架势要不是自己的弓箭手部队震慑住了清川军队，敌人的骑兵势必要来一次反冲锋，设想一下如果顶在前面的是自己的黑甲骑军，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清川的火器威力竟恐怖如斯！ “命直属弓箭手军团全员加持魔法尽快后撤！”看到陆陆续续撤回的先锋军的惨状，大执政官赶紧下令让刚刚一举震慑住整支清川大军的弓箭手远离战场。 “陛，陛下，刚才两轮齐射已经耗光了军团内魔法师的全部法力，现在弓箭手军团只能，只能……”旁边一名参谋说道。 “那就用魔法卷轴！尽快让他们撤出危险地带！命令第四军团的轻骑兵迂回掩护，一定不能让敌军冲到弓箭手面前！” “遵旨！”这名参谋赶紧抓起令旗走了出去。 其实陆迦的弓箭手军团在齐射出两轮箭雨之后就已经开始组织后撤了，先锋军已经溃败，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逃离清川火炮的射程，敌军很快就能腾出手来用火炮攻击自己，那种威力绝伦的大杀器眼下绝对没有办法抵挡；而且现在身边又没有其他友军掩护，再在离清川中军大营如此近的地方逗留太久，一旦敌军反应过来再派出骑兵杀到阵中那只能是被单方面屠杀的结果，毕竟现在军团内的所有魔法师就连一个最低级的的风系魔法精灵都召唤不到了，更遑论加持魔法了。而众所周知，对付弓箭手、魔法师这种兵种来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冲到近前贴身肉搏，而两里余地的距离对于清川轻骑兵来说不过是十数息的时间就可以杀到。但是刚刚进攻推进的时候是有魔法加持所以很快就抵达了前线，但是现在整支军团的魔法师全都耗干了法力，军团中又没有战马配备，所以撤退速度自然和刚刚进攻时不可同日而语。军团长本来也想强令魔法师辅助军团撤退，但是看到那一张张苍白的面孔，他也是张了张嘴没有将命令说出口。 “军团长！陛下命令我们可以使用魔法卷轴尽快撤出战场。”撤退过程中，一名传令兵看到大执政官发出的命令赶紧说道。 “哎，传令，全军使用魔法卷轴‘轻灵术’，尽快远离前线！”眼看前锋军都跑到了自己前面，弓箭手军团的军团长听到这个消息后虽然心疼，但也是迅速下达了命令。随着一声令下，一个个弓箭手、魔法师都撕开了自己背囊里的魔法卷轴，淡淡的魔法光辉亮起，整支军团也是悄然提速向着后方撤去。就在弓箭手军团使用魔法卷轴后不久，本来已经合拢的陆迦黑甲轻骑兵也是在接到命令后分出一部分从侧翼迂回了回来，护卫住了整支弓箭手军团。 “军团长大人，第四军团第一骑兵大队奉命为您提供掩护，其余轻骑兵大队马上赶到。”一名骑兵大队长对着弓箭手军团军团长行礼道。 “辛苦阁下了。” “职责所在，第一大队，护住弓箭手军团后方及侧翼，向大营后撤！”随着第一骑兵大队大队长的命令，千余人的轻骑兵部队包围着整支弓箭手部队齐齐向后方撤去。 “陛下，敌军并没有出击。”刚刚传令的那名参谋走进大执政官的临时帅帐对着他说道。 “这慕云华真是谨小慎微，如此良机居然都能放弃，这心性也太沉稳了。”眼看着闪着魔法辉光的弓箭手军团逐渐回归本阵，大执政官重重一手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道。也难怪他如此，今夜的偷袭不仅造成仆从军的骑兵折损大半，就连后面跟进的陆迦黑甲骑兵也在混乱后撤的先锋军的冲击下有所损失；而最主要的则是自己直属弓箭手军团的魔法师全部耗干了法力，如果仅依靠冥想的话至少要两、三天才能恢复过来，这段时间内整个军团只能作为普通弓箭手支援全军作战了，况且在撤退的过程中军团还使用了无数价格昂贵的魔法卷轴，要知道即便是最低级的魔法卷轴在辉光大陆也至少要价数个陆迦金币，这五千多人的军团短短十几分钟的撤退路程瞬间就花费掉了数万金币，直属弓箭手军团这哪是闪着魔法的光辉啊，这简直是闪烁着金币的光辉！ “令第一军团统计战损，第三军团值夜巡逻，其余各军休整，今夜战事就此作罢，暂不出击！”看到所有派出的部队都返回了本阵，大执政官也是意识到今晚的偷袭已经毫无意义了，如果再强行进攻恐怕损失会更大，所以只得不甘地命令停止行动。 “慕帅，您看那边。”一名锦衣精骑的军士指着靠着魔法卷轴撤退的陆迦弓箭手军团说道。听到旁边军士的话，慕云华也是赶紧抄起耀阳镜看去，在看到刚刚那种淡绿色的光芒再一次浮现，而且还有装束与刚刚突袭部队明显不一样的骑兵杀了个回马枪之后，所有的清川将领瞬间重又紧张了起来，但是那支骑军部队只是掩护着弓箭手向远方极速退去。 “敌军撤了，还是按照我刚说的安排吧。”慕云华放下耀阳镜说道。 “遵命！” 就这样，在清川和陆迦各自主将的患得患失中，清川和陆迦的第一次对垒就这么草草落下帷幕，两军之间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陷入了短暂的和平期。 第30章 冰雪狂龙(上) 洛凌雪，天殿主贺璃唯一的弟子，自小父母双亡，贺璃某次外出时发现此女天资聪颖随后便将其领回天云山修行。洛凌雪也没有辜负贺璃的期望，仅仅双十年华就突破到了王品境界，就连贺璃想起自己同样岁数的时候都自叹不如，后来洛凌雪也是继任天殿主之位。 ——《乾坤典·天殿》 陆迦和清川的第一场战斗胜负未分就草草收场，就在两军都各自忙碌收治受伤士兵的时候，道道流光正自天云山颠悄然升起。 “元帅大人！天上！异象！”清川大军率先大军率先发现了那道道流光 “嗯？那是天云山？他们出手了？”慕云华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全军不用惊慌，继续提防陆迦军队可能的突袭。” “陛下！南面天空！”紧接着，陆迦军队也看到了低沉夜空中突兀的光彩。 “坏了！是天殿！大执政官阁下！你们的人招惹到了东方的天殿！”陆迦大帐这边，还不等大执政官开口询问，圣裁殿大祭司抢先说道，言罢也是全然不顾大执政官阴沉的脸色率领一众圣裁殿魔法师、骑士快步走出了大帐。 就在陆迦大军和锦衣精骑僵持的空档，两军将士都陆续看到了西南面天上的道道流光，不同的是清川军因为有慕帅的口谕所以都很镇定，甚至心中还有些窃喜，毕竟这漫天的流光异象就算普通人都知道肯定是一些隐世大能的手法，然而慕帅对此却毫无担忧，是不是可以认为这道道流光的主人是友非敌，而且在必要时刻会出手帮助我清川军呢；而反观陆迦这边，刚刚吃了败仗，本来各个军团的军士就有些许骚动，由以大败而回的第一军团由甚，而且一直在军中可以说深居简出，神神秘秘的一众圣裁殿骑士、祭司这次齐齐亮相，而且全都面色凝重的对着夜空中的流光指指点点，更加剧了陆迦士兵心中的疑惑。 “去，请圣裁殿的大人们进大帐一叙！”大执政官咬牙切齿的说道。 传令兵还没有出去，圣裁殿那名领头的大祭司已经带领众人重又走了进来开门见山地说道：“陛下，不用等南、北两支军团了，命令中军全军整备与清川军决战吧，争取尽早一战决出胜负。” “什么？！”刚刚经历一场大败，听到大祭司这样的话陆迦一众高级将领自然十分诧异。 “大祭司阁下，我前锋军刚刚经历大败，眼下我们还没有找到突破敌军火器防线的好办法，敢问阁下是心下已有计较了么？”陆迦亲卫队卫队长问道。 “没有，但我圣裁殿三名圣骑士可以领衔出战。”大祭司向身后一挥手说道，那三名站在大祭司身后被提到的骑士也是微微颔首致意。 “三名？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诸位十数名魔导师、圣骑士，仅仅有3名出战么？” “我们要防备天殿的高手来扰乱战局，所以我等只能坐镇中军，三名圣骑士，不能再多了。”大祭司慢悠悠、轻飘飘地说道。 “大祭司殿下！刚刚清川神武大炮的威力您也看到了，如果没有诸位的高阶魔法帮助，我们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冲到敌军近前！”听到大祭司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语，第二军团的大军团长也是激动地说道。 “不得无礼，大祭司阁下，就按您说的做吧，想必这三名圣骑士都是？”眼看手底下一众军官越说越激动，大执政官虽然脸色依旧阴郁但是也是赶紧摆手制止了争论。 “是的，陛下。” “哈哈哈，很好，传令，全军备战！黎明时分与清川军决战！”听到大祭司肯定的回答，大执政官也是一扫之前的阴郁脸色，大笑着传达了准备决战的指令。随着将令从帅帐中下达，整支陆迦军队都行动了起来，第一军团在司职守夜巡逻任务的同时开始将大营四周的拒马全部推倒，筑起的土墙也是推到填平四周的防骑兵壕沟，为后面大军列阵出击铺平道路；其余各军团也是在各自主官的带领下开始埋锅造饭，准备凌晨时分的决战；三大直属军团除了近卫军团继续拱卫帅帐，没有太多动作以外，重骑兵军团的骑士也是抓紧时间用餐休息，见习骑士则是在仔细擦拭、保养各自主人的战甲武器；而直属弓箭手军团的魔法师则是在抓紧时间恢复法力，但是效果不大，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元帅大人，异象消失了。”龙怒大营箭楼上，一名清川士兵说道。 “嗯，先不管那些了，命各营继续加强戒备，陆迦大军绝不可能如此善罢甘休！” “遵命！” “我们派出去的两标斥候回来没有，王威、张守廉的人马到哪了？”慕云华问道。 “禀元帅，还没有，两位将军的人马还是没有联系上。” “算了，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另外命塔字营的军士今晚辛苦一些，让他们轮流值守我军南面和北面。” “报！敌军信使求见！”就在慕云华和手底下一众将领商讨今晚的布防计划的时候，营门前一名值守的士兵跑到箭楼上说道。 “信使？走，我们去看看对面要耍什么花招。”慕云华说完也是在众将领的簇拥下走向了营门。这处箭楼本就离营门不远，今夜的月光又格外明亮，很快慕云华等人就看到了龙怒大营门前确有一名身着黑甲，没有带任何武器只是擎着大执政官帅旗的陆迦士兵。因为两军刚刚较量完一场，此时清川大营还没有解除警戒，十数门神武大炮黑黝黝的炮口和数百名或手持重盾或张弓搭箭的清川士兵齐齐对着这形单影只的陆迦信使。这种情况下就算那名陆迦军士可以保持镇定，可他胯下的墨云驹却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一直在营门前来回踱步，任那名骑士如何带动缰绳也是安静不下来。 “对面的陆迦骑士，这是清川天下兵马大元帅慕云华，敢问来使所为何事！”慕云华身边的一名亲卫用陆迦语高声说道。 “叫大家把武器都放下，给我让条路，对面就一个人还没带武器，怎么，我锦衣精骑何时如此胆小了？” 慕云华笑着说道，言罢也是不顾身旁士兵的阻拦，穿过前方列阵的一众士兵，走到了那名陆迦骑士面前。 “阁下就是清川慕云华大元帅么？”那名陆迦骑士翻身下马，右手扣左胸对着慕帅行了一礼，然后用一口流利的清川语问道。 “是的，你前来所为何事。” “阁下之大名我陆迦皇帝陛下神往已久，今夜更是见识到了阁下用兵之神武。” “皇帝陛下？陆迦先皇不是已经驾崩，凯撒王子正在我帝都飞鸿做客尚未即位，哪里来的陆迦皇帝陛下。”慕云华打断了陆迦信使的话冷冷的说道。 “阁下，我陆迦皇帝陛下亲率大军自西大陆一路扫荡而来，凯歌高奏，今夜折戟在清川军神威之下，也是起兵以来第一次战败，现听闻慕元帅也是起兵以来鲜尝败绩，故今夜相邀阁下于凌晨日出时分会猎于清川西境。”那名陆迦骑士也是全然没有听到慕云华口中讥讽的语气自顾自的说道。 “呵，这西边来的真是乱拽词，还会猎。”慕云华身旁的锦衣精骑大统领低声嘲笑道。 “哦？这是要和我军决战了？可我认为不妥啊，不如大执政官大人等凯撒王子到来，交出军队指挥权然后自负荆条请罪于王子驾前，如此还可避免两军对垒徒增伤亡，到时我一定为大执政官争取一二、据我所知贵国的凯撒王子不日即将抵达我楼兰重镇。”慕云华玩味的说道。 “阁下，这是我陆迦皇帝陛下的战书，陛下的旨意我已带到，元帅大人接与不接我军都将于黎明时分列阵出击，此次决战我军全部主力将悉数出动，另外请开战前和我陆迦皇帝陛下于阵前一叙，在下先告辞了。”那名陆迦骑士说完也是将手中战书递于一名慕云华的亲卫，随后翻身上马向着来路飞奔而去。 “慕帅？我们这接不接？”刚刚嘲笑陆迦士兵的大统领此刻也是戏谑的问道。 “有的选么？敌军信使说了主力会悉数出动，我想肯定不止眼前这些骑军、步卒吧，这是在威胁我们啊，既然没有办法那就战，传令，全军埋锅造饭，除塔字营外，其余各营卯时在大营正面集结列阵！” “末将领命！” 就在陆迦和清川中路大军全都行动起来的时候，清川西南边陲那道道流光也是从夜空中呼啸而下，和陆迦南方军团射出的箭雨轰然对撞在一起将那漫天的飞羽尽数击碎，随后在陆迦一众士兵惊诧的目光中继续势头不减的射向了其军团本阵，只一瞬间就带翻了一片陆迦士兵。就在陆迦南方军团手忙脚乱地调动重步兵和魔法师前来应对的时候，那片流光又呼啸着飞掠回那名女子身后，一道道流光化做了一柄柄飞剑在夜空中散布开来，只见一个偌大的剑阵缓缓出现在了陆迦南方军团面前！ “嘶～”几乎所有陆迦士兵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禁咒级魔法，魔剑士！清川居然有如此实力的魔剑士！’陆迦南方军团大军团长此时捂着被重伤的腹部也是心中大骇。虽说陆迦军中也不乏魔武双修的高阶战士，可往往都是用魔法作为辅助来提升自身的武力值，多是修习加成型辅助魔法，很少会修习攻击型魔法。就像中军的直属弓箭手军团，其实叫做魔弓手军团比较恰当，虽然大部分普通弓箭手都需要魔法师帮忙加持风系魔法，可其军团长本身就是一名风系中阶魔法师，但也仅是将风系魔法加持到长弓和箭羽上来提升自己作为弓箭手的威力，但要说魔武双修到风系魔导师的境界，魔弓手军团的军团长根本想都不敢想。所以眼下这名身份不明女子的实力着实吓了陆迦南方军团众主官一大跳，面对着散发阵阵寒光的剑阵，上至大军团长下至普通士兵，所有人心中都萌生了退意，毕竟就算可以集全军之力搏杀了这名神秘女子，可是看这剑阵的规模估计到时候陆迦南方军团能整编出两个完整的万人军团就算不错了。 “大军团长，她找的是我们。尊贵的女士，我露面了你是不会为难陆迦其余军士的对么。”就在一人一军相持之际，一名明显装束和陆迦士兵不一样的银甲骑士从大军中走了出来，口中也是流利的切换着陆迦和清川语。 “你是圣裁殿的人？是的话就留下，陆迦军队我不管，你们不能再前进半步了。”那名神秘女子说道。 “没有问题，美丽的小姐，那我留下之后就请不要为难其余人了。” “不，不是你，是你们，不要想从我这里蒙混过关。” “哈哈，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大家都出来吧。你看，我们一共五人，三名圣骑士，两名魔导师均是圣裁殿虔诚的信徒。”伴随着那名银甲骑士的话语，又有一名身着褐色长袍和一名身着天蓝色长袍的老者以及两名银甲骑士从陆迦大军中走了出来。 “三名圣骑士，也不知道你们是几阶的，暂且按王品算好了，还有两名魔导师，也是王品。”那名神秘女子听到银甲骑士的话低头在那掰着手指头数着数，一脸的天真无邪，根本想象不到片刻前就是她御使着无数飞剑重创了包括陆迦南方军团大军团长在内的上百名陆迦军士，“诶？你们五名王品诶！又人多欺负我人少是不是！” “当然不是，我想与阁下做一对一的公平对决。” “其实你们一起上也打不过我。”那名神秘女子小声嘀咕道，“一对一可以啊，但你其余四名同门可不许再随着军队前进了。” “阁下，公平对决是你我之间的事，我无法约束其他人。”那名银甲骑士平静的说道。 “哦，好啊，那我也叫我其他同门来，我有言在先，圣裁殿的各位我不许你们再前进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阁下如此是否欺人太甚了。”那名银甲骑士摇头缓缓说道，眼看对方依旧不依不饶他也是低声诵出了一段咒语。伴随着银甲骑士的阵阵低语声，本来晴朗无云的夜空中一团团乌云凭空生成向着这片山谷飞来，紧接着一阵阵狂风吹拂进了山谷。面对这空穴来风，人还好，尤其是身经百战的陆迦士兵只是困惑但并不惊惧，但是陆迦军团的每一匹战马、每一头牲畜的身体却都如筛糠般抖个不停，有的岁数较小的马匹甚至卧倒在了地上，任凭其主人如何鞭打都不肯站起来。 “昂～”就在一声惊天动地的长鸣之后，只见一头通体蓝色，体长十五米，双翼展开接近十米的巨龙踩着阵阵风雷声冲破团团乌云从空中缓缓落了下来，巨龙落下站稳之后，那名银甲骑士也是抓住龙鞍翻身上龙，右手扣左胸对着那名神秘女子说道： “圣裁殿龙骑士琼恩·斯塔克，坐骑龙中阶水系巨龙休拉克斯，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原来这名看起来毫不起眼，如果换上一身陆迦制式铠甲绝对会被认为是一名普通陆迦士兵的男子，竟然是西大陆所有武者最终追求的目标——龙骑士！ 第31章 冰雪狂龙(中) ‘龙’这种生物存在于整个古大陆之上，但是由于整片大陆被霍克托海几乎一分为二，所以生存在陆迦帝国所在辉光大陆上的巨龙和清川帝国所在九州大陆上的神龙有明显的区别，甚至可以说是两种不同的生物。九州大陆上的神龙大多数是由蛇、蛟一类的生物修行而来，虽说也有天生地养的神龙，但毕竟数量太过稀少，而且东大陆的神龙成功封正之后都会龙腾九天从此司职行云布雨，散播气运之职，可以说寻常人都难以得见其真容，更遑论能有一条神龙相伴了。据传东大陆前几朝也有那大国君主将神龙拘押于皇城之内以求龙气加身维系帝国国运，但毕竟是传闻，况且若真能有那神龙加持气运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被灭国呢；而反观西大陆的巨龙仅从形体上就与东大陆那角似鹿、头似驼、身体修长如蛇一般还覆盖有鳞片且生五爪的神龙有很大区别，西大陆的巨龙头、颈、尾与东大陆的神龙还有相似之处，但是却生有粗壮的四肢而且背生双翼，所以其宽阔的后背上足可以搭载骑士进行战斗。最主要的是西方的巨龙却是在真真切切地影响人类的生活，从辉光大陆有人类文明存在开始，关于巨龙的传说、目击事件就时常发生，而且多是负面消息，在魔法元素精灵的奥秘没有被西大陆的人类先驱发现并且善加利用之前，经常有人类村庄、城堡甚至小国被巨龙屠戮一空的消息传来，毕竟低阶巨龙的鳞片就可以抵御绝大部分武器的攻击了况且还能释放同系中阶魔法，而中阶巨龙已经可以释放同系禁咒级魔法了，而禁咒级魔法对于人类来说却是要到魔导师这一水平才能触碰到门槛，可以说在没有大型床弩等利器或者高阶魔法师的人类族群面前，一头中阶巨龙可以说是无敌的。 而面对巨龙的威压，人类并没有彻底屈服，而是开始了反抗。最初是几名，十几名志同道合的勇士组成屠龙小队，在西大陆四处寻找恶龙的踪迹然后击杀它们，在这过程中虽然风险极大但其背后的收益的也是极高，毕竟巨龙骚扰人类主要是为了收集金币，宝石等贵重物品，所以每一处龙穴里就仅仅是这些金银器就可以让人几辈子衣食无忧了，更何况有时还能在龙穴里发现失踪多年的神兵利器或者孤本书籍，要知道高阶巨龙是可以幻化成人形的，自然人类社会中打造精良的盔甲、武器、记载有魔法奥秘的书籍等物品也在其收藏行列之中，可以说每一处龙穴几乎都富可敌国。而在屠龙过程中，有的人类勇者发现巨龙有时候会臣服于击败它的人类并成为他们的坐骑伙伴或者被人类勇者自身高贵的品质所吸引自愿成为他们的坐骑，而这类人就被称为龙骑士！在那之后每一名龙骑士都是各大帝国、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要知道一名拥有中阶巨龙伙伴的龙骑士在战争中的作用就几乎可以顶得上一个万人军团了！ 而这种拉拢就连圣裁殿也不能免俗，虽说圣裁殿建立之初也有自己的龙骑士，但是数量和质量与其他帝国相比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如果当初西大陆诸帝国能扛得住龙骑士战损的压力，联合起来一起剿灭圣裁殿的话，如今圣裁殿也不可能在西大陆雄踞一方，可惜历史没有那么多如果。就在圣裁殿站稳脚跟然后扩张之后，整个西大陆的屠龙行业几乎都被其垄断，而某一天，圣裁殿的一名骑士长外出执行一次任务后却骑着一头通体金色的金系巨龙踏着风雷声直接落在了圣裁城最高的那座花岗岩高塔的平台之上，这种僭越之举自然引得圣裁殿高阶战士、魔法师倾巢而出，然后在众人质疑、愤怒的目光中，那头巨龙幻化成了一个满头金发的中年男子默默地站在了那名骑士长身后，这次却是引得圣裁殿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这可是有史料记载以来第一个拥有高阶巨龙坐骑的龙骑士！随后那名骑士长和金系巨龙齐齐被圣裁殿长老会召见。就在当晚，圣裁殿时任的三大骑士长和六名长老再加上那名金系巨龙骑士在内的六名骑士长联袂出动，当时此举也是引得辉光大陆诸国一阵人心惶惶，毕竟这十几人要是联手突袭某一帝国帝都或者袭杀王室，任谁都是无法单独抵挡的。所以在得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辉光大陆诸帝国也是破天荒的联合起来立刻采取了行动，各国的高阶战士、魔法师和精锐军团按照之前演练了无数次的部署齐齐向着霍克托海推进。 然而圣裁殿的十五人完全没有理会自己前进路上正在集结的大军，快速向着东方赶去，数次面对某一国家的军队即便可以给予毁灭性的打击，可是却都放了他们一马。而留守圣裁城的三大骑士团则是全部集结在了外城，防御住了城池的各个方向，面对陆续抵达的军队，圣裁殿只是派使者传达了‘三大骑士长和诸位长老外出击杀魔兽，欢迎诸帝国军队进城协防’的意思后就不予理会了。而在证实了圣裁殿大半高端战力不在城中后，各个帝国也不是没有想过趁此机会直接攻入城中，可就在诸帝国准备发起进攻的当天傍晚，一只不知名的强大海兽突然自霍克托海中腾空而起，冲出的一瞬间就连军营中的中阶巨龙都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可就在诸帝国不知所措之时，圣裁城中三座花岗岩高塔顶部陡然亮起，随后两道光芒将三座高塔连成了一线，闪烁数息之后，一只巨大的高阶火焰精灵出现在了最高的花岗岩塔顶端，只见其猛甩右手中的火焰锁链，直接锁住了半空中的海兽，水火不容！锁链刚一锁住巨兽的身体就发出了“呲、呲”的声响，被锁住的海兽也是悲鸣一声开始拼命挣扎，可是越挣扎那锁链却锁的越死，而高阶火精灵左手中又幻化出了一柄长鞭，不停地抽打着海兽，就在数万人的注视下，那只强大的海兽被火焰精灵活活抽打致死，巨兽毙命后，火精灵环视圣裁城一周后也是消散在了夜空中，此事之后圣裁殿也是派出使者安抚诸国：“有不知名海兽现身霍克托海，我圣裁殿已经将其灭杀，诸位不必惊慌。”可是任谁都知道这肯定是圣裁殿自导自演意图震慑诸国的一场戏，毕竟其经营霍克托海多年，怎么可能在如此核心的位置出现如此强大的海兽。辉光大陆诸帝国本就是各怀鬼胎，面对圣裁殿的强大谁也不想多折损自己的实力，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各国也是陆续撤走了大军，而就在三个月后，圣裁殿外出的十五人也是终于返回，但是却只回来了六个人，两名大骑士长、六名长老和一名骑士长在任务中死亡，回来的几人也是人人带伤。但就在这几人回来之后不久，圣裁殿突然就出现了数名龙骑士，而且又多了一名高阶巨龙骑士！自那天起，圣裁殿每隔二十年就会突然出现五到十名不等的龙骑士，虽然代价巨大，但是圣裁殿也是使其龙骑士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碾压西大陆诸国的总和！ 所以此时眼看琼恩跨上了水系巨龙休拉克斯，圣裁殿的其余四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虽说琼恩稳妥起见直接召唤出坐骑龙的行径令圣裁殿其余几人对那神秘女子的战力评价更高了，但是他们自是知道自家龙骑士的战力，两名圣裁殿骑士也是对着琼恩和水龙低头躬身齐齐行礼，两名魔导师也是摘下了戴着的魔法尖帽，毕竟每一名龙骑士无一不是崇高武力和骑士精神的代名词，值得所有人的尊重；而就在水龙出现的那一刻，陆迦军队也是一阵的骚动，骑兵部队尤其是重骑兵部队还好，毕竟每一名西大陆骑兵都想获得那个骑士头衔，而重骑兵部队则全是由骑士组成，在陆迦能拥有骑士头衔的人都具有相当的骑士荣誉感，所以他们还能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对着圣裁殿的龙骑士遥遥行礼，而陆迦其余士兵则是激动、兴奋、甚至是嫉妒都溢于言表，而南方军团的众多将官则是表情微妙，虽说现在这圣裁殿是自己的盟友，可是长则几十年前，短则几年前，陆迦可没少和圣裁殿有过摩擦，而每次面对圣裁殿冠绝辉光大陆的龙骑士，陆迦都是铩羽而归，所以几名军团长都是暗怀心思。休拉克斯感受到身后许多的负面情绪也是微微晃动巨大的身躯，水系龙息在龙吻里就欲喷薄而出，龙骑士琼恩自此时也是感受到了巨龙伙伴的愤怒赶紧俯下身拍了拍休拉克斯的侧颈，提醒它敌人是面前身着月白衣裳的女子而不是身后的陆迦士兵。 “龙骑士诶！这下好玩了！”而那名神秘女子在看到巨龙出现之后非但没有圣裁殿众人意料中的害怕，反而是兴奋地说道，“来来来，我们升空一战，那几名圣裁殿修士，我师弟师妹们即刻赶到，你们最好听话不要乱跑，哦对，你问我名字啊，洛凌雪！”言罢，洛凌雪御剑腾空而起向着山谷上空飞去，同时还不忘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酒葫芦重新系在腰间，其身后的庞大剑阵也是齐齐散开化作道道流光飞向了天云山，而巨龙休拉克斯也是不等琼恩的命令直追着洛凌雪飞向了夜空之中。 “诸位大人？我们接下来应该如何？”眼看着那神秘女子被一名龙骑士带离战场，陆迦南方军团大军团长在自己一名亲卫的搀扶下也是勉强站了起来，走到圣裁殿其余四人面前说道。 “阁下，正如那女子所说，贵军可以继续向前推进，天殿只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我们恐怕是不能和你们一起了，有四道令我等都极其忌惮的气息正向这里赶来，想必就是那女子口中的同门了。”身着天蓝色长袍的圣裁殿魔导师苦笑着说道。 “那我军参战是否会对诸位大人有所帮助。”大军团长说道，毕竟在陆迦参军多年，大军团长也参加过和圣裁殿这种宗门的战争，也知道在有些战场上个人实力无法决定一切，毕竟量变引发质变。 “阁下，有句话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算贵军可以帮助我们击杀来者，可是这处山谷地方狭小，大兵团根本无法展开，到时候人数反而是累赘，越密集越是给对方徒增战果，我想到时候南方军团可能要折损至少三成的士兵，这个战损不是贵军可以承受的。他们只是冲我们来的，贵军如果不主动攻击，他们应该是不会理会的，况且这里是天云山，不是霍克托海，九州大陆有句古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阁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那既然如此，祝诸位大人武运昌隆，我军先行一步了。”本来大军团长只是客套一句，看见一名龙骑士对上了那神秘女子解决了己方军团前进的障碍，眼下只想自己的部队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并不是真的想帮助圣裁殿四人，毕竟数年前双方还是在战场上打生打死的仇敌，自己可能还和其中某个人交过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放下心中的仇恨，之所以此时能老老实实的一起只不过是利益一致罢了，只是那圣裁殿魔导师听起来关心的话语令大军团长心中有些小小的愧疚。可谁又能想到那魔导师并不是真的担心陆迦军团会蒙受损失，他只是怕陆迦军团在会导致己方四人畏手畏脚无法发挥，若是自己发动禁咒不小心将清川某支军队或者某个村庄裹挟其中造成大量伤亡，回去之后肯定不会有事，但若是将陆迦军队毁灭大半，说不好回去还要面对长老会的责罚。 就这样，在双方的各怀鬼胎之中，陆迦南方军团和圣裁殿众人相互假惺惺的致意后就此分道扬镳。 第32章 冰雪狂龙(下) 天云山脉东北侧山谷。 陆迦大军团长在决定撇下圣裁殿众人之后并没有亲率大军继续前进，而是将指挥权移交给了第一军团长，命其快速整军继续奔袭清川中军，自己则率领数百亲卫收容伤兵，收敛亡者遗骨随后跟上，毕竟刚刚身受重伤已经不适合再领军长途奔袭作战了，第一军团长得到命令后也是赶紧率军远离了这里。 而圣裁殿四人则是在两位魔导师的帮助下一起飞到了山谷上空的悬崖上等待天云门众人的到来，而就在他们刚刚飞出山谷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磅礴的龙血和巨龙的一声怒吼，夜空中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只见此时的夜空中一道道剑光划过，每一击的威力都足以劈金断玉，就连中阶巨龙休拉克斯都不敢凭借自己强横的肉身去硬接这剑气，只能凭借敏捷的身形在空中不停躲避。可是巨龙的身躯还是太过于巨大了，一两道剑气还能躲开，可是等十道八道剑气织成一张大网的时候根本就是避无可避，水龙的身上已经是出现了数道伤口。而且这剑气打在巨龙的身上都是一道见血的伤痕，若是直接命中龙骑士结果就只能是死亡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所以刚才休拉克斯也是不得不急转身型将琼恩让了开来，自己则是用前爪硬生生扛住了洛凌雪三击，而这三道打在同一地方的剑气直接划开了巨龙坚韧的鳞片，炽热的龙血直接喷了出来，伤口更是深可见骨。 “昂～”受伤的休拉克斯也是一声怒吼，全然不顾背上龙骑士琼恩的命令向着洛凌雪直冲而去，龙吻中不断喷出水系龙息，在冰冷的夜空中水系的龙息瞬间就凝结成了锋利的冰锥，谁也不会怀疑这冒着点点寒光的冰锥的杀伤力。而洛凌雪看着冲过来恼羞成怒的巨龙和漫天冰锥只是嫣然一笑，反手又是数剑劈出随后向着反方向飞掠而去，而那凌厉的剑气将空中的冰锥瞬间消灭大半而且依旧去势不减。眼看着数道剑光向着自己飞来，休拉克斯也是不得不放弃了对洛凌雪的追击，双翼一振飞向了更高的高空躲开了致命的攻击，而没有了巨龙驾驭的剩余冰锥也是无力的从夜空中掉落。 “阁下如此是否太过于畏首畏尾了！可否光明正大和我一战！”琼恩眼看洛凌雪根本不和自己正面交锋，也是大为光火，带起坐骑龙怒喝道，虽然说刚才的交锋中作为龙骑士的自己并没有受伤，但是却是最不好受的那一个。洛凌雪用一道道凌厉至极的剑气一直逼着水系巨龙休拉克斯在空中辗转腾挪做出各种远超人类想象的高难度动作，对于巨龙本身没什么感觉，可是在龙背上的龙骑士琼恩却是受不了了，他只感觉一直在天旋地转，就这样下去别说对敌了，恐怕不一会就要吐出来了，毕竟之前在辉光大陆的战争中哪经历过这种打法，就算是对上龙骑士双方也是堂堂正正的用骑士枪正面冲锋解决战斗，哪有这样猫捉老鼠一般的战斗方式，琼恩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第一个在战斗中被自己的坐骑龙飞吐的骑士从而遗臭万年了。 “光明正大？那之前偷袭我怎么算？不是说你们都迂腐的遵循所谓的骑士精神么，那怎么上来就偷袭。”洛凌雪听到琼恩的话也是回击道，原来刚刚在飞离山谷的过程中，休拉克斯跟在洛凌雪身后根本不待琼恩有所表示对着她就是一连串的水系龙息，虽然这龙息对于洛凌雪几乎毫无威胁，却也让她大为恼火，从而开始了对圣裁殿龙骑士一连串的戏弄，而听到对自己的指责，休拉克丝只是冷哼一声就又对着洛凌雪俯冲而下。 “阁下如此是否太……” “废话少说！你要光明正大？好啊，那你接我一招！控星辰之力！”就在琼恩解释的时候，本来还在向后飞掠的洛凌雪突然一个急停，转身面向急速冲来的水龙骑士，随后右手中长剑直立向天，左手食指中指并拢从长剑上划过，紧接着手中长剑遥遥指向了空中那一人一龙。洛凌雪的话音刚落，包括刚刚抵达战场在内的天云门几人在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其中尤以被长剑指着的琼恩和休拉克斯尤甚，巨龙在空中慌忙扇动翅膀急停减速试图摆脱洛凌雪的锁定。 “这是！大禁咒！琼恩，这是大禁咒魔法！”感受到洛凌雪的杀阵逐渐成型，悬崖上圣裁殿一名魔导师惊恐地喊道。 “哇，洛师姐真，真的是惊才艳艳诶。”刚刚抵达的天云门众人中唯一一名女子看着空中那道身影艳羡地说道。 “先别感慨了，惊才艳艳的洛师姐施展的惊才艳艳的帝品大阵可不分敌我，诸位师弟师妹，我们联手防御。”四人中为首的一人说道，“控星辰之力。” “引星辰之力。”随着四道不同的声音响起，一个闪烁着无数符箓光辉的法阵将到来的天云门四人笼罩在了其中，可是从四人凝重的表情来看，这个法阵有没有作用还犹未可知。而对面的圣裁殿众人在经过那名魔导师提醒过后也是手段尽出，只见两名圣骑士立刻从魔法结界袋中取出了战盾挡在了四人面前，而另外两名魔导师则是防御魔法和魔法卷轴能用上的全用上了，色彩斑斓的众多魔法护盾横亘在了他们和空中的两人一龙之间。 夜空中，根本不用别人提醒，龙骑士琼恩早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虽然无法像魔导师一样瞬间判断出这杀阵的等阶，可是凭借本能还是立刻将左手中的盾牌顶到了自己前方，只见那盾牌被洛凌雪散发出来的威压一压迫更是直接散发出阵阵柔和的光亮将一人一龙罩在其中，这种不景象更是令琼恩脸色凝重了几分，因为自己这面盾牌只有在面对很强劲的攻击的时候才散发出这种圣光；同样的，水系巨龙也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在一阵低沉的龙语声后，水系巨龙休拉克斯也是召唤出了水系魔法的分支之一——冰系的高阶魔法‘冰霜壁垒’将自己和琼恩像茧一样包裹了起来。 “圣裁殿的，我给你光明正大公平对决的机会，准备好了？那你接我一剑如何！”看到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和圣裁殿众人摆好了防御的架势，此时的洛凌雪一改之前略显俏皮的语气清冽地说道，“一剑虚无！” 随着洛凌雪的话语，只见一道无形剑气对着空中的龙骑士飞去，夜空中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空间被割裂的裂纹，那道剑气只是一瞬间就与那空中的蓝色大茧撞在了一起。没有想像中的轰鸣声，只见那蓝色巨茧就像积雪被阳光照射一般瞬间就冰消雪融，随后露出了里面满脸惊恐的龙骑士和巨龙，紧接着琼恩那面盾牌首当其冲被击中碎裂成无数块，然后只见一人一龙直接倒飞了出去，身上还都不时迸射出一道道血痕，人血混合着龙血洒在了清川这处无名山谷之中。 而就在大量鲜血落地之后，意料之中的震动才传导开来，强烈的冲击波使得山谷中不断有碎石落下，数息后巨大的雪崩接踵而至，这可苦了下面的一众陆迦士兵。在他们善后的过程中早就被空中的战斗所吸引，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空中两道惊才艳艳的身影，就在洛凌雪开启了帝品大阵后大军团长才率先反应过来，也是顾不得还没有收敛的士兵遗骨，赶紧命令所有人向山谷外移动，离这里越远越好，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陆迦士兵被落下的碎石、冰块等砸中，运气好点的头破血流伤筋动骨但是跑得够快还能活命，运气不好的则是直接被无数碎石、积雪埋了起来，一时间山谷中又是一片哀鸿遍野。 “阁下，不得不说你这铸星诀确实霸道。”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之后，琼恩终于堪堪带住了休拉克斯倒飞的身躯，在空中与洛凌雪遥遥相对。此时琼恩看着空空如也的左手既心疼无比但又无比后怕，那面盾牌可是被神主赐福过的家传之物，经历无出场大战都毫发无伤，但是今夜就这么被那名女子一击击碎了，可若要没有这面盾牌，恐怕被击碎的就是自己了吧。 此时再看琼恩与一开始那名意气风发谈吐得体的贵族骑士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不仅盾牌被破，身上所穿银甲也是被剑气撕裂的破烂不堪，满头金发混着鲜血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前，整个人伏在龙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连骑士枪都握不住了，同时身上还有无数道小伤口在汨汨的流着鲜血；而水系巨龙休拉克斯身上也是出现了无数道伤口，本身冰蓝色的巨龙此时若要贴近看去简直快成了红色的火系巨龙了。而反观洛凌雪也没有那么轻松，至少此时的她也是胸口快速起伏，握着长剑的右手不自觉的颤抖，看来这帝品杀阵对于洛凌雪施展起来也没那么轻松。 “阁下想必也没有……” “琼恩！还与她废什么话！世间的冰霜精灵，吾以龙族冰雪最高统御者的身份！召唤你们！命令你们履行与我的契约！”琼恩话说一半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却是休拉克斯口吐人言施展起了超越高阶的冰系魔法。 “升阶了么？”圣裁殿的魔导师转身对这一名骑士欣喜地问道，“天呐，又是大禁咒，它也在施展大禁咒！” “不是，是越阶，龙族在暴怒的状态下可以越阶施展魔法，休拉克斯作为中阶巨龙要想施展大禁咒的话口吐人言就会被误以为升阶成高阶巨龙了。”一名圣裁殿骑士眼神炙热地说道。 就在众人发愣的空档，只见空中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就演变成了鹅毛大雪，很快整条山谷中就出现了厚厚的积雪，气温也是急速下降。大雪中，只见水系巨龙在空中不停飞舞着，其巨大的身躯在跳着一支灵动的舞蹈，随着水龙的舞动，它的身躯也是在慢慢变大，身上的伤口也是开始愈合，逐渐恢复了原本的冰蓝色，就连它背上的龙骑士也是得到了一些恢复，至少看上去又有了一战之力。 “这是冰雪狂龙？这不是召唤魔法么。”圣裁殿身着天蓝色魔法袍的水系魔导师惊讶的说道，“展开一个冰系领域，然后召唤出一头高阶巨龙！” “那是对于我们人类来说，若是水系巨龙施展的话会短时间越阶，比如休拉克斯会越阶至高阶巨龙。，随后召唤出自己的领域，在这个领域内作战自然战斗力会有所提升”一名圣裁殿骑士边解释边暗道，‘这名魔导师居然对龙族的魔法体系一无所知，这是怎么混到这么高的等阶的。’ 眼看着圣裁殿龙骑士的气势逐渐攀升，实力也在慢慢恢复，天云门的四人也是欲上前帮忙，但都被空中的洛凌雪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虽然担心洛师姐此时实力大损可能会不敌对方，但是因为平时她在天云山中积威甚重所以天云门众人踌躇之下也是选择了老实待在原地；而看见对面没有一拥而上围攻琼恩，本来都要施展魔法的两名圣裁殿魔导师也是松了松手中的法杖。 很快，空中的水龙不再狂舞而是悬停在空中，一双巨大的龙目死死盯住了凌空呆立着的洛凌雪，琼恩向着她遥遥行礼之后便催动着休拉克斯裹挟着无尽的风雪向着其冲了过去。而面对身形几乎暴涨了一倍的巨龙，洛凌雪即便没有完全恢复，即便提着长剑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但是她依旧没有丝毫的胆怯神色，反而眼中战意更加炽热，眼看龙骑士袭来也是眼神一凛再次毫无示弱的对冲而去！ 风雪，更盛了！ 第33章 帝都暗流(上) 云梦水师，清川帝国五支精锐部队中最为精通水战的部队，常年驻守云梦港，镇守清川东部门户。云梦港作为清川五大深水良港之一，天然适合停泊大型舰船，所以帝国近六成的扶摇巨舰、近五成的各类战舰都停泊于此，云梦水师也是以该港为名，作为清川最年轻的五大精锐之一，却是战果累累，战绩辉煌。云梦水师虽然没有赶上清川立国的大战，但是成军之后却肃清了东海为患多年的海盗，而且依托从北向南其余四处深水良港，将清川的海岸线防守的滴水不漏，其后由有余力之时更是数次跨洋远航，开辟了数条海上航路，现在的云梦水师共有五万余人驻扎在云梦港。 ——《大陆战争史军队篇·清川云梦水师》 清川帝都，飞鸿城。 卯时，紧闭了一夜的皇极殿大门缓缓打开，清川的百官们也是陆续鱼贯进入准备参加今日的早朝。由于西域和北境的战事消息还没有传到帝都，再加上神英帝刻意为之，所以今日的早朝结束的格外迅速。眼看百官一个个都向殿外走去，已经做好被问责准备的齐雨薇虽然奇怪居然并没有被问及前几日大元帅府遇刺和昨日羽林卫北大营之事，但眼下总不能追着神英帝去问原因吧，所以只得随着百官一起准备离开皇极殿。 “齐统领请留步。”就在齐雨薇刚刚跨出殿门的时候，神英帝的贴身太监跑过来拦住了她。 “总管大人，咳、咳、咳……”由于昨夜齐雨薇受伤最重，此时也是有些不适。 “齐统领，陛下有旨，请即刻到御书房觐见。” ‘唉，该来的还是要来了。’齐雨薇听到皇帝陛下召见心中暗想道，“多谢总管大人，下官这就去。”随后她也是赶紧向御书房走去。 穿过偌大的皇极殿，后面的一个院落中就是皇帝的御书房，此时透过御书房敞开的大门只见里面人影憧憧，陆陆续续还有官员走入屋内，齐雨薇还没有到神英帝就已经召集一众文武大臣开始了今日的小朝会。 现在能出现在御书房内的都是处于清川帝国权力金字塔巅峰的人物：神英帝左手边首位坐着的正是当朝宰辅——赵逸风，此时的他正低头研究手里的一份奏折只是时不时地抬头漠然的扫视一眼对面坐着的两名武将没有言语；次席则是坐着钦天监监正也是当朝帝师，监正大人却是举着一盏热茶悠哉悠哉地和神英帝说着话；而在这两位大人身后站着的后续到来的御史大夫、三司转运使、各部尚书等人则是根本连小动作都没敢有，全都埋头苦读着自己手中的奏折。神英帝右手边首位则是坐着殿前大统领，也就是齐雨薇的顶头上司，此时正和站在神英帝右手边的太子殿下说着什么；而其次席则赫然坐着云梦水师大统领，也是神英帝旁室宗亲的堂兄——陈峡越，此人现在出现在御书房内其实出乎了房内所有人的意料，毕竟东海近来并无异常，而且就算是神英帝想要了解近期东海的情况按理来说也应是将东青王召回而不是将云梦水师大统领宣至朝中；况且西域和北境又与东海相隔岂止千里，就算需要援军可云梦水师的军队根本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加上这云梦水师并不精通陆路作战，最奇怪的是云梦水师在朝中的监察官今天居然没有列席，所以结合这种种不同寻常的情况，此人出现在帝都也是令众人十分疑惑，就如此看来一会还没有赶到的齐雨薇的羽林卫大统领和太子陈飔清的龙骑禁军大统领可是在场官职最小的两人了，可是齐雨薇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和太子殿下相比呢。 “朕看人也快到齐了，那就先开始吧，你们都下去吧。”神英帝看到只差齐雨薇没到了也是不打算再等挥了挥手，看到帝君有旨屋内的太监、宫女等悉数离开了房间，侍卫王震最后一个离开带上了房门。 “众位爱卿，朕今日所言仅限于屋内之人知道，如有外传者，斩。”房门关上之后，神英帝又等了一会才说道，虽然语气依旧温和，但是措辞却极为地严厉。 “遵旨！”听到帝君如此严厉的话语，站着的御使大夫等人赶紧点头称是，而宰相大人却是皱了下眉，殿前大统领也是愣了一下，监正大人则是面不改色的看了眼神英帝身后就继续品茶了，整个房间内神色自若的也就只有监正大人和云梦水师大统领了，显然这两人应该是知道帝君接下来要说什么的。 “老师，皇兄，二位听旨：命云梦水师派三艘扶摇巨舰，五百名军士配合钦天监前往东海瀛洲列岛寻找前朝传国玉玺。老师，此次需要您亲自带队前往，皇兄，你继续坐镇云梦港腾龙大营，但是必须要派一名得力副将协助老师，事不宜迟，明天一早二位就启程前往云梦港吧。” “遵旨！”随着两位大人领旨，‘前朝传国玉玺’这个消息就像在平静的水面之上一石激起千层浪，御书房内一时间也是响起了阵阵议论之声，赵相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惊愕地转头看向了钦天监监正，而监正大人领旨之后只是吹了吹了茶盏里漂浮的茶叶，喝了口热茶，理都没理欲言又止的赵逸风。 确实，神英帝所说之事太过于震撼，要知道这前朝传国玉玺一直是清川历代帝王的心病。这传国玉玺承载着一国气运，即使是亡国之后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风水厌胜之物，所以当年攻打前朝帝都一战更是清川开国太祖亲自领兵作战，城破之后其也是立刻率领玄霜军一部冲进了前朝钦天监所在，同时也命当时的太子殿下带领其余军队前往皇宫、国库所在，就是为了防止前朝的镇国神器被转移出帝都，经过一夜搜查之后，前朝数件依旧保存完好的镇国神器悉数被清川缴获，唯有这传国玉玺下落不明，所以在建国之后，清川的帝王都致力于寻找到这枚国玺。 到神英帝即位后，这国玺已经百余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了，最令神英帝焦虑的就是连一点坊间传闻都没有，所以本来他已经打算放弃对其的寻找了，毕竟为这么一个物件牵扯太多精力有点得不偿失，可是直到两年前钦天监监正的一番话又让这位清川帝王患得患失起来。原因无他，正是因为飞鸿城内的“九重天”杀阵。 这‘九重天’杀阵由清川的第二位帝王开工修葺，历经数十年，终于是在神英帝即位两年后将‘九重天’第六重——‘岁星天’修葺完毕。当时本来依皇帝陛下的意思是一鼓作气至少再将‘填星天’修葺完毕，毕竟即位时清川已经通过强大的武力征服了周边各国，纵览四海再无敌手，而神英帝又与民更始，大力发展经济，一时间清川的综合国力又是上了一个大台阶，如此背景下自然是想大干一番‘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但是在和钦天监监正商议过后却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因为监正大人说第六重天最好是能有一枚传国玉玺来作为阵眼，而此时清川手中只有一枚自己的国玺，总不能将其放在阵眼的位置吧，且不说对敌过程中一旦损坏对于清川国运的影响，毕竟若是飞鸿城附近出现能击毁‘九重天’的强大存在的话，一旦一击击毁蕴含了国运、龙气的国玺那这清川也就离亡国不远了；可单就说这大阵一旦落成，其自成一方小天地，再通过传国玉玺慢慢汲取帝国国运就是清川不能承受的损失，所以至此这‘九重天’后续建造工作就停滞了下来，神英帝也是转而开始修葺、拓宽大运河。但是自那天起，‘前朝国玺’就像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他的心里，索性昨夜终于是请到了有前朝传国玉玺线索的人殿主——妄念大师做客飞鸿，人殿主最后也是告诉了神英帝国玺的下落。 “我说这前朝传国玉玺怎么一直杳无音讯，原来是被藏到了东海瀛洲列岛之上。”殿前大统领听完神英帝的旨意苦笑着说道。 “可不是么，那地方终年有恶鱼猛蛟出没，更是有凶恶的海盗盘踞其中，寻常渔民莫说靠近了，躲都躲不及，这自然就传不出什么市井传闻，立国之后若不是我清川云梦水师常年出海巡视，斩杀恶蛟，肃清海盗，想必现在那片岛屿还是一片无人禁区呢。”一名转运总使说道，也不怪这位大人捧了一下坐在对面的陈峡越，毕竟这东海渔获、珍珠等物在朝中可是一等一的紧俏货物，若不是有强大的云梦水师一路保驾护航，这转运三司可就要少了一大笔税收和灰色收入了，而陈峡越在听到转运总使大人的话后只是遥遥举起手中茶盏示意了一下便不再言语了。 “况且这瀛洲列岛腹地众年大雾缭绕，我钦天监练气士的望气手段也是毫无用武之地，这次全靠陛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清川才终于将这前朝国玺收入囊中。”监正大人喝了口热茶之后缓缓说道。 “恭贺陛下洪福齐天，我清川实力更上一层楼，国运蒸蒸日上。”赵相站起来躬身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到赵相带头站了起来，屋内其余众人也是齐齐行礼。 “诸位不必如此，这是天佑我清川，朕怎敢贪功啊，好了，此事告一段落，郑统领、清儿。”神英帝作为一名勤勉的帝王，虽然嘴角的笑意表示他也无法免俗的对这等恭维话语十分受用，但还是能及时结束这种无意义的阿谀奉承，而被点到名字的两人也是赶紧站了出来。 “齐统领还没有来，朕先问你们二位，两周前大元帅府遭遇刺客一事现在解决的如何了。”神英帝此话一出，御书房内除了钦天监监正和陈峡越两人外全都表情微妙了起来，毕竟只有这两人一个负责清川的‘山上’事务，一个是外地驻军的统领，因此和此事毫无瓜葛，至于其余官员或多或少都和大元帅府遇刺一事有职务关联，而这天下兵马大元帅又不比寻常官员，所以听到帝君问到此事都是有点紧张。 “启禀父皇，儿臣已经令龙骑禁军配合羽林卫全力搜捕了，昨夜终于是将逃跑的那名女刺客抓捕归案，现正关押于羽林卫西大营中，另外王公公和郑统领也是已经去过大元帅府代天问疾了。” “那名刺客抓捕归案之后怎么不移交刑部？那羽林卫将人扣下有没有审问出点东西。” “父皇，那女刺客是羽林卫抓住的，儿臣也是昨晚被一名羽林卫军士告知这一消息，至于为什么没有移交儿臣也不知道齐统领有什么安排。” “哦，这几日朕国事繁忙，没有时间亲自去大元帅府上看望，听说慕夫人那晚受伤了，现在身体怎么样。” “启禀陛下，慕夫人那晚受的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只是忧心其千金的安危才一时气结，经过这十几天的调养后已经好很多了，末将也和王公公一起送去了许多调理用的药材。” 就在御书房内开始讨论刺客一事的时候，齐雨薇也是终于赶到了院门口，站在院门口的侍卫王震拦住她说道：“齐统领，下官王震，陛下和诸位大人已经在房内等候了，下官这就带您去觐见陛下。” “多谢王大人，呃，我是来迟了么。”跟在王侍卫后面，齐雨薇问道。 “没有，齐统领不要多想，只是其他诸位大人到的比较早而已。”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入院落来到了御书房门口，王侍卫示意齐雨薇留步，敲了敲门说道：“启禀陛下，齐雨薇大统领到了。” “让她进来吧。”听到齐雨薇到了，神英帝在屋内说道。 “遵旨，齐统领，请进。”王震说完打开了屋门对着齐雨薇比了个‘请’，齐雨薇也是赶紧谢过他之后就走入了御书房。 第34章 帝都暗流(中) “末将齐雨薇参见陛下。”齐雨薇快步走进御书房内，对着居中坐在一张案几后的神英帝跪下行礼道，而看到齐雨薇进来，太子和郑统领也是自觉的退了回去。 “免礼，起来吧，我们这刚说道大元帅府遇刺一事齐统领就来了，刚好，朕还有好多事没问清楚。” “谢陛下。”齐雨薇谢恩之后也是赶紧起身，但是这一抬眼看去直接是吓了她一大跳。虽然知道神英帝召集了一些重臣，但她也是没有想到品阶如此之高，她也是赶紧行礼：“末将齐雨薇拜见诸位大人，咳咳。” “看来齐统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啊，来人，赐座。”眼见齐雨薇又咳了起来，神英帝说道。 “陛下，末将并无大碍，站着，站着就可以了，咳咳咳……”齐雨薇听到神英帝要赐座也是紧忙说道，屋子里除了神英帝，能坐着的不是一部大员就是领兵在外的一方大将，自己这羽林卫大统领今天若真要坐下就真是如坐针毡了。 “陛下，还是让齐统领站着吧，毕竟第一次列席这种小朝会，站着听能避免她一会犯困打盹。”殿前大统领半开玩笑地说道，随后也是对着齐雨薇招了招手。 “呵呵，好吧，齐统领，朕听说你昨夜受了重伤，现今伤势如何了？” “谢陛下，承蒙陛下关心，末将伤势不算严重，已经好多了。” “今日散会之后朕派一名御医再给你诊断一下，不能年纪轻轻就落下病根，现在先说正事吧。齐统领，前几日大元帅府遇袭一事调查的如何了，现在府上防卫如何，昨晚那名邪修的根脚、下落调查清了没。” “启禀陛下，大元帅府目前府内仍旧由其亲卫负责防卫事宜，但是末将已经调了五百羽林卫前去协助，而至于那几名刺客我也是发现和那邪修有关联。那晚，一男一女两名刺客从大元帅府走脱之后，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发现两人在京畿郊外与一黑衣人碰头，最后那名男子被其所杀，女子重伤遁走之后于昨日被我羽林卫军士抓获，现正关押于我羽林卫西大营中，而至于那黑衣人……”齐雨薇顿了下继续说道，“那晚那名黑衣人暴起伤人之后就快速离开了，末将没有拦住他，我随后搜查了附近区域发现了数根蛊魂桩，然后昨夜那邪修就现身我羽林卫北大营，我身上的几根蛊魂桩又被其夺走，剩下的周前辈应该已经去大元帅府取走了，而通过那名女刺客的供词可以确定那晚那黑衣人就是昨晚那名邪修，所以这大元帅府遇袭一事那邪修必定参与其中了。” “如此说来这邪修确实棘手，眼下此人踪迹全无，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良法能将其擒获，不然一名如此实力的邪修在帝都周边游荡实为不妥啊。”神英帝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齐统领，你说前几日你见过那邪修？”皇帝话音刚落，赵丞相并没有回答帝君而是立刻问了齐雨薇一个问题。 “回宰相大人，末将确实在大帅府遇袭当天就见过那邪修，大元帅府遇袭一事应该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哦，齐统领怎么没有拦住那邪修？” “末将没有出手是因为当时我感觉到那邪修至少王品修为，而且他可能对我已经有所察觉，末将实力不济，未敢上前阻拦，而他也未敢久留，直接遁走了。” “哼，实力不济这种借口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吧，你身为羽林卫大统领，负责帝都内城一切防卫事宜，这大元帅府遇袭一事你本就有罪责在身，其后你不仅不想着戴罪立功，在面对策划此事的主谋时候，你竟然都没有阻拦就任其走脱，从而导致昨夜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督导不利，又临战退缩，你作为一军主将，该当何罪！”宰相赵逸风突然发难，厉声问道。 “该当何罪也应该是小朝会结束之后由帝君定夺是否交予刑部问讯吧，现在陛下问的是如何对付这名邪修而不是如何处置齐统领，赵相不要答非所问啊。”殿前大统领淡淡地说道，这话里话外的不仅针对赵相，也是带着点小心思：由帝君定夺是否交予刑部问讯，若是神英帝不提这个事岂不是不用责罚了。 “启禀帝君，周供奉、天诏阁毛大人求见！”王震又在屋外禀告道。 “进来吧，来人，给周老赐座。” 就在赵相和殿前大统领交锋之际，昨晚出现在羽林卫北大营的周姓老者连同一名中年官员也是来到了御书房。而看到那名中年官员，在场所有文武官员都是心中一紧，毕竟这‘天诏阁’的凶名太甚。要说在帝都内惹到了龙骑禁军或者羽林卫这两支禁军，大姓门阀凭借手中的权力、资源运作运作还是可以破财免灾的，而若是惹到了天诏阁就只能自求多福了。这天诏阁乃是清川先帝所建立的，别看其最高主官品阶不高，连御使大夫都不如，但是这一组织却是司职清川国境内、外情报刺探一事而且直接听命于帝君，况且天诏阁效率极高，如果有心刺探那大臣们还没用完晚膳，帝君就已经知道其吃了什么，当然，神英帝作为一代明君并没有如此滥用天诏阁的职权。而其要害人员也是由帝君亲自任命，其他势力想向里面安插自己的人简直难如登天，所以也不难理解此时屋内众人对于这天诏阁毛骧的复杂心情。 “参见帝君。” “微臣毛骧参见陛下。” “周老不必多礼，请坐吧，毛大人也请起。” “谢陛下。” “哼，我哪里是答非所问，齐雨薇身为羽林卫大统领，在京畿地界遭遇强敌，就算她孤身一人不敢上前，为什么当时不求助京畿驻军？难道齐统领也要说自己实力不济调动不了京畿驻军么？这岂不笑话，除非，她心里有鬼不敢让羽林卫和龙骑禁军知晓！”看周姓老者落座后，赵相继续咄咄逼人地说道。 “父皇，赵相说的在理，况且昨晚羽林卫北大营的事情显然齐统领事先知情，据儿臣所知，四名羽林卫副统领昨晚被齐统领一起喊到了北大营，若说她事先不知道那名邪修的行踪恐怕没人相信。”一直站在神英帝身后的太子也是应和道。 太子和赵逸风说完，站着的齐雨薇眉头微皱，一时想不出如何解释了，毕竟齐雨薇之所以隐瞒太多细节正是因为那晚发现那邪修的地方是一个龙骑禁军兵站，而其直属长官正是刚刚说话的太子，而后自己进入那兵站之后也是发现其中一伍军士尽数毙命，这个情况太子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目前看神英帝的样子却是并不知道那晚龙骑禁军兵站遭袭的事件，显然是有大人物暗中不让帝君知道，那个大人物是谁目前看来答案是呼之欲出，站在神英帝身后的太子肯定没跑了，而赵相目前看来不好确定是否知晓此事，但是知情的几率很大，毕竟满朝文武都知道赵相对于太子的扶持简直是不遗余力，只是苦于自己手中没有关于那个兵站实质性的证据能够呈给帝君，可就算有，现在自己真的就敢拿出来么？那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在说太子隐瞒了在帝都内的一起恶性杀人事件，杀的还是禁军的军士。想必这赵相和太子也是抓住了自己这个心理，所以才敢如此这么咄咄逼人。 ‘唉，也怪自己居然没有提前去拜访殿前大统领商讨一二。’齐雨薇心中苦笑道。看到站在中间的齐雨薇一时语塞，赵相也是轻蔑地笑了笑，其身后的一众文臣也是准备看她的笑话了 “哈哈哈哈哈，一个为老不尊，一个黄口小儿，在这信口雌黄地欺负一个姑娘家。”刚刚坐下的皇室供奉听到赵相和太子的话语嘲笑着说道。 “前辈，就算您身份超然，可是也不能如此轻佻的侮辱当朝太子、朝廷重臣吧。”听到笑声，赵逸风也是盯着那周姓供奉脸色阴郁地说道。 “哼，那邪修王品凌空境修为，身上还有真神赦令，就连老夫都没能拦住他，你们如此强求一个堪堪侯品的女子，是不是太过分了！”周姓老者一拍扶手呵斥道。 “真神赦令？此话当真？”听到‘真神赦令’四个字，一直优哉游哉地置身事外的钦天监监正也是一愣，随即惊喜地问道。 “没错，监正大人，那邪修有一枚真神赦令，最后他也是靠这个东西才能顺利走脱。” “那邪修真是好运气，居然得了这真神赦令，这要是假以时日其必定跻身帝品啊，然后再有所突破的话，以这种人睚眦必报的性格，对我清川来说威胁太大了，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全力搜捕这名邪修。”监正大人听后立刻转头对神英帝说道。 “老师言之有理，但您且放心，此事朕已经委托周老去调查了，殿前大统领也会全力协助以求尽快抓到那名邪修，此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您的当务之急还是去尽快寻回那枚前朝传国玉玺。”神英帝淡淡地说道，监正大人听完也是一愣，但随即也是点了点头，抿了口茶就不再说话了。 “就算那邪修手段高超又如何，齐雨薇第一次接触那邪修就知情不报，后来又没有通报京畿其他守军就擅自调动羽林卫行动进行围捕还导致伤亡了十数名羽林卫将士，我想问问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说羽林卫军士的性命还比不得你齐雨薇的官场仕途么！”赵相被周姓老者呵斥的脸色涨红，但依旧对着齐雨薇不依不饶。 “陛下，臣有一事相问。”就在齐雨薇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沉默了一整场的云梦水师大统领陈峡越突然开口说道。 “何事，皇兄请讲。” “谢陛下，臣前几日抵达帝都的时候看到外城东门外的郊野频繁有龙骑禁军调动，不知那几日是帝都东侧有什么情况么？刚刚太子殿下和齐统领都说那名女刺客关押于羽林卫西大营，臣以为肯定是就近关押，所以为何这飞鸿城东侧却是如此戒备森严啊。” “哦？还有此事？毛大人，这龙骑禁军在城东的动作你知情么？”神英帝一挑眉毛，居然向后进来的天诏阁毛骧问道，而不是询问太子，这个细微的差别当场就令屋内几乎所有人都心中一紧。要知道龙骑禁军大统领乃是当朝太子，而不是这毛骧，此事要问也是应该询问太子，而帝君之所以直接询问天诏阁毛大人显然是已经提前对此事知情了，此时只不过是假借陈峡越和毛骧之口将这件事说出来罢了，屋内心思活络之辈也是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 “启禀陛下，根据臣这几日的调查，大元帅府遇袭当晚，帝都东部近郊一处龙骑禁军兵站同样遭袭，其中五名禁军士兵悉数丧命，这几日禁军也是在城外搜捕此案的元凶，不仅是外城东门，整个外城东侧龙骑禁军的搜捕队伍都较其余三个方向要多得多，这是调查的案宗，请陛下过目。”被点到名字的毛骧说道，说完也是拿出一份卷宗呈给了神英帝。神英帝接过之后打开逐页、逐行翻看，每多看一眼，其身后的太子脸色就难看一分，“啪”一声，神英帝看完了调查案宗后直接扣在了案几上，身后的太子也是不待其开口赶紧跑了出来跪倒说道：“父皇息怒，儿臣有罪。” “哦？你何罪之有啊。”神英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儿臣知情不报，是为有罪。” “呵呵，知情不报，清儿，自家门口，你的直属部队被人戕害了这么多的军士，你居然不上奏，要不是天诏阁明察秋毫，朕还被蒙在鼓里，朕真想知道你意欲何为啊！” “父皇息怒，儿臣，儿臣前几日确实知晓了那个兵站的事情，可是儿臣当时想到父皇近期邀请妄念大师来我帝都做客，儿臣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暗中调查，所以，所以没有上奏。” “呵呵，那如此说来你是替朕分忧了啊，又何罪之有啊？” “儿臣，儿臣……” “陛下息怒，罪不在太子而在微臣。”眼看太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赵相不得不从椅子上起身紧接着赶紧跪下，眼下这种情况不用说也知道是皇帝陛下和另外几人串通好了，难道要等帝君呵斥自己再出来跪下么？ 而看到赵逸风主动站了出来，神英帝只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口茶并没有言语，看到帝君都不发话其余人更是不敢搭茬，一时间御书房内陷入了寂静之中。 第35章 帝都暗流(下) 感受到屋内不同寻常的安静，赵逸风只能硬着头皮主动开口：“那禁军兵站遭袭一事，太子殿下当日其实就已经告知微臣了，是微臣看夜已深，才没有来打搅帝君清梦，同样也是微臣念及昨日妄念大师会前来我钦天监做客，所以才自作主张的让太子这段时间先暗中调动龙骑禁军搜查东郊而并没有上奏。”说完的赵逸风再不复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是将头紧紧埋在地上。 “呦，这真是辛苦赵相了，末将这统领龙骑禁军和羽林卫，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居然都不知道还要麻烦赵相出谋划策，果真是能者多劳啊，如此说来有罪的是末将啊，末将真是失察啊。”还没待神英帝表态，殿前大统领先接茬道。 “大统领，这件事确实是我僭越了。”赵相也是不得不跪着向殿前大统领拱手致歉。 “僭不僭越的还是交由陛下定夺吧。” “如此说来，这件事你们二人都知道了，只是没有告知朕，皇兄，你说这算不算欺君之罪啊。”神英帝玩味地说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不清楚么。’看着神英帝的表现，跪着的赵逸风和陈飔清早就心下了然帝君已经知道了兵站的事，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发难，今天这个场合就再合适不过了，可是这种心思又怎么可能说出来呢，只能是继续埋头跪着等着陈峡越发话。 “臣并无刑部履历，所以此事还是得全凭陛下定夺。”陈统领又不声不响的把皮球踢了回去。 ‘两只老狐狸！’一直在下面跪着的赵相也是咬牙切齿的想到，二人和那毛骧肯定早就与帝君就此事串通好，然后今天对自己轮流发难，现在又把皮球踢来踢去，这样子还不如直接替神英帝做决定，毕竟这二人也不好太过刁难自己，而帝君念及太子牵连其中，肯定也会再减轻一些责罚，若是直接由神英帝发落，那可就说不好了。 “也是，是朕强人所难了，御史大夫，刑部尚书。” “微臣在！”听到陛下点到自己，两位平日里万人之上的两部主官也是赶紧走了出来。 “御使大夫，你司职弹劾百官，赵相平日里可有哪些不守臣子本分的事啊，刑部尚书，这欺君之罪该如何罚过啊” “启禀陛下，这丞相大人平日里并无行事乖张之处，我御使台也没有发现其有不守臣子本分的事，臣以为此事可能、可能另有隐情……”御使大夫抢先说道，说完之后其身前跪着的赵相只感觉心里咯噔一下，今天这个架势明摆着就是神英帝要敲打自己，只可恨自己前几日千般万般小心还是没有防住天诏阁的眼线，才至今日局面如此的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时候再不顺着神英帝的意思踩自己两脚只会让帝君更加坚定严惩自己的决心啊！ 果然，御使大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神英帝打断了：“隐情！就算有天大的隐情，也不能成为知晓禁军军士被集体杀害而不上奏的理由！这是帝都，朕卧榻之地！居然有整伍的禁军军士齐齐丧命！长此以往，下次丧命的是不是就是朕了！” “陛下息怒！”看见神英帝震怒，屋内所有人除了周姓供奉和钦天监监正外全都赶紧跪了下来。 “唉，罢了，都起来吧，赵相，清儿，你们也都起来回话吧，御使大夫，你今年五十有二了吧，膝下也是儿孙满堂了吧。”神英帝看到众人都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也是叹了口气说道。 “回陛下，微臣，微臣五十有三了。” “五十有三了啊，那是朕疏忽了，起来吧，年岁大了哪能和年轻人相比，跪久了身子骨遭不住的。” “谢陛下。”看到神英帝怒火渐渐平息，众人也是赶紧谢恩起身，而起身之后御史大夫却是脸色苍白的擦了擦流下的汗水，仿佛真的如神英帝所说，年岁大了身子骨没那么硬朗了。 “刑部尚书，这欺君……，唉，罢了，子不教……” “陛下，‘教不严、师之惰’，微臣作为太子西席，这件事错全在微臣，我愿辞去丞相一职，万望陛下不要再惩罚太子殿下了。”赵逸风打断了神英帝的话抢先说道，边说着也是再次跪了下去，太子也是立刻跟着跪了下去。 “爱卿此话言重了，你们二人虽有知情不报之过，但也是有苦衷，朕也不是不讲理的昏君，但是若不惩罚二人恐难服众，这样吧，赵卿家罚俸一年，另外三司转运的事宜今后就交由三司主官自己裁定吧，如此也可减减你身上的担子；清儿，你罚俸一年，禁足一月，给朕好好抄写《皇城守卫禁约》！” “谢陛下！” “谢父皇！” 听到神英帝只是罚俸和禁足，太子却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谢恩，而赵相谢恩之后却是脸色阴郁了几分，毕竟这三司转运一事从自己的权杖中剥离了出去，再想拿回来就难咯。 “齐统领，朕命你严加审讯那名女刺客，务必审问出幕后主使，敢去大元帅府行凶，这简直是对我清川的挑衅，那名邪修之事你暂且不用管了。” “末将领旨。” “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没有的话老师、皇兄还有周老你们留一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微臣告退。” “末将告退。” 听到神英帝下了逐客令，房间内的众位官员也是赶紧告退，这一场小朝会开的，宰相、太子都被惩处，看似帝君对御使大夫关怀倍切，可是深想一下这又何尝不是神英帝在隐晦的劝他告老还乡呢，所以这御书房真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赵卿家。” “微臣在。” “两月之后玲儿和清儿的大婚虽然朕不喜铺张浪费，要求一切从简，但是也不能太过寒酸，毕竟是我清川太子和丞相府长女的大婚，是我徽德年间的头等大事，若有什么需求你直接去和礼部提。” “微臣谢陛下！” “好了，下去吧。” 赵相再次谢恩之后也是和太子率先走出了御书房，其余一众文臣也是跟在他俩后面鱼贯而出，天诏阁的毛骧看文官集团的御使大夫最后走出房间后也是向齐雨薇一拱手走了出去，齐雨薇和殿前大统领则是结伴在最后离开了御书房。刚一出院落，赵相就转头阴阳怪气地对跟在后面的毛骧说道：“毛大人真是辛苦了。” “承蒙帝君厚爱，职责所在，下官不辛苦，丞相大人辛苦了。”毛骧仿佛没听出来赵相话语中的讥讽意味，恭敬的躬身回应道。 “想必毛大人也是公务繁忙，我就不耽搁大人的时间了，但是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也要回府衙公干了，毛大人，二位大统领，今日就此别过。”赵相对着毛骧和处在最后的齐雨薇二人说道。 “这是自然，下官一定留住这有用之躯继续任帝君差遣，丞相大人保重，一路走好。”毛骧一句‘一路走好’也是让赵相脚下一个趔趄，气得他一甩袖子和太子一起领着一众文官向远处走去，殿前大统领和齐雨薇相视一笑也是和毛骧拱手致意后一起向宫外走去。眼看赵相、毛骧一众人等走远，齐雨薇也是赶紧问道： “大统领，末将有一事不明。” “齐丫头，这也没有外人还这么见外啊。”殿前大统领笑呵呵地说道。 “呃，郑叔叔，您又取笑我。”听到‘齐丫头’这个熟悉的称谓，齐雨薇也是羞赧的说道。 “你这个丫头，真是越大越秀内慧中了，一点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张扬，你那会都敢骑在先帝爷头上撒疯，要么就是拿着藤条追着现今太子和二皇子满院子打，你那会说是赫赫凶名也不为过啊，就是不知道你那会和慕帅的千金小时候比谁跟令人头疼啊。” “郑叔叔，那，那都是当时年少无知。” “呵呵，还是小时候好啊，没这么多规矩束缚，也不用跟我这么见外，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那陈峡越陈统领小时候也没少挨你爷爷的手板。那会的帝师一个是你爷爷，再一个就是监正大人，像陈统领这种皇室旁支的小辈和我们这些个大姓门阀的子女也都会一起听课，那会都是十来岁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坐的住，都没少调皮捣蛋，而监正大人脾气温和，就算罚我们也是罚抄圣贤书，而你爷爷从军多年，性格相比监正大人确实是要火爆些，试问我们谁没挨过他的手板啊。唉，今日之事也怪我，前几日妄念大师走后我本来要去羽林卫北大营找你，可是帝君有召，之后数日又军务繁忙就把这件事耽搁了。” “郑叔叔不必如此，要说、要说我小时候爷爷对我确实也是有些严厉的。”说到自己的爷爷齐不破，齐雨薇也是语气黯淡了下来，毕竟早些传来的都是关于翼骑的坏消息，现今北境战事不明，本来就隔辈亲，况且齐雨薇幼年丧父，作为家里唯一的直系男性亲属，除了母亲和祖母，就是齐不破这个当爷爷的在管教、照顾她，所以知道翼骑出事了齐雨薇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坚强，其实心中却是焦急万分十分煎熬，恨不得是自己代替慕凌云出征北境。 “唉，丫头，齐老师他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况且我清川大军已经向圣安城开拔，所以你不必太过于担心。” “嗯，我明白，郑叔叔，我只是关心则乱了。我还有一事，那龙骑禁军兵站？” “嘘，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郑统领食指抵住嘴唇对齐雨薇说道，“齐丫头，在这帝都你要学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我明白了，郑叔叔。” “时辰不早了，况且你也有伤在身，快回羽林卫驻地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来找我，对了，大元帅府一事结束之后有时间和你母亲、祖母一起来我府上吃个便饭吧，我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姑娘你也是好久没见了。” “啊，好的好的，一定一定，那我先去西大营加紧审问那名女刺客了。”齐雨薇打了个哈哈赶紧告辞向着羽林卫西大营赶去，齐雨薇心里明镜似的，这哪是吃个便饭啊，分明就是招亲呢，还叫上自己的母亲、祖母，这要是她们娘俩对郑统领家里哪个小子看上眼了岂不是就要当场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所以也是顾不得礼数匆匆告别，只留下殿前大统领在后面摇头苦笑。 酉时三刻，丞相赵逸风也是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府中早就备好了饭菜只等他回来一起用晚膳。 “老爷，夫人和公子、小姐都在等着您了。”丞相府的总管看见赵逸风的轿子到了府门前也是小跑着迎了上去。 “叫他们先吃吧，今日都有哪些人来府上了？我先回书房接待他们。” “是，老爷，今日礼部和盐铁转运司各有两位大人刚到府上，我已经让他们在书房的偏厅等候了，对了，另外还有个北方的富商差人送来了几件貂皮、狐皮的大衣，说是早年间受过您的照拂，也没说名字，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哦？那几件大衣呢？先带我去看看品质如何。” “啊？好的老爷。”总管愣了一下，虽然很奇怪这养尊处优的赵相居然会对几件对于府上来说一点都不稀奇的貂皮大衣如此上心，但也是不敢怠慢，和另一名下人一起赶紧领着赵相向存放这几件皮草的屋子走去。 “老爷，这几件就是那富商送来的大衣。”丞相府总管推开一间屋门，指着摆着的几件大衣对赵相说道，“对了，这件白色的据说是几只百年一遇的白狐的皮毛制成的，那人也是吹的天花乱坠，这白狐固然稀有，也不至于百年一遇啊，呵呵。”说话间，总管嗤笑一声拿起一件白色的大衣抖了开来。 “哦？那人真这么说的？”赵相说道。 “啊？是的，老爷。”这是今晚总管第二次失态了，归根结底还是没想到赵相会在意几件皮草。 “哦，那确实难得，帮我收好，算了，我还是先去用晚膳吧，让那几位大人再等我一会。”说完赵相也是一扫小朝会的阴霾转身走了出去。 “是，你把这几件衣服叠好收起来先。”总管对着跟着的下人吩咐了一句之后也是赶紧跟了上去。 第36章 冲锋(上) 巨龙罗拉蒙德的陨落是圣裁殿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大陆战争史·第一次陆迦东征》 就在帝都飞鸿暗流涌动之际，清川西域的会战也于卯时正式拉开序幕。 “咚、咚、咚……”伴随着沉闷的鼓声，锦衣精骑先锋营的各处营门全部齐齐打开，锦衣精骑的军士从里面鱼贯而出，轻骑营一马当先率先走出了营门，之后其向前推进不足一里地就向着侧翼展开，为后续军士腾出列阵的地方；步卒营除塔字营分成两部分掩护清川大军南北两个方向外，其余各营全部紧随骑军部队身后前出列阵，锦衣一部的骑、步主力大军一直向前推进了将近四里地之后才停下脚步摆开阵势；在主力部队后面是分成了三处方阵的弓弩手，护住了清川战阵的各个方向；而锦衣一部起家的龙怒重骑营则处于战阵最后方，和慕帅的亲卫处在一起，至于火器营则在数千军士的防护下，悄然转移至了整支清川大军西北面的一处无名山坡的背坡处，所有的神武大炮和破天神弩此时都隐蔽在背阴的山坡下面，就待会战之时，陆迦大股军队齐齐冲锋进射程之后再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 “呜、呜、呜～～～”锦衣精骑龙怒大营前方十里处，与清川军队的鼓声几乎同时响起了悠扬的号角声，陆迦的中央军团也从营地开拔了。顶在最前方的依旧是第一大军团各部，可此时的第一大军团早已不复昨夜的军容鼎盛，将近三万人的庞大军团在昨晚的冲锋中寸功未建，自己反而折损了上千名骑兵，而在撤退过程中面对火力凶猛的神武大炮，冲锋在前的骑兵终于由撤退演变成了溃败，冲散了后方跟进的第一大军团步兵，又有上百名士兵死于人、马的践踏，要不是锦衣精骑的出击被陆迦的弓箭手阻挠，再加上陆迦军队确实当得起精锐二字，处于二线的几个陆迦骑兵大队砍翻了几十个溃散的逃兵后直接稳定住了阵线，恐怕夜里第一大军团就可以成建制的从陆迦远征军的序列里剔除了；而跟在后面的陆迦中央军团的另外两个大军团也是和锦衣精骑一样按骑兵在侧，步兵在中央的阵型展开，但是却在两翼的轻骑兵末尾夹杂了四千多的重骑兵，在军团正中央位置也是布置了两个大队的轻骑兵。 “呦呵，这顶在前面的全是周边小国的军队啊。”慕云华身旁一名上将军举着耀阳镜说道。 “敌人这个布置真是弄巧成拙。”慕云华说道，“想必昨夜冲锋的也是这些部队，陆迦大执政官肯定不知道这些小国军队根本不配做我锦衣精骑的对手。” “帝君即位后将近二十载都没有对外征伐了，周边国家有将近一代人都没有感受到我清川军的恐怖了。” “那这次就让我清川军的威名、凶名再次扬名西域。” “启禀大元帅，陆迦有十数人突然离开其本阵了。”一名锦衣精骑军士从清川军阵最前方策马回来禀告道。 “应该是陆迦大执政官，诸位，随本帅和其阵前一叙。”慕云华说完也是跨上了自己的战马，和十余名亲卫一起向着两军阵前奔去。 几里地的距离并不遥远，很快，两队人马都能看清彼此了，慕云华也是又策动了几下胯下的骏马加速向前。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只见陆迦本阵中升起了一片红云，仔细看去却是一只通体红色的巨大飞龙从军阵中腾空而起，只见它双翼微微一振，瞬间就追上了陆迦大执政官，然后在其头顶盘旋不去，原来是背上还有一名骑士驾驭着。一时间，两军阵前是风雷阵阵，飞沙走石，慕云华一行人的坐骑几乎在同时四蹄踏地急急刹停，任凭主人如何驱动就是不敢再上前了，而后方列阵的清川军也是一阵骚乱，不止是坐骑躁动不安，就连许多军士也都是手心冒冷汗，若不是锦衣精骑堪称清川帝国精锐中的精锐，此时能不能维持住战线都是问题了。 “慕帅！”看到巨兽向着自己一方疾速飞来，跟着慕云华的十几名亲卫也是顾不得心中的惊恐，直接用马刺狠狠刺向胯下战马，策动它们一起把慕帅围在了正中。 “龙骑士？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你们不必紧张，敌人若想袭杀我昨晚就会出动龙骑士了，不会等到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行此龌龊之举，我们就在原地等他们过来。”慕云华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亲卫说道。 “哈哈哈，大元帅阁下不必紧张，这天上的是我陆迦教廷的一名圣骑士，他对大元帅仰慕许久，所以此番也是非要随朕一起前来一睹阁下的真容，大元帅可不要怪罪啊。”陆迦大执政官眼看慕云华一行人停下了脚步，也是加速策动了几下马匹来到了慕帅面前用流利的清川官话说道，“朕，莱昂纳多·西塞尔，陆迦帝国国君！” “清川天下兵马大元帅，慕云华。”慕帅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缓缓说道。 “大元帅阁下……” “确实确实，慕帅不必紧张，哦，对了，大执政官和那名圣裁殿的龙骑士也不必紧张，小子霍玉启，此次前来也是因为对短短数年间从西向东几乎横扫整片古大陆的陆迦大执政官神往已久，所以不请自来一睹真容，希望慕帅和大执政官都不要怪罪啊。”就在陆迦大执政官春风得意之时，一名自称霍玉启的男子却是毫无征兆的御剑突然出现在了慕云华一行人上空，不仅是修为有王品的慕云华没有发现他是何时到来的，就连陆迦的龙骑士也都没有发现他。 “保护慕帅！”慕云华身旁的亲卫看到突然出现了一名敌我不明的修士后重又将慕云华围在了中间；而西塞尔的卫兵也是一阵错愕之后也是赶紧将他团团围住护在正中。 “没事，是友非敌，是从南面的天云山来的，都放轻松点，不要丢了我清川的脸面，况且此人至少帝品游虚境修为，如果有杀心我们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慕云华看清来人之后对着身边的亲卫说道。 “你们聊你们聊，不必管我，呵呵，刚刚晋升高阶的巨龙，这位公子好实力，好运气啊。”霍玉启话是对着慕云华和大执政官说的，而眼睛却是一直盯着空中的龙骑士。 “你是天殿的人？”红色的巨龙低声问道。 “你说是就是喽。”霍玉启微笑着说道 “你们真的很烦。”火系巨龙双翼轻颤随即说道。 “嗨，彼此彼此。”若不是两方人马泾渭分明的站好，如果不听一人一龙的对话真以为是朋友在叙旧了。 “伊米瑞特，他在说什么？”看着自己的巨龙伙伴和那突兀出现的年轻男子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在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火系巨龙背上的龙骑士也是赶紧低头俯身问道。 “他是天殿的人。”红色巨龙缓缓说道。 “阁下是何人，为何擅自冲阵！”西塞尔的一名亲卫用清川语对着霍玉启喝问道。 “冲阵？我只是来观礼，何来冲阵一说啊。” 而就在霍玉启回答西塞尔亲卫的问题时，空中的红龙骑士也是缓缓降低高度对着大执政官说了些什么，听到龙骑士的话后西塞尔也是点了点头随即示意挡在自己前面的卫兵让开。 “陛下！此人身份不明，切不可上前了！” “有圣裁殿的圣骑士在能有什么问题！给朕让开！不要再让别人看笑话了！”大执政官本来想借势给慕云华一个下马威，结果全被这个霍玉启给搅乱了，而且己方在有龙骑士在场的情况下还表现的如此惊慌，而反观慕云华一行人却是在好整以暇的等着自己继续发话，清川人的淡定自若更令西塞尔怒火中烧，本就处于暴怒边缘的他此刻也是被自己卫兵的一句话彻底惹火了。 “西塞尔大人，您自称陆迦国君是否僭越了，两国外交场合，请您还是谨言慎行啊。”看着发怒的西塞尔，慕云华更是火上浇油，缓缓说道。 “僭越？朕此行来正是为了向贵国递交国书，陆迦帝国的王室今后是西塞尔家族而不再是凯撒家族！如果大元帅阁下愿意交出乱党凯撒一行，我陆迦大军便会就此退去！”此时的陆迦大执政官再也不复最开始的从容，语气愈加激烈了起来。 “哦？如果凯撒殿下有意禅位也应该由殿下遣使向我清川帝君递交国书，敢问大人现在是以凯撒王子国使的身份出现在我清川西境么？如果是的话那身后的十余万大军充当护卫未免太过隆重了吧，况且凯撒乃是陆迦正统，您刚刚却用‘乱党’称呼他们，看来‘僭越’一词确实不妥，‘谋逆’这个词才妥当。”慕云华仿佛没有看到西塞尔的怒火，继续缓缓地说道。 “凯撒一族窃居我陆迦高位多年，早就腐朽不堪了，皇位传至乌利亚斯父亲之时更是在国内倒行逆施，朕只不过是……” “呵，倒行逆施，说的正是大人你吧。”慕云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西塞尔的话，“陆迦先皇据我所知也是励精图治，陛下造访我清川的时候我还有幸面见龙颜，颇具帝王风范。哼，乱臣贼子犯上作乱，不仅窃取皇位，如今还诋毁皇室声誉，领兵大举进犯我清川西境，其罪当诛！圣裁殿助纣为虐，同样罪不容恕！” “大元帅阁下！自会面以来朕一直对你以礼相待，可阁下为何要三番五次的侮辱朕！阁下难道如此期望以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么？难道就不为自己手下士兵着想么？”听到慕云华的话，本就恼怒的西塞尔也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不仅是西塞尔，空中的火系巨龙伊米瑞特也是被慕帅的话刺激的陡然暴怒，一声高亢的龙吟响彻天际，龙吻中红色的龙息也是喷薄欲出，还不待龙骑士安抚火龙伊米瑞特，与其对峙的霍玉启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气势也是瞬间凌厉起来，而感受到威胁的巨龙也是散去了嘴中的龙息，不甘地晃了晃巨大的龙首。 “大人不必用如此低劣的离间法，于公，我清川与陆迦正统有盟约，如今凯撒王子蒙难，我清川自会鼎力相助；于私，你率军闯我西部边陲，战端已开，我清川黎民百姓多有流离失所，我部将中不少人的亲属也惨遭波及，国仇家恨，此战已经避无可避！”慕云华仿佛没有听到那声龙吟，只是冷冷地看了眼空中的龙骑士继续说道。 “哼，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柱香之后战场上见吧，祝大元帅阁下武运昌隆。”西塞尔也是冷哼一声说道。 “那就如大人所愿，一柱香之后请大人不吝赐教。”慕云华也是淡淡地说道。 清川和陆迦的两军主将在开战前一阵唇枪舌剑无果后，也是行礼告别各自策马向着己方阵营奔去，空中的霍玉启也是对着圣裁殿的龙骑士拱手抱拳后随着慕云华一起离开了。 “刚刚多谢霍剑仙相助。”回到己方阵地后，慕云华翻身下马对着御剑跟在后面的霍玉启抱拳致意。 “慕帅客气了，份内之事。”霍玉启剑入鞘，也是对着慕帅一抱拳，“另外我刚才发现陆迦军中还有十几名王品或者帝品高手，元帅务必小心。” “哦？都是那名龙骑士的同门么？” “慕帅果真见多识广，有一部分确是那名龙骑士的同门，慕帅也请放心，我的十几名师弟、师妹们也即刻赶到，但是师命难违，如果他们不率先出手我们也师出无名，只是，呃……” “呵呵，可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霍剑仙不必如此，有话直说便可。”慕云华微笑一声说道，“虽然我仅有区区王品，但是帝品的风采我还是见识过的，此等境界的高手一旦全力出手恐怕遭殃的是我锦衣精骑十余万普通军士。” “正是，所以我才要慕帅千万小心。” “这位、这位神仙，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先发制人？只要击败陆迦的高阶修士，我们便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慕云华身后的一名年轻副将问道。 “不得无礼！”还不待霍玉启说话，慕云华转身呵斥道，“陆迦此次大举来犯，在没有进入我清川国境之前我们都顾虑重重不得主动出击，推己及人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么！这种错误以后不许再犯！” “多谢慕帅。”霍玉启也是由衷感谢道，毕竟作为天云门的弟子，种种苦衷本不足为外人道也，但由此旁人也是理解不了天云门这种畏首畏尾的态度，作为大军主将的慕云华能够理解自己的苦衷自然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霍剑仙不必多礼，守土开疆本就是我辈军人的天职，就算仅有我锦衣精骑面对陆迦大军也绝计不让他们踏过龙怒大营半步！” 第37章 冲锋(中) 一炷香之后，平静了片刻的清川西部边陲再次在两军铁蹄的践踏下扬起了阵阵尘烟，数十万大军齐齐行动了起来，一时间尘土飞扬。 “呜～～～呜～～～”伴随着陆迦一方悠扬的号角声，只见几头不同颜色的巨龙载着各自的龙骑士从陆迦方阵中腾空而起。加上刚刚和西塞尔一同出现的火系高阶巨龙伊米瑞特，此时还有一头金系和一头土系巨龙一共三头高阶巨龙载着各自的龙骑士翱翔在陆迦大军上空，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压抑已久的龙威，更甚者如伊米瑞特已经飞过了两军对阵的中线随即又一个急转飞回了己方上空，面对空中的三头巨龙，两军的战马、牲畜都是有些受惊。 就在龙骑士升空之后，陆迦大军最后方也是各色魔法光辉闪现，从那剧烈的魔法元素波动上也不难判断出至少有大魔导师级别的存在；紧接着一阵威严、庄重的唱诗声响起，却是圣裁殿的祭司、神官也开始了祈福，一阵乳白色的光芒自后方慢慢向整支陆迦大军蔓延，而在这阵白光覆盖范围内的战马、牲畜全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随着己方高阶战力依次登场，再加上圣裁殿祭司弥撒的作用，陆迦大军也是士气高涨，毕竟至少目前为止除了那霍玉启之外，清川一方并没有出现任何能够左右战局的战力，况且陆迦军中也有不少圣裁殿的信徒，在随军的祭司、神官的祝福下，宗教的强大力量此时也是展露无遗。眼看着己方大军士气大振，大执政官也是认为士气可用，趁势令旗一挥命令全军按计划出击。 得到出击的信号后，陆迦大军率先出动的依旧是顶在最前面的第一大军团和处于两翼的陆迦黑甲轻骑兵。但是很明显两翼的陆迦骑兵并不打算协同中央杂色的仆从军作战，依旧是任由第一大军团直直冲向清川方阵，自己则是在该军团的步兵都已经推进出一里地之后，各个骑兵军团的军团长才向西塞尔行礼致意随后率领麾下骑兵顺着两翼逐渐加速展开；至于昨晚救回了不少部队的陆迦魔弓手军团则是在己方两千重装步兵的掩护下和其他弓箭手部队一起悄悄向前推进。 “呵，这是打仗还是集市，这陆迦大执政官像是在炫耀家底一样。”看到陆迦大军阵中各色光辉亮起，慕云华身边的锦衣精骑大统领不屑地说道。 “敌人这是想在士气上压倒我军啊，毕竟这次陆迦可以说是倾全国之力，若是我清川诸精锐部队齐聚的话自然是不怕他们如此，但眼下仅有我们锦衣一部啊，阵容之华丽自然比不过敌军，如此我们也只好有劳霍剑仙了。”慕云华看着自己麾下由于巨龙的龙威压制已经略显杂乱的骑军转身对着霍玉启说道。 “份内之事，慕帅不必客气。”霍玉启说完随即领着其余十五名身着月白色服饰的天云门修士齐齐升空，而他自己则和另外一男一女两名帝品修士并肩处于最前方，遥遥望向陆迦的龙骑士，而就在天云门众人升空之后，陆迦大军上空的龙骑士也是收敛了许多，其散发的威势也被霍玉启等人压制了回去，有了天云门一众弟子的掩护，清川的骑军也终于是摆脱了巨龙的影响，重又控制好了自己胯下的马匹。 “一共三头高阶巨龙？这还不算下面的高阶祭司和魔法师。”霍玉启左边的男子说道。 “全是刚刚进阶的高阶巨龙，加起来算一个帝品吧。”另一名气质清冽的女子说道。 “没错，下面的大魔导师和主教估计也有不少水分，所以我们三人再加上后面十几名师弟、师妹们足够了。”霍玉启说道，“但还是要小心对面联合施展的大阵，毕竟这圣裁殿的诸多密法我们还是知之甚少，此次绝不轻松，我们切不可轻敌。” “谨遵师兄法旨，不过这要是洛凌雪那疯丫头来了，估计咱们四个就够了。” “唉，夜里的动静怎么闹的那么大，不是说陆迦南路大军里就只有五名王品修士么？”听到‘洛凌雪’三个字，霍玉启也是头疼的很，“我听说洛师妹还伤的不轻？” “是只有五名不假，但是凌雪她以王品凌空境的修为先是施展帝品的‘寂灭’剑诀，之后又用祭炼星辰的秘法将自己强行提升到帝品修为，然后面对圣裁殿五人联手铸造星辰将五人全部重创，如此两次强行越阶，她自己怎么可能不遭受反噬受伤。”那名帝品女修士一脸心疼的说道，随即也是将昨晚的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子夜时分的大战并没有天云门众人想象中的那么轻松，甚至是出乎了天殿主贺璃的意料，洛凌雪被救回天云之后面对自己重伤昏迷的徒弟就连贺璃都愣在了原地。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中阶巨龙休拉克斯被洛凌雪重创后，居然不要命般地燃烧龙族强悍的生命力强行越阶至高阶。而反观施展了一次‘寂灭’剑诀之后的洛凌雪却是一点都不轻松，此时她的实力已经远远不及全盛时期，面对已经施法完毕的水系巨龙洛凌雪只是呆立在漫天风雪里，任由鹅毛大雪混着寒夜里呼啸的寒风吹拂在身上，就连天云门的一众弟子都以为她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而看着空中毫无动作的洛凌雪，龙骑士琼恩和水系巨龙休拉克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之心，琼恩行过骑士礼之后就催动巨龙直冲了过去。 看着空中气势汹汹的水龙和仍旧兀自呆站在虚空之中的洛凌雪，圣裁殿其余四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终究还是高阶龙骑士更胜一筹，自己也不用被屈辱的赶出清川边境了。而就在他们纠结是落井下石还是见好就收的时候，洛凌雪却是眼神一凛接着毫不畏惧的向着休拉克斯冲了过去，而且一路气势暴涨，夜空中也是异变陡生，无数星辰明灭闪烁，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身边的空气被压缩的一紧，即便洛凌雪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圣裁殿众人也不会认为现在的种种异象和她无关，天云门的一众弟子此时更是惊愕非常，因为他们的洛师姐居然是施展‘祭炼星辰’的秘法将自己的修为暂时提升至了帝品！ 就在休拉克斯载着琼恩与洛凌雪对冲之时，圣裁殿的一名圣骑士眼尖的发现洛凌雪身后出现了无数星辰的残影，随后一道巨大的剑影缓缓成型，就连本来天空中盛放的雪花都被吹散了几分。虽然圣裁殿众人对于天云门的法诀并不太熟悉，但是那道剑影蕴含的滔天杀意和伴着其生成的阵阵罡风却是令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快！一起上！琼恩自己根本挡不住！”顾不得天云门其余四人，这名圣骑士赶紧招呼自己的伙伴联合抵御洛凌雪这威力绝伦的一击。也根本不用他说，圣裁殿其余三人也几乎是同时判断出洛凌雪这一剑的威力绝不是强行越阶的休拉克斯那一人一龙可以抵挡住的，四道身影也是先后飞掠到了空中，每个人手中也是防御手段尽出。 “你们都不许掺合！用‘铸星诀’防御！”看到圣裁殿五人一拥而上，洛凌雪不仅没有招呼同门帮忙，反而是喝止住了同样腾空而起的天云门众人。随即，空中回荡起了一个令在场众人都心悸的声音：“铸星辰之力！”听到洛凌雪施展了‘铸星诀’第三层的法诀，她的师弟师妹们最是知道其中厉害，也是手忙脚乱的赶紧重新结阵防御。 洛凌雪话音刚落，已经成型的剑影欢啸一声穿过了她的身体然后重重撞在了圣裁殿五人一龙的魔法护盾上。这一次圣裁殿五人齐齐呕血倒飞而去，琼恩在这一击之后更是直接昏迷在了龙背上，巨龙休拉克斯则是被剑影穿透身体直接钉在了悬崖上，大量的龙血从逐渐缩小的巨龙身体中喷薄而出，虽然剑影很快就消失了，它也挣扎着试图从地上重新站起来，但是尝试几次徒劳无功之后，重新回到中阶状态的休拉克斯只得趴在悬崖上无助地咳着鲜血，眼看着是再无一战之力；而其余两名圣骑士手中的盾牌全都化作了齑粉，身上所穿银甲也是尽皆破碎，两名魔导师手中的法杖全部断裂，顶部镶嵌的魔法水晶也是耗干了所有法力化成了粉末消散在了夜空中，虽然十分心疼自己手中价值连城魔法杖，但是更多的却是心有余悸，毕竟这一击之下己方五人可是全部重伤丧失了战斗力。 而反观天云门这边情况也不全是一片大好，虽然洛凌雪的攻击不是冲着他们而去，但是因为她是强行用秘法将自己提升至了帝品，所以对于这‘铸星诀’第三层和其他秘法的施展并没有那么游刃有余，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气息外泄，磅礴的帝品威压和星辰之力也是向着洛凌雪四周肆意宣泄着，由四名天云门王品弟子结成的法阵自然是首当其冲。而这‘铸星诀’本就不适合防御，因此这四人也是被击飞了出去，两名刚刚跻身王品的弟子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撞在了山崖之上受了不轻的伤势。而在发动完这一击之后，洛凌雪也是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向着山谷下方直直掉落，天云门四人看到后也是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赶紧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们的洛师姐。 “你们这天殿的‘铸星诀’，咳、咳，果然霸道非常，咳、咳，这位小姐惊才艳艳，我们愿赌服输。”圣裁殿唯一一名还能站起来的魔导师杵着半截法杖边咳血边不甘地说道。虽然这种认输的话语从他进入圣裁殿修习开始不仅自己没有说过，更没有听其他人说过，毕竟在辉光大陆谁敢触碰‘圣裁殿’的霉头，可是眼下己方五人全部被重创，对方四人可都由有一战之力，形势比人强，他也是不得不服软。 “那就希望各位可以恪守诺言，尽快退出清川边境。”看到圣裁殿五人全部丧失了战斗力，天云门的弟子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甚至都没有留下监视他们，只是简单致意之后赶紧带着昏迷的洛凌雪赶回了天云山。 “所以又跌境了？”听完昨晚的战斗经历，霍玉启也是苦笑着摇摇头。 “那到没有，我出发之前洛师妹也醒了过来，而且据她自己说还有一丝突破的感觉。” “这，这要再有大的突破之后可就是帝品了啊！真不敢想象那丫头到了帝品之后会是什么样的风姿。” “那估计这次她一个人就够了。”霍玉启左边的男子说道。 “好了，清川大军也开始行动了，诸位，我们在此为其压阵，圣裁殿修士如有异动直接出手即可。” “谨遵师兄法旨！” 就在天云门众人脚下，慕云华麾下的清川军队也开始了调动。看到对方依旧是战力孱弱的仆从军顶在前方冲了上来，慕帅嗤笑一声随即命令麾下两个扎甲重步营持重盾前出列阵于大军前方，手持长枪的军士则是跟在步卒的后面，将手中的武器顺着盾墙的缝隙中伸了出去，更后面的清川弓弩手则是一手持弓一手持箭，只待主将一声令下就可以张弓搭箭射击冲过来的陆迦骑兵；而至于两翼展开的陆迦骑兵，慕云华也是采取骑兵对冲的战术，命令昨晚吃了暗亏的轻骑营同样展开后向着陆迦的骑兵冲了过去。 “奇怪了，敌军夜里那么强悍的弓弩手居然没有出动，你们两个去提醒轻骑营小心对方的弓弩手，如遇对方攒射各营主将可以自行决策。”举着耀阳镜观察战场局势的慕云华在一直没有找到敌军的弓箭手后也是对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毕竟昨晚那一幕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遵命！”两名传令兵也是赶紧翻身上马去追赶出发的轻骑营。可殊不知令清川大军忌惮非常的陆迦魔弓手军团此时只能当作普通弓箭手来使用了，毕竟夜里全军的两次齐射实在是令随军的魔法师消耗颇大，仅仅经过一、两个时辰的修整根本无力再支撑起那么一波强悍的远程打击了。 第38章 冲锋(下) “放箭！”看到陆迦的骑兵已经进入了射程，清川弓弩营的主将果断下达了攻击命令，随着他一声令下，一阵密集的箭雨瞬间从持盾的重装步卒后方射出，一时间冲锋的陆迦仆从军骑兵被射的人仰马翻。 “继续冲锋！冲开他们的步兵阵线！”眼看着周围无数袍泽被射落下马，领军冲锋的仆从军军团长也是凶性大发，全然不顾不断飞来的清川羽箭，继续加快了冲锋的步伐。 两军先锋相隔仅仅两余里，这对于冲锋的骑军来说不过是短的距离，很快陆迦仆从军的先锋就穿过了清川弓弩手的防御网，直直撞在了清川步卒的盾墙之上。严格来说这次作战才是两军第一次正面对垒，昨晚的突袭基本上是两军的远程火力交替占据上风，结果就是虽然陆迦第一大军团损失比较惨重但是却连清川军队的盾牌都没碰到，再加上清川休养生息多年，导致陆迦仆从军认为夜里不过是败给了威力绝伦的神武大炮，真要短兵相接还胜负未知，但是这第一次正面交锋清川精锐就给予了陆迦仆从军极大的震撼！ 第一大军团的第一波骑兵感觉像是撞在了城墙上一般，虽然军中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重骑兵，但是完全冲刺起来的轻骑兵的冲击力也不是轻易可以抵消的，但是锦衣精骑的步卒营却做到了，整片盾墙几乎纹丝未动，仅仅是有十几面盾牌被全力冲刺的陆迦骑兵冲撞的后退了几步，但是又很快补了上来，可是仆从军无数的骑兵却是丧命在了林立的枪口上，更甚者比如清川的步战长枪瞬间就能穿透三、四名士兵或马匹，之后顺势向后一撤，人、马的鲜血就如井喷一般从躯体中喷出，一瞬间就将清川军的盾墙染红了；很快，第二批次的陆迦骑兵也踏着前方战友的尸体冲到了近前，但是结果还是如出一辙，预料中清川防御阵线溃败的场景并没有到来，反而是陆迦先锋军损失惨重，两波冲刺损失了近千人却仅仅是给敌军的盾牌染上了一层血红色。如此悬殊的战损比也是令陆迦第一大军团所有主将都大惊失色，但是整支军团已经犹如离弦的利箭一般阵型完全展开冲向了清川大军，况且后面不远处展开的陆迦轻骑兵怎么看也不像是战友而更像是督战队，这种情况下第一军团也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冲锋，希冀能够冲破清川的战阵，然后事实却是事与愿违，数波冲刺不仅没有攻破清川的盾阵，反而使得其麾下的骑兵基本折损殆尽，剩下的千余骑兵眼看这种自杀式的攻击起不到半点作用是说什么也不敢再向前了，开始就地编队向着两侧迂回而去，而清川的一线主将看到敌军先锋军受挫也是果断下令全线压上，得到命令的清川步卒此时擎着重盾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向着陆迦一方缓缓推进。 “巴特罗那头猪在干什么！”在看到先锋骑兵临阵脱逃后，大执政官一拍右手边的帅旗咆哮道。 “陛下息怒，第一大军团的骑兵仅剩这一千多骑了，但是他们的步兵已经顶上去了。” “还剩一千多人就能成为他们临阵脱逃的理由么！去！严令巴特罗！如果他的第一军团冲不破清川军的防线就让他提头来见！我们其余的轻骑兵在哪！怎么还没有切入战场！” “陛下，我军轻骑兵刚与清川军的轻骑兵接触了，情况，情况也不容乐观。” “不容乐观也只许胜不许败！严令各个骑兵大队！谁也不许后退半步！另外快去找到敌军的大炮和床弩都在哪！” “遵、遵旨！” 就在大执政官大为光火的时候，后启动的陆迦黑甲轻骑兵也与锦衣精骑的骑军交手了，因为怕误伤到自己人，再加上正面压力较大，所以清川的弓弩手并没有攻击两翼的陆迦骑兵，这也给了两军骑兵堂堂正正对决的机会，但是刚一接触就高下立判。 虽说陆迦的黑甲骑兵与锦衣精骑一样精通突刺和骑射作战，但是作为清川四大精锐之一，锦衣精骑的装备相较于陆迦却是呈碾压态势。锦衣精骑不仅每一名军士都身披做工考究的战甲而且人手一柄劲弩，可以说此时出动的轻骑兵的‘轻’字仅是相较于龙怒营而言，而相比陆迦的仆从军和一部分黑甲骑兵而言，锦衣精骑的轻骑营被称为重骑兵也不为过。两军相隔不足一里时陆迦骑兵仅是用手中的长弓并不整齐的射出了一波波羽箭，虽然也给锦衣精骑造成了一些伤亡但是并无大碍，而清川的骑军却用足足两波齐射箭雨洗礼了陆迦的黑甲骑兵，只一瞬间两翼的黑色洪流就倒下了一大片，后面骑兵也有不少被倒下的战友绊倒，但是陆迦的精锐骑兵确实也是战力卓绝，后续冲锋的士兵迅速调整马匹的步调，在被绊倒仅仅百余人后又迅速组成了战斗阵型并且端起了骑士枪向着清川骑军冲来，这一点也是令锦衣精骑诧异了一下，但随即清川骑军也是将劲弩别在身后，端起了长骑槊向前冲去。 转瞬间，双方两翼本泾渭分明地两道骑兵洪流轰然对撞在了一起，这一次的骑兵冲锋陆迦帝国罕见的将最精锐的骑兵布置在了先锋位置，所以处在最前方的双方士兵几乎毫无悬念的悉数毙命，少有的能冲破敌方第一道战线的骑兵也被紧随其后的敌人挑落马下，红与黑两色交织在一起很快就汇成了一条血河，无数清川和陆迦士兵的尸体交叠在一起，而还活着的士兵则在这尸山血海中继续着搏命的拼杀。但是陆迦帝国在最前方的精锐骑兵损失过大之后，后续跟上的骑兵虽然也给锦衣精骑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是依旧在其冲锋下节节败退，要不是这一路东征大小战役无数，换作寻常军队可能战线早已维持不住了。 “将军，我们要不要趁现在协助我方右翼骑军推进。”战场北面一处无名山坡下，锦衣精骑自开战以来一直没有露面的火器营就蛰伏在这里，伺机而动，其一名副将在看到双方骑军交战之后也是急切地说道。 “不急，慕帅的命令是打击敌军的修士，而眼下敌人还按兵不动，我们也不能过早暴露，而且眼下我军右翼骑军还是占优的。”火器营的主将缓缓说道。 “将军！可是我军和敌人的骑军相比并不是占据绝对的优势啊！多耽搁一会我们就会有很多兄弟战死啊！” “呼，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也没有谁是不能死的，传令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许攻击！违令者斩！”火器营的主将长出一口气说道。 “嗨！就他妈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那名副将眼看进言无果也是骂骂咧咧地走开了，“都给老子约束好自己的部下！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开炮，违令者斩！” 而就在清川的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陆迦沉默了许久的魔弓手终于是趁乱在陆迦本阵两千重步兵的掩护下推进到了前线，距离清川正在推进的步兵方阵仅仅不足一里，随后在魔法师所剩不多魔法的帮助下开始了对清川步兵的远程火力打击。虽然说威力比不上夜里的攻击，但是如此近的距离羽箭的威力本就不弱，正在推进的锦衣精骑步卒营也是根本没有想到陆迦的弓弩手会在两军犬牙交错之际进行攒射，毕竟这样有很大概率误伤自己人，而且对于不明就里的清川军，昨晚那一阵翱翔数里依旧势头不减的箭雨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所以看到头顶一片‘乌云’铺天盖地的袭来，正在推进的清川盾墙也是起了一阵骚乱，再加上陆迦仆从军也是发现了后方射来的箭雨，拼了命的想要躲开被覆盖的区域，一时间本来稳固的清川阵线竟是出乎意料的被破开了几道口子。 “全军听令！退！长枪手不要让敌人近身！尽快绞杀突入我军阵线的敌军士兵！”眼看形势开始混乱起来，指挥麾下步卒推进的清川将军也是果断命令后撤，毕竟刚刚建立起的微弱优势在敌军一轮齐射之后基本荡然无存，如果还要强行推进进攻的话恐怕会对战局造成不利影响。 “慕帅，敌军的弓弩手出动了，但在我军弓弩手的射程之外，我们只有火器营的大型床弩射程足够。”慕云华身旁一名副将说道。 “嗯，我知道了，传令，中路步卒营全军后撤，两翼步卒营坚守不退，各轻骑营注意敌军弓弩手继续推进。” “慕帅？！如果敌军再来上几次昨晚那种强度的打击，我军会全线崩溃的，末将以为应该让火器营参战了，至少要让床弩压制敌军弓弩手！”听到慕帅不仅不打算叫火器营参战，还命令一部分步卒营坚守不退，这名锦衣精骑副将也是不顾身份着急得地说道。兵家的大忌之一就是‘抗命’，但是‘抗命’这一现象在慕云华麾下确实很常见，因为慕帅的领兵之道就是‘百家争鸣’，允许所有有资格参与决策的将领无论品阶大小，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畅所欲言，只要言之有理即便是顶撞自己也无所谓，所以这种情况慕云华也是见怪不怪了。 “小子，要沉得住气，元帅大人的命令你先去执行，至于后续如何自可见分晓。”还不待慕云华发话，其身旁的锦衣精骑大统领拍了拍这名年轻副将的肩膀说道。 “这，末将遵命。”虽说慕云华可以容忍其手下将领的‘抗命’行径，但是这种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一旦慕云华等人坚持己见，其手下军官也只能遵令而行，所以这名副将也是不再进言转身挥舞令旗向前线传达慕帅新的命令。 “呵呵，你也看出来了？” “我又不是瞎子，那片淡绿色的光辉那么显眼，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 “嗨，可不是么，夜里确实可惜了。” “报！我军右翼轻骑营已经击溃陆迦骑军！”就在慕云华和大统领交谈之际，一名刚去追赶轻骑营的传令兵骑马赶了回来兴奋地说道。 “传令，右翼骑军全军向中路靠拢，争取全歼敌军弓弩手，左翼骑军继续推进。”慕云华听到这个消息后眉头微皱，但随即也是立刻下达了新的命令，毕竟战机稍纵即逝，即便慕云华心存疑虑，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敌军右翼骑兵的溃败已成定局，如果不趁此机会配合中军步卒去扩大战果那岂不是重蹈夜里的覆辙了，可若说冲击敌军本阵的话，慕云华自认右翼那万余轻骑根本不够看，可殊不知清川两翼的骑军全都落入了陆迦的圈套之中。 “糟了！清川的骑军被算计了！”就在清川的右翼骑军开始向中军方向靠拢的时候，空中那名天云门的帝品女修士突然说道。 “哈？怎么会，这么宽大的正面战场，哪有什么阴谋诡计生存的土壤啊，师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成天除了修行法诀就是游山玩水，这其中缘由你当然不知道，霍师兄，我去提醒慕元帅。” “报！我军两翼骑军遭遇敌军重骑兵！先锋军已经被击溃！”就在天云门那名女修士落到慕云华面前的时候，清川的一名传令兵就是很快的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我看看！”听到这一消息慕云华也是心中一惊，因为清川的轻骑营虽然叫轻骑营，但其装备之精良，攻击力和防御力之强悍他是心知肚明，然而此时在遭遇了陆迦重骑兵后先锋军直接被击溃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陆迦重骑兵是和龙怒营一样的人马俱甲的超重装骑兵！此时慕云华也是顾不得理会天云门的女弟子，一把抢过旁边军士手中的耀阳镜向前线看去：只见本来形势一片大好的两翼红色洪流已经被两个纯黑色的箭头从中一劈两半，本来足以碾压周遭小国骑军的锦衣精骑轻骑营此时却被陆迦一方那人、马皆身披一身漆黑如墨重铠，手持逾五米长骑枪的重骑兵冲杀的几乎溃不成军。 “传令！火器营全军出击！全力打击我军右翼的陆迦重骑兵！龙怒营两千骑整军出击支援我军左翼，其余人马原地待命！” “报！禀元帅！我军北面出现大批陆迦军队！离我军不足十里！”就在慕帅调整部署的时候，又一名军士带来了一个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陆迦北方军团在此时终于赶到了战场，对清川大军形成了夹击之势！ 第39章 屠龙(上) 他们毫无荣誉可言。 ——《大陆战争史·第一次陆迦东征》 ‘众将谏言：“暂避其锋芒。”帅反问：“吾避其锋芒？”众将恁言，帅遂点亲卫铁骑五百夺营而出，又命锦衣精骑大统领李守琛领兵两千骑随帅穿贼之中，取首而阵；后西域游击上将军王威领五千骑、万余游骑自北驰援，龙怒营千余铁骑自南而至，摩贼之垒，斩馘而旋。左右横集，而兵气初锐，马逸不止，弓矢三注而连发，长剑四按而无前。自朝至于日中，阵斩七千余级，生俘万人，其余贼众皆溃逃。’ 这是当日锦衣精骑书记官对于这场西域会战中一处小战场的记述，虽然这寥寥数百字描述了慕云华干净利落地击溃了陆迦北方军团的援军，但是当时的真实情况却远没有如此的轻松写意。 在得知陆迦北方军团出现后，包括慕云华在内的一众清川将领都是心下一惊，毕竟此时正面战场上清川两翼骑军的局势急转直下，如果在溃败之前不能顶住陆迦重骑兵的冲锋扭转局势的话，恐怕中军的步卒营也会被顺势击溃，况且此时慕云华手中只有自己的亲卫营、龙怒重骑营、塔字重步营和虎翼轻骑营一万多人作为预备队，能够调动的兵力少之又少，在这种时候敌人却等来了一支生力军，这个消息称之为噩耗也不为过。 慕云华不顾身旁略显骚乱的清川将领，对着天云门的女弟子问道：“不知这位仙子前来所为何事。” “大元帅，我还是来晚了，我也是才发现敌军居然有重装骑兵掩藏于冲锋骑兵之后，可眼下贵军已然知晓了，唉，实在是惭愧。” “仙子不必如此，战况紧急，等此战过后我再答谢贵派诸位弟子。”言罢慕云华也是不再理会天云门的女弟子，举起了耀阳镜看了看已经行动的火器营和龙怒营部分重骑兵后淡淡地说道：“去，取我的战甲和武器来，命塔字营全营向我军南面转移，帅府亲卫整军随本帅出击。” “元帅大人！敌军来势汹汹，我军目前正面战场形势不利，不如先避其锋芒，稳住正面局势后再做打算！” “元帅大人！万万不可啊！”听到慕云华要亲自披挂上阵后，众将也是顾不得争论齐齐劝诫道。 “我先避他锋芒？呵呵，避其锋芒不如毙其锋芒，李统领。” “末将在。”听到点到自己，一直待在慕云华身边锦衣精骑大统领抱拳应道。 “你率虎翼营两千骑兵跟在我后面，先行用弓矢攻击敌军援军，掩护我府上亲卫冲锋，待本帅率军凿穿敌军战阵后你继续跟上突击。” “慕帅，不如我率领亲卫重骑兵冲锋，王副统领率虎翼营跟在我后面，你继续坐镇指挥，我锦衣一部还没有羸弱到需要大元帅亲自披挂上阵的地步吧。” “帅府的亲卫你指挥不动的，况且如果敌军的北路大军成功和中军会师或者袭杀至此的话就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就按我说的来吧。” “这，末将领命。”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李统领也顾不得插科打诨，领命而去，就在慕云华部署的空当，手下的亲卫也已经将他的铠甲、战马领了过来。 “塔字营全营防守我军南侧，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许出击！虎翼营其余人马向火器营方向移动，如果北面或者正面任何一处战场溃败，只要火器营还在，至少能帮助我军大部有序后撤，龙怒营其余人马视情况驰援正面战场。”慕云华边说边在手下的帮助下穿上了自己铠甲，眼看后续部署已经安排妥当，他也是翻身上马，对着其余将领一抱拳随即策马向着自己的亲卫奔去。 慕帅此次西巡只带了五百名帅府亲卫，此时这五百人皆人马具甲，整齐列于山坡下，打头一人更是擎起了‘慕’字大纛。慕云华的帅府亲卫可以说只是效忠于慕帅本人而不是清川的皇帝陛下，在亲卫队建立之初，也不是没有心怀叵测之人向神英帝进谗言道慕云华在京畿之地拥兵千余人，而且装备之精良不亚于玄霜军，况且京中拥有如此众多私军的只此一家，恐其心怀不臣之心，但是神英帝则是淡淡地回应道：“这千余人中的将领，皆来自于随朕和元帅参与过收复圳星之战的骑军部队，况且也是朕命慕帅组建的帅府卫队，卿还有什么问题么。”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诟病此事。 “元帅大人，帅府亲卫五百人已经集结完毕。”那名擎着大纛的军士对着慕云华说道。 “诸位，随本帅冲阵！”慕云华本就话语不多，此时面对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也是没有多言，只是大手一挥随即带头向着陆迦北方军团冲去，这五百名亲卫跟随慕云华多年，自然也是知道自家主将的脾气，当下看到慕云华一马当先夺营而出，也是全部紧随其后组成了冲锋阵型，一起向北疾驰而去。 眼下的战局对于清川一方来说可以说是不利到了极点，正面战场上，大执政官麾下的重骑兵军团所向披靡，锐不可当，在用手中的轻骑兵消耗掉了不少锦衣精骑的精锐骑军之后，已经完全冲锋起来的黑甲重骑直接杀进了清川骑兵部队之中。面对陆迦重骑兵手中那五米多长的骑士枪，锦衣精骑轻骑营的武器、铠甲根本不够看，不少军士都被长枪挑飞了手中的骑槊紧接着就被穿透身体从马背上挑落了下来，冲在最前面的陆迦重骑兵更是抛弃了手中的骑士枪，一手带动战马的缰绳，另一手抄起尖头锤，肆意锤杀锦衣精骑的骑军，虽然后面的清川军士反应迅速，赶紧抄起腰间的劲弩对着陆迦的重骑兵就是一阵攒射，尽量避面和其对冲或者在马上近战，但是陆迦重骑兵军团配备的黑甲由三层组成，而且都在要害部位镌刻了防御用的魔法阵，所以锦衣精骑的箭雨除了强大的冲击力令陆迦骑兵身体稍微顿挫了一下之外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也仅有十几人因为控马节奏被打乱被清川的士兵从马上击落或者自己掉落下战马，但是两支黑色箭头的整体冲锋势头依旧不减，如此下去清川两翼的骑军部队迟早会被凿穿；而在北面的战场上，陆迦北方军团也是有将近一万人的大批骑兵正齐齐向着慕云华的帅台冲锋而来，在其身后不足十里也跟着三万多人的步兵、弓箭手，这五万人的到来令本就兵力捉襟见肘的清川大军更是雪上加霜，所以慕云华也是不得已率领五百人的亲卫对着数千人的敌军先锋部队发起冲锋。 “传令！瞄准敌军重骑兵部队和弓弩手随意射击！动作快！”就在清川全线承受极大压力的时候，自开战以来一直蛰伏着的锦衣精骑火器营此时也是终于露出了獠牙。在得到慕云华的命令后，早就按捺不住的火器营迅速将神武大炮和破天神弩推上了坡顶，在本就以平原为主的地域中一个小制高点就足以俯瞰整个战场了。面对危急的战场形势，火器营主将根本等不及全部火炮、床弩准备好再进行齐射，毕竟右翼的骑军战场已经是犬牙交错了，现在射击就已经有很大概率会误伤自己人，要是再放任陆迦的重骑兵往前冲锋一阵那估计真的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了，在得到命令之后，火器营也是全营迅速开火。而听到神武大炮的轰鸣声，正在领军冲锋的慕云华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又催动了几下胯下的战马。 在清川军士听起来振奋人心的大炮的轰鸣声对于陆迦大军来说却是致命的音符，伴随着“轰、轰、轰”的巨响，神武大炮的炮弹相继砸在了清川右翼冲锋的陆迦重骑兵的军阵之中，虽然无数清川骑军也被波及毙命，但面对威力绝伦的重炮炮弹，原本所向披靡的陆迦黑甲重骑兵此时也是招架不住，本来整齐冲锋的阵型一瞬间几乎就要溃散开来，如果不是重骑兵军团堪称陆迦帝国精锐中的精锐，估计在这一轮炮火打击下就会形成溃败之势，可即便如此，陆迦的重骑兵也直接减员了将近四分之一，毕竟铠甲的防御力再强在面对大口径火炮时也是束手无措。 就在其余陆迦骑士努力控制马匹继续结阵冲锋的时候，清川的大型床弩又射出了一枝枝巨大的弩箭，第一波的十几枝几乎全是对准陆迦重骑兵激射而来，无数陆迦和清川骑兵都被巨大的弩箭贯穿了身体，有的弩箭甚至射穿了足足六名军士才钉在地上，由于两军阵型过于密集，火炮和弩箭造成的杀伤被无限放大，许多人都被倒下的战马或战友绊倒，最后死于后续骑兵的践踏，众多士兵眼看形势不对也是果断弃马，下马步战。但是，身披超重铠甲的陆迦骑兵一旦被打断冲锋或者下马近战，那么那身防御力绝佳但是笨重无比的战甲反而成了累赘，人数本就不如锦衣精骑再加上遍地尸骸的战场更是令本就不灵活的陆迦重骑兵雪上加霜，经常是数人围攻一名陆迦重骑兵，一旦被击倒那么这名陆迦骑士就丧失了站起来活下去的资格。而看到己方局势占优之后，火器营也是果断停止了对陆迦重骑兵的攻击，转而用神武大炮轰击其后方，着重打击迂回了一圈正重新切入战场的陆迦轻骑兵，试图彻底阻断陆迦军队对于右翼重骑兵的救援，而破天神弩则是调高仰角对准了中路的陆迦弓箭手军团，一瞬间清川的整个右翼战局又形势明朗了起来。 “陛下，敌军的火器军团！”就在无数陆迦重骑兵已经殒命在清川火器营的炮口下时，陆迦本阵才‘及时’地发现其行踪。 “不用你说，朕看见了！”此时的西塞尔内心都在滴血，陆迦左翼重骑兵全军覆没眼下已成定局，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这种重装骑兵一旦损失掉想再重新建立起这么一支部队可就难上加难了。骑士都是最好解决的问题，马匹呢？重骑兵军团的墨云驹对于辉光大陆的各大帝国都是一个不小的财政负担；铠甲呢？每个陆迦重骑兵的铠甲都可以说价值连城，每一幅重骑兵札甲都工序繁琐，更遑论那铠甲上用金箔镌刻的魔法阵了，西塞尔此时真的是打掉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谁能想到敌人就敢如此托大的将同样珍贵的火器部队在少量部队的掩护下单独部署，自己本来想出其不意用重骑兵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却是自己吞下了苦果，眼下清川又有一支人数不少的骑兵队伍护卫到了大炮周围，命令士兵顶着敌人炮口冲锋这种蠢事西塞尔自问干不出来。 就在神武大炮第一轮射击过后，清川的轻骑营主将敏锐的察觉到陆迦轻、重骑兵脱节了，趁敌人重骑兵阵脚大乱的时候迅速指挥后续的骑兵部队扔掉一切不必要的负重，加速迂回包抄，直接将陆迦左翼两千余人的重骑兵全部包围。况且根本没有人敢顶着神武大炮的炮口推进，刚刚佯装溃败诱敌深入的陆迦轻骑兵此时已经被完全分割开来，神武大炮在地面犁出的道道沟壑使得部队根本无法通过，只得绕远尝试接应陷入包围的重骑兵，但是只能说是略尽人事。包围圈中的陆迦重骑兵都被迫主动或被动的下马步战，基本每人身旁都有三名以上的清川士兵，而且根本不和变成重装步兵的陆迦骑士硬碰硬，攻击也是专攻击骑士下盘，一旦陆迦士兵被放倒，那就是数柄武器一齐攻击，即便铠甲的防御力再好也会在蓄力一击之下被攻破的；而至于眼疾手快卸掉重铠的敌人，锦衣精骑的军士则是直接用手中的劲弩告诉他们什么叫做‘进退两难’，只是盏茶功夫能够站着的陆迦骑士就已经寥寥无几了。 就在大执政官手足无措之际，清川火器营的床弩再一次齐射出一波箭雨，这次的目标是中路的弓箭手军团，刚刚已经有数枝弩箭射了过来杀伤了百余名步兵和弓箭手，魔弓手军团的军团长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毕竟此时军团的魔法师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无论是给弩箭附魔还是辅助撤退都十分困难，而其他弓箭手大队又射程不够，所以作为现在弓箭手部队的 最高指挥官，他也是果断下令向己方的右翼转移，尽量避出清川床弩的射程。 然而魔弓手军团的军团长千算万算也是没有算到清川火器营的整备速度如此之快，整支军团刚刚开始转移，第二波的齐射就已经到来，司职掩护任务的陆迦重步兵赶紧举盾防御，但是强力的清川弩箭依旧将重盾射了个对穿，然后就是穿透了躲在后面的陆迦重步兵的身体，紧接着后面仅身着了软皮甲的弓箭手更是被拦腰斩断，毕竟这种弩箭可是用来攻击城墙的，再厚重的盾牌和战甲也不可能拥有比城墙还强悍的防御力，火器营这一波齐射又是收割了数百名陆迦士兵的生命，魔弓手军团的大军团长也是只得尽力维持阵型迅速后撤。 “大祭司阁下，诸位大人还不打算出手么？”看到自己出其不意的部署被对方一一破解，西塞尔也是不得不求助圣裁殿众人。虽然此时清川为了扭转战局付出的代价很大，况且己方总人数占优，但是眼下的局势却并不乐观，清川的神武大炮依旧在肆意开火阻拦、击杀左翼试图上前支援的骑兵，被包围的两千余重骑兵已经全军覆没，而剩余的清川骑兵又开始重新列阵了，虽然阵型单薄了许多，但是借着刚刚全歼己方重骑的威势再来一波冲锋的话，估计自己左翼的其余骑兵也是凶多吉少了；而至于中路战场，清川的札甲重步兵一开始就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第一大军团的骑兵全都消耗光了也没有冲破敌军的阵型，反而被对方推进了一段距离，本来自己的弓箭手军团及时出手给清川步兵造成了很大压力，眼看着防线都有数处被突破了，但是清川那恐怖的大型床弩仅仅两轮齐射就把己方的弓箭手暂时逼出了中路战场，要是再等重新列阵射击估计什么都晚了；唯一势均力敌的就是右翼战场，但也仅仅是眼下看来，毕竟清川的重骑兵也快抵达战场了，装备上的优势也基本荡然无存。 “告诉法拉米尔，去消灭掉敌人的大炮和床弩。”圣裁殿的大祭司看了眼西塞尔，随后转头对着身旁的一名骑士说道。而得到命令的圣裁殿骑士行礼之后，却是不慌不忙的前去通知被点到名字的龙骑士。 第40章 屠龙(下) “阁下，您难道只打算派一名龙骑士参战么。”看到圣裁殿依旧是不慌不忙，好整以暇的看着中路战场，西塞尔强压着怒火问道。 “陛下，清川有句古话叫兵不在多而在精，我圣裁殿一名圣骑士足矣了。” “可是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一名龙骑士恐怕无法扭转战局，我们后方的众多魔导师、大魔导师……” “陛下，还有句话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以我对九州大陆众多门派、帝国的了解，法拉米尔一人出头对面的天殿也不会派出全部弟子参战，可如果我们后面的魔法师施展大型魔法的话，天殿的人相必也会以雷霆手段还击的，到时候贵国的军队肯定会被波及，就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承受己方莫大的损失了。”说完，大祭司也是不再理会西塞尔。 “那就但愿如阁下所言。”眼看圣裁殿的大祭司不再理会自己，西塞尔也是没有自讨没趣，毕竟言尽于此，已经多说无益，反正圣裁殿已经派出了一名龙骑士，要知道在辉光大陆一名可以驾驭高阶巨龙的龙骑士可以顶得上数个军团了。 空中，那名叫做法拉米尔的龙骑士在得到了大祭司的指示之后并没有直接出击，而是带动自己的金系巨龙略微飞高了一点，仔细观察着清川火器营所处的位置，在看到几乎所有的神武大炮和破天神弩再一次射空了炮膛和机匣之后，他也是不再犹豫，驱动巨龙闪电般地飞了过去，虽然天云门对于这头突然飞高的巨龙早有防备，但是如此短的距离对于高阶巨龙来说不过就是扇动几下翅膀而已，倏忽间金系巨龙如一片阴云一般飞临清川火器营上空，嘴里早就酝酿许久的龙息对准下方的弩、炮喷出，即便天云门两名王品弟子仅仅晚了一瞬到达，但也是于事无补，十数门大炮和床弩毁于一旦，高温的龙息随即又点燃了炮弹和火药，一连串的连锁爆炸直接将神武大炮几乎全部炸毁，破天神弩也仅剩四架由于离着火炮距离较远还完好无损可以使用，而至于军士的损失更是无数，火器营一千多名正在射击的军士几乎全部阵亡，剩余几百人也几乎人人带伤，火器营主将虽然没有阵亡但也是身受重伤，赶来护卫的虎翼营两千多骑军被爆炸波及也是损失超过半数，剩下的人也因为马匹受惊，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组织，一头高阶巨龙的威力竟恐怖如斯！一人一龙就解决了令陆迦头疼无比的清川火器部队！法拉米尔一击即走，眼看着这支部队已经丧失了作战能力，他也是没有恋战，带动巨龙向空中飞去，金系巨龙罗拉蒙德也是边发出欢快的龙吟声边躲避着天云门弟子的攻击，即便是刚刚进阶的高阶巨龙如果无心恋战一心要逃的话仅凭两名王品修士也是根本拦不住的，天云门弟子也只得尽力拖住罗拉蒙德，以期能有同门支援或者清川军队还留有后手。 “将军！将军！来人！快来人！”剩下的清川军士也是顾不得还没有完全飞走的巨龙，赶紧将重伤倒地的火器营主将扶了起来。 “你们别管我，快，快，把那头畜生给老子打下来。”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火器营主将说道，“快去！别管我！滚！去把它给老子射下来！” “是！”看着自己主将遭受的致命伤，火器营一名军士也是抹了把眼泪向着山坡下跑去，边跑边喊道：“老张！你他妈的吓傻了么！你的三架神弩呢！把天上那头畜生给将军大人打下来！”而被喊道的清川军士一开始确实是被威势恐怖的巨龙吓到了，毕竟面对巨龙时一般人都会源自内心深处生出一阵深深地恐惧，那种恐惧谁都无法轻易克服。但是，在听到了自己人的呼喊之后这名清川军士也是立刻回过神来，根本顾不得看四周的惨象赶紧命令自己手中仅剩的三架已经上膛的神弩对着空中的巨龙发射出了复仇的利箭。 巨龙的六识敏锐异常，在神弩对准自己的时候罗拉蒙德就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也是顾不得再挑逗纠缠着自己的天云门弟子，扇动双翼就想赶紧脱离战场，但是它低估了天云门王品修士的战力，两名天云门弟子虽然留不下罗拉蒙德，但是减缓一下逃跑的速度确实足够的，同时它也也低估了破天神弩的速度。一枝弩箭擦着一名天云门弟子的身旁飞了过去，带起的罡风也吹的这名王品修士的脸颊生疼，随即那枝弩箭直直地插入了巨龙的左翼，罗拉蒙德悲鸣一声，硬扛着两名天云门的弟子攻击加速向高空逃去，但是突遭重创，巨大的弩箭又卡在了左翼上，每挥动一下都生疼无比，导致罗拉蒙德的逃生速度远不及全盛时期。下一瞬间，又一枚弩箭直接自斜下里穿透了巨龙庞大的身躯，随后将它修长的脖颈射了个对穿，一声悲鸣也是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受到这种致命伤的罗拉蒙德再也无法在空中维持飞行，挣扎着从高空掉落，重重砸在了地上，同时也将背上的法拉米尔甩了出去，巨龙落地之后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周遭无论是清川还是陆迦士兵都在这种无差别的攻击下接连殒命，就连想上前的法拉米尔都又被折断的巨翼击飞了，两方人马也是赶紧躲开了这只重伤濒死的巨龙。强悍的生命力使得罗拉蒙德承受了更多、更强烈的痛苦，两枝弩箭在刚刚已经从身上掉落，但是强悍的心脏挤压着身躯内的鲜血顺着碗口大的伤口喷到了体外，地面上很快就汇集出了一个个血池，伴随着血液的流失，罗拉蒙德挣扎的幅度也是越来越小，眼看就是不活了，谁也没有想到圣裁殿的龙骑士第一次出手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看到罗拉蒙德从空中掉落，一直都淡定无比的圣裁殿大祭司也是猛然起身，右手死死攥着自己的法杖，与此同时陆迦军阵最后方的祭司诵唱声也是戛然而止，空中的伊米瑞特和另一头土系巨龙如果不是背上的龙骑士全力喝止恐怕早已加入了战场。谁也没有想到锦衣精骑居然在如此危急的战场局势下还埋伏了三架床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战场中的一幕，西塞尔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话，毕竟是自己要求圣裁殿出手相助的，此时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西塞尔陛下。”大祭司转头对着大执政官说道。 “阁下请讲。”听到大祭司叫自己，西塞尔也是赶紧说道。 “接下来，我麾下的骑士和魔法师会全部出动，请陛下的军队尽量配合我们。”说完，大祭司也是点头致意过后就向着帅台下面走去。 “朕自然鼎力相助！”听到这个消息，西塞尔也是压抑着心中的狂喜说道。 走下帅台的大祭司径直来到了圣裁殿一众魔法师、祭司面前，这群人早就看到了罗拉蒙德命陨当场，此时也是心情复杂，毕竟圣裁殿在辉光大陆战力绝顶，近一甲子都不用说龙骑士、魔导师等高端战力阵亡，就连败绩都鲜有，即便在早些年间也有不少好手丧命，但无一不也令敌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哪像现在，虽说清川一方也被击杀了上千人而且火器部队几乎全军覆没，但是对于整支大军来说根本无伤大雅，对于战局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毕竟陆迦左翼的重骑兵早已全军覆没，西塞尔也没有傻到意气用事的非要用剩下的骑兵去硬冲清川的火器阵地，大不了左翼阵地拱手让给你清川大军，我退出你火器射程在重新组织防御就好了；而至于中路战场的弓箭手军团已经快要转移完成了，剩余军队都和清川军纠缠在了一起，清川的大炮和床弩除非想要两败俱伤否则只能投鼠忌器；而且火器营的位置已经暴露了，大炮和床弩转移起来可比人、马要慢多了，况且在兵力处处捉襟见肘的情况下清川火器部队敢转移么？可以说清川火器营后续对于战局根本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可就是这么一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军团居然击杀了圣裁殿的一头高阶巨龙！ “怎么不祈福了，继续，让神主的恩泽继续庇佑我们虔诚的信徒。”大祭司走下帅台对着沉默的一众圣裁殿祭司说道，“忠于神主的勇士们，秉承神的旨意去惩戒那些邪恶的异教徒！所有因圣战牺牲的勇士终将蒙主庇佑！进入主的天国！”说第二句话时大祭司却是悄无声息的施展了一个扩音术，威严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伴随着大祭司的声音，圣裁殿众祭司上空也是浮现出了一片圣洁的霞光，霞光中隐约有一道高大的天使身影隐约闪现，道道光芒也从刚刚死去的罗拉蒙德的尸身上、阵亡的陆迦军士尸体上流淌而出汇入了那片霞光之中，然后许多人发现身边死去的战友重又在天使身旁出现，身上同样霞光缭绕。看到这种异象，所有陆迦士兵低落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就算圣骑士和巨龙被邪恶的清川异教徒击杀了又何妨，神主一直在注视着我们，即便战死也能升入神主的天国！一瞬间几乎所有的陆迦士兵都迸发出了超乎常人的战斗力，愈发的悍不畏死，本来已经显现出颓势的战局也被一点一点扭转了过来。 可面对如此场面，本来看到圣裁殿全力出击而欣喜的陆迦帝国的一众高层全都脸色逐渐阴郁，根本高兴不起来了。虽然对那道天使的身影西塞尔等人也是又惊又喜，但是大祭司却凭此仅用一句话就鼓动自己的军队为其前仆后继的冲锋，同样一句话也可以煽动他们转头将手中的武器对准自己，要知道西塞尔之所以可以如此顺利的完成皇权交替甚至组织大军远征也全在于当日圣裁殿的一句：“皇权更迭是世间规律使然，二位各凭本事。”这样一来陆迦国内处于观望态度的大小领主，手握兵权的重臣才会选择归顺于西塞尔，毕竟当时西塞尔在陆迦已经隐忍蛰伏多年，本身实力就不容小觑，在设计刺杀先皇之后又是猝然发难，形势比人强；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五分之一的军队选择忠于凯撒，尤其是其王叔更是率几乎全部的海军跨过怒海脱离了掌控，此时如果凯撒出现真不知道圣裁殿会作何表示，手下的士兵会作何表示。‘凯撒、凯撒，一切的症结都在你！’心绪烦乱的西塞尔也只能用力一拍佩剑的剑柄发泄心中的怨气。 “所有骑士，协助陆迦稳固战线，如果天殿的人参战你们可以全力出手，但要千万小心敌人的弩箭，我们无法承受更多圣骑士的战损了，此间事了我亲自去向骑士长和长老们请罪。穆萨恩，你我联手，流星火雨！”下达完命令之后，大祭司示意另一名火系大魔导师与自己一起释放大禁咒，被点到名字的大魔导师也是点了点头。伴随着两名大魔导师用古神语发出的晦涩的咏唱声，一股令人心悸的法力波动自陆迦本阵后方弥漫开来，本来已经天光大亮的清川西域边陲又被一片片阴云遮盖住了日光，但是圣裁殿召唤出的天使身影却是愈发地凝实了，圣洁的霞光更是无视阵阵阴云通天彻地。 “哼，总是喜欢这么装神弄鬼愚弄百姓，诸位师弟师妹们，跟我上！”在看到清川火器营击杀了一头巨龙之后，霍玉起早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毕竟直接损失了一头高阶巨龙，龙骑士还生死未卜，谁都能想到圣裁殿接下来会有很疯狂的举动，而眼下在看到陆迦本阵上空的异象后，霍玉起也是果断率领门下的师弟师妹们直接加入了战团。 至于向着北面冲锋的慕云华，在听到火器营弹药殉爆的巨响后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后面陆迦巨龙的吼声更是令他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但是眼下根本顾不上去证实正面战场的局势了，因为自己还有数息就要与陆迦北方军团的先锋军遭遇了！ 第41章 草率(上) “以剑为界，诸君且自便。” ——《大陆战争史·第一次陆迦东征》 ‘草率，太草率了。’ 现在无论是慕云华，亦或是西塞尔还是圣裁殿大祭司心中都浮现的是这同一个想法。 正在咏唱施法的大祭司此时心中对于自己轻敌冒进，没有做好侦查就贸然派法拉米尔出击的草率行为懊悔不已。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清川军队居然仓促下应战还敢留有余力，也更没有想到清川的大型床弩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虽说在释放高阶魔法的时候应该心无旁骛，否则一旦音节诵唱错误就会很容易遭受魔法的反噬，但是此时的大祭司心中可以说是百感交集，也就是他基本功扎实无比，不然真的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身处陆迦帅台之上的西塞尔此时也是愁得焦头烂额，圣裁殿参战之后虽然确实缓解了一些压力，至少左翼的战线暂且稳定住了，但是现在的陆迦士兵经过刚刚圣裁殿大祭司的一番煽动，俨然觉得自己从无耻的侵略者变成了圣洁的卫道者，现在一个个都盲目的对着清川防线发起冲锋，虽然士气高涨可是陆迦军队的指挥系统基本趋近于瘫痪，各个军团几乎都在各自为战，只有几个精锐军团可以听从统一的指挥调遣。 看上去虽然清川军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就连中路的步兵都被挤压的慢慢后退了，但是清川步兵明显是在有序后撤，两翼的步兵在逐渐向中间靠拢的同时顺带清扫周边的战场，这种大军团作战时除非面对的是意志力本就不坚定甚至已经被吓破胆的部队，否则匹夫之勇只能逞一时之威，很难击溃有组织、进退有序的大军，被陆迦中路各军团冲杀了一阵之后的清川战阵不仅没有溃散反而由于两翼士兵的加入变得愈发厚实了；而左右两翼的清川骑兵也是蠢蠢欲动，自己左翼若不是圣裁殿火系巨龙骑士的及时加入早就被击穿了，而现在右翼自家的重骑兵被敌军的轻骑兵消耗过一阵之后又和敌人的重骑对上了，结果显而易见，许多骑士手中的长枪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而且速度也降了下来，在清川同样人马具甲的重骑兵的一冲之下再也不复刚才的神勇，龙怒营这一千多骑仅用伤亡百余人的代价就凿穿了陆迦右翼重骑兵军团的防线，现在换成了陆迦的轻骑兵被龙怒营肆意砍杀，而且清川的将领绝对异常机警，刚才火器营在龙骑士一击之下的后果有目共睹，现在空中还盘旋着两头巨龙，放到哪都是宝贝的重骑兵绝对不能给白白葬送掉，所以右翼的龙怒营仅仅追杀了一里地就向战场外侧转向迂回了，明显是想观察一下战局之后再伺机切入战场。 西塞尔看着眼前堪称糜烂的战场局势，再看了看手中的后备军团后心中愈发的焦躁起来，战场到处都需要支援，可是哪有那么多军团供他调遣啊。而就在西塞尔举棋不定的空档，霍玉起也是率领一众天门弟子快速掠过战场直奔陆迦本阵而来，可此时整支陆迦大军根本就没有能拦住这十几人的能力，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是冲着圣裁殿众人来的，西塞尔此时也是不得不吞下自己草率决定和清川展开决战的苦果。 “命令我们的魔法师部队全力配合圣裁殿两位魔导师。”不过西赛尔毕竟是能攫取一国帝位的枭雄，快速抛却心中杂念后重新开始指挥战斗，“回来，命令我们的法师部队准备攻击清川中路的战线，但是一定要隐蔽，借着此时圣裁殿的两名大魔导师在施法，我们争取重创中路敌军。” “遵旨！” 而在远离主战场的地方，一直沉默不语领军冲锋的慕云华心中也是波澜四起，毕竟那接连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巨响令他十分不安，在自己出击之前双方的随军修士还全都没有出手，可以说双方隐藏到最后才出击的部队是绝对的胜负手，这些动静很可能就是他们弄出来的。可是眼下自己和五百名军士正全速向着陆迦北方军团冲锋，根本无暇他顾，从身后也很有规律的掠过了数波箭雨，正是紧随其后由李守琛率领的虎翼营在支援自己，而对面的陆迦骑兵也是用长弓射出一波波羽箭阻挡己方冲锋的脚步。 ‘唉，这次实在太草率了。’慕云华心中想到。 又是一波陆迦射出的羽箭从身边划过，已经有至少三支羽箭射中了慕云华，幸亏手中的腕盾和身上的铠甲防御力足够，不然陆迦的强弓射出来的羽箭多少还是会造成一些麻烦的，虽然慕帅有着王品的实力，但他并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修为。此时，整支冲锋的亲卫队除了马蹄踏地的闷响和人、马的喘息声再无其他声响，陆迦北方军团骑兵射出的羽箭‘咻、咻’地从身边飞过，可是冲锋的帅府亲卫甚至就连身边战友从马上摔下来都没有余力去看一眼，所有人都在跟着慕云华闷头向前冲锋。近了，越来越近了，近到慕云华已经能看到刚刚丢掉弓箭，端起长枪的陆迦士兵脸上惊愕、慌张的神情。 ‘嗯？他们在慌张什么？’慕云华看着对面的陆迦士兵也是心中奇怪，毕竟他还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这五百来人能令同样久经沙场的陆迦士兵心生胆怯，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其身后陆迦的一只巨龙正从空中坠落。‘算了，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慕云华摇了摇头抛却了心中杂念随即高声喊道： “清川！冲阵！” “冲阵！冲阵！冲阵！” “杀！” “杀！杀！杀！” 伴随着罗拉蒙德砸中地面的巨大声响和震动，慕云华率领的五百名重骑兵如一把利刃般直接切开了陆迦骑兵的阵型。慕帅一马当先，手中长骑槊已经将三名陆迦骑兵挑落下马，而在骑兵对决当中坠落下马的后果可想而知，跟在后面的帅府亲卫同样锐不可当，刚一接触就给陆迦北方军团造成了数十名骑兵的损失，而且伤亡还在不断扩大，毕竟重骑兵冲击轻骑兵结果都是碾压的，除非轻骑兵一方采用迂回战术，可是陆迦北方军团支援中路军团心切，而且也根本没有想到清川会有一支精锐的重骑兵队伍会单独照顾自己。 “大军团长！敌人的重骑兵太过凶悍，我军先锋骑兵已经接近溃散！” 陆迦先锋骑兵眼看不敌也是急忙派人向后面的主力禀告。 “敌军有多少人。”北方军团大军团长问道。 “敌军先锋就四、四五百骑，其后面跟着的骑兵部队应该有数千人。” “你们这群废物！两千骑对五百骑都打不过！传令！留两千骑掩护步兵推进，其余骑兵包括所有重骑兵在内一共三千人支援先锋部队，三千人自西向南迂回敌军，吃掉敌军这支部队后直接支援陛下的中军！”北方军团的大军团长虽然震怒于己方四倍于敌军但依旧不敌这个结果，但也是迅速完成了后续部署，可是他在下达命令的时候眼神却是瞥向了圣裁殿的几名骑士和魔法师。 陆迦南、北方军团各个军团长都是大执政官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在帝国统兵多年，对于己方的兵员素质什么了解，清川敌军仅用区区四、五百骑就将自己的两千先锋击溃，敌人的战斗力可想而知，所以嘴上说着‘废物’，但是心里却根本不敢轻敌，眼下如果能得到圣裁殿众人的帮助的话把握就更多了几分，可是刚刚土系巨龙自空中坠落的景象所有人都看到了，这种情况下圣裁殿还会支援自己么？ 此时，圣裁殿的这几人也明显是被罗拉蒙德坠落的场景震撼到了，一直是眉头紧锁着在低声交流着什么。而就在他们争论不休地时候，慕云华已经将陆迦北方军团先锋骑兵的阵列击穿了，而紧随其后迎接这些惊慌失措的陆迦骑兵的就是李守琛率领的虎翼营，面对士气正盛而且人手一柄劲弩的清川军士，剩下的陆迦骑兵只能面临被单方面屠杀这一结局。但是虎翼营并没有贪功的去清扫战场上四散奔逃的陆迦骑兵，而是依旧队形整齐的跟在慕云华的帅府卫队身后，此时慕云华已经停下了冲锋的脚步，原因无他，他前方数里处正是陆迦北方军团主力的八千余骑兵！但是自慕云华往下还剩三百多人的帅府亲卫队全都阵容整齐的直面陆迦大军，无一人胆怯后退，其后不久赶到的虎翼营也是重新列阵，就待慕帅一声令下就会不顾生死的冲向数倍于己的敌人！整支清川军队除了军旗在猎猎作响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传令下去！所有骑兵出击！所有骑兵！”面对清川起军如此挑衅，大军团长实在是脸上无光，区区数千人就敢率先对自己将近一万的骑兵发起冲锋，这要是传回去恐怕自己会被同僚笑话死，所以他也是怒不可遏地下达了出击指令。 慕云华率领仅几百人的骑兵冲锋就已经很震撼人心了，那么虎翼营两千人的冲锋呢？陆迦北方军团八千多骑兵的冲锋呢？一时间这片战场上响彻了战马铁蹄踏地的轰鸣声，从空中看去，陆迦骑兵就像一片汹涌的海啸一样向着慕云华麾下的部队冲去。陆迦顶在最前面的是北方军团仅有的一千重骑兵，但是这些重骑兵却远远不能和西塞尔麾下的重骑兵相提并论，所以别看人数占优，但是威胁并不大，但是量变引发质变，八千对一千五，除非清川大军个个都是侯品甚至修为更高的高手，否则想取胜无异于痴人说梦。 “虎翼营的游骑有多少？”看到敌军向自己杀来，慕云华转身问道。 “四百多人吧。”李守琛说道。 “让他们自南向东迂回，避开敌军迂回的部队，用弓弩骚扰正面敌军推进，其余人整军冲击敌军战阵，命所有人不要想着扩大战果，就跟着我的大纛走。” “遵命！”随着李守琛一声令下，四百多锦衣精骑骑军呼啸一声脱离本阵向东面疾驰而去。 “大纛给我。”慕云华从身边亲卫手中接过了帅旗随后说道，“诸位，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下命令，不远处就是敌军的大批骑军，我的命令就是所有人跟紧我！跟紧我手中的大纛！就算在冲锋途中我摔落下马也不要停下你们冲锋的脚步！无论是谁都可以接过我手中的大纛引领军队继续冲锋！全军！列阵！冲锋！” “杀！杀！杀！”在两千多人的喊杀声中，慕帅擎着手中的大纛向着陆迦北方军团骑兵主力冲了过去。 十余里地的距离对于完全提速的骑兵部队来说转瞬即逝，很快两支部队就狠狠撞在了一起。这一次，帅府的亲卫依旧所向披靡，但是此时陆迦顶在最前面的也是身披重铠的骑兵，再想要向冲击先锋军团一样将敌军一击即溃已经不可能了，况且由于清川游骑的骚扰，处于部队东边外侧的陆迦骑兵都在向中间靠拢，也加大了人马的密度，虽然同样也使得伤亡增加但却确实延缓了清川骑军冲锋的脚步。帅府的重骑兵冲锋过后，后面跟着的千余虎翼营骑兵顺着大开的缺口也冲了上来，但是面对装备势均力敌的陆迦骑兵，虎翼营正面一瞬间就出现了上百人的伤亡，但是后面的清川骑军全都紧遵慕云华的命令，根本没有顾及倒下的袍泽和四周刺来的枪、剑，在砍杀的同时全都紧紧跟着风中飘扬的‘慕’字帅旗冲锋，再冲锋。很快，陆迦北方军团的主力骑兵战阵被清川骑军击穿，之后又是一大片开阔地，军团的步兵还没有跟上骑兵的脚步，杀出重重包围的清川骑军也是损失惨重，帅府亲卫仅剩两百多人，而虎翼营也是折损过半而且人人带伤，但是慕云华根本没有停留而是直直向着前方的陆迦步兵方阵冲去。 第42章 草率(中) “大统领！大元帅不能再冲了！我们已经牵制住了敌军的骑军主力，此时应该脱离战场！不然被敌军步卒缠住再待骑军回援就晚了！”在李守琛身旁的一名副将眼看慕云华还在向着敌人的步卒方阵冲锋也是赶紧说道。 “唉，慕帅这是报了必死之心了。” “为什么？！” “哼，败则延误战机！胜则功高震主！少废话了！继续跟着慕帅冲锋！” 而北方军团大军团长也是没有想到敌人居然真的凿穿了自己的骑兵战阵，更是没有想到敌人仅剩一千余人的伤兵还敢冲击自己的三万余步兵，所以眼看敌人杀来，大军团长也是赶紧传令骑兵回援，毕竟自己手里可没有能够抵御骑兵冲锋的重步兵，更没有陆迦魔法师辅助。这是陆迦在开战之初就定下的策略，毕竟南、北军团主要任务就是牵制清川西域其他驻军然后支援中路主力作战，机动性是重中之重，所有的重装和辎重部队基本都集中在陆迦中路大军，所以此时大军团长也是掌心冒汗，毕竟面对清川凶悍的骑兵部队自己手中这些步兵的防御力可以说是纸糊的一样。 “诸位大人……”面对如此局势，大军团长也是向着圣裁殿众人说道，但是他刚一开口回应他的却是圣裁殿几人的拱手致意，随即他们没有再多表示直接离开北方军团向着陆迦中军赶去。 “他们真是毫无荣誉可言！”大军团长看着那几人的背影只得不甘地吼道，“传令下去！谁也不许后退半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全歼这支敌军！”不得已之下，大军团长只能依靠人海战术用人命去堵住慕云华冲锋的脚步，只是这个战术最后需要付出多少士兵伤亡的代价他自己也是没底。 ‘咻、咻’，又是一阵陆迦步卒仓促射出的箭雨从帅府亲卫身旁飞过，紧随其后的虎翼营骑军也是不甘示弱，手中劲弩再一次和敌军对射尽力收割着陆迦士兵的生命，虽然又有数枝羽箭射到铠甲上‘叮当’作响，但是慕云华依旧没有停下冲锋的脚步，而在全速冲锋下清川骑军很快就冲到了陆迦步兵方阵面前。 确实如大军团长所料，自己麾下的步兵在慕云华率领的重骑兵的冲锋下简直不堪一击。 顶在最前排的陆迦步兵直接就被帅府亲卫连人带盾撞飞了出去，毕竟南、北军团的步兵防御力实在是有限，此时面对装备精良的重骑兵只有被碾压的份。慕云华率领的卫队直直冲破了十数道步兵组成的战线依旧冲锋的势头不减，后面的虎翼营也是如虎入羊群一般肆意砍杀着周遭的陆迦步兵。 但是与中路主力中有数万仆从军不同的是，陆迦南、北两路大军全部都是帝国本土的士兵，在装备上可能和慕云华率领的这支队伍无法相比，但是在战斗意志上却是丝毫不弱于清川的精锐。北方军团的步兵主力虽然正面都没有一合之力，但是此时他们却根本无视身旁被撞飞、击倒的袍泽，全都奋力用手中的武器去攻击马背上的清川军。慕云华及其麾下很快就陷入了同陆迦中路左翼重骑兵军团同样的困局，只不过形势更加危急，毕竟面对人数数十倍于己的敌人，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全军覆没是迟早的事。 很快，慕云华的亲卫队再也冲锋不动了，开始卸甲下马，连带着后面的虎翼营士兵也都不得不下马步战，这也就是周遭的陆迦步兵装备远不及锦衣精骑，不然早就一拥而上淹没这群不知死活的清川军士了。 “咻、咻、咻。”就在陆迦步兵列好包围圈准备剿杀眼前的‘猎物’的时候，一阵羽箭突然射出，前面没有盾牌掩护的陆迦士兵猝不及防之下有近半数的人都被射中，显然是北方军团的步兵眼见胜利在望，竟然忘记了锦衣精骑手中还有如此凶狠的战场利器，虎翼营剩余军士一轮齐射之下居然将包围圈向外逼退了几米，一时间竟是没有一名陆迦士兵再敢上前了。 “盾牌手！列阵！弓箭手准备！去！去督促骑兵尽快回援！”看到清川军处于重重包围之中依旧给己方造成了如此大的伤亡，临阵指挥的陆迦军团长也是不敢再托大赶紧重新组织阵型，他也是调动了北方军团几乎所有的兵力进行围剿，虽然如此会耽误与中军主力汇合的时间，但是怕就怕‘猎物’困兽犹斗。随着他一声令下，许多步兵举着半人多高的大盾穿过包围圈冲到了最前面，虽然这些盾牌用来对付刚刚清川骑军的冲锋的话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但是此时掩护己方其他步兵却是足够了，虎翼营手中的劲弩根本无法将其射穿。而趁着陆迦军团重整阵型的功夫，清川军剩余的几百人也是得以聚集在一起举着手中的腕盾将慕云华、李守琛等人围在了之中，而此时，无数手持长枪的陆迦士兵已经躲在己方盾牌手的身后慢慢围了上来。 虽然两方都组成了盾阵，但是骑兵携带的腕盾哪里能和步兵手持的大盾相比。随着陆迦步兵的推进，包围圈越缩越小，不时有清川军士被捅破盾牌毙命在枪下，也有人被投来的铁链、绊马索击倒随后就被拖出盾阵，紧接着无数柄利刃穿透了他的身体。 “放箭！”随着一名陆迦弓箭手大队大队长的号令，北方军团的弓箭手 迅速站直身体用手中的强弓平射出一支支利箭，被射中的清川军士甚至直接被强大的冲击力击飞。而在不远处，陆迦北方军团的骑兵部队也已经重新列阵回援了，到时候严阵以待的陆迦步兵只要让开一条供己方骑兵冲锋的道路，清川的盾阵就会被瞬间攻破，如此看来不多时这支清川军就会尽数伏诛。 慕云华看着围在自己身前不断倒下去的清川军士，虽然愤怒虽然不甘，但心中更多的却是释然。毕竟若是自己早点整备大军向陆迦中军施压可能根本不会有此一战，可是战端已开，自己此战胜或不胜在朝中都不会好过，还不如‘马革裹尸还’拖住敌人的北方援军来让自己的中军主力多几分胜算，以此来成全别人的身前事和自己的身后名。‘唉，只希望我死之后陛下可以善待我家凌云、凌霄。’处在重围之中的慕云华心中暗叹道。 “唉，你真是害苦我也。”李守琛叹了口气说道，“你快点突围回去，我们帮你拖住他们，以你王品的实力一心想走的话这支敌军根本拦不住你。” “怎么？你身为大统领连我这么明显的错误命令都不敢违抗么？”慕云华用佩刀击飞一枝羽箭后说道，“我若临阵脱逃北线会直接溃败的，到时候中军怎么办，要走你走，我来掩护你。” “哼，老子一开始哪想到了你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毕竟此次西域战事怎么说责任也算不到你头上，而且你不是说你从来不在乎朝中那群酒囊饭袋的口诛笔伐么？再说了，我倒是想撇下你不管，但我手底下的一众兄弟能同意么？我就算侥幸回去了，如此弃主官于不顾的行径陛下能同意么？” “哈哈！你自己不想撇下我就直说，拿自己的将士来说事，唉，其实你刚去点兵的时候我已经和你的三位副统领交代好了如果是你自己回去的说辞，没想到你……” “行了！婆婆妈妈的，咱们哥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一人赴死，我来了黄泉路上你还能有个伴。” “元帅！大统领！你们看！敌军的阵脚乱了！”就在二人互相讥讽之际，一名虎翼营军士突然喊道。 因为慕云华和李守琛等一众将领被围在了中间，所以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此时听到一名军士高声喊道二人才仔细向外面看去，只见本来整齐围困在自己周围的枪林此时松动了不少，尤其是北面的陆迦士兵只留下了最内层的步兵依旧在盾牌手后面用长枪指着清川众人，其余士兵竟然全部调转枪口向着北面奔去，而且本来回援的陆迦骑兵此时也是改变了方向，向着来时的路又冲了回去，慕云华和李守琛对视一眼，虽然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他们来说肯定是好事，一定是有强大的外力干扰才会导致陆迦北方军团放弃全力围剿自己，仅凭分出去的那数百游骑做不到这一点，而且在如此优势之下陆迦不需要采取什么阴谋诡计就能消灭自己，所以慕云华也是没有犹豫直接下令向北面突围，本来是‘十死无生’的的局面一下子变成了‘九死一生’，面对着一成生的希望，清川军也是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战力再加上王品修为的慕云华，即便陆迦步兵尽力用长枪杀伤锦衣军士，但是北面薄弱的防线还是被突破了，冲出重围之后慕云华只见一面清川‘王’字将旗在自己面前迎风飘扬，而看到陆迦方阵之中冲出了清川军士，擎着将旗的清川骑军也是一愣，随即赶紧问道：“我是王威将军麾下骑军营校尉，敢问诸位是哪位将军的麾下！” “我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慕云华。”慕云华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污说道。 “是大元帅！快！保护大人！快来人保护元帅大人！”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当今天下兵马大元帅，这名清川西域骑兵也是一愣，“我们来迟了，请大元帅责罚！” “你们来的刚好，何来责罚一说，给本帅一匹马，点五百人跟我走，看看我军大营方向的情况！李统领，你率其他伤员向王将军靠拢，去告诉他派三千精骑先去支援我中军作战，一定叮嘱他现中军战况不明，如果战事不利就尽量掩护我军撤退。” “屁话！率领伤员、通报军情这种事交给个校尉、伍长就足够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陆迦的骑兵是因为什么不回援，小子，把你的马给我！我是锦衣精骑大统领李守琛！”听到慕云华再次支开了自己，李守琛这次也是不再客气，顺手夺过身旁一名清川西域驻军的战马翻身而上，慕云华看到这种情况也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仔细叮嘱自己一名亲卫后也是翻身上马，在五百骑的护卫下向着陆迦北方军团骑兵后方迂回而去。 此时北线战场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王威率领的万余骑兵的到来使得包围着慕云华一行人的陆迦步兵变成了被包围的一方，外侧的士兵被清川骑军用弓矢无情的收割着生命；而陆迦的骑兵部队却是不知为何向南奔去，这导致被突袭的步兵愈发被动；而大军团长也是没有想到王威的部队居然还能抵达战场，毕竟自问夜里圣裁殿魔导师召唤出来的石巨人自己决计无法如此快速的解决掉，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清川经营西域多年，几乎每一个重镇都配备有火炮，王威正是将那群石巨人引到了一处装备有神武大炮的关隘，随后留下步兵配合，自己则是率领所有骑军全力驰援慕云华，这才堪堪险抵达了战场，而突袭陆迦北方军团的王威麾下的先锋军也是如法炮制，将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引到了一处装备有火炮的村镇，在消灭了这股敌军后也正全力向这里赶来。 “大元帅！大元帅！”就在慕云华向着南侧迂回的时候，一名锦衣精骑游骑迎面奔了过来，“是龙怒营！是龙怒营来支援我们了！” “什么！是谁给他们的命令！”听到龙怒营来支援自己，慕云华立刻凛声问道。 “大元帅！张守廉将军刚刚率骑军抵达战场，现在中路战局我们完全占据上风！敌军已经开始撤退了！赵副统领随即命令龙怒营其余骑军立即出发支援我们！” “张守廉？他居然到了？”慕云华一愣。 “是的大元帅！张将军将陆迦南线军团打得元气大伤！残兵都被咱们堵在了雪风口，他自己亲率骑军星夜兼程赶来支援了！” 第43章 草率(下) 原来清川南线由于子夜时分洛凌雪的强势搅局，陆迦南方军团的行军速度被大大拖延了，这导致张守廉率领的三万多西域守军直接绕到了其前方，在雪风口布置好防线后以逸待劳就等陆迦大军迎头撞上来，但是在紧张忙碌了半个时辰后，大军团长缺席的陆迦南方军团却是阵容严整的抵达了清川军队的伏击圈，准确说是冲锋进了伏击圈。 这半个时辰中清川和陆迦军队的斥候已经有了多次接触，双方各有损伤，本来清川南线的道路就不如北线易于行军，而且大军团长又受重伤退出了战斗，所以陆迦南方军队也是多加了小心，散出去多股斥候先行沿着行军的路线探查情况；而张守廉同样心中惴惴不安，毕竟自己仅有三万人马，而据情报来看对方却有足足五万之众，人数几乎倍于己方，况且陆迦大军一路自辉光大陆扫荡而来，即便自己占据地利优势但是毕竟军队常年没有打过仗，军士很久没有见过血了，战斗力能有多高不敢妄下定论，所以也是派出了多股斥候兵马探听陆迦军队的动向。 但是这双方你来我往之下可以说双方主将都犯了很大的错误。清川张守廉本来是有心算无心伏击敌军，可从陆迦军队前方出现的清川斥候使得接过指挥权的第一军团长判断出了清川守军已赶到了自己前面，若非如此恐怕陆迦大军会是以急行军的撤退阵型而不是人、马披挂好的冲锋阵型闯入伏击圈，本来陆迦军队经过洛凌雪一事几乎成了惊弓之鸟，第一军团长虽然按照军法顺位可以接替大军团长指挥，但依旧不能完全服众，这导致陆迦南方军团对于下一步该如何行军争论不休，最后却是采纳了‘尽快行军脱离峡谷’这一方略，但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却是张守廉自己的谨慎之举送给了陆迦军队一条重要情报；而反观陆迦军队这边，整支南方军团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有这么一条狭窄的峡谷供其行军，退就会被卷入龙骑士和洛凌雪的战斗之中，进则是肯定要撞上已经严阵以待的清川军队还要防备可能来自头顶的攻击，虽说确实是有道路可以通向山顶，可是人能上去，马匹却是不行，况且清川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爬到高处，再加上西塞尔军令如山，如若不能按时抵达战场恐怕自己人头不保，种种心思之下，第一军团长只得命令全军全速突围，同时自己麾下的骑兵部队披挂整齐，准备行至雪风口这处隘口之时就呈冲锋阵型向外冲去，之所以没有先由弓箭手进行试探性攻击一是兵贵神速，二则是因为第一军团长是骑兵主将，对于己方的骑兵部队战斗力有着盲目的自信，这种自信是源于一路从辉光大陆扫荡而来的赫赫战功，可事后证明如果先由弓箭手对着清川军队可能的伏击地点来几波齐射的话，恐怕还真就叫陆迦南方军团突围成功了，可惜历史没有那么多如果。 面对呼啸而来的陆迦骑兵，即便山顶早有埋伏可是张守廉及其麾下负责阻击的清川步卒仍旧十分紧张，毕竟敌人来势汹汹，况且整条山谷只有雪风口这一条出路，陆迦南方军团此时面临的局面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可是面对这一丝生的希望想必敌人一定会以命相博的。 “放！”眼看敌人的骑兵几乎全部进入了伏击圈，随着埋伏在山顶的清川将领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巨石、断木顺着山崖掉落，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人马的嘶喊声，一瞬间不少陆迦士兵都被埋在了下面，但是这些伤亡对于陆迦南方军团来说还远称不上伤筋动骨，陆迦骑兵部队确实是训练有素，在如此形势之下还能基本保持阵型的完成，近八成的骑兵主力都在埋伏下冲了出来继续向着严阵以待的清川军杀去，毕竟事出仓促，张守廉麾下部队一开始的目标也是驰援慕云华的同时伺机袭击敌军，根本没有打阵地战的准备，所以只得就地取材，短时间内也无法准备更多的巨石打击陆迦南方军团，这一波埋伏仅仅是暂时将陆迦的骑兵和步兵隔了开来，实际造成的伤亡并不大，所以现在清川步卒不得不直面陆迦骑兵潮水般的攻势。 “放箭！”看到敌军的骑兵冲了过来，位于盾墙后方的清川弓弩手也是果断射出一波波箭雨，试图以此来减弱正面步卒的压力，不少的陆迦骑兵被射中掉落下马来，摔落的士兵、倒地的马匹也是给冲锋的骑兵部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毕竟是夜晚，就算天上的月光再明亮终究是不比白天，再加上峡谷的隘口相较于广袤的平原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狭窄了，过于密集的阵型此时成为了累赘，而反观清川一方仅仅用五百人宽度的方阵就挡住了整个正面。然而在经过一阵人仰马翻之后，陆迦骑兵还是冲锋到了清川战阵面前。不出所料，清川步卒根本无法抵挡骑兵浪潮的冲击，第一波骑兵梯队就将张守廉布置的前两道防线冲击的几近溃散，不得已之下清川的整条阵线齐齐后移，而就在陆迦士兵以为可以像之前的每一场战斗一样将敌人一击即溃的时候，只见数百名高大魁梧的清川士兵挥舞着手中将近三米长样式怪异的长刀冲了出来，寒光闪过，第一波冲锋的陆迦骑兵尽数殒命，其手中的长骑士枪虽然长度占优，但是在这种大刀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力，轻轻松松就被斩断，再加上没有披挂防御力更好的重装铠甲，许多陆迦骑兵甚至被清川步卒借着自己冲锋的力道连人带马给劈成了两半，鲜血喷射而出，将清川军的战刀染成了一片血红。现在在陆迦骑兵看来每一名持刀的清川士兵犹如一只只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恶鬼，手中长刀挥舞，自己袍泽的躯体就漫天横飞，所过之处人马俱碎，身前数米处全是险地，这一幕惊的陆迦南方军团的第一军团长大骇，这种凶悍的战场利器在辉光大陆简直闻所未闻！而这种能将陆迦精锐骑兵的自信、气势尽皆斩于马下的就是清川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精锐陌刀队！ ‘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持，盖古之斩马，刀重十五斤，又名砍刀，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下用铁钻。马步水路咸可用。力士持之，以腰力旋斩挡者皆为齑粉。’在阵地战中，面对敌人骑兵的冲锋，清川军队常用的战术都是火炮和床弩先攻击一轮，然后弓弩手齐射，最后利用盾牌和长枪兵等抵御住骑兵的冲锋，但如果上述三道防线均失守呢？清川建国之后由于武德充沛绝少发生这种情况，这就导致许多国家根本就不知道清川还有陌刀队这个可怕的骑兵大杀器！近三米长的陌刀除非是碰上陆迦超重装骑兵手中那种长度变态的骑士枪，否则和寻常枪、矛相比长度完全不落下风，再加上陌刀十五斤左右的重量，普通长兵器基本都是被一击即碎，锋利的刀刃可以轻易切开普通铠甲，如果遇上防御力绝佳的重骑兵部队还可以改劈为拍，沉重的刀身加上士兵的力道拍在人、马身上就算铠甲完好可是里面的肉身却是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冲击力，可以说陌刀队是清川阵地战中对付骑兵的最后一道屏障，在龙怒大营方向上的中路战场中，慕云华就在中军最后列阵了五千陌刀兵做好了进攻退守的准备。但是由于陌刀高昂的造价和对于持械者苛刻的要求导致了以清川如此强盛的国力也无法大力发展，举国上下仅有三万名陌刀队士兵，而且这三万人除了玄霜军象征性的保留了两千人的编制以外，其余两万余人全都在西域和北境服役，此次张守廉麾下这一千手持陌刀的士兵可以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今夜一战，张守廉将清川西域南线的陌刀兵分做两批轮流出阵对敌，虽然说陌刀实在是太重了导致这一部队无法在战场上停留过久的时间，但也是在陆迦南方军团的步兵突破障碍和己方骑兵汇合前将其杀伤了大半，虽说己方仅陌刀队的士兵就阵亡了七百多人，但是却将陆迦南方军团硬生生堵在了这一隘口，最关键的是将敌军骑兵部队的信心彻底击垮了，之前屠杀的一方变成了被屠杀的一方，角色转换之下伴随着的是士气的崩溃。陆迦南方军团步、骑兵汇合之后依旧是奋力冲锋突围了几次，但是丧失了锐气的骑兵根本无法冲破清川坚固的防御，不得已之下只得收缩兵力就地结阵，然后依靠军中的弓箭手和精锐士兵去打击自己头顶的清川军队防止再被来一次‘活埋’；而清川西域驻军同样也忌惮陆迦军队强悍的战力，遭此大败都没有军心涣散，反而还将麾下最精锐、最倚重的陌刀兵杀伤七成之多，如果贸然攻击胜负还无知，一时间两军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眼看战线稳定，张守廉也是深知中路的主战场胜败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仅留下了两千人的轻骑兵掩护，随即趁着夜色果断率领骑军主力驰援慕云华，抵达战场之后配合靠近自己的一部分龙怒营重骑冲垮了陆迦的右翼，而左右两翼被齐齐折断的陆迦中路主力不得已下只得开始撤退。 “慕帅，我们接下来……”听到中路战局大定，陆迦帝国开始撤军的消息，李守琛看向慕云华沉声问道。 “李统领，你随我回中军帅帐，其余人留下来全力配合王威将军剿灭陆迦北路军，告诉王威，在和中军合兵之前，他可以节制包括我亲卫在内的一切北线兵马！” “末将遵命！” 传达完命令之后，慕云华也是和李守琛不等任何护卫跟上就快马加鞭向着中路的帅台奔去，由于陆迦两路大军均被清川军队遏制住了攻势，况且据刚才虎翼营军士的汇报陆迦中军尚且自顾不暇，所以不必担心敌人会派出小股精锐部队袭杀至清川纵深，事实也证明西塞尔连自己的亲卫都派上了战场去稳固阵线，防止撤退演变成溃败，根本没有多余的部队来试图刺杀慕云华。 很快，两人回到了帅台，一直在此坐镇的锦衣精骑赵姓副统领眼看两位主将回归也是赶紧招呼医师，慕云华翻身下马，摆摆手拒绝了一众将领的问候，从赵副统领手中接过耀阳镜向战场看去：只见中路的清川步卒方阵顶着陆迦大军的战线步履坚定的向前推进，此时顶在最前方的正是那五千陌刀兵，原来看到敌军正面步卒后撤而且弓箭手被逼走，一线的清川将领果断命令杀伤力超绝的陌刀兵前出推进。 此时只见数千把长刀挥舞间无数人、马的残肢断臂飞舞向空中，那种犹如修罗场的景象压抑在每一名陆迦士兵的心头，陆迦中军的战线之所以还能维持着也就是因为现在直面清川陌刀队的是陆迦的精锐重步兵，无论是从装备还是战斗意志上都不弱于清川军，至于第一军团的仆从军面对如此战况早已经溃散，有的人死于清川军刀下，有得人则是被陆迦其他军团的士兵当作逃兵无差别攻击致死，直到这些人死前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一辈总说‘锦衣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句话，一辈人没有见识过锦衣精骑成建制的大军团作战的代价就是付出自己的性命；至于左右两翼的陆迦骑兵本来试图驰援中路，但紧接着就被清川剩下的轻骑营骑军缠住了，左翼的骑兵还能和清川骑军打的有来有回，但是右翼却要面对新加入的张守廉麾下的八千生力军和龙怒重骑营的冲击，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转瞬间溃散，在弓箭手军团的协防下，陆迦右翼剩余的骑兵才得以撤退回步兵防线后方。 “赵副统领。”慕云华说道，“做得不错。” “末将不敢！全仗大元帅定下的计策，末将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传令塔字营三千人向北侧支援王威，其余军士继续警戒我我军南侧，命令龙怒营全营回师，在帅台南侧重新集结。”慕云华举着耀阳镜从战场上慢慢扫过，而在看到火器营位置的黑色烟柱之后他也是一怔，“我们的火器营损伤如何？” “启禀慕帅，我军火器营基本、基本全军覆没了。” “什么？！” “敌军一名飞龙骑士突袭了我军火器营阵地，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转移和支援，但是我军也将那头飞龙射了下来，从后面的作战经历来看我军仅剩几架破天神弩还在射击，其余弩、炮都被摧毁了。” “罢了，命令全军小心敌人的修士，如遇敌军修士攻击尽量保存实力，这一战如此战果足够了。” “是！”赵副统领抱拳说道，“那是什么！保护慕帅！”而就在慕云华重新结接过指挥权下达命令之后，本来对于清川形势一片大好的战场上异变陡生，圣裁殿召唤的天谴降临了！ 第44章 止战之殇(上)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九州志·慕云华世家》 清川腹地，长江。 江面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逆流而上，正是郑欣竹、陈飔澈率领的前去支援慕云华的大军。大军此时已经穿过玉门关继续向西，经过沿途各个州府抽调驻军的补充，目前援军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六万，即便骑军全部都在两岸随船队行进，但是剩余也有三万多名的步卒不得不在船上驻扎，不得已之下，就连作为绝对主力的扶摇巨舰上的舱室都被军士住满了，此时江面上数十艘扶摇巨舰两两并排为舰队开路，在后面相隔数里处便是绵延不绝的运兵船。前几日发现山匪的小插曲完全没有影响整支舰队的前进速度，陈飔澈也在剿灭了山匪大寨后回到了旗舰上，虽然贵为皇子如此以身犯险令郑欣竹很是头疼，但至少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而碍于其身份郑老将军也是不好过多问责，至于陈飔澈也是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实为不妥，所以近几日也是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船上没敢造次。 “殿下，微臣见微营望气士苏扩有事禀告。”此时已是未时三刻，陈飔澈和任逍遥正在舱室内研究着清川西域的布防图，二人自辰时开始就慕云华如果大败于陆迦该如何保存实力、向何处收缩兵力已经争论了很久了，期前谁也说服不了谁，此时借着有人觐见的机会都是识趣的停止了争论。 “进来吧。”陈飔澈说道。 “殿下，先生，微臣苏扩，刚刚我军观测到我清川极西之地有很强的灵气震动，臣等分析至少是帝品星湛境修士所为，恐与大元帅战事有关，主官遂命我等迅速禀告郑将军和殿下。” “帝品星湛境？苏扩，你随我去找郑将军商议，逍遥，辛苦你先自己斟酌一下了。”本来想休息片刻的陈飔澈一听有如此军情也是不敢怠慢。 “兹事体大，殿下不必管小人。”任逍遥对着陈飔澈一抱拳又低下头去继续研究那张西域布防图，陈飔澈也是带着苏扩快步走向了郑欣竹的舱室。 ‘扣、扣、扣。’陈飔澈刚离开不一会，一阵敲门声传来，正在计较得失的任逍遥也是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生怕是又有要事需要禀告陈飔澈所以也是赶紧去开门，可开门之后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陆迦长公主凯瑟琳。此时被自己的侍女搀扶着的凯瑟琳公主身着一身红色的清川传统服饰，因为是早春的缘故，江面上的江风吹来还是带有一些凉意，她也是将一条产自陆迦的白色羊毛披肩搭在了肩上，这一身装饰更显得她脖颈修长，金黄色的长发挽成了一个发髻盘在脑后，上面插着一枚吊有三颗珍珠的发簪，这枚发簪还是舰队从飞鸿出发后一日陈飔澈府上的内务总管追上送来的，毕竟知晓了凯撒的妹妹也在队伍中，作为清川的皇子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但是事出仓促，所以也没有办法准备更好的礼物，此时凯瑟琳公主的一双纤纤玉手一只拄着一根竹质拐杖，另一只拎着一个小巧的食盒，这一身清川和陆迦混搭的装束被凯瑟琳公主穿在身上竟毫无违和感，反而愈发衬托出她的美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无神的双眼。 “公主殿下。”任逍遥不敢怠慢赶紧行礼。 “任先生，我来的真不巧，只有您在啊。”凯瑟琳缓缓说道，“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了，这个食盒里是我做的一些陆迦样式的点心，给您和殿下尝尝，船上条件有限，味道不好的话请多多包涵。” “多谢公主殿下，您有心了，您的清川语好……”任逍遥接过食盒后说道。 “好流利是么。”凯瑟琳掩嘴轻笑道，“我作为皇室长女，自小所学驳杂，再加上我自认还有一些天赋，所以清川官话对我来说不算困难。” “原来如此，公主殿下好本事。” “我哪有好本事，倒是先生，贸然用魔法试探一名弱女子可不礼貌哦，我这个体质在陆迦叫做魔变之体，所以先生被我发现也不足为奇，并不是您的本事不好，而是‘一物降一物’。” “这，我、我送送殿下。”被说破心事的任逍遥也是不禁脸上一红。 “先生请留步，我和我的侍女一起回去就好了。”凯瑟琳说完也不待任逍遥有所表示施了一礼之后就在自己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而就在她们刚离开不久，突然又一阵令人心悸的天地灵气震动自西方传来，就连本不擅长望气堪舆的的任逍遥都有所察觉，他也是顾不得起他赶紧回屋掏出了自己的卜卦。 而此时清川大运河北段，一支规模同样庞大的舰队在高威、慕凌云的率领下正在星夜驰援圣安城，前几日北方游牧‘血月大帝’现世引发的灵气震荡同样被两支舰队的望气士观测到了，高威也是加快了行军的步伐，现在还有一天时间就可以抵达圣安城南的港口了。可是来自西域的消息则是令本就忧心北方战局的慕凌云愈加焦躁，毕竟自己的父亲正在西域巡视，这么强烈的灵气震荡已经明示了两军已经交火了，可眼下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继续向着北部边疆前进，心中烦闷无比的慕凌云也是一反常态的重重拍了下旁边扶摇巨舰的桅杆。 清川西域，两军交战之地。 此时无论是清川还是陆迦都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只见一颗颗巨大的火陨石滑破天际向着地面坠落，即便天云门众人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除了霍玉启三人外其余的修士都在竭力施法防御，但是‘铸星诀’本就主攻伐，依旧有不少陨石突破了他们结阵的光幕，地上无论是清川军士还是陆迦士兵都是被无差别攻击的对象，只不过区别就是阵亡的陆迦士兵身体中升起了一道道灵体紧接着化作霞光融入了其本阵后方的天使虚影之中，而阵亡的清川军士则是升起的灵体被霞光扫过之后烟消云散。 转瞬间，还没有完全撤下来的龙怒营重骑兵和张守廉麾下的骑军就在火陨石的攻击下损失过半，其余骑军此时也是顾不得阵型开始匆忙后撤，不少龙怒营重骑兵边撤边脱下自己身上被灼烧的越来越热的厚重铠甲丢在地上以期加快战马奔逃的速度；而至于中路短兵相接的战场虽然得益于天云门修士较多，所以落地的陨石较少，但是那种强大的片杀伤能力依旧收割了无数清川和陆迦士兵的生命，而且暗藏在军中的陆迦魔法师也借助圣裁殿大魔导师召唤‘流星火雨’时的强大魔法波动成功骗过了清川随军修士，只见一片片连锁闪电在陨石落地之后接踵而至，只一瞬间就击倒了数千刚刚还大杀四方的清川军士，若不是幸存的陌刀兵和重步兵身上都有防御用的符箓恐怕损失会更大，但是闪电是会传导的，处于重步兵战线后方的弓弩手和长枪兵虽然被火陨石的攻击波及较少，但此时却是不得不在清川修士反应过来之前用身体硬抗闪电的威力，本来对于清川一片大好的中路主战场局势瞬间急转直下。 “鸣金收兵！快！鸣金收兵！”短暂的惊愕之后，慕云华率先反应了过来，赶紧下令全军撤退，毕竟面对这天地之威，眼下已经不是乘胜追击的问题了，而是如何尽量保住更多部队的问题。 伴随着金钲的声音响起，清川大军开始全线后撤，得益于随军修士反应迅速，所以刚刚陆迦那一波魔法偷袭造成的伤害实际并没有西塞尔期望中的那么大，即便正面战场上万军士都被闪电击中倒地，但是实际阵亡的人数远没有那么多，许多人都是被强烈的电流麻痹了身体，经过最开始的慌乱，此时清川大军在己方修士的掩护下开始了有序的后撤，众多军士都挣扎着起身，仍有战斗力的陌刀兵和重步兵迅速建立起了一条临时的防线以防陆迦反扑；可是看着面前被火陨石轰出数个缺口的清川阵线和被后续连锁闪电击中倒地的清川军士，陆迦的士兵已经生不起任何反攻的欲望了，最开始因为信仰的狂热迸发出的疯狂在龙怒营重骑兵和清川陌刀兵的联手打击下早已烟消云散，毕竟身后事过于虚无缥缈，可是袍泽横飞的血肉却是实实在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再加上圣裁殿两位大魔导师召唤的流星火雨不仅杀伤他们口中所谓的‘异教徒’，就连自己人的性命也根本不在乎，本质上是陆迦帝国军的士兵本就没有圣裁殿教众信仰坚定，连番打击之下已经冷静下来的陆迦士兵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面对压力骤然减轻的中路正面战场，陆迦的精锐重步兵只是一边防范清川可能继续的攻势一边收拢败兵和受伤的士兵缓缓向着后方撤去。 伴随着两军逐渐拉开距离，后撤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而就在两军快要完全脱离接触的时候，空中一阵爆鸣声伴随着呼啸而来的气浪直崩断了两军将士本就已经脆弱无比的神经，再也顾不得什么阵型，无论是清川还是陆迦的军队都在向着本阵奔逃，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轮‘流星火雨’，可面对败逃的己方士兵，无论是西塞尔还是慕云华此时都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数万大军一旦开始溃散再想组织、收拢起来就难如登天了，眼下只能尽力维持军中的秩序。清川一方慕云华直接诏令了所有的随军修士配合各营主将收拢军队，锦衣精骑的军士还好，再慌不择路被主将几鞭子抽下去也能稍稍冷静下来，不至于将撤退演变成溃败，而后支援上来的张守廉的人马却是相形见绌，剩余的三千多骑军完全没有阵型、章法可言，只是不顾一切的要远离主战场，而跟在他们后面仅剩千来人的龙怒营重骑兵却依旧能维持一个标准的迂回阵型向着本阵撤退，刚刚来给慕云华汇报军情的张守廉此时也是脸上无光，告罪一声就要去收拢溃兵但是却被慕云华一把拉住说道： “张将军，你即刻率领你所部剩余骑军支援南线战场，另外传我命令，我军左翼龙怒营骑军随你一同前往，听你节制，如有抗命不从者本帅允你先斩后奏之权。”听到慕云华的话不只是张守廉，旁边的一众锦衣精骑将领都是一愣，要知道作为清川四方精锐之一，从来都是只有锦衣精骑节制其余一切西域驻军，哪有被节制的时候，更何况派出去的还是起家的精锐龙怒重骑营，就连中军大营都是以此军为名啊。 “慕帅……”赵副统领一抱拳正欲说话但是被慕云华挥手打断了：“战事紧急，战机稍纵即逝，张将军，速去。” “末将遵命！”看到慕云华如此信任自己，张守廉也是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一抱拳带着自己的两名亲卫擎着将旗向着己方左翼撤下来的骑兵赶了过去。只见张守廉命执旗手高举将旗收拢自己麾下的骑军部队，而他则径直奔向了后面的龙怒营重骑去传达慕云华的命令，出乎他意料的是龙怒营在听到慕云华的命令后不仅没有人质疑反而自觉的重整阵型帮助他收拢自己的部下，毕竟正是刚刚张守廉的及时抵达战场才导致了陆迦右翼的崩溃，仅靠龙怒营那千余重骑根本做不到。凭借龙怒营的帮助，清川奔赴南线支援的骑军很快整备完毕，随即张守廉右手一挥，一马当先率领这支四千余人的骑军向着堵住陆迦南方军团的雪风口奔去，虽然这支骑军相比齐装满员之时已经损失过半，而且龙怒营的重骑兵抛弃了绝大部分的重铠，但是在慕云华看来对付陆迦南方军团那些已呈败军之相的兵勇来说足够了，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心的继续指挥中路各营后撤。 第45章 止战之殇(中) 随着清川大军陆陆续续撤回了本阵，慕云华看着损失惨重的部队也是痛心无比，前一天还军容鼎盛的十万锦衣精骑现在仅剩不到六万人，近一半的士兵在这一战中阵亡。截至目前整支部队仅剩塔字重步营损失甚微，但最后还要看北线战场的局势；陌刀兵和两个重步营在圣裁殿‘天谴’的打击下损失过半；火器营都不能算是损失惨重了，整支部队都需要重建了。可眼下还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在重新观察了一下中路主战场的局势后，慕云华直接命剩余的所有骑军向北支援王威，争取全歼北线的陆迦大军，其余各营则就地休整以备接下来仍有可能发生的战斗。 而至于陆迦一方的损失则更令西塞尔痛心疾首，近十三万大军此时同样仅剩六万人不到，折损了超过半数的兵员，要知道这一战之前一路东征过来也才损失了不到五万的士兵，而且最为珍贵的直属重骑兵军团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仅仅己方右翼有百余骑撤了回来；直属弓箭手军团因为夜里的鲁莽导致在这一战中不仅毫无作为，更在清川床弩和重骑兵的双重打击下同样损失惨重，没有了魔法的加持寻常羽箭根本就被人马俱甲的龙怒营无视了，要不是迫于圣裁殿龙骑士的淫威其不敢太过于深入恐怕直属弓箭手军团会损失更大；本来期望中路的精锐重步兵可以和清川军对垒，但是又被对方不知名的强悍近战士兵杀的大败；其余各个军团同样损失惨重，仆从军军团已经在陆迦大军的序列里被剔除了，侥幸逃回来的几名军团长和其士兵也都被盛怒之下的西塞尔斩首示众，最为重要的是整支陆迦大军的士气已经跌落至谷底，全军几成惊弓之鸟，若不是圣裁殿的天使虚影还在空中熠熠生辉恐怕陆迦大军早已‘一撤千里’了。西塞尔此时看着两支向南、北两翼奔去的清川骑军也是无可奈何，权衡之下只得命令北方军团先行撤退再向自己靠拢，至于支援，勉力拼凑出来的两千余骑兵还在东奔西跑的维持撤退下来的军队秩序，眼下只能期盼北方军团自求多福了。 “轰！”而就在清川、陆迦各自计较得失的时候，又一声巨响响彻天际，双方被眼前的场景再一次惊的目瞪口呆，只见刚刚熠熠生辉的天使虚影此时如雪崩版瓦解，强大的气浪向四周吹拂，其脚下的陆迦士兵许多都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不仅是因为脚下的震动，更是因为信仰的崩塌，远方的清川士兵也是脚下不稳，但好歹距离尚远，再加上明显是站在己方立场的山上神仙占优，所以并没有产生骚乱。而造成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霍玉启此时则右手持剑，左手负后凌空而立，另外两名天云门帝品修士则分立其左右严阵以待，剩余十几名天云门弟子则是撤去了防御阵法跟在三人身后。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霍玉启此时也是长出了一口恶气，毕竟刚刚清川火器营被毁自己就接应不及，后面圣裁殿施展帝品大阵自己也没能及时阻止导致了更多的清川军士丧命，如果再不能毁了这装神弄鬼的幻象自己真的就无地自容了。 “阁下是否欺人太甚了！”圣裁殿大祭司在两名龙骑士的护卫下也是施展魔法缓缓升空对着霍玉启用清川语怒喝道。 “欺人太甚？恶人先告状，若不是你们……” “废话少说！要战就继续！你们这群登徒子！”还不等霍玉启说完。他右手边的帝品女修士手中长剑遥遥指向火龙骑士凛声说道，而被如此冒犯的伊米瑞特不待自己的龙骑士有所表示直接怒吼一声冲了上去，眼看一言不合再次开打，霍玉启也是和另一名天云门帝品修士赶紧加入了战局，圣裁殿大祭司则在其余一众魔法师、圣骑士的掩护下向地面落去。 “李师弟，陆师妹这是？”霍玉启传音问道。 “呵呵，师兄，你看她胸前那处手印。” “这，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拦住另一名飞龙骑士，我去阻止他们再次结阵！”明白了个中缘由的霍玉启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仗剑向着圣裁殿大祭司冲去，另外两名帝品修士则是和有地面魔法师协助的两名龙骑士打得难解难分。 只一刹那，霍玉启就冲到了大祭司面前，而此时圣裁殿大祭司离地面尚有一段距离，面对这千载难逢可以绝杀的机会，霍玉启手中长剑横向一划，一道蕴含着铸星诀真蕴的剑气向着大祭司凌空斩去，但是出人意料的却是剑气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虽说霍玉启这一剑并没有准备斩杀大祭司，而是尽可能重创对方迫使圣裁殿退出战斗，可是这帝品一击却是被如此轻易地被化解掉怎能不令霍玉启震惊。两强相撞产生的强大气浪吹的霍玉启衣衫猎猎作响，但是同样距离很近的大祭司却是丝毫未受影响边缓缓下落边对着霍玉启说道： “阁下不必意外，我圣裁殿毕竟雄踞辉光多年，自然也有很多秘法不为人知，我知道阁下认为我刚刚施展了那个大禁咒魔法后此时必定实力不及全盛时期，可我也不会傻到和阁下硬碰硬，这个用魔法卷轴触发的曲光屏障我倒要看看阁下怎么化解，接下来阁下再接我一击如何？” 听到大祭司的话，霍玉启并没有过多表示，只是仍旧在试图突破眼前的无形屏障，但是任凭他怎么努力还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圣裁殿大祭司落回到了地面，随后只见所有的圣裁殿魔法师围拢在大祭司身旁全部开始了高声的咏唱，伴随着阵阵逐渐高昂的咏唱声，所有人都感觉周遭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小，要知道早春时节的清川西域本就多风，今日开战不多时一阵阵狂风就时不时会席卷过战场，可现在却逐渐风停了，本来还飘动不已的军旗渐渐垂了下来，刚刚还布满天空的云层也是逐渐消散，就连地上还奔腾的战马的铁蹄声都小了许多，对于辉光大陆的魔法师来说这显然是一个‘领域’在生成。看着这种种迹象，霍玉启果断放弃了对于‘曲光屏障’的攻击，转头先帮助李师弟逼退了土系龙骑士，随后三人一起夹击火系巨龙伊米瑞特，随即拉着依旧暴怒不已的陆师妹远离了战场。 “师兄你放开我！今日我和那登徒浪子不死不休！”被霍玉启拉开的女弟子依旧是怒气冲冲。 “师妹，师妹！冷静些，圣裁殿这群人绝不是我们能轻易战胜的，而且你看对面肯定在准备一个大动作，不要冲动。” 此时圣裁殿一众人等已经全部围在了大祭司身旁和霍玉启等人遥相对望，所有的魔法师都在配合大祭司的咏唱，所有的骑士则全部摆出了防御的态势，眼中满是挑衅的味道，毕竟在他们看来霍玉启拿己方的防御毫无办法，此时就等大祭司魔法咏唱完毕就可以给天殿众人致命一击，天象愈发的奇怪了。 面对这反常的天地异象，离这处山上战场较近的陆迦大军早就开始撤退了，六万大军抛弃了一切辎重，只求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里，也根本没有人在意平日里昂贵的魔法卷轴和魔法水晶，军团魔法师在想尽一切办法提升撤退的速度，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道理都懂，谁也不知道圣裁殿的魔法攻击会在何时降临，而且看迹象恐怕比刚才的‘流星火雨’威力只强不弱。 “传令，命王威不要追击西逃的陆迦北线军队，所有军中侯品及以上修为者，随本帅支援霍剑仙，赵副统领，你率领其余人等直接撤回龙怒大营，清点剩余兵员和营中物资后锦衣一部撤回楼兰，其余西域驻军随王威将军撤回鹰鸣谷。”同样，面对这不寻常的景象和周遭逐渐开始骚乱起来的军士，慕云华思量片刻也是下达了全部撤军的命令，就连北线几乎要被全歼的陆迦军团都放弃了追击。 “慕帅，那边仅帝品修士就有双手之数，末将以为我们前去实为不妥啊，况且刚刚您已经以身犯险了，万万不能再行如此莽撞之事了。”李统领一抱拳说道。 “是啊，慕帅，眼下我们应该先撤回楼兰再做计较，这山上之事我们不宜插手啊。”周遭一众将领也是紧跟着附和道，毕竟清川军中算上慕云华也仅有三名王品修士，可是天云门一众弟子修为至少都是王品起步，清川这样的阵容是去支援还是添乱就不好说了。 “所以我才说要侯品及以上的随军修士，境界太低上去也是添乱，不要再争了，我意已决。”可面对众将的劝诫，慕云华此次却是再次强硬的坚持己见，“李先生、孙先生，二位随我去和天云门众人汇合，其余侯品修士原地待命，如遇我方有人受伤尽力救援。” “是。”被点到名字的两名清川随军修士抱拳走了出来，慕云华对着李守琛点了点头随即带领二人向着天云门众人飞掠而去。数里地的距离对于王品修士来说转瞬即至，看到慕云华三人到来，霍玉启也是很意外，对着他一抱拳说道： “大元帅，您不该来掺合这里的战斗了。” “霍剑仙。”慕云华抱拳回礼道，“刚刚全靠诸位我清川大军才能大败敌军，现今我们只是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如此，我们也不便拂了大元帅的好意，那就有劳了。” “霍剑仙不必如此，眼下这……” “说来惭愧，眼下我们师兄妹三人联手都无法攻破对方的防御，大元帅您也察觉到了，对方几名帝品、王品联手施展的杀阵快要成型了，眼下我们只好结阵防御静观其变了，您麾下的军士请务必尽快撤离。” “我军正在加速后撤，多谢霍剑仙提醒。” “轰！”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又是一声巨响传来，无论是霍玉启率领的天云门众人还是后撤中的清川和陆迦大军全都齐齐回头看向巨响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左手法杖右手长剑的高大身影直接踏碎虚空而来，却是与那圣裁殿供奉的‘神主’一般无二！自从这道身影降临之后就连霍玉启都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那身影周遭的空气全都燃烧起来，远远看去仿佛天空快要坍塌下来一般。 ‘天青！’此时所有的普通士兵心中都萌生出了这么一个骇人的想法，随后只听一个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天际，随着滚滚声浪传来，两军阵中许多马匹直接口吐胆汁倒毙，而即便清川军许多人都听不懂但也被其中蕴含的威严压制的停下了脚步，忘记了撤退，有些军士甚至直接坐到了地上哆嗦个不停。 “它在说什么？”赵副统领问道。 “哼，犯上不敬神者，死。”李守琛冷哼一声说道，“不知道请的是哪尊大神，你们快去继续率领大军后撤，不要停下来。” 此时，始作俑者圣裁殿的大祭司也是和其他人一起惊愕的望向空中那道身影，显然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这神迹降临的威势如此恐怖，可是回过神来的大祭司随即对着霍玉启说道：“天殿的诸位，神罚，降临！” 随着大祭司话音落下，空中的那道身影松开了左手的法杖改为双手持剑，剑尖向下高高举起随后向着霍玉启等人狠狠刺下，一阵空气被压缩的爆鸣声传来，巨大的剑影向下飞速坠落。面对这‘神罚’之威，霍玉启、慕云华等人脸色凝重，这一击在他们看来完全超越了帝品的实力，能不能挡住都不一定，本来铸星诀就是走的霸道攻击的路数，用来防御确实效果不佳，可是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 而就在霍玉启等人结阵防御的时候异变再一次发生，空中那道身影松开长剑持起了法杖对着清川大军的方向遥遥一指，随后只见正在撤退的清川大军上空瞬间阴云密布，无数血红色的闪电已经生成正一道道劈在地上，被闪电击中的清川军士瞬间灰飞烟灭尸骨无存，而且那片乌云甚至在随着清川大军移动！即便李守琛果断率领军中的侯品修士回援，可是面对这明显是帝品的杀阵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而慕云华看到这一幕也是心中大骇，但是也别无他法，因为在圣裁殿‘神罚’的威压下，他和其他一众王品修士已经是无法动弹了，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锦衣精骑剩余军士被残忍的灭杀。 第46章 止战之殇(下) 就在清川众将心生绝望之时，只见一条银色的细线自东激射而来将这片乌云从中一分为二，虽然它毫不起眼，但是却令清川大军束手无策的帝品杀阵瞬间烟消云散；那条银线在湮灭了乌云之后依旧去势不减，转瞬间就击穿了已经压在霍玉启等人头顶的巨剑虚影，苦苦支撑的霍玉启、慕云华等人瞬间感觉压力一轻，随后只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的虚影从剑孔中出现，‘四圣兽’欢啸着向虚空的四角展开，一个柔和的光幕也是出现在剑尖之下，缓缓托着巨剑向空中升去；之后那条银线更是完全无视了刚刚令天云门修士头等无比的‘曲光屏障’狠狠钉在了大祭司等人面前的地上，随后腾起了阵阵尘土，圣裁殿刚刚一直颇为依仗的防御法阵也是瞬间烟消云散，烟尘散去之后只见一柄银色佩剑扎在大祭司等人面前的地上兀自嗡嗡作响，而一名面容不过及冠之年的男子也是凭空出现，云淡风轻地看了眼圣裁殿召唤出来的‘神罚’，虽然这‘神罚’比这名男子高了岂止百倍，但是此时却是再也不敢有丝毫动作，气势也是被其压制的死死的。 “地殿主，天云门霍玉启率师弟、师妹恭迎地殿主。”看清来人之后，霍玉启长出了一口气对着空中朗声说道，空中的其余天云门弟子也是齐齐行礼，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击破圣裁殿三重帝品大阵的正是乾坤殿地殿主——洛战云！ “嗯，辛苦啦，你们做得不错。”洛战云微笑着对着霍玉启说道。 “阁下！您的身份至少是和我们三大骑士长和众位长老平起平坐！如此插手是否不妥！”看到自己再一次功亏一篑，大祭司此时却是不顾身份，面目狰狞地看着地殿主嘶吼道。 “呵，你们真的是毫无廉耻之心，红尘有红尘的法则，山上有山上的规矩，你们圣裁殿自恃武力先攻击清川帝国军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指责我？你应该庆幸没有惊动我师姐，不然你们如此逾矩的行事恐怕她会让你们有来无回！” “可是……” “好了，废话少说，你们还要战是吧，好，那就以剑为界，诸君自便，生死自负。但是你这杀阵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伤天和，我就先结果了它。”地殿主没有听大祭司啰嗦的话语直接挥手打断了他，随即不待圣裁殿众人有所反应双手飞速结印，九州三大神诀之一的‘四象诀’今日也在清川西域现世！ 只见四灵的虚影在地殿主身后浮现紧接着直接包裹住了圣裁殿召唤出来的‘神罚’身影。而被四象诀困住的‘神罚’也是意识到了不妙，右手长剑挥舞劈砍在‘四象诀’结成的光幕上，左手的法杖则是召唤出各种的攻击魔法意图突破封印，但是这一期都是徒劳，‘四象诀’的封印愈发的凝练，随后硬生生的将这‘神罚’重新封印回了破碎的虚空之中，做完这一切的地殿主依旧云淡风轻的在高空负手而立俯视着不甘心的圣裁殿众人。 可是看到自己最后的底牌也被如此轻松的解决，即便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形势比人强，虽然眼下圣裁殿还有两名大魔导师和两名高阶龙骑士，但是境界之争可不只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此时面对战力相当于一名大魔导师加高阶圣骑士的洛战云，圣裁殿根本没有再战的理由，不得已之下，大祭司只得带领剩余的两名龙骑士升空对着地殿主行礼道：“ “地殿主神威，刚刚我等多有失礼，现在我们就退出清川边境。” “我刚说了什么你们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我说了以剑为界，诸君自便，我的佩剑还插在地上，你们只要不过界就随便你们。”而地殿主洛战云却是故意没有接话茬。 “这……”大祭司无奈地苦笑着又对着霍玉启等人说道，“今日之战是我圣裁殿技不如人了，阁下，不如我们就到此如何，我等即刻退出清川边境。”另外两名龙骑士也是随着大祭司一起行礼。 “这位老先生，我也正有此意，但还望您和门下谨守诺言，只要贵派即刻退出清川地界，我门下弟子绝不追击。”霍玉启说道。 “那位小姐，他说今日之事实属误会，有机会的话一定郑重登门道歉。”火系巨龙伊米瑞特却在事态快要平息的时候突然用清川语对着那名天云门帝品女修士说道。 “你！你！今日袭……之仇来日必报！”而听到火龙的话，陆姓女弟子却是用自己的纤纤玉手指着它背上的龙骑士气愤地说道，眼看情况不对霍玉启赶紧拉住了即将暴走的师妹随后对着大祭司拱手告辞，圣裁殿大祭司也是怕再横生枝节赶紧率领一众手下再次对着地殿主行礼之后向着清川边境飞速退去。 “嗯，你们这群小子还算有规矩，不然，嘿嘿。”而看到圣裁殿败走，一直‘仙风道骨’的地殿主再次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性格，故意用大祭司能听到的音量大小对着他们败走的背影戏谑地笑道，而听到‘小子’这个许久没有听到的称谓之后，大祭司终于是再也忍受不住一口淤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大人！”看到大祭司喷出一口血来，旁边的圣裁殿圣骑士也是慌了神。 “我没事，去告诉西塞尔，我们要直接回圣裁城了，哼，跑的比兔子还快。”大祭司抹去嘴角的血迹冷哼一声说道，言辞间对于西塞尔和其麾下颇为不满。 其实也不怪西塞尔撇下圣裁殿众人独自率军后撤，因为在他还是一名中级军官的时候，在一次陆迦帝国配合圣裁殿围剿魔兽的战斗中，亲身感受过在领域完全展开之后其中的魔法师能有多么恐怖的杀伤力，所以他也是怕自己麾下军队被波及太多。 那次战斗西塞尔还是一名骑兵大队长，其所属军团奉命派兵配合圣裁殿围剿一只从蜃之山脉跑出来的魔兽，那时陆迦帝国和圣裁殿正是关系良好的‘蜜月期’。虽然从圣裁殿以往的一贯做法来看陆迦帝国这种做法全无意义，但是当时的帝国皇帝却是认为可以通过和圣裁殿的合作来获取一些技术装备上的支持或者魔法知识、人才上的储备，毕竟王朝更迭不断，圣裁殿却是一直屹立不倒，就比如许多外面早已失传的魔法古籍在圣裁城中都有孤本存世；再加上那只魔兽智商和战力都极高，本来挡在蜃之山脉面前的是圣裁城，但是那魔兽肯定是察觉到了攻击这里的危险，却是绕过了圣裁城之后在陆迦的城镇里肆意猎杀居民为食，城市驻军根本不是它的对手，一时间这魔兽在陆迦边境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而圣裁殿主动提出前往围捕陆迦帝国也是欣然应允，很快两方人马派出了一支由两名中阶龙骑士和两名魔导师领衔的，阵容不可谓不华丽的队伍前往围捕这头畜牲。 但是所有人都低估了这只魔兽，若不是为了方便追捕，所以陆迦帝国和圣裁殿不约而同的均派出了木系的分支——风系的巨龙出战，恐怕陆迦帝国的龙骑士已经成为了那头魔兽的口粮，要知道风系巨龙可是所有巨龙中动作最敏捷、飞行速度最快的，可那日也是险些被埋伏许久的魔兽一击毙命，后来他们才知道这畜牲居然有比肩高阶巨龙的战力。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下派出围捕的五百人的队伍经过一周的追猎损失了两百多人，包括龙骑士和魔导师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弄的灰头土脸的，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真的是脸上无光，所以在商讨过后决定所有顶尖战力倾巢出动，务必一击解决这魔兽。 在又过了一周之后，这支队伍终于是将这畜牲堵在了一处山谷里，但是现在众人却是没有办法将其击杀。普通士兵就不用说了，只能负责掩护队伍中的魔法师或者驱赶魔兽，根本不可能上去和它硬碰硬；两名中阶龙骑士倒是有心互相配合攻击，可是山谷太过于狭窄了，巨龙在里面根本闪转腾挪不开更遑论击杀魔兽了；而魔法师的寻常攻击打在它身上又效果不明显，原来这魔兽不仅战力比肩高阶巨龙，就连对于魔法的抗性也是如此。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两名魔导师却是同时开始了咏唱。伴随着咏唱声起，处在峡谷两侧的众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一边是如沙漠般的干燥而另一边却是吹来了咸湿的海风，原来这两名魔导师是属性截然不同的一水一火，此刻两人都是展开了自己的领域。感受到两大领域的展开，山谷中的魔兽也是焦躁不安起来，数次试图冲出去但都被空中的两名龙骑士逼退，终于两名魔导师的领域生成，随后二人都是施展了自己最擅长的禁咒级攻击魔法。可是水火不容，两种截然不同属性的高阶攻击魔法在领域的加持下混在一起爆发出了远超寻常的威力，整条山谷直接被震塌，其中的魔兽也是尸骨无存，至于包括西塞尔在内的数百名普通士兵若不是两名魔导师全力展开领域保护恐怕会落得一样的下场。那一战，西塞尔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高阶魔法的杀伤力以及‘领域’对于魔法师加成之恐怖，可那仅仅是两名魔导师，现在可是两名大魔导师配合一众魔导师、高阶魔法师施展的领域，细思之下西塞尔自是赶紧命令撤退，越快越好，只是这种行径却是令人不齿。 “地殿主。”看到圣裁殿众人远遁，霍玉启恭敬的站到地殿主面前，“此次多谢您相助。” “不必多礼，我本来也是有事来找师姐的，没有什么事的话你赶紧带我回山吧，对了，那边的清川将领，慕凌云是你什么人？”地殿主应付了一下霍玉启之后转头对着慕云华说道。 “回前辈，慕凌云正是犬子。”而面对地殿主的询问慕云华虽然奇怪凌云是如何和这种山上神仙产生瓜葛的但也是不敢怠慢赶紧躬身说道，毕竟刚刚若不是他出现自己和麾下的数万兵马恐怕都要丧命于此了。 “好好好，真是虎父无犬子，贵公子真是青年俊彦啊。”地殿主一连三声好。 “前辈谬赞了，犬子可当不起‘俊彦’一词。”慕云华自然是听出了地殿主语气中的讥讽之意，虽然不明就里，但又不能得罪眼前这位前辈，所以只能装傻充愣了。 “哈哈，罢了罢了，套用刚刚那帮人的话是我们技不如人了，清川的将军，再见了。”而看到慕云华如此作态，地殿主长笑一声随即挥手告辞，霍玉启也是对着慕云华致意之后赶紧带着洛战云向着天云山飞掠而去。 看到天云门众人离开，慕云华也是和其余两名清川王品修士赶紧赶回了龙怒大营。此时的大营中可以说是哀鸿遍野，本就损失了逾四成兵力的锦衣精骑再经过刚刚一轮闪电的攻击后又折损了近万名军士，活下来的也基本是人人带伤，许多人伤势严重，估计今天过后还会有减员。慕云华回到龙怒大营之后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是心痛无比，本就爱兵如子的他面对如此大的战损也是红了眼眶。 “慕帅，我们初步清点了战损，我们锦衣一部的骑军有战斗力的还剩下八千多人，再加上王威将军的四、五千骑军，我们可以组织起一波攻势追击败退的陆迦军队。” “慕帅，我军士气并没有溃散，各营都主张整军追击，刚刚王威将军也说陆迦北线的军队已呈溃退之相，敌人中军主力也是士气低落，而且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还会追击，出其不意我军定可大胜！” 看到周围众将你一言我一语，慕云华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将领的进言，听着周遭受伤士兵的哀嚎，沉默了一阵之后慕云华说道：“追击？陆迦中军至少还剩五、六万人，加上他们北线溃退下去的军队估计人数达到七万多不成问题，敌军可是经历过从西到东残酷远征的军队，战斗素养并没有我们想的这么弱，到时候一万打七万，怎么打；况且敌军随军修士和圣裁殿那群修士岂会束手旁观。我知道你们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如此大战却没有任何结果任谁都会不甘心，可是我们不能拿军士的性命当做儿戏，传我的命令，王威率军回援鹰鸣谷，中军放弃龙怒大营回师楼兰，派人去告诉张守廉，敌军退出虎跳峡后就停止追击，事后帝君的一切问责本帅一人承担。”而看到主帅如此坚定的下达了撤军的命令，清川众将领也是无可奈何的尽快清点兵员、物资准备撤向楼兰重镇，如此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却付出五万多人阵亡的代价，止战之殇！ 第47章 魂兮归来(上) 西塞尔，你我用决斗这种体面的方式来结束今日之乱局吧。 ——《辉光编年史·凯撒大帝》 随着清川和陆迦两国大军撤出了战场，清川西域又重归寂静，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如此大战之后并没有秃鹫或者野狼前来享用这场‘盛宴’，整片战场上除了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就只见丝丝缕缕的黑色烟气萦绕在成片的尸体中，紧接着阵阵氤氲血气翻涌汇入其中，为这片战场更是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而那些黑烟的源头正是位于战场正南侧的天云山，而此时看上去一片宁静的天云山其实并不安宁。 “地殿主。”洛战云和霍玉启一行人回到天云山后才发现迎接自己的竟是天枢、天权等六殿的殿主，至于自己的师姐天殿主贺璃和天云掌座铸星子却是不见人影，情况大为反常。毕竟洛战云来天云之前已经告知师姐贺璃了，那日他回到四象宫就得知了‘破天风雷引’的情况，在和四象宫宫主商议之后还是决定由昊渊坐镇百花谷，自己前来天云商议，洛战云在知会了一下贺璃之后就直接启程向这里赶来，况且刚刚闹的动静那么大没理由离得如此之近的天云门会察觉不到，地殿主环视一周抱拳说道： “见过各位殿主，山中是有什么情况么？不知我师姐和掌门现在何处？” “地殿主，容我冒昧一问，那武器您有没有带在身上？”天枢殿主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武器？你说血魔皇的破天风雷引么，前几日四象宫掌教告诉我在百花谷中那武器突然异动，恰逢我不在宫中，外出拘捕蛟龙的四象宫门人又无功而返，后来幸得人殿主帮助他们才将那武器重新封印，我得知了这情况后也是直接来天云山找师姐一叙，不知……”还不待洛战云说完，本来一直很平静的整个天云山突然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就连许多山巅上积累了何止千年的积雪都被震了下来形成了巨大的雪崩。 “唉，您这，那化形从今日丑时开始也出现了异动，天殿主和掌教一直在镇压它的洞窟中没有出来。” “这，是我莽撞了，我没有带那武器在身上，请殿主速引我去协助师姐。”洛战云得知了这种情况后也是意识到刚刚自己话语的不妥，但凡是刚刚跻身帝品的修士都对于旁人直呼自己的名讳敏感非常，更遑论血魔皇这种超脱了帝品的存在。 “您请跟我来。”言罢天枢殿主也是不再废话，交代其余五殿主去协助弟子消弭雪崩造成的危害后就带着洛战云向着破军殿走去，那镇压血魔皇的洞窟就在大殿的下方。来到破军殿后洛战云也是暗暗心惊，虽然除了刚才的震动外整个天云山看起来都十分平静，可是此时这‘破军曜日阵’却是在开启的状态，这可是冠绝九州的第一杀阵！ 要知道之所以血魔皇能够被重创镇压正是乾坤殿神品祖师借助临时布置好的‘破军曜日阵’给予了其致命一击，那一击之下血魔皇遭受重创导致其武器被收缴，真灵被从躯体中抽离出来交由天、地、人三殿单独镇压，躲在其后面的心魔皇虽然由有余力远遁辉光，单仍旧被圣裁殿击败封印于霍克托海海底，自此世间凡人终于是可以不再遭受两大魔皇的侵扰。事后乾坤殿祖师在天云门按照北斗七星的布局重新布置了一个破军曜日阵，平日无事之时阵法不必开启，一旦有大危机降临阵法即可在天殿主或者天云掌教的主持下重新焕发出峥嵘头角。现今贺璃和凌羽都已在帝品星湛境徘徊多年，若是这二人同时主持阵法不敢说一定能超过乾坤殿神品祖师的威势，但是对付一个血魔皇化形应该是绰绰有余了，眼下如此凶阵都被开启以备不时之需足可见情况之危急。 “地殿主您不必惊讶，那化形的动静闹的其实非常之大，北边不远处爆发的大战对于它来说可是十数万新鲜血食，这洞窟中‘腾龙化天阵’的情况想必您不难猜到，所以也由不得掌教和天殿主不过分小心。其实北面战场发生的事我们都已知晓，只是实在腾不出手去帮忙，不然以天殿主的脾气怎么也不会放任圣裁殿如此逾矩行事。”天枢殿主走在前面缓缓说道。 “唉，大阵情况我自是知晓，清川和陆迦十数万军士横死对于它来说却是大有裨益，只是没想到能到这种地步，都逼得我师姐和掌教联手依旧无暇他顾。” “地殿主，我们到了，您自己进去吧，我还要出去协助门下弟子防御，这腾龙化天阵镇压魔物多年，漏洞颇多，其魔气外漏了许多，我们也是不查，虽然已经在尽力斩杀外泄的魔气但还是为时已晚，现在我们只能亡羊补牢尽力补救了。”很快，二人走到了破军殿下面一个巨大的石门前。 “有劳。”洛战云也不废话，直接推开石门走入了镇压血魔皇化形的洞窟之中。此时洞窟中震动不断，不时有石块掉落进血池之中，只见无数的血气、魔气渗透出‘腾龙化天阵’向坐镇的天殿主贺璃和天云掌教凌羽袭来。 “师弟你来了。”察觉到洛战云走入洞窟，天殿主贺璃却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只是背对着他打了声招呼。只见此时她正右手持仙剑‘刹那’独自直面血魔皇，一剑又一剑斩杀着散出大阵的血气、魔气，风华绝代，时不时还有剑芒穿透消散的血雾准确的湮灭了试图偷偷溜出去的魔气触角；而天云掌教——铸星子凌羽则在施展‘铸星诀’尽力维持已经摇摇欲坠的‘腾龙化天阵’；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血魔皇此时身着一袭乳白色华服，脚踏七彩琉璃光凌空立于大阵正中，若不是下面翻涌的血海，不知情者的都会以为是天云门某位仙子驾临。愈发汹涌的血浪凶狠地冲刷着脆弱的’腾龙化天阵‘，就在光幕摇摇欲坠之际，一阵柔和的光芒自贺璃二人身后传来，紧接着汇入了大阵的光幕之中，有了这股光芒的加入，本已经脆弱无比的‘腾龙化天阵’逐渐稳固了下来。而看到大阵逐渐稳固，血魔皇眼神一凛，随即双手一挥，整池奔腾的血海化作了一柄巨大的长枪狠狠撞在了光幕之上，大片的皲裂顺着被击中之处向四周蔓延开来，但是得到加强的‘腾龙化天阵’再也不复刚才的颓势，只是一瞬间就抚平了大片的裂纹，受到阵发反噬的血水长枪瞬间化成了一片血雨，看到自己这一击依旧无果之后，血魔皇冷哼一声缓缓落在了血池之上说道： “仗着人多欺负小女子不是。” “哼，你这魔物人人得而诛之。” “哎呀，姐姐，怎么就这么大火气呢，妹妹只不过被关在这里千、万年，实在是闷得慌想出去走走又有什么错呢，不知道姐姐你为何如此大动肝火，看看，皱纹都出来，给妹妹心疼的诶。” “这位姐姐，你不能只心疼我师姐啊，你看看我，为了能一睹姐姐的倾国容颜，真的是不远万里风尘仆仆的赶来呢。”看到局势暂时稳定，洛战云又恢复了他那玩世不恭的性格，抢过贺璃的话头语气轻佻地说道。虽然此时此举颇为不妥，毕竟他调戏的可是血魔皇啊，但是贺璃和凌羽都对此习以为常了所以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你是？刚刚念叨我的那个小子，哎呀，这位公子，你看能不能把那东西还给小女子啊，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公子的，只要公子不嫌弃，就算、就算要妾身以身相许，自荐枕席也未尝不可嘛。”说完血魔皇一脸楚楚可怜地看着洛战云，面带桃花，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是娇媚了数分。 可是在对视了片刻之后，洛战云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哈哈，血魔皇，你这魅惑之术省省吧，这种下三滥的招式对付我还差点意思，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大阵之中吧，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对了对了，你这个老妖婆还是叫我小子吧，哈哈哈哈。” “既然如此，如果小女子有机会能出去一定将你抽筋扒皮，熬煮神魂好好报答公子今日之恩。”听到洛战云的嘲笑血魔皇并没有生气，只是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边向血池仰面倒去，浮在水面上闭眼不再言语了。 眼看危机解除，洛战云又重新用‘四象诀’加固了一下大阵之后和贺璃二人一起走出了洞窟，回到‘破军殿’后，贺璃转身关上了厚重的石门，凌羽也是撤去了‘破军曜日阵’，伴随着石门关闭的轰鸣声，此次天云门的危机也是终于暂告一段落。 “参见掌教，二位殿主。”看到三人平安走了出来，在殿中等候的六位天云门各殿殿主也是终于长出了口气。 “诸位师弟，多亏地殿主及时援助，此间事已了，各位可以回去休息了。”天云掌教凌羽说道。 “谨遵掌教谕旨。”听到凌羽下达了‘逐客令’，天云门各殿主也是自觉告退，看到殿中仅剩自己三人后，凌羽长叹一口气说道：“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唉，这一甲子的动乱太多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刚刚这西域三处大战场，十数万生灵涂炭啊。”贺璃也是无奈地说道，“师弟，听说这次抓捕蛟兽也没有成功？” “是的师姐，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小辈，绝对不足双十年华，竟可施展‘天罡引雷咒’，那蛟兽也是借此远遁，不然……四象宫镇压的那邪兵也是借此机会差点走脱，若不是大师及时出现真的后果不堪设想。” “罢了，是我乾坤殿时运不济，‘天罡引雷咒’啊，那资质岂不是快赶上凌雪了。” “师姐，这三处‘腾龙化天阵’如果长时间得不到帝王之血或者灵兽血液的补充最后肯定会被那魔物突破封印的，现今清川国力如此强盛，根本等不及自然的王权更替了，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之手段啊，不然这三处大阵一旦崩溃一处就会引发连锁反应啊！”洛战云是在场三人中唯一一个知晓了天云门和四象宫两处变故的人，所以比之贺璃和凌羽更是着急万分。 “咳、咳，师弟！不要再说了！”听到洛战云的话，贺璃干咳两声赶紧打断了他，而被自己师姐这么一提醒，洛战云也是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不妥，赶紧闭嘴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面前的凌羽。 “二位殿主不必管我，但说无妨。”凌羽面无表情的说道。 “阿羽，我师弟他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是哪个意思？” “阿羽你！你接管这天云掌教之位后也是知晓了我们这片天地所面对的大劫，当年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呵呵，在得知内情之后你的‘不得已而为之’我当然可以接受，以我父皇、皇妹折寿十年，我族血脉几乎断绝的代价换来这片天地的安宁我也可以接受，但我不能接受的是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了。” “掌教！我们当年奉师门之命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要如此怪罪师姐么！她对你是什么心思你最清楚不过，不然以我师姐的脾气怎么会……” “往事如过眼云烟，此事不必再说了，我已经不是当年凌羽，她也不是当年的贺璃了，所以不知二位殿主现在又有何打算？” “你！唉！”贺璃见凌羽对自己依旧如此冷漠恭敬，也是气的拂袖而去，看到师姐被气走了，洛战云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和凌羽告辞而去。而看着逐渐没入黑暗之中的贺璃的身影，凌羽的脸色却是逐渐柔和了下来，眼中也是有着浓浓的伤感之情，如果天云的其他人看到一定会十分惊讶平时脸上总是挂着柔和笑容的掌教竟然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但是很快，凌羽甩了甩头，脸上重又挂上了古井无波的面容，又变成了那个遇事永远波澜不惊的天云掌教。 第48章 魂兮归来(中) 呼啸的狂风从战场上刮过，丝丝缕缕的黑烟已经散去，浓重的血腥气开始向着四周蔓延， 刚刚不知所踪的秃鹫、豺狼此时也是成群结队的出现，起落、穿梭在战场中啃食阵亡士兵的遗骨，但是很快它们的盛宴就被打断了，清川和陆迦两军十分默契的在同一时间各自派出了一千人的队伍前往战场收殓阵亡将士的遗骨。面对刚刚还打生打死的敌人，双方现在还能保持最基本的克制，可是过程中难免会遇到双方尸体交错在一起的时候，两方的士兵又互不相让，很多次若不是各自领军的主将保持着足够的冷静恐怕两军就又要开始火并了。双方就这样一直各自忙碌到了夕阳西下，可是此时面对金系巨龙罗拉蒙德的尸体陆迦帝国军却犯了难，毕竟这是圣裁殿的高阶巨龙，即便经此一役许多陆迦士兵对于圣裁殿的信仰都有所动摇，但是其在辉光大陆居民心中还是积威甚重的，况且就算陆迦士兵有心收殓其尸身恐怕也没有能力去搬动高阶巨龙那巨大的躯体。而就在他们为此犹豫不决的时候，一片红色的‘乌云’自西方急速飞来，本来平静的战场一时间又是一阵飞沙走石，紧接着火系巨龙伊米瑞特载着龙骑士轰然落地，虎视眈眈的看向周遭的清川士兵，而看到圣裁殿的龙骑士又杀了回来，所有的清川士兵全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迅速组成了战斗阵型，远处龙怒大营也发现了这里的状况，远远的就能看到大批骑军正向这里奔来，四道身影也从大营中飞掠而出，正是清川的随军修士。 “我们就是来带走罗拉蒙德的尸身不是来打架的。”伊米瑞特低声说道，而看到清川士兵依旧严阵以待之后它不屑地说道：“哼，如果我有其他企图，你们这些人还不够看的，加上后面那波也不够。” 虽然伊米瑞特的话语中无不透露出对于清川军士的轻蔑之情，但是在场众人也都是知道这是不争的事实，毕竟对于相当于一名帝品修士的圣裁殿龙骑士来说，若是想全歼眼前这仅仅一千人还没有大型床弩和境界足够高的修士坐镇的清川军队简直是犹如人类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而在想通了其中关节之后，领军的锦衣精骑校尉也是和伊米瑞特背上的龙骑士点头示意之后挥手散去了战斗阵型，之后又派人去知会后续的援兵可以撤军了。而看到紧张的气氛再度松弛下来，伊米瑞特也是在自己骑士的示意下准备收殓罗拉蒙德的尸身，只见它挥动双翼微微升空，紧接着两只后爪紧紧抓住了罗拉蒙德的尸体同时又释放了一个漂浮术后就准备将其带回去，而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女声自南向北传来： “哼，他们不够看那那我够不够看。” “唉，冤家。”听到这个声音伊米瑞特也是放下金系巨龙的尸体摇了摇头，如果此时它幻化成人形的话脸上挂着的一定是无奈的神情，而他背上的龙骑士则是一脸苦笑的看向声音的主人，正是那名天云门陆姓女弟子。 “这位小姐，我们只是来带走伙伴的尸身，并没有其他恶意。”由于自己的骑士并不会清川官话，所以伊米瑞特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言语间也一改刚刚面对清川军士的轻蔑，颇为尊重的说道，毕竟现在身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数道伤口都在提醒自己眼前女子的恐怖，刚刚大战之中有圣裁殿其余众人的帮助都被她击伤，更遑论现在只有自己在了。 “空口无凭，再加上你们一贯的风格，我如何信你没有其他企图。” “你！小姐，你若不来我已经带着罗拉蒙德回去了。”正欲发火的伊米瑞特被自己的龙骑士重重拍了一下，随即也是压着心中的怒火解释道。 “那你们还不快走！在这里磨蹭什么！”可是天云门的陆姓女弟子依旧语气冰冷有些蛮不讲理的说道。 “你！算了，我们现在就走。”看到对方如此蛮不讲理，伊米瑞特又是一时语塞，心中边想着东方某位大贤说过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话边振动双翼准备腾空而起。可是就在此时，它背上的龙骑士仿佛想起了什么直接跳了下来向着天云门女弟子走来，伊米瑞特也是不得不幻化成人形跟在他身旁。可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一人一龙，天云门女弟子却是直接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向着地面一划接着长剑平举遥遥指向了他们，只见一道极深的沟壑瞬间出现在了坚硬的土地上，可以想象如果这道剑气打到人身上会是什么效果。可是圣裁殿的龙骑士只是对着她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接着继续她走来，走到近前后面对锋利的长剑他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即右拳扣左胸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抬头之后边用陆迦语说着什么边右手摊开将一个徽章递到了天云门女弟子的面前，旁边的伊米瑞特看到后说道： “你可以叫他弗拉基米尔，这是他的家族徽章，凭借这个你可以在他的家族领地内畅通无阻，也可以要求他的家族无条件的为你做一件事，他说就作为昨天事情的赔罪，希望你能收下。” “此事已经作罢了，这东西我又没有用，就不必了。”看到对方再一次诚恳的和自己道歉，天云门的女弟子也是不好再继续咄咄逼人随即收起了长剑，但是却语气坚决的推辞掉了龙骑士手中的徽章。 “敢问小姐芳名？”伊米瑞特继续转述着骑士的话。 “陆依然，好了，没事的话你们快走吧。” “那好吧，陆小姐，后会有期。”说完，伊米瑞特和龙骑士对着陆依然点头示意过后身形一晃，巨大的红龙再度出现，抓住罗拉蒙德的尸身后巨翼挥动向着西方飞去，同时一道寒光从龙背上激射而来，陆依然信手抓住摊开一看却是那枚徽章，可眼下巨龙已经飞远了，就算想还回去也不太可能了，所以她只得摇了摇头收下了龙骑士赔罪的礼物，再和清川将领示意之后陆依然也是返回了天云山。 这阵风波过后，清川和陆迦两军继续收殓着己方士兵的遗骨，终于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将两军数万名还能找到尸身的阵亡将士全部收殓完毕，无数柴堆也是泾渭分明的分列在战场两侧，上面则是层层叠叠的战士遗体，慕云华和西塞尔都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火化全部的阵亡士兵，虽然此举都令其各自麾下的军队颇有微词，但也是无奈之举。清川若将所有的阵亡士兵都带回去土葬先不说需要耗费多大的人力运力，就说这逐渐升高的气温就会加速尸身的腐败，虽然此时的清川西域温度不高，但是中原内地早已是阳春三月，一旦造成瘟疫流行的局面后果不堪设想；而至于陆迦帝国本就是远征而来，大战过后伤兵本就不少，马匹等运力又严重不足，眼下活人都自顾不暇更遑论这些阵亡士兵了，若将这所有人的遗骨都带回万里之外的陆迦，路上一但发生变故恐怕对于剩下的陆迦军队来说会是灭顶之灾。 “呜～呜～呜～”伴随着双方同时响起的悠扬的号角声，慕云华和西塞尔先后又回到了凌晨会面的地方，虽然地方不变，主角还是那两人，但是经过这一天的大战所有人都有种物是人非恍若隔世的感觉，夜幕下，西塞尔率先苦涩地说道： “大元帅用兵如神，清川帝国军神武非常，这场仗是朕输了，我军即刻退出清川边境。” “希望大人好好考虑我之前所说的话，千万不要再倒行逆施了。”慕云华此时虽然有心阻拦西塞尔撤军，但是眼下援军未至，整个西域的驻军也全都损失惨重，若要强行追击的话就算圣裁殿不出手相助可一旦敌军绝境之下困兽犹斗那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所以他也只能聊尽人事的劝诫西塞尔。 “大元帅不必相劝，朕是输给了你而不是凯撒那个毛头小子，况且此时贵军也没有一战之力了吧，对于您来说最好的举措就是就此罢手，如此我军剩余将士可全身而退您也可以再次斩获不世之功，不知到时候清川帝君会如何奖赏大元帅，异姓封王么？如果大元帅到时候对于奖赏不满我西塞尔永远对您虚左以待。” “唉，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大人，我们还是为两军将士送行吧。”听到西塞尔的话慕云华长叹一口气，然后接过旁边一名军士手中的酒碗将其中斟满的酒水洒在了清川大地上，用火把点燃一处柴堆后低声说道：“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随着慕云华的话语，周遭的清川士兵依次点燃所有的柴堆齐齐大喊，为阵亡的清川军士指引着回家的方向，远方的龙怒大营方向同样响起了‘魂兮归来’的呐喊声，燃起熊熊烈火的火堆仿佛听到了己方袍泽的呼唤，升腾的火苗齐齐指向了东方回家的方向，看到此情此景的慕云华静静的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所有的清川军士也都默默的列阵站在那里看着烈焰吞噬着自己袍泽的遗体。沉默良久之后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传来，紧接着又是阵阵呜咽声传来，很快在夜空中化作了再无顾忌的痛哭声，毕竟锦衣精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遭受过这么严重的打击了。经此一役近半数的军士阵亡，几个精锐老营无不损失惨重，虽说从军之后战士们都有战死沙场的觉悟，而且‘马革裹尸还’可以说是每名军人最好的归宿，但是死者已矣，徒留生者无限伤悲，长歌当哭。听着周遭的哭声，慕云华也是失态地落下了清泪，锦衣精骑自成立之初就镇守清川西域门户，几十年下来数十万的锦衣将士都血洒疆场，这清川西域真的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可是每次大战到最后都是以锦衣精骑获胜结束，从没有像此次这样以如此重大的损失来打了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所以此时的哭声中不止有浓浓的悲伤，也有着深深地不甘。 “驶过无尽波涛、怒之大洋，跨过荒芜高峰、葱茏平原，振翅雄鹰旗下！我军攻势锐不可当；穿过呼啸风暴、狂暴雷霆，掠过花岗城墙、岩石巨城，锋锐骑兵剑下！我军铁蹄所向披靡！ 苍天为证！三大巨龙骑士征服万里海波；苍天为证！两大精锐军团踏平千里苍山！ 生！吾辈军人征战四方，开疆扩土！死！吾辈军人化作英灵，守卫帝国！ 生！吾辈军人征战四方，开疆扩土！死！吾辈军人化作英灵，守卫帝国！”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渐渐压过了清川军士的哭声，旁边的陆迦军队也已经完成了火化前的祷告，在场的士兵都是痛哭着点燃柴堆接着一起开始合唱这首颇具传承的军歌。 而看到陆迦士兵的作为，所有的清川士兵都不约而同的抹了把眼泪，握紧手中的武器用力杵地，伴随着越来越大整齐的“咚、咚”声，一首气势雄浑的歌声逐渐高昂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两军将士互不相让的用越来越洪亮的声音唱出了自己的军歌，到最后没有人在乎曲调都在用几乎嘶哑的声音吼出歌声，只为了在气势上能够盖过对方，即便现在无法真刀真枪的一决胜负，但在这种无形的战场上谁都不愿意输给对方。曲终人散，随着火堆逐渐熄灭，歌声也渐渐平息，慕云华和西塞尔在等各自将士收殓好骨灰之后相互致意随即领军退去。当晚，西塞尔率领剩余的陆迦大军一共不足十万人开始向着来路撤退，与之同行而来的圣裁殿众人也是一同离去，只不过两方人马再也不复来时的亲密无间，而是泾渭分明的分成两队准备返回辉光大陆；同一时间，慕云华在等到了南线大获全胜的战报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果断放弃了龙怒大营撤回了楼兰重镇，但是他却派出了一支两千人的骑军队伍远远跟在了陆迦中军的后方，而面对这种举动西塞尔只得无可奈何的当作没有看见了。 第49章 魂兮归来(下) 七天后，楼兰重镇。 “报！大元帅！援军到了！二皇子殿下率领先锋五千骑还有半炷香的功夫就能抵达楼兰！其余援军三日后可以抵达迪庆！”一名锦衣精骑军士来到慕云华门口说道。 “快，备马，传令锦衣精骑的四位正副统领随本帅一同去迎驾。” 很快，慕云华一行五骑自楼兰重镇东门而出向着东方奔去，远远的可以看到一阵由于大批骑军推进扬起的烟尘自远处席卷而来，正是陈飔澈率领的援军先锋。很快两方人马相遇，慕云华率先翻身下马行礼道： “末将慕云华参见皇子殿下，陆迦太子殿下。” “慕帅快快请起，我们还是来迟了，战况我们已经得知了，此一战慕帅力克强敌！功莫大焉！”陈飔澈也是赶紧勒停战马跳了下来。 “大元帅，不知那乱臣贼子现在何方。”还不等慕云华再说话，凯撒着急的问道。 “二位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先返回楼兰再商议如何。”慕云华看向陈飔澈和凯撒说道，凯撒此时也是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心急实在不妥，随即抱歉的看向了陈飔澈，陈飔澈也是没有在意，即刻率领五千骑军和慕云华一同返回了楼兰重镇。入城之后，龙骑禁军玄字头领衔的先锋骑军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城防，锦衣精骑的剩余军士终于是可以卸下肩头的重担好好休整一番了，可是这在锦衣一部的高级将领看来此举却是有些不妥，李守琛甚至直接堵住了慕云华说出了他的担忧：这二皇子率大军一到就接管城防，这相当于变相削了你的兵权啊，他们更可以肆无忌惮的治你的罪了。但是面对自己好友的提醒，慕云华却宽慰他不必担心，陈飔澈和慕凌云自幼交好，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人品心性这一方面自己对他十分了解，而且又没有直接收了他的虎符，所以李守琛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况且归根结底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锦衣精骑本就是帝国的精锐又不是他慕云华自己的私军，真要是治他的罪他还能率众造反不成，之后也是不待李守琛再过多表态就拉着他去觐见陈飔澈。 在陈飔澈房间门口执勤的雷顿看到慕云华和李守琛过来之后赶紧带着二者走进了房间，随后关上房门退了出去，此时屋内除了陈飔澈和凯撒之外还有一名天诏阁属官和一名追随着凯撒的陆迦年轻将领，能够留在这里列席看来和凯撒的关系不一般，而看到没有闲杂人等之后这次却是陈飔澈赶紧站了起来对着慕云华执晚辈礼： “慕叔叔，我来晚了，您和李统领快请坐。” “殿下何出此言，末将守土有责，这是分内之事。”慕云华说道，随即和李守坐了下来。 “唉，我们若是能早来几日说不定我锦衣一部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殿下不必自责，此战万幸有天云门助战我们得以守住我西部门户，二位殿下，容末将将战报给二位详细说来。”慕云华命李守琛将手中详细战报递给四人后随即将战况娓娓道来。 慕云华不愧是能做到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一位置的武将，不仅战场上指挥杀伐果断，心思也是极其细腻，即便是有一段时间自己根本不在指挥位置，但在那一档口发生了什么事后他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他用不长的时间从七天前的夜里遭遇突袭开始将西域三处战场的情况详细阐述了一遍，所说的和四人手中的战报结果一般无二。 “没想到圣裁殿会直接掺合进来，面对如此强敌慕叔叔还能取得如此战果，不愧为我清川军神！”陈飔澈抬头说道。 “殿下谬赞了，若不是天云门一众修士压阵再加上我锦衣一部战力非凡，王威和张守廉二位将军麾下西域驻军及时抵达战场，我们也不可能坚持到殿下的援军到来。” “但主要还是靠慕叔叔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会即刻禀告父皇，对您和三军将士大加封赏，魏大人，不知您意下如何？”陈飔澈说道 “殿下言之有理，但是，殿下、大元帅，下官就此战有些疑惑想请大元帅指点一二。”被陈飔点到名字的天诏阁属官说道。 “魏大人但说无妨。” “多谢殿下。大元帅，下官第一问想问您为何开战之前将火器营单独派了出去，众所周知，我清川火器营多是配合其他兵勇作战，而且护卫的军队一定不少，您如此排兵布阵是否大为不妥啊。” “魏大人，这一点我就可以替慕叔叔回答你。”还不等慕云华开口，陈飔澈率先说道，“我五大精锐均有自己的火器营，依我清川军律，各火器营设护卫兵勇至少一千五百人，所以单独派出火器营作战并非不可以只是没有先例，此次大战我军兵力本就少于陆迦，慕叔叔此举也是迫不得已。” “如此那下官明白了。”听到陈飔澈的解释，魏大人也是不好再过多追问，“那下官还有第二问，为何大元帅您会在战况胶着之时撇下统领全军之职去当一个孤胆英雄？” “魏大人，当时陆迦北线的军队对我军呈夹击之势，而王威和张守廉二位将军的人马我们又联系不上，一旦任由敌军从侧后攻击我中军主力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当时不得已之下只得率我府上亲卫和锦衣精骑虎翼营一部分军士出战。” “大元帅，可一旦您有失那么整场战役就满盘皆输了，还有王威、张守廉二位将军的人马为何如此之晚才到达战场，从两军驻地到龙怒大营正常来说五天足够了。” “当时战况紧急，我也是没有太多时间考虑，至于鹰鸣谷和虎跳峡的驻军本来开始我是让他们尽快与我中军主力汇合，但是后来考虑到敌军南、北两路大军情况不明，我也是重又命令他们边监视边赶路，所以才比预计到达的时间要晚的多。” “好吧，大元帅，下官还有第三问。”魏大人继续说道，而听到他还在这里喋喋不休，李守琛却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就要拍案而起，幸好是被慕云华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而那魏大人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依旧在自顾自地说道：“为何那陆迦军队败走之时您没有率军追击呢，据下官了解，当时锦衣精骑还有接近一万的骑军可以作战，而且据下官所知，当时我军虽然遭受重创，但是士气可用，几乎是人人都向您谏言追击，您却放任那大执政官遁走，如此……” “够了，魏大人，你有些过分了，你是觉得慕帅有通敌的嫌疑么？”还不待他说完，陈飔澈“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战报摔到了桌子上打断了他，“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慕帅也做不到考虑周全、万无一失，如此强敌之下慕帅还能力保我清川西域门户不失，你还在苛求什么？” “殿下息怒，可下官作为天诏阁属官，上承皇命来协助调查西域战事之结果，下官必须秉公行事，以求真实战况可以上表天听。”可是面对面露愠色的陈飔澈，魏大人只是站起来告了一声罪但是依旧语气平淡的说道。 “好，你要上奏我父皇真实战况，没问题，雷顿！”面对根本不惧怕自己的天诏阁属官，陈飔澈也是对着门外喊道。 “末将在，殿下有何吩咐。”一直守在门口的雷顿赶紧开门走了进来。 “魏大人是文官，入仕以来一直在帝都潜心为官，对于军旅之事从未涉足，劳烦雷都尉带魏大人现在去楼兰军营中巡视，另外劳烦魏大人详细记录一下锦衣一部伤亡几何。” “殿下，这种场合臣不在实为不妥，臣恐殿下被人串通蒙蔽，毕竟……” “无妨，如果我被蒙蔽造成的一切后果我一并承担，此事您也可以一并上表天听。” “魏大人，请吧。”雷顿一脸冷漠的看向魏大人，看到抗争无果后，这名天诏阁属官也是一甩袖不得不跟着雷顿走了出去。 “王子殿下见笑了。”雷顿二人走出去之后，陈飔澈看向凯撒歉意的说道，“慕叔叔，这群天诏阁的我也早已看不惯他们了，只是想不到他们居然如此过分。” “无，无妨，皇子殿下，大元帅，我，我陆迦几个精锐军团伤亡果真如此惨重么。”凯撒自从进屋拿起战报之后手就一直抖个不停，此时也是脸色苍白地抢先问道。 “这，是的。”慕云华尴尬地说道，“重骑兵军团被我军几乎全歼，贵军中杀伤力恐怖的弓箭手军团伤亡过半，本来准备用来反击我军的重步兵军团也被陌刀兵杀伤大半，最后又遭受了圣裁殿修士的攻击，伤亡惨重。” “唉，西塞尔犯上作乱，最后却造成了我军数万无辜将士的伤亡，这叛臣反而无恙，我真的是痛心疾首。” “太子殿下，据慕叔叔所说两军脱离接触仅仅五日，那西塞尔现在剩余军中伤兵不少，再加上运力的缺乏定然行动缓慢，我们可以集结所有的骑军以急行军追击，相信一定可以追上他，你看如此可好，慕叔叔，我们现在还能有多少骑军参战。” “殿下，锦衣精骑还有八千骑左右可以参战，但是其余西域驻军此时不宜调动，虽然西塞尔来犯之时征调了周边各国的军队作为仆从军被我军全歼，但是目前周边各国所剩军队几何不明，此时我西域门户防御空虚，如果贸然全军出动被他国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劳烦您先行集结城中锦衣一部的骑军，我再传令援军主力务必派所有骑军尽快抵达楼兰，到那时我军追击的部队可达将近三万之众，对付不足十万的败军足矣，况且此次我们的意图也不是全歼敌军。” “殿下，那陆迦败军确实不足为虑，但是其军中还有数十名帝品、王品修士，仅靠我们这三万人马如何对付他们。”冷静下来的李守琛此时说道。 “李统领请放心，此次有两名帝品供奉在援军主力中坐镇，钦天监也派出了不少修士随行，到时候他们会一同前往，况且经过慕叔叔的叙述我觉得以圣裁殿的所作所为两方此时必定不和，到时候我们只要不招惹他们应该没事。” “但愿如殿下所言。”慕云华说道，“既然如此，我和李统领先去整备兵马了。” “辛苦慕叔叔，李统领了。另外……”陈飔澈犹豫了一下紧接着说道，“慕叔叔您有所不知，北方游牧民族也设计埋伏了我北境的翼骑，凌云他在我出发前两日也奉命支援北疆了，父皇的意思是要您在西域战事结束之后尽快返回帝都。” “什么？翼骑出事了！”慕云华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愣。 “是的慕叔叔，现下情况几何我也不知道，但是凌云应该会比我先抵达圣安城，可能，可能已经和敌军交火了。”陈飔澈踌躇着说道，可是在场众人不知道的是慕凌云此时已经身陷险境之中了。 “算了，急也没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慕云华摇了摇头说道，“二位殿下，先告辞了。”言罢，对着陈飔澈和凯撒行礼之后慕云华二人离开了房间。 “殿下，那我也先告辞了，后续战事全靠您了。”看到自己并帮不上什么忙，凯撒也是起身准备告辞离去。 “报！殿下！出大事了！陆迦长公主被人被人掳走了！” “什么！”陈飔澈‘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军中的供奉、修士都是废物么！怎么就能让人将公主殿下掳走！” “殿下！就在刚刚，援军主力一名信使来报，说是咱们出发后两日，一名黑衣人突然来到了援军之中然后掳走了凯瑟琳公主！当时军中两名帝品供奉练手钦天监众官员一齐出手阻拦，但依旧不敌那人，令其带着公主走脱，但是那黑衣人走前给您留了封信。” “信件给我！”凯撒直接将那黑衣人所留的信件一把抢了过来，关心则乱，自己的亲妹妹被人掳走陆迦皇太子此时是焦急万分，但是他抢过书信之后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撕不开那薄薄的信笺，无奈之下只得递给陈飔澈。而陈飔澈接过信件之后就已经松了口气，只见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开信笺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臭小子，师父又给你找了个师妹。” 看着信纸陈飔澈也是哭笑不得，抬头对着凯撒说道：“王子殿下实在是抱歉，但您不必忧心，带走公主殿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师父。” “什么？殿下的师父？”凯撒惊讶的说道。 “是的，我在宫中有老师教授我经史典籍，但我这一身修为却是我这个师父教授的。” “可是我妹妹自幼就双目失明，之后国师也说她无法修习魔法，这，这您的师尊是有何企图才把我妹妹带走的。” “这点殿下且宽心，我师父虽然行事随意但绝不是那种贪婪、淫邪之人，看这信上的意思他是想把公主收入门下，凯瑟琳公主无法修习辉光魔法说不定可以修习我九州神诀呢？” “殿下可有办法联系上您的师尊，我们这马上就要返回陆迦了，即便他有心教导我妹妹可我怎能留她一人在异国他乡啊。”凯撒着急的说道。 “这，抱歉，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跟我这位师父修习了一年就因为资质太差被他送回了飞鸿，之后每次都是他主动找到我，我能不能找到他只能说看他心情，但您请放心，以我师父的为人公主学成之日他一定会把她亲自送回陆迦。”陈飔澈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送回陆迦，这相隔何止万里啊。” “我口说无凭，但您也听到刚才军士的话了，我清川两名帝品修士领衔都敌不过我师父，我师父的实力可见一斑，这清川和陆迦对于我们来说相隔甚远，对于他来说可能不过尔尔。” “好吧，眼下也别无他法了，全靠殿下您了，我先告辞了。”凯撒无奈地说道，接着就带着那名陆迦年轻将领走出了房间。 “又找了个师妹，师父您为什么要用‘又’呢？”送走了凯撒之后陈飔澈自言自语道，“算了不想了，你去告诉郑老将军，我和大元帅决定追击陆迦败军，命令援军中其余骑军务必两日内抵达楼兰！” “末将遵命！” 第50章 祸起萧墙(上) 你以为这混乱只是巧合么？ ——《大陆战争史·第四次圣安之战》 三日后，楼兰重镇。 今日的楼兰城中再也不复前几日愁云惨淡的氛围，前来支援的骑军一共将近两万五千人已经如期抵达，而且其先锋军全部由龙骑禁军组成，再加上锦衣精骑整编出的还能保持完整战斗力的六千多骑军，追击大执政官西塞尔的军队规模也已经达到了三万多人的规模。最重要的这支军队中还有两名来自帝都的帝品供奉和五名钦天监的王品修士坐镇，再加上慕云华和锦衣精骑的两名王品随军修士，此时清川足以影响战局的顶尖战力也达到了双手之数。 “殿下，大元帅，全部骑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雷顿来到陈飔澈房内禀告道。 “好，那我们过去吧。” “遵命。”言罢，雷顿带着陈飔澈、慕云华等人前往了楼兰城的点将台。 四月的清川西域在白天已经可以脱去厚厚的冬衣了，到处都能见到生发的绿色，但是唯一不变的依旧是那呼啸的狂风，今天又是一个大风天。楼兰城外列阵的清川骑军顶着西域的狂猛罡风整齐的列阵在城下，无数军旗被吹的猎猎作响，西风烈！ 一身戎装的陈飔澈和得到消息的凯撒等人几乎同时到达了点将台，而在看到城下军容整齐的清川大军后，凯撒只剩下了摇头苦笑，暗叹西塞尔这一仗输的并不冤。虽然之前凯撒已经在清川支援西域的大军中待了二十多天了，但都是在步、骑军推进的状态，再加上一路上沿途驻军的补充，即便是再训练有素的军队也会产生一些混乱迹象，所以凯撒并没有直观的感受到过清川军队的军容军纪。而眼下三万多骑军整齐列阵于城下，即便狂风呼啸可依旧是阵容整齐，就连胯下战马都鲜有动作，整支军队唯一发出的声音就是马匹不时发出的响鼻声和军旗被吹动的声音，这种训练有素的精神风貌他只在陆迦的几大精锐军团中见过，其余普通军团不敢说都一定不如眼前这支清川大军但就算有也是极少数，况且这支三万多人的部队中仅有不足一万人是清川六支精锐中的军士，其余的可都是沿途州府的普通驻军啊！ “大元帅，您请。”陈飔澈对着慕云华说道。 “殿下，您在此我怎敢僭越，之前仅有我驻守西域，守土有责，现在您领军到来，此次出击理应由您挂帅。”但是慕云华却是一侧身抱拳说道。 “这，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眼看慕云华推掉了此次追击西塞尔的帅位，陈飔澈也是不再犹豫迈出一步望向城下的清川骑军。看着风中飞扬的各式军旗，一直以来比较沉稳的二皇子陈飔澈此时也是有些激动，毕竟刚过弱冠之年就统领帝国精锐去建立不世之功对于谁都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其实刚刚慕云华推掉了帅位他还是有些小窃喜的，只见陈飔澈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 “将士们！两月前，陆迦皇太子殿下来我清川求援，其大执政官犯上作乱窃取帝位！对于此种背弃忠、信、礼、义之行径！我清川帝君大为震怒！遂委派郑将军和我亲率大军征讨，诛杀此獠！” “诛杀此獠！”听到陈飔澈的话，城下的三万余清川骑军也是齐齐大喊道，陈飔澈接着挥手向下压了压继续说道： “一旬前，这乱臣贼子率二十五万大军兵临我清川西域，慕元帅率锦衣精骑和西域驻军仅十六万人却取得了空前的大胜，令敌军铩羽而归！将士们！看向你们的左侧！正是那六千锦衣精骑以及其余西域骑军的袍泽力保我清川西域门户不失！我已命人八百里加急向帝都禀告，此战过后一并封赏！” “大元帅威武！清川威武！大元帅威武！清川威武！” “现下敌军仓皇败走，而我清川大军已至，对于如此劫掠我边疆的贼子该如何！” “犯我清川天威者，虽远必诛！”城下的清川众将齐齐大喊，回音伴着一阵阵肃杀之意在这清川西域上空回荡。 “传我将令！出击！”随着陈飔澈最后一声令下，三万多清川骑军开始有条不紊的依次从城墙下开拔，处于先锋军位置的正是身着一袭黑衣的龙骑禁军的两千人，在其后面则是六千多锦衣精骑骑军，其余人马则是跟在这两支精锐后面一齐向西进发。看到大军开拔，陈飔澈也是和慕云华等人赶紧从城门上的点将台走了下来，陈飔澈边走边对身边的慕云华小声说道： “慕叔叔，此次出击还需要您在旁多多提点我，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率大军出征作战，和我之前统御羽林卫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我也不敢说一定能够胜任。” “呵呵，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帝君已经委派您和郑老将军一起支援西域战事，现下郑老将军亦将援军中的全部骑军都划拨到您的麾下，怎么，您还信不过他们二位的眼光么？况且我本就应随您一起出击，分内之事罢了。” “如此那多谢慕叔叔了。” 很快，陈飔澈一行人来到了城门口，雷顿牵着二皇子的坐骑绝影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陈飔澈也没有过多废话，直接翻身上马领着慕云华和凯撒等人去追赶打头的先锋骑军。先锋军此时正由一人擎着‘陈’字王旗带领大军前进，看到陈飔澈等人的到来，他也是赶紧跑出队伍向众人示意： “末将龙骑禁军鲁新参见殿下。” “鲁将军辛苦，事不宜迟，我们加速行军，尽快追上大执政官那乱臣贼子。” “遵命！” 陈飔澈、慕云华赶上之后整支大军逐渐提速，刚刚生发出一丝绿意的土地在清川骑军的铁蹄下扬起阵阵烟尘，身后的楼兰重镇也是愈行愈远，清川帝国终于是挥出了这把复仇的利刃！而自神英帝即位起清川的西域驻军也是第一次踏上了别国的土地！ 两天后，清川西域某小国境内。 徽德二十一年四月初五，陈飔澈率领的三万余清川骑军终于是追上了一旬前败退的西塞尔。能够这么快追上敌军一是因为陈飔澈和慕云华决策够果断，只保证了援军最低限度的休息整备，在楼兰修整了仅仅一个晚上就出发追击，这几天在路上也是没有生火造饭，全军都是在马背上靠携带的干粮填饱肚子；二也是因为西塞尔撤军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一天仅仅能够行进二十余里，但是并不是他不想加速撤离，奈何军中伤员太多而且马匹等运力又实在缺乏，况且这十余天里剩余的军中仍在减员不断，许多伤员是再也回不到故土了。 而看到清川生力军到来，陆迦军队只得尽力摆出防御阵型，但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而清川军也是保持了很大的克制，虽然先锋军刚和敌军一接触就剑拔弩张，但至少没有直接开战。西塞尔看着眼前军容鼎盛的大军和一众清川骑军簇拥下的凯撒，心中也是泛起一阵苦涩，知道自己恐怕再也回不到陆迦了，可是束手就擒又根本不是他西塞尔的性格，即便是输也要狠狠反咬敌人几口。 “大元帅，我们又见面了，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西塞尔领着十几名亲卫策马缓缓走了出来对着慕云华用清川官话说道。 “大人，我之前就说过莫要一意孤行，当日你若听从我的劝诫还有回旋的余地，今日领军之人是我清川的皇子殿下，今日所为何事全由他来定夺。”慕云华说道。 “哦？不知哪位是清川的皇子殿下？”西塞尔问道。 “我是，大执政官，正如我军大元帅所说，莫要一意孤行了。”陈飔澈策马向前两步说道。 “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条件简陋，朕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而西塞尔却仿佛没有听到陈飔澈的话，依旧在自顾自说着。 “唉，大人，你犯上作乱窃取陆迦帝位今日还不知悔改……” “我如何就是窃取帝位了，陆迦先皇一族被贼人所害，当时事发紧急，朕赶到之后已经回天乏术，临终前先皇禅位于我，我如何就是倒行逆施了。”西塞尔不等陈飔澈说完就抢先说道。 “呵呵，西塞尔，谎言说了一千遍你自己都信以为真了，我父皇不正是被你所害，如此你才窃取我族高位，导致我和我妹妹颠沛流离到万里之外的清川，幸得清川相助，否则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归故土了，陆迦的众位将士，我，陆迦皇太子乌利亚斯·凯撒！不要再被西塞尔所蒙蔽！陆迦的皇族血脉没有凋零！重新效忠于我！一切罪责我既往不咎！”听着西塞尔无耻的言语，凯撒终于是忍无可忍的站了出来，而对面的陆迦大军在听到凯撒的话之后也是引起了很大的一阵骚乱，阵阵惊讶的言语从陆迦阵中传来： “怎么可能，皇太子殿下不是死了么？” “对啊，大执政官说他死了，行凶的刺客跑来了清川寻求庇护，我们，我们不是来找清川索要刺客的么？” 凯撒现身说话之后西塞尔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其所有的亲卫此时也是躁动不安，但是和其余陆迦士兵不同的是西塞尔的亲卫更多的是害怕，因为只有他们知道西塞尔能攫取陆迦帝位的根本原因。 陆迦先皇在位之时，西塞尔从一个小小的军官一路坐到了大执政官的位置，一时风头无两，在陆迦朝中的威望、根基都无出其右者。本来陆迦的海军元帅靠着自己是皇族的身份还能和他分庭抗礼，但是也被西塞尔使用手腕诬陷其贪腐，面对如此阳谋陆迦先皇也是不得不惩戒自己的弟弟以儆效尤，但也幸好是将其贬谪去了外地，不然还在都城之内的话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而西塞尔面对如此大好的局面再也不满足于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遂开始谋划如何抢夺帝位。 西塞尔在自己的封地豢养了一大批幕僚、私军，规模远远超过陆迦的律法规定。刺杀陆迦先皇和凯撒等皇室血脉是西塞尔及其幕僚一手策划的，而最后的实施者却是西塞尔自己的私军，若不是凯撒听到了风声带着凯瑟琳趁机逃了出来，恐怕现在尸骨都喂了野狗了，而在西塞尔登基之后其私军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室近卫军，一众手上沾满了陆迦皇室鲜血的刽子手全都鸡犬升天，身份地位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西塞尔登基之后和陆迦国内各大领主、军团说的却是凯撒皇族被刺客屠戮殆尽，再加上朝中重臣、实权武将无论是或自愿或被迫的符合西塞尔的言论，一时间陆迦国内群情激愤，西塞尔也是顺理成章的组织起大军追击凯撒，毕竟只有死人才能让这个弥天大谎形成闭环；另外如此也可顺便敲打沿途各小国尽快臣服于自己，将陆迦先皇在各国的根基连根拔起，这样就算率海军远遁的凯撒皇叔或者凯撒能够返回陆迦，只要手上没有绝对优势的兵力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如此可一箭双雕。 可是在组织起将近二十万大军东征之后才发现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这大军开拔并不比凯撒一行十几人的行动迅速，凯撒等人解决了追击的小股西塞尔私军之后一路向东，在路过圣裁殿求援无果之后也是继续全力奔逃，一贯养尊处优的凯瑟琳公主在逃亡路上也表现的令追随凯撒的一众年轻将领刮目相看，不仅没有因为自己娇弱的身体拖慢逃跑速度，反而还每日都亲自为所有人准备吃食，为伤者包扎伤口，如此通力合作下，凯撒一行人很快是赶到了魇泽一处陆迦帝国掌控的秘密通道，之后沿着这条路一头扎进了清川边境见到了正在西域巡视的慕云华。 而反观西塞尔，因为将近二十万之众的大军事先并没有通报就突然出现在圣裁城西麓，导致圣裁殿又以为有不知死活的帝国试图挑战其威严，所以直接是派出了阵容十分华丽的大军以求一击致命，仅高阶龙骑士和大魔导师就有十人之多，本来志得意满的西塞尔看到如此阵容即便再着急也是不得不重又恢复了低三下四的态度，遣人带上赔罪的礼物和国书求见三大骑士长。当时仅有圣裁骑士团的骑士长冯·施佩返回城中，就又以‘兹事体大，需要商议’为由硬生生的将西塞尔的十数万大军堵在了霍克托海西侧三天时间，一下子就被凯撒甩开了。 在通过圣裁城后，西塞尔又赶紧派出斥候骑兵追击，可是连续五天都没有搜索到凯撒的踪迹，考虑再三之下，西塞尔只得先放弃追击，反而开始进攻周边各国；而再等大军行至魇泽边的时候西塞尔又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减慢行军速度，小心通过魇泽，要么分兵三处经由秘密通道保证行军速度，最后考虑再三之下西塞尔选择全军通过魇泽，如此一来等西塞尔抵达清川西域边境的时候本来从一开始只落后两、三天的路程变成了将近两个月，凯撒那会早就在飞鸿城了，而现在西塞尔连边境都过不去，还何谈抓人。 可是一个活着的凯撒永远是个变数，在西塞尔犹豫的时候其幕僚又建议攻打清川西域，现在麾下有二十五万大军，而通过情报得知清川在西域的驻军仅有不足二十万，而且还是分散驻扎没有集结，如此兵力优势之下一旦大败清川军自可胁迫其朝廷放人，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大败的却是陆迦自己。至此，西塞尔的弥天大谎一直存在一个天大的破绽，那就是凯撒，而现在他的出现确确实实是令西塞尔骑虎难下了。 第51章 祸起萧墙(中) 赶到的清川追兵此时正和陆迦败军相隔不到一里对峙着，而在看到凯撒站出来之后，西塞尔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却是带领着一众亲卫向其走了过去，而凯撒也是毫不示弱的挥手示意自己的随从和自己一同前往与西塞尔会面。 “太子殿下，不可再往前了，眼下的局面只要有您在我们就是稳胜，对方如此情况下还敢上前肯定是有所依仗，如果和他们近距离接触万一对方狗急跳墙我怕横生枝节！”看到凯撒继续策马向着西塞尔走去，而且对面的陆迦军中又有六人骑上战马赶了过来，陈飔澈唯恐凯撒有失赶紧拉住了他说道。 “多谢皇子殿下提醒，无妨，后赶来的那几人是我陆迦的几位军团长，我父皇在世之时就与我熟识，此次冒犯贵国想必是受西塞尔那贼人的蛊惑或者胁迫才会助纣为虐，现在既然看到我出现了他们绝对不会对我不利的。” “可是殿下……” “多谢殿下了，可是不止清川有如殿下这般的青年俊彦，我陆迦同样也有振翅的雄鹰，况且您看圣裁殿众人已经不在此地了，有贵军中几位高手坐镇我肯定性命无虞。”凯撒拍了拍陈飔澈说道 “二殿下，此事确由凯撒殿下亲自处理比较好，凯撒殿下请放心，我清川定可护你周全。”陈飔澈还要说什么，可是却被慕云华拦住了，而听到慕云华的话清川二皇子只得无奈地松开了拉着陆迦皇太子的左手。 “多谢大元帅。”凯撒对着慕云华点头致意之后就带领一路追随自己的十几人向着西塞尔走去，很快两方人马相遇，凯撒率先说道： “西塞尔，眼下这种局面你还不束手就擒？诸位军团长是都不认识我了么，还不速速将叛臣西塞尔拿下，之前的事想必各位都有自己的苦衷，我现在以皇族的名义保证可以对各位既往不咎。” “您，您可真是凯撒殿下？”一名年纪最大的大军团长不可置信地问道。毕竟当日事发蹊跷，深夜自己和一众在帝都的陆迦实权派领主、重臣突然被召见入宫，可进宫之后却只见到端坐在王座上痛哭流涕、悲伤不已的西塞尔和一众陆迦皇族的尸体。 起初他们认为是西塞尔刺杀了先皇，可是缓过神来的西塞尔却说是有刺客将凯撒一族全部刺杀，因为当晚自己有要事禀告帝君才得见了帝君最后一面，先皇临终之前也是感叹皇室血脉凋零，自己的弟弟又难堪大任，但是不忍陆迦几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所以将皇位禅位于我。 当然，这种鬼话任谁听见也不会相信更何况在场众人能够爬到如此高位都是精明无比，可是眼下的局面却是王宫中的近卫军尽数由西塞尔掌控，皇族遇刺之后此时大殿中至少有两个中队的全数武装的士兵，相信只要西塞尔一声令下，在场众人绝对会在瞬间被砍成肉泥的，再加上早就和西塞尔眉来眼去的四、五位领主、重臣也跟着扑倒在地对着陆迦先皇的尸身痛哭应和起来。此时即便疑点重重，比如为何深夜西塞尔深夜觐见却是在这大殿之中，为何除了陆迦先皇外其余皇室成员的尸身都蒙着白布不见面容，可是形势比人强，傻子也知道此时只能接受西塞尔的说辞了，因为不想接受的几人已经被西塞尔锁住押了下去，准备不日就让他们去见先皇和神主了。 虽然迫于形势不得不臣服西塞尔，但是几乎一半的陆迦实权派都对西塞尔口服心不服，可奈何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不世枭雄。‘帝都血夜’的第二天西塞尔随即登基称帝，然后就打着追剿刺客的名义集结军队准备东征，此时即便再想阳奉阴违可是面对日益群情激奋的普通民众，各大领主、将领也是不得不配合他的行动，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足够的理由支撑自己像凯撒的皇叔一样大手一挥直接率大军‘叛逃’。 而在这一路东征的过程中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已经和西塞尔越绑越紧不好挣脱了，所以此时见到凯撒后一众陆迦将领是既惊喜又惊惧，喜的是那日的真相可能就要浮出水面了，惧的则是如果面前真的是陆迦的凯撒皇太子，即便他刚刚说了既往不咎可是果真如此么？他又会怎么看待自己这追随西塞尔的举动呢？ “哼，亚历山德罗！你是傻了么，朕已经说过了，凯撒皇太子在‘帝都血夜’当日已经命丧于刺客之手，面前此人一定是假扮的，这都是清川意图蚕食我国的计谋！你们看看他身后那数万清川的精兵强将，一旦你们中计，他们就会趁机占领我陆迦的土地！你们还再犹豫什么！还不速速将其拿下！”西塞尔说道，可看着周遭众人并没有行动，就连自己的亲卫都眼神躲闪不敢上前缉拿凯撒，西塞尔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抽出腰间的佩剑就向凯撒砍去，可只听“铛”的一声，刚刚说话的大军团长却是用自己的佩剑挡住了西塞尔的攻击。 “亚历山德罗！你是要谋反么！” “谋反？这又从何说起，你说陆迦先皇血脉全部断绝，可面前这人却自称是凯撒皇太子，诚然一张面皮可以易容，声音可以伪装，眼下他也确实无法证明自己身份的真伪，可是你也无法证明他不是皇太子殿下，你这么着急痛下杀手是要灭口么！”虽然大军团长亚历山德罗嘴上说着看似中肯的话语，但是通过西塞尔的反应心中已经相信面前这人确实是陆迦的皇太子凯撒殿下！ “哈哈哈，西塞尔！谋反的是你！你真的是不死心呐！想我证明身份很简单，诸位，我问你们，我陆迦军歌的第二句是什么！”凯撒指着暴怒的西塞尔哈哈大笑道随即问出了一个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可是在场众人听到凯撒的问话之后眼中都冒出了不寻常的光芒。 “诸位，那句‘锋锐骑兵剑下’说的就是我手里这柄帝国信物，自我先祖传承至今，没有我族血脉之人决计无法拔出此剑。”凯撒说着从自己腰间解下了一柄佩剑递给了眼前的军团长，“亚历山德罗将军，你们可以一辨真假。” “这，这真的是我国的皇室信物，这真的是我陆迦先皇一族的信物！”亚历山德罗和另外几名军团长仔细端详一番后微微颤抖地说道。 “将军，既然已经验明正身那请把佩剑给我。”听到凯撒开口，亚历山德罗也是赶紧恭敬地将佩剑还给了他，接过佩剑的凯撒随后“唰”的一声将宝剑拔出，锋锐的剑尖微微颤抖着直指西塞尔！ “西塞尔！陆迦先皇对你恩重如山！你能做到大执政官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全靠陛下赏识，可是你这狼子野心之辈竟行如此歹毒之事！设计谋杀皇族！眼下凯撒皇太子归来你还有何可说！你还不束手就擒！传令！陆迦帝国军！就地将西塞尔亲卫缴械！反抗者杀无赦！”看到凯撒如此顺利的拔出了皇室信物，亚历山德罗也是不再质疑眼前人的身份，再联想到之前西塞尔对自己的种种威胁、欺骗，导致了最后助纣为虐令他此时只想抓住西塞尔好将功赎罪，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这般想，回应他的不仅有陆迦帝国军的应和声，还有身旁一名军团长直冲凯撒射出的羽箭！ “殿下小心！”一名离凯撒最近的年轻将领眼疾手快直接将凯撒扑落下马，堪堪险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而看到凯撒坠马，西塞尔却是突然发难想将其斩杀于此，毕竟只要陆迦的最后一丝皇室血脉消失自己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亚历山德罗和另外几名军团长却是不可能让他如愿，只见这六名军团长中一人去追击刚刚偷袭凯撒的那人，另外几人却是配合凯撒的随从和西塞尔战作一团。而看到场面突然混乱，一直在旁压阵的陈飔澈也是赶紧准备整军救援，但是就在他要下令的时候却被慕云华一把拉住说道： “殿下，之前是西塞尔率军追击凯撒殿下进犯我边疆，我军即便将敌军打得全军覆没都没有问题，但现在凯撒殿下已经挑明了身份，我们再直接干预与陆迦军队交火大为不妥，别忘了陛下还令我们派军支援凯撒回国平叛，再打这么一战到时候凯撒领军之时两军又该如何相处。” “慕叔叔，那我们……”听到慕云华的话后陈飔澈也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之前西域的大战是不得不打，因为一旦慕云华败走，西塞尔借此机会马踏西域威胁清川交出凯撒，那时候凯撒的性命都会不保，所以即便这一战将陆迦帝国军打得几乎精锐尽失可是凯撒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可眼下他已经表明了身份，看上去陆迦大军中愿意重新效忠于他的人数并不少，此时若在给对方造成伤亡日后对于远征陆迦确实不利。 “命令全军前压，给他们一些压力但不要让对方误会我们要进攻，另外让两名帝品供奉和钦天监一众修士去出手相助，重中之重就是护住凯撒殿下的周全。” “好！”听到慕云华的话，陈飔澈也是没有犹豫直接将命令传达了下去。清川大军在得到了命令之后缓缓向前推进，那十来名帝品、王品修士却是带着恐怖的威压直接冲了上去，钦天监的众人迅速击退西塞尔的亲卫将凯撒围在正中护住，两名帝品供奉却是帮助迷途知返的陆迦帝国军擒住了西塞尔和那名依旧执迷不悟的军团长，而且出人意料的是陆迦的高阶魔法师、圣骑士等却是没有一个人反击，而看到敌军匪首被擒，清川大军也是适时地停下了脚步。 “啪”亚历山德罗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突施冷箭的那名军团长脸上大吼道：“你疯了么！那可是皇太子殿下！” “大军团长！是你天真了！我们跟随西塞尔铸下如此大错，你指望皇太子殿下会饶了你我么！哈哈哈哈哈！别傻了！”可是那名军团长却是疯狂的大笑着。 “是你错了，此事之错全在于我族，是我族对于西塞尔狼子野心的不查导致国家动荡，人民罹难，导致清川帝国无端遭受战火之灾，和众将无关，你们如此行事想必也是有苦衷的。众将士！我，乌利亚斯·凯撒！在此以我的荣誉起誓，现在重新效忠于我的陆迦士兵无罪！如果你们的主官依旧执迷不悟！擒住反贼者，没有贵族头衔者封帝国骑士！有贵族头衔者一律擢升一级！”看到大局已定，凯撒在众人的保护下走到那名军团长面前缓缓说道，随即他又施展了个扩音魔法对着后方的陆迦大军说道。 听到凯撒的话，所有的陆迦帝国军士兵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全都对着他跪了下来，只有几十名死心塌地跟随西塞尔的亲卫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但随即就被反应过来的陆迦士兵一一缴械羁押。 “凯撒，今日被你擒住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是你不过是借助父辈的余荫才能如此，你并没有打败我，而且你这勾结别国军队引狼入室的行为真的对得起陆迦的先祖么，哈哈哈哈哈！”被缴械擒住的西塞尔此时被带到了凯撒面前，但他却讥讽地说道。 “西塞尔！你这乱臣贼子莫要再妖言惑众了！” “妖言惑众？哈哈哈哈哈，凯撒！你是怕继续说下去么？哈哈哈哈哈，你不过是个只能依靠外力的毛头小子！你并没有打败我！你还在害怕我！哈哈哈哈！” “你！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西塞尔，你我就用决斗这种体面的方式来结束今日之乱局吧！放开他，把他的佩剑还给他！”而凯撒本质上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听到西塞尔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之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殿下不可！莫要中了他的诡计！” “有何不可！放开他！”再听到凯撒再一次的命令之后，摁着西塞尔的两名随从也是不甘心的松开了他随后将佩剑扔给了他，而接过佩剑之后西塞尔笑了笑说道： “呵呵，决斗，我怎么可能最后还成全你这个毛头小子的威名！清川的大元帅！功高震主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哈哈哈哈！”随着西塞尔狂妄的大笑声和用清川官话说完的诛心话语，只见他手中佩剑飞快地在脖子上一抹，献血瞬间喷涌而出，就这样，曾攫取了陆迦帝位的一代枭雄西塞尔自刎于清川西域边境外，而听到他死前话语的慕云华却是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马背上。 看到西塞尔伏诛，陈飔澈赶紧策马赶到凯撒身旁，二人一阵商议之后，陆迦大军就地扎营，清川的援军也是派出了军中所有的医师去救治受伤的陆迦士兵，就这样一旬多前还是生死之敌的两军此时却是成为了亲密的盟友。 安排妥当之后，陈飔澈来到慕云华身旁对着他说道：“慕叔叔不必理会他杀人诛心的话语，这里我已经和凯撒殿下安排妥当了。” “殿下说的是，这等贼人之语完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慕云华问道。 “不如慕叔叔您先回楼兰坐镇顺便和郑老将军商谈如何收治、支援这十来万陆迦军队如何？您二位有了决断之后剩下的事情交给郑老将军就可以了，然后您就尽快返回帝都吧。”陈飔澈也是知道慕云华忧心北境战局和慕凌云，所以善解人意的将他派回了楼兰城，可殊不知慕凌云此时已经数次和死亡擦肩而过了。 “遵命。”慕云华对着陈飔澈一抱拳随后也是率领十几名亲卫向着楼兰奔去，‘凌云，你可一定不要有事啊。’ 第52章 祸起萧墙(下) 徽德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三，圣安城南方十里处，‘玄武岩’港口。 高威率领的大军经过二十天的跋涉终于是今日辰时抵达了北境前线，此时这支援军已经达到了五万之众，而且所有军士尽数都是骑军，这也是几天前高威和慕凌云等一众将领商议过后临时决定的。因为考虑到游牧军队的主体就是来去如风的草原骑兵，步卒数量过多一来无法追击二来也容易和骑兵脱节然后被敌人偷袭；而且就算翼骑主力全军覆没，但是其余北境驻军至少还能凑出将近十万人，其中步卒也不在少数，所以在三天前，高威也是果断命令全部步卒下船沿大运河步行北上，骑军却是交替沿陆路或者水路继续行军。 此时的‘玄武岩’港口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因为此处是离圣安城最近的深水港，平日里沿大运河或者松江至此经商的商人们，都是在此处将货物从大船上卸下然后再用小船运抵目的地，所以‘玄武岩’港口可以说是清川北境最大的货物集散地。虽然该港占地广阔，甚至比帝都飞鸿四面的港口规模还要大，但是今日还是十分拥挤，毕竟北上支援的舰队中仅是扶摇巨舰就有二十多艘，这还不算其他运兵船和运输辎重、粮秣的船只，也就清川的几个最大的港口才能一次性供二十多艘巨舰同时停靠。 所以援军中的主力战舰在清除了江面上的浮冰之后只能整齐排开在港口外的江面上，中间仅留一条可供三舰并行的水道，一条条辅助船只从中鱼贯而入，在港口上卸下一队队军士或者辎重后赶紧掉头离开为后面的船只腾出地方。其他民用船只也是依旧络绎不绝地穿梭其中，虽然北境战云密布，但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商人们都想趁此倒卖一些军队需要的粮草物资来大赚一笔。此时许多小船正在两条扶摇巨舰的缝隙中穿梭来往，因为在北方很少见到这清川海战利器，所以不少人都想借着这个机会一睹真容，但是很快他们的举动就被船上执勤的清川军士发现，在大声喝止无果之后至少两伍的弓弩手张弓搭箭出现在船舷边，面对寒光闪闪的弩箭，再浓烈的好奇心也会被恐惧驱散，小船上的人也是赶紧划桨远离了这些战舰。 慕凌云在安排好后续事务之后也是从旗舰上走了下来，远处高威正和圣安城刚刚到来迎接的一众将领、官员说着什么，但看起来领头之人却不是翼骑的军官，虽然心下奇怪，但是慕凌云也是不敢怠慢快步走了过去。 “末将慕凌云见过大将军，诸位大人。大将军，我已经安排好后续船只进港的顺序了，舰上和港口的防御均由玄霜军的军士负责。”慕凌云来到众人面前说道。 “辛苦了，诸位，这位是慕凌云，慕元帅的长子，现在是我援军中一名副将。凌云，这位是赵知州，这位是北玄王府上的李总管。” “见过慕将军。”听到是慕云华的长子，圣安城前来接洽的大小官员也是赶紧致意，慕凌云也是不失礼节的一一回应。 “赵大人，李大人，现在情况如何。”高威问道。 “大将军，一周前，鬼门涧陷落，但是我军在三天前才收到消息，因为圣安城和鬼门涧之间还有数个村落，所以在得到消息后蒙毅蒙副统领执意要率圣安城翼骑骑军去接应居住在这几个村落的居民向城中撤离，不得已之下王爷也将府上骑军亲卫尽数派出，现在圣安城中守军仅有两万步卒，其余北境驻军、平民还在转移的路上。”李总管说道。 “什么！鬼门涧丢了！”听到这个消息，高威也是没有想到直接愣在了原地。 “唉，相信一周前那股异常的天地灵气躁动您在行军途中肯定察觉到了，那就是北方游牧攻陷我鬼门涧天堑造成的。”赵知州叹了口气说道。 “那这几天战况如何。” “大将军，实不相瞒，战况如何我们也不太清楚，蒙副统领出发后仅在昨日傍晚有消息传回来，说是圣安城派出去的骑军已经和一部分北境驻军汇合，目前正在和跨过鬼门涧的北方游牧骑兵周旋，而且通过战报来看敌人也没有急于南下，而是在肃清圣安城以北的我方驻军。” “二位大人，恕末将冒昧，回来报信的翼骑士兵有没有说敌军规模几何，我军在哪里和敌人接触？”还不等高威说话，慕凌云问道。 “这，实不相瞒，慕将军，回来报信的是北玄王府的亲卫，不是翼骑士兵，所以许多情况都不甚了解，估计是前线战事焦灼，翼骑和其余驻军根本腾不出人手。” “二位大人，援军还有一日便可以全部下船，现在先让已经集结好的一万先锋军前去支援蒙副统领，其余人马集结完毕之后我亲率大军出击，大概四天后我军也会有约五万名步卒抵达，到时候全部进驻圣安城及周边驻扎防御。”高威说道。 “大将军，可眼下我军对于敌人的情况不甚明了，如此贸然出击是否不妥啊，不如您先前往圣安城中坐镇，等步、骑军汇合之后再做商议如何？”还不等赵知州说话，李总管率先开口道。 “这有何不妥？我们手上有清川北境的舆图，大将军的这一万先锋军就按照舆图挨个村落搜索过去，途中肯定会遇到蒙副统领率领的部队或者游牧敌军，到时候后续援军就可伺机而动了，大将军您意下如何？”赵知州本就对刚刚李总管总是抢自己的话头有些不满，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更何况这王府上的总管，可是好歹自己也是朝廷钦点的封疆大吏，怎么能容忍旁人总是指点自己的工作，所以此时虽然不好发作但他也是站在了高威这一边。 “嗯，赵大人说的不错，我先锋军就按舆图所示逐个村落搜索逐渐向鬼门涧靠拢，途中肯定会有所发现，这样吧，我先令一万先锋军待命出击，其余骑军后天卯时三刻前往圣安城东北驻扎，另外后续的步卒营抵达后直接进驻圣安城内。” “大将军，大将军。”高威话音刚落，李总管再一次急切地说道。 “李总管还有什么事么？”这次就连高威也是有些不悦了。 “大将军，王爷说希望援军主力能够在城南驻扎，虽然城中现在已经开始宵禁巡逻，但是如此规模的大军进城还是容易引起城内民众恐慌，况且由于翼骑主力出击带走了大部分粮秣，目前城中还没有囤积足够的粮草，无法为五万余人提供给养保障。而且敌军后续无论是南下还是攻城都绕不开圣安，到时候在城后的援军还没有暴露实力，能出其不意给敌人当头一棒。” “李总管，烦请您转告王爷，王爷的好意末将心领了，具体事宜容我稍后亲赴圣安和他汇报。”高威面无表情的说道，而看到高威已经心生不快了，李总管也是不敢再过多言语赶紧告罪一声。 “赵大人，北境的舆图请您稍后给我送至军中，两个时辰后我先锋军一万骑会依计划出击，其余骑军预计后天一早向圣安开拔，毕竟翼骑主力和鬼门涧已失，我们只能亡羊补牢了，希望为时未晚，请城中务必保障好我援军的粮草、辎重周转。” “下官知道了，那我们先告辞了。”听完高威的话，赵知州也是和其余众人赶紧返回了圣安城。 “凌云，说说你的想法。”看到赵知州、李总管等人离去，高威也是遣散了护卫，只带着慕凌云向着旗舰走去，“我刚刚看你一直皱着眉头，总是欲言又止的。” “末将认为您所说并无不妥，只是末将以为这一万先锋军没必要向鬼门涧靠拢了，从失陷到蒙副统领领军开拔已经过去四天了，此处关隘对于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还不如尽可能搜索越过鬼门涧的游牧骑兵，毕竟当务之急是将游牧大军挡在圣安城以北。” “这个容后再说，不还有两个时辰呢么，我是问你对刚刚那群人的看法。” “这……”听到高威所说，慕凌云却是犯了难。 “小子，但说无妨，没看我把旁人都支开了么。” “高将军，我觉得很奇怪。” “哦？说说看。” “按理说前来接洽的应该是北玄王、赵大人以及翼骑的将领，毕竟这三人代表着我清川三方权力机构，但眼下翼骑一个人都没有来，就算是蒙副统领出征但是城中居然连一个副将及以上级别的翼骑将领都没有留守么？而北玄王却称重伤未愈，派的是府上的总管，而且看起来他有点不想让我们的援军进驻圣安防守。” “嗯，你也觉出来了，确实很奇怪，不懂北玄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估计是要给我们个下马威，毕竟我军到来他可没法子再做一个逍遥王爷了。唉，战况如此紧急，他们真的是一点都不着急，还在这勾心斗角，罢了，你我二人今日的谈话一定不要和外人说起。” “末将明白，高将军，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按我们的计划来，但是卖王爷个面子，你去传令先锋军集结整备完毕后不进城，由冯晨领军直接从圣安城东侧北上，用最快的速度和蒙副统领的军队取得联系，越快越好，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末将遵命。” “对了，那上官姑娘怎么样了。” “上官姑娘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喏，您看，她现在正在旗舰船头呢。”慕凌云说完也是指向了正站在旗舰舰首四处张望的上官榕楉。 自从那日和前来抓捕黑蛟的四象宫门人一场大战之后，上官榕楉昏迷了足足五天才悠悠转醒，因为担心将她放在沿岸村落不安全，慕凌云甚至请了几位嬷嬷上船照顾。醒来之后上官榕楉并没有下船反而是要和慕凌云他们一同前往北境，本来依高威的意思是不同意的，即便是这姑娘展示出了足够的实力和诚意，但毕竟是两大帝国国运之争，到时候十数万甚至数十万大军交锋，她这点修为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上官榕楉却说大军交锋作用不大，但是司职护卫的话却是绰绰有余，再加上现在军中确实随军修士境界、人手都不太够，所以思量再三之下高威也是同意了上官榕楉留下来。 虽然上官是一介女流，在军中多有不便，但是她自幼随师父生活、修行，生活中一切从简，并没有那种女子的娇弱，再加上她虽然性子清冷但并不高傲，一路上也是经常帮助普通军士，所以人缘极好。恢复之后她每天除了练剑、修行，就是站在船头或者船舷边看着其余众人早已习以为常的风景发呆，慕凌云也是问过她如此天天看着大运河的江景不会腻么，上官榕楉却说自己小时候就住在山脚下，后来也是和师父一直在深山中修行，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所以百看不厌，就连练剑的时候都喜欢看着舰队劈波斩浪，也正因为如此她在船头月下舞剑的身影也是成为了这支北征大军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这不今日舰队刚刚靠岸，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飞掠下船了，眼下应该是在‘玄武岩’港口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船上。 “呵呵，真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高威顺着慕凌云的手指看去笑呵呵地说道。 “高将军好文采，可是这上官姑娘的‘一顾’真的是不好消受啊。”慕凌云说道。原来上官榕楉刚醒来那几日确实引起了一阵风波，毕竟制服黑蛟又赶走四象宫门人时那道风华绝代的身影几乎整支舰队都看到了，再加上她生的貌美非常，真的当得起一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所以她醒来露面之后有那么几位世家大族的子弟想一睹芳容甚至一亲芳泽，但是最后都被上官榕楉扔到了水里，所以后来也是没有登徒浪子敢去招惹她了。 “那是你们这群小子太下作了，好了，先办正事，凌云，你去告诉冯晨将军，两个时辰后先锋军准时出击，明天集结好后续兵马后你随我去圣安城面见北玄王。” “末将遵命。” 第53章 算计(上)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大陆战争史·第四次圣安之战》 两个时辰后，‘玄武岩’港口。 “大将军，我先锋军一万骑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击。”慕凌云回到旗舰上对着高威说道。 “嗯，冯将军，过了圣安城之后就按照舆图一路搜索，不要着急，务必稳中求胜，如遇强敌迅速撤回圣安，无过便是有功。” “明白，鬼门涧已失，那么圣安城以北都会成为游牧骑兵的猎场，况且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了，我不会冒进的。”冯晨抱拳说道。 “走吧，我为你送行，凌云，你去继续盯着后续援军集结。”高威说完就带着冯晨一起离开了旗舰。 “末将遵命。” 此时，一万先锋骑军已经在‘玄武岩’港口东北侧列阵以待，三月的清川北境还是略显萧瑟，傍晚的江风也给身上增添了一丝寒意，再加上临近江边，这种沁入骨髓的寒冷更是明显，不少军士裸露在外的手掌都是指节发白，但即便如此却是没有一个人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响。高威和冯晨来到军阵前，看着一张张坚毅的面孔，想到鬼门涧已失高威也是心中一阵感慨，不知道眼前这一万人最后能有多少能够活着荣归故里。大军整装待发，二人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冯晨翻身上马和高威告辞之后就一战马的勒缰绳领军向着北方奔去，其余军士也是依次和高威行礼告辞，很快，全部先锋军离开了‘玄武岩’港口奔驰向北方支援。 一万名骑兵齐齐冲锋造成的震动也是引得港口内一阵骚乱，毕竟此时还有许多平民在港口内忙碌，这种全军列阵好出击的景象即便是在多有战事的清川北境也是不常见的，所以许多人都是停下了手头的活计兴奋地点评着出击的援军。可是港内的船只实在是太多，稍微耽搁一会就造成了拥堵，慕凌云此时也是忙的焦头烂额，看到两处供平民使用的码头挤满了人而后续还有十几艘船只无法进港，他也是赶紧指挥玄霜军的军士去疏散人群。 “不要在码头逗留，快点干完活就驾船离开！快点快点！你们几个！赶紧走！”得到命令的玄霜军军士也是不敢怠慢，立刻前往了那两处码头。 “军爷，军爷，您别生气啊，我们这不是没见过这种场景么，要我说啊咱们清川天朝上国，此次那游牧蛮子冒犯咱们的天威纯属自寻死路啊，您看这大军，真的是，真的是怎么说来着，老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随着玄霜军的强势介入效果立竿见影，本来停滞不动的人群又流通了起来，但是总有那么些个看不清形势的另类居然还在和玄霜军军士讨价还价，最主要的是这些人的的船只刚好停在了堵住水道的泊位上。 “军荣鼎盛。” “对对对，这肚子里有墨水就是不一样，军荣鼎盛军荣鼎盛。”一名看起来就市侩非常的中年男人谄媚地说道。 “那还用你们说么，别废话！赶紧走！后面我们还有船只要进港，你们在这里堵着耽误了战机你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虽然玄霜军军士很气愤，但是由于高威的命令又不能把剑架在他们脖子上押走，眼下只能站成一排往外推搡。 “军爷军爷，您别推我别推我，要我说这一万人就足够了，那后面哪还有什么战机啊。” “你们走不走！” “怎么了？”就在玄霜军军士左右为难的时候，慕凌云看到了这处码头的乱象，走过来问道。 “大统领，他们就一直在这里墨迹不走，末将，末将又不能如何。”看到慕凌云到了，原来龙骑禁军的老部下也是赶紧禀告道。 “哎呦，这位大将军，您这真是年少有为，我看您……” “你们是从哪来的，把你们的文牒给我看看。”慕凌云根本就不和他废话直接向他一伸手。 “您这，您看这，是吧，哈哈。”看到慕凌云根本不理会他的‘马屁’，这名中年男子也是一愣，但是他却没有递上文牒反而是将一锭银子放到了慕凌云手上，慕凌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银子嗤笑一声随机下令：“玄霜军！将这几人拿下！把他们的船划到一边去，不要耽误后续船队进港。” “遵命！”听到自己顶头上司的命令，憋了许久的玄霜军军士也是干净利落将这几人直接摁在了地上，手中的长剑也是架在了这几人的脖子上，而对刚才那名意图贿赂慕凌云的男子自然是重点照顾，其余码头上的军士则是直接跳上了这群人的船只驶离了泊位。而看到这边有异常情况，更多的玄霜军军士也是向这处码头赶来封锁，毕竟眼下北境军情紧急，谁也不敢大意。 “别别别！将军！军爷！饶命啊饶命！”被剑架住之后，这几人终于是不敢再废话了赶紧求饶。 “我问你，你这锭银子是什么意思？”慕凌云来到那名中年男子面前蹲下来问道。 “大将军，大将军，我看军爷们这么辛苦，买点茶水喝。” “那我真是多谢你啊，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我问你，文牒呢，是谁放你们进来的，回答的让我不满意那就连我舰上的牢房都不用去了，直接就地处决。” “慕将军！慕将军！”就在慕凌云审问这几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人在码头外高声喊着自己的名字，而玄霜军已经将这处码头封锁，那人也是十分着急地想要进来，但是把守的军士却是手中长剑出鞘将他逼退了回去。 “那是谁？” “大统领，那是该处港口的转运使。” “对对，大将军，大将军，就是这胡大人，这胡大人给草民的许可。”那名中年男子也是赶紧说道。 “让他进来。”听到是此人给的许可，慕凌云皱了下眉头也是让手下将他放了进来，那名转运使看到玄霜军放行，也是道谢一声赶紧跑了过来拉着慕凌云说道：“慕将军，慕将军，借一步说话借一步说话。”慕凌云也是强压着怒火丢下银子和胡大人走到了一旁。 “胡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慕将军，慕将军，您别生气，是下官给他们放进来的，我让他们现在赶紧走，您通融通融，通融通融。”说着，这胡大人也是悄悄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了慕凌云。 “胡大人，你这是胡闹！眼下北境战事不明，这种人我军依律可以视为敌军细作直接缉拿的，您这至少也是个从逆罪，怎么，大人这么好奇我扶摇巨舰上的牢房长什么样么？”慕凌云看到这胡大人也是试图贿赂自己直接是怒火中烧。 “慕将军，慕将军，您消消气，消消气，这里面有个是我的外甥，这不是他前几日知道了我援军即将到达的消息么，所以他也是想着来尽一份绵薄之力，这不是来不及办理文牒了么，我就私自给他们放进来了，您放心，我们一家子可都是良民啊，您看我大哥也是咱们清川北境的州转运使。” “胡大人，无论怎么说，您如此行事都是徇私枉法！” “哎呦，我的慕将军，您言重了言重了，这样这样，您要是信不过我，那王爷您还信不过么？您看那领头的，那可是北玄王府上护院家丁的头头啊，您看这……”说完这些胡大人也是不再说话只是谄媚地看着慕凌云。 而听到这胡大人的话慕凌云也是眉头微皱，虽然从法理上讲现在将这几人全部缉拿然后直接将胡大人革职查办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想到慕云华时常说到这清川的官场乱象，而其中又尤以‘转运使’一职为甚，再加上这几人中为首的居然是北玄王府的家丁，如果自己真的逞一时之快的话可就要牵扯至少三方势力了，所以即便胡大人话语中仗势威胁的意图明显，但是眼下慕凌云也不得不‘通融’几分。 “闫浩，放人，胡大人，叫他们立刻走，我不想再见到他们。”慕凌云对着领头的玄霜军军士挥了挥手说道。 “好的好的，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几位军爷，误会啊误会，你们快走快走，你小子别嬉皮笑脸的赶紧滚。”看到慕凌云挥手放人，胡大人也是赔着笑轰走了那几人，随后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大统领，这……”闫浩眼睁睁看着这几人驾着两条小船离开也是心中不甘。 “算了，一个背后有州转运使，一个是北玄王府的人，过后会很麻烦的，反正也没出别的乱子，就这么着吧。” “好吧，末将遵命。”听到慕凌云的话，闫浩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就此作罢。 很快，两条船已经行驶到了港口处，由于刚刚这几人的耽搁导致现在港口处堆积了十数条运兵船和民用船只，运兵船上的清川军士还能保持克制，但是被耽误了许多时间的平民百姓却是愤怒非常，一路上许多人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甚至有人高声喝骂了出来，而周遭的清川军士都对此采取了默许的态度。刚开始这两船人也是自知理亏，都在闷头划桨，但是奈何周围的骂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堪入耳，那名北玄王府的护院家丁终于是忍无可忍，直接驾船对着骂得最凶的那群人迎头撞了上去，紧接着他也是跳上了对方的船只和人扭打了起来。 他这一撞旁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是三、四条船接连撞在了一起，不仅民船进港的队列被打乱了，就连两侧进出的运兵船也是受到了波及，毕竟港口的水道比较狭窄，运兵船又不能直接撞开船只冲进港内，不得已之下只能停在了原地。 刚刚离开码头的慕凌云看到周围的人群再一次热闹了起来而且对着自己身后指指点点，他也是赶紧回头看去，结果就看到了刚刚自己放走的那群人惹出的麻烦。面对再一次惹出事情的几人，慕凌云终于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闫浩说道： “快去组织军士疏通不要耽误其余援军下船，把参与打架的全都抓到旗舰上，警告其他人再有出言不逊者也一并请到旗舰上详谈，把胡大人也给我叫过去！” “末将遵命。”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大发雷霆，本来也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闫浩赶紧领命而去，很快，五条小船载着玄霜军的军士朝港口驶去，同时港口处的运兵船也放下了数条小船直奔打得热火朝天的几条船而去，看到事态有些失控，慕凌云思虑之下只得去询问高威。 “大将军，港口出了点状况，有几条民船相撞堵住了进出的水道。”很快，慕凌云就找到了刚刚送走先锋军的高威。 “这是什么情况？如此不小心。” “是末将不查，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有两船人在码头观望我先锋军出击造成了一些拥堵，末将派人疏通过程中发现他们没有通行文牒，本来正要将他们拿下，但是港内的胡大人说其中一人是他的亲戚，还有一人是北玄王府的护院家丁的头目，是他给放进来的，末将思量之下就让他们赶紧离开，可是过程中那些人不堪辱骂就撞了别人的船只打了起来，末将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参与打架的人会全部缉拿至旗舰听候发落。” “真是胡闹！大战当头，他们还来添乱，走，我们先回旗舰。” “末将遵命！” 很快，高威和慕凌云就回到了舰队旗舰之上，此时甲板上拘押着几十号浑身湿漉漉，鼻青脸肿的平民，周遭一圈的玄霜军军士用长枪指着他们，那名北玄王府的护院家丁和他的同伙被单独拎了出来坐成一圈等着发落，而上官榕楉看到这种情况也是走了过来看热闹。原来刚才虽然玄霜军反应迅速，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场闹剧会演变成几十号人打作一团的群架，不少人都是被打落水中，要不是赶来的清川军士手下毫不留情的打翻了几个闹的最凶的，恐怕事态还会更加不可控。虽然是被一众杀气腾腾的军士用枪指着，可是那家丁还有闲心言语调戏上官榕楉，但是只听‘呛啷’一声一道寒光闪过，那人腰间的腰带应声而断，他也是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再也不敢说话了。 “禀告大将军，挑事的是这几人，其余人都是后来参与的。”闫浩对高威说道。 “诶，这位军爷，我们是先动手但不是挑事的，这些人之前如何辱骂我们您是没听见么。” “你闭嘴！若不是你们赖在码头不走何至于此。”听到他还在狡辩，慕凌云也是喝止道。 “港口情况如何。”高威问道。 “禀大将军，港口预计至少要半天才能恢复通行，刚刚我们也没想到会沉了六条船。” “半天？这么久！” “大将军息怒，末将以为眼下只能先让扶摇巨舰起锚停至南岸，运兵船停靠北岸，军士涉水下船，不然半天时间绝对会耽误援军的集结。”慕凌云也是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保证援军能够顺利集结并不是如何处理这几人。 “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派人去港口北岸两侧找水浅的地方，运兵船靠岸后军士涉水登陆。这几个带头闹事的，包括这胡大人，全给本将军关起来！那些个参与群架的，带到岸上叫家属来领人！依律责罚！”说完，高威也是不管旁边求情的胡大人，一甩手走进了船舱。 第54章 算计(中) “起锚！”随着一声令下，本来已经停靠整齐的二十多艘扶摇巨舰开始将沉重的锚链从水中拉出准备驶向南岸。今日是个无风少云的天气，再加上江面拥挤，根本没有时间、空间来让战舰借助风力扬帆驶离，所以此时每艘舰船的底舱两侧也都伸出了无数船桨准备划水驶离。刚刚停泊不动的时候寻常百姓只是惊叹于每艘战舰犹如巍巍高楼一般矗立在水面上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可是现在行驶起来即便航速很慢，但巨大的战舰依旧是搅乱了周遭的水流，虽然民船已经被勒令全部就近靠岸了，可是江面太过于拥挤了，依旧是有许多距离舰体较近的小船不受控制的向着巨舰撞了过去。 看到巨大的舰体越来越近，船上的人也是不禁吓了一跳，幸好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开始驾船躲避，一时间江面上又是热闹非凡。所幸的是一个时辰后，所有的扶摇巨舰全都有惊无险的停靠在了南岸，但是又造成了数条小船相撞，虽然并无大碍，但是上面搭载的货物却是有很多掉落进了水里，看到又出现了状况，慕凌云也是赶紧指挥玄霜军的军士帮助肃清航道。 港口内的一个小食摊位上，两名商人打扮的人正在吃着清川北境特有的小吃，这二人正是混入港内的右贤王丽擎和怯那不花，怯那不花看了看‘玄武岩’港口和松江江面上的乱象嗤笑一声说道：“爷，这港内如此混乱，这要是我们大军来此冲杀一番，嘿嘿。” “来此冲杀一番又能如何啊，你当那舰上的大炮和床弩都是摆设么？况且这敌军后续援军又有四、五千人上岸了吧。” “嗨，我不是觉得这机会千载难逢么，这江面上的清川舰队阵脚松动，登岸的清川骑军又立足未稳，要我说这清川军也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那你有没有看到敌军舰队二十多艘战舰一起掉头转向？如此狭小的空间进行这种规模的调动，试问咱们谁可以做到，我敢肯定一旦我们率军赶到，江面上的舰队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对我们开火，你没看现在港内只保留最低限度的生活保障么，人都少多了，这都是怕我军突袭的时候误伤平民。而且现在在岸上的全部都是清川的玄霜军，那可是拱卫敌人京畿的精锐啊，我们人数没有绝对优势的话根本占不到便宜。别遗憾了，我们所图又不仅仅是这支舰队的这点人马。” “也是，不过也真是没想到这水上能这么乱，就是不知道能耽搁多久。” “那自然是越久越好，吃完了就走吧，老板，钱放桌子上了。”吃完东西，两人也是放下几枚铜板快步离开了。 旗舰上，刚指挥完舰队转移回来的慕凌云快步来到了高威的舱室内禀告道：“见过大将军，诸位将军。大将军，我军战舰已经全部停靠至松江南岸，但是刚刚过程中有数条民船相撞，有些货物散落在水面上堵住了航道，我已经派人去清理了，很快就能让运兵船通过了。” “嗯，和港内的官员说，现有民用船只即刻驶离，其余所有民船无论有没有文牒，除非征召否则一律不许进入港口十里之内的水道，擅闯者一律按敌军细作处置。让咱们的运兵船找到合适浅滩就即刻靠岸，清空船舱之后不需要掉头，直接向远处江面行驶集结，所有扶摇巨舰待民船驶离之后迅速沿北侧江面展开以备不时之需。”此时船舱内高威正和一众北征军将领研究下一步行动，头也不抬地说道。 “大将军，末将以为我军现在立足未稳，舰队无法提供有效掩护，圣安城又无法派出军队支援，我们是否等民船全部驶离再进行下一步部署啊，否则一旦在军士下船过程中有敌军来袭的话仅凭已经登陆北岸集结的四千多人恐怕难以应对啊。”慕凌云说道。 “没事，毕竟在圣安城南面，即便是有敌军来袭城内守军肯定会给我们发信号的，天已经快全黑了，抓紧吧，让尽可能少的人留在船上过夜。”高威沉吟了一下之后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对着慕凌云说道，慕凌云也不得不领命随后赶紧去进行下一步部署。 “这慕元帅家的小子不简单，头角峥嵘啊。”船舱内，一名看上去和高威年龄相仿的将军说道。 “所以说啊，慕元帅好福气啊。好了，我们继续说正事吧” 就在船舱内高威等几名北上援军的主将继续商讨下一步行动的时候，慕凌云重又登上了驶向港口的小船，看到江面上的乱象后他也是不禁摇了摇头。毕竟援军登岸分秒必争，即便是处于圣安城后方但谁也无法保证就不会出现敌情，本来明天就可以完成集结可是现在却因为种种意外耽搁了许久，如此一来后续的行动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所幸的是港口正中散落水面的杂物已经被清理干净，玄霜军的军士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打捞挪动沉没的民船了。慕凌云乘坐的小船快速驶过港口来到一处码头靠岸，由于那位胡大人私自放人进港，所以此时港内的大小行政官员全都来到了码头上调度指挥，看到慕凌云下了船，‘玄武岩’港口的知县也是赶紧跑了过来一脸谄媚地说道： “慕将军有何吩咐，您和下官说就好。” “那就辛苦大人去告知一下：现有民船即刻驶离，之后除非我军征召，否则不允许任何民船驶入’玄武岩‘港口周边十里范围的水道，擅闯者一律按敌军细作处置。” “这，慕将军，您看这还有好多船只在卸货呢。” “叫他们卸完货立刻走，没有靠岸的船只全都掉头驶离。” “这，那，那下官去传达试试。”知县虽然很为难，但是也不得不去传达慕凌云的命令。 “大人。”慕凌云喊住了转身要走的知县，“您可能没有听清，这是镇北大将军高威的命令，所以不是试试，而是即刻执行，最多半个时辰，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条民船。”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送走了港内的知县后慕凌云和闫浩等一众玄霜军军士来到了港内，因为已经给了当地各级行政官员半个时辰的宽限期，他也是打算趁这段时间先赶紧吃口晚饭，自从早上用过早膳之后这一天的时间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了，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顶不住。慕凌云几人找了个小食摊随意对付了几口之后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是水面上依旧是灯火通明，许多的运兵船还在水面上往来穿梭，到目前为止又有三千多人顺利的登上了北岸，其余军士只能等明天天亮之后再下船了，今夜只能在船上过夜了。但是下船的也不一定就比待在船上舒服，因为要涉水登陆，后续下船的数千人全都是浸湿了鞋袜，上岸集结完毕之后都是只能先在临时搭建的营房里烤火将衣服晾干，不然穿着潮湿的衣服在这三月底的清川北境肯定会发生非战斗性减员的，所以此时北岸的防御工作只能全部由先登陆的四千多人负责，这种情况也是令负责北岸的北征军将领十分头疼。 “我们在港内转转，这都到了一天了快，结果我们除了码头哪都不熟。”刚吃完饭的慕凌云等人看天色已晚就打算在港口内巡视一圈，虽然玄霜军的军士已经开始值夜巡逻了，但是慕凌云还是习惯了自己亲自勘查地形。 因为是清川最靠北的一个大型港口，所以‘玄武岩’港口各种设施、场所一应俱全。港内正中是一条可供十骑并行的大道，大道连接着码头和百姓居住的村镇，其两侧也是高低坐落着各种商铺、客栈，往常时节这些大道两侧全都热闹非凡，不少商人百姓都是会在港内找一家客栈住下或者寻找商铺购买一些必需品，哪像现在没有一家开着门，慕凌云看着这种家家门可罗雀的场景也是叹了口气，若不是北方游牧再一次挑起战端，想必这些寻常清川百姓的生活也不会受到打扰。 顺着码头向前走近千丈就是该地最出名的一条烟花柳巷，巷子并不算宽，仅仅可供三人并行通过，也不算很长，仅仅数百步，但是却开设了足足四家青楼、三家赌坊，寻常时节这可是整个‘玄武岩’港最大的销金窟。往常这个点可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可现如今同 样不得不关门歇业，只因为不少青楼女子都无处可去只能留宿于此，所以才比大街上多了些许人气，同样因为如此，北征军担心此处容易窝藏敌人的细作，自然巡逻的批次也比别处要多一些。 慕凌云本身不好寻花问柳所以来到巷口时本来打算一走了之，但是奈何身旁的闫浩等人全都是他在龙骑禁军任职时的下属，所以一番调笑、撺掇之下只能无奈地跟着他们走了进去。因为眼下没有生意，再加上天气相比数九隆冬的时节已经回暖了许多，所以不少女子都是来到了巷弄里休息闲逛，此时看到慕凌云一行六人走了进来，不少女子都是眼前一亮随后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因为白天巡逻之时都是玄霜军至少两伍的军士全副武装的列队跑过，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意自然也是令这群风尘女子唯恐避之不及，虽说现在慕凌云等人也都披甲佩剑，但是气质上却和巡逻的军士截然不同，再加上这几人个个都是气宇轩昂，所以更令这些风尘女子起了调戏之心。就在慕凌云等人走到最后一家青楼门前时，突然一名女子被身旁同伴一推倒向了慕凌云，他也是赶紧顺势扶住了那女子，入手之处一片温香暖玉。 “姑娘，你没事吧。”慕凌云将那女子扶起之后赶紧松手，一脸的尴尬，可谁知那名女子却是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随后顺势趴在了他肩头说道：“哎呀，这位将军，小女子我有些头晕不适，还劳烦将军您给我扶到屋子里呢。”她话音刚落周围也是响起来一片银铃般地笑声。 虽说慕凌云知道这名女子是故意的，但是眼下他也不好粗鲁地一把推开，可是男女有别又不好下手，况且刚刚那阵温软就算再没经验也是知道碰到了哪里，而闫浩等人又全都在旁边坏笑着不帮忙，一时间慕凌云却是手足无措起来。 “慕将军！慕将军！”好在，远处一阵叫喊声给慕凌云解了围，听到喊声之后众人也是不敢再玩闹，闫浩等人赶紧上前帮慕凌云架走了那名女子随后向着巷口跑去。而被架走的风尘女子揉着被盔甲硌疼的手臂嗔怪地喊道：“哎呀，这位将军你跑这么快干嘛嘛，都弄疼我了，怎么，是刚刚入手的手感不够好么，小女子我呀叫寒酥，您有空来找我呀。”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语，已经满脸羞臊地红彤彤的慕凌云只得加快脚步落荒而逃。 “慕将军！慕……啊，哈哈，慕将军好兴致啊。”慕凌云几人刚跑到巷口就迎头撞上了‘玄武岩’港的知县，而知县大人看到他们从此处巷弄出来自然是想歪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刚经历过一番调戏的慕凌云再看到知县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也是一反常态的喝问道。 “慕将军，慕将军，那位上官姑娘是何许人也啊，这这，下官实在是难办啊。” “快带我过去！”听到知县的话语，慕凌云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一行人赶紧向出事的地方跑去。 原来在刚刚，上官榕楉也是来到了‘玄武岩’港内寻找吃食，恰巧一群刚刚在码头卸完货的缨簪世家的子弟路过，看其生的貌美又形单影只，遂心中起了那调戏之心。最开始面对对方的纠缠上官榕楉本打算一走了之，但是谁知道这群人竟然将她认作了那风尘女子，看到她愈发的清冷其中一人嘴里说着“：臭婊子，大爷玩玩你又不是不给钱。”接着手就伸了过去。 而面对如此侮辱上官榕楉也是眼神一凛，紧接着‘尘影’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那几人头顶的发髻全部齐齐断裂，领头之人吃了如此大亏也是招呼着手下人赶紧帮忙，可谁知道他带来的五名家丁根本不是上官榕楉的对手，只见她手中剑柄飞舞，那几人只感觉手腕一阵巨疼，手中的武器也是应声落地，接着鲜血顺着伤口就流了出来，而上官榕楉在击伤数人后更是直接制住了领头那人。而看到如此景象，这群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到了一个狠角色，巡逻的玄霜军也是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至少三十名军士连同附近的行政官员一起赶了过来。 “军爷，军爷，就是她！就是她！你看给我们打的，快快，快抓住她。”看到清川军赶了过来，其中一人也是抓住一名军官恶人先告状，而上官榕楉面对这种指责也不辩解，只是手中长剑依旧指着刚刚出言不逊那人，虽然看不见‘尘影’剑的剑锋，但是离自己脖颈不足足半尺的锋锐气息却是做不得假，那人也是吓的不敢动弹，而看到挑事的几人，港内的大小官员全都是面露难色。 “上官姑娘，你先把剑放下，有话好说。”而看到是上官榕楉，玄霜军的校尉也是很难办，但是上官榕楉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依旧是眼神冰冷的用长剑架着那人。就在这名校尉为难之际，慕凌云终于是赶到了，不过看到现场的场景，慕凌云同样一阵头大，这群人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她。可是眼下没有办法，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僵着吧，所以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向上官榕楉走了过去说道：“上官姑娘，你先把剑放下，发生什么了到底。”而看到慕凌云出现，上官榕楉终于是将‘尘影’收剑入鞘说道：“这几人当街调戏我，你们看着办。” “什么就我们调戏你！明明是你出手伤人！你等着的！还有你们这群兵！还有，还有你们这群人都是怎么当的官！有人当街行凶都不管，我告诉你们我叔父是……”没有了长剑的‘掣肘’，刚刚那人再一次叫嚣起来，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凌云一脚踹飞了出去。 “我告诉你，我是北征援军副将慕凌云，我父亲是当今天下兵马大元帅慕云华，我不管你叔父是谁，你若要仗势欺人随便你，但是现在给我滚！否则一律按敌军细作处置！”听到慕凌云的话，那人再也没有了刚刚趾高气昂的模样，傻子都知道除非你是天潢贵胄否则怎么可能和慕家比，这群人也是赶紧爬起来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上官姑娘，你受惊了，不过下次最好还是不要当街如此。”看到这群人连滚带爬的跑远了，慕凌云转身对着上官榕楉说道。 “多谢慕将军，另外，将军身上的胭脂水粉应该不便宜吧，我先告辞了。”上官榕楉却是完全不领情，语气冰冷的说道，显然也是误会了慕凌云，随后全然不顾慕凌云尴尬的脸色转身向着码头走去。 “都是你们害的。”慕凌云看到再一次被误会只得无奈地指责了闫浩等人一句随后向着岸上的营地走去。 第55章 算计(下) 徽德二十一年三月二十四，圣安城以北。 北征军的先锋已经出发快一天了，由于昨日开拔之时天色已晚，这一万余人只得越过圣安城之后就在最近的一个村落里扎营休息，这处村落由于最靠近圣安城所以还没有被游牧骑兵侵扰到，而且看起来圣安城的翼骑也没有来得及将这里的居民撤至城内，所以在北征的援军抵达之时所有村民都是十分诧异的看着这支大军。 在冯晨等人亮明身份之后村长很快就带人来到了帅帐，被问及为何仍旧在此地居住不向城中转移之时，村长却是十分自豪地说翼骑已经出征，即便鬼门涧陷落，但他相信不日之内我清川大军定可凯旋，敌人不过土鸡瓦狗尔，言语中满是对于自家军队的自信。而听到村长的话，冯晨等将领只得无奈地摇头苦笑，这种自信是好事，但是这些村民还是把此次战斗想象的太简单了，眼看劝说无果，不得已之下冯晨只等强令所有村民明日辰时必须整理好携带的细软准备迁往圣安城中。 第二天一早，所有的先锋骑军已经披挂整齐，村中的百姓也是全都被集中在了村内的广场中，虽然对于北征军先锋这一举动颇有微词，但是面对明晃晃的刀剑只得无可奈何地接受命令。冯晨自然是看出了众人的不满，所以苦口婆心的解释了几句，随后就留下二百骑护送村民前往圣安城，说是护送实则却是监督，看到村民们动身启程，冯晨对着旁边的一名亲卫说道：“你去给大将军报信，说我北征援军第一日晚上没有发现敌情，现将所驻扎村落内全部的居民都迁移至圣安城了，我们准备继续向东北方行军。” “末将遵命！”随后那名亲卫也是翻身上马向着‘玄武岩’港口奔去。 “冯将军，我军已经整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出发，向东北方的石沟村进军。” “是！” 随着冯晨一声令下，先锋军继续开拔向东北方向移动，那里是舆图上距离圣安城第二近的村落——石沟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村落的前身是一个采石场，圣安城和鬼门涧中许多的城墙、道路的石材都是来自于此，最鼎盛时候每天足足有上千民夫在此劳作，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小村落。到后来高品质的石材被采集一空，陆续的也就没有采石的队伍来此，但是这个村落却和旁边被采集一空的山沟一起被保留了下来并且以此为名。 两个村落之间间隔不足五十里，再加上冯晨急于赶紧找到蒙毅率领的圣安城守军，所以仅仅用了小半天时间就赶到了石沟村。但是出人意料的此处村落仍旧是炊烟袅袅一片祥和的景象，面对这种情况冯晨只得再度喊来村长询问情况。 “老人家，你们知不知道这鬼门涧已经陷落，现在圣安城以北的所有清川百姓都要迁往圣安城中啊。”看到村长到来，冯晨问道。 “这位大将军，我们确实是知道此事，可是我们的翼骑大军不是已经出发了么？前几天的几位军爷也没有很强硬的命令我们搬迁啊。” “哦？您前几日见到了另一波清川军？” “对啊，大概三、四天前吧，也是乌压压一片的骑军就从我们村子西边跑了过去，真的是人山人海啊，然后就有几位军爷过来叫我们迁至圣安城中。可是您也知道，这搬家不是说搬就搬的啊，后来那几位军爷也没有过多要求就赶紧去追赶大部队了。” “他们具体往哪个方向去了？” “哎呦，这我哪里知道啊，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向东北。” “多谢您了老人家，这样，您召集村中所有人赶紧收拾细软，一个时辰后，我会留下两百人护送大家前往圣安城。” “大将军，这不好吧，咱们这两波清川大军都到了，北边的蛮子肯定就逃跑了啊，而且这村中还有很多来往做生意的客人呢。” “老人家，我这不是和您商量，这是命令，一个时辰后我们的人会护送村中的百姓前往圣安城，请您赶紧去准备吧，那些商人也都是附近村落的吧，我们也会派军士去附近通知的，来人，送客。”面对还在辩解的村长，冯晨也是不再过多废话直接叫人给他请了出去。 “这群山野村夫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名副将说道。 “他们要能意识到就不需要我们再多废话了，好了，你们说这蒙副统领会带人去哪呢。”冯晨在桌子上摊开舆图说道，“这将近十个村落，我们总不能一个一个的找过去吧，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很快，屋中的几名先锋军主将全部达成了共识，所有人的手指都指向了鬼门涧东南侧一百余里的桦川镇，这里是清川北境除圣安城和鬼门涧之外最大的一处军事重镇。从舆图上看，圣安城、鬼门涧和桦川镇呈三足鼎立之势将整个清川最靠北的疆土包裹了起来，三处要地相距一百至二百余里，两地之间骑军如果全速行军的话基本一天之内就可以抵达，目前桦川镇及其周边驻扎有将近五万的清川军队，任谁在鬼门涧失陷后也是肯定会先去确定这支主力的情况。 “按照城内官员的说法，截止今天翼骑余部已经出发四天有余了，但我们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且这头两个村落都没有疏散居民，可见即便有心如此但他们在路上也没有太多时间处理这件事，他们应该是直奔桦川镇而去了。”冯晨说道。 “可是冯将军，翼骑余部也是在鬼门涧失陷后四天才出发的，这四天里变数太多了，难保桦川镇是不是也已经落入敌手了。” “确实有这种可能，可是眼下诸位认为还有什么别的地方更值得去一探究竟么？” “而且这已经四天了，这城内出发的大军居然没有派哪怕一个人回来报信。” “圣安城距离鬼门涧不过两百余里，四天时间，在保证战斗力的情况下也足够全是骑军的队伍打一个来回了，而现在居然没有一丁点消息，这太反常了。末将以为翼骑余部很有可能已经和敌军接触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大败敌军在乘胜追击所以来不及报信，最差的结果就是已经全军覆没无法报信了。” “不对，翼骑主力就是因为冒进才被敌人算计的，蒙副统领应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一旦是打了胜仗肯定会传信圣安城以期我援军主力尽快跟上围剿敌军，即便是遭遇敌人主力被缠住也肯定会派人回来求援，所以……” “所以蒙副统领不是不报，而是不能。”冯晨突然抬起头说道，“眼下北境驻军很有可能被围困了，兵贵神速，我们留下一千人按照舆图挨个村落搜索过去，还有人居住的村落就分出一百骑护送至圣安城，其余人马全部直插桦川镇。” “冯将军，如果翼骑余部已失怎么办，如果桦川镇已失怎么办，果真如此的话我们贸然行动，那这一万多人也很有可能被敌人包了饺子。” “那如果翼骑和其余北境驻军正在固守待援怎么办？管不了那么多了，据我们的线报这游牧蛮子至少派出了十万的精锐骑兵，这圣安城到鬼门涧之间说大不大不，但说小也不小，方圆有一百余里的范围，这十万大军在人手上肯定也是捉襟见肘。所以敌人若是想一口吃掉我北境驻军主力肯定会集中优势兵力围攻一点，我们这一万人和敌军主力决战肯定不够看，但是支援解围足够了，先按我说的安排，再派人回去将我们的意图告诉大将军，命令全部骑军展开向桦川镇出发。” 很快，北征援军再一次开拔，此时这支九千多人的大军全部展开了阵型直直向着桦川镇的方向穿插，十几伍的斥候游骑已经提前出发去大军前方侦查敌情，本来就忧心北境战局的冯晨等将领此时愈加的面色凝重，想通了其中关节之后更是恨不得立刻赶到桦川镇一探究竟。而看到北征援军出动之后，几名来石沟村买卖动物皮毛的商人在眼神交汇之后趁护送的清川军士一个不注意躲到了废弃的巨大石料下面，而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外来户，所以和村民并不相熟，所以即便是不见了也是没有人发现，至于护送的清川军面对愤懑不平的村民还应付不过来，更遑论根本无人在意的几名商人了。待村民和军队走远后，这几人也是爬了出来，其中一人说道：“你去告诉左贤王，清川援军主力也按照翼骑的路线向东北穿插，最多一到两天就可以到达桦川镇，让左贤王殿下做好伏击准备，你去告诉左大都尉，清川援军分出了千余骑去继续疏散村落了，抓紧行动。 “属下遵命！”说完，被点到的两人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奔向村外拴着马匹的隐蔽地点，很快二人快马加鞭向着远处奔去。 此时冯晨对于清川的北境局势分析的基本正确，但是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北玄王的叛变。八天前鬼门涧失陷的当晚，圣安城中的修士也是察觉到了北方门户那里不同寻常的天地灵气躁动随后赶紧告诉了北玄王和蒙毅等人。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蒙毅想集结翼骑军士前去鬼门涧探查以备不时之需然后顺便疏散周边村落的百姓，但是被北玄王拦了下来，声称眼下情况不明，如果仅仅靠这种望气得来的消息就贸然行动恐怕不妥，况且鬼门涧方向也没有发出任何的信号，即便是游牧大军兵临城下但是目前看来还能应付，所以没有必要因此太过于紧张，只是蒙毅不知道的是，‘血月大帝‘那一击直接是消弥了鬼门涧内所有的传信手段所以才发不出信号；至于疏散百姓进入圣安城更是没有必要，情况不明就贸然放人进城，一则是给城内增添了许多负担，二也是会引起恐慌，到时候北方游牧还没有挥刀南下自己倒先乱了阵脚。 可是今夜的情况确实反常，又恰逢北方游牧的‘血月祭’，即便不派大军前往也要派一些探子前去探查，所以眼看争论无果，蒙毅只得退一步要求派出几伍精锐游骑前往探查，一是可以证实鬼门涧的情况，二也可以提前提醒其余北境驻军尤其是桦川镇那五万主力注意提防，对此北玄王也是没有异议同意了蒙毅的安排。回到翼骑驻地后，蒙毅赶紧派出了十支精锐斥候游骑，不多时，这五十人就出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出发后不久，北玄王同样也是派出了十几人循着他们的方向跟了过去，因为最近城中的巡逻防务基本都是交给了王府上的亲卫负责，一来二去也就和翼骑士兵混熟了，所以找了个犒劳的借口就顺利接管了一处城门和上面城墙的防务，就这样，北玄王府的人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圣安城。 出城之后翼骑的军士目标明确直奔各自的目的地，可是殊不知他们现在已经完全落入了圈套之中，后面北玄王府的亲卫依照之前商议好的赶紧去找到越过鬼门涧的小股游牧骑兵，随后一部分人埋伏在翼骑军士回程的必经之路上伺机截杀，另外百余骑则是全速追击前往桦川镇报信的翼骑士兵。至于说没有分兵去截杀沿村落行进的翼骑士兵倒不是因为这些游牧蛮子有多么好心，放任清川平民百姓可以及时转移至圣安城中，而是这群人另有所图。 就这样，等了整整两天之后还没有任何消息，蒙毅再一次坐不住了，可是北玄王却说就连桦川镇也没有军士前来报告军情，说明战事还没有紧迫到危急的程度，况且路上还需要时间，再等等看。终于，在鬼门涧失陷后的第四天，被游牧骑兵故意放过伏击圈的几名翼骑士兵终于是得以赶回圣安城报信鬼门涧失陷、桦川镇遭遇攻击，而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蒙毅当机立断准备率大军直奔桦川镇方向接应，北玄王也是一反常态的支持蒙毅率军出击，而且还派出府上亲卫帮助疏散、转移百姓，毕竟二人都知道圣安城中的数千步卒配合城墙和大炮足以抵御十数万人的进攻，之后蒙毅也是不疑有他，在北玄王府亲卫的配合下迅速率军出击。至此，北玄王和北方游牧勾结之后的第一层算计终于是达成了，而对于援军的第二层图谋也在此时徐徐展开。 第56章 那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上) 这女子到底是谁！ ——《大陆战争史·第四次圣安之战》 清川北境，‘玄武岩’港口。 本来预计两天就可以集结完毕的援军骑军主力结果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许久，直到援军后续步卒也已经抵达了松江南岸的时候船上的剩余骑军才全部登岸整备完毕前往圣安城东侧驻扎。在这四天里港口各类异常情况层出不穷，慕凌云自是忙得焦头烂额，当地大小行政官员也天天不是在被问责就是在被问责的路上，所有人都是叫苦不迭，平时港内大多时候都秩序井然，却偏偏赶上这几日状况百出。 作为援军主将的高威面对港口内如此混乱的局面也是无可奈何，就算再心急可毕竟自己不是当地这些行政官员的长官，也不太好发作。幸好的是冯晨率领的先锋军每日都有消息传回来，而且看起来局势还不算太差，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有游牧骑兵进逼到圣安城下，在鬼门涧已失的情况下‘兵贵神速’远不如‘稳中求胜’；另一个令高威比较担心的北玄王也没有派人催促他们前往圣安城觐见，虽然依旧没有摸清王爷的意思，但至少可以借此优先集结援军。 根据目前的情报，桦川镇守军主力连同蒙毅率领的翼骑余部一共五万余人已经被同等数量的游牧骑兵牵制住了，但是北方游牧只是防止这批守军撤往圣安城，并没有强攻城镇；而对于清川守军来说因为这五万人中步卒居多，如果要是强行向圣安城突围的话恐怕这一百余里的距离都会成为游牧骑兵的猎场，所以只得原地坚守待援，同样也能牵制住大批的游牧军队；而冯晨在率领先锋军出发三天后和桦川镇包围圈外围的游牧骑兵遭遇了，他也深知己方在人数上的劣势所以只是率领麾下一击即走，绝对不会过多纠缠，当然，北方游牧也是分出了一部分兵力跟在冯晨身后。 在冯晨带着游牧骑兵兜圈子并伺机帮助桦川镇守军突围的过程中，他也没有发现有更多的游牧大军向自己袭来。所以先锋军认为敌人要么就是只想趁此机会尽力杀伤清川北境驻军让其元气大伤，使清川至少三十年内不可能夺回鬼门涧来为自己争取到一些发展的时间、空间，要么就是认为这些人马足够处理桦川镇的清川驻军，主力大军正在向圣安城进发。所以冯晨也是派人将这两种可能通通上报给了高威，尤其是让高威注意搜索圣安城周边。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北玄王的帮助下，清川北境所有的斥候游骑，暗桩探子全部被绞杀，整张情报网被连根拔起，被放过去的信使全都是故意为之。 此时，已经有一支三万人的骑兵队伍悄悄包抄到了冯晨后方，围困桦川镇的军队数量已经达到了八万之众，而另一支作为绝对主力的足足有十万人的大军已经离圣安城不足五十里，但是这些情况清川守军通通不知道。其实依照骊擎的意思即便清川军知道了这些情报也无所谓，毕竟眼下这种情况换做任何一位清川将领都不可能放弃城池出城迎敌，所以无非就是对于圣安城和桦川镇的战事一起开始罢了，先解决掉桦川镇周边的六万人之后将近二十万大军兵临圣安城下，有北玄王在城内配合相信很快就能拿下这清川北境中枢。总而言之，在他们看来游牧一方已经胜券在握了，而至于他们采取的种种扰乱、破坏的措施效果出人意料的好也只不过是可以在作战过程中少阵亡一些军士罢了，可以说此时的清川北境局势全在骊擎和北玄王掌控之中了。 “大将军，王爷派人来问询援军的集结情况了。”慕凌云回到旗舰上后直接找到了高威。 “老刘，你留下主持步卒后续的集结整备，我去圣安城一趟觐见王爷，凌云，你和我一起去。”高威对着另一名北征军上将军说道，随即就带着慕凌云登上了前往圣安城的小船。小船刚行驶出不远，一道白衣倩影也是飞掠到了船上，正是上官榕楉，看到这女子总是如此的不守规矩，高威也是有些愠怒沉声说道： “上官姑娘，我们是有军务在身，你不要跟过来捣乱了。” “大将军，我说了我可以司职护卫一职，这也是您同意的，何来捣乱一说，前几日你一直在港内所以我就在港口附近活动，今天您这是要去哪？我作为护卫跟着并无不妥吧。”然而上官榕楉却根本不惧怕已经有了些许怒意的高威自顾自的说道。 “何人担任护卫是本将军的事，今日就不劳烦姑娘了。” “那我给慕将军做护卫好了。” “你……” “大将军，上官姑娘实力非同小可，这次就让她做末将的护卫吧，毕竟我们北征援军中侯品修士确实人手不够，末将会叮嘱上官姑娘以后不要太过逾矩。”看到上官榕楉和高威僵持不下，慕凌云赶紧开口打圆场。而高威看到慕凌云出来给了个台阶下再加上自己堂堂清川帝君钦点的大将军，当着一船下属的面和一个姑娘家较真确实不妥，所以只得点头同意随后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二人。 “上官姑娘，那就辛苦你了。”看到高威同意，慕凌云对着上官榕楉说道。 “不辛苦，那晚才是辛苦慕将军了。”一直跟随师父修行不谙世事的上官榕楉此时又是说出了一句令旁人浮想联翩的话语，她话音刚落只见满船的清川军士全都面色古怪起来，慕凌云也是看到就连背对着自己的高威也是肩膀耸动了几下，但是这种事情总是越描越黑的，所以他只得无奈苦笑一声就坐了下来。 很快，载着高威等人的小船沿水路抵达了圣安城下，此时城中早已戒严多日，就连南面城墙都是一片的肃杀之意。前几日在‘玄武岩’港口见过的北玄王府的管家此时也是站在南门外，看到高威的船只马上靠岸，他也是转身躬身对着身后被一群军士簇拥着的一人说道，想必那就是清川的北玄王。高威下船之后赶紧领着一众将领快步向前，来到北玄王身前后众人齐齐单膝下跪行礼道： “末将参见王爷！”但是上官榕楉却是自顾站在那里，在慕凌云的多番提醒下也仅仅是对着北玄王抱拳行礼。 “大将军快快请起，众位将军快请起，高将军，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上官榕楉如此鹤立鸡群的举动自然十分扎眼，北玄王也是注意到了，虽然对于这种略显冒犯的举动有些不快，但是北玄王却没有过多纠结而是赶紧将高威扶了起来。 “禀告王爷，相信您也听闻了我军在北上经过雨落峡时遇到了走蛟，更是和一个山上门派起了冲突，全是靠这位上官姑娘我军才有惊无险的化解了危机。” “哦？如此看来姑娘还是个修道之人，不知师承何方？”北玄王听到高威的话对着上官榕楉说道。 “我和师父都是山野散修，不值一提。”而上官榕楉却是语气清冷的说道，毕竟性格使然，任你是清川的王爷又如何，我上官榕楉依旧是不买账。而听到上官榕楉的回答，北玄王也没有动怒，只是轻笑了一下就带着高威向城内的翼骑大营走去。 “听闻王爷刚刚伤愈，末将还劳烦王爷亲自出城迎接，实在是惶恐啊。” “大将军不必如此，这本是本王份内之事。” “有王爷在此实乃我清川之幸啊。王爷，末将斗胆一问这城西侧松龙山上的防御措施如何？”高威虽然嘴上说着奉承的话，但实际上则是在观察城内的情形，看到城西的松龙山之后也是赶紧问道。 “西侧山上由翼骑一千人负责，本王另派了五百府上前卫一同协助并且给他们配备了十门大炮和五架床弩，到时候一旦游牧大军进犯可以居高临下俯瞰战场打击敌军。”北玄王说道。 “王爷英明，我援军四万的骑军在城东驻扎，到时候也可以呼应各方。” “高将军，其余步卒集结的如何了？需不需要帮忙？” “启禀王爷，其余步卒大概两天内可以赶赴城内驻扎，江面上的浮冰已经清理干净了，我们已经搭建了十数条浮桥再配合运兵船，集结整军不是问题。” “那就好，等这数万援军一到我们也好派剩余骑军去给桦川镇守军解围，想必那里的消息你也知道了。” “末将已经知道了，冯晨上将军率领的一万先锋军已经将游牧大军牵制的无法专心围攻桦川镇守军，虽然那里的吃穿用度足够他们支撑三个月，但是迟则生变。” “嗯，这场战事结束的越快越好，城内也已经接纳了上千名难民了，如此僵持下去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在北玄王、高威一行人走向翼骑大营的过程中，不时可以见到许多平民在城内穿梭，虽然圣安城已经戒严，但是由于逃难平民的大量涌入，城内的各处安置场所都快被挤满了，自然在街上活动的人也比平日里多了许多，众人在看到清川王旗和将旗以及周遭护卫的一众全副武装的侍卫之后全都识趣地赶紧躲到了一旁。 “不对劲。”上官榕楉看了一会周遭的街道之后没头没脑地说道。 “怎么了？上官姑娘。”离她最近的慕凌云问道。 “我说这城里的情况不对劲，有些人也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慕凌云问道。 “慕将军，你见过逃难的难民是什么样么？你见过被难民挤满的城池是什么样么？我六岁那年，由于一股山匪作乱，当时我居住的村落周边方圆十里内所有的村子都是十室九空，所有能动的人都是跑进了最近的一处城镇，当时城内可以说是哀鸿遍野，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群，整天都是乱哄哄的。可是你看这圣安城中，虽然按你们所说人数确实多了不少，但是依旧如此秩序井然，这些人根本就不像是逃难的难民。” “这，可能是上官姑娘你多心了，毕竟圣安城是清川北境第一雄城，其中驻扎的翼骑也是清川军中的翘楚，自然手段、手腕要比寻常驻军高明几分，可能这圣安城中秩序井然很大部分因为如此吧。” “你这么说倒也说得通，但是有一点却是我说不对劲的主要原因，你看路边这些人看向我们的眼神，一部分是躲闪一部分是欣喜而有一部分却是怨毒，很深切的那种仇恨产生的怨毒情绪，这是什么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他们如此看待我们，现在周遭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这……”慕凌云沉吟一下也是向周遭看去，确实，有些人看向自己这群人的眼神中透露出那种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怨毒。 “你也发现了吧，所以万事小心，慕将军，这城中必有隐情。” “多谢姑娘提醒。” 很快，北玄王就带着高威和一众北征援军将领来到了翼骑在城中的大营，此时大营中仅有两百多名翼骑军士在维持日常的工作，其余全都被派驻到了城中各处，看到北玄王等人到来，站岗的翼骑军士赶紧带着他们向着帅帐走去，由于翼骑的训练有素，即便是主将全都不在大营内，但是营内依旧是井井有条，就连角落内也是被收拾的纤尘不染。进到帅帐内，北玄王对着高威一抱拳说道： “高将军，本王就给你们送到这里了，圣旨也可以拿出来了。” “王爷真是英明神武，末将也是为难，所以……” “高将军不必为难，我们名义上是藩王实际上只有监察百官的权力这是我朝太祖皇帝就定下的规矩，不就是兵权一切交予将军节制么，你且放心，我这府上亲卫也一并交予将军节制。” “王爷真是深明大义，这个是帝君颁布的圣旨委托末将交予王爷。”高威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道封存着的圣旨，而看到圣旨被拿了出来，北玄王和其余众人则是齐齐跪了下来准备迎接，高威见状也是无奈苦笑随后赶紧扶起了北玄王说道：“王爷，尽然您已经知道了旨意，那末将就没有必要宣读了，这圣旨您且收好，末将先处理援军进驻的事宜了。” “如此也好，那就辛苦高将军了，今晚酉时，本王在王府设宴给各位接风洗尘，先告辞了。” “那就多谢王爷了。” 在送走了北玄王等人后，高威赶紧带着慕凌云等人开始着手安排后续步卒进驻圣安城的事宜，毕竟游牧大军何时会大举来犯谁也不清楚，眼下只能尽快准备了。 第57章 那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下) 申时三刻，圣安城。 高威和慕凌云一行人自从上午进城之后就一直在忙碌，送走了北玄王之后慕凌云开始清点翼骑大营中的物资、营帐数目，本来圣安城中翼骑常驻八万多人，现如今仅仅有寥寥万余人还在城内驻守，而且基本都在四面城墙之上，所以偌大的营盘此时更是多出了几分萧瑟。而经过数个时辰的清点，慕凌云也是发现圣安城中的翼骑营盘足够供整个北征援军足足一个月的用度，根本不像北玄王所说的因为翼骑主力出征带走了大部分粮草、辎重导致营内物资紧缺，以至于无法供给五万多人的人吃马嚼；而且由于翼骑主力失陷于关外草原，而鬼门涧从落入敌手到现在又没有见到任何一名在该地驻守的士兵逃回来，所以营中也并没有伤兵，如此情况下北玄王还不建议援军入城确实蹊跷，但是慕凌云也是认为北玄王不过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 就在慕凌云带人整理翼骑大营的时候，高威也是在城中留守的翼骑将领的陪同下巡视完了整个圣安城，回营之后则是眉头紧缩，原因无他，现在圣安城的城防太薄弱了而且不当之处太多了。本来城中足足有十万人的大军，但是目前城内仅剩两万名步卒，而这两万人中还要抽出千余人直接负责西面松龙山顶的防御，再抽出千余人协防，剩下的人手则要负责四面将近一百里的城墙防御实在是太过捉襟见肘，以至于许多箭楼之上仅有数名军士驻守，操纵火炮和床弩的军士也远远不够。而且由于驻军军力不足，城内的一切巡逻事宜全都交给了北玄王府的亲卫处理，几处要害城门、箭楼等处也都有王府亲卫的身影，虽然说北玄王此举是出于好心，但是情理上却实为不妥，毕竟清川开国太祖就定下的规矩这王府私军仅是司职王爷的仪仗、护卫之职，不能作为正规军使用，目前圣安城的情况想必城中的天诏阁属官已经记录在册了，不过这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之事，到时候就看北玄王自己怎么解释了。 回到翼骑大营后，高威直接来到帅帐内查看慕凌云清点的账目，同样在看到营中物资充足之后高威也是自嘲地笑了一声，看来这北玄王也是无法免俗。虽然面上说着‘府上亲卫一并交由大将军节制’但是心中还是对于自己到来就接管军权一事耿耿于怀，不过想想也是，贵为天潢贵胄，但是却仅有监察权而没有行政权和军权，如今就连自己府上亲卫都不听他指挥，任谁都会心生不满，可毕竟这清川开国就分封四方藩王已经是在开历史的倒车了，再不对其权利进行分化制衡恐怕开国一百余年就会有藩王作乱了。 “禀告大将军！上将军冯晨有紧急军情来报！”就在高威还在帅帐内核查账目的时候，一名援军军士突然跑了进来说道。 “给我！你下去吧。”听到是‘紧急军情’，距离他较近的慕凌云直接从军士手中拿过信件拆开读了起来，不过看完之后他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凌云，什么情况？”高威问道。 “启禀大将军，冯将军在信上说已于昨日和桦川镇守军取得了联系，蒙副统领及其麾下也被围困于此，整支大军并未伤筋动骨。依据目前的情况看桦川镇周边仅有七、八万的游牧骑兵，两军约定今日戌时共同夹击位于中间的游牧军队，合军之后视情况向圣安转移或者就地围剿周围的游牧骑兵，而且冯将军在信上再三提醒我们敌人可能会突袭圣安城，叫我们加强城防，目前还不需要主力支援。” “嗯，冯晨麾下有万余兵马，依信上说桦川镇守军目前至少有五、六万人，人数相当的情况下我军即便舍弃城镇也不弱于草原游牧大军，唯一的不妥就是我军中有将近六成都是步卒，圣安城到桦川镇之间又都是无险可守的平原，如果强行向圣安城靠拢恐怕会被敌人抓住机会的，可是眼下圣安城到桦川镇之间又多有敌人的游骑游荡，这该如何提醒冯晨他们。” “大将军，末将以为冯将军肯定也会考虑到这一点，我援军主力应该先行稳固住圣安城的城防其余的再徐徐图之，正如您所说眼下圣安城以北的情况不明，前几日出发的斥候、信使得以回到城中的十不足一，这刚刚回来报信的军士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势，我们也不宜再派军士去冒险。“ “嗯，话虽如此，可他们一支孤军在那边奋战，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凌云，你去传令步卒主力即刻开拔到圣安城中，留五千人负责后续物资、辎重的运输事宜，这样等城防稳固之后剩下的四万骑军也可以尽早出发接应冯晨他们，我们的第二波援军还有多久到达，人数几何？” “第二波援军还有两日即刻抵达松江南岸，其中骑军五万余人，步卒七万余人。” “嗯，那到时即便我军有伤亡但军队总数至少可以达到二十五人，再据圣安天堑，我们进攻退守的余地都很大，你先去传令刘文忠，即刻率步卒进驻圣安城。” “末将领命！” “禀告大将军，王爷差人来请大将军以及所有校尉以上的将领前去王府赴宴。”就在慕凌云正要领命离去的时候，一名北征援军军士走进帅帐说道。 “王爷真是准时啊，凌云，你速去传令，随后我们一同前往北玄王府。”高威听到消息也是没有法子的摇了摇头，毕竟眼下战事为重，所以这种耽误时间的宴请他自然是十分抵触，但是王爷的面子也是不好驳的，况且在没有足够人手防御圣安城的时候那数万骑军主力也只能在城外驻扎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游牧大军，也不好贸然出击，急也没有用，所以高威只得带着包括慕凌云在内的一共八名北征援军将军、副将前往王府赴宴。而就在他们离开翼骑大营向王府赶去时，已经消失了许久的上官榕楉再一次出现而且执意要和他们一同前往，虽然说在王府内不会存在什么危险变数，但是考虑到如果留她单独一人在城中可能会像那晚在‘玄武岩’港内一般惹出一些乱子，高威也是同意了她一同前往。 “见过大将军，诸位将军，王爷已在府上备好了酒菜为各位接风洗尘，请随我来。”这圣安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高威等人策马在几乎无人的街道上奔驰很快就来到了北玄王府，那日前去迎接北征援军骑军的李管家此时看到他们到来赶紧迎了过来，招呼下人将诸位将军的马匹带走好生照料之后就带着他们走进了王府。 走进这北玄王府内，随高威同来的许多人都为府上的奢华咋舌，毕竟不是所有的将领都如高威、慕凌云一般出身世家。要知道北玄王协助翼骑和一众大小官员镇守清川北境，而这北境又不比富饶的南方各州，气候本就不宜人，每年适合耕种的月份都相对较少，而且又要屡屡面对北方游牧的侵扰，物资出产并不丰富，可以说是相对贫瘠，可是这王府之上却是亭台楼阁、花影水榭一应俱全，完全不输位于富裕州府的王府或者封疆大吏的府邸。仅仅就是刚过影壁之后短短的几十步路程，那府上湖中名贵的两湖湖石就足足有三块之多，而且远处还有更多湖石摆在府中，这种品相的湖石就连慕凌云也仅在自家府邸中见过五块而已，可是帝都飞鸿离两湖区域不过四百余里，而这圣安城可是距离那里足足上千里之遥，虽说有贯穿南北的大运河可是运到这里耗费的人力物力也是难以想象的，而且即便三月下旬的圣安城湖水还没有完全化冻，但是湖中也依稀可见各种名贵的锦鲤游鱼，其他奇珍异兽更是不在少数。 “上官姑娘不必生气。”听到旁边的上官榕楉冷哼了一声，慕凌云生怕她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赶紧小声说道，“虽然这府上奢华非常，但是毕竟在我朝治下近几十年人民足以安居乐业，奴役、盘剥百姓之举还是很少很少的，如此一经发现必遭严惩，所以……” “慕将军你生在官宦世家，你又怎知这种举动很少呢，‘那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这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上官榕楉反讥道。 “这，姑娘说的确实在理。”听到上官榕楉的话，本就不善言辞的慕凌云尴尬地回了一句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况且上官说的也没错，这官场乱象慕凌云也是略知一二的，刚刚那一番话多少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很快，高威众人顺着一座小石桥来到了湖中央小岛的一座楼台上，北玄王和北境一众官员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更令高威等人诧异的是本来应该留在‘玄武岩’港内负责后续援军集结事宜的刘文忠和城东骑军中留守的几位将军等众多将领此时也是现身于此，看到高威惊疑的表情，北玄王赶紧走上前说道： “高将军，是本王唐突了，本王刚刚差人将众位将军一并请到了府上，这不是给我北征援军所有副将及以上将领接风洗尘么，本王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哈哈。” “王爷，刘将军和李将军应该负责援军的后续集结以及城外的防御事宜，如此托大实为不妥吧，王爷的好意末将等自然感激涕零，但是一旦敌军来袭没有主将在军中坐镇指挥恐怕会给敌人可乘之机啊。”听完北玄王的话，虽然高威碍于身份没有当场发作，但是看样子也要行使自己镇北大将军的职权了。 “诶，不仅你高将军忧心战局，本王又何尝不是啊，但是眼下步卒即将进驻城中，城外又有数万精锐骑军压阵，前几日城内守备空虚之时游牧蛮子都不敢进犯，现在我大军已至，敌人肯定不会蠢到现在触犯我天威的，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之后本王就让各位将军回各自驻地如何？” “既然如此，末将再次谢过王爷好意，刚刚末将已经差人传令后续步卒即刻进驻圣安城，既然刘将军在此了，凌云，你再去差人找留守营中的校尉，传令他们后续步卒自行集结尽快赶赴城中，王爷也请放心，我北征援军均由京畿守军玄霜军领衔，即便没有主将率领行军之事也不是问题，不会给城内军民造成麻烦的。” “高将军真乃国之栋梁，不过本王还擅作主张派人去营内慰问了，就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过后后续步卒就按大将军的意思迅速进入城内防守，此事就这样了，诸位快快随我落座吧。”说完北玄王不待高威反驳就拉着他走入了湖心岛的楼阁之内，接着除了慕凌云出府再去派人去传令步卒校尉之外，其余众将全都鱼贯而入落座厅内。 可是在上官榕楉往里面走的时候王府上的家丁却是犯了难，倒不是说多她一副碗筷，而是北玄王善解人意的给每一名将领都安排了一个侍妾作陪，如此场景对于上官榕楉来说却是极为不妥，而她也是看到了厅内的场景之后就转身顺着石桥走出了湖心岛，高威示意王爷不必管她，北玄王眼见如此只得差遣几个府内的下人带着食盒、酒壶等跟在上官榕楉后面伺候她今晚的吃喝。 上官榕楉快步走下石桥碰上了在王府一名家丁的带领下同样快步走回来的慕凌云，两人相遇慕凌云也是诧异地问道：“上官姑娘，你为何出来了。” “哦，我不喜欢这种场合，倒是将军你回来的真心急，快去赴宴吧，莫让佳人等急了，我在府上转转。”说完，上官榕楉也是不再理会慕凌云向远处走去。 而听完上官榕楉的话慕凌云再一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眼下不好让王爷和大将军久等，所以在家丁的带领下赶紧向湖心岛走去。到了宴会厅的门口慕凌云才明白刚刚上官榕楉的意思，此时厅内每一名官员、将领身旁都有一名容貌绝美、身材婀娜的侍妾，自然自己也不例外，怪不得上官榕楉的言语间尽是讥讽之意。 “慕将军你的座位在高将军下手，快落座吧。”看到慕凌云出现，北玄王赶紧说道，“诸位，这位可是我清川天下兵马大元帅慕云华的长子，果然虎是父无犬子啊。”而至于他一个副将如何能令厅内众人一起等候，又如何能越过众多上将军、知州坐的如此靠前北玄王也是说出了原因。听到王爷的话，不仅是圣安城的大小官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就连许多北征援军的将领也是惊诧万分，慕凌云行事历来低调，随军出征之后基本都在旗舰上活动，高威也从来没有对外大肆宣扬他的身份导致许多将领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所以北玄王此举也是令高威微微皱了下眉头。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宴会就开始吧，本王感谢诸位为了我清川做出的贡献，相信有诸位通力合作，我军定可不日收复失地！本王在此恭祝各位将军旗开得胜！”看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北玄王站起来举杯说道，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多谢王爷！”看到王爷表态，厅内包括赵知州在内一共十三名北境行政官员，包括高威在内一共二十一名援军将领也是全都齐齐起身，饮尽了杯中之酒。 第58章 鸿门宴(上) 经此一役，清川北境七州尽皆落入我手，以此为跳板，我精锐骑兵可先行攻克贼都飞鸿，随后沿长江和大运河南下、西进，则清川全境可图也。 ——《大陆战争史·第四次圣安之战》 圣安城，北玄王府。 刚过酉时，北玄王府上的宴会就准时开始，众人陪王爷共饮一杯酒之后北玄王双手一拍，随后只见十几名衣着华丽的舞姬从他身后两侧鱼贯进入，伴着乐师演奏的音乐开始翩翩起舞，而众人坐下之后身旁的侍妾也是早已夹了一筷子吃食放到了盘中然后自觉地将酒杯斟满，当然这过程中不免有一些‘无意’地身体碰撞，惹得席间许多女子都嬉笑起来，许多官员、将领对此自是十分受用，一众援军将领碍于高威在场不好太过分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可是几名行政官员早已自觉的将手扶上了身旁侍妾的肩头将其拦入了怀中，看来这种宴请在圣安城中并不少见，当地官员早已习以为常了。 当然也有些人对此并不感冒，占大多数的自然是援军的年轻将领。有些人确实是洁身自好，比如慕凌云，但也有许多人想着先在官场攀升容后再享受，毕竟在不到而立之年就做到了清川军中的副将，这些人对于以后的官场升迁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再加上恰逢战事，许多年轻将领都想去沙场上建功立业而不是让这些莺莺燕燕成为自己的污点，毕竟位高权重之后这些荣华富贵都会不请自来的。 “姑娘，我自己来就好了，酒就不必了。”慕凌云坐下之后用手一挡旁边侍妾端来的酒壶客气地说道。 “哎呀，这位将军，这是妾身应该做的，怎么，将军是对妾身不满意么？”而这名侍妾却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反而是楚楚可怜地问道，眼波流转之下真是叫人我见犹怜。 “姑娘，不是对你不满意，相反姑娘的眼眸很好看，只是我不喜欢这样罢了。”慕凌云一抱拳说道。 “没事的将军，您和妾身共处一段时间就喜欢上了呢。”说完这名侍妾也是兀自推开慕凌云遮住酒杯的双臂就要再给他满上，身子也是不自觉地向慕凌云怀里倒去，得意的看了眼周遭的姐妹同时心中暗喜非常。毕竟这少将军不像其他糟老头子或者那些油腻的男子一般上来就对她动手动脚，恨不得就在当场和她来一场活春宫，反而是规规矩矩非礼勿视，对话也是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睛；况且慕凌云本就生的气宇轩昂，一身甲胄之下更显得英气逼人，和这种男子共度一夜春宵也是极好的，旁边姐妹看向她的眼神也多是嫉妒，羡慕。 “姑娘，好意心领了，但是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慕凌云见状赶紧用手隔开了这名侍妾说道，随后他也是自己抄起了自己的筷子专心对付盘中的饭菜了。 “慕将军，你要是对她有任何不满意就跟本王说，本王这就帮你换了她，来人，将她拖出去好好责罚，居然敢如此怠慢我们的少将军！”北玄王看到慕凌云的表现后竟是直接招呼下人就要将他身旁的侍妾拖出去问责。 “王爷！王爷饶命！少将军饶命啊！”听到北玄王的话吓得这女子急忙跪下同时抓住慕凌云一只袖筒连连求情，而其余侍妾此时则是幸灾乐祸起来，虽然伺候这些色眯眯的大肚男令人作呕，但至少不会遭受皮肉之苦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王爷，末将并无满意，只是家父对我要求严苛，况且末将并不喜好这些，非姑娘之过，是末将的过错，王爷，末将斗胆让姑娘留下来继续服侍我。”看到这种景象，慕凌云急忙站起来抱拳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依你的意思吧，寒酥，还不快快谢过少将军！”北玄王看到慕凌云为她求情也没有不依不饶，只是严厉地对着那侍妾说道。 “谢王爷，谢王爷，谢少将军。” “谢过王爷就好，寒酥姑娘，你就帮我夹菜吧，酒就不必了。”慕凌云赶紧将这名叫寒酥的侍妾从地上扶了起来同时心中暗想：‘也叫寒酥，还真是巧呢’。 “王爷，慕将军其实并不是对寒酥姑娘不满意，而是他早已心有所属了，是不是啊慕将军。”远处，一名和慕凌云相熟的副将借着酒劲站起来对着北玄王说道。 “哦，那本王知道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本王实在是不好放慕将军出去陪上官姑娘啊，请慕将军一定多多担待，也请一并转告上官姑娘多多担待啊，哈哈。”随着北玄王话音落下，厅内也是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就连高威都是笑着指了指慕凌云 “王爷，这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啊。”慕凌云听到众人的调笑只能无奈地辩解道。 而就在宴会厅内对着上官榕楉编排的时候，她已经围着府上的人工湖走了一圈，由于今日王府上有宴请，所以北玄王的一众家眷全都在另一处院子里以至于现在这处院落略显冷清。此时虽然没有完全天黑，但是太阳已经下山了，寒意略显，而且许多偏僻的地方此时看去已经有些阴森了，毕竟这王府之上怎么可能没有几个枉死之人。但是上官榕楉却是全然不在乎这些，只是沿着石板路信步走着，这可苦了她身后跟着的几名婢女、下人，此时几人正跟着她在一片竹林中穿行，微风拂过，竹影婆娑，这几人只觉得林中就要蹿出一只恶鬼噬人饮血。 终于走出了竹林之后几名婢女、下人也是松了口气，而上官榕楉则是进入竹林尽头旁的亭子中准备小憩，眼看她落座，拎着食盒的婢女走上前说道： “姑娘要用膳么？我们王府上的饭菜还是不错的。” “哦，好，谢谢，那就一起吧。” “一起？姑娘说笑了，您是王爷的座上宾，我们作为下人可是没有资格和姑娘一起的。”听到上官榕楉的话，这名婢女掩嘴轻笑一声说道，但是心中却对这名清冷无比的女子多了几分好感。很快，两名婢女将食盒中的碳盒取出摆到面前的桌子上，随后将吃食全都摆到了上去，因为一直放置在食盒中还有碳盒保温，此时端出的吃食还都冒着热气，足足十道佳肴摆在了上官榕楉的面前。 “这，这么多我可吃不了。”上官榕楉抬起头对着那名婢女微笑一声说道。 “哎呀没事，姑娘您都尝尝，还有这酒，这可是我们圣安特产的琼花酿，可是大内特供的御酒呢，您也尝尝。”说着，一名婢女端起还温热的酒壶给上官榕楉斟满了一杯酒。 “这就不必了，我平时就不饮酒的。”上官榕楉却对此一点都不感冒。 “啊？要不姑娘您尝尝呢？” “谢谢了，但我平素确实不饮酒，这样吧，二位小哥，这壶酒你们替我消受了吧。” “不行不行，这壶酒是王爷给姑娘您准备的，我们下人可不能喝。” “无妨，王爷问起你们就说是我喝了就好了。” “这……”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两名下人还是面面相觑不敢答应。 “那就算我拉着你们陪我一起喝酒，要不我一人吃菜也太过于无趣了。” “那，那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听到上官榕楉再一次开脱的话语，两人也是不再客气，接过婢女手中的酒壶、酒杯自己斟满细细品尝了起来。 很快，上官榕楉用完了膳准备向湖心亭走去看看宴会进行的如何，她也是遣散了几人只留下一名婢女给自己带路，毕竟不需要有人拎着食盒等物伺候了。两人在院内兜兜转转回到了连接湖心岛的石桥前，此时看去宴会厅内应该刚刚进行到高潮部分，不时能听见楼阁中传来阵阵大笑声，上官榕楉也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随即在这名婢女的带领下前往了厢房休息。 此时的宴会厅中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现场的气氛早就热烈非常了。厅内许多人早已不胜酒力，尤其是当地的行政官员，许多人身旁侍妾的衣服都散乱了，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而至于北征军将领也耐不住北玄王一次又一次的举杯、劝酒，除了慕凌云只喝了一杯之外，其余众将也只有两位上将军在高威的示意下少喝了那么几杯而已，其他所有将领都已经喝了足足一壶琼花酿了。 “王爷，是不是府上有事务需要处理，末将不如先行告退。”高威在看到又有一名下人进来趴在北玄王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终于是忍不住问道。一是因为从宴会开始到现在这名下人已经进来了四、五次，其中有一次是告知高威援军步卒已经开拔了，其余几次全都是和北玄王耳语几句之后就迅速告退，高威也是怕耽误了王府上的事务；二则也是因为高威想借此机会赶紧抽身去监督援军进城，毕竟天色已暗，夜间行军出了意外也不好应对。 “无妨，无妨，还早呢大将军，本王绝不打诳语，你看，本王说了半个时辰就让步卒开拔刚你也看到了他们开始向城内进发了，那本王也说了一个时辰就让刘将军等回营那到了一个时辰本王绝不多留，来来来，吃酒吃酒，这琼花酿可是连我皇兄都赞不绝口的佳酿啊。” “好吧，末将多谢王爷。”听到北玄王的话高威也是不好再反驳，只得陪着他再次喝了一杯酒。 宴会上跳舞的舞姬都已经换了三波了，现在这些女子刚刚登场之时吓了高威等人一大跳，因为个个仗剑，但是北玄王赶紧拉住了他解释道由于诸位将军投身军旅多年，所以特意准备了这剑舞让诸位欣赏一二，所以不必惊慌。 “王爷，戌时了，末将斗胆恳请王爷同意刘将军等回营主持军务。”又过了一会之后高威对着北玄王告罪一声说道。 “嗯，确实是到时候了。”北玄王沉吟一声看了看席间众人说道随后‘啪、啪’拍了两下手，而就在高威等着正中一众舞姬退下之时却只见这群女子全都飞掠到在场一众官员、将领身旁，接着手中长剑一横就制住了他们，如有反抗者就直接让其血溅当场，众人身旁突遭大变惊叫、逃窜的侍妾也都被直接斩杀。看到这种情景高威大喊一声：“保护王爷！”就向北玄王身前站去，可他起身之后就感觉天旋地转紧接着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北玄王则是顺势运起灵气单手制住了高威说道：“大将军，本王可不需要保护，需要保护的是你们。” 眼下场中只有慕凌云因为只喝了一杯酒所以并无大碍，即便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也还能和前来制服他的舞姬打的难解难分，眼见场面僵持不下，一众王府亲卫手持劲弩自宴会厅后面鱼贯而入瞄准了慕凌云两人，眼看就是要将两人齐齐击杀于此。 “慢，他是慕云华的儿子，活人比死人有用，抓活口。”北玄王一摁身旁一名军士的手中的劲弩说道。 “遵命！”听到北玄王的命令，这一众军士将手中劲弩稍微向下压了压随后一起扣动了扳机，而场中的一男一女听到了利箭破空而来的声音也是顾不得彼此，赶紧挥舞手中武器抵挡，奈何那女子手中的武器是一柄长剑所以并无大碍，但是慕凌云的佩剑则是在进入王府之时就被收缴了，眼下手中只有顺手抄起的并不厚实的桌板，而且经过刚刚的一场大战也是破损严重，即便他奋力抵挡可还是被三枝弩箭射中，好在刚刚无论北玄王如何游说，可他身上的甲胄一直未脱，所以没有被贯入身体，但这也让他只得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北玄王！你在干什么！”被制住的高威大声喝道。 “本王在干什么？本王在谋反啊！京中那人窃居高位多年！本王早就有心造反，现在终得游牧大单于相助，本王才欲借此机会向京中那人讨要一个公道！” “北玄王你疯了！帝君是你的皇兄！你在清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这北境之中更是无人节制，你为何还要行此等谋逆之事！” “哼，你们这群下人、奴才知道什么！你去问问他，这个皇位原本是不是他的！那个椅子他配坐么！废话少说，虎符给本王！不然……”就在北玄王语气狰狞地向高威讨要援军虎符的时候，只听一声巨响，一道黑色的身影满身血迹撞破大门倒飞了进来，紧接着他就撞在北玄王的桌子上颓然倒地，眼看是不活了。 “不要管我！带凌云走！回到军中传令北玄王谋反！所有援军即刻进城平叛！”随后伴随着高威的大喊一道白衣倩影也从屋外飞掠到慕凌云身旁，扶起他之后就向宴会厅外跑去，来者正是上官榕楉，而借此机会几名饮酒较少的年轻将领也是借机挣脱束缚步履蹒跚的一同遁走。 “快！抓住慕凌云！虎符肯定在他身上！让大单于即刻发起攻击！”看到慕凌云被救走，再结合高威的话，北玄王认定虎符必定带在慕凌云身上，此时也是顾不得厅内的大小官员、将领，赶紧派人去追捕刚刚逃出去的几人。 第59章 鸿门宴(中) 此时，跑出宴会厅的几人也并不轻松，除了上官榕楉以外其余几人不是带伤就是中毒，而且湖心岛外面也是众多军士手持强弓严阵以待。虽然得到了命令要活捉慕凌云，但是重伤也算活着，所以石桥那头的弓弩手全都将准头下压，避开要害部位齐齐松开了弓弦，由于此时已过戌时，天色已暗，慕凌云等人只能借助灯火的微弱光芒勉强抵挡射来的箭雨，但是如此之近的距离这些将领也都明白怎么可能拦住强弓射出的羽箭，包括慕凌云在内的所有人都是生出了一股绝望之情。 可是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金铁相击的声响，所有射来的羽箭被悉数击落，而完成这一‘壮举’的正是上官榕楉。此时，看着这道手握一柄只有剑柄没有剑锋的古怪佩剑的白衣 倩影，慕凌云等人也是想起来了走蛟那日她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而负责追捕慕凌云等人的军士也是全都呆愣在原地，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还有人能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挡住这么密集的羽箭。看到敌人一时失神，上官榕楉直接长剑下劈，一道剑气逼开了挡在石桥那头的一众弓弩手，慕凌云等人也是瞅准时机跟着她一起冲了出去，但是宴会开始调侃慕凌云的那名副将却是被反应过来的数名敌军用手中的长枪留了下来。 上官榕楉几人边打边退，此时北玄王府内到处都是手持火把奔走的军士，而且许多人看装束根本不是王府的亲卫而是北方游牧的士兵。逃跑的几人根本顾不得其他，只是在奋力冲杀以期突出重围，很快，在上官榕楉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那片竹林间，众人也是感觉压力一轻。毕竟刚刚在空旷地带四面八方都有可能射来大片的箭雨，就算上官榕楉修为再高也无法照顾周全，刚刚从湖边跑到这里短短的路程慕凌云等人又被不同数量的羽箭射中，好在的是几人身上的甲胄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两名副将殒命，眼看形势允许，上官榕楉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慕凌云说道： “山中多瘴气、毒蛇，所以我和师父出门都带着一些解药以备不时之需，虽然这天下之毒千奇百怪但最后殊途同归，这是我师父配制的解药，慕将军你们先试试。” “多谢上官姑娘。”慕凌云也不矫情接过解药赶紧递给了后面中毒较深的几人，眼下这种情况即便这解药无法完全对症解了这酒中之毒，但是若能缓解一些症状也是大有裨益的，几人边喝解药边顺着石板路向竹林深处逃窜。 很快，上官榕楉、慕凌云等人跑到了竹林尽头，可是这里早有一队游牧士兵等候多时了，手中闪着点点寒芒的箭头指向竹林中的几人，而且眼尖的慕凌云也发现这群人身后还有两架小型车弩，看来北玄王等人也是失去了耐心不在乎死活只想尽快夺得虎符了。看到这种情形，上官榕楉只是嗤笑一声随即一跃而起，负责阻击的游牧士兵拿不准是应该先将这名女子射下来还是先射杀慕凌云等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而上官榕楉可不会给眼前的敌人犹豫的机会，只见她凌空一踏，随后以右脚为支点在空中旋转飞舞，伴随着她的动作，有形的剑芒在她身旁也是逐渐成型，紧接着她长剑对准面前的追兵一划，足足八道剑芒向着他们呼啸而下，这下这群游牧士兵也不再犹豫，赶紧对准上官榕楉将手中羽箭激射而出，但是为时已晚，这‘天衍剑诀’的威力岂是这寻常兵器可以抵挡的。只一瞬间，挡在上官榕楉前面的游牧士兵就被击倒了一大片，伤重的几人眼看是不活了，慕凌云等人也是抓住机会冲杀了出去，兔起鹘落间，逃跑的众人翻过了竹林尽头的院墙进入了另一处院落。 越过墙头之后，上官榕楉也发现这处院墙后面也有十几人负责守卫，所以她也是出手果决，在稍后逃过来的慕凌云的帮助下将这些人全部诛杀，眼看暂时甩掉了追兵上官榕楉、慕凌云等人赶紧远离了这是非之地准备寻一处安稳之地先躲起来。 “百夫长，他们逃去后院了。”而看着几名目标人物翻过院墙逃遁，负责围捕的一众游牧士兵却是有些投鼠忌器，即便听着墙后王府亲卫的惨叫声也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看来是对进入后院忌惮颇多。 “我去请示清川的王爷，看能不能让我们进入后院搜索，这府外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肯定不敢贸然突围，绝对是会在后院找机会休整解毒，你们盯住这里，遇到可疑人员格杀勿论！”说完，这名游牧百夫长也是赶紧向湖心岛的宴会厅赶去。 此人分析的不错，为了将北征援军的一众将领和清川北境七州的主要行政官员一网打尽，北玄王和游牧已经筹划了许久，现在王府外被众多的游牧士兵围的水泄不通，这些人正是借难民入城之际夹杂在其中混迹进来的，上官榕楉感觉到的怨毒的目光想必也是这些人，清川和北方游牧两大帝国之间的血海深仇确实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这种重围之下谁也不会贸然向府外突围；而同时王府内也是被放进了许多游牧士兵配合府上的亲卫应付突发情况，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上官榕楉战力如此凶狠，几人居然能在重围之下窜入后院，而这后院中全是北玄王的家眷，负责此次行动的游牧万夫长严令禁止任何一名游牧士兵进入后院骚扰，所以此时也只有府上亲卫负责守卫，可是这王府亲卫的战斗力确实无法和正规军相比，这就给了上官榕楉等人可趁之机。 在后院逃窜的几人很快找到了一处柴房，等到搜捕的亲卫离开之后，上官榕楉先行溜了进去确定安全之后也是招呼慕凌云几人赶紧进来，慕凌云见状也是让另外三人先进入柴房休整，自己则是将周围一圈可能会暴露自己所在的痕迹全都清理完毕之后才躲入柴房之中。一行五人关好房门之后终于得以坐下来喘息一番，眼下除了上官榕楉之外，其余四人全都身上带伤，慕凌云因为饮酒较少的缘故所以他基本没有受到酒中之毒的影响，仅是身上的伤口向外渗着血迹，而另外三名副将不仅是身上不时流出鲜血而且口中还咳出了不少黑血，不过看情况上官榕楉给的解药应该是有一定作用，至少这几人的步伐不像一开始那么虚浮无力了。 “多谢上官姑娘。”慕凌云给几名袍泽包扎好伤口之后对着上官榕楉小声说道。 “慕将军不必如此，我也是在自救。” “唉，姑娘进城之时就提醒我要多加小心，看来只是我们小心的不够，不过任谁也想不到这北玄王居然会引狼入室，勾结北方游牧行这谋逆之举。” “确实，而且今晚也确实侥幸。”上官榕楉说道。原来之前她在婢女的带领下寻得了一处厢房吐纳修习，因为本就是为了等待高威等人的宴会结束，所以她也是没有完全入定，还保留着六识的敏锐。也亏得她如此，两名婢女在门外的窃窃私语和压抑着的惊呼声都被她听了去，在听到那两名下人喝了北玄王赐予自己的琼花酿就显出中毒的迹象之后，上官榕楉也是意识到了不对劲，直接推开门走了出来，顾不得两名婢女的惶恐她也是直接仗剑向着湖心岛赶来。 可等她赶到石桥边时一名黑衣人已经在此等候了，看到来者，这名黑衣人眼中迸射出一股仿佛看见猎物的精光，舔了下嘴唇淫笑一声说道：“姑娘，等下我抓住你会废了你一身修再为好好疼爱你的，还真没有尝过这清川修仙仙子的滋味呢。”可是上官榕楉却是根本没有废话，手中‘尘影’剑出鞘向其冲了过去。本来一开始这黑衣人还在用‘你这女子性子够烈，我喜欢’等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词句调笑上官榕楉，但是甫一交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眼前这白衣女子根本没有那么好对付，而且手中那柄长剑古怪非常，所以他也是认真起来，可不能在这阴沟里翻船。 但是上官榕楉的攻势一波比一波凶狠，在她手中施展的‘天衍剑诀’更是威力超绝，这黑衣人也在她凌厉地攻势下节节败退，此时他心中也是叫苦不迭，本来以为对付一名女子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再加上他想在击败上官榕楉之后对她行那不堪之事，所以在接到任务时就谢绝了士兵支援的好意，可眼下看来自己发挥出十成的实力依旧讨不到半点便宜，由此可见眼前这女子至少是侯品大成境的修为，再这么托大下去恐怕自己都性命难保。而也就在此时，上官榕楉的攻势也是减缓了几分，这黑衣人也是抓住机会将她逼退随后就打算呼喊援手帮忙，可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无数的无形剑气突然向他席卷而来，感受到这致命的威胁，此人也是不得不拼命运转一身灵气抵御，然而这全是徒劳无功，杀伤力惊人的剑气在他身上割裂出了无数的伤痕还将他一直逼退到宴会厅门口，随后后面的事慕凌云等人也都知道了。 “幸亏上官姑娘警觉非常，现如今王府内外必定被围的水泄不通，我们需要先修整一番才能想办法突围出去，至少先把这体内之毒拔出个七七八八再说。”一名副将抱拳说道。 “此话不错，但是情况紧急，我打算孤身一人试着跑出去，你们和上官姑娘再次疗伤，如果一会有机会尽快逃离。”慕凌云此时却是站起身说道。 “慕将军，你自己一人怎么可能走脱，之前阻拦我的那名黑衣人也是侯品修为，相信现在府中修士不在少数，你如此行事无异于以卵击石。”上官榕楉急忙制止道。 “我知道，但确实没有办法，这处院落里目前来看守卫没有那么严密，观其装潢摆设此处应该是北玄王家眷所在场所，游牧士兵短时间内不会贸然闯入，可迟则生变，我必须要趁现在这段时间跑出去给两路援军示警，亏的这虎符高将军一直命我带在身上。”慕凌云边说着边掏出了北玄王一直求而不得援军虎符，“我援军中副将以上的高级将领今晚都被一网打尽，而且军中都有北玄王派去劳军的人马，如果北援大军出了变故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慕兄，你稍安勿躁，虽然大军中有北玄王安插的细作，但是负责营区值夜、巡逻的均是玄霜军的军士，京畿守军在作战之时严令不许饮酒，就从这一点上应该不会遭了北玄王的算计；而且援军将近十万之众，就算他们算计的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没有虎符的情况下调动全部兵马，况且眼下不是没有来自援军的敌袭信号么，你如此贸然一人行动那不是给敌人送上一份大礼么。”一名副将也是赶紧拉住慕凌云说道，可是他话音未落，就只见一片红光透过柴房的窗纸照了进来，慕凌云赶紧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向外看去，只见两道红色的信号弹在夜空中冉冉升起，而这正是清川军遭遇敌袭的信号！慕凌云看到两路援军有情况再也是顾不得其他就要开门出去却被上官榕楉拦住说道： “慕将军，你刚说这里是北玄王家眷的居所，那么眼下非常时期我们必须用非常手段，你孤身一人未必能够走脱，我们不如擒住北玄王的家眷以此要挟他们放我们走。” “可是上官姑娘，这北玄王的家眷必定在重重保护之中，若要擒住他们谈何容易啊。” “可我们也都发现了这后院的守卫力量完全不比围捕我们的士兵，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为今之计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们不要在此浪费时间了，抓紧行动，你说呢，慕将军？” 听完上官榕楉的话，慕凌云也是逐渐冷静了下来，思虑片刻之后说道：“只好如此了，各位，休整的怎么样了。” “体内之毒已经基本无碍了，绝对不会拖了后腿，真是多谢上官姑娘了。” “我俩也是，可是眼下还有个问题，这北玄王的家眷到底藏在哪处院落我们又如何得知啊。” “这个简单，看哪处院落防卫最森严就是了。”慕凌云说道，而确定了计划的几人也是不再耽搁，直接离开柴房开始搜寻北玄王的家眷。而与此同时，得知慕凌云几人逃入后院之后，北玄王虽然不情愿但也是不得不同意前去进行搜捕，而在得到允许之后大批的游牧士兵也是闯入了后院之中。 第60章 鸿门宴(下) “怎么这后院也嘈杂起来了。”王府后院之中的一个厢房内，骊擎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口说道，“怯那不花，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需要看了吧，还不是你们的士兵闯了进来。”在他对面，北玄王妃搂着自己的小女儿说道，而北玄王的世子和大女儿则是一脸警惕地坐在自己母亲的左右。 “想必是有人闯入了后院，王爷不得已之下才放人进入搜查，王妃您且放心，有小侄在此定无大碍。”听到北玄王妃的话，骊擎也是挥手示意怯那不花不用去了。 “右贤王真是说笑了，既然王爷选择了与你们合作，我还能再担心什么呢。”王妃却是自嘲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凄凉，“右贤王，我先去哄小女睡觉了，二位请自便。” 言罢，北玄王妃摸了摸小郡主的脑袋站起身领着她向屋内走去，北玄王的另外一儿一女也是起身拂袖而去，看也不看对面来自游牧王庭的两人，而面对如此无礼的举动骊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介意。而就在此时，厢房外本来十分安静的院落突然传来一阵争吵之声，接着伴随着几人的惨叫声，厢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在看到数名游牧士兵闯了进来之后北玄王妃也是赶紧护住自己的三个儿女喝令道：“你们这群鞑子，不知道这里是清川北玄王妃的居所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呵，王妃又如何，你家王爷不也还是叛国臣服于我大单于了，识相的赶紧让我们搜查一番，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手底下的兄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哈哈哈。”一名千夫长看到屋中仅仅六人，还有三名弱女子，而且背对自己的两人听见动静连个反应都没有，想必也全是贪生怕死之徒，再加上此时院落中的王府亲卫非死即伤，所以他也是十分狂妄地说道，虽说不能对眼前几名女子做些什么，但借此机会在屋中搜刮一番顺走几件值钱的物件还是可以的。 “哦？自己的人都管不住么？怯那不花，你说这该怎么办啊。” “回王爷，战时指挥不当依律当斩！”听到骊擎点到自己，一直背对门口的怯那不花此时也是站了起来顺带脱掉了一直戴着的兜帽。 “万、万夫长大人。”而看清起身之人的面容后，刚刚还狂妄非常的千夫长直接吓得手中的弯刀都掉到了地上，游牧王庭皆知怯那不花万夫长是右贤王骊擎的心腹干将，眼下能让他如此恭敬对待的想必就是王庭的右贤王无疑，“王爷、王爷、小人一时愚昧冲撞了王爷，王爷赎罪，王爷赎罪。”想到眼前之人的身份之后，这名千夫长也是赶紧扑倒在地连连磕头，身后的一大片游牧士兵也是全都惶恐地跪倒。 “王妃，刚刚此人冲撞了您和世子、郡主，您说该怎么办。” “右贤王，让他们赶紧从我眼前消失，不要再脏了我这屋子，其他的我不管。”而听到骊擎的询问，北玄王妃只是一皱眉厌恶地说道。 “谢王妃，谢王妃。”听到北玄王妃的话，这名千夫长也是以为自己的性命是保住了，连连磕头谢恩。 “那就随王妃的意思，怯那不花，把他带出去找个偏僻的地方，别在这脏了王妃的居所。”骊擎面无表情地说道。 “遵命！”听到右贤王的命令，怯那不花将那名千夫长拽起来就向屋外走去，所过之所周边的游牧士兵全都跪着向旁边躲去，根本不敢抬眼看生怕自己也会成为被处决的目标，那名千夫长求饶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远紧接着伴随着一声惨叫之后戛然而止。很快，怯那不花走了回来对着骊擎抱拳说道：“王爷，处理好了。” “好，王妃，那小侄先不打扰您和世子，郡主休息了，我们去院外守卫，你们赶紧起来，全都一起到院外守护，再放进任何一个闲杂人等，你们全都给本王偿命！”说完，骊擎对着北玄王妃一抱拳，带着怯那不花关上房门来到了院中。此时院中的几十名王府亲卫被刚刚闯进来的游牧士兵砍杀了五人，还活着的也都人人带伤，现在全都握着武器战战兢兢地看着走出来的骊擎等人。眼前如此乱象，骊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愈发的阴郁，虽说相对于投敌叛变过来的北玄王来说己方确实是处于主导地位，但是眼下为了顺利夺取圣安城顺便肃清清川北境所有的有生力量还全仰仗于他，今晚如此行事如果造成和北玄王交恶的话很可能会造成己方需要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能达成目的了。 “所有人，把上衣脱了，跪下！”骊擎沉声说道。而听到右贤王的命令，所有的游牧士兵全都不敢怠慢，就在还有些寒冷的夜风中脱掉了上衣赤膊着上身单膝跪在了地上，看到所有人跪好之后，骊擎也是掏出了自己鞭子在每个人身上用力抽了起来，每一下都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把这里的脏东西清理干净之后就都赶紧滚出去，在院外守护，没有我的命令寸步不许离开。你们赶紧包扎伤口，收殓袍泽尸身吧。”在惩戒过所有游牧士兵之后骊擎喘着粗气说道。而听到右贤王的话，院落中的所有游牧士兵也是如蒙大赦，全都呲牙咧嘴的穿好衣服开始收拾院落中的血迹，王府亲卫也是缓过神来互相搀扶着开始善后工作。 “就是这里吧”慕凌云说道。此时，就在北玄王妃居所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上官榕楉、慕凌云等人全都潜伏在这里，北玄王和骊擎也是没有想到这些人在中毒加上受伤的情况下居然没有找一个隐蔽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反而是十分大胆的悄悄摸到了后院中守备最森严的场所，而且路上还顺带击杀了十几名围捕的士兵。当然这主要归功于上官榕楉提供的解药，虽然并不十分对症，但是却大大缓解了毒药的症状，所以中毒较深的三人此时也是并无大碍了。 “嗯，那群游牧蛮子冲到门口没多久就退出来了，而且还全都被责罚了，想必里面有他们忌惮非常的人物，这后院之中能令他们铩羽而归的想必就是北玄王的家眷。”上官榕楉看着院落中的情形说道。 “嘿，那还等什么，我们一起上，免得夜长梦多。”一名副将说着就要冲出去抓人。 “你先等等，眼下我们并无暴露的风险，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敌人绝对想不到我们敢来此处，等院落内两群士兵分开了再说。”慕凌云见状赶紧拉住了他，“事已至此，城外大军已经遇袭，我们绝不能冲动丧失掉最后的机会，上官姑娘，你看为首那两人修为如何。” “除非他俩的修为远在我之上或者有人遮住了他们的气息，否则的话这两人最多刚入侯品大成境。”上官榕楉自信的说道。 “好，那就等他们两支人马分开，我们就上去抓人，一会这两人交给上官姑娘你，浩成、李昂，我们三人负责牵制住院内其他人马封住院门，玉逍，你冲进去控制北玄王的家眷。” “好！” 很快，王妃居所院落内的血迹被清理完毕，游牧士兵也全都退到了院外值守，院内的守卫工作则是由王府亲卫和骊擎、怯那不花一起负责，看到事情告一段落，骊擎也是松了口气，而他不知道的是，己方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六识敏锐，夜间视物也如白天一样的上官榕楉尽收眼底，看到敌人松懈，她只说了句“上”就直接飞掠而去，慕凌云等人也是反应迅速，全都按照刚刚的安排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根本不待院外的普通游牧士兵有所反应，院中的骊擎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接着一道白衣倩影突然出现在眼前，下一秒就是一道寒风对着骊擎斩落。怯那不花见状急忙将骊擎推开，虽然看不见剑锋但也是下意识的用自己手臂一挡，随后只感觉自己左手一疼，穿戴好的披膊直接被劈成了两半，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上官榕楉这一剑也是惊的怯那不花心中大骇，要知道这披膊可是由精铁打造，这都被眼前女子从容地一剑斩开，要是没有这披膊保护岂不是自己的左手就要被斩断了。 随着上官榕楉这威势惊人的一剑，慕凌云等四人也是紧随其后落入院中，李昂眼疾手快抄起门闩转身将院门锁住，随后推翻了无数杂物将院门堵住；慕凌云则是和刘浩成一起砍杀着周遭的王府亲卫，因为是在府内后院司职守卫，所以王府上的亲卫全都没有配备诸如强弓、长枪之类的武器，每人只有一柄佩刀，但是普通士兵哪里是相品小成境的慕凌云两人的对手呢，再加上王府亲卫的战斗素养本就不及清川帝国军的军士，所以院中的这几十人瞬间就被砍翻了好几个；而看到院中局势有利，任玉逍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而被牵制住的骊擎二人此时也是爱莫能助了。 “都住手！不然我就杀了王妃！”因为屋中仅有北玄王的家眷，所以任玉逍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王妃四口人，可就在他押着四人走到门口大声喝止的时候，只见上官榕楉一剑直接斩断了怯那不花手中的弯刀，一脚把他踹飞之后直接掠到骊擎身后长剑一横把右贤王也变成了俘虏。 “呃，上官姑娘果然厉害。”看到这种情形，任玉逍也是尴尬地笑了笑。看到北玄王的家眷和骊擎全都落入敌手，院落中的怯那不花以及王府亲卫此时全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去把院门打开，叫你们外面的人退远点。”慕凌云对着怯那不花说道，战斗从开始到结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院外的游牧士兵依旧没有突破院门冲进来，而看到骊擎也被上官榕楉抓住了，怯那不花也是不得不听从慕凌云的话去把院门打开说道：“你们这群废物，都滚远点！” “走，带我们出去。”上官榕楉押着骊擎向院外走去。 “这位姑娘，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何苦如此相逼，你看，清川的王爷都投靠我游牧王庭了，你可不要明珠暗投啊。”骊擎虽然脖颈被锋利的剑锋抵住，但依旧在对着上官榕楉喋喋不休。 “闭嘴！”上官榕楉却是没有废话，只是手中稍稍一紧，随后鲜血瞬间就顺着骊擎的脖颈流了下来，感受到脖子上的疼痛骊擎也是不敢再多废话了。 很快，上官榕楉几人押着俘虏从院落中走了出来，此时院外还在陆陆续续赶来大批的游牧士兵，但是到了之后全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就算不在乎清川王爷家眷的性命可是自家的王爷也在对方手上，而且看起来制住右贤王的那名女子可是一点都不好相与；而反观慕凌云等人也是心中忐忑，毕竟任谁都没有想到圣安城中居然混迹进来这么多的游牧士兵，此时已经是将这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远处还能见不少的火把正向这里涌来，可是眼下已经箭在弦上了，也别无他法。 “清川的将军，我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会用如此下作的方法。”怯那不花说道。 “你们勾结北玄王，在今晚的宴会上毒害我清川将领，现在好意思说我们下作？”慕凌云毫不示弱地说道。 “我们在这里逞这口舌之快绝无意义，只要你们现在放了手中的俘虏弃暗投明，我可以保你们以后的荣华富贵。” “那不如你们现在投降如何，我也保证我城外大军不会冲进来将你们尽数诛杀，真是笑话。”任玉逍说道。 “废话少说，你们再不让开我就在他身上划一道口子。”上官榕楉凛然说道。 “这位姑娘……”然而怯那不花低估了眼前女子的狠辣，还要争辩，只见他话音未落，上官榕楉长剑一划，一道血口瞬间就出现在了骊擎的右臂上，看到这种情形，怯那不花也是知道眼前之人真的是说到做到，赶紧挥手让包围的游牧士兵让开了一条道路，而上官榕楉等人也是押着俘虏丝毫不惧地走了过去。 “这女子到底是谁！去，请示清川的王爷我们该如何。”看到自己只能投鼠忌器，怯那不花无法之下只得赶紧差人去告知北玄王这里的情况。 第61章 其罪当神魂皆灭(上) 榕楉她虽然是名女子，而且性子清冷，不喜出风头，但其实她要比我杀伐果断的多，‘第四次圣安之战’中若不是她恐怕我们都逃不出来。 ——《九州志·慕凌云世家》 北玄王府，湖心岛宴会厅。 此时，前来赴宴的一众清川将领、大小官员几乎尽数都被反绑双手拘押了起来，而北玄王则是坐在主位之上玩味地看着下面的众人。刚刚有十来人因为意图反抗被当场格杀，剩下的人全都身中不知命的剧毒，一直在不停咳着黑血，当然有三名清川北境的行政官员此时正谄媚地站在了北玄王身后，看来是已经和他互通有无了，这几名败类也是惹得赵知州对着他们破口大骂，可是很快他就被身旁的舞姬一巴掌扇晕了过去。 “其实也不怪诸位，这萨满巫医所配之毒无色无味，溶于酒中常人根本发现不了。对了，此毒会慢慢侵蚀气血，越是运转周身灵气毒发的就越快，等毒入骨髓之时就无药可救了，所以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北玄王对着众人说道。 “北玄王，本将军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会如此行事，即便你对当今帝君多有不满，可是帝君并没有亏待你们这一族，你本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现在如此行事那北方的蛮子到底给了你什么许诺。”被捆在北玄王下手的高威喘息着说道，但他刚说完就被旁边持剑的舞姬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大胆！竟敢侮辱我王庭大单于！” “呸，蛮子就是蛮子。”高威吐出一口鲜血说道。 “够了，北王还没有发作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看到那名舞姬还要继续教训高威，北玄王语气冰冷地说道，而听到他的话那名舞姬只得悻悻地放下了抬起的右手，接着北玄王继续说道：“高威，大单于许我分疆裂土，事成之后我可以在这圣安城做个实权王爷，世袭罔替，这北境七州全部归我治下。” “呵，你就不怕他事成之后翻脸不认么，况且就算你能得偿所愿，但是真到那时你又比现在能多多少荣华富贵呢，糊涂！” “呵，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所说的就是我所图的吧。” “哈哈哈哈，乱臣贼子，不过是被富贵了迷了双眼，现在居然还假惺惺地找借口说这非你所欲也！北玄王，等你百年之后有何脸面下去见清川的列祖列宗啊！” “高威，有些东西是你根本不知道的，我只能说这么多了，等兵临飞鸿城下之时，我会亲口揭穿皇位之上那人的虚伪嘴脸！”北玄王说着竟将手中的酒杯硬生生捏碎了，“只不过不知道到时你能不能知晓了。” “哼，现在说这种话还为时尚早，即便你们计划缜密，但要想同时吃掉十五万清川军以及桦川镇和圣安城，你们也不怕一口撑死。” “不不不，是九万和圣安城，而且这些清川军全在圣安城周边，高威，你不会还以为你们在桦川镇的五万余人马我们会放到现在才处理吧。”北玄王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冷笑着说道，“不妨告诉你，桦川镇周边的六万余清川军其中包括你派出的援军今天下午已经尽数伏诛了。” 原来早在今日一早，又有足足五万人的游牧大军加入了左贤王的东路军中，这样一来围剿桦川镇周边清川军队的游牧大军已经达到了十三万之众，倍于守军，而冯晨和蒙毅由于敌军游骑的信息封锁对此毫不知情，二人还在等着戌时天黑之后共同邀击敌军然后伺机合军固守或者向圣安城撤离。而眼看时机成熟，巳时时分，由游牧左贤王领衔的东路大军开始了对于桦川镇各路守军的围剿。 最先遭到攻击的就是北征援军的先锋军，刚一开始的时候冯晨率领的九千多先锋军仅是以为敌人还和前几天一样逼迫自己调动起来以期消耗己方的体力、物资，但是同为骑军的情况下这样胜负还尤未可知，所以他也是没有变招，还是和前两天一样开始围着桦川镇外围奔袭。起初，冯晨率领的骑军不仅逐渐甩开了追击的敌军而且还袭杀了一部分负责包围桦川镇的游牧军队，此时军中所有人都是认为不过如此，可殊不知他们已经逐步落入了左贤王的圈套之中。很快，这支骑军已经从桦川镇东侧迂回到了西侧，一头扎进了一片桦树林间，顺着其中的官道继续撤退，虽然说密林间的官道无法供大军全部展开奔袭，但是同样的游牧骑军也只能挤在一起追在后面。这密林之间任谁也不敢策马进入，这林间倒伏的树干，深陷的泥坑可全都是天然的绊马索，而且林立的树木也大大降低了羽箭的威力。 “冯将军！这片树林外面就是一个缓坡，上去之后地势很快就会向下再进入一个平原。” “派斥候去打探情况，让我们的人冲出树林后到坡顶列阵，先用劲弩射击冲出来的游牧蛮子，如果周围没有其他敌军就吃掉这波追兵。” “遵命！” 随着一名校尉一声令下，两伍的精锐斥候骤然提速脱离了大部队向密林外狂奔而去，而先锋援军主力也是保持着适当的速度带着跟在后面的游牧追兵玩着猫鼠游戏。很快，冯晨麾下的大军就要冲出林子了，虽然没有任何斥候回来告知前方的情况，但是也没有见到示警的信号，所以他也是直接率领部下径直冲了出去。确实也如冯晨所料，清川军冲出树林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眼看敌人没有伏军在外面，所有的骑军全都奋力顺着缓坡向坡顶奔去，可就在一多半的先锋援军冲出密林之后异变陡生，无数棵巨木突然伏倒在砸中了数十名倒霉的清川军士之后将出口死死堵住了，而且还没有冲上坡顶的清川骑军也是突然发现无数的羽箭对着自己铺天盖地的射来，跟在箭雨后面的则是大批的游牧骑兵，顶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王庭最精锐的重装狼主游骑！ 面对如此变故，冯晨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敌人这下将己方部队分割开来的时机也堪称完美，由于援军并不是像清川的几大精锐一般财大气粗，所以军中的劲弩不足千把，而且兵力配置也不全数都是军士身披重甲的突骑兵，其轻骑兵、游骑兵亦不在少数。而刚刚迂回之时冯晨也是将八成手持劲弩的军士顶在了最前面配合所有突骑兵开路，其余两成则是在队尾负责压制追兵，此时大军被分割成两段，前方比较笨重的突骑兵需要在没有灵活机动的轻骑兵的配合下仰着头顺着缓坡冲上去和游牧骑兵对决，而留在林中防护力欠佳的轻骑兵则是不得不面对抉择：要么窜入道路两边的密林之中向外突围，要么前后变阵顺着来路冲回去，可是这两条路对于林中的清川骑军都极为不利。 “不要管其他的！冲上坡顶！我们还有机会直接击溃眼前堵截的游牧骑兵！”面对如此局势，冯晨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可他在看到狼主游骑数量不多之后很快就选择了一条眼下最为正确的方案，毕竟若是大军转向向远方迂回恐怕自己这点人马会先被坡顶上手持强弓的游牧骑兵洗礼一番，随后就会被已经完全提速的狼主游骑冲杀到全军覆没。听到冯晨的命令，所有的清川军士根本不需要主将解释就已经明白了其中关键，所有人都俯身在马背上，顶着盾牌向坡顶猛冲，最前面的清川骑军也在用手中劲弩和游牧的强弓对射以此来减轻冲锋的压力。 而看到清川军如此悍不畏死，游牧骑兵也是凶相毕露，尤其是最为精锐的狼主游骑。这支军队虽然以‘游骑’为名可却是实打实的人马俱甲的精锐重骑兵，在一个多月前围剿深入草原的翼骑主力时也仅仅派出了一千多人，而且为防止损伤过多只是作为辅助在外围游弋伺机猎杀逃跑的翼骑军士，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恐怖实力。可是今日却是人马披挂整齐，每一名狼主游骑都是从头到脚被包裹在防护力极佳的盔甲之中，正面足足有上千人居高临下顺着缓坡向下冲锋。 甫一交手，打头的清川军直接就呈现出了溃败之相。本身装备上就不如狼主游骑，而且游牧大军还是有备而来，借助从上向下的势头大大增加了冲锋的威力，清川军士手中的长骑槊捅在狼主游骑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而自己却是被直接击飞，一时间清川军阵中是人仰马翻，而狼主游骑仅仅有十几人因为步调被打乱摔落下马来。看到如此情形，冯晨赶紧指挥清川骑军转向突围，因为两军已经犬牙交错了，这种情况下弓箭也失去了威力，毕竟任何一名主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不分敌我的攒射的，这也给了清川援军转移的机会。 可是清川军确实是因为游牧的情报封锁被大大降低了判断力，虽然冯晨的临阵决策没有问题，清川援军也确实令行禁止，但是北方王庭派出了足足四万的骑兵队伍来进行围剿。就在清川军已经转向南突围的时候，大批的游牧骑兵已经从远方奔驰而来，面对这漫山遍野的敌军，所有的清川军士都是心生绝望，玩了这么久的猫鼠游戏原来自己才是被算计的那只老鼠。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在绝对兵力的碾压下在这无险可守之地任你有再多的文韬武略也是毫无用武之地，冯晨等一众清川将领也被生俘并带到了领军的游牧左贤王面前，看着脚下的败军之将，左贤王翻身下马，蹲在冯晨身前嗤笑一声说道： “这清川军也不过尔尔，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哈哈哈哈。” “呸，我们不过是中了你的奸计，我清川大军在这北境还有数十万之众，我等身死之后自会有人替我们报仇，要杀要剐随你便！少废话了！”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冯晨对着左贤王吐出一口鲜血说道，他也是自知此时被游牧大军俘虏就不要奢求能够活下来了。 “呵，不要再色厉内荏了，还数十万，算上你的一万人马，你们清川在北境此时不过十五万可用之师，其余驻军不过土鸡瓦狗尔，我知道你现在在想着赶紧通知你们在桦川镇的守军，我也劝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我王庭四万多男儿怎么可能放过你们哪怕一个人一匹马。” “哈哈哈，那又如何，我桦川镇五万余守军，就凭你们这点人马。”虽然听到左贤王对于己方的兵力部署如此熟悉虽然令冯晨十分惊讶，但他依旧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你不知道的是我王庭此时足足有九万大军围困桦川镇，顺利的话现在已经突破了外围的防线了，全歼守军只是时间问题。”左贤王看着面无惧色的冯晨也是大笑着说道。而就在他话音刚落，桦川镇方向也是发射了本应今晚戌时才应该发出的‘突围合军’的信号。 “就算我桦川守军遭尔等算计全军覆没，可我援军还有十数万之众，配合圣安天谴，你们还是只能饮恨城下！”看着远处的响箭，冯晨却依旧嘴硬地说道。 “这位清川的将军，如果是之前确实如此，即便消灭了你们绝大部分的有生力量，可是圣安城城高墙厚，还有凶狠的大炮、床弩，我们根本拿不下，可若是城中有内应的话会如何呢？你已是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你们清川的北玄王已经弃暗投明，我王庭大军会在他的配合下拿下圣安城！” “不可能！我清川的王爷怎么可能会叛变！”听到这个消息，冯晨震惊地说道。 “哈哈哈哈，怎么不可能，不然我们是怎么对你们的兵力部署如此熟悉，不然怎么会数天之久都没有援军支援你们，不然我们又是怎么吃掉你们翼骑主力的，我王所图甚大，不仅是翼骑和鬼门涧，就连圣安城和你们的援军现在也全都是我们砧板上的肉，就看我王何时下手了。来人，全都拉下去，砍了祭旗。”言罢，左贤王站起身再也不看冯晨众人翻身上马向着远方奔去。 缓坡之上，无数的游牧弯刀挥起，此战中被俘的总计四百七十八名清川军士，上至上将军冯晨下至游骑营无名小卒尽数人头落地，鲜血瞬间汇流成河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第62章 其罪当神魂皆灭(中) 清川北境，桦川镇。 巳时时分由左贤王统御的四万骑兵开始对冯晨进行围剿的同时，左大都尉乌合台率领的九万大军也开始了对于桦川镇的攻击。起初战事比较顺利，因为清川守军自始至终都认为敌军数量和自己相当，再加上和冯晨的援军约定晚上戌时时分伺机合军，因此蒙毅和统御桦川守军的李炎将军同样认为游牧大军今日的进攻不过是和前面一样，仅仅是为了压缩守军的生存空间，所以二人并没有选择和游牧大军硬碰硬，只是有限的阻击之后就放弃部分外围阵地开始向桦川镇中撤离保存有生力量，反正你北方的游牧的兵力也没有那么多，大不了休整之后集中优势兵力再夺回来好了，就这样还不到一个时辰，乌合台就几乎占领了桦川镇外围的所有清川据点，仅仅在西侧留了个口子。 而在如此优势局面之下，乌合台却是停止了攻击，而看到游牧大军停止了推进，蒙毅和李炎全都是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随后也是赶紧命令麾下部队抓紧时间休整，毕竟无论是蒙毅带来的翼骑援军亦或是桦川镇守军都已经经历了一周的苦战了。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乌合台之所以停止攻击只是在等左贤王的消息，即便兵力已经足够有优势了，但是此战所图太大，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在没有得到关于冯晨那将近一万的骑军部队的确切消息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对桦川镇发起总攻的，此时乌合台也是在帅帐中略显焦躁地踱步，而其余九名万夫长则是安静地端坐在座位上，都知道乌合台脾气暴躁，这种时候谁也不想去触他的霉头。 “启禀大都尉，左贤王已经将那一万清川骑兵堵在了桦川镇西侧的密林间。”就在乌合台焦虑之际，一名游牧士兵冲进帅帐说道。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大都尉，那一万人已经扎进了那片密林，左贤王麾下一万人正在后面追击，树林出口处王爷亲率由两千狼主游骑领衔的三万大军进行堵截！” “好！传令！对桦川镇发起总攻！”听到这个消息，乌合台也是不再犹豫，直接传令发起进攻，憋了许久的游牧万夫长们也是全都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行礼之后快步走出帅帐去整顿各自的人马了。 半个时辰后，伴随着悠扬的号角声，足足九万的游牧大军开始了对于清川北境第二支主力驻军的总攻。听到这么快又传来了游牧进军的号角声，蒙毅和李炎十分地惊讶，赶紧组织各营准备防守，而等他们赶到桦川镇城墙上的时候，眼前的场景更是令他们目瞪口呆。虽然二人均想到了敌军若想攻城肯定会有依仗，但任谁也没有想到乌合台这几天趁着桦川镇守军被围困无暇他顾之际，差人就地取材打造了十几架大型投石机和许多冲车，毕竟清川北境最不缺的就是良木，然而最令人胆战心惊地则是北方游牧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五门神武大炮！此时正布置在桦川镇南面，黑黝黝的炮口指向了城内的清川军。 这桦川镇可不比圣安城、鬼门涧这种重镇雄关，虽然相对于普通村镇确实算是有险可守，可是不过数丈高的城墙根本扛不住大型投石机和神武大炮的轰击，还不等蒙毅二人有所反应，游牧大军的投石机已经开始了第一轮齐射，然而这第一轮抛射出来的却不是攻城用的石块，而是一颗颗被捆在一起的清川平民的人头，想必周遭村落全部都已经被屠戮殆尽了，此时尽数抛入镇中就是为了瓦解守军的意志；第一轮齐射过后，根本不给镇内守军悲伤的时间，十几架投石机迅速装填好石料向着桦川镇投去，看着呼啸而来的巨大石块，蒙毅和李炎赶紧招呼众人躲到城垛后面，很快，桦川镇那本就不算坚固的城墙就被砸的千疮百孔，而且看镇外游牧大军的架势是准备用投石机先将城墙砸毁再图其他。 “李将军！这样下去不行！敌军投石机太过凶悍，这城墙已经成了累赘了，如此此消彼长之下我军士气也会被消磨殆尽的！”蒙毅看着形势危急的战况说道。 “可是敌军四面围城！而且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投石机，蒙副统领你说该怎么办！” “我们西面不是还有两个据点在我们手里么！给冯将军发信号！告诉他我们打算现在突围！” “行！那我去整军！”言罢，李炎直接飞奔下城墙去传令准备从西侧城门突围，即便现在他们二人也怀疑西面留给自己的这道口子是北方游牧的圈套，但眼下也是别无他法了。 “你们在大军突围后，用神武大炮尽量杀伤西门外进入射程的敌军士兵，敌人溃败之后砸毁大炮跟上大部队突围！”一名桦川镇守军的校尉策马来到负责桦川镇火器的清川军士面前说道。 “遵命！” 为了配合主力突围，清川军打算在突围之时用火炮打击负责阻截的敌军，就算无法击杀太多的敌人但至少可以将敌军的正面阵型打乱，为己方后续的冲杀铺垫。很快，除了在城墙上留守的军士以外，镇内的所有清川守军全部整军完毕，随即李炎也是对着西面城墙上操作城门的军士点了点头，看到主将的命令，十几名军士齐齐发力，沉重的城门也是被缓缓抬起，与此同时，一发响箭也是被发射向空中来告诉北征援军自己准备突围的消息，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冯晨已经沦为了左贤王的阶下囚，根本无法再配合他们了。 “杀！”蒙毅一马当先大喊一声冲了出去，身旁的李炎也是不甘示弱，两名主将几乎是并驾齐驱的顺着甬道向着城外的游牧大军冲去。而看到清川守军突围，西侧负责防守的游牧大军本来就需要负责提防那两处还在清川手中的据点，此时又看到众多清川骑军向自己冲来，打头的貌似还是翼骑，所以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就做鸟兽散了，虽然诧异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蒙毅和李炎也是不做他想继续领军冲锋 “大都尉！清川守军突围了！”桦川镇外的游牧临时帅台上，一名士兵对着乌合台说道。 “嗯，投石机不要停，西侧的投石机打击突围的清川军，命令全军备战，听我的命令再出击！”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乌合台却没有命令大军压上，仍旧是按兵不动。 “大都尉，我们为何还不出击？”一名万夫长问道。 “要不这大都尉给你来作！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乌合台眼睛一横高声说道。 “大都尉息怒，大都尉息怒。”看到乌合台发火，这名万夫长只得告罪一声乖乖闭上了嘴巴。 但是游牧大军这片刻的不作为却是给了桦川镇守军机会，眼看如此顺利就突围到了城外，李炎赶紧派人去传令城内后续部队也准备撤离。虽然附近的投石机开始攻击己方突围的部队， 但正面依旧没有遭到很有效的阻拦，两万多骑军很快就全部离开了桦川镇，后续的三万多步卒也开始向城外奔来，虽然说目前为止桦川镇的步、骑兵十分默契，但是此时才是他们在突围时最危险的时候。因为步骑兵本来行军的速度、节奏就不一样，如果将领没有协调好则很容易就会造成脱节，而且游牧大军主体上都是由骑兵构成，机动性上肯定要强于步、骑兵结合的清川军。 可是蒙毅和李炎也是心中有所依仗才敢如此冒险行事，毕竟根据现在的线报来看游牧大军也不过六万多人，和己方相比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就算放弃城防打阵地战胜负也未可知，而且冯晨那里还有将近一万的骑军部队，等合军之后和游牧大军人数相当谁是猎手谁是猎物就更说不好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包围住桦川镇的敌军已经达到了九万之众，几乎是倍于清川守军，而且冯晨的那一万人也已经遭了游牧大军的的埋伏全军覆没，左贤王率领的四万虎狼之师正向这里袭来。 “大都尉，敌军城墙上据守的士兵开始撤离了，突围的先锋部队已经快抵达虎头山据点了。”等了一会之后，又一名游牧士兵过来对乌合台说道。 “传令！全部骑兵向清川军发起攻击，务必阻拦敌人撤回城中，所有步兵尽快拿下桦川镇，用神武大炮轰击敌军，也该让他们尝尝自己火炮的滋味了。” “遵命！” 随着乌合台一声令下，早已按耐不住的游牧大军亮出了自己的獠牙，足足六万的草原骑兵呼啸着向清川守军追击而去，两万多的草原男儿也是举着洗月弯刀紧随其后向着桦川镇奔去。此时镇中的清川守军仅仅剩五千多人，再加上城墙上驻守的军士也已经有不少人撤了下去，此时面对着铺天盖地袭来的游牧大军也是赶紧给突围的大军发送信号，可是根本不待突围成功的清川军有所反应，伴随着‘轰、轰、轰’几声巨响，西门外一片人仰马翻，桦川镇的清川守军也是体会到了自家这种战场大杀器的威力，而看到敌军的惨象，乌合台也是高兴的哈哈大笑，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真的是叫人欲罢不能。 要知道在之前每次和清川帝国的战争中游牧王庭在清川火器的神威下屡遭大败，这也是为什么圣安城仅靠不足万人就能挡住游牧十数万大军的原因，那四面城墙上的大炮、床弩就是最大的依仗。可是眼下桦川镇由于己方投石机的轰击，城墙上的火器早已哑火，而己方却有在鬼门涧缴获的五门神武大炮配合作战，如此攻守易形之下怎能不令乌合台欣喜异常。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和装备碾压之下，蒙毅和李炎果断放弃了退守桦川镇的意图，眼下只能继续向西突围然后先行汇合剩余两处据点的守军再去与冯晨合军了，至于城中剩下还没有来得及突围的五千余人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由于先前十几架投石机的功劳，桦川镇很快就落入了游牧大军手中，再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游牧骑兵此时全面提速追赶着前方四万多人的清川败军，而在蒙毅二人率领的大军前方同样有四万多的虎狼之师负责堵截。 此时，桦川镇守军且战且退，由于要顾及军中的两万多步卒，所以整支军队撤退的速度不算太快，因此乌合台麾下的游牧骑兵很快就追了上来。但是面对结阵稳固防守的清川步卒一时间也是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先在远处用弓箭进行攻击，而就在这支清川军继续向西撤退的时候，打头的先锋骑军位置突然一片混乱，随后根本不待中军有所反应，强悍的狼主游骑犹如一柄尖刀般直直插入阵中，左贤王终于是抵达了战场。面对如此前后夹击的情形，蒙毅二人也是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冯晨的那一万人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眼下只能尽力杀伤敌军然后化整为零向圣安城突围。可是此战游牧大军有心算无心，十万打四万，怎么可能给他们这种机会，而且桦川镇守军本就不比清川的五大精锐，突遭重击之下不多时就溃败了，兵败如山倒，除了蒙毅带出来的翼骑和李炎的一部分精锐骑军在成建制的试图突围外，其余所有清川军都在四散奔逃，很快整片区域都成为了游牧骑兵的狩猎场。 半个时辰后，狼主游骑的万夫长拎着蒙毅和李炎的头颅来到了左贤王面前单膝跪下说道：“启禀左贤王，我军已经全歼这支清川守军。” “好！好！好！”左贤王扶起眼前的万夫长连说了三个好字，“派人八百里加急传信大单于和清川北玄王，我王庭大军今晚可以按计划踏平圣安！经此一役！清川北境七州尽入我手，哈哈哈哈哈！” “遵命！”一名游牧骑兵在行礼之后赶紧翻身上马向着圣安城奔去。 第63章 其罪当神魂皆灭(下) “所以说，现在仅有在圣安城外还有九万成建制的清川援军，北境其余各处的清川军几乎全军覆没了，就算有小股兵马幸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北玄王坐在主位之上，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将桦川镇守军被全歼的消息娓娓道来，脸上甚至还挂着得意的笑容，完全不顾底下一众清川将领、官员的怒骂声。 “对了，诸位还不知道城外援军遭袭的消息吧，来人，将众位将军带出去让他们看看。”北玄王话音一落，北征军将领身旁的舞姬就粗暴地将俘虏拽起，推搡、踢打着来到了宴会厅外，此时夜空中援军发射的表示遇袭的红色信号弹还没有落下，高威看到夜空中的一片血红只感觉又是一阵眩晕，随后徒然地坐倒在地，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轰、轰、轰”无数声巨响从远处传来，所有的清川将领都知道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正是神武大炮在开火，可眼下这种局面想必是混入城中的游牧敌军占领了城墙上的火器在攻击城外的清川援军，如此看来城外援军的处境也是凶多吉少了。 “圣安城应该快被混入城中的游牧士兵占领了，圣安城以北是游牧的十来万大军，内外夹击之下，相信不用太久，北征援军这九万人也会成为历史的。”北玄王跟着走出来说道。 “乱臣贼子！你竟如此歹毒！我清川十几万精锐啊，竟然遭了你这阴险小人的奸计！”此时的高威强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状若癫狂一般对着北玄王破口大骂。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么？好了，把他们带回去给本王看好了。” “王爷！王爷！”就在北玄王准备去后院看看情况的时候，一名府上的家丁突然跑了过来说道，“王爷，王妃和世子、郡主全都被那慕凌云等人抓住了。” “你说什么！那些亲卫都是吃干饭的么！”北玄王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是愣在了原地随即暴怒，毕竟王妃的居所有府上亲卫在院内守护，骊擎和怯那不花更是在屋中坐镇，刚刚又有大批的游牧士兵进入了后院，如此情形下居然还能让慕凌云得手。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那些人实在是狡猾非常，而且那名叫作上官榕楉的女子居然，居然有侯品大成境大圆满的修为，右贤王和怯那不花万夫长联手也都不敌，右贤王本身也被那女子制住了。” “你们这群废物！”听到这个消息，北玄王一掌扇在前来报信的家丁脸上，那名家丁虽然脸上剧痛但此时却是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哈哈哈哈哈，北玄王，报应，报应啊！”而高威在听到北玄王家眷也沦为阶下囚之后大笑着说道。 “哼，现在我王府内外有四百多王庭士兵，城中也几乎全是王庭的大军，你们真的以为制住我的家眷就能逃出去么，把他们带回去看管好。”说完，北玄王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后院赶去。 此时后院中，一百多名游牧士兵已经组成了一个半圆形围住了慕凌云等人，而慕凌云一行五人拘押着俘虏每向前走一步，包围圈就向后退一步，就这样，两方人马缓缓走到了后院门口。其间后加入的游牧士兵中也不是没有将领意图拖延时间，一名左贤王麾下的万夫长不顾怯那不花的阻挠和慕凌云多废话了几句，随后只见上官榕楉也不言语，只是又在骊擎身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后缓缓说道：“我身上还有我师门的疗伤良药，虽然无法使伤口愈合但是止血效果却是不错的，可以防止他失血过多而死，就是不知道我手中之人受不受得住一次次皮开肉绽的痛楚。” 而看到这种情形，所有的游牧士兵再也不敢多废话，赶紧向后退去。眼下怯那不花和一众游牧将领也是进退维谷，虽然不在乎北玄王家眷的性命，可是自家王爷还在敌人手上所以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就此放这几人离去谁又敢承担这个罪责，毕竟事后不知道会迎来大单于怎样的责罚，因此怯那不花也是心中焦躁万分。就在他们刚刚退出后院之后北玄王恰好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怯那不花生怕他废话太多导致骊擎再遭无妄之灾赶紧拉住了他将形势一一告知，听完怯那不花的话，北玄王边随着游牧士兵向后退边说道：“慕将军，我虽比令父慕云华痴长几岁，但是我一直对他敬重有加，怎么你现在却行如此卑鄙之事。” “北玄王，你先设计坑害我清川北境诸将，现在怎么好意思说我等卑鄙。还有，劝降的话不必再说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慕凌云挟持着北玄王的小郡主缓缓说道。 “我们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没有任何意义，这样，我一人换我家眷如何，我的价值可比我的妻儿大多了，我还可以先给你们准备五匹快马，如何？” “呵呵，王爷，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个人要换掉四人。”慕凌云微笑一声说道，“话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出手，不知是什么境界？难道说王爷是想自废武功之后再来换王妃、世子么？这样的话后半辈子可就只能是个废人了。” “你，这慕元帅刚正不阿，从来不屑口舌之争更不屑如此奸计，你真是堕了慕氏门阀的威名。”眼看被说中心事，北玄王也是一时语塞。确实正如慕凌云所说，北玄王到底境界几何根本无人知晓，自从他继承王爵之后从不出手，就连府上之人都不知道他的深浅，可是对于清川的王爷来说就算被俗事牵扯心力无法潜心修炼，可是各种天材地宝唾手可得，北玄王也是硬生生给自己堆出了一个侯品破军境，这种强悍修为真要交换过去到时候就不知道谁会成为俘虏了。但是今夜面对眼前这种情况，除非你是王品甚至帝品大能，否则再高的修为也是毫无用武之地。 “北玄王，我家只是刚正而不是迂腐，兵法，家父对我也是教导颇多，上兵伐谋。别废话了，我们需要五匹快马从东门出城，让你们的人不许阻拦，还有，城内外的游牧大军即刻停止攻击。” “慕凌云，那放你们走之后你们又会在何时放人？”北玄王沉声问道。 “等我们安全了自会放人，虽然对你恨之入骨，但冤有头债有主，迁怒家人的事试问做不出来，而且北玄王你要搞清楚，你们现在根本没有跟我们讨价还价的机会。” 眼看慕凌云油盐不进，再看着自己的小郡主在他怀里一直哭个不停，自己的王妃也是梨花带雨的看着自己，北玄王此时虽然心中火冒三丈但是又无处发泄，进退维谷之间他只得说道：“去，给他们备五匹快马，让他们从东门出城。慕凌云，这是我的令牌，持此令牌沿途都会放行，我只能做这么多了，毕竟城内的游牧士兵并不受我指挥，我无法保证他们会停止进攻。况且你们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还是别管那么多了。”说完，北玄王也是将手中令牌抛给了慕凌云，慕凌云用一块手帕接住令牌仔细查验了一番，确定无误之后也是对着其余几人点了点头。 “好吧，让我们先出府。”慕凌云说道。听到慕凌云的话，北玄王即便再心有不甘也只得挥手示意放行，怯那不花看到这叛变的王爷替众人担下了罪责也是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命令游牧士兵放行，本来呈半月状的包围圈在得到命令之后开始向两边退去，中间留出了一条通道供慕凌云等人通过，所有士兵手中的兵器也全都收了起来。 “继续往后退！两侧各退出三步！”但是慕凌云依旧十分谨慎，没有草率的带着俘虏走过去。 “这位将军，再退我们的人就要掉入湖中了。”怯那不花说道。 “那我不管，继续退！上官姑娘！”慕凌云根本不管其他继续强硬地说道，而且伴着他的一声叫喊，上官榕楉也是心领神会，又是一剑给骊擎多添了一道伤口，虽然说逃跑的一行人对于迁怒家眷这种事嗤之以鼻，可是面对这不知道什么身份的游牧将领却没有那么多的道德束缚，骊擎也是叫苦不迭，自己身上已经平白无故多了四、五道口子了。 看到骊擎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怯那不花岂敢怠慢赶紧命令周遭的士兵后退，心中也是为自己刚刚多那么句嘴懊悔不已。‘扑通、扑通’，伴随着数声落水声响起，眼前的道路再次拓宽了不少，慕凌云也是对着上官榕楉点了点头，随后押着俘虏顺着通道快步向府外走去。 此时的王府之上除了王妃的居所外到处都是一片狼藉，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并不是一句戏言、空话。游牧士兵在冲入府上之后面对这众多的奇珍异宝、美貌女子兽性大发， 许多士兵在府上肆意砍杀逃跑的家丁同时洗劫的盆满钵满；不少士兵也是抓住了四散奔逃的侍妾、婢女直接摁在地上就发泄自己的兽欲，几乎每一名府上的女子都被三、四名游牧士兵玩弄过，玩弄过之后幸运的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而不少女子则是被直接斩杀。路两旁不时能见到府上下人的尸体，还有许多女子衣不蔽体的躲在阴暗处瑟瑟发抖，借着火光慕凌云发现刚刚宴会上服侍自己的寒酥此时也是躲在一处亭子里头发散乱，脸上挂着血迹和秽物跪坐在路旁，下体处也是一片鲜血，此时的她再也不复刚刚的风情万种，只是眼神呆滞的抓着一件衣衫试图遮住自己遍布伤痕的身体。虽然现在这群游牧蛮子顾不得她们，可是一旦自己等人离开王府就可以想象到这些女子的悲惨遭遇，想到这慕凌云也是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正如北玄王所说，自己几人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少将军！少将军救我！”就在慕凌云等人经过寒酥身旁之时，她也是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宴会上帮自己解了围的少将军，情急之下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然从地上站起，步履蹒跚的跑了过来，可是还不待她跑到近前，周遭的游牧士兵已经抽出佩刀刺了过去。寒酥的身体瞬间就被四、五把弯刀刺穿，刀身抽出之后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她也是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伴随着生命力的快速流失，那双好看的眼眸很快就黯淡无光了。 看到如此惨象，慕凌云虽然愤怒但却是无可奈何，北玄王在和北方游牧勾结放士兵进入府邸的时候肯定想到了这些，但他却是依旧只为一己私欲，不顾百姓的死活选择引狼入室！而且这府上的惨状只是日后游牧铁蹄南侵之时众多清川百姓所遭遇的缩影，其罪当诛！其罪当神魂皆灭！ 由于游牧士兵的配合，慕凌云等人很快走到了王府门口。此时府门前五匹快马已经备好，而且怯那不花已经很自觉地把几人的武器挂在了马鞍上，虽然府门对街也是整齐列阵了大批的游牧士兵，但是全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无人敢上前阻拦。慕凌云挟持着小郡主和北玄王、怯那不花对峙着，上官榕楉几人迅速将俘虏在马背上捆好，看到准备妥当，慕凌云一步一步边向自己的坐骑退去边说道：“北玄王，你引狼入室，谋逆作乱，你罪当诛杀九族！游牧蛮子，你们屡犯我边疆！害我人民！我慕凌云今日在此起誓！必亲率大军诛杀尔等！屠灭王庭！小郡主还给你！我们走！”说完，慕凌云运起灵气将手中的小郡主向北玄王一推，随后翻身上马和上官榕楉等人向着东城门疾驰而去，就在他们退走之后，无数的游牧士兵也是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第64章 圣安陷落(上) “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在于把敌人赶尽杀绝，抢夺他们的财产，当着丈夫、父亲的面强奸他们的妻女，再当着他们妻女的面砍下他们丈夫、父亲的头颅，使其根绝。” ——《大陆战争史·第四次圣安之战》 此时，逃离了北玄王府的众人策马一路向东狂奔，慕凌云因为把小郡主放还给了北玄王的缘故，所以现在他手中并没有挟持俘虏，正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确实如北玄王所说，城中的游牧士兵早就得到了通知对慕凌云一行人不要加以阻拦，这一路上畅通无阻，即便是有士兵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是飞快地躲到了一旁。但即便如此慕凌云他们逃跑的速度也并不快，因为此时城中一片混乱，只见四面城墙上的火器、守城机械等都在互相对射，空中不时划过巨大的石块、床弩的弩箭等，当然危险系数最大的自然是失去了准头的大炮炮弹，若不是慕凌云机警非常他们刚刚已经被一颗流弹击中了，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街上也有着无数的平民在四散奔逃，混乱的人流也阻滞了他们逃跑的脚步。 面对城中乱象慕凌云等人还是惊惧非常，虽然想到了会有游牧士兵混入城中，但没有想到会造成如此局面，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圣安城中已经潜入了三千多名的游牧士兵，几乎和留守的翼骑人数相当了，想来都是借着前几日周边村镇平民向城中转移时夹杂在人流中混进来的。毕竟城中兵力捉襟见肘，即便翼骑士兵老家也多在周边村镇，可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每个人都查验好身份；再加上有北玄王这个叛逆在城中负责接应，在他的授意下其府上亲卫得以放大批的游牧士兵进城，这也就是翼骑剩余军士一直驻扎在城墙之上，而各处城门的守卫也主要由翼骑军士负责，否则的话这几日还可能会混入更多的敌军。而之所以距离圣安城最近的两个村落没有向城中转移也并不是冯晨所分析的那样蒙毅没有来得及转移，而是那时计划潜入圣安城中的游牧细作没有行军到指定位置，所以主动接下监督平民向城中转移任务的王府亲卫才如此草草了事。 可即便现在只有三千多人在城中可是对于北方游牧来说也是作用颇大，一是翼骑士兵根本没有想到敌人会从身后攻上城墙，更没有想到刚刚身旁还给自己安排吃食的府上亲卫转眼间就掏出一把尖刀向自己捅来，许多翼骑士兵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遭重创，负责驻守的军士全都是仓促应战；二也是因为四千多翼骑军士是分散在四处城墙和松龙山巅负责防守，而混入城中的游牧士兵却能集中兵力将他们各个击破。 骤然暴起发难的游牧军队先是攻占了圣安城西侧山上的翼骑阵地，作为城中的制高点肯定要优先争夺。这也就是翼骑，确实无愧于清川北部门户的精锐，遭到偷袭还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挡，而在无法阻止阵地易手之后，当值将领果断炸毁了所有的大炮、床弩和投石机等装备以防游牧士兵用来对付自己人，随后在拼杀了数百名游牧蛮子后山上的翼骑军士全部壮烈殉国。 占住制高点的游牧万夫长此时看向城中，刚刚爆炸的巨响和火光传遍了整个圣安城，四面城墙的翼骑军士和城外的两处援军已经有所察觉，除了北侧城墙外，另外三面城墙无数的火把正逐渐汇聚准备向这里涌来。可就在此时城北由大单于率领的九万大军抵达战场开始了对于圣安城和城外东侧援军的攻击，十几架大型投石机开始向圣安城北城墙投射石块，城外两处援军中打着‘劳军’名号派过去的王府亲卫和游牧士兵也是暴起发难，两处援军自己都自顾不暇，一时间四面八方传来的紧急军情令城墙上的火把也出现了一阵骚乱，毕竟没有主将在军中坐镇，再精锐的军队面对群龙无首的情况也会手足无措。 看到如此良机，这名万夫长手中弯刀一挥率先向山下冲去，借着居高临下的势头，这股游牧士兵很快就占领了西城墙，随后分成两部分向着南、北两个方向杀去。圣安城今夜的部署中南面城墙是防守兵力最薄弱的地方，毕竟处于后方，而且城外十里就是五万的清川援军，所以此处也是最快被游牧士兵完全占领的地方。在夺得此处城墙之后，游牧士兵将上面的火炮和床弩全都转向了东面城墙，伴随着大炮的轰鸣和弩箭的破空声，虽然准头不高但也打了东面城墙上的翼骑军士一个措手不及；而南面城墙下的清川援军步卒则是承受着城墙上投石机的猛烈打击，面对这种来自‘自己人’方向的攻击援军中的几名校尉军官果断组织后撤，准备先行解决了军中的细作再图其他。 很快，东面城墙也有近半数阵地都落入了游牧士兵手中，而看到敌人占领的城墙越来越多，负责防御的翼骑士兵也是再没有了误伤友军的顾虑，东面和北面城墙之上的许多大炮、床弩开始对着在射程之内的游牧士兵轰击。得益于平时严苛的训练，在翼骑军士手中的清川火器所展现出来的威力要比游牧士兵手中的大得多，一时间负责夺取城墙的游牧士兵伤亡惨重，城墙之上翼骑军士甚至有了反攻的趋势，可就在此时，大单于的九万大军开始了蚁附攻城，北面城墙的翼骑军士只得先对付城外的敌人，不然等大军登上城头那就一切都晚了。 “去！把城门的机括毁了！不要让敌军细作打开城门！援军这是瞎了么！怎么还不来支援我们！”北城墙之上，一名翼骑校尉对着手下的军士说道，听到命令之后那名军士也是赶紧冲去捣毁了城门的升降机括，而翼骑校尉口中咒骂的援军眼下却是自顾不暇，根本腾不出人手来支援城中作战的翼骑。 城南的步卒在付出了数千人阵亡的代价之后终于是退出了城墙上投石机的攻击范围，但是军中的细作还是没有完全清剿干净，分不清城墙上情况的他们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虽然玄霜军一众军士谨遵律例没有饮酒，可是人数毕竟只占少数，其余军士在没有主将节制的情况下多多少少有一些逾矩的行为，况且由于身处圣安城后方，自从鬼门涧陷落之后又多日没有战事，所有人都有些轻敌，因此面对城中送来的美酒，普通的援军军士根本按耐不住躁动的酒虫，只有多喝少喝的区别，这也导致了军中细作突然发难之后许多人都丧失了抵抗的能力，若不是那五千名玄霜军军士坐镇恐怕自己就要先乱了阵脚了。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军中的高级将领全都被诓骗进了城中，即便遭受到了攻击也没有人敢妄言攻城，思虑之下，领衔的玄霜军决定剿灭军中细作之后先向城东的骑军靠拢以期合军增强实力。 而至于城东的骑军此时面对的情况则更加危急，就在‘劳军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无数的难民自东北涌来，这些人全都是被游牧大军俘虏的清川北境各个村落的百姓。就在一众留守校尉走出营帐查看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无数的难民已经冲到了营门门口，而且个个带伤，形容凄惨，显然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奔逃，现在终于是看到了清川帝国军都是喜极而泣，根本顾不得其他只想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但是难民冲击营帐、军阵对于所有统军将领来说都是大忌，毕竟己方阵脚松动，一旦敌人趁此时发起进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一众校尉组织人手去拦截、疏通人潮的时候，城中北玄王的信号发出，趁着一众援军将领不明就里愣神之际，派来劳军的细作也是骤然发难，这一下营中大乱，更为致命的是细作将马厩点燃，无数的战马受惊挣脱缰绳在营中左冲右突，许多清川军士都被撞伤甚至毙命，营门前也在同一时间被铺天盖地射来的无数游牧羽箭所覆盖，逃难的难民被射倒了一大片，许多援军校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射成了刺猬。唯一的好消息是敌人分不清普通驻军和玄霜军所配备马匹的区别，京畿精锐的马厩还安然无恙，这也让他们得以借此反击。 “大人！敌人攻势太过凶猛，现在营中已经大乱，而且那酒里有问题，不少兄弟都出现了中毒的迹象，我们眼下该如何啊！”一名玄霜军军士对着旁边的闫浩说道，此时他们已经擎着玄霜军的大旗围着整个营地快巡视了一圈来试图收拢军士，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混乱的军士和马匹，营门处大量的难民还在向营盘中涌入，后面刚刚射击过的游牧士兵则是收起弓箭拔出佩刀开始肆意追杀清川难民。 “张校尉他们几个还没找到么！” “没有！可能还被困在营门处！” “把大纛给我！你去带人将营盘北侧的围墙、拒马桩等全部推倒！然后将营中失控的战马向北面赶！” “大人！北面那里全是难民啊！而且我们的人许多都来不及撤出来，这战马踩踏之下会死不少人的！这，这可是死罪啊！” “我知道！可眼下别无他法了！敌人此计太过狠毒，废话少说！按我说的做，后果我一人承担！”虽然知道此举会令无数无辜平民丧生，可是闫浩也是想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唉！遵命！”眼见劝说无果，这名玄霜军军士只得和十几人一起向营盘北面奔去，而闫浩则是擎着玄霜军的大旗在营中边奔走边喊道：“所有援军向我靠拢，准备向城中突围！所有援军向我靠拢！” 很快，经历过一阵混乱之后，营中的细作死的死逃的逃，还能保持完整战斗力的骑军军士则是都汇聚到了闫浩身旁，足有四、五千之众，此时他们打算先向城中撤离，占据城墙的地利之后再来反攻。可就在他们打算向圣安城东城门撤离的时候，城墙之上的投石机对着他们发射了无数巨大的石块，闫浩见状赶紧命令众人散开，随后他们也是注意到了城墙之上的混战，本来居中的翼骑大纛此时正逐渐向北侧移动，显然是阵地失守了，眼下看来也无法撤入城中了，毕竟想靠己方这四、五千骑军攻破圣安城的城墙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去和‘玄武岩港’的守军取得联系，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叫他们先稳定住防线然后准备接应我们！其余人跟我走，我们从大营东侧迂回攻击敌军！”闫浩仅是思虑片刻就下达了命令，而整备出来的数千清川骑军也是跟着他从大营东侧冲了过去。而大营北面的游牧骑兵刚刚也是被突然冲出的清川战马冲乱了阵型，毫无防备之下许多士兵都是跌落下马随后被踩踏致死，领军的万夫长在惊叹此处的清川的将领如此杀伐果断之时也是赶紧重新整军以提防可能到来的攻击。可是还不等他们阵型重整完毕，闫浩率领的数千清川骑军已经杀到，而且由于此时游牧骑兵手中全是近战用的弯刀，根本无法阻拦手持长骑槊冲击的清川军，只是一个照面游牧骑兵就瞬间溃不成军。 “大人！大人！我们不能再往前冲了！那边游牧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我们这点人马一旦遇到敌军主力根本就不够看的！”就在闫浩杀的兴起闷头向前冲锋的时候，他旁边一名玄霜军军士焦急地说道。经过旁人提醒，闫浩也是抬起头看向远方，只见北城墙下无数的游牧士兵正推着冲车向城墙冲去，而城墙上早已经立起了无数的云梯，如此情形下敌军主力还敢攻城想必绝对兵力充足，自己这四、五千人马攻敌不备还能取得一些战果，可要说扭转战局则远远不够。 “撤退！撤退！向东侧撤退！”闫浩也不犹豫，当机立断领军顺着来路开始撤退，所有的清川军士看到将旗转向也都放弃了追杀，而果不出所料，就在他们撤退的一瞬间，无数的箭羽袭来，上百名没有来得及撤远的清川骑军全被射落下马，这也惊的闫浩等人一身冷汗，游牧大军显然是准备好了伏击圈就等他们一头撞进去，而看到清川军居然机敏地退走了，负责伏击的游牧万夫长也是一拍大腿懊悔不已。 第65章 圣安陷落(中) 此时，城中的慕凌云一行人也快赶到了东面城门下，其身后则是跟着大批的游牧追兵，北玄王也在安顿好小郡主之后策马追了上来，而由于游牧士兵在和翼骑军士争夺着东城墙的控制权，圣安城的东城门此时还是大门紧闭，看到这种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李昂大声问道：“慕兄！出城之后怎么办！” “在城门处把北玄王的家眷全都放下，带着这个游牧蛮子就够了，出城之后先和骑军汇合！然后我们向南去找其余援军守住松江！圣安城已经守不住了！我们只能配合舰队和后续援军阻止敌人跨江南下！” “好！” 就在他们向着城门全力奔逃的时候，怯那不花跟在后面也是看到了城门紧闭的情况，他生怕那白衣女子再对骊擎做出什么，赶紧给城墙上还在争夺阵地的游牧士兵发送开城门的信号。而看到城中发射的信号，城墙上的游牧士兵不疑有他迅速开启了城门，随着机括的运转，沉重的城门也是缓缓向上升起，城外的乱象自然也是落入了慕凌云等人眼中，虽然想到了两路援军肯定会遭受到攻击，但是在看到火光冲天的营盘时，所有心中都是咯噔一下，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路可选，只能先出城再说。 “放人！”此时慕凌云等人已经到了城门洞里，由于城门即将完全抬起，他也是打算在此处放掉王妃几人，随着他一声大喊，李昂等三人将自己手中的俘虏从马背上推了下去，随即五人赶紧催动胯下的马匹顺着大开的城门向城外奔去，而北玄王看到自己的家眷全被放了回来赶紧差人将地上的王妃三人送回了府中，他自己则是和怯那不花等一众游牧骑兵一起继续追击逃跑的慕凌云等人，如此举动也令怯那不花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 “谁叫你们打开城门的！快关城门！”东城墙之上，负责此地作战的游牧万夫长看到城门机括运转，紧接着一行五骑夺门而出直接冲了过来一鞭子抽在一名游牧士兵身上怒喝道。 “万夫长大人，是城内发的信号啊，您看，我们有大批士兵也冲了出去。”一名游牧士兵说道随即指向了城外，这名万夫长也是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此时北玄王和怯那不花也率领一百多游牧骑兵追出了圣安城。 “万夫长大人！禀告万夫长，那五骑是从北玄王府逃跑的几名清川将领，右贤王殿下还在他们手上，怯那不花万夫长和清川北玄王正在率兵追击。”东面城墙上，一名游牧士兵脱离追击的行列跑上城墙对着这名万夫长说道。 “传令，弓弩手配合床弩射击，绝对不能让他们撤回军营之中。”而听到这名士兵的话后，万夫长愣了一下之后却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大人！右贤王还在他们手里，误伤了右贤王怎么办！”听到眼前万夫长的话，这名游牧士兵震惊地说道。 “那你们看准点不就好了！让这些人逃回军营贻误了战机谁去找我王承担罪责！传令射击！”而这万夫长根本不管他在说什么依旧下达了射击的命令，而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上百名游牧士兵配合着三架破天神弩对着还没有跑远的慕凌云等人齐射而去。 听到弩箭的破空声后，逃跑和追击的两方人马全都心中大骇，慕凌云等人拼命的催动胯下的马匹，可即便如此处于队伍最后的上官榕楉所骑乘的战马依旧是被射中，悲鸣一声翻倒在地，好在的是三枚床弩的巨大弩箭并没有命中目标。 “上官姑娘！”回头看到这种景象，慕凌云着急地大喊就要回身救援。 “继续跑不要停！”然而上官榕楉却是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在战马倒地的瞬间她直接松开缰绳、马镫一跃而起飞掠到了慕凌云背后，随后她反手一剑就是对着地上的骊擎甩出，“快，甩开后面的追兵。”上官榕楉此时已经稳稳地坐在慕凌云背后，随后五人继续快马加鞭向着援军大营冲去。 “他们疯了么！右贤王还在他们手上！”看到无数羽箭落地，北玄王只得赶紧勒住缰绳怒喝道。 “如果王爷出了事，我就让今夜城墙上的所有人陪葬！”怯那不花此时也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在看到城墙上再没有箭羽射出之后，北玄王和怯那不花赶紧策马上前找到了摔落在地的骊擎，不过庆幸的是此时的他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有被城头的羽箭命中，虽然身上那几处被划出来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但是性命无虞，至于刚刚上官榕楉那一剑也是十分幸运地被到底的马匹挡住了。 “万夫长，我们还追么？”一名游牧骑兵来到怯那不花身旁问道。 “算了，先带王爷回城疗伤。”怯那不花看着已经跑远的几人说道，既然骊擎已经被抢了回来，慕凌云几人死活就不那么重要了，“另外给老子去城墙上问问是谁下的命令！” “遵命！”随即，追出城外的游牧骑兵将北玄王和怯那不花两骑护在正中飞快向城中撤离，就在他们进城之后圣安城的东城门也是重新紧闭起来。 慕凌云一行五骑很快就抵达了城东的援军大营，营中整备好的一众清川骑军也是注意到了他们，数十骑全副武装的靠了过来，打头一名军士高声问道：“来者何人！再往前一步我们就要射箭了！” “我是北征军副将慕凌云！现在营中是什么情况！”然而来者却是丝毫不停，边说着边向这名清川军士扔过来一块令牌，此人接过一看居然是援军的虎符，验明真伪之后赶紧制止了周遭剑拔弩张的清川骑军说道：“慕将军！是慕将军！启禀将军，现在营中大乱，刚刚游牧蛮子驱使难民冲营，而且前来劳军的王府下人居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这些我都知道了，现在营中还有多少人马！”慕凌云挥手打断眼前军士毫无意义的话说道。 “末将也不知道，闫浩都尉正在重整兵马，此前率数千人冲锋但都没有杀到城墙下就退回来了。” “带我去找他！上官姑娘，委屈你先和我同乘一骑了。”慕凌云看营内还有许多战马在奔逃，而且眼前几人也没有多余的坐骑只得和上官榕楉为难地说道。 “无妨，战事要紧。”然而上官榕楉却是毫不介意，十分的善解人意。听到慕凌云的话，这几名清川骑军将虎符还给他之后赶紧带着他们去找闫浩，上官榕楉就坐在慕凌云身后轻扶着他的腰，阵阵香气不时飘进慕凌云的鼻孔里，可是面对一片狼藉的援军大营慕凌云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马背上这旖旎的场景。 此时大营中依旧混乱非常，但是毕竟玄霜军的主力没有伤筋动骨，而且闫浩等都尉反应迅速，直接用营中的将旗收拢军士，很快回过神来的清川军士纷纷开始剿杀营中的游牧细作然后向着将旗靠拢；再加上闫浩不顾己方平民、军士的生死直接将受惊的战马向北面驱赶，而大营北面负责进攻的游牧士兵根本没有想到清川军中会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一时间毫无防备阵型直接就被冲散了，以至于闫浩都可以组织起数千骑军反击，虽然此举后来多被诟病，苛责，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内外交困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在经历过最初的混乱之后，闫浩已经收拢起了近万名清川骑军，而且击退了游牧大军数次的冲锋，但是毕竟敌军有备而来而且兵力充足，闫浩也是无法再组织起一波有效的反击了。 此时圣安城及其周边都是火光冲天，将清川北境本应漆黑的夜幕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那面‘高’字将旗自然十分显眼，慕凌云一行很快就找到了闫浩等一众都尉，看到终于有将领从城中逃出，看到主心骨的闫浩等人不知道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伤过度，全都留着热泪从马上翻了下来跪倒，可是眼下对于清川大军来说根本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慕凌云赶紧说道：“都起来！北玄王勾结北方游牧叛乱，其余将领已经被困于北玄王府中，现在全都听我们四人的号令，现在大营中什么情况！捡有用的说！” “大统领！目前我等已经集结起将近一万的各部骑军，其余大军恐怕凶多吉少。大营北面有数目不清的游牧骑兵，五次试图冲营均被我军击退，而且圣安城北面那群蛮子已经开始攻城了！”闫浩毕竟跟随慕凌云多年，而且又是做到了都尉的位置，自然知道此时慕凌云最想知道的就是军队数目和敌军的情况，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传令！全军撤退！和‘玄武岩’港援军合军之后退回港口待援！给城内翼骑发信息叫他们弃城突围！”慕凌云和任玉逍等三人商议片刻之后果断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慕、慕将军！我们，我们就这么弃圣安城于不顾了么？我们应伺机进城支援啊”一名援军都尉惊讶地说道。 “你是猪脑子么！敌人图谋已久，刚刚大统领也说了只有他们几人从城中逃了出来，现在游牧大军实力不明，而且圣安城几乎沦陷，就咱们这缺乏攻城器械的一万多人上去给敌人送战功么！”听到有人质疑，还不待慕凌云说话，闫浩直接大声说道。 “闫浩说的不错，具体原因等容后再解释！赶紧撤退！”慕凌云说完直接接过闫浩手中的将旗在夜空中挥了挥，随后向南方一头扎了下去，而看到军旗的动向，所有还能行动的清川骑军也是紧随其后跟着向南方撤离。其实刚刚那名都尉所说慕凌云几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在王府中时这几名副将就强令北玄王、怯那不花等人压制住游牧大军，然后自己再伺机放援军进城，可是在被拒绝之后再加上看到城中的情形，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条路根本行不通，只能放弃圣安城先出城整军再说。 “上官姑娘，你身上还有解药么？两处援军应该都有不少人喝了毒酒。” “慕将军你在说笑么，几万人的解药我哪里能够带在身上。”上官榕楉伏在慕凌云耳边说道，吐气如兰。而听到上官榕楉的话慕凌云也是突然反应过来这数万人的解药数目庞大，自己这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抱歉之后脸上也是升起了一层红晕，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愚蠢的话语还是上官榕楉暧昧的举动了。 城墙之上，还在和游牧士兵苦战的翼骑军士看到升起的突围信号和已经向南撤退的援军心中生出一股绝望感，赶紧对还在闷头杀敌的领军将领喊道：“校尉大人！援军撤退了！援军，援军叫我们自行突围！”言语中已经带了哭腔。圣安城中的留守翼骑军士之所以可以在多面夹击、内外交困的情形下还可以坚持这么久，就是一直相信援军会在得知城中情况之后及时支援自己，可是援军的撤离却是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他们手中抽走了。 面对如此绝境，翼骑的防线再也不复刚才的坚挺，东面城墙很快就完全落入游牧敌军手中，而最后一面的城墙之上也是被许多游牧士兵趁机登了上来，看到落败已成定局，一名翼骑校尉拉过十几名军士说道：“你们拿着军旗趁乱走！出城将军旗交予援军！我翼骑传承一百多年，绝对不能在今天被这群蛮子把根断了！” “大人！我们不走，我们要杀敌！我们要将这些游牧蛮子赶下城去！那些援军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怎么就，怎么就如此将我们全部抛弃了。” “少废话！快滚！丢了军旗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诸位！我们来生再做兄弟！”听到自手下军士执拗的话语，这名校尉也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随后头也不回的冲向了背后的游牧敌军，而拿着军旗的翼骑军士也是被一巴掌扇醒，随后这十几人强忍着悲痛撤离了城墙，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撤出即将失陷的城池了。而剩下已经绝望的翼骑军士不指望能够守住城池，只期望能够死前多换几个游牧蛮子的姓名，全都凭着一股子狠劲拼杀着，很快，这群人就被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游牧大军剿杀，圣安城四面城墙尽皆陷落，紧接着机括被毁的北城门直接被轰开迎接游牧大军入城！ 第66章 圣安陷落(下) 就在游牧大军源源不断入城之时，慕凌云率领的骑军残部也是找到了撤退到城南五里处扎营的步卒，由于没有受到正面攻击而且遭到圣安城投石机攻击之后就果断后撤也没有草率的试图攻城，所以步卒援军还剩四万多人可以保持完整的战斗力。此时由高威率领的第一波十万清川援军几乎折损过半，好在的是由于游牧萨满也不可能准备出杀死十几万人的致命毒药，所以援军酒水中所下之毒早就被稀释了许多倍，只会让他们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再加上有人饮酒较少，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之后现在所有援军的军士都摆脱了毒药的影响。 此时早已过亥时，慕凌云等人也终于是得以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经过一连番的恶战和马不停蹄的奔逃，就连上官榕楉也是有些吃不消，现在五人全都席地而坐，周围围了一圈援军剩余的校尉、都尉，眼下这群人就是这支五万残兵的最高将领了。看到慕凌云喘息了过来，一名羽林卫的校尉拱手问道：“慕统领，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接下来又该当如何？” “唉，北玄王勾结游牧设计构陷我等，城中将领自大将军以下一共二十一人，只有我们四人逃了出来。城东援军遭遇游牧蛮子偷袭，所有校尉尽数阵亡，现在只剩这万余人了。”慕凌云长叹一声说道。虽然在和骑军残部汇合之后看到原本五万人的大军仅有万余人撤了回来，所有步卒军士都是心下明了肯定是出了大事了，而且不少步卒军士都在打听消息，可是此时听到慕凌云将确凿的消息说出还是令周遭所有人全都愣在了原地，沉默、悲伤压抑在整支大军上空。很快，低低的抽泣声响起，许多铁骨铮铮的汉子都落下了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出师未捷身先死’！而且还是被自家的王爷所陷害。 “老子的人都起来，我们打回去！”黑夜中，一名援军都尉突然大喊道，随着他的喧哗，几十名援军士兵全都站了起来，看架势就是要反攻圣安城，而且越来越多的援军军士都开始清点装备准备一起出击，整支援军的营盘逐渐躁动起来。 “把他给我拿下！在这里扰乱军心！”慕凌云看到阵脚开始松动，赶紧派玄霜军的军士去维持秩序，闫浩得令之后冲过去抓住那名都尉的马缰绳，眼看那人还要反抗，闫浩也是一发力直接将他从马背上拽了下来，可是面对此举越来越多的士兵反而是义愤填膺的指责起慕凌云等人，而被扯下马来的都尉也和闫浩扭打了起来，就在局势逐渐失控的时候，只见上官榕楉直接一脚踹飞了闫浩两人，随后‘尘影’剑出鞘指向面前的一众清川军士寒声说道：“让慕将军说话。”而看到眼前这女子发威，所有的清川军士即便再多有不忿可也全都不敢再造次了，毕竟上官榕楉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慕凌云也是感激地对她点头示意随后说道： “众位将士，眼下圣安城陷落已成定局，我援军元气大伤，我们这五万多人没有任何的攻城器械根本不可能夺回圣安，一旦我们这五万援军全军覆没，到时候松江上的舰队在没有岸上军队配合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可能守住松江，一旦松江天险再落入敌手那后续真的就无法阻止游牧大军南下的铁蹄了！” “你放屁！慕凌云！你率军撤退之时游牧蛮子还在争夺城墙！你如此怯战畏战，真是枉费大将军对你的一番栽培！”刚刚被上官榕楉踹飞的都尉爬起来依旧怒不可遏地大吼道，而看到这种景象根本不用慕凌云说话，上官榕楉这次是直接将他踹晕了过去。 “诸位，我们第二波援军还有一天多就可以抵达松江南岸，为今之计只有先撤回‘玄武岩’港，固守北岸，等第二波援军与我们合军之后可达二十万之众，到时候将舰上的攻城器械拆下才可以反攻圣安城！” “慕将军说的没错，我们四人从城内逃出之时遇到了大批游牧士兵，我们在城中的驻军也不过四、五千人，而且北面还有无数的游牧大军，敌人在城内还有北玄王这个败类配合，我们现在根本就是回天乏术。”刘浩成也是缓缓说道。 “那二，二位将军，那么城中的守军军士眼下怎么办，城中的平民怎么办。”虽然听到慕凌云和刘浩成的话绝大多数的援军军士都是赞同了他们的说法，但是抛弃友军、平民于不顾却是不争的事实，临战脱逃可是要问斩的罪责啊！而听到这名军士的话之后，慕凌云和一众清川将领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后，慕凌云低着头重新开口苦涩地说道：“眼下我们不具备攻城的实力，城中守军我已经传信他们可以放弃城防自行突围，相信，相信翼骑军士可以救出更多的平民。”可是这种话说出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好了，传令各营整备，向‘玄武岩’港撤离！”经过最开始的踌躇之后，慕凌云暮然抬头说道，清川援军现在也是全都接受了必须撤军的事实，所以在听到慕凌云的命令之后整支大军也是很快整军完毕，开始向着‘玄武岩’港撤退。此时的清川大军步卒顶在最前面尽快撤退，其余骑军主力则是分散在四周掩护，慕凌云也是谨慎地分出了五百骑军先行回到‘玄武岩’港探查情况，不过好在北方游牧为了能够吃掉桦川镇和圣安城周边的全部清川有生力量，实在是抽不出兵力再来照顾其他地方了。 “慕将军，前方港内和周边并无游牧士兵的踪迹，我军舰队也都安然无恙，我已经将情况告知港内守军了，他们已经开始重新戒严了，舰队也开始整备迎敌。”一名骑军从‘玄武岩’港跑出来找到慕凌云说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众清川将领全都是松了口气，毕竟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后路也被北方游牧截断，现在后方安稳才具备反攻的可能，慕凌云也是赶紧下令加速向‘玄武岩’港撤离。 “慕将军！禀告诸位将军！敌军出城追击了！”可是就在整支援军刚刚开始提速的时候，后面负责侦查敌情的一名玄霜军军士策马过来急切地说道。这个消息不仅慕凌云等人听到了，周遭的许多普通军士也都听到了，圣安城刚刚失陷，游牧大军实力不明，许多州府驻军中抽调出来的援军军士都快成了惊弓之鸟，本来刚有了些许生的希望都想着尽快躲入港内，现在听到追兵又至，不少军士都开始不顾一切的奔逃起来。 “各营校尉、都尉赶紧约束各自人马！快！”慕凌云看到情况开始失控赶紧大声喊道，可是眼下这种情况领军将领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而且一营主将至少是名将军，小小的校尉和都尉又能管理多少人呢，更何况许多校尉、都尉自己都慌了神。 “慕兄！就快炸营了，怎么办！”任玉逍冲到慕凌云身旁急切地问道，援军残部越来越混乱，再不加以约束一旦演变成溃逃那么结局注定就是被追杀至全军覆没，人怎么可能跑得过战马。 “任兄，你和李昂他俩去组织援军撤退，我去阻挡游牧追兵！” “你怎么去！敌军势大，你去送死么！” “放心，我有办法。”慕凌云拍了拍任玉逍的肩膀随即高喊道，“玄霜军！” “在！”听到慕凌云的大喊，仅剩下五千多的玄霜军军士全都大声应道。 “所有骑军跟我冲锋，步卒跟在后面向前掩杀！” “遵命！”虽然明知此次冲锋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但是所有的玄霜军军士没有丝毫犹豫全部停下了撤退的脚步，全军向北列阵。 “你这是找死！不行！”李昂和刘浩成此时也是来到了慕凌云旁边，看到他就要率军送死李昂一把拉住了他说道。 “可是眼下还有什么办法，我慕家可只有马革裹尸的男儿，从来没有贪生怕死之徒。” 听到慕凌云的话之后，任玉逍三人也是终于想起眼前这名副将是清川最具权势的慕氏门阀的长子。自从在援军中结识慕凌云之后他一直都是低调非常，做什么事都不喜欢出风头，待人接物也都是谦逊无比，若不是今晚北玄王将他的身份说出许多人根本想不到他居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慕云华的长子，这种身份只要他不触犯天威，十几年后就可以安稳的继承自己父亲的一切爵位，家族的一切势力，到时候在清川绝对是权势滔天的实权派武将，可是今夜他却要进行这种近乎是送死一般的冲锋。 “慕将军，虽然现今你我同为副将，但是今夜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日后我必定誓死效忠！”任玉逍说道。 “我等必定誓死效忠！”李昂和刘浩成也说道。 “你们这是要陷我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啊，哈哈，诸位，保重。”听到眼前三人的话，慕凌云打了个哈哈，随后一抱拳就头也不回的率领龙骑禁军向着北面的游牧追兵冲去，上官榕楉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抢过一匹战马跟着慕凌云冲了出去。 “上官姑娘，你快回去向后方撤离！”慕凌云看到上官榕楉骑马跟了过来赶紧说道。 “慕将军，此次冲锋是十死无生的情况你心知肚明，我跟着的话局面至少是九死一生，况且即便兵败我也有实力自保。”上官榕楉淡淡地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慕凌云知道只要是眼前这名女子认准的事情旁人说再多也没有用，所以虽然并不想她跟着自己去赴死但是也不得不默认了她的举动。 “我们也快去组织兵马！可能的话接应凌云！‘任玉逍摸了把脸说道，借着剩余的三名副将也是立刻追向败逃的援军残部。 此时，追击的游牧骑兵也已经完全提速，由于刚刚拿下了对于他们来说宛若天险的圣安城，而且今天一天时间内就歼灭了十多万清川军，整支游牧大军士气正盛，因此在城内还没有完全安稳的情况下也是派出了两万多骑兵追击撤离的清川援军，虽然知道此时这支残军还有五万多人，但是在一众游牧将领看来清川败军已经不足无虑了，所有追击的游牧士兵都没有想到清川军会反冲锋。 “玄霜军！赴死！”看到追击而至的游牧骑兵，慕凌云高声喊道。 “清川威武！”周遭一众的玄霜军全都大喊着跟着他冲了过去。 “万夫长！敌袭！”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游牧士兵看到居然有清川军反击赶紧大喊道，而在听到自己手下的提醒之后，两名游牧万夫长才终于发现自己正面正有大批清川骑军冲来，可是眼下所有的游牧士兵都将弓箭握在手里全速追击，要想阻止起一波齐射根本来不及，无法之下其中一人说道：“那就冲上去全歼这股敌军！” “遵命!” 可是只有弯刀、弓箭的游牧骑兵怎么可能会是手持长骑槊的玄霜军的对手，两军甫一接触游牧骑兵就被杀的人仰马翻，冲在最前面的两名万夫长也是被上官榕楉抓住机会一击毙命，这就是她所说的将局面变成‘九死一生’，仅仅一个照面玄霜军就以锐不可当之势令敌军胆寒。但是由于玄霜军的骑军人数实在太少了，不少的游牧士兵也是得以躲过了第一波冲锋，而就在他们准备包围慕凌云的时候，后面的玄霜军步卒又是及时赶到，先是用手中不多的强攻劲弩射击之后所有的步卒一起向前掩杀，意图迂回的游牧骑兵被杀的四散奔逃，就这样慕凌云率领的玄霜军借着游牧追兵轻敌冒进的机会一个冲锋就将他们杀的大败。 主将被杀，己方的战阵又被敌军凿穿，即便是游牧士兵的战斗力再强悍可是群龙无首之下只能如无头苍蝇一般盲目反击，可是玄霜军却是在慕凌云的率领下众志成城，进退有度，很快这五千人就给足足两万人的游牧追兵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眼看败局无法挽回，几名游牧的千夫长赶紧指挥剩余的骑兵向圣安城撤退，在追出快两里地之后慕凌云停下了追击的脚步，穷寇莫追！况且城中还有人数众多的游牧大军，自己的目的只是掩护援军残部撤回‘玄武岩’港，如此轻松的将敌人击退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既然目标已经达成就不要再冒进了，看到敌人没有重新发起追击的意图之后，慕凌云也是赶紧率领剩余的玄霜军军士向着‘玄武岩’港撤离。 第67章 一支穿云箭(上) 敌军舰队势大，为今之计只有火攻。 ——《大陆战争史·第四次圣安之战》 百花谷，四象宫。 “掌门，清川北方之地再次爆发大战，那武器又开始发作了。”四象宫的祖师祠堂内，‘玄武宫’首座走了进来对着四象宫掌门昊渊说道。此时的四象宫后山又是传出了一阵阵的震动，正是那血魔皇的武器‘破天风雷引’试图突破封印产生的。 “唉，我知道了。你们四人先去后山加固封印，我稍后就来。”昊渊叹了口气说道。 “可眼前之人怎么办？您一人在此恐怕不妥啊。”可是听到掌门的话，四名首座并没有前往后山反而是担忧的看着眼前光幕中的黑衣人，而眼前的黑衣人赫然是那日人殿主造访帝都飞鸿时出现在清川钦天监中的那名帝品大能，感受到周遭的目光，此人也是缓缓睁开紧闭地双眼说道：“怎么？你们这是又出状况了？” “这位道友，你我往日无仇今日无怨的，为何如此苦苦相逼。”昊渊看他开口也是对着他说道。原来那日离开帝都飞鸿之后，这黑衣人直奔四象宫而来，在经过一天多的全力御风赶路他也是抵达了百花谷外围。本来四象宫为防止常人误入谷中腹地，所以就在百花谷的外围布置了许多法阵，可是这些法阵对这名黑衣人来说却是毫无作用，他仅仅一剑就破坏了几乎所有的防御措施，而这威力绝伦的一剑自然也是惊动了谷中众人，下一刻只见众多的四象宫门人在‘青龙宫’首座的带领下腾空而起飞掠而来，看着空中这道身影，‘青龙宫’首座喝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四象宫山门！” “哦，原来你们还叫这个名字，我是谁你们没有必要知道，至于为何来此，呵，为别人出一口恶气罢了。”说着，空中的黑衣人又是一剑劈出，‘青龙宫’首座赶紧手掐法诀准备防御，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剑竟然如此凝练，其中蕴含的威胁气息丝毫没有外泄，直到面前了才发现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挡不住，‘青龙宫’首座在空中如遭雷击直接倒飞了出去，但好在空中那黑衣人并不是要伤人性命，所以这一击之下这名帝品首座只是受了些轻伤。可是寻常四象宫门人只是看到了‘青龙宫’首座在空中被一击击落，并不知道他并无大碍，情急之下全都冲了上去，而面对围攻过来的一群人，空中的黑衣人并没有出手攻击而是直接肆无忌惮的释放出自己的全部威压，直到此时四象宫众人才发现来者居然有着帝品星湛境的修为！所有的四象宫弟子都被这股威压压制的动弹不得，一个个苦不堪言。 感受到山谷上空恐怖的气息，四象宫掌门赶紧现身，眼下地殿主并不在宫中，虽说自己和四名首座都是帝品，但只有自己是星湛境，而且同境之间差别也很大，他自认自己根本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可是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和那人交涉起来。 “这位道友，为何闯我山门，伤我门人。” “管事的终于出来了。”感受到对方身上同样星湛境的气息，空中的黑衣人轻笑一声说道，“不为何，出口恶气。”言罢，他又是一剑劈出随后向着昊渊飞掠而去。而看到攻势袭来，昊渊赶紧施展‘四象诀’，四名首座也是配合他结阵防御，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剑却是轻轻松松就被挡了下来，然而看到自己的攻击被化解，这名黑衣人并没有停止攻击，只是一剑又一剑的劈出，可是他本身来此就不是为了伤人性命，所以每一次攻势虽然凌厉但是都被轻松阻挡了下来，昊渊等人起初也是奇怪这黑衣人如此行径到底为何，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被挡下的剑气并没有消弭而是打向了谷中其他地方，这一阵攻击下来整个百花谷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诸位，你们护住整个宫殿群。”昊渊看到眼前的情况赶紧说道，四名首座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用大阵护住了整个四象宫，而昊渊也是召出一柄长枪直接攻了上去。 “呵呵，反应过来了？那就接我这一剑如何。”而空中的黑衣人则是嗤笑一声随后手中长剑停止了劈斩在身前画了一个圆，伴随着他的动作，数十道剑气在他身后成型，看上去此招却是与今日上官榕楉在北玄王府中施展的招式十分相似，而就在他准备劈出此剑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人敢来我地殿撒野。”紧接着一柄战刀从他身后劈出，这黑衣人感受到致命的威胁也是顾不得再攻击面前的昊渊，赶紧回剑格挡，只听‘锵啷’一声刚刚令昊渊等人狼狈不堪的黑衣人直接被劈的倒飞出三步，但是那柄战刀也是被震了出去，随后只见地殿主握住刀柄的身影在空中浮现，洛战云终于是在此刻赶回了四象宫中，而看到地殿主赶了回来，昊渊也是不给黑衣人喘息的机会迅速攻了上去。 空中的三人瞬间战作一团，一剑一刀一枪在空中交错出道道流光。可即便面对两人的夹攻这名黑衣人却是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是洛战云和昊渊两人被他精妙的剑法逼的险象环生。毕竟在四象宫上空战斗，洛战云和昊渊都是生怕误伤所以有所顾虑，根本不敢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可是这黑衣人却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攻击二人，再加上这两人的境界实力本就不如这神秘人，所以即便人数占优却依旧落入了下风。 “道友，你若再不住手我们可就要发威了！”即便是面对眼前这种情况，洛战云堪堪险挡住一剑之后依旧玩世不恭地叫嚣道。 “哼，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何手段。”而这黑衣人却是冷哼一声紧接着手中的攻势更盛了。 可是就在他占据绝对上风的时候异变陡生，四道颜色各异的光幕托着四宫首座从地上升起，接着地殿主洛战云和四象宫掌门昊渊也是借着兵器相击的势头向后退去，随后六人口中一同吟道：“四象诀，御！”伴随着这一声‘御’字诀，一股恐怖的威严直接是作用到了场中仅剩的黑衣人身上，即便他有着令地殿主等人都心惊的修为境界此时也是被压制的直接单膝跪了下来，一股股强大的压力持续袭来，即便他奋力用手中长剑劈砍可依旧无法走脱，终于在挣扎了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这名黑衣人也是放弃了抵抗凌空打坐抵御着‘四象诀’的威压。 看到此人终于被制服，洛战云几人都是长松了一口气，可是众人心中也全都心有余悸，若不是地殿主及时返回，若不是四象宫众人攻其不备，恐怕今日之事绝对无法善了，昊渊飞掠到洛战云身边说道：“幸亏地殿主及时赶回，不然这四象宫不知道要被毁成什么样子了。” “幸好幸好，对了掌门，我听大师说宫内有状况？” “没错，前几日你不在宫中，那‘破天风雷引’几乎突破了封印，我们外出拘捕蛟兽的门人又被一神秘女子阻拦无功而返，要不是人殿主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昊渊说道，而几人全都没有注意到提及‘神秘女子’时被镇压的黑衣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样，你们好生看管此人，目前只有我近期没有接触过血魔皇的真灵和武器，所以只有我上天云山最合适，我现在就去找我师姐问清楚她那里的状况。” “如此也好，那就辛苦地殿主了。” “分内之事，你们看好他不要让他走脱，等我回来再做处置。”说完洛战云直接化作了一道流光直奔天云山而去，而昊渊也是和四位首座一起将这名黑衣人一直拘押至今。 而就在今夜，由于游牧大军攻陷了圣安城，十余万清川大军和数十万的清川百姓无辜丧命，血魔皇的‘破天风雷引’在感受到这大量血气，无数冤魂的气息之后重又躁动起来。而听到昊渊的问话，感受到这阵阵震动中夹杂的令自己都心惊胆战的魔气，被拘押多日的神秘黑衣人却是首次一反常态的没有出言讥讽，在沉默片刻之后他问道：“你们这里到底镇压着什么东西？” “哼，这与你无关，你这狂徒就好好在这里反省吧。”一名首座说道。 “唉，这名道友，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觉得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不如我们现在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如何。”昊渊忧心那‘破天风雷引’会再度突破封印，要知道地殿主还没有从天云山回来，更不能期盼人殿主也会如上次一样及时出现帮忙，而且还要分心这边拘押这名黑衣人的阵法情况，如此情况下一旦那武器得以走脱恐怕四象宫千年基业都要毁于一旦，所以还不如和面前这人谈谈，能够消弭误会再好不过。 “算了，你们派去拘捕蛟兽的门人正是被我的徒弟阻拦，但你们也将她重创到几乎跌境，所以我才来此讨个说法。”被拘押着的黑衣人缓缓说道，原来他正是陈飔澈和上官榕楉的师父。 “这位道友，我门下确实是有难言之隐才会行拘捕天地灵兽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的高徒也是恰巧在场，我们并不是有意针对。”知道了原委之后在场五人全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昊渊也是苦笑着说道。 “这难言之隐是否就是这震动的源头？不如你们放我出来我随你们一同前往，我也许会帮上些忙。” “这……”可是听到眼前这人的话昊渊几人却是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毕竟谁也不知道眼前这黑衣人是真心帮忙还是在诓骗自己，毕竟前几日此人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以眼下己方五人的实力绝对不敌，如果他心有不轨在解除封印之后突然发难，那么这祖师祠堂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说实话，最多明天我就可以突破这个封印，到时候你们还要分心提防我，而且刚才听你们的意思这震动的强弱貌似和大战有关，我是清川人士，我也不会放任对我清川百姓有威胁的邪物做大，你们大可以相信我，话已至此，你们自己考虑吧，但我想拖得越久对咱们都越不利。”说完，这名黑衣人重又闭上了眼睛。而听到他的话，四名首座都是心中一惊，就要赶紧加固封印，但是昊渊丝毫没有犹豫，赶紧制止了他们随即大笑一声说道：“哈哈，这位道友果然性情中人，如此倒显得我们四象宫矫情了，各位师弟，我们千年传承，此时再有所顾虑真的是堕了威名了。”话音刚落，昊渊就抬手撤去了压制住上官榕楉师父的阵法。 感受到身上压力一轻，这黑衣人蓦然起身，手中佩剑龙吟一声飞出剑鞘，一股强大的帝品威压喷薄而出想着四周蔓延，就在昊渊他们心中一凉就要出手之时这黑衣人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听到他的话，昊渊先是一愣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就带着他向后山走去。 此时后山的洞窟中，这‘破天风雷引’漂浮在半空中，一阵阵雷霆之力不断攻击着镇压着它的法阵同时引起了一阵阵剧烈的山体震动。昊渊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此处，看着眼前的东西，这黑衣人喃喃道：“这，原来任大夫说的是真的。” “什么？这位道友听谁提起过这武器么？”听到他的话，昊渊问道。 “哦，小时候听一位长辈说过，我那会都是当故事来听的。” “您的这位长辈是何方神圣？”听到这黑衣人的话，昊渊诧异地问道，毕竟这镇压血魔皇是乾坤殿不传之秘，至少要做到四象宫一宫首座或者天云门一殿殿主的位置才能知晓其中秘辛，可是眼前之人居然说听家中长辈提起过。 “嗯，我的这位长辈也是当故事讲给我们听的，诸位，这阵法我可以进去么？” “当然可以，这阵法只会阻拦它的威能外泄，对寻常人没有敌意，可是……” 听到昊渊的话，这黑衣人根本不等他说完就御剑冲了进去，之后还不待四象宫众人阻拦就一剑砍在了‘破天风雷引’之上。突然遭到攻击的血魔皇的武器也是迅速开始反击，本来弥漫整个大阵的雷霆之力全都集中到一起直奔此人而去，然而他却浑然不惧，一剑挡住一击之后又施展起前几日同样的招式，接着随着他一剑劈下，无数的剑芒在空中不断衍生随后直接钉在了‘破天风雷引’之上，而此时犹如刺猬一般的魔兵虽然意图反抗但却是徒劳无功，令昊渊等人头疼无比的‘破天风雷引’居然慢慢被压制了下来。 看到危机解除，这黑衣人也是飞掠出大阵对着昊渊一抱拳说道：“幸不辱命，我这封印应该能起一段时间的作用。”然而看到眼前这令人震惊的场景，昊渊却是半天才反应了过来颤声问道：“敢，敢问道友，您师承何方？”也不怪他如此激动，因为在这一招之中昊渊居然感受到了一丝乾坤天衍一脉的传承气息。 “山野散修，不值一提。掌门，可否告知前几日那位去往了何处。”而听到昊渊的话，这名黑衣人却是一句‘山野散修’草草带过。 “呵，还是缘法为到。这位道友，那位去了天云山，我们在那里也有盟友存在，这是能进入天云山的令牌，你凭此令牌可以直接进入他们的山门。”昊渊摇了摇头自嘲一声说道，随即将一块令牌递了过去，既然眼前之人并无恶意而且还能轻松压制‘破天风雷引’，也许他对天殿也会有所帮助。 “多谢掌门，这是我的信物，如果有事相邀直接向其中灌入灵气我自会得知，诸位，既然误会解除，那事不宜迟就，我先行告辞了。”黑衣人递给昊渊一块玉佩之后也不待他们挽留直接化做一道长虹向着天云山而去，‘榕楉，师父就要得知天地大劫的真相了。’ 第68章 一支穿云箭(中) 清川北境，‘玄武岩’港。 经过一阵混乱之后，任玉逍三人终于是稳定住了几乎呈溃逃之势的援军残部。三万多的步卒已经在港口周边重新建立好了防御阵地，此时正在疯狂地摆放拒马等障碍；港口内也驶入了五艘扶摇巨舰，整支舰队都是全副武装，一侧的火炮、床弩等器械全都指向了北方，留守的军士正将许多火炮搬下战舰布置到港内；数千骑军则是分成多支向北侦查慕凌云的情况或者沿江面巡视是否有游牧军队出现，虽说刚刚没有敌军的身影但眼下还是谨慎为好。 “任兄，我们要不要去接应一下慕兄。”看到形势终于稳定了下来，李昂问道。 “我们还是稳定住阵脚防御再说吧，最迟明天第二波援军的先头部队就能抵达此处，到时候我们才有一战之力。” “那慕兄他。”刘浩成问道。 “唉，他用性命拼出了我们撤离到这里的机会，肯定不希望我们贸然出击将这几万人再白白葬送掉，他，他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没有我们支援也肯定会化险为夷的。”任玉逍无奈地说道。 说完之后，三个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可是即便他们都想去接应慕凌云，但任玉逍所说却是不争的事实。既然敌人敢马不停蹄的直接出城追击，兵力上绝对远高于己方，而且所有撤离至此地的军士都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士气低落，若是背靠足足由二十多艘扶摇巨舰组成的舰队进行阵地防御战，除非敌军主力齐至，否则的话固守到第二波援军到来肯定不成问题；可是倘若让这支残军放弃地利优势主动出击，和士气正盛的游牧追兵正面对垒那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和自杀无异，所以眼下只能让慕凌云自求多福了。 “禀告三位将军！慕将军，慕将军回来了！玄霜军仅仅伤亡百人便大破游牧数万骑兵！”就在三人沉默之际，一名派出去司职斥候的清川骑军此时跑过来激动地说道。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慕将军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抵达‘玄武岩’港外围阵地！” “哈哈哈，真是天佑我清川！走，我们一同迎接慕兄凯旋！”听到这个今晚唯一的好消息，任玉逍三人都是大笑起来，随即带着几十名护卫策马向北方全速冲去。很快，任玉逍几人就碰到了撤退中的玄霜军，此时所有的步卒都在队首全速撤离，所有的骑军都在队尾压阵，看到三名北征军副将之后玄霜军军士也只是点头示意随后继续按照慕凌云的命令向后方撤退。此种表现也是令三人暗暗心惊，虽说同为帝都飞鸿驻军的武将，但是三人都没有在玄霜军中任职过，平时只是对这支精锐有所耳闻，其实心中对众人对于玄霜军的评价多有不忿，认为玄霜军不过是占了拱卫皇宫的便宜，有些言过其实了。可是今晚这京畿禁卫军的表现让他们觉得确实无愧于清川精锐之首，不仅战力强悍而且真的是令行禁止。 很快，三人找到了在最后面的慕凌云和上官榕楉，看到二人无恙，任玉逍等三名副将都长出了一口气，赶紧围了上去激动地说道：“慕兄！”可是仅仅一声之后就全都哽咽到无法言语。 “呵呵，怎么？看到我回来都不会说话了？还是不欢迎我回来啊？”慕凌云此时反而是轻松无比，打趣地说道。 “慕兄，今晚力挽狂澜！我们，我们……” “哪有力挽狂澜，全靠上官姑娘‘乱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我们才能将敌人一击即溃，走，我们先向港口撤离，虽然这次追击被我军打退了，可是不知道敌军会不会再卷土重来，我们边走边说，现在港内形势如何了？”慕凌云赶紧招呼三人继续向‘玄武岩’港撤离。 “现在我军已经在港口周边建立起了防御阵地，剩余骑军正沿江面两侧搜索，目前还没有敌情来报，港内我安排了五艘扶摇巨舰，其余战舰在江面上布防，不过火炮和床弩也就堪堪覆盖全港，不过我军正将舰上火器拆下运入港内。”刘浩成在马背上说道。 “叫我们的人即刻放弃城外的阵地全都进城，‘玄武岩’港的城墙根本扛不住大型投石机的攻击，我们又不可能在城外和敌人决战，敌军肯定会用投石机轰塌城墙之后再用大军冲击我们，到时候还不如让城墙废墟成为天然的障碍，我们在城中和敌人巷战；还有，将江面上的扶摇巨舰尽量收拢，加大火力密度，我们这点兵力根本防守不住太过宽阔的正面，拖到后续援军到来就行；留一百骑军负责侦查，告诉他们一旦发现有敌军意图迂回包围直接示警；再派人去告诉后续援军我们这里的情况，然后八百里加急回帝都禀告帝君，北玄王勾结北方游牧，现在北境七洲已经尽数失守。” “我已经派人去了。”李昂说道。 “再派人去，告诉他们我们现在正面压力很大，叫他们尽快抵达支援。” “好。” 慕凌云一行人很快就看到了‘玄武岩’港的大门，港外前几日为了容纳援军建立的临时营盘此时还没有完全拆除，看到眼前的场景，慕凌云等人也是感到一阵悲凉。回想四天前，五万骑军抵达此处，两日后五万步卒也如期而至，当时从‘玄武岩’港到圣安城沿途绵延十数里全都是各部清川军旗，军容鼎盛。即便当时鬼门涧已经失陷将近一周，可是所有人都认为王师一至敌人必定望风而逃，毕竟鬼门涧在此之前也多被北方游牧的大军攻破，但是只要有圣安城在，敌人根本无法南下半步。 可是任谁能想到一夜之间本来对于清川来说势均力敌的形势急转直下，随着北玄王的投敌叛国，从建成开始到现在一百多年间从没有失陷过的圣安城于今夜落入北方游牧之手，清川用来防御游牧铁蹄南下的三道防线转瞬间只剩下最后一道松江天险，而且这最后一道屏障目前看来也是岌岌可危，一旦三道防线全部失守，那么一直到帝都飞鸿都是最适合骑兵作战的大片平原地带。 慕凌云等援军将领自然都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即便经历大半夜的奔逃、作战所有人都已经疲累无比，尤其是一直紧绷的神经令每个人都苦不堪言，可是现在所有人都顾不得休息赶紧重新布置港口的防御，而同样顾不得休息的还有圣安城中的游牧大军。 圣安城，北玄王府。 受伤昏迷的骊擎此时也是悠悠转醒，一直守在床边的怯那不花看到他醒了过来赶紧跪倒告罪，看到自己最忠心的下属如此，右贤王也是强撑着坐了起来说道：“怯那不花，起来吧，罪不在你，谁也不知道那名女子居然修为如此高深，舅父您也在啊，恕我无法起身相迎了，王妃的事实在是抱歉。”而出乎骊擎意料的是北玄王居然也在屋中等着自己醒来，这种情况下想来是在等着向自己兴师问罪吧，毕竟正是由于自己的无能才导致北玄王妃和世子等人落入敌手导致四名北征军副将借此逃脱，虽然这四名将领对于今夜的战果来说无伤大雅，但是若是王妃等人有所差池的话不知道北玄王会作何表态，毕竟眼下王庭南下全仰仗此人，虽然圣安城已经得手，清川北境七州也全被王庭收入囊中，但是大单于肯定不满足于此，后面的战事还很需要这位清川的王爷。 “谁也想不到那女子居然有侯品大成境的修为，说来惭愧，我这个天材地宝堆出来的破军境可能也不是她的对手，此事并不怪你，反而是你后来身陷险境令本王很是忧心啊，我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稍后我会差人送来调养用的药材，本王先告辞了。”然后出乎骊擎意料的是北玄王居然没有责问自己，反而言语间的关切却是做不得假，此时看到骊擎并无大碍，北玄王也是告辞离去。 “王爷，是我无能，让王爷受苦了。”看到北玄王离去，怯那不花终于是坚持不住落下泪来，重又跪倒在地，头颅深深埋在地上说道，“那左贤王也是卑鄙无比，如此情况下其居然还想着铲除异己！” “唉，安达你何必如此，谁也没想到那名清川女子如此厉害，至于那左贤王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而且此种机会换做是我也不会让它轻易溜走的，此事就此作罢，你和我说说现在我军战况如何。” 听到这声久违的‘安达’，怯那不花也是一愣，虽然说小时候自己和骊擎可以说是亲密无间，每逢玩耍的时候骊擎就一直追在自己身后‘安达、安达’的叫着，可是那时怯那不花 就知道二人身份有别所以很少逾矩，而骊擎在崭露头脚然后年纪轻轻就坐上右贤王的位置之后两人更是一直以君臣相称，对于小时候的事情骊擎不说，怯那不花自然也是对此讳莫如深，可是经历今晚一事怯那不花知道自己这名身份尊贵的弟弟并没有忘记小时候的兄弟情谊，此时听到骊擎亲切的称呼他也是不再矫情，摸了把眼泪起身说道：“王爷，大单于率领的九万大军已经拿下了圣安城，现在城中已经易帜，左贤王那厮率领的东路军十三万人现正向此处赶来，今天的两场战役我军伤亡仅仅万人，清川至少折损了十万人。” “敌人援军呢？还剩多少。” “敌人援军估计还有五万人，但肯定都是士气低落的丧家之犬了，不足为虑，大单于已经派出了两万骑兵去追击了，相信全歼敌军只是时间问题。”怯那不花自信地说道。可就在他话音刚落，一名游牧士兵跑到房间内说道：“王爷，万夫长大人，我军追击的两万骑兵遭遇突袭大败，大单于询问我部能否尽快整军寻找清川军决战。”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怯那不花震惊地说道。 “是哪支清川部队，有多少人？”骊擎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平静地问道。 “启禀王爷，撤回来的士兵也不知道是哪支部队，人数应该不多，回来的千夫长说一名神秘女子借着乱军之势直接击杀了两名领军的万夫长，再加上敌军虽然是搏命的打法但是指挥得当，进退有度，群龙无首之下我军只得后撤。” “呵呵，我们都想简单了啊，你去禀告大单于我部即刻整军准备出击。”骊擎半坐在病床上苦笑着说道，而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这名游牧士兵也是赶紧离开回开了。 “王爷，这神秘女子想必就是前半夜出现在王府中的那人，这清川军居然如此强悍？这种情况下之下还能打败占据绝对优势的我军骑兵。” “我想这支清川军应该是玄霜军。” “玄霜军？那不是敌人拱卫京畿皇宫的军队么？” “确实如此，但是清川立国百余年，一直占据中原地产丰饶之地，底蕴深厚，兵员上自然相较于我王庭要充足许多，虽然大单于的狼主游骑在平时不会轻易出击，但是清川的京畿禁卫军缺是时常领衔出征，我想要不是南疆和西域离此路途太过遥远，远水解不了近渴，恐怕锦衣精骑和虎贲步卒也会出现在这里。” “那又如何，我王庭大军可是连翼骑都成建制歼灭了。”怯那不花却是依旧嘴硬地说道。 “那不是全仰仗北玄王这个细作么？而且你忘了即便如此我部在剿灭那六万翼骑主力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了么？其实如果换作是我现在就站稳脚跟放弃南下，虽然我们拿下了圣安城，但是根本没有达到原本的战略目标，敌人援军还有五万多人在松江北岸，江面上还有那么强大的舰队，现在阴谋已经败露，再也没有了突袭的可能，接下来全是硬仗。所以还不如和清川划松江而治，休养生息二十年后再徐图南下，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一旦我们太过深入清川腹地，到时候面对玄霜军、锦衣精骑、虎贲步卒的围攻一旦败北，我王庭可没有那么大的纵深可以后撤，那可是几十万堪比翼骑的精锐军队啊。”骊擎缓缓说道。听到骊擎的话，怯那不花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想必一个多月前围剿遭到背叛的翼骑主力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六万多中毒的清川军士在重围之下还给己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而且还被走脱了几千人，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清川西域同样烽烟四起，锦衣精骑也是伤筋动骨。 “可是我王和清川的王爷等不了二十年啊。”怯那不花苦笑着说道。 “是啊，算了，怯那不花，你先去督促我部整备，对了，严令他们不得在城内烧杀抢掠！违令者斩！” “遵命！”听到骊擎的命令，怯那不花也是一扣胸随即出门去整顿本部兵马。 第69章 一支穿云箭(下) 徽德二十一年三月二十八，圣安城。 寅末时分，仅仅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整，攻入圣安城的游牧大军在城防稳定之后重新集结主力向着城南十里处的‘玄武岩’港直扑而去。而在这两个时辰里圣安城的清川百姓则是经历了一个噩梦般的夜晚，号称永不失陷的清川北境中枢被王庭攻下，所有的游牧士兵都是欣喜若狂，再加上刚刚经历过一场时间不短的血战，许多士兵都是一股子凶戾无处发泄，自然城中无依无靠的清川百姓就成为了他们发泄的目标。 某位王庭的大单于曾经说过：“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在于把敌人赶尽杀绝，抢夺他们的财产，当着丈夫、父亲的面强奸他们的妻女，再当着他们妻女的面砍下他们丈夫、父亲的头颅，使其根绝。”而今晚的游牧大军就完美贯彻了这一举措，城中无数清川女子被强奸致死，众多无辜清川百姓丧命，若不是骊擎对于自己的部下严加约束，而且王庭还想以此城为根据地继续南下入侵，否则的话恐怕圣安城根本逃不过被屠城的命运。 而在整顿之后，还没有完全发泄掉心中兽欲的游牧大军直接从圣安城东、南两侧城门涌出，准备一鼓作气拿下‘玄武岩’港，毕竟此时王庭对于清川的兵力部署一清二楚，面对港内仅仅五万多清川守军，大单于自信即便有舰队辅助自己这九万多人也可以轻松吃掉敌人，而他也是承诺了攻下‘玄武岩’港之后就将此地作为游牧大军祭旗的场所。 十里地的距离对于推进的游牧大军来说转瞬即至，即便需要等十几架投石机抵达可是也在卯初在距离‘玄武岩’港口一里处扎下了营盘。而此时港内的清川守军阵地还没有完全布置完成，正面上仅仅有十几门碧涛炮和九架投石机，可是这种布置在战舰上的远程武器的威力本就不如神武大炮和大型投石机，若想凭此挡住游牧大军的冲锋只能是质量不足数量来凑，可是眼下就连数量都是不如敌军，看着对面一眼望不到头的营盘，所有的清川守军心中都是生出一股绝望感。 “清川守军！我王有令，投降者不死！否则城破之日定叫尔等死无全尸！”看到己方摆开架势之后，一名游牧士兵举着火把从阵中策马跑了出来对着‘玄武岩’港内的清川守军叫嚣道。而看到清川军没有回应，这名使者更是愈发猖狂，直接是抵近到了距离城墙仅仅十几步的距离说道：“听闻贵军中一名神秘女子实力强横，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我们数万草原男儿的冲击，哈哈哈，将此女擒住献于我王者，我王恩准他可以一同享用此女的滋味！” 听到如此污秽的话语，上官榕楉只是面如寒霜，狠狠攥了攥手中‘尘影剑’的剑柄没有再多言语，而慕凌云在听到这种话之后看了看那名游牧士兵，随即抄起身旁的强弓对着他一箭射出，本来慕凌云的骑射功夫就十分过硬，即便此时天色还没有发亮可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这一箭也是准头非常，场中叫嚣的游牧士兵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被射落下马。“要战便战，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看到敌人被自己一击毙命，慕凌云放下手中的弓箭寒声说道。而看到自己的信使直接被敌人射杀，本来希冀着三两句就能令清川军不战而降的大单于也是怒不可遏，直接下令踏平‘玄武岩’港。 随着一声令下，果不出慕凌云所料，游牧大军确实是打算先用投石机轰塌城墙再发起冲锋。此时十几架投石机一起发射，和在桦川镇时一样，第一轮齐射将高威、赵知州等一众北征援军将领或者北境官员的头颅全部投射了过来，而且一月前被俘的翼骑主力中包括大统领齐不破在内的一众高级将领的头颅也在其中。可是在看到丢到‘玄武岩’港内的东西之后，一众清川北征援军并没有表现出王庭意料之中的胆寒，反而在看到此情此景时全都同仇敌忾起来，要不是慕凌云等几名副将全力压制恐怕援军残部就要对着严阵以待的游牧大军发起冲锋了，而看到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慕凌云强忍着心中的悲愤说道：“将我清川英烈的头颅好生收殓，后续援军抵达之后一并送回帝都安葬！北玄王啊北玄王，你真应该被千刀万剐啊！” 而游牧大军中，北玄王看到居然自己老师齐不破的头颅也在其中也是直接冲到了大单于面前质问道：“大单于！我老师齐不破何时被处死的！” “大胆，北玄王，你是什么身份和我王如此问话！”旁边一名狼主游骑对着北玄王喝问道。 ‘啪’一声脆响，北玄王直接一巴掌抽在了这名士兵脸上寒声说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和本王如此说话，大单于，本王在问你话！” “北玄王，你既然已经弃暗投明效忠于我王庭，何必在意这些旧日情谊，北王这是在帮你斩断和清川的旧情啊。”然而被如此冒犯的大单于表面上却是丝毫没有动怒，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 “我们合作之初就说好的留我老师的性命！”但是北玄王依旧怒不可遏地说道。 “可是你也让清川贼军走脱了四名副将不是。”然而大单于却是语气讥讽地反驳道。 “你！”听到这句话，北玄王更是怒火中烧，可就在他还要发怒的时候怯那不花赶来拉住了他，随后他对着大单于叩胸行礼说道：“大单于，清川北玄王多有冒犯，请我王赎罪，我这就请他走。”说完他也是挡在了二人之间，而北玄王此时也是知道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随后策马带着亲卫径直返回了圣安城，怯那不花紧接着也是赶紧退下回到了自己的军队之中。 “哼，等你无用之时本王定将你千刀万剐，叫你的族人永世为奴为娼！”两人退下之后，大单于看着远去的北玄王背影恶狠狠地说道，“传令，投石机轰塌城墙之后全军出击，今日午时前拿下‘玄武岩’港！” 第一轮攻心的齐射之后，王庭所有的大型投石机全都换成了巨大的石块木料开始轰击港口的城墙，因为地处圣安城南侧而且还是作为物资集散地存在，‘玄武岩’港口的城墙仅仅数丈高，根本扛不住大型投石机的攻击。但是得益于慕凌云的准确判断，清川守军根本就没有在城墙处布置防线，因此这投石机的攻击看似凶狠实则根本杀伤任何的清川军士，仅仅是有几十人被碎石在裸露在外的身体上划出了几道血口。 “全军出击！”看到城墙已经荡然无存然而清川守军除了射杀自己的信使外却是再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王庭大军直接下令全军压上，而本来士气正盛的游牧大军都以为敌军已经吓破了胆，在听到己方将领出击的命令后一个个全都急不可耐的冲了上去，所有游牧士兵心中都在幻想着占领此地之后如何烧杀抢掠。 而看到数万敌军冲锋，慕凌云却是依旧十分沉着冷静，而没有得到命令的清川守军也都看着敌军离自己越来越近，从最初的一里到离城墙废墟仅仅不足百步，现在借着火光就连游牧士兵脸上贪婪、兴奋地神色都一览无余，‘轰’一声，不知道哪名清川守军承受不住率先开火，而听到这声炮响之后慕凌云长叹一声随即赶紧下令：“全军开火！”毕竟这寻常军队不比清川精锐，在面对铺天盖地的敌军冲锋时终于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眼下既然已经开了第一炮，那么就丧失了大炮阵地的隐蔽性和突然性，不得已之下慕凌云只得命令全军齐射。 ‘轰、轰、轰’在听到命令之后，不仅是城内的火炮开火打击敌军，江面上所有能够射击到游牧敌军的扶摇巨舰也是齐齐开火尽力杀伤进入射程的敌人，这一阵炮击之后游牧大军正面直接被蒸发了两千多人；而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清川守军手头上的投石机又开始发威，巨大的石块、木料从空中划过随后狠狠砸在王庭军阵中，不仅是直接毙伤了许多士兵而且顺势成为了阻拦骑兵推进的障碍。而在火炮装填的空隙，清川守军则是用手中的强弓收割着冲锋游牧士兵的生命。 “让我们的人瞄准城墙外随意射击！”看到敌人并没有因为炮击而撤退反而是愈发凶狠地向前冲锋，慕凌云也是意识到敌军是想冲入城内巷战，毕竟两军混杂一起之后清川守军所依仗的火炮就失去了作用，所以他也是赶紧下令部署，“命令所有援军准备沿烟柳街组织防线！不要让正面敌人冲进来！” 很快，冲锋的游牧骑兵越过了城墙的废墟进入了港内，而清川的第一条防线就设置在那条最有名的烟花柳巷处，此时巷弄里青楼中的风尘女子全都跑的无影无踪，一众清川军士随即在此处和敌人展开了血战。巷战之中最主要的拼的就是一股子凶戾狠劲，虽然说清川军队的配备的长枪、长槊在巷战中有天然的优势，但是奈何敌人数量太多而且游牧大军擅长弓箭射击，眼看手持弯刀的军士被枪阵阻拦，手持强弓的游牧士兵就会接踵而至，如此近的距离下强弓的威力被放大了许多，而且不少游牧士兵手中都拿着在圣安城中缴获的清川劲弩，面对这种人海战术本来就处于人数劣势的清川守军只得节节败退。 “闫浩！你带人去堵住西面的口子！”面对从港口外三面涌来的敌人，慕凌云一直在港内最高的灯塔上坐镇指挥，此时看到西面被游牧士兵冲出来一个口子，慕凌云赶紧对着闫浩喊道，闫浩也是没有废话，直接冲下灯塔点上一营军士就冲了过去。然而此时‘玄武岩’港内到处都是喊杀声，城内火炮阵地已经失守，即便江面上的舰队在努力阻滞游牧大军冲锋的步伐，但是敌军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城中，慕凌云手中的援军残部已经有四万余人顶了上去，仅仅剩下了不足万人的玄霜军和骑军作为后备军团没有投入战场。 “慕将军！敌军帅帐前移了！”一名军士从前线撤了下来跑到灯塔上说道，这也是慕凌云在开战之初就下达的命令，一旦大单于轻敌冒进第一时间告知自己，毕竟若想顶住敌人的凶猛攻势必须出奇制胜，而击杀大单于就是最有效的奇招。要知道这支援军中可是有一柄清川的镇国神器，如果凭借‘乾坤弓’能够将大单于一击毙命的话那么对于游牧大军的士气打击是巨大的，也许今日之困局就可迎刃而解，而果不出所料，游牧的大单于在后方看到己方占据优势之后也是迫不及待的策马向前奔来。 “刘兄！你负责指挥！我去狙杀大单于！”慕凌云听到这名军士的话之后毫不犹豫，抄起手旁的弓箭就冲下了灯塔，被点到名字的刘浩成赶紧接手指挥，而上官榕楉也是跟着慕凌云冲了出去。 虽说此时街面上两方人马混战在一起，但是有玄霜军的护卫再加上足以改变局部战局的上官榕楉，慕凌云等人很快就赶到了港内一处还在己方控制下的客栈房顶。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白，借着微弱的天光，远处两面苏鲁锭之下的游牧大单于十分好辨认，但是慕凌云在看了一阵之后长叹一声说道：“不行，太远了。” “不远，我可以试试。”然后听到他的话，上官榕楉却是自信地说道。 听到上官榕楉的话慕凌云也是豁然开朗，自己不可以不代表上官榕楉不可以，他也是没有犹豫直接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上官榕楉，随后带着一众玄霜军军士架好盾牌随时准备掩护。上官榕楉接过‘乾坤弓、玄黄箭’之后也是没有耽误时间，快步走到房檐之上张弓搭箭稍加瞄准随后手中弓弦一松，一支淡黄色的羽箭对着大单于激射而去，然而此时的王庭之主根本没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还在那里大笑着指点着前方的战局。 但清川的镇国神器可是排入了‘三十六天罡星辰榜’的利器，‘玄黄箭’转瞬即至，等护卫的狼主游骑发现的时候只得仓促阻挡。可这不是寻常羽箭，游牧亲卫手中防御力绝佳的盾牌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玄黄箭’再射穿了四五面盾牌和四五具人体之后依旧去势不减直奔大单于胸口而去，千钧一发之际，大单于身旁的一人抽刀一挡，虽然他也被羽箭的反震之力震退了数步，但是‘玄黄箭’同样被震偏了数寸，并没有正中目标胸口，仅仅是带走了大单于的左臂。旁边还活着的狼主游骑赶紧护住捂着伤口惨叫的大单于迅速向后退去。 大单于重伤遁走之后不久，游牧大军退兵的号角响起，毕竟大单于遭遇重创的场景被众多游牧士兵看到了，在如此优势局面下居然差点被敌人杀掉自己的王，本来士气正盛的游牧大军此时也是心生胆怯，军心不稳，接替指挥的游牧右大都尉不得已之下只得撤军。 “慕将军！敌军撤退了！”看到游牧大军如潮水般退去，一名清川军士跑到客栈下方激动地喊道，而在房顶的众人尤其是上官榕楉此时也是欣喜非常，可就在此时，本来已经撤退的游牧士兵看到了房檐上站着的白衣身影，无数把弩箭对准上官榕楉激射而出，即便上官榕楉拼命抵抗，慕凌云等人也是眼疾手快伸出盾牌护住了她，但是经过一夜的战斗本就令她实力有所下降，而且几人都是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射过来的弩箭太多了，一瞬间两支弩箭直接贯穿了上官榕楉的身体。 “上官姑娘！”看着无力倒在自己怀中的上官榕楉，慕凌云此时心急如焚，“传医师！快传医师！”他也是顾不得其他赶紧抱起怀中的白衣倩影向后方掠去。 第70章 背水一战(上) “不然你以为此处为何叫‘玄武岩’，我前几日进入港内可不是游山玩水去了。” ——《九州志·上官榕楉世家》 “废物！谁叫你撤军的！攻击！给我攻击！我要将那人碎尸万段！”此时，撤回到本阵的大单于在帅帐中近乎疯狂地咆哮着，而前来禀告军情的右大都尉哲赤也是被骂得狗血淋头，刚刚上官榕楉那一箭直接是粉碎了大单于的左臂，也粉碎了游牧大军今日午时前攻占‘玄武岩’港的意图。要知道大单于刚过不惑之年，正值壮年，本来昨日拿下了圣安城就已是完成了王庭几代人没有完成的壮举，如果能够一鼓作气继续南下那么成为第二个‘血月大帝’也并无不可。可就在他正值意气风发的时候，一支羽箭直接将其重创令其修为大损，本来都摸到了王品门槛的大单于直接跌境至侯品大成境，在王庭之中可是以实力为尊，如此一来可能大单于的位置都要不保，更遑论继续南侵了，所以他才如此大发雷霆。 此时，骊擎在稍作调养之后也是来到了前线，在帅帐外听到大单于的咆哮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外面的狼主游骑说道：“你去禀告大单于，说右贤王骊擎求见。” “王爷稍等。”这名游牧士兵行礼之后随即进入帐内禀告。 听到骊擎求见，大单于也是收拾起自己失态的情绪赶紧将他喊了进去。进入帐内，只见大都尉哲赤正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帐内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失去左臂的大单于此时已经将伤口处理好，一名医师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两名侍女也是在旁战战兢兢地伺候着。 “右贤王，你身体如何了。”大单于问道。 “多谢我王关心，我身体已无大碍了，大单于，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在意这一时的得失，我军后续战事可还需要您坐镇指挥。”骊擎赶紧单膝跪地行礼，而在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之后只能聊作安慰地说道。 “既然身体无恙你即刻接替哲赤指挥，继续攻击‘玄武岩’港，我要踏平此地！”大单于没有回应骊擎的关心，反而是直接命令他继续攻击清川守军，“嘶！废物！就不能小心点么！” “大单于赎罪，大单于赎罪。”然后即便负责疗伤的医师已经非常小心了，但是这种严重的伤口怎么可能不弄疼他，在看到大单于发怒之后，医师和两名侍女赶紧跪倒在地上拼命求饶。 “拖出去砍了！”可是正在气头上的大单于根本不听三人求饶的话语，直接命令狼主游骑的卫兵将他们全部拖了出去处斩，“右贤王，你尽快去整军备战吧。”随后大单于不给骊擎反驳的机会直接催促他率军出击，而骊擎此时也是深知这种情况下大单于根本听不进去别的话语，只得领命离去。 走出帅帐之后，骊擎迅速将所有的万夫长召来自己帐中询问当前战况。虽然游牧大军刚刚那次攻击直接摧毁了‘玄武岩’港本就不高大的城墙，可是后续的巷战其实进行的并不顺利，倒塌的城墙和清川守军用投石机抛射过来石块、巨木等障碍物大大阻滞了游牧骑兵冲锋的脚步，速度和冲击力的优势荡然无存；而且清川的火炮也给进攻的游牧军队造成了重大伤亡，二十几艘扶摇巨舰上的碧涛炮一刻不停的在轰击冲锋路上的游牧士兵，就这么一次攻势就有数千名游牧士兵倒毙在炮口之下；而进入城内的游牧士兵由于对于地形不熟悉，全都陷入了和清川守军的苦战之中，本来‘玄武岩’港就占地不广，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大军根本无法完全展开，许多关键隘口清川守军真的做到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人数上的优势也被消弭于无形。这么一次无果的进攻下来，虽然港内的清川守军阵亡了万余人，但是游牧大军也是付出了一万多人阵亡的巨大代价，骊擎看着眼前的战报也是无奈摇头苦笑。 “这一仗我们输得不冤，急功近利啊，但是敌军却是见招拆招应对得体，诸位，就单论放弃城墙防御这一项试问咱们谁能有如此眼光，如此魄力。”骊擎抬起头看着帐内的一众王庭将领说道。 “王爷，我们确实是忽略了清川火器的威力。”一名万夫长起身轻描淡写地说道，话语中全无愧疚之意，而且看向骊擎的眼中也多有不屑。 “呵，你们是仅仅忽略了敌军火器的威力么？”骊擎听到这个说辞，嗤笑一声说道，“你们是太过于急功近利，我们的投石机还弹药充足，你们看看那被摧毁的城墙，试问清川守军凭什么挡住我们大型投石机的推进？结果你们非要让我们的战士从马背上下来去打巷战，以彼之短攻敌之长。” “可是王爷，清川守军同样也伤亡惨重，敌军不过五万人，我军足足有九万人，而且左贤王殿下的十几万大军也不日即至，我们完全可以冲击下敌军阵地，我草原男儿有的是血性，绝没有贪生怕死之徒，何必要躲在投石机之后苟且。”此时又是一名万夫长站起身说道，话中的讥讽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说的不错，那一会就由你部率先冲锋如何？这‘先登之功’由于敌军城墙被毁已经没有了，那这‘夺旗之功’就让与你部，诸位有无异议。”而听到此人的话，骊擎并没有动怒只是玩味地说道。可是在听到右贤王的话之后这名万夫长却是一时语塞，毕竟刚刚那轮进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许多士兵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而且最先进入城中的游牧士兵活着回来的不足半成，这看似是将泼天的富贵让于自己，实则是让自己率部去送死，但是面对如此阳谋他却无法反驳，毕竟是自己先提出的反对意见。 “诸位，都听王爷的吧，我们绝不能用人命去填出一处处清川城池。”怯那不花看到气氛有些尴尬赶紧说道。 “无妨，我王庭不缺热血男儿，谁要是悍不畏死想率兵冲击清川阵地本王绝不吝啬嘉奖，但若是作战途中畏首不前本王也绝不姑息，如何？”然而骊擎却是依旧寒声说道。在听到右贤王的话之后，一众万夫长都意识到眼前之人虽然年纪轻轻但绝不是好相与之辈，所以全都低头不再言语了。在看到已经压制住所有的游牧将领之后，骊擎说道：“传令，所有的投石机持续攻击，派出人马去周边采集石块、木料送过来，我们就用投石机将‘玄武岩‘港轰平！” “遵命！”听到骊擎的命令之后除了怯那不花外所有的游牧万夫长全都赶紧离开去整备兵马了。 ‘呜～～～’一阵悠扬的号角声之后，整支游牧大军重新又行动了起来，而港内的清川守军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一名军士也是赶紧去通知慕凌云。此时慕凌云一直守在上官榕楉的房间里，刚刚被两支弩箭击伤之后，经过军中医师的治疗上官榕楉已经止血，此时正半卧在床上休息，慕凌云也是找来了几名港内的风尘女子来照顾她，那晚调笑他的寒酥也在其中，而在看到上官榕楉绝美的容貌和出尘的气质之后，寒酥也是心想怪不得这清川的将军对自己的投怀送抱毫无反应，原来早对如此佳人心有所属了。 “慕将军！敌人又开始进攻了！”一名清川军士突然冲到屋内大声说道，而听到他的话慕凌云也是腾地站了起来，本来以为上官榕楉这一箭可以为清川军争取到半天的喘息时间，没想到敌人攻占这里的决心如此坚决，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就又卷土重来了。 “慕将军，你快去坐镇指挥，不用管我，我已经没事了，就是这次我帮不了你们了。”听到军情的上官榕楉躺在病榻之上说道。 “上官姑娘你快好生歇息吧，让姑娘两次身受重伤，我实在是惭愧，等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补偿姑娘，那我先去指挥援军作战了。”慕凌云对着上官榕楉一抱拳随即快步离开了房间，而那名清川军士也是由衷感谢地对着上官榕楉鞠躬抱拳随后追了出去。 很快，二人来到了城中一处楼宇的屋顶，任玉逍三人和十几名亲卫在此早已等候多时了，慕凌云上来之后问道：“现在敌军攻势如何？” “敌人刚刚就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但是一直在集结兵力，并没有冲锋的意图，来，慕兄你自己看。”李昂说道，言罢他也是将手中的耀阳镜递给了慕凌云。 慕凌云接过耀阳镜之后看向一里外的游牧阵地，此时敌军本阵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所有的兵力都在集结调动，正面至少三万人兵峰直指‘玄武岩’港，令人奇怪的是大军集结之后却没有直接冲锋，反而是有不少的游牧骑兵向着远方奔去。但是慕凌云再又观察了一阵之后突然心中一惊，他终于意识到敌军之所以按兵不动是打算用那十几架大型投石机直接将这里夷为平地，面对这种远程投射火力，己方布置的防线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快！让所有军士尽快寻找掩护！敌人是想用投石机直接轰平这里！”想通敌人的计策之后，慕凌云赶紧说道，“我们在港内的地道挖掘不要停，所有军士尽快寻找掩护！”其余几人听到慕凌云的话之后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此计策对于游牧大军来说确实是代价最小的一种，而对于己方来说却近乎无解！ 很快，游牧大军的投石机全部整备完毕，随着骊擎一声令下，十几架投石机对着‘玄武岩’港抛射出了无数巨大的石块，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不少被点燃的滚木或者炮弹，落地之后不仅依靠爆炸杀伤了众多清川军士，而且点燃了城中的许多房屋，一时间港内是硝烟弥漫。而且由于准备仓促，‘玄武岩’港内的许多防御工事都没有建成，剩余的三万多清川守军想找到一处适宜躲避的地点都很难，江面上的扶摇巨舰倒是没有遭受到攻击，可是慕凌云等人根本不敢下令向舰上转移，一是登船不易，二是相信敌军一旦发现己方弃城向舰上转移绝对会将投石机阵地前移轰击舰队的，到时候没有了岸上守军的配合江面上的舰队根本无法对抗那十几架大型投石机。就在港内守军疲于奔命的时候，骊擎却是根本没有给慕凌云喘息的机会，而是命令投石机不停投射来杀伤港内的清川守军。 “上官姑娘！上官姑娘！慕将军要你即刻转移到舰上！”一名清川军士跑到上官榕楉的房间内说道。因为敌人的投石机太过凶狠，慕凌云担心上官榕楉在城内有失也是命令一名军士前来将她送走，而上官榕楉也是感受到了巨石落地的震动和剧烈爆炸的声响，在寒酥等两名女子的搀扶下赶紧走到了屋外，在看到港内的惨象之后，她一把推开两名女子就要去找慕凌云，可是还没有走出两步就扯到了伤口，大量失血后的眩晕感和伤口撕裂带来的剧痛让她直接摔倒了地上，寒酥二人见状也是赶紧扶起了她。 “你们放开我，现在城中情况危急，我不能去独自修养。”上官榕楉虚弱地说道。 “姑娘，姑娘，你刚刚身受重伤，此时上去也是帮倒忙啊。”寒酥见状也是急切地说道。 “这位姑娘说的对，上官姑娘，你不能再以身犯险了。”负责报信的清川军士赶紧挡住上官榕楉的路弯腰抱拳说道，“这一路上你为我清川军做了太多了，我军将士都对姑娘敬佩、感激非常，现在就让我们这些兵勇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吧，如果上官姑娘你有所差池我该如何向慕将军，向我援军兄弟交代啊！今日谁敢说姑娘的不是，我第一个不答应！”说完这名清川军士抬头之时已经是泪流满面。而听到眼前几人的话上官榕楉也是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无法帮助到慕凌云了，无法之下只得在寒酥两人的搀扶下向港口内的扶摇巨舰走去。 “慕将军，敌人停止攻击了。”在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轰击之后，游牧大军的投石机攻势终于是停歇了下来，倒不是因为骊擎要重蹈凌晨时分的覆辙而是游牧大军中的石料等物告罄了，无奈之下只得等运输物资的士兵回来再继续攻击。而这一停顿也是给了港内清川守军喘息的机会，慕凌云等人赶紧组织人手去救治受伤的军士，而他自己则是看着对面的大型投石机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毕竟若是无法解决对面的投石机那港内守军全军覆没是迟早的事情。 第71章 背水一战(中) “慕将军，我军又伤亡了四千多人。”很快，一名军士找到慕凌云说道。就这么一个时辰里，清川守军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又被杀伤了数千人，要知道现在港内仅仅剩下不足四万人，第一波巷战虽然惨烈但至少也换掉了同等数量的游牧士兵的生命，可现在港内的清川军却是毫无反抗能力面临着单方面的屠杀，如果再任由敌军投石机如此肆无忌惮的攻击下去恐怕还不等‘玄武岩’港被夷为平地，整支清川军的战斗意志会率先瓦解的。 但是眼下游牧大军却是稳扎稳打，正面上数万的弓弩手、盾牌手护住了投石机，而大批骑兵则是在两侧列阵，这种稳固的阵型莫说是这不足四万的败军，就算给慕凌云和游牧大军同等数量的精锐之师他也不敢轻易进行正面冲锋。思虑良久之后，慕凌云等人实在是想不到任何的办法来破局，难道今天港内守军真的是只能引颈待戮了么？ “慕兄，我们该如何？”李昂问道。 “唉，不知道。”慕凌云看到周遭军士希冀的目光也是长叹一声实话实说，而在听到主将的话之后所有的清川军也都是默默地低下了头，毕竟眼前这种局面确实是绝境，谁也想不到对面的游牧将领也不全是莽夫，居然有人能做到以智取胜。慕凌云无助地抬头四处张望，此时的‘玄武岩’港内到处硝烟弥漫，众多的清川军士根本顾不得继续挖掘壕沟、阵地，都在四处奔走着灭火，如果不及时将城中的火灾扑灭恐怕都不用游牧大军继续进攻，城内的清川守军就会死伤殆尽了，被扑灭火灾的地点则是升起了阵阵硝烟向着游牧大军的方向飘去。 “要不我们就趁此机会偷偷登上战舰撤离。”一名校尉说道。 “你在说笑么，你看看对面严阵以待的游牧骑兵，一旦我们开始登船，阵脚不稳之下敌军绝对会冲锋过来的，到时候谁留下阻拦？而且拦得住还好，拦不住的话这二十多艘扶摇巨舰怎么撤离？到时候敌军投石机直接攻击战舰我们还是十死无生。”另一名校尉反驳道。 “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还不如我们直接反冲锋一波！能杀一个游牧蛮子回本，能杀两个就赚了，总好过在这里憋屈的等死！” ‘嗯？南风？’而就在周遭众将争论不休的时候，慕凌云看着升起的硝烟突然想到了什么，拉过身旁一名‘玄武岩’港内的当地驻军问道：“我问你，这个时节咱们当地一般刮什么风？” “啊？”被慕凌云这么一问，这名清川军士也是一愣，毕竟他没有想到这个天象和今日的战斗之间有什么联系，可是面对主将的询问他也是说道：“这个时节一般白天是南风，天黑之后就是北方天一直持续到破晓，慕将军，您问这？” “哈哈哈哈，诸位，真是天助我也，李兄，我军中还有多少狼烟？”听到这名清川军士的话，慕凌云哈哈大笑起来，但是他心中也是对自己在讲武堂时没有认真研习水文、天象苦笑不已，不过毕竟是不过弱冠之年的少年郎，也不能过多苛求，想必如果现在援军中有从军多年的将军、上将军坐镇恐怕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慕兄？这对战局有何影响？”李昂问道。 “不敢说是绝对的胜负手，但只要我们运用得当至少可以坚持到援军到来。你们看，现在风向自南向北，所有的硝烟都在飘往游牧大军方向。”慕凌云起身指着城内的一处硝烟说道，而周遭众人也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任玉逍率先反应了过来说道：“你是想借助风势用狼烟去打击敌军。” “也不全是，虽然我军中的狼烟带有毒性但是也不可能借此杀伤一里地之外的数万大军。”慕凌云卖了个关子说道，“但是狼烟的持续时间足够长，我们借助风势用狼烟遮蔽敌军的视线，而且面对有毒的烟气游牧大军必定要采取措施，到时候阵脚必定松动，我们可借此机会找时机摧毁敌军的投石机，只要那十几架投石机被毁，我们防守住敌军的冲锋想必问题不大。” “可是我们如何摧毁敌军的投石机啊。” “我们的狼烟足够覆盖这两军之间的一里地的距离，到时候敌军肯定不敢贸然冲锋，任兄，我们舰上的床弩射程几何？” “射程？我明白了，我现在就派人将舰上的床弩尽数卸下，到时候借助烟气推进到射程之内，反正敌军的投石机阵地不好移动，我们只需要知道大概的方向再借助弩箭齐射的数量就可以了。” “没错，事不宜迟，你快去组织军士拆卸床弩，另外，让我们所有的骑军整备一起出击以防万一。准备妥当之后将军中所有的狼烟全都用投石机扔出去，皮漫全部发下去，没有分到的军士就自行准备防毒措施，狼烟完全升腾起来之后我们就立刻出击！” “遵命！” ‘玄武岩’港外，王庭右贤王帅帐。 由于骊擎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在抵达前线之后仅是在发起第二轮攻击之初在外面观察了一阵攻击效果，随后他就返回了帐中休息，外面的战事调度都交给了怯那不花负责，此时右大都尉哲赤也是来到了帐中诉苦。虽说刚刚第一轮攻击他也没有劝诫大单于不要轻敌冒进，反而哲赤心中也想着一鼓作气吃掉这波清川守军，毕竟‘三日不封刀’的承诺太过于诱人了，但至少在大单于遭遇重创之后，他果断命令大军后撤防止了更多的兵力损失，可是在禀告大单于之时居然将全部罪责都归咎于自己，而且一直在斥责他私自退兵导致功亏一篑，这也令哲赤十分地不忿。 “不是告诉你们敌军有任何动向都要立刻告诉我么！”就在骊擎和哲赤交谈之际，怯那不花愤怒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很快他走入帐中说道，“见过王爷，大都尉。王爷，清川军在城中推出了众多投石机，现在正往外投射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右贤王，既然有军情我就先不打扰了，大单于命我在帐内反省，我也就不陪你去探察敌情了，告辞。”哲赤听到怯那不花的话之后直接是告辞离去。 “走，带我去看看。”骊擎说道，随后和怯那不花向前线走去。 “王爷？大都尉这是？”怯那不花边走边问道。 “呵，还能是什么，大单于身受重伤，他们开始琢磨其他了，唉，大敌当前，又要开始内斗，不管他们了，先看看敌人要做什么。” 很快，骊擎二人来到了大军前方，由于刚刚大单于的教训，所以骊擎和怯那不花全都躲在盾牌之后向外看去，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清川军会不会再射出刚才那般威力绝伦的羽箭。此时‘玄武岩’港内已经摆出了几架舰上的投石机，正毫无章法的向外投射着一包包不知名的包裹，可是这种小型投石机威力太小了，最远的一个包裹也在距离游牧大军数十丈的地方就无力的从空中掉落，一时间骊擎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很快，清川守军的投石机全部哑火，旁边的一众清川军士赶紧将这些无用的器械推到一旁，随后一架架床弩被推上了正面战场，可虽说这些弩箭的威力也非同小可，但是唯一的问题仍旧是射程不够，这一里地的距离除非是破天神弩，否则的话寻常床弩、车弩的弩箭即便射击到此也是‘强弩之末不可穿鲁缟’了，可是眼前的清川军根本没有配备破天神弩，所以这些弩箭现在就连威慑的作用都起不到，而看到眼前情景的游牧士兵也全都开始嘲笑起对面的清川将领来。 但是清川军的床弩并没有急于发射，反而是许多清川军士就地取材点燃了一支支弩箭的前端，随着所有的箭矢都变成了火弩箭，慕凌云一声令下，几十架大小床弩齐射向两军之间的空地。随着燃烧着火焰的弩箭落地，大地上本就干燥的杂草被瞬间点燃，随后刚刚抛射出来的包裹也被点燃，一股股青色的烟气升腾而起，风助火势，很快两军之间的空地就被大片狼烟覆盖，而且这有毒的烟气借着南风向游牧大军的本阵快速飘了过来。 “快！敌人这狼烟有毒！全军防御！弓弩手瞄准空地射击，不要让敌军冲过来！”看到腾起的狼烟，骊擎脸色大变，他也是没有想到敌人居然能想出如此计策来破局，眼下烟幕遮蔽了视线，而且这该死的南风也在帮助清川守军，一旦敌军冲击本阵就麻烦了。然而骊擎不知道的是慕凌云的指挥风格深受他父亲慕云华的影响，稳扎稳打，眼下绝对劣势之下他想的也只是破局之后固守待援，而不是想着借机击溃眼前开始出现慌乱的游牧大军。不过事实也证明慕凌云的小心谨慎是正确的，毕竟大单于亲至那么战力不亚于清川精锐的狼主游骑自然也是倾巢而出，如果清川军深入敌阵那肯定是有去无回，而且左贤王率领的十几万游牧大军也离此地不足半天的路程了，到时候清川疲累之师面对着十几万后来的生力军结局只能是大败而回。 看到烟幕已经形成，慕凌云也是不再耽误时间，立刻领兵向前推进，所有的床弩都被清川守军推着向前快速移动，这一点更是出乎了游牧大军的意料。骊擎一直以为清川除了破天神弩有车架可以推动以外其他的大小床弩并不是全都能如此在战场上快速转移、部署，再加上情报也显示这支清川援军本身没有配备这些辎重，所有的火炮、攻城器械都是扶摇巨舰自带的，即便战舰体积再大也没有那么多的富余空间，所以骊擎判断清川的攻城器械只能由人力抬动，阵地轻易无法转移。但他所不知道的是，‘玄武岩’港作为清川北境最大的港口，港内有着许多车架，轮子等物资，援军残部撤入城内之后就在任玉逍的指挥下第一时间就这些辎重集中了起来，保存妥当，现在清川也是得以在这些物资的帮助下快速向前推进。 ‘咻、咻、咻’无数的羽箭从慕凌云等人身旁划过，周围清川军士的盾牌和弩车前面放置的草垛等物都被射成了刺猬，虽然此时在烟幕的遮蔽下敌军的弓弩手准头不高，但是胜在数量足够，也是略微延缓了清川军推进的步伐，但是好在此计出乎了游牧大军的意料，面对有毒的烟气在没有做好防护措施的时候游牧士兵也不敢贸然冲锋，所以慕凌云率领弩车队有惊无险的推进到了射程之内，随后他也不犹豫，直接命人敲响了射击的战鼓。听到鼓声响起，所有的弩车齐齐发射，只见二十几支巨大的弩箭刺破烟幕直奔游牧大军而去，只一瞬间王庭军中的十几架投石机就被摧毁了半数，其附近的游牧士兵也有不少死伤。可是慕凌云跟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在策马巡视了弩车战阵之后毫不犹豫的再次击鼓齐射，之后第二轮齐射同样效果显着，剩余的七架投石机又是被摧毁了四架，而看到己方投石机几乎损失殆尽，骊擎赶紧命令已经准备好的游牧士兵即刻向前推进，绝对不能再让清川军来一轮齐射了！ 在烟幕外围游弋的清川骑军看到敌军开始整军冲锋赶紧敲响了手中的金钲，听到鸣金之声响起，慕凌云也是暗叹敌军将领确实反应够快，不然再给自己第三轮齐射的机会敌军的损失会更大，但他也是深知己方和敌军相比力量悬殊，所以即便再不甘心也只得鸣金收兵，所有的清川军士在听到撤退的指令之后也是随意射出上好膛的弩箭，随后点燃引信向后撤去。‘轰、轰、轰’，无数声巨响响起，清川的弩车队在击溃了游牧的投石机部队之后也不复存在了，只留给了冲锋而至的游牧大军一地的废墟。而透过烟幕的缝隙，领军的游牧将领看到这支清川军已经跑远，港内无数火炮那黑黝黝的炮口、无数闪着寒光的弩箭也都指了自己，他也是知道再贸然冲锋只能是白白送死，无奈之下只得撤军。 “唉，这清川将领真是机智非常，这都能让他想到破局之法，让我们的人先救治伤员吧，我去向大单于请罪。”看着回归本阵的游牧骑兵，骊擎无奈地说道，随后向着大单于的帅帐走去。 第72章 背水一战(下) “慕将军回来了！快让开！”’玄武岩‘港内，负责支援、掩护的清川校尉看到慕凌云率领部下顺利返回，赶紧大喊道。而撤退的清川军直接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城内，待所有军队全部撤回之后，慕凌云在队伍最后方勒住马匹举起耀阳镜向游牧大军看去，此时的狼烟虽然没有完全散尽但也稀薄了不少，透过烟幕的缝隙，他和正好也举着镜子观望的骊擎对上了眼神，随即他向骊擎点头示意之后就撤入了城中。 相较于游牧大军的愁云惨淡，此时的‘玄武岩’港内一片欢腾，所有的清川守军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毕竟刚刚在遭受投石机轰击的一个时辰里所有人都已经绝望至极了，但任谁也没有想到慕凌云这‘神来之笔’一般的一计居然仅用百余人伤亡的代价，直接摧毁了游牧大军几乎所有的投石机，仅剩下的三架对于战局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叫我们的人不要放松警惕，敌军再遭挫败恐怕会疯狂反扑。”看着周遭喜悦的清川军士，慕凌云反而是十分冷静的地说道。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港内的清川将领兴奋之余也是赶紧组织军士加强防御，毕竟现在只是暂时挡住了游牧大军的攻势，但依旧有将近八万的虎狼之师陈兵于港外，危机还尚未解除。 “报！禀告慕将军！后续援军的信使到了！”一名军士跑到慕凌云面前说道，“援军先锋一万骑将于今晚戌时抵达，后续援军一部主力三万人将于明日一早抵达！” “走，带我去见援军信使。” 很快，慕凌云等人见到了在港口码头处等候的几名援军信使，领衔的是一名京畿驻军的校尉。看到北征军残部的高级将领前来，此人却是眉头一皱，翻身下马之后对着慕凌云几人抱拳行礼随即问道：“敢问诸位将军，领军主将在哪里。”而听到问话之后，慕凌云也是一愣随即说道：“我们几人就是了，其余将领自我以上全都，全都在圣安城里遇害了。” “这，是末将失礼了，这位将军，此次援军由两湖赵氏的赵昀辉上将军率领，总计八万人正向此处赶来，先锋军一万骑将于今晚戌时时分抵达。”这名校尉虽然嘴上说着失礼但是神情却是依旧傲慢。 “第二波援军原定有十二万人，怎么如今只有八万人前来？“ “哦，将军有所不知，在高威大将军率军出征后两天，西域也传来了战事，二皇子陈飔澈殿下和郑欣竹老将军领军前去支援，如此一来我清川面临两线作战，不得已之下兵部只得更改作战计划，但是这八万人中有五万的骑军队伍，毕竟游牧大军也以骑兵见长。” “什么！西域也有战事了！那我父亲他……”听到清川西域的战事消息，慕凌云直接呆愣在当场，毕竟自己的父亲慕云华正在西域巡视，而依照惯例这种情况下当地的王爷都会奉旨回京述职，而西霜王也在接待了慕云华一周之后便返京面圣，可以说清川西域的一切军务政事全都交给了慕云华全权处理，所以无论此战结果如何慕云华都是清川首当其冲的第一人，所以也由不得慕凌云不担心，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约一周前清川西域的这场旷世大战就已经落下了帷幕，结果也以清川守军惨胜告终。 但是第二波北征援军的信使却仿佛没有注意到慕凌云不自然的表现，依旧在喋喋不休道：“只是不知道我们竟然连圣安城都丢了，如此一来援军的兵力部署又要调整了，诸位，务必在今晚戌时前搭建起供我们通过的浮桥啊，不然全靠水运恐怕费时良久啊，还有，援军虎符是否保存得当，可以交给赵将军了，这位将军？虎符现在何处？”而且此人言语中对于丢失圣安城一事也颇有微词。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那北玄王勾结游牧大军构陷我清川援军，我们能保住这几万人和‘玄武岩’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还要我们如何！”刘浩成气愤地说道。 “这位将军言之有理，但是我辈军人守土有责，况且这丢失重镇……” “够了，后续如何处置我们自有兵部、刑部负责，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眼下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同仇敌忾挡住游牧大军的攻势，况且你一个小小的校尉，在我们几名副将这里叫嚣妄言，目无长官，你又该当何罪！”听着旁边两人的争论，回过神来的慕凌云却是寒声说道。而听到慕凌云的话，援军的信使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品阶和面前几人相比还是低了一些，但也只是稍加收敛地说道：“诸位将军息怒，是末将失礼了，但是这位将军，刚刚末将说的话您可能走神没听清，赵将军差末将询问北征军虎符是否保存妥当。” “呵，慕将军不过是忧心远在西域的家人所以才如此，你们就这么不近人情么？” “家人？慕将军您是？”而在听到任玉逍的话之后，这名校尉也是一愣，毕竟‘慕姓’、‘西域’、‘家人’这几个词联系起来由不得他不浮想连篇。 “慕云华正是家父，援军虎符在我手上，等赵将军一到我自会移交，而你空口无凭，恕我难从命。”慕凌云淡淡地说道。 “啊，是大元帅的公子，末将失礼，请慕将军恕罪，这虎符在您手上赵将军自然十分放心，那就劳烦您到时候亲手交给赵将军了。”这名校尉在得知慕凌云的身份之后一反常态的收起了刚刚倨傲的神情，态度谄媚的说道。而慕凌云在看到此人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后直接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无事我就先告辞了，务必提醒赵将军尽快抵达‘玄武岩’港，游牧大军十来万人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再行攻击，我们……” “敌袭！敌袭！”就在慕凌云正要打发走援军信使的时候，负责警戒的清川军士边喊边敲响了全军整备的鼓声，一天之内游牧大军居然对着‘玄武岩’港发起了第三波攻击，看来敌人对此地势在必得！而听到敌袭之后，慕凌云等人根本顾不得眼前的校尉，直接是翻身上马向着前线奔去，而援军的一众信使则是借口需要尽快回禀上将军云云，直接是坐船驶向了松江南岸。 此时‘玄武岩’港正面，无数的游牧骑兵正向这里冲杀而来，在投石机被毁之后，游牧大军只能采取和第一波攻势相同的战术来试图攻下此地，虽然此时港内的清川守军全都疲惫不堪，但是大敌当前，所有人都是强打起精神拼命抵抗。根本不需要慕凌云等人下令，港内阵地上的火炮和扶摇巨舰上的火炮、床弩都已经自行开火，无数的炮弹落在了冲锋的游牧骑兵中间，许多人马瞬间毙命，但是敌军根本不在乎这些损失，依旧是顶着清川火器的炮口冲锋。 虽然清川守军已经在城内建立起了足够多的火炮阵地，虽然冲锋的道路上也有着无数的障碍，但是一里地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还是太短了，数息间众多的游牧士兵已经冲进入了城内和清川军展开了白刃战。这次游牧大军的攻势十分凶猛，慕凌云也不得不直接披挂上阵，而且就连后备军团都没有了，港内的三万余守军全都冲了上去和三个方向涌来的敌人展开血战。 “敌人这是发什么疯！怎么如此不计代价的冲锋！”任玉逍砍倒一名游牧士兵后对着慕凌云大喊道。 “先顶住这波攻势再说！叫舰队不要吝惜弹药，全力攻击冲锋的敌军！”慕凌云喊道。 ‘轰、轰、轰’，根本不用慕凌云提醒，十几艘扶摇巨舰一直在拼命开火，而且清川军战斗素质确实强悍，经过三轮杂乱无章的射击之后整支舰队终于调整为火炮齐射，每一次射击都能带走数百游牧骑兵的生命，但是敌人却依旧源源不断的投入兵力冲锋。 慕凌云他们不知道的是，之所以游牧大军进行如此不计代价的攻击是因为左贤王率领的十二万东路军就在刚刚和大单于的八万人汇合了。本来左贤王预计还需要三个时辰才能抵达，但是在路上遇到了从‘玄武岩’港前线出发的游牧骑兵，在得知大单于重伤之后他也是下令全速行军。当然，左贤王可没有那么好心是担心大单于有失才如此行事的，相反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反而想着的是自己有没有可能取而代之。 在抵达此处营盘之后，左贤王率领着一众游牧将领直接赶到了大单于的帅帐中，而那时骊擎正在帐中请罪，毕竟不仅午时之前战事毫无进展，反而是己方赖以攻城的十几架投石机近乎全军覆没，要知道如果想顺利拿下‘玄武岩’港必须要面对江面上强大的清川舰队，而这十几架大型投石机是眼下唯一能够威胁到扶摇巨舰的存在，所以他也是做好了被大单于狠狠责罚的准备。但是出乎骊擎意料的是大单于非但没有责罚他，反而是打算听从他的意见准备暂缓攻击，毕竟在冷静下来之后大单于也是意识到如果想硬冲下‘玄武岩’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一旦伤亡过大别说南下入侵，能否守住眼前的战果都不好说了，而且自己身受如此重伤，难保身边的实权派不会想着将自己取而代之，不得不防。 可就在帐中所有的游牧将领达成共识的时候左贤王却是来到了此地，在听到大单于命令全军停止进攻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反对，在众人面前慷慨陈词，陈述了许多和清川如此僵持的弊端，言下之意就是要全力进攻。听到他的话之后许多的游牧将领也都纷纷附和，但是看去基本都是左贤王治下部落的单于，在看到众人纷纷表态支持自己之后，左贤王更是愈发地猖狂，直接指着还在地上跪着的骊擎破口大骂，怒斥其胆小畏战，堕了草原男儿的威名。看到如此景象，大单于不得已之下只得同意左贤王接过指挥权继续对清川守军用兵，但是能做到王庭大单于这一位置之人岂是易与之辈，他也是命令左贤王麾下兵马作为先锋率先出击，但是左贤王却是丝毫没有惊慌反而是推辞麾下大军经历大战之后连日赶路需要时间休整，可战事不等人，所以还是需要营盘内的游牧大军作为先锋出击。 此话一出大单于虽然明知他的意图但也是无可奈何，虽然左贤王麾下十二万兵马中四万人是由左大都尉率领，真正归属左贤王的军队仅仅八万人，而且‘玄武岩’港外的游牧大军也有四万归属骊擎，由此看来大单于一方在人数上居然还是略微占据优势的，但是此时军中附和左贤王继续攻击这一意图的士兵足足有八成，此消彼长之下大单于也不敢保证自己振臂一呼全军将士就一定会令行禁止，所以面对如此阳谋他也是不得不同意了左贤王的作战部署。 在夺得指挥权之后，左贤王直接下令攻击，合军之后足足二十万的大军，在他看来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港内的清川守军淹死，至于那威力绝伦的火炮、床弩在他看来炮弹和弩箭总有消耗完的时候，但不引诱敌军开炮怎么消磨对方的实力，等火炮全部哑火就是港内清川军的死期！ “报！我军左翼经历血战拿下敌军外围阵地但是同样遭受重创，请求支援！乃蛮部的骑兵仅剩十余骑！” “报！敌人中军防线被我军突破！但敌军舰队攻势猛烈，室韦部请求后撤！” “报！敌军舰队齐射！万夫长、白兰部单于颉利那战死！” 但是左贤王还是大大低估了清川火器的威力和清川军死守‘玄武岩’港的决心，虽然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借助江面上强大的舰队，清川守军每丢掉一片阵地就会让游牧大军付出惨痛的代价，即便现在剩下不足两万的清川军都被压缩在码头附近，但是同时也给了扶摇巨舰肆意攻击的机会，游牧士兵密集的阵型也是大大加剧了伤亡，就连率军冲锋的万夫长都战死了两人。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战报，再看看远处江面上依旧在持续开火的扶摇巨舰，左贤王只得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看到敌军开始撤退，慕凌云赶紧派人去通知舰队停止射击，眼下城内的火炮阵地又被摧毁了不少，舰上的火炮也数量不多了，还不知道援军主力能否及时抵达，既然敌人已经撤退就不要再浪费弹药，刚才给敌人造成的伤亡已经足够大了。 “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看着撤回的败兵，骊擎无奈地说道，随后和左贤王一起来到了大单于的帅帐之中。再次经历大败，帅帐之中一片死寂，左贤王也不复最开始的猖狂，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怎么？都哑巴了！我们二十万大军连圣安城都攻了下来！难道今天就这么被一个小小的‘玄武岩’港挡住前进的脚步么！”大单于怒声说道，而且说话时一直盯着刚刚叫嚣的左贤王。 “我王，敌军江面上的舰队实在是太过强悍了。” “我看到了！我现在不想听困难，我只想知道如何突破眼前敌军的防守！” “我们将圣安城的神武大炮和破天神弩拆下来运到此地如何？”乌合台说道。 “那炮有数千斤重，敌军的火炮能移动也是因为直接装在了推车之上，想从圣安城那数丈高的城墙上运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骊擎说道。 “那你说该如何！净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乌合台却是脾气火爆非常，听到骊擎的话之后反唇相讥。 “我王，敌军舰队势大，为今之计只有火攻，既然敌人能想到借助烟势摧毁我军投石机，我军也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骊擎面对乌合台的讥讽并没有生气，站起来信心满满的说道。 “哈哈哈哈，右贤王，你莫不是脑子被清川军吓坏掉了吧，用火攻江面上的舰队？”听到骊擎的话，乌合台哈哈大笑道。但是大单于却是一个严厉地眼神看向乌合台，随后对骊擎说道：“哦？右贤王，愿闻其详。” 第73章 玄武现世(上) “东海之上多恶鱼猛蛟，我们寻常时节在没有高端修士坐镇的情况下都不敢于太过深入，何况现在，现如今北境也无供我们停靠的军港，我们就贴着清川的海岸线向云梦港撤离，沿途提醒驻军尽快组织防线防止游牧大军南下，相信帝都也快得到消息重新集结军队了。” ——《九州志·慕凌云世家》 徽德二十一年三月二十八，清川北境，‘玄武岩’港。 将近戌时时分，游牧大军的第三轮攻势终于是完全停歇了下来，再又丢下了两万余具尸体之后凶悍的王庭大军再次无功而返，港口内外到处都是两军军士的尸身，战况胶着的情况下谁也顾不得收殓。可是一天内三次的猛烈攻势也令‘玄武岩’港内的清川守军损失惨重，原本子夜时分撤至此地的四万多人如今也仅剩万余人，而且舰上的火炮、床弩等战争利器由于不停地射击、消耗也是折损了不少，炮弹和弩矢也所剩不多了，但是最主要的却是原本预计戌时抵达的一万援军骑军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援军怎么还没到。”慕凌云看着面前的滴漏发现时间已过戌时，而援军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也是十分着急。 “我们派出去的斥候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行进到哪里了。”李昂说道。 “算了，不管他们了，我们先加强港内的防御吧，让我们的水龙队随时保持警惕，风向转向北风了，我担心敌人也会给我们来一波烟火攻击。”慕凌云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慕凌云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游牧大军确实有人在发现风向转变之后就建议如法炮制给清川军来一波火攻，但是却是被大单于否决了，毕竟清川守军背靠松江，同样的战术恐怕起不到同样的效果，还不如全力贯彻骊擎的主张。 在连日作战之后游牧大军此时也是全都偃旗息鼓，剩余的十几万军队全都在营中休息。毕竟在前一天为了消灭桦川镇的清川主力和攻陷圣安城就已经经历了半天的血战，而之后又是未加休整就直接开始了对‘玄武岩’港口的攻击，在一连发动了三次无果的攻势之后，折损了数万兵员的游牧大军此时都士气低落，堕了这一口精气神之后身体上的劳累和伤痛就被无限放大，所以此时再贸然攻击与送死无疑。当然最主要的是王庭此时也不知道清川舰队的弹药存量几何，这一天的作战下来江面上的扶摇巨舰还能持续不断的开火，游牧王庭的三方势力谁也不想用自己部下的性命去填出这一场胜利。 而港内的清川守军更不好受，至少游牧大军还可以车轮战轮番上阵，可是北征军残部却只能一直孤军奋战，慕凌云等人也是抓紧这一段战事停歇的机会重新进行着防御部署。站在‘玄武岩’港的废墟之上，四名清川副将虽然心惊但是却丝毫没有慌乱，用自己手头上仅剩下的万余士兵不仅又在港内布置好了三片火炮阵地，而且还在较窄的水道处搭建起了三条可供双骑并行的浮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为了防止敌人借助火把的数量推断港内剩余守军的规模或者借助火光在夜里准确定位到清川军士的位置从而进行远程打击，慕凌云在港内仅仅布置了最低限度的火把照明，而且命令所有的军士在作业之时尽量不要点燃火把照明，虽然此举会耽误守军施工的进程，但总好过被敌人发现丧命的好，毕竟‘玄武岩’港的城区几乎全部被夷为了平地，因此游牧大军也能将阵型前压，这就导致游牧军中的一些弩箭已经可以射到港内的守军了。 “慕将军！援军，援军到了。”临近子夜时分，经过连日作战几乎没有休息的北征军残部终于是等到了援军到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慕凌云也是和一众北征军将领快步走过浮桥来到了松江南岸，远远看去无数的火把在大运河两岸形成了两条火龙向这里疾驰而来，很快，一名援军的都尉率领十几名骑军率先赶到，这名都尉翻身下马对着面前的几名将领一抱拳说道：“末将援军都尉杜鸣欣，敢问哪位是慕凌云慕将军。” “我是慕凌云，辛苦杜都尉了，我们援军有多少人马到了？” “慕将军。”杜鸣欣一抱拳说道，“我援军先锋有五千人抵达，另外七万多人马正在后方重新调度，因为圣安城已失，上将军认为骑军的数量太多不利于收复圣安，所以在重新调整兵力组成。” “不是，怎么就五千人？我们派出的军士你们见到了没有，现在‘玄武岩’港正面至少十五万的游牧大军虎视眈眈，我们港内就仅有一万余人了，舰上的火炮弹药，床弩箭矢的储备都不足了，不把眼前的困局先解了何谈收复圣安城！怎么在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调度兵马！”听到眼前都尉的话，李昂十分火大的问道。 “这，这是上将军的决策，末将，末将也……”而杜鸣欣听到李昂的话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只是来传话的，这领军主将的决策以他的品阶根本接触不到。 “李兄，算了，杜都尉也是奉命办事，五千人就五千人吧，总好过没有支援。”慕凌云眼看气氛不对赶紧制止了李昂，“杜都尉，劳烦你连夜返回主力所在，告诉赵将军现今‘玄武岩’港已如‘风中烛，雨中灯’，失陷只在朝夕之间，情况万分紧急，务必尽快支援我们。” “末将领命！”听到慕凌云的话，杜鸣欣不敢耽搁赶紧翻身上马向着南方奔去，而慕凌云几人就站在原地等待援军先锋主力的到来。不多时，援军先锋军的领军将领率先到达，而且这名副将和任玉逍、刘浩成也是旧识，这可能是这几天里不多的好消息了。可是这名副将却是带来了更不好的消息：若不是因为忧心任玉逍二人的安危所以他一直在劝诫赵将军尽快派出援军，恐怕今晚连这波援军都不会到来，而在不堪其扰之后赵将军也是仅仅派出了这五千骑军到‘玄武岩’港支援。 “先过江再说吧，现在港内的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听完眼前副将的话，慕凌云无奈地说道，随即着手安排这五千骑军的过江事宜。 “敌袭！慕将军！敌军又发动攻击了！”就在五千援军刚刚抵达松江南岸的时候，一名港内的守军跑过了江面禀告道，听到‘敌袭’的消息，慕凌云也是顾不得其他，只留下刘浩成负责组织援军过江，自己和其他一众将领赶紧回到了北岸的城区中。 原来虽然游牧大军此时无法跨过松江天堑，但同样发现了清川援军的到来，毕竟夜空下那大片的火把太显眼了。而在得知了有清川援军抵达之后，骊擎当机立断命令游牧骑兵整军出击，毕竟清川的援军如果想起到作用必须要来到松江北岸，而在大军过江之时正是阵脚松动的时候，此时冲杀一番也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骊擎也是谨慎非常，同时命令麾下部队如果敌军炮火太过猛烈就不要恋战立刻撤退。 就在慕凌云从浮桥上过江之时，江面上的舰队已经开火了，而且港内的火炮阵地也开始了射击，但是与白天不同的是现在的炮火密度已经下降了不少，因为在刚刚第三轮攻势过后，经过清点慕凌云发现舰队中有六条扶摇巨舰上的炮弹和弩矢已经消耗殆尽了，近半数的火炮、床弩也都损失了，而且这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太短了，清川守军根本来不及将远端战舰上的火器辎重调度到指定位置，不得已之下慕凌云只得命令所有的火器分批次射击，尽量节省弹药，同时援军的五千骑也是分出了一部分兵力负责搬运、集中炮弹等辎重。 而冲锋的游牧大军此时由怯那不花亲自率领，他也是注意到了清川守军的炮火远远不如白天时猛烈，眼下确实是冲击‘玄武岩’港的好时机，所以怯那不花没有犹豫直接命令全军压上。虽然清川火炮的威力依旧，但是此时面对蜂拥而来的游牧大军还是没能将敌人拒之于港外，冲锋的游牧大军很快就冲进了港内的废墟中，而此时清川援军才刚刚开始过江，而且由于略显慌乱就连多久能过江参战都是未知数，所以现在正是清川军阵脚最不稳的时候。 看到游牧大军冲入港内，慕凌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是和一众玄霜军军士就冲了上去。现在港内一片混乱，由于街区、楼宇几乎都不复存在，这种情况下再优秀的领军将领也无法组织起统一的调度，无论是清川军士还是游牧士兵都只得各自为战。此时，由慕凌云率领的几十名玄霜军和怯那不花率领的几十名右贤王亲卫是战场中最亮眼的两处，由于两人都是武力超绝而且麾下都是两军中最精锐的军士，一时间在这两人前进的路上根本没有能当其右者。 很快，慕凌云和怯那不花终于相遇，两方人马根本没有废话就杀作一团，二人也在砍杀了对方几名士兵之后认出了彼此，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也是直接开始了对决。前一晚在北玄王府中怯那不花护卫不利导致骊擎被慕凌云等人擒住，但是他一直认为自己只是败给了那名神秘女子，而不是眼前的清川将领，所以心中一直不忿，此时看到慕凌云出现他也是直接挥舞手中的洗月弯刀迎头劈了上去。慕凌云只感觉寒光一闪，随后一柄游牧战刀出现在眼前，他也是用手中佩剑一挡，‘锵啷’一声，两人全被震了开来。怯那不花后退之余也是心中震惊于眼前清川将领的强悍，自己这全力一击居然能被挡住，而慕凌云此时心中也对怯那不花重视起来，原来昨晚之所以如此轻松并不是眼前游牧将领太弱而是上官榕楉战力太过于强悍了。 “我是右贤王麾下万夫长，怯那不花，对面的清川将领，敢问尊姓大名。”怯那不花抖了抖手中战刀上的鲜血问道。 “清川北征军副将，慕凌云。”慕凌云挽了个剑花点头说道。 听到慕凌云的名讳之后，怯那不花咧嘴一笑随后也不再过多言语重又冲了上去，慕凌云也是毫不示弱，两人瞬间又是打得难解难分。两人的修为境界其实非常相近，慕凌云相品小成境已经触摸到了侯品的门槛，而怯那不花也是相品小成境，因此战况十分地焦灼。怯那不花秉承了游牧武士一贯的大开大合的作战风格，手中弯刀不是横撩就是下劈而且力道十足，反观慕凌云却是灵活的围着怯那不花辗转腾挪，虽然手中长剑挥砍的力度不及对方，但是胜在发力精准，而且每一次伺机反击都是角度刁钻，一时间两人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再来！”怯那不花被慕凌云一剑逼退至墙角，只见他对着后方的墙壁用力一蹬，借着反冲之力又对着慕凌云冲了过来，慕凌云也是不敢怠慢，挥剑迎了上去。而就在两人准备再次大战一场的时候，游牧大军撤军的号角却是突然传来，听到号角声，怯那不花再不甘心也是只得懊恼地叹了口气，随即再次挥刀下劈，借着刀剑相击的反震之力向着后方退去，周遭的一众游牧士兵也是赶紧围了上来将他护在正中。 “慕将军，我们改日再战！下次我必取你项上人头！”怯那不花边向港外退去边大喊道。 “呵，下次就洗干净你的脖子引颈待戮吧。”慕凌云也是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很快，游牧大军再次从‘玄武岩‘港中退去，而在经历了连日血战之后，慕凌云也是支撑不住坐了下来，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虽说不知道敌人此次攻势为何再次停滞，但是这一次冲锋下来港内的守军仅剩不足万人了，精锐玄霜军也仅剩两千多人，虽然援军先锋军五千骑已经顺利过江参战了，但是援军主力却还遥遥无期，眼下根本不是可以喘息的时候，慕凌云在歇息片刻之后也是赶紧起身去巡视港内的情况。 第74章 玄武现世(中) “是谁下令撤军的！”听到撤军的号角后，骊擎先是一愣随后直接冲到帅帐之内怒气冲冲地问道。本来刚才骊擎观察到清川援军刚至立足未稳，他也是敏锐的发现了战机，本来打算借此机会发动一波攻击，万一能将阵脚松动的‘玄武岩’港冲下来岂不就是大功告成。而且这后续的战局也确实符合他的预期，由于连日的作战消耗，清川舰队的炮火密度一波不如一波，眼下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无法阻挡游牧大军冲锋的脚步，领军的怯那不花也是勇武非常，其麾下士兵的推进速度非常之快，眼看着‘玄武岩’港就要被攻陷了，可是这种情况下帅帐居然吹响了撤军的号角，功亏一篑。 “是我下令撤军的，怎么，不是右贤王你说先不要冲击敌军阵地了么？结果反倒是你不禀告我王就私自派军出击。”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骊擎，左贤王还不待大单于表态直接开口道。 “那是因为白天的时候敌军舰队火力太过凶猛，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士兵顶着炮口冲锋去白白送死，可是现在天色已黑，敌军火炮的准头势必会下降，而且你没发现刚刚的火力密度相比前三次攻势已经降低许多了么！可能这一波我们就可以拿下此地了！”骊擎看着左贤王冷漠的态度更是大为光火。 “可是敌军舰队火力密度下降又不是全部哑火，右贤王，你说的不能用我草原男儿的命去填下一座座清川城池，怎么如今又不认账了？还是说你对自己的计策也全无把握啊。既然我们已经开始筹备了，那不如等到时候看看效果再做计较。” “你！拖到敌军后续援军到来，我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那不让冲阵的也是你，现在又竭力主张进攻的也是你，你骊擎是不是收了对面清川贼军的好处所以才如此反复的！”左贤王被骊擎一而再再而三的呵斥终于是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指着他怒斥道。 “呼雅失里！你不要太过分！”骊擎听到左贤王呼雅失里的话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他也是勃然大怒，两人就这样在帅帐中争执了起来。 “够了！我还没死呢！”看到王庭的两位贤王在帐中不顾身份的争吵，一直闭口不言的大单于一拍桌子怒喝道。在听到大单于的话之后，帐内的众人包括吵得不可开交的骊擎和呼雅失里也是赶紧跪了下来，看到众将的惶恐，大单于深吸一口气说道：“撤军的命令是我和左贤王等人商议之后下达的，我草原男儿即便悍不畏死但也不能白白丧命。” “我王！我们再坚持一炷香的功夫可能就拿下‘玄武岩’港了。”可是骊擎依旧不甘心地说道。 “右贤王，你也说了是‘可能’，就你这么一句‘可能’会造成我军多大的伤亡你知道么！况且火攻敌军舰队的计划不是你提出的么！怎么，你难道真的对自己的计策毫无把握么。” “自然不是。”看到大单于也在帮衬呼雅失里，骊擎无奈地说道，“我王息怒。” “刚刚你需要的火油等物资已经尽数运至大营之中，你打算何时行动。”看到骊擎低头不再言语，大单于问道。 “那就宜早不宜迟，趁敌军疲惫而且增援未止，今日寅时开始行动。” “好，那就寅时依计行动，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要歇息一会。”大单于一挥手下达了逐客令，骊擎等人也是不敢再过多言语就退出了帅帐。 “王爷，这……”帅帐外，怯那不花看到骊擎出来赶紧迎了上去，随后就看到两位王爷在门口互相冷哼一声不欢而散的场景，而骊擎却是没有理会怯那不花的问话反问道：“怎么样，受伤没有。” “多谢王爷关心，这领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但是您放心，全都是皮外伤。” “那就好，那就好。”骊擎看到怯那不花生龙活虎的模样也是略微放心，“如今大单于受重伤实力大损，左贤王等人在想着如何取而代之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情，别瞅咱们几个部落的兵马数量最为劣势，可今晚若是我们真的攻下‘玄武岩’港，那你我的声望在军中绝对是如日中天，到时候即便呼雅失里有心夺权也不好办，所以他们才冠冕堂皇的下令撤军，我部的牺牲全都白费了！”说完骊擎也是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旗杆之上。 “王爷息怒，大不了我再领军冲锋一次罢了，不用理会左贤王那等无耻小人，港内的清川守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了。” “不用了，我已经和大单于商议好今日寅时时分火攻敌军。”原来昨晚第三次攻势无果之后，王庭大军深知如果不消灭清川的舰队恐怕自己真的是要付出成倍的伤亡才能拿下‘玄武岩’港，可伤亡过大的话前期用极其微小的代价消灭清川北境驻军主力并且攻下圣安城这一战果就毫无意义了，而且一旦自身折损严重，能不能守住松江北岸都两说了。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骊擎借助慕凌云在消灭己方投石机一役中采取的战术却是想到了破局的方法。 由于三月底四月初的清川北境通常在入夜之后会升起北风，所以骊擎打算在正面上用仅剩的投石机投射火油、狼烟等物到港内的废墟中，然后再用点燃的滚石将其引燃，再借助风势以此来攻击港内的清川守军。乍一听到这个计划时包括大单于在内的一众游牧将领都在嘲笑骊擎刚刚是不是神游天外所以心思根本没在这里，毕竟刚刚有人就说过这个计划了，可是清川北征军残部守着整个松江，根本不是己方面临的种水源短缺的情况，这种火攻恐怕会毫无意义，而且江面宽阔，根本影响不到清川的舰队，敌人一旦发现火势无法控制向舰上撤离的话那么燃烧的火焰就成为了阻挡游牧大军最好的屏障，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然而骊擎早就意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也没有反驳，只是待众人嘲笑够了之后才说道：“正面战场只是佯攻，在江面上铺满火油才是主要目的。现在这时节松江凌晨时分爱起大雾，一直持续到破晓，而且雾气浓重之时会弥漫到两岸，雾中几乎难见眼前人，眼下敌军人手严重不足，相信敌军将领为防止斥候被我军截杀肯定仅沿江岸做最低限度的巡逻示警，到时我军借助佯攻的攻势和江面上的大雾潜行至清川舰队上游，将火油倒入江中顺江而下，松江这一段水势极快，而且寅时正是疲惫的时刻，敌军肯定对此毫无防备，等火油蔓延整个舰队我们就伺机引燃，敌舰上肯定储存了炮弹、火药等易燃物，如此一来定可大破敌军，等清川舰队覆没那么岸上守军就全是待宰的羔羊了。” 在骊擎说完之后，整个帅帐中都是鸦雀无声，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可以在水中用火攻的方式击败敌人，但是骊擎确实说的有理有据，由不得旁人不信。其实这也不怪一众游牧将领被限制住思维，毕竟目前帐中除了骊擎之外其余众人在此战之前根本就没有踏入过清川境内，而王庭草原之上仅仅有北海这么一片大湖和少数的几条蜿蜒的河流，根本没有发展水军的必要，所以清川的舰队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陌生的东西，而在众人商议过后，大单于也是终于同意了骊擎的策略。 火油此物在各军中都十分常见，而且圣安城中也储量颇丰，所以仅仅用了两、三个时辰游牧大军就将大量火油运到了游牧大营之中，而骊擎本着兵贵神速的原则直接命令麾下骑兵带着足够的火油向松江上游赶去。果不出他所料，慕凌云几人认为港口内外尽数都是游牧游骑，反正两军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有任何风吹草动己方也能立刻得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军士伤亡，北征军残部仅仅保持了最低限度的骑兵巡逻示警，再加上游牧大军调动频繁，所以这批人数不算多的游牧骑兵向西方赶去也没有引起港内守军足够的重视，况且经过连天的恶战，慕凌云几人正在抓紧时间休息，值守的李昂只当是游牧骑兵发神经了而没有理会。 “敌袭！敌袭！”本来还在睡梦中的慕凌云再次被示警的锣声惊醒，看着眼前的滴漏发现刚过寅时，他也是心中无奈苦笑：‘这敌人真会找时间，正是挑众人最疲惫的时候开始进攻。’但他也不敢怠慢，赶紧走出了房间。此时‘玄武岩’港中再一次热闹起来，由于危机远没有解除，所以所有的清川军士都是和衣而卧、枕戈而眠，面对敌人突然发起的攻击，北征军残部的军士很快就回到了各自的阵地上严阵以待。 但是出乎清川守军意料的是，敌人此次攻击仅仅是三架投石机一刻不停的在向港内投射物品，整支大军却没有向前推进。慕凌云看到敌人的动作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敌军这是也要用狼烟作为掩护来帮助大军推进，所以他赶紧命令清川军准备好各式防毒的器具。很快，狼烟包落地之后就被后续射来的火箭引燃，借助北风的吹动，大片的烟雾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玄武岩’港全部覆盖了，此时港内也有从江面上飘来的雾气，二者混合在一起虽然稀释了狼烟的一部分毒性，但是能见度却是更差了。可是慕凌云依旧十分沉得住气，命令舰队除非听到港内守军示警再向白天的位置射击，否则不要浪费弹药，而骊擎看到这么半天清川军居然未发一炮、未射一箭也是暗叹这清川将领真是沉着冷静，随即他也是命令大军缓慢前进来压迫敌军同时三架投石机也是调整之后将一桶桶火油扔到了‘玄武岩’港内。 本就不结实的油桶落地即被摔得粉碎，火油瞬间就撒了一地，闻到气味的慕凌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敌人是想用火攻‘玄武岩’，他也是赶紧命令水龙队待命。紧接着，稍后投射而来的燃烧的滚石、檑木等物将遍地的火油点燃，一瞬间港内四处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守军的水龙队四处疲于奔命，虽然水源充足但奈何火势凶猛，一时间港内火灾四起。但是这种情况下慕凌云又不敢贸然命令守军向扶摇巨舰上撤离，毕竟这火势虽然凶猛但是还不到无法控制的程度，看来这游牧将领也是算计过了，想借助这火灾消耗守军实力之后再用大军冲锋。 ‘轰、轰、轰’几声巨响，面对缓慢前推的游牧大军和港内的火灾，江面上的舰队终于是再次开火，但毕竟是夜晚而且江面上雾气弥漫，港内又狼烟四起，再精通炮战的清川军士也是估计有误，所以这一波炮火打击全部落空，这游牧大军根本没有推进到碧涛炮的射程之内，看到这种情况舰队上的清川将领也是赶紧命令停火，这种情况下可不能浪费弹药了。但是此时所有的清川军士谁也没有注意到江面上飘着一层火油正顺江而下直奔舰队而来，刚刚派出去的一股游牧骑兵借着夜色和武器的掩护来到了距离清川舰队上游五里处，紧接着成百上千桶火油被一齐倒入江中，顺着水流而下很快就来到了清川舰队之间。 ‘轰、轰、轰’清川舰队进行了第二次齐射，这一次射击杀伤了上千名处于最前面的游牧士兵，而面对伤亡，整支游牧大军也是开始缓慢后撤，可阵中的强弓劲弩却是依旧在向港内射击压制守军。但是，碧涛炮射击过后从炮口溢出的高温火药飘到了江面上，遇到那层火油之后将其瞬间点燃，只听‘呼’的一声，一人高的火苗腾空而起，紧接着燃烧的火焰顺着火油飞速蔓延开来。只一瞬间最靠西的几条扶摇巨舰就被火海包围，而且火油还在向下游飞快流动，很快就有一艘战舰上的火药被点燃，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艘扶摇巨舰直接被炸成了齑粉，周遭的船只也是紧跟着遭了殃。听到巨响之后慕凌云回头看向燃烧的江面直接愣在当场，他也是没有想到敌人还能想出如此狠毒的计策，而看到一艘扶摇巨舰殉爆之后，大单于根本不需要提醒直接下令全军冲锋！ 第75章 玄武现世(下) 此时的松江江面上火光冲天，一艘艘扶摇巨舰被相继点燃，虽然说水面上的一层火油燃烧的很快，但是木质的舰体和舰上储存的火药就是最好的助燃物，也就是得益于刚刚慕凌云命令将距离‘玄武岩’港较远的战舰上的炮弹、火药等物集中到码头附近的几艘船上，否则如果是开战之初游牧大军就采用此计恐怕早就已经有数艘扶摇巨舰殉爆了。 “慕将军！敌军冲锋了！”一名玄霜军军士拉住慕凌云焦急地说道。而慕凌云也是在一拉之下回过神来，看着江面上不断燃烧的舰队和正面上开始冲锋的游牧大军，他稍加思索就问道：“我们的浮桥情况如何！” “慕将军！还有两条浮桥可以使用！” “命令我们的人即刻沿浮桥撤离！所有的战舰不许开炮！全都用床弩掩护，还完好的战舰沿江向东撤离！快！玄霜军！跟我走！”慕凌云当机立断命令全军撤离，眼下‘玄武岩’港已经守不住了，江面上也是一片狼藉，如果再不赶紧撤离恐怕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得到命令之后一艘艘还完好的扶摇巨舰立刻拉起沉重的锚链准备撤离，舰上仅剩的床弩也在一刻不停的射击只为迟滞游牧大军冲锋的脚步。但是游牧大军的攻势实在太过猛烈了，本就在人数上占据绝对的优势，再加上经历了四波毫无意义的攻势，本就胸中憋了一口恶气的游牧士兵在看到‘玄武岩’港内的乱象之后更是拼了命地向前冲锋，很快数万的游牧骑兵就从三面冲进了港内城区。 此时港中慕凌云已经命令所有的普通驻军军士后撤，而他自己则和任玉逍三人一起率领仅剩的数千名玄霜军军士背靠码头组成了最后一道防线。现在港内就连水龙队都没有了，既然已经决定了撤离那么港内的火势就没有必要扑灭了，刚刚给清川守军造成了不小麻烦的狼烟和火灾现在也在阻拦着游牧大军前进的脚步。但是清川军本就是被动的一方，而且此次攻势又是有心算无心，骊擎自然不会忽略这种细节，很快港外的烟幕和港内的火势就被后续到来的游牧士兵抑制住了，此时江面上燃烧的烈焰也将升起的大雾蒸发的一干二净，所有的玄霜军军士都看到了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游牧士兵，但是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军却没有一名京畿禁卫军心生退意，所有人都坚定的守在自己的阵地之上为友军争取着后撤的时间。 第一波的游牧大军很快就冲到了玄霜军的阵地前，此时清川精锐的武器装备给了他们极大的优势，无数把长槊、长枪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手中只有弯刀和短弓的游牧士兵根本就无法给玄霜军造成任何威胁，许多人就连清川守军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刺倒，眼看着敌军最后的防线就在眼前可就是冲不破。但是很快游牧大军中的弓弩手就赶了过来，而且其中许多人都拿着从清川北境各个城镇、军营中缴获的清川军制式手弩，面对草原骑兵的强弓和自家的手弩，玄霜军的伤亡直线上升，毕竟这么近距离上能够防御住羽箭的盾牌在经过连番苦战之后已经损失颇多，所以在敌军的齐射之下玄霜军节节败退，很快就被压制到了码头附近，如果不是军士拼死护卫就连慕凌云都会丧命于箭矢之下。 ‘轰’又是一声巨响，离码头较近的两军军士都被震的脚下不稳，慕凌云蓦然回头看到码头中的扶摇巨舰又有一艘发生了爆炸，他猛然想起上官榕楉还在旗舰之上，此刻他也是顾不得其他，赶紧向着旗舰上冲去，而他还没跑出多远就看到了寒酥孤身一人站在码头上瑟瑟发抖。原来在旗舰上修养的上官榕楉早就有所准备，在感受到江面上的爆炸之后她就强撑着身体走到了船舱之外，最初看到江面上的火势她还在等着清川守军可以采取一些有效的措施，可是在第一艘扶摇巨舰殉爆之后她就不再犹豫，虽然有伤在身可还是借助相邻的几艘舰船将寒酥先送到了码头上，随后又回到旗舰之上，此时正带着另一名女子向码头上赶来。 “上官姑娘呢！”慕凌云看着码头水面上的火光和孤身一人的寒酥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焦急地问道。而不知是被慕凌云满身的血污还是被港内冲天的喊杀声吓到了，寒酥此时看着慕凌云再也不复前几日调戏他时的风情万种，反而是双手抱胸发抖到说不出话来，慕凌云看到她如此表现愈发地焦急：“我问你……” “我在这，你难为她干什么。”就在慕凌云要继续质问寒酥的时候，上官榕楉略显虚弱的清冷嗓音响起，随后一道白衣倩影带着另一名风尘女子落到了慕凌云面前，落地之后上官榕楉也是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而看到上官榕楉出现，寒酥再也绷不住了，直接挣脱了慕凌云抱着另一名女子哭了起来。 “上官姑娘！”看到上官榕楉咳嗽到几乎直不起腰，慕凌云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上前扶起了她关切地问道。 “无妨，我已经好多了，慕将军，现在港内情况如何。”上官榕楉勉强直起身问道。 “不容乐观，上官姑娘，你带着她们二人去往最近的一处浮桥向南岸撤离，我率军挡住敌人，你们两个带着三位姑娘快走！”慕凌云对着身旁的两名玄霜军军士吩咐道。 “那你怎么办？” “姑娘，我辈军人守土有责，这是我分内之事，你们快走吧。” “慕将军，你能不能挡住敌人半炷香的时间？”听到慕凌云的话，上官榕楉并没有直接撤离反而是反问道。 “半炷香？上官姑娘你要如何？” “没时间解释了，慕将军，你为我争取半炷香的时间！叫他们二人带寒酥她们走！” “不行！”听到上官榕楉的话慕凌云斩钉截铁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你身受重伤，不能再勉强了。” “你！你忘了我也是清川人士么，别废话了！你怎么比我一个女子还要婆妈，半炷香的时间快去！”说完，上官榕楉也是直接挣开慕凌云向江面上掠去。 “嗨！”看到上官榕楉转瞬间消失不见，慕凌云无奈之下以拳击掌命令两名玄霜军军士带着寒酥二人过江之后转身冲回了前线。 此时在阵地上的玄霜军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游牧大军全在苦苦支撑着，毕竟没有了正面上清川炮火的火力压制冲锋的道路变得顺畅了许多，十几万的游牧大军也是分成了个数个攻击批次，不过眼下看战况此举已经是多余了，港内不足两千的玄霜军即便战力再凶悍也无法挡住两万多的虎狼之师。好在的是已经有五艘扶摇巨舰成功拔锚起航，再加上江面上的火油已经燃烧殆尽，目前看来这几艘战舰看来是保住了，舰上的清川将领也是意识敏锐，在看到暂时脱离危险之后这几艘战舰又重新停在了江面之上，舰上的火炮再次对准游牧大军开始疯狂射击，但是奈何碧涛炮和床弩的数量太少了，如此程度的炮击只能是略微骚扰到游牧大军的推进，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骊擎也是早就意料到了如此局面，而且在他心中根本就不想放炮任何一艘扶摇巨舰，所以在看到江面上火势减弱然后剩余几艘战舰重新投入战局之后，骊擎果断命令投石机停止对于剩余浮桥的攻击转而在一众游牧士兵的护卫下向前推进攻击清川残余舰队，毕竟浮桥目标太小而己方投石机数量太少，攻击效果太差了，还不如消灭仅剩的几条战舰。由于没有了开战之初‘玄武岩’港内清川火器阵地的威胁，此时游牧大军的投石机可以向前推进很长一段距离，足以攻击到位于南岸的扶摇巨舰，所以清川舰队仅剩的五艘战舰很快也将不得不退出战局。 “慕将军！我军还有一千人需要撤离，我们也边战边退吧！”刚刚护送寒酥撤离的玄霜军军士又从南岸跑了回来禀告道。 “让兄弟们坚守住！上官姑娘说需要半炷香的时间，现在还没到呢！我们现在就撤离那剩下的军士怎么办！”慕凌云在砍翻一名游牧士兵后说道。 “将军！上官姑娘也没说要做什么！现在人都不见了！我们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上官姑娘不会骗……”就在慕凌云还在和这名军士争论之际，一声古朴、苍茫的吼叫声自松江水面下传来，虽然松江足有数十丈深，但是这一声吼叫却是穿透了江面回荡在夜空之中，无论是清川军士还是游牧士兵在听到这一声低沉的吼叫之后都是齐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有人此时都心生恐惧一时间竟忘了攻击眼前的敌军。吼叫之后，还燃烧着火焰的松江江面瞬间沸腾了起来，本来处于内陆的松江竟然形成了海边才会出现的阵阵‘海啸’，浪头越来越高的的水流不断冲刷着两岸，就连巨大的扶摇巨舰此时都如小舟一般在水面上漂荡起来，本就摇摇欲坠的两座浮桥也是应声断裂，上面的清川军士躲闪不及之下全被卷入了汹涌的江水之中，随后水花一闪，落水之人连惨叫都发不出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前军在干什么！继续攻击！”看到大军攻势停滞，即便自己也被这一声仿佛来自太古的吼叫惊的不轻，但是骊擎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赶紧催促游牧士兵继续进攻，虽然不知道这清川守军又想到了什么办法，但是眼下却是江水给清川守军造成了更大的麻烦，而且己方仅差一步就要拿下眼前的港口了，绝对不能再功亏一篑。听到命令的游牧士兵回过神来之后准备继续对玄霜军发起攻击，可就在此时异变再次发生，只见松江江面上一只足有一条扶摇巨舰大小的黑色巨龟托着一道白衣倩影破水而出，随后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响彻天际，这一次无数游牧士兵手中的武器都被吓得掉在了地上，而远在游牧大营中的骊擎在看到如此景象之后也是呆愣在原地。 玄霜军本距离此异兽最近，但是由于这一声吼叫的威压全都对着游牧敌军所以仅剩的不足千名玄霜军军士反而受到的影响较小，可即便如此，看着江面上的巨兽，慕凌云依旧是双手发凉，毕竟此兽给予他的压力可比在雨落峡中遇到的黑蛟大多了。 “慕将军！幸不辱命！灵兽玄武本相，一盏茶的时间你们赶紧撤离！”上官榕楉从巨龟头顶飞到慕凌云面前说道，但是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的胸口已经血红一片，随着上官榕楉话音落下，玄武本相的蛇尾重重抽在了港内的游牧大军之中，只一击就带走了上百名游牧士兵的性命。 “上官姑娘，原来这就是你要我坚持半柱香的理由。” “当然，你以为这里为何被叫作‘玄武岩’，我前几日进入港中可不是游山玩水去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随着上官榕楉的话语，一座水桥在此时逐渐生成将松江南北两岸连接了起来，慕凌云也是不再犹豫，赶紧命令玄霜军沿桥撤离。 可就在此时，游牧大军阵中数道身影腾空而起，蔓延到其军阵上方的玄武威压也被驱散，正是几名王庭的萨满祭司出手了，而且领衔的居然有着王品凌空境的修为！本来这几人一直在游牧军中，但是前几日清川守军并没有展现出相应的战力，而且在他们看来清川立国百余年，能人志士层出不穷，如果自己贸然出手万一敌人有同等境界甚至更高境界的修士‘黄雀在后’的话己方就没有后招了，毕竟王庭可不比清川的底蕴深厚，所以之前的几场战役即便战况陷入焦灼这几名萨满祭司依旧是没有出手。可今晚感受到江上那玄武本相的强大实力，这几人也是意识到如果再保存实力那不仅北征军残部会顺利逃脱，而且己方会死伤很多人，所以在大单于的要求之下，五名萨满祭司齐齐出手，而在感受到游牧军阵中数道恐怖的气息正向自己袭来，上官榕楉也是顾不得其他赶紧飞掠回玄武本相的头顶严阵以待。 第76章 南下南下!(上) “王爷！未得诏令藩王不得回京啊！相信帝都一定会有办法的！” ——《九州志·南朱王本纪》 徽德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九，‘玄武岩’港。 此时港口周遭一片混乱，谁也没有想到上官榕楉居然能召唤出实力堪比王品倾覆境的玄武本相，这么一个强大战力的出现直接令进行最后总攻的游牧大军攻势停滞了下来，毕竟面对这种洪荒猛兽，普通人都会心生恐惧。而看到敌军攻势停滞，慕凌云也是赶紧指挥剩余的清川军士沿着玄武本相搭建出的水桥撤离，在看到清川军又找到了办法逃出生天，游牧大军中的五名萨满祭司果断出手齐齐向江面上冲来，上官榕楉也是不敢怠慢，拖着受伤未愈的身体驱动玄武本相严阵以待。 “你这小姑娘，为何要阻拦我王庭大军的脚步，你若就此退去我等绝不追击。”五名萨满祭司很快就来到了松江北岸，但是他们却没有直接攻击上官榕楉，领头的那名王品祭司反而是升空对着她劝诫道，毕竟眼前这玄武本相有着令己方十分心悸的威压，而且不知道这召唤出来的灵兽能维持多久，贸然攻击恐怕会吃个暗亏。 “呵，我是清川人士，你说为何，废话少说，要战便战！”看到对面没有直接出手，上官榕楉也是乐得于此，毕竟自己还带着伤实力大损，而且本来就是为了掩护慕凌云等剩余的清川军撤退，并不是要和游牧萨满决一死战。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你我只能不死不休了。”空中的王品萨满祭司说道。 “那就不死不休！”然而面对对方五人上官榕楉却是毫不示弱，手中‘尘影’剑出鞘，脚下的玄武本相也是操控江水开始了攻击。 此时只见松江江面上数道水龙卷在玄武本相周遭生成，随后对着游牧大军席卷而来，五名萨满祭司也是心中大骇，毕竟己方大军人数太多阵型太过密集，面对这种天地之威根本不敢保证能护住每一个人。虽然五人反应迅速全力护持，随着他们的咏唱一道无形的屏障生成，数道水龙卷在空中也是轰然破碎，但是汹涌的江水依旧卷走了岸边无数的游牧士兵，然而在水桥之上撤离的清川军军士却是丝毫不受影响，至少半数的玄霜军军士已经撤到了南岸，而看到这一招奏效之后，上官榕楉更是不停催动玄武本相攻击压制面前的敌人。 面对这种情况，萨满祭司也意识到不能任由眼前这名女子发动攻击，否则自己疲于奔命之下太过于被动，而且上官榕楉本身带伤，对付她总好过对付这灵兽本相，况且一旦上官榕楉有失那这玄武本相也就不攻自破了。所以在顶住了几波攻势之后，空中的王品萨满祭司挥刀直冲上官榕楉而去，看到敌人袭来，上官榕楉也是如临大敌，赶紧催动玄武本相优先护住自身同时也是顾不得再攻击岸上的游牧大军。可是所有的游牧士兵在经历过几轮玄武本相的攻击之后已经丧失了战斗意志，此时看到正在撤退的玄霜军也没有人敢上去阻拦，反而是整支大军的战线在向后退去，而大单于等人看到此种景象也是没有再督战攻击，毕竟面对这洪荒灵兽即便是召唤出来的虚影也令一众游牧高级将领丧失了勇气。 然后空中的游牧萨满和上官榕楉此时根本顾不得其他，两人交手之后都对对方的表现出来的实力震惊无比。萨满祭司没想到上官榕楉以区区侯品大成的修为居然借助玄武本相的帮助可以挡住自己的全力一击，而且眼前这名清川女子明显已经身受重伤；而上官榕楉也是没想到眼前这萨满祭司居然有着接近王品倾覆境的实力，要知道在王庭草原这处贫瘠之地，除了水草丰满之外其他物产几乎一无所有，不然游牧民族也不会一直想要挥刀南下，所以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修炼到如此境界之人要么有大机缘要么就是天资卓绝而且有着大毅力，这二者无论哪样如果任由他成长那么日后绝对会对清川有很大的威胁，若不是自己有伤在身上官榕楉真想找机会将此人毙杀于此。 各怀心思的二人在松江上空战作一团，由于玄武本相的威压，萨满祭司的许多术法都无法施展，而上官榕楉由于实力受损也是无力再像那日在雨落峡中一样催动高深法诀，所以两名强大的修士居然像普通人一样比拼起了剑术和身法。刀剑相击的声音不断传来，萨满祭司围着站在玄武本相头顶的上官榕楉辗转腾挪，手中的弯刀不断挥出，然后上官榕楉也是手中‘尘影’剑挥舞将周身护的密不透风，一时间看上去两人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只有上官榕楉自己知道马上胜负就要见分晓了。 萨满祭司又是一刀重重劈出，这一次上官榕楉虽然还是勉力挡住了这一击但也是一口血喷出，两处箭伤也是崩裂开来，鲜血瞬间染红了一袭白衣，紧接着大杀四方的玄武本相轰然破碎，失去了支撑的上官榕楉此时也是陷入昏迷从空中无力坠落，江面上的水桥在玄武消散之后也是重又化作了江水，上面的清川军士全都落入了奔腾的江水中，而此时慕凌云还和一百余名玄霜军军士在北岸没有来得及撤离。 看到上官榕楉坠落，萨满祭司就要乘胜追击意图将她斩杀于此，而就在此时，数十支床弩的弩箭射来，面对这种战争利器，即便是他王品实力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就连高阶巨龙罗拉蒙德强悍的身躯都扛不住破天神弩的一击，即便现在扶摇巨舰之上的床弩威力较小，但是以人类的身躯一旦被射中那肯定是没有活路的。一阵金铁相击的声音之后，本来要继续追杀上官榕楉的萨满祭司被床弩逼出了数丈，等他再要追击之时上官榕楉已经掉入了江水之中，浪花一闪就不见人影了，想到此女重伤昏迷，落入如此湍急的水流之中肯定活不成了，而自己的右臂也被床弩的弩箭震得生疼，稍加思索之后他就招呼上剩下的四名萨满祭司向游牧本阵撤离。 而随着床弩射来的还有碧涛炮的炮弹，仅剩的五艘扶摇巨舰趁着游牧大军被玄武本相震慑住的空档果断回援，在及时制止了萨满祭司追杀的同时也是开始炮击北岸的游牧大军，五、六条小船也从战舰上被放了下来准备营救落水的上官榕楉和接应被困住的慕凌云等人。 几声炮响之后，游牧本阵中骊擎率先回过神来，看到五艘扶摇巨舰又折返了回来他根本来不及请示大单于，直接命令投石机攻击战舰同时港内的游牧士兵继续冲锋，看清川军这个架势港内的某位军士肯定地位超乎寻常，所以才能让金贵无比的扶摇巨舰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回来救援，所以骊擎也是赶紧派人传令所有的清川将领要尽量留活口，当然这要是北玄王在此他也不用如此如无头苍蝇一般了。 此时港内的玄霜军靠着最后一处码头上的石质房屋苦苦支撑，得到命令的游牧大军重新又开始了攻击，但是所有的游牧士兵还没有完全从刚刚玄武本相带来的震慑住回过神来，所以攻势并没有太过猛烈，再加上码头处十分狭窄，人数的优势一时间也体现不出来，借着这个机会四条小船也是赶到了这里，看到支援到来，闫浩一把抓住慕凌云说道：“大统领！你快撤！我来定住！” “你们快撤！我不能走！看到我走了防线就溃败了！” “怎么会，你和二殿下统御我们也一年有余了，怎么还对我们的战斗素养如此不信任，你快走！我来顶住！” “不行！你们快撤！只有战死的慕家人，我家绝没有丢下部下苟且偷生之人！”慕凌云根本不理会闫浩的劝诫，直接冲到了最前线砍翻了两名游牧士兵。而此时残余的舰队也是焦急万分，南岸的军队虽然没有溃败并且已经重新开始集结，但是此举对于北岸的战局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而且敌军的三架投石机又重新开始攻击了，几块巨石已经击中了战舰只是并不致命而已，但是北岸的慕凌云等人却是不好撤退，看着江面上已经扬帆的战舰，闫浩心下一横大喊道：“你们两个！给大统领架走！”言罢他直接将慕凌云拽了下来，旁边两名玄霜军军士也是直接架起了他向小船上跑去。 “你们放开我！闫浩！你要造反么！”被两人架住的慕凌云挣脱无果之后对着闫浩大吼道。 “大统领！那你就当我是造反吧！末将在圣安城外命令战马冲击己方营盘和平民虽然是不得已为之，但也早就是死罪了，死之前就让末将掩护大统领撤离！”闫浩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们快带大统领走！大统领！末将失礼了！”两名负责护送慕凌云的玄霜军军士直接将他推到了小船之上，随后抄起旁边的撑杆一推将小船脱离码头，自己则是转身返回了战场，而看到此景的慕凌云还要返回岸上但也是被船上的清川军士七手八脚地摁住，四条小船飞快地向港口外驶去，而慕凌云只得眼含热泪的看着码头上的玄霜军越战越少。 接应到慕凌云之后，小船上的清川军士全力划桨，而负责营救上官榕楉的两条小船也是得手之后和他们汇合。这上官榕楉命不该绝，虽然昏迷落水，但是由于身上残留着玄武本相的气息，汹涌的江水非但没有将她吞噬反而是形成一个漩涡将她护在了当中，但这也给清川军的营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无奈之下这一船军士只能等其身上的玄武气息完全消散之后眼疾手快的捞起了向水中沉去的上官榕楉。两拨人见面之后没有废话赶紧向南岸撤离，岸边上任玉逍等人也是准备好了接应。 ‘咔嚓’一声巨响，又是一艘扶摇巨舰的主桅被投石机击中折断，而且桅杆倒伏之后还砸中了旁边的一艘战舰，一瞬间清川北征军的二十多艘扶摇巨舰仅剩下了三艘还完好无损，而面对这种情况，舰上的清川将领却是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敌军的三架投石机又开始重新装填准备攻击，慕凌云当机立断说道：“带我去战舰上！带着上官姑娘也一起来，我们尽力保住这三条扶摇巨舰！”听到命令之后六条 小船改变航向奔着扶摇巨舰驶去，而看到慕凌云的行径之后任玉逍等人也是心领神会，全都跳上了岸边的小船同样向着战舰驶来。 很快，慕凌云等人赶到了扶摇巨舰之上，而此时游牧大军的投石机再次发威，好在的是此次攻击全部落空。慕凌云上船之后一把抱起上官榕楉直接了跑到了船舱之内寻找医师，而意外之喜的是寒酥二人也恰巧在此，慕凌云在将怀中之人托付给两女之后也是赶紧跑出了舱室指挥战舰撤退。 “慕兄，这是援军先锋带来的狼烟。”刚刚登上战舰的李昂看到慕凌云从舱室中冲了出来急忙跑上前去说道。 “好！让我们的投石机将这些狼烟丢出去遮蔽敌军视线，我们赶紧撤退！”慕凌云看到李昂带来的狼烟赶紧吩咐道。战舰上的清川军也是不敢怠慢，毕竟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生命，谁也不敢保证游牧大军投石机的下一次攻击依旧不会命中自己。慕凌云所在扶摇巨舰上的投石机和床弩很快准备完毕，趁着敌军的投石机还在整备中，清川军士赶紧将狼烟包丢到北岸引燃，随着蔓延数里的烟幕升起，骊擎意识到这三艘扶摇巨舰自己是留不下了所以他也是制止了下一轮注定无果的攻击，而江面上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清川舰队也是赶紧起航脱离战场，南岸的清川军也在先锋军副将的带领下向着后方撤离，‘玄武岩’港在坚持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是被游牧大军攻陷，自此，松江北岸尽数落入了游牧王庭手中。 第77章 南下南下!(中) 卯时三刻，帝都飞鸿。 凌晨时分玄武本相现世在清川全境都引发了极大的震动，虽说这被上官榕楉召唤出来的灵兽法相只具备王品倾覆境的实力，但却因为是四灵之一，一经现世整片九州大陆的天地灵气都被其牵引，就连远在清川西域边境外的望气士都清晰观测到了这场变故，帝都飞鸿的钦天监更是通过玄武现世一事发现了北境糜烂的战局，所以根本顾不得已经开始的早朝，一名钦天监的官员直接是冲到了皇极殿之上禀告有紧急军情。 看到这钦天监的官员十分惶恐的直接打断了早朝，神英帝也是不敢怠慢赶紧询问，这种情况在清川立国之后并不常见，但每次由钦天监不顾一切的上表天听的都是大事。果不其然，这名官员说出的话在朝堂之上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毕竟战火已经燃烧到松江北岸这表明圣安城肯定失陷了，那清川北境百姓和军队的结局可想而知，听到这名官员的话之后神英帝直接是严令此事不许外传就结束了早朝，随即他又宣召一众朝中重臣前往御书房召开小朝会。 此时的御书房内除了那几名从一品的文臣武将可以坐着列席以外其余所有人都在屋内站着听旨，那名钦天监官员看着屋内一众权臣也是紧张万分，不过好在的是他还能条理清晰的将事态讲清楚。但在他讲述完之后，包括神英帝在内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毕竟监正大人不在城内，所以钦天监的望气士只能是发现松江沿岸的战火，至于清川北境驻军伤亡几何，北征军和后续援军战况几何一概不知，而且也没有北境的战报传来，如果贸然行动如果事态没有那么紧急岂不是劳民伤财，但若是战况果真危急到如此程度再继续等待准确战报的话岂不是贻误了战机。 “唉，如果真的圣安城已失，那朕的皇弟怎么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游牧士兵残暴非常，总不能是他们一家已经遭遇不测了吧。”神英帝长叹一声说道。 “陛下，北玄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即便圣安城真的陷落王爷也定会安然无恙的。”赵相从椅子上起身说道。 “唉，眼下诸位爱卿说说我们该如何。” “陛下，臣以为应该先再从中原州府抽调至少三十万兵力直接北上伺机寻找游牧主力决战，如果证实数座重镇全部失陷那就后续再组织一支同等人马的大军前往支援以期收复圣安城和鬼门涧！”兵部尚书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周尚书，你说的轻巧，这还真的是只有主战的兵部，这六十万大军的人吃马嚼你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么？如此一来那两湖周边六个州府一年的财政收入就都要打光了。”户部尚书嗤笑道，由于兵部归属枢密院统辖而户部等归属赵相的中书省统辖，所以两派人马历来不和，但是户部尚书说的确实也是事实，这六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打光了也要打，我说的六十万也不是信口胡绉，根据我们之前的线报来看，游牧王庭常年保持三十万左右的常备军力，但是这群北方蛮子民风彪悍，稍加训练就能再组建出二十到三十万的大军。根据钦天监官员的话假设现今我们在北境的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但是我相信敌人肯定也损失惨重，赵昀辉上将军也已经率领七万大军支援，到时候我们将近七十万的人马对付四十万左右的游牧大军定可取胜，但若是任由敌军做大将我们各州府驻军逐个击破那就为时晚矣。” “呵呵，那二十到三十万临时拼凑的军队怎么可能和我清川的精锐之师相比，况且你也说了，现在就算松江北岸尽数失守，但算上高威大将军的征北大军，我清川整个北境也有近二十万的王师，就算敌人将其全部歼灭自身肯定也损失惨重，我以为再派二十万军队前往足矣，现今西域的战局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殿下和慕帅麾下也会陆续组织起将近四十万的军队，到时候我清川两线同时维持百万大军的作战，财政压力太大了。” “那就等敌人做大做强冲进来？到时候你省下的财政税赋是要给谁花！” “你！” “好了，叫你们议事，怎么就像市井小民一样在这斤斤计较吵起来了，周尚书，你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了。”神英帝看着下面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开口说道，而听到神英帝的话之后屋内所有人都以为帝君愠怒，所以全都齐齐跪了下来，而兵部和户部尚书更是跪在最前面大气都不敢出了，看着屋内跪倒的文臣武将，神英帝接着问道：“赵相、枢密副使，你们二位怎么看这件事。”看来神英帝也是不想再听院省间官员的互相扯皮，直接了当的询问起一部长官来。 “陛下，末将以为应该按照周尚书的说法，集结优势兵力以雷霆之势尽快光复圣安城河和鬼门涧。”枢密副使和赵相对视一眼之后率先说道。 “陛下，臣以为沈副使说的在理。”赵相在枢密副使说完之后却是出乎意料的附和起来，“毕竟现在敌人即便攻陷了我北境七州但是立足未稳，也正是我们反攻的好时机。但是，六十万大军对国家财政来说确实是个巨大的负担，况且西域还有将近四十万的军队每天人吃马嚼，两线作战恐各转运司难以为继啊。而且臣以为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现在长江以北的可用之兵不多，陛下，二殿下领兵支援慕帅，沿途州府抽调了二十多万军队，高将军北征和赵将军同样抽调了将近二十万的军队，如此京畿地区和长江以北已经集结、抽调了四十万大军，诚然我们还可以再集结出同样数量的军队，但如果再继续调兵恐怕当地的匪患等会有反弹的趋势，可若是从长江以南调兵恐怕时间上又来不及，而且会进一步加剧国家财政的压力，所以……” “好了，赵相你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是不同意沈副使出兵的建议。”看到赵逸风还要喋喋不休的说下去，神英帝挥手打断了他。 “陛下明鉴。” “沈副使，松江以南一直到京畿防区之间朕没有记错的话还能组织起三道防线对吧。来人，把舆图打开。”神英帝站起身让出了身后挂着的清川全境舆图，两名小太监也是赶紧上前将卷起的舆图缓缓打开。 “陛下圣明，松江南岸我军还能组织起三道防线，第一道在通源城沿线，以此城为中心，西北兴泰县依连城山脉，东侧扶松县到白山城，四座重镇可以集中十万兵马；第二道防线在雨落峡北端，因为连城山脉的影响，此地周遭不适宜骑兵作战，银竹城虽不及飞鸿、圣安等一地中枢但也是城高墙厚的重镇，此城周遭方圆二十里内还有五座城池，可以集中至少二十万的兵马；第三道防线就在遥墙港沿线，但也和京畿防区接壤了。” “嗯，传朕旨意，赵昀辉即刻领军返回通源城驻守待援，银竹防线周遭集结兵力进城驻守，云梦水师在监正和大统领返回后一部沿东海北上入松江截断可能南下的游牧大军后路，一部沿大运河北上支援作战，两湖南方八个州府的备操军尽数北上于帝都集结，严令虎贲步卒不许妄动，继续震慑南疆。”神英帝听沈副使介绍完之后根本没有思考就颁发了数道旨意，看来帝君心中其实早有计较，“另外毛大人，全力探查北玄王以及北境各军将领，各州府官员的消息，这样也能分析出战局的一二。”说完神英帝也是挥挥手打发了众人但却独独留下了天诏阁的毛骧和殿前大统领。 “遵旨！”听到神英帝的话之后，屋内众人齐声唱喏，既然帝君已经传达了旨意，此时再进谏就没有必要了，而且帝君看来还要和二位大人密谈，所以一众文武百官也是行礼之后赶紧向御书房外走去。很快屋内就只剩下神英帝和殿前大统领以及天诏阁毛大人了，看到众人离去，神英帝对着屋内仅剩的二人说道：“郑统领、毛大人，在得到准确战报之后如果北境大军全军覆没你们二位全力探查慕凌云的下落，他是慕帅的独生长子，千万千万不能有失。” “臣等领旨！”随后毛骧也是告辞离去准备着手帝君安排的事宜，殿前大统领则是和神英帝一同从御书房中走出。由于马上就是四月了，今日的飞鸿城艳阳高照，地处中原地区的帝都早已是春意盎然，皇宫内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幼鸟们已经褪去了初生的短羽换上了适合飞行的羽毛，御书房的院落里不少飞鸟在树上徘徊往复，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看着眼前的景象，神英帝却是长叹一声说道：“飞鸿城内已是生机盎然，但谁能想到我清川北境却仍在‘数九隆冬’时节啊，而且西域同样战云密布，唉，朕即位二十余载，不敢说为祖宗开疆扩土，但也是与民更始，励精图治修养生息，怎么就会经此大祸。” “陛下，这是天下大势所至，和陛下无关，末将自弱冠之年就追随陛下南征北战，您即位之后也是广开言路大兴科举、开大运河大兴基建，文治武功末将不敢妄言超越我朝太祖但也是绝对的一代明君，这二十多年来国家一直风调雨顺，就连匪患、天灾等都很少，陛下千万莫要再过多苛责自身。”殿前大统领一抱拳说道。 “但自我高祖、父皇在世之时虽然也有战乱，但决计没有如此大规模的战事情形发生，唉，看来我朝这二十余载中朕做的还是不够啊。” “陛下，这西域战事全因先帝和陆迦的盟约，我清川应战正是因为我天朝上国的担当和气度，至于北境战事则是由于游牧蛮子贼心不死，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运气更好罢了。而且末将以为我朝从未对外用兵，致使周遭不少的跳梁小丑都以为我军变成了羸弱不堪之师，此次借此机会正好可以继续震慑周边势力。” “呵呵，郑统领，真的是没有讲和的兵部啊。”神英帝转头对着殿前大统领说道。 “请陛下恕罪！”听到神英的话，殿前大统领直接是跪了下来告罪道，“但是我辈军人的职责就是为国家守土开疆，若是连我们都一味求和只为保全羽毛那还指望谁去拱卫帝国。” “起来吧，朕就一句戏言，并无责怪之意，况且‘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朕又怎会迁怒于他人，你先下去准备兵马调度的事宜吧，现今慕帅不在朝中，枢密院大小事宜你和沈副使及院内属官也可以自行决策，毕竟两地战事不明，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有些事情就不用等朕亲自批复了，兵贵神速。”言罢，神英帝对着殿前大统领挥了挥手向院外走去。 “末将遵旨！” 很快，帝都飞鸿内、外城八道城门大开，神英帝在小朝会上下达的数道旨意由龙骑禁军的军士八百里加急向清川全境送出，相信一旬之内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就可以全力运转起来。而面对四面城门全开如此不寻常的景象，再加上早朝之上大小官员全都知晓了北境战局的情况，所以即便是神英帝已经严令不许妄加议论但也无法完全抑制住民间的风言风语。京畿禁卫军和天诏阁将此事禀告之后神英帝也是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所以只得听之任之，只是下旨严查借此囤积居奇、投机倒把的商人或者煽动平民的别有用心之人，一经发现一律严惩，但是好在的是经过数代人的积累，即便面对两线作战但是几乎所有的清川百姓都对自家军队有着极高的自信，所以舆论局势还是相当稳定，对于战云密布的清川帝国来说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第78章 南下南下!(下) 徽德二十一年四月初一，清川北境，‘玄武岩’港。 经过一天的休整，王庭的大军已经在松江北岸站稳了脚跟，此时正在‘玄武岩’港周遭作业。当然此地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港口了，经过大型攻城投石机的数轮轰击和大面积火攻之后，整片城区已经化作了废墟，就连搭建房屋的岩石在经过高温的长时间洗礼之后，现在只需要轻轻一握就会化成齑粉，整座‘玄武岩’港原址之上除了游牧士兵再也没有任何活物，而这大单于‘三日不封刀’的许诺如今看来也是一个笑话。 战役结束后骊擎赶紧统计了战损，本来两天前二十多万的游牧大军兵锋直指‘玄武岩’港，但是现在仅剩不足十五万人，不过五万多的清川败军在舰队的配合下居然给士气正盛的游牧大军造成了同等数量的伤亡，最主要的是王庭费尽心力打造的十几架大型投石机几乎全军覆没。看到如此触目惊心的战报，骊擎并没有如其他游牧将领一般因为拿下了松江北岸而欣喜若狂，全都在希冀着南下之后如何劫掠清川城镇，反而他却是在忧心如果清川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完全苏醒过来之后，己方能有多少人可以活着回到王庭草原。 带着战报，骊擎喊上怯那不花一起来到了大单于的帅帐之外，此时的帅帐中所有的王庭高级将领全部在此，就连本应率领其余王庭大军赶来汇合的左、右大将军也撇下了部下快马赶来了此地，现在众人正在帐中吵得不可开交。由于‘玄武岩’港尽数化作废墟，寻常游牧士兵、将领期望着破城之后大肆宣泄兽欲的想法落空，许多人都想着尽快跨江南下，而左贤王看着重伤的大单于又在想着取而代之，若不是忠于大单于的人马还很多而且骊擎还在旁掣肘他早就动手了，现在听到军中言论之后他只得对此加以利用意图打压大单于的势力、威望，而大单于在主位之上早已知晓呼雅失里的心思，气的脸色铁青但又无可奈何。 此时帅帐内，左贤王呼雅失里站在正中极力主张不加休整直接南下，他认为清川北境最早的一波信使想要抵达飞鸿禀告此处的军情也还需要四、五天的时间，而昨天凌晨支援而来的清川援军简直不堪一击，过江之后就跑的无影无踪了，所以在这几天时间里凭借游牧骑兵的速度优势完全可以再攻下清川的几座城镇，到时候可以掌握更多的主动权。虽然呼雅失里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在打开清川北境舆图之后众人都意识到左贤王不过是想趁机多劫掠一番顺带着清除异己，因为在他的计划中他统辖部落的人马几乎全在松江南岸沿线攻城拔寨，而王庭的主力和骊擎的人马却是被派去追击清川的援军之后直接攻击清川的通源防线，虽说野战之中赵昀辉不足七万的清川军肯定不是游牧骑兵的对手，但是通源防线可是松江之后防御游牧大军的第一道防线，那可是有城墙可以据守的。 清川的这一道防线从西往东看，兴泰县、通源城、扶松县到白山城，四座城镇每座之间相隔不足五十里，其中驻屯兵力常年保持十万左右，依清川帝国律除非帝都沦陷否则任一重要防线内的驻军绝不可调动，所以此时通源防线内还有充足的人马可以守城作战，每座城镇的防御工事虽然比不过圣安城但是相较于‘玄武岩’港就是绝对的城高墙厚，所以就凭现在王庭大单于和骊擎麾下的二十万兵力想一举突破通源防线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左贤王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自己的嫡系部队负责扫荡松江，而将异己全部派去以卵击石，虽然如此阳谋令人恨的牙痒痒，但即便争论过后也最多是大家各出一半的人马，只能是平衡各方势力，但是对于王庭南下的战略目标没有任何意义。 “都安静，右贤王，你来的有些迟了。”看到骊擎走入帅帐，大单于制止住争论不休的众人说道，几名骊擎统辖部落的万夫长也行礼之后自觉的站到了他身后。 “我王，右贤王在圣安城内被一群清川的无名鼠辈擒获受重伤，还未加休息就赶来操劳，这晚来也是情有可原吧，哦，对了，听说这群鼠辈中还有名女子，哈哈哈。”左贤王讥讽地说道，他说完之后其身后一众的万夫长也是大笑了起来。 “请我王恕罪，我也是才查明这群鼠辈中居然有一人是清川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独生长子，哦，对了，昨日凌晨那玄武本相正是那群鼠辈中那名女子召唤出来的，好像给左贤王麾下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真是惭愧。”然而听到左贤王势力的哄笑声，骊擎却是没有生气，对着大单于行了一礼之后学着呼雅失里的语气说道。 “骊擎！”听到骊擎的嘲讽，左贤王却是勃然大怒，因为昨天玄武本相现世之时港内城区中他统辖部落的人马占多数，灵兽本相的攻击杀伤了不少人，此时听到骊擎的话无异于是伤疤被人揭开了。 “呼雅失里！跪下！”看到左贤王又要对着骊擎发难，大单于终于是忍无可忍发作起来，而这一声怒喝也让左贤王猛然反应过来现在主位上之人才是王庭草原的霸主，自己还不过是他麾下的一员大将，而且自己现在根本无法抗衡大单于和骊擎两方联合的势力，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怒气冲冲的跪了下来。在看到呼雅失里跪下之后，大单于却是理都不理他，继续对着骊擎说道：“右贤王，左贤王以为我军应稍加休整即刻南下，你意下如何。” 在听到大单于的问话之后，骊擎却是没有急于回答，在看了看舆图之后他开口说道：“我王，我以为可行。”而在听到右贤王的话之后，帐内所有人都是诧异非常，怯那不花也是惊讶地看着他，毕竟刚刚在来得上骊擎一直在念叨要稳扎稳打，绝不能急功冒进，怎么到了帅帐里就不认账了？难道是被左贤王刚刚那一番嘲讽冲昏了头急于证明自己么？迎着众人惊讶地目光，骊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王，我以为我们应该先安排精锐骑兵尽快过江，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全速追击清川援军，在全歼这股敌军之后直接进攻通源防线。” “王爷，你在开玩笑么？这骑兵如何攻城啊。”右大都尉哲赤说道。 “右大都尉，我可没说要攻城。我王，根据我们的斥候来报，敌人这第二波援军依旧是步、骑兵混合，速度上跟我们相比没有任何优势，我们现在就力争在这股敌军撤回通源城之前追上他们，在野外伺机全歼，之后我们直扑通源城，如果敌人没有反应过来可以直接拿下此地，如果敌人已经严阵以待就用精锐骑兵围困该城，然后阻击其余三镇的援军，等我王庭大部队汇合之后再行攻城。” “可是清川这四座城池之间相隔不足五十里，这支援会很快的。”哲赤依旧是不认可骊擎的计划反驳道。 “不足五十里也还是有距离的，支援再快也没有我们的骑兵行进速度快。这道防线的驻军最多不超十万人，我们集中优势兵力只围困其中一座城池，如果清川军敢出城作战，这种寻常驻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所以说眼下的重中之重是歼灭掉敌人的第二波援军。”大单于此时开口道。 “我王明鉴，如果放任这近七万人退入任意一座城中，我们十万的骑兵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到时候如果强行围城但面对敌人的内外夹击胜负难料，可是一旦这七万主力被歼灭，那分散在四处城镇的十万清川军根本不足为惧。” “我王，右贤王殿下说的不错，我们依靠速度优势追上清川援军将其歼灭之后围困通源城，待大军汇合之后攻陷通源防线指日可待。而且我以为如果这七万人成功退入城内我们也应该直插通源防线，我们可以围困、佯攻守备力量薄弱的城镇，如果敌人主力支援我们就退走再伺机攻城，毕竟在机动性上敌军绝对无法和我们的骑兵相比，如此让敌人疲于奔命，我们一样机会很大。”左大都尉乌合台此时也是站了起来附和着骊擎说道。 然而在听到几人的话之后大单于却是没有立刻表态，反而是对着舆图翻看起骊擎带来的战报，其余众人也是适时地保持了沉默。过了一阵之后大单于抬起头问道：“右贤王，我军还有多久可以渡江。” “启禀我王，现在就可以，虽然‘玄武岩’港几乎化作了废墟，但是敌人在此地经营许久，我们找到了不少保存完好的小船或者搭建浮桥的物资，火灾扑灭之后我已经派人去抓紧作业了。” “好，那就即刻组织骑兵过江，乌合台，骑兵主力尽数由你率领全力追击清川援军，力求在他们退入通源城之前将其歼灭。呼雅失里你起来吧，你和骊擎各派出两万人马扫荡松江南岸的残余清川势力，务必保证我大军后方无忧。” “遵命！”骊擎说道， “我王，四万人马恐怕不够啊，这……”左贤王起身之后却是仍在狡辩，但他的话很快就被骊擎打断了。 “呵，王爷莫不是被清川军吓破了胆了？现在松江南岸的清川军可不是翼骑这种清川精锐，许多的城镇驻军说是军队，其实不过是披着铠甲的农民，四万人还不够么？” “右贤王说的不错，左贤王，你可不要堕了我草原男儿的威名，就按我说的做，传令下去，这‘玄武岩’港已成废墟，所以通源四镇攻破之后‘三日不封刀’！” “遵命！”在听到大单于的话之后，除了骊擎以外所有的游牧将领都是大喜过望，毕竟这清川腹地城镇的富裕程度根本不是北境这几个小城镇、村落能够比拟的，如果能够大肆劫掠绝对是会收获颇丰的，所以在得令之后，就连左贤王都是行礼赶紧退去。 骊擎离开帅帐之后带着怯那不花来到了码头旧址，由于四艘扶摇巨舰在码头内发生了爆炸，所以即便经过清理可是水面上还是漂浮着许多残骸、尸体。但是王庭在攻陷松江北岸的城镇之时劫掠了不少清川工匠，此时这些人在凶残的游牧士兵的监督下已经清理出很大一片区域而且已经搭建好了五条可供双骑通过的浮桥，由于南岸没有任何清川军驻守，所以在得到命令之后游牧骑兵立即开始通过浮桥向对岸集结，而被掳至此的清川工匠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就一刻不停的搭建更多的浮桥，可即便如此，游牧士兵手中的鞭子还是经常抽在他们仅穿了一件单衣的身上，亡国奴！ “王爷，怎么感觉你兴致不高。”怯那不花知道骊擎不喜欢这种场面，赶紧喝止了几名监工的游牧士兵。 “因为我军攻陷了松江北岸的全部清川领土我就要很高兴么？你看这江面上和路旁的尸体，有士兵也有平民，有清川一方的也有我们的人，这都是一条条曾经鲜活的生命啊。” “可是王爷，这一将功成万骨枯，总要有人牺牲的。” “这个道理我懂，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们不打这一仗那我们子孙后代就将永世在那贫瘠之地苟延残喘，凭什么它清川就能占着物产丰饶之地，可是怯那不花，我们不能妄造杀孽啊，我们要的是征服然后统治而不是单纯的毁灭，‘三日不封刀’，呵呵，怯那不花，到时候我部在清川城镇中作出如何不堪的举动都不要叫我知晓，走吧。”说完，骊擎转身离开了此地，怯那不花也是赶紧跟了上去。 得益于王庭的铁血手段，经过清川工匠一刻不停的劳作，十几条浮桥很快就在江面上搭建好了，无数的游牧骑兵源源不断的前往对岸集结，终于在最后一批骑兵过桥之后，领军的左大都尉乌合台弯刀出鞘呼哨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后面的无数游牧骑兵也是肆意叫喊着向南方奔去，游牧大军终于踏出了南下入侵的铁蹄！ 第79章 此去经年(上) 我们只需要围点打援即可，强行攻城根本没有必要。根据我们的线报清川西域也有战事，这就导致了清川长江以北其兵源严重不足，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大军可以来为通源防线的四镇解围，而我们只需要等到后续军队汇合就能轻松攻破清川的整条防线。 ——《九州志·骊擎本纪》 徽德二十一年四月初五，圳星城。 地处清川南部的圳星城早就已经褪去了寒意，街上到处都是熙攘的人群，众多百姓三五成群的在街上闲逛，无数的商贩在沿街叫卖，由于此地是清川南部的中枢所在再加上和东海的水运便利，所以此处物产之丰富是其余南疆城市难以想象的。神英帝即位之后与民更始，休养生息，在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之后，清川百姓的富足程度也是大大提升，荷包充盈之后就带动了各种经济产业的发展，所以圳星城在二十多年前由神英帝和慕帅从叛军手中光复之后发展迅速，期间城镇规模几乎扩大了一倍，人口也是大大增加，和虎贲步卒驻扎的啸月城互成犄角之势震慑着南疆十万大山中的遗民，但是由于神英帝开明的政策，清川和南疆遗民之间的关系也已经大大缓解，现在啸月城已经开始从一座军事要塞向贸易枢纽转变了。 “紧急军情！让开！全都让开！帝君有旨意！有紧急军情上呈南朱王！”城外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圳星城的宁静，随后只见一名信使左手举着象征清川帝君的金牌向北城门疾驰而来。本来依清川律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富商百姓均不许私自策马冲撞城门，更不许在城镇主干道等人流密集处骑乘马匹，但是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帝国有紧急军情、灾情等需要各地大小官员即刻处置的事宜，而在听到这名龙骑禁军军士所说之后，城门处值守的圳星城守军也是根本不敢怠慢，赶紧将出入的人流赶到了两边放这名信使入城，而这名奔波了几日的信使连句道谢都来不及说就直冲入城门，顺着主干道继续向着城内的王府赶去。 此时圳星城内也是人流密集，但是好在城内驻军反应足够迅速，在城门处得到消息之后就迅速通知其余驻军疏散人流，所以这名信使还算畅通无阻的赶到了王府门口。随后他勒住马匹跳了下来，但是由于连日几乎一刻不停的骑马赶路，双脚早已经麻木，这一下落地根本就没有站稳直接是跪到了地上，府门口值守的亲卫也早就得到了消息，赶紧上前搀扶起眼前的龙骑禁军军士向府内快步走去，而本来正在会客的南朱王也是赶紧换上正式朝服来到了正厅等候。 很快，信使来到了王府正厅之中，出乎意料的是虎贲步卒的大统领此时也在府上，原来昨日徐建威大统领就来到了圳星城向南朱王汇报近期啸月城周边商贸、操练的事宜，本来是打算今日下午返回，这也是省却了信使再去虎贲大营传达旨意的麻烦。 “末将参见王爷，大统领。”信使进屋之后强撑着身子单膝跪下行礼。 “快快请起，帝君有何旨意？我清川有何军情紧急到如此程度。”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龙骑禁军军士，南朱王也赶紧将他扶了起来。 “王爷，五天前玄武本相现世一事想必您已经知晓了。那日帝都钦天监的望气士通过此事观测出‘玄武岩’港我清川军正和游牧大军激战，由此判断松江北岸除此地之外很可能已经全部失守，若果真如此那我清川北境七州将全数落入游牧蛮子手中。现今最坏的情况就是北境将近二十万的驻军和北征军十万人全军覆没，如此的话松江南岸仅有赵昀辉上将军麾下的七万人马可以组成一军阻拦游牧大军南下，其余各地驻军都需要时间反应。” “什么！松江北岸尽数失守了！”听到这个消息，南朱王和徐统领都是愣在当场，虽说这名信使说的都是推测，但若是连圣安城后方的‘玄武岩’港都爆发出了如此大战那么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与前几日朝堂之上的百官一样，这两人也没有想到就连宛如天堑的圣安城都会被攻陷。 “王爷，大统领，这是帝君的旨意。”说完情况之后，信使也是从怀中掏出了圣旨，而看到圣旨之后，包括南朱王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齐齐跪倒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抽调南疆各州府半数备操军北上，着南朱王居中调度，虎贲步卒镇守啸月城，无皇诏不可妄动，钦此！王爷，这圣旨您且收好。”念完圣旨之后，信使也是赶紧跪下将它交到了南朱王的手中，接过圣旨之后，南朱王起身赶紧安排府上下人带这名军士下去休息，而这信使连日奔波所以也是未加推辞就谢恩退下了，随后南朱王也是挥手屏退了其余人等只留下了虎贲步卒的大统领。 “王爷，没有想到这北境的战局居然危急到了如此地步。”看到闲杂人等全部离开，徐统领苦笑着说道。 “谁说不是呢。”南朱王也是苦笑着回应道，“但是帝君居然令虎贲步卒按兵不动，眼下北境战事危急，西域战事情况不明，锦衣精骑肯定无法调动，至于云梦水师虽然可以驰援松江，但是其军士相比陆战来说要更加精通水战，而且我清川北境可供扶摇巨舰发挥全部威力的空间很小，松江在宽阔也比不上东海啊，眼下只有京畿的玄霜军和南疆徐兄你统领的虎贲步卒这两支军队可以称得上精锐，可总不能叫京畿禁卫军倾巢出动前往北境支援吧。” “王爷说的确实在理，但末将以为帝君之所以如此应该也是担心一旦虎贲步卒开拔会给南疆遗民可乘之机，虽说近年来我们的关系已经大大缓和，但总有一些不臣之人在伺机颠覆眼前的大好局面。” “啸月城城高墙厚，即便虎贲主力不在城中也足以挡住南疆遗民的进攻，况且这些年来我们通过对南疆各部族的分化、渗透，他们早就不如先帝时那般团结，毕竟归根结底他们总是掳掠我清川城镇不外乎为了争夺土地、粮食，我们现在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便利，还建造村镇供他们居住，因此许多部族早就臣服于我朝，就那么几个冥顽不灵的部族根本不足为惧，能够吃饱穿暖了谁还会和别人去拼命啊。不行，徐兄，你暂且晚归几日，我一会叫来孙大人你和他一起先安排各州府备操军北上的事宜，我要亲自去帝都一趟。”正所谓关心则乱，南朱王居然要不顾祖宗律法直接进京面圣。 “王爷！王爷三思啊！”听到南朱王的话之后，虎贲步卒大统领直接是站了起来拦住了他，“王爷，依清川律，藩王未得诏令不得回京啊！否则均以谋逆罪论处，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帝君有此安排肯定有道理的，您且稍安勿躁，先按帝君的旨意办事如何。” “唉，好吧，先按旨意办事，来人！传令城中大营，即刻派信使去南疆各州府征召一半备操军一周之内于圳星城集结，违令、迟到者斩，传令各知州准备足够的粮草支援大军北上。”听到徐统领的话之后，南朱王也是意识到此举大为不妥，只得无可奈何地开始着手调动援军，“希望北境的战局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吧。” 但是希冀着北境战局没有那么糟糕全都是现今清川众人的一厢情愿，就在一天前，陈飔澈和慕云华追上西塞尔的时候，跨过松江的游牧大军也追上了赵昀辉的援军主力，而乌合台能如此迅速的逮住这波清川援军全仰仗上将军赵昀辉的昏招频出。 最开始赵昀辉在得知了圣安城等重镇失陷之后，认为骑军此时用处已经不大所以不仅没有驰援‘玄武岩’港反而在后方重新安排、调动起兵马来，这也是为什么仅有五千骑支援慕凌云的根本原因。但是援军中许多将领都认为此举不妥，所以在五千先锋军出发之后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去找赵昀辉进言应该停止这些意义不大的举动，当务之急是尽快赶赴前线支援。 本来一开始赵将军还能应付得过来，但是在耽搁了几天之后军中除了他的亲信以外全都开始不满于对他的指挥，虽不至于发生兵变，但军中将领不少也都是世家大族出身，许多人都表示要联合起来上奏帝君此间种种，弹劾他贻误战机，戕害袍泽。面对这种赤裸裸的威胁，赵昀辉虽然气愤不已但也是认识到自己的做法确实不妥，不得已之下只得同意援军主力开拔，而且是在保证军士战斗力的前提下全速北上，后世看来虽然这赵将军确有贻误战机，不顾同僚的嫌疑，但若是他能顶住各方压力坚持己见可能通源防线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被游牧大军攻破，可能也就没有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了，可惜历史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由于军中九成以上的将领都忧心北境战局，所以在得到命令之后即便此时不同地方赶来的各部援军还没有完全整编、集结完成，但是各营主将依旧是很快找到了自己麾下的军士，所有建制完备可以出击的军队即刻开赴北境前线，而其余没有整编完成的人马则是继续集结，整备妥当之后再前往前线支援，可是经过赵昀辉的一番安排下来，本来骑军占据绝对主力的援军此时却是步卒居多了，虽然人数扩充到了八万多人，但是在机动性上却是大大降低，这更为后续的战事埋下了失败的伏笔。 由于扶摇巨舰等舰只数量严重不足，所以此时的清川援军只得全部沿陆路前进，虽然已经是全速前进了，但是许多领军将领还是认为推进速度太慢，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步卒肯定不比骑军，如此在三天之后援军主力终于是碰到了全速南撤的先锋军和北征军残部。 两军相遇之时所有的援军将领都被吓了一跳，毕竟眼前这一万来人人人带伤，就算经过几天的赶路之后每个人身上也是血腥气浓重，援军主力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带这波败军的将领去见赵昀辉。 见到赵昀辉之后，先锋军领军的副将和北征军残部的一名校尉将现在的战事情况娓娓道来，而且一再强调松江北岸尽失，游牧大军不日即将南下。本来他们的本意是督促赵将军尽快北上，趁游牧大军渡江立足未稳之际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争取能够守住松江南岸然后等待后续援军的到来，但是谁知赵昀辉在听到十几万游牧大军即将南下的消息之后直接是做了缩头乌龟，力排众议命令援军后撤至通源防线，弃通源城至松江之间的清川百姓、驻军于不顾，而且这一次就算有人威胁他要上表天听说他怯战畏战他也是毫不理会，很快，合军之后超过九万人的援军主力开始掉头南下，而且是以急行军的速度全力撤退。 但是人力再快又怎么能够快过马匹呢，就在赵昀辉在后方举棋不定之际，游牧大军却是在骊擎的进言之下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凭借江面上的二十几座浮桥，仅仅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有将近十万的骑兵跨过了松江，随后乌合台一声令下，这十万人开始追击清川援军。由于王庭草原水草充足，所以就是个天然的上等马场，每一名游牧骑兵至少都有两匹上乘战马可供换乘，全力追击之下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在距离通源防线一百多里的地方追到了赵昀辉率领的援军。 而在看到漫山遍野举着明晃晃弯刀的游牧骑兵之后，赵昀辉心下一凉，但好在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出昏招，再加上北征军残部和这些游牧蛮子仇深似海，看到追兵之后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是直接迎了上去，借助这批军士的反扑之力，赵昀辉也是赶紧部署兵马防御，就这样两军僵持了起来。 第80章 此去经年(中) “上将军，通源城的援军还是没有消息。”一名副将来到帅帐中说道。此时赵昀辉率领的清川援军已经被游牧骑兵围困了三天之久。起初，在乍一看到大批的游牧骑兵之后，赵昀辉就第一时间发出了向通源城示警、求援的信号，这一百多里的官道上遍布着许多清川驿站和烽火台。由于北境战事中游牧大军有北玄王的协助，所以清川建立的十数座烽火台根本没有派上用场，而此时松江以南的清川军由于已经得知了大概战况，所以离此地最近的驿站的军士在看到赵昀辉的信号之后果断点燃了烽火台，并且派人赶紧向通源城的驻军报信。很快，一座座烽火台被依次点燃，通源城的清川军在看到一道道狼烟之后也是直接进入了战备状态。 在看到狼烟升起之后，组织军队边打边退的赵昀辉也是松了口气，只要通源城及时派其余大军支援，自己这一部就可高枕无忧了。可他不知道的是通源城的城守上将军看到狼烟示警之后和赵昀辉一样选择了当缩头乌龟，直接是命令所有军队进驻城内防守，因为在他看来这短短的几天时间游牧大军不可能有大批部队渡江，以赵昀辉的八万兵力足以应对各种危险，定能全身而退；反而是游牧骑兵以速度见长，如果自己的部队贸然出击很有可能被来去如风的草原骑兵抓住机会冲破防线，思虑之下他也是力求稳扎稳打，所以根本就没有派军支援的打算。 而那高耸入云的烟柱左大都尉乌合台自然也是看见了，此时的他相较于赵昀辉心中要更加焦躁，毕竟自己孤军深入清川腹地，可以说四面八方全是敌军，而且在兵力上自己并不是很占优，十万打七万，如果敌人避战不出固守待援到时候自己就骑虎难下了，所以此战必须速战速决！ 此时的游牧和清川一方对比过后还是清川占据绝对的优势，虽然游牧骑兵的战斗力和凶悍程度要远超赵昀辉率领的清川军，但是毕竟是客场作战，而且乌合台一直认为眼前的清川军不过七万人，而且通源防线中也仅有十万人，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清川大军就已经达到了九万之众，几乎和他人数相当了，而且通源防线周遭的驻军在经过赵昀辉前几日的一番调动之后除却防线内的十万人，还有五万人随时可以出击，如此一来一旦清川军汇合夹击，那么胜负难料。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通源防线根本就没有派兵支援的意思，清川再一次将翻盘的机会拱手让出，好在的是在游牧骑兵的追击之下，赵昀辉也算指挥得当，以极小的伤亡率领部下退到了一座小山上待援，但是此处可以说是兵法上的‘死地’。 虽然说拣选的这处小山山顶有山泉溪涧不必担心水源问题，而且居高临下更方便打击敌人，游牧士兵却需要仰头攻击，但是如果一波冲击之下没有冲破敌人的防线再想退回山上就很难了，而且粮草一旦吃完那就只能啃树皮了，可是赵昀辉对于援军抱着很大的幻想，所以他也是十分果断的命令军士登山防守。就这样，两支大军就围绕着这座小山僵持了起来。 在被围困的这几天里，赵昀辉还比较踏实，毕竟携带的粮草充足，而且水源不愁，自己只要坐等援军解围就可以了。而左大都尉乌合台却是如坐针毡，本来他是打算利用己方骑兵的优势将这股敌军分割包围个个歼灭，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玄武岩’港的一万败军非但没有被那几日的战斗吓破胆，反而是打出了血性，看到己方出现之后直接抄起武器迅速组建起了一道防御骑兵冲锋的防线，就这么一轮阻击下来，赵昀辉的部队已经建立好了完备的阵线，无法之下乌合台只能将他们逼到了山上。 这几天里，乌合台向四面八方派出了许多斥候游骑，由于担心随时到来的清川援军，所以即便是组织了几波攻势可是在心有旁骛的情况下全都被山上的清川军击退。山上的清川军看到这种情况，很多将领都建议赵昀辉集中兵力伺机突围，但是全被他一一否决了，毕竟在他看来只要等着援军到来，己方就能以很小的代价击溃眼前的游牧大军，何必去拼命呢，可如此一来这波清川援军也是丧失了最后逃命的机会。 就在赵昀辉等待援军的时候，乌合台派出去的斥候游骑也已经回来了，据他们的线报来看，周遭一百里内没有任何清川军的影子，有胆大的士兵抵近到通源城不足十里处观察，发现虽然城中兵马很多，但是并没有出击的意思。听到消息之后，许多万夫长都建议乌合台不要犹豫立即发动总攻，不然等敌人反应过来派出援军那么自己就只能丢掉这块到嘴的肥肉向后方撤退了，一旦变成拉锯战、消耗战那就是清川帝国最喜欢看到的了，而乌合台思虑良久之后抬头说道：“好，那就即刻发动总攻，全军备战！” “遵命！”听到左大都尉的命令之后，大帐内的万夫长全都领命而去。由于所有的游牧士兵已经憋屈了三天，所以在听到将令之后速度飞快地整备完毕，十万大军整齐列阵在山坡之下，所有弓弩手手中的强弓劲弩全都指向了山上，看到军队准备完毕，乌合台也是手中弯刀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游牧大军虽然彪悍但并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所以每次攻势开始之前都是先用火箭引燃树木、草地以此来打击清川军，这一次总攻也不例外，只不过是由于之前数波的火攻此时山上许多地方都变成了焦土，所以效果并不明显。山上的清川守军也早就注意到了山下的动静，再加上山上水源充沛，面对这种情况清川军根本不慌，水龙队反应迅速，很快本就不大的火势就被扑灭了，一众盾牌手、弓弩手和长枪手也组成了一道防线阻挡游牧大军的攻击，赵昀辉也只当游牧军队像前几天一样只不过再一次发起了无谓的攻势罢了。 火势扑灭之后游牧大军乌合台的指挥下继续向山上推进，而且此次攻势和前几日有很大不同，众多游牧士兵手持从清川北境七州缴获的大盾组成了一道盾墙向清川军的阵地推进，如此一来清川弓弩的威力被大大抵消了，而在盾墙后面则是手持强弓劲弩的弓弩手，游牧大军也是战术明确，根本不进入枪林的攻击范围，远程打击力量则是伺机而动。手持强弓的士兵负责和敌军对射压制清川守军，而手持同样缴获自清川军械库里的强弩的士兵，则是伺机狙杀身子探出盾盘防御范围的清川军士，而掉以轻心的清川军则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本就不大的阵地又被向后压缩了不少。 “上将军！那群蛮子此次攻势凶猛！兄弟们有点顶不住了！”一名副将看到战况胶着，赶紧冲进帅帐内禀告。 “顶不住也要顶！山上就这么大地方！退去哪！命令骑军备战！”听到战况的赵昀辉也是焦急了起来，赶紧传令骑军整备。 很快，清川军的骑军全部整备完毕，可是等到赵昀辉来到帅帐之外之后也是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漫山遍野的火把正从四面八方向山顶涌来，而且山脚下也有许多火把排成整齐的军阵严阵以待，想必那些就是游牧大军没有出动的骑兵队伍。看到眼前的景象，赵昀辉又有些踌躇了，毕竟他常年在京畿防区附近任职，在边塞轮值之时也没有赶上和异族、他国的战争，最多就是剿灭一些山匪，此次率援军出征也是家族在朝中斡旋出力，毕竟没有人会想到松江北岸会尽数失守，都想着如果在支援北境的作战中斩获一些军功即便是品阶无法擢升，但是爵位却能向上奔一奔，就这么一位‘和平将军’在面对两个帝国，两个文明之间的血腥碰撞之时早就失了方寸。 心神大乱之下他再一次昏招频出，竟然想着让骑军下马步战，意图用人数来挡住游牧大军的进攻，可若是一味防御那么敌军如此猛烈的攻击迟早会击溃清川的防线的。看着攥着马缰绳身子微微颤抖的赵昀辉，两名骑军将军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心一横说道：“上将军！末将以为应该趁现在敌军推进组织骑军冲击！虽然山上坑洼之地较多限制了骑军作战，但若是如此一味的被动防御迟早防线会崩溃的，今晚的攻势绝对不同寻常啊！” “可，可是我们的援军应该到了，到时候，到时候……”可是赵昀辉还在心心念念通源城的援军。 “上将军！快四天了！没有援军了！赶紧下令吧！要不就全完了！”在看到主将如此作态，这名骑军将军也是心急的直接打断了他。 “那，那，你们自行组织部下攻击。”不得已之下，赵昀辉小声说道，随后他就蹒跚着走回了自己的帅帐，两名骑军将军得令之后赶紧组织部下同时还不忘嘱咐一部分人马看好上将军如果战况急转直下就带着他伺机突围。两名将军翻身上马，也不多言语，直接是策动马匹向山下冲去，由于山路崎岖而且坑洼很多，本不适宜骑军冲锋，尤其是黑夜里看不清的情况下，一旦马蹄踏错连人带马绝对是骨断筋折的下场。但是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么许多，防线摇摇欲坠，如果再不分担压力一旦防线崩溃那就是全军溃败。 很快，冲锋的清川骑军来到了游牧盾墙的面前，虽然路途上已经折损了将近三成的骑军，但是因为敌军也没有想到清川骑军居然敢在山路上冲锋，所以突袭之下正面的盾墙被冲开了无数的缺口，手持长骑槊的清川军士手中武器挥舞间带走了周遭无数游牧士兵的生命，借着这股反冲的势头，后面的清川步卒也是趁机将防线重新压了出来。 但既然是总攻，乌合台肯定做好了万全之策，面对清川骑军的凶猛攻势，他赶紧命令正面的游牧士兵让出一条通道，同时在左右两侧继续用弓弩打击清川军，同时山脚下的游牧骑兵也是组成了一个口袋阵就等清川骑军一头撞进来。领军冲锋的骑军将军发现面前的压力渐渐减轻，所以他也是打算在冲杀一阵之后就向侧面迂回撤退，可就是这么一时的贪心却是铸成了大错。 原来游牧大军在攻到半山腰之后又设立了一处临时营帐来指挥接下来的作战，此处的游牧将领在看到清川骑军半数已经冲入己方的包围圈之后就赶紧向乌合台发送了进攻的信号，等候多时的游牧骑兵直接从侧翼启动试图从中将清川军一分为二，在山顶的清川军士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也是赶紧示意骑军撤退，但是为时晚矣。一股游牧骑兵如一柄尖刀一般直接插入了清川骑军阵中，面对从侧翼袭来的敌人，手中本来一寸长一寸强的长骑槊此时也是丧失了用武之地，反而是游牧士兵手中的弯刀更实用，刀柄挥舞间无数的清川骑军被砍下马来，在看到敌军军阵以乱之后，蓄势待发的游牧骑兵主力又是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本就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的清川骑军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在憋了数天的游牧骑兵看来，眼前的轻清川军士全是大把大把的军功，所以在作战之时全都悍不畏死，而清川骑军被包围之后却是士气大跌，如此此消彼长之下，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援军中三万有余的骑军部队全军覆没。 在消灭了敌军的机动力量之后，乌合台却是出人意料的结束了攻势，并不是他想要放山顶的清川军一马，而是命人临时打造的投石机和跟在后面的车弩、火炮明天一早就可以抵达。反正通源城已经察觉了自己组织起了防御，那么兵贵神速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必要了，还不如用较小的伤亡吃掉眼前这波清川主力，己方已经在山脚站稳了脚跟，敌军没有了骑军根本不可能冲破防线，所以目前的局势对于清川军来说是必死之局！ 第81章 此去经年(下) 二十一年四月初七，清川西域楼兰重镇。 三天前，陆迦的一代枭雄西塞尔在清川境外自刎，自此，西域的战事终于以清川的胜利而告终，陆迦帝国残余的不足十万败军也尽归凯撒麾下。由于半月前那场旷世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清川一方还好，毕竟伤残军士可以及时回到楼兰休养，但是陆迦一方的受伤士兵如果不及时救治许多人都有性命之虞，所以这几天里陆迦残军原地驻扎，清川则是那两万多先锋骑军负责护卫同时派出了大量的医师前往帮忙。而周遭小国则是负责为这十几万军队提供粮草、营帐等物资，起初陈飔澈要求这些国家提供帮助时遭到了拒绝，但是由于在此战中周遭小国的军队被西塞尔当做了炮灰，导致现在国内几乎是不设防的状态，所以陈飔澈仅仅是派出了五千精锐就令所有国家都再次对清川帝国俯首称臣，当然途中面对一些依旧冥顽不灵的君主，战意高昂的清川军就果断采取了铁血手腕。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陈飔澈和凯撒赶紧来到了帐外，只见东面一片烟尘正向这里赶来，不多时，由慕云华率领的七万余援军抵达了此处临时营盘，自此在开战之初定下的预计十万西征军终于是到齐了。而看到是慕云华亲自领军到来陈飔澈也是十分诧异，毕竟一周前那玄武本相现世慕帅肯定知晓了，况且自己几天前还‘假传圣旨’说自己父皇要他尽快回京，按理说此时慕帅已经在返回飞鸿的路上了，就在陈飔澈疑惑的时候，任逍遥也从慕帅身后不远处策马奔了过来，看到他之后任逍遥只是摇了摇头，陈飔澈也是没有再多言语，当即领着二人向帅帐走去。几人帐内寒暄一阵之后以凯撒的敏锐早在援军到来之时就发现了清川这君臣几人有话说，所以也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在看到凯撒离开之后，陈飔澈赶紧问道： “慕叔叔，您怎么没有回飞鸿？” “殿下，末将和郑老将军会合商议之后，认为此次西征应该由我领军。”慕云华一抱拳说道。 “您领军？不行！您是我清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枢密院枢密使，总领清川兵马，身份超然，怎么能领军出征陆迦呢。” “殿下，正因为如此才应该我领军出征。”慕云华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说道，“凯撒是陆迦的皇太子，此次归国之后不出意外自会成为陆迦的下一位君主，如此身份地位在我军中也就只有您能与之相衬，可是陛下不会同意您领军出征的，那么只有我和郑老将军了，但是老将军他年逾花甲，此次西征路途遥远，身体上恐怕吃不消，如此算来只有末将合适了。” “可是虽然现在西域战事暂告一段落，但是北境战事不明，还需要您居中调度啊，而且父皇还要您尽快回京。况且慕叔叔，决战之时就是您率军击溃了来犯之敌，而且让敌人损失惨重，如此您再领军恐怕会有很大阻力啊”但是听完慕云华的话之后，陈飔澈依旧是不同意，再一次搬出神英帝之后又用西域战事作为借口。 “殿下，这‘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啊，况且您也是治军之人，这军中最崇尚的就是武力，您且放心，由我领军，陆迦的一众将领绝对心服口服。” “殿下，慕帅说的在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出一名身份、声望与凯撒殿下相符的大将，从身份地位上来看只有您、大元帅和大将军才有此资格，如果我清川随意派出名上将军、将军，恐怕陆迦帝国会以为被轻视了，到时候于两国邦交不利啊。”看到陈飔澈和慕云华争执不下，任逍遥赶紧站了出来试图继续用大道理说服陈飔澈，毕竟真正的理由是绝不能拿上明面说的。 原来这慕云华不顾慕凌云的安危决定领军西征就是任逍遥说服的，本来慕帅在回到楼兰之后如坐针毡，毕竟自己的独生长子参与了北境战事，而眼下那里局势不明，这种情况下身为人父怎么可能不着急，再加上二皇子也说了帝君诏令自己尽快回京，所以慕云华本打算在和郑欣竹交接之后就返回飞鸿。可是在后续援军抵达楼兰之后，第一个找上慕云华的不是平西大将军郑欣竹，反而是籍籍无名的任逍遥，虽然乍见此人慕云华十分诧异但是看此子气度不凡，而且能在援军各处进出自由，想必是有自己不知道的背景、势力，所以慕云华即便心下生疑也还是以礼相待。 任逍遥找到慕帅稍加寒暄之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慕云华是否要尽快返回帝都然后前去主持北境战局，而面对如此近乎无礼的做派，慕云华也是有些愠怒，但依旧是尽量克制的说道：“此事应该与先生无关吧，如果你是以殿下好友的身份来见我，那此事就是我的私事，作为晚辈不应如此逾矩；可若是以殿下幕僚的身份来见我，那此事本身就是我和帝君、殿下之间君臣的事，以你的品阶如此行径更是有些僭越了。” “慕帅息怒，此事确实是小子失礼了。”听到慕云华的话之后任逍遥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当，毕竟面前之人可是清川的大元帅，一声令下无数人头落地的万人斩，即便是已经很收敛克制了，但是含怒之下散发出来的杀气也是令他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慕帅，小子还是斗胆请您三思，您仔细想想殿下是传帝君口谕还是圣旨宣召您回京。” “口谕，你到底什么意思。”听到任逍遥的话之后，慕云华不假思索的说道，但是心下此时也是犯起了嘀咕，毕竟这种军国大事依律例肯定是要有圣旨的，但是陈飔澈此次前来颁布的旨意中确实没有涉及这一点。 “慕帅，当时您正在西域巡视，恕小子妄言，如果殿下之前和我所说属实，那么帝君其实没有急召您回京的意思，如此都是殿下‘忧慕帅之忧’。北征军先于我们两日出发，那时北境和西域的战事以朝廷的意思根本无需担心，所以帝君怎么会急召您回帝都呢。” “那又如何，军国大事，怎么可能尽数告之尔等。” “慕帅说的在理，但还是请您恕小子妄言，贵公子现正在北境作战，您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一旦回京，北境战事您是在帝都居中调度还是率大军亲赴前线？以您的能力、地位，到时候多半是要领军出征的，那么慕将军在北征军中虽然不是一军主将但也统领一部，而且军中将领肯定对他十分倚重，到时候您再率大军汇合，这真是上阵父子兵了。”任逍遥顿了顿继续说道，“小子我平时对清川局势多有研究，此次支援西域预计总兵力可达将近四十万，北境之军只多不少，到时候清川精锐半数都在您父子二人之手，那这清川帝国军不必姓陈了，改姓慕好了！” “大胆！”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慕云华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扔在了地上，任逍遥则是赶紧跪了下来再也不敢说话了。半晌之后，慕云华长叹一声说道：“明日我们整军出发去与殿下汇合，汇合之后我会请缨领军出征西域，你先走吧。” “慕帅恕罪，小子先告辞了。”听到慕云华的话之后，任逍遥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后起身就要离开慕云华的房间。 “小子，有些事不要太过聪明。” “多谢慕帅，小子受教了。” 而在经过那日的一番交谈之后，今天见到陈飔澈之后慕云华也是主动请缨率军西征。虽然二皇子百般的不愿意，毕竟这慕云华相当于是看着他长大的，而他又和慕凌云交好，但是慕帅虽说确实在理，此时总不能再从朝中委派一名能力、威望、地位都相称的大将吧，如此一来太过耽误时间了，就算凯撒忧心凯瑟琳不急着返回陆迦，可是这将近二十万兵马的粮草调动，安营扎寨对于清川来说即便有周遭小国的协助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此一来三人在僵持一段时间后，陈飔澈也是不得不同意了慕云华的想法，任逍遥也是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商议好的三人来到帐外，离这不远的凯撒看到三人出现之后也是带着一众陆迦将领赶紧走了过来，陈飔澈则是顺势将慕云华将领军出击的决定告诉给了陆迦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所有的陆迦将领心情都十分复杂，毕竟在半月前的战斗中，正是眼前的这名清川主帅以劣势兵力粉碎了己方的攻势，而且还给予了陆迦所有精锐军团以重创，许多大队都是成建制的被除名，侥幸存活下来的北方军团大军团长看到慕云华更是想起了那日他仅率两千余骑就敢冲击自己的上万骑兵。但是军人都是崇尚强者的，各国军中都是以实力为尊，慕云华超绝的用兵和本身就是王品的实力在那一战之后深深折服了每一名陆迦将领，所以在今日得知是此人领军之后，虽然每人心中都有无奈、不甘，但更多的却是崇敬，所以这一人事安排带来的反应也是大大出乎了陈飔澈的预料。 陈飔澈等人商议好之后也是一起来到了陆迦残部的营门外，由于得到了及时的救治，许多轻伤的陆迦士兵得以恢复战斗力，重伤之人则得以存活，否则的话面对越来越炎热的天气，溃烂的伤口和滋生的细菌就是最大的杀手。但即便如此在经过统计之后陆迦远征至此的二十余万大军也仅剩不足九万人，能保持战斗力的则仅有八万人，而且这其中还以步兵为主，直属重骑兵军团仅剩两百多人，魔弓手军团也仅剩两千人出头，就连战后唯一建制完整的近卫军团也因为几乎全是西塞尔的死忠而被清算殆尽，如此一来作为客军的清川十万大军反而是人数占据优势的一方。 “殿下，大元帅，我陆迦远征军仅剩这九万残军了，其中又有将近一万人无法再继续作战了。” “皇太子殿下，这……”看着眼前的惨象，在由敌军变成友军完成了身份转变之后，慕云华也是苦笑不已。 “此事全是西塞尔的过错，这乱臣贼子蛊惑人心侵犯清川，大元帅不过是作为军人守土有责罢了，我还要感谢您没有趁势再派追兵将我陆迦精锐赶尽杀绝。”凯撒此时虽然心在滴血，但是他也知道此事对于慕云华来说是无可奈何但也无法避免之事，为了后面的合作他也是出言宽慰。 “太子殿下如此通达，佩服佩服。殿下，现在陆迦国内的局势如何？还有多少叛军盘踞？”陈飔澈开口道。 “殿下，来此的二十万大军几乎是我陆迦半数的可用之兵，另外我王叔率三万多的海军跨过怒海南下躲避西塞尔的追杀。” “清川的殿下，在我们出发之时国内各个领主应该仅留下了三成的私兵，帝国军中还有四成留守，其中忠于西塞尔的应有半数，那贼人也怕大军出击之后自己的后院起火，所以现在陆迦国内的叛军最多四万人，忠于凯撒殿下的常备军应有六万，这还不算其余武装，我们已经排出信使尽快返回国内宣告凯撒殿下回归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叛军占据着各处战略要地和交通咽喉，而其余军队则是被打散重组，所以我们这一路不会很轻松。”亚历山德罗比较了解凯撒出逃之后的情况，此时也是站了出来说道。 “那在人数上我们占据绝对优势，就看各方势力对于凯撒殿下的呼应了。” “没错。” “太子殿下，那我和慕帅要回楼兰城再做安排，毕竟此去经年，我清川远征军不知何时才能再归故土，所以准备的事情要多一些。”陈飔澈说道。 “好，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另外我妹妹的事也请您多费心。” “没问题，令妹的事情我一定尽力！”言罢，陈飔澈和凯撒互相致意告辞，随后和慕云华一起快马向楼兰重镇赶去。 第82章 通源告急(上) 这雾气弥漫，我们身在其中根本不辨方位，而且岸边多暗礁，命令舰队远离海岸，等雾气散去我们再对照海图和地形前进吧 ——《九州志·慕凌云世家》 清川通源城以北，无名土山。 就在前天晚上乌合台对赵昀辉发起了第一轮总攻，而且成功以较小的伤亡全歼了援军的骑军主力，此消彼长之下，本来人数基本相当的两军现在则是游牧大军占据了绝对上风。而在经过这几天的战事之后，赵昀辉也是意识到根本不可能有援军到来，为此他也是在帅帐里大发雷霆，大骂通源诸将是一群胆小怕死的鼠辈，全然忘记了自己前几天也是如此的怯战畏战才导致了今日的困局，现在他除了发泄无能的怒火之外也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可是游牧大军却是在乌合台的率领下不打算再给赵昀辉机会了，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整之后，临时打造的投石机、弩车等辎重也是运抵了此处山脚，虽然稍微耽搁了一会但无伤大雅，看到万事俱备，乌合台毫不犹豫的再次发起了进攻。 ‘呜～～～’游牧大军进攻的号角再一次响起，这一次依旧是盾牌手组成了一道防线稳步向山上推进，但是与前天夜里不同的是躲在后面的许多弓弩手都被弩车替代了，从‘玄武岩’港缴获的床弩、车弩等几乎全被乌合台改装运输到了前线，专门用来在阵地战中正面突破清川的防线。虽然在这些辎重到达的时候山上的清川军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奈何军中本就携带不多的辎重也在前几日被追击的过程中损失殆尽，所以此时面对这些用来攻城、破阵的器械也是无可奈何，清川众将心中都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但是仗总是要打的，游牧大军向山上推进的速度很快，虽然清川军竭尽全力用弓弩杀伤敌人，但是敌军的盾墙太过于坚固所以收效甚微。而在推进到弩车的射程范围之内后，随着领军将领的一声令下，游牧大军正面的盾牌手就要一起让出已经蓄势待发的弩箭给予清川守军齐射打击，但是由于这是王庭的军队第一次如此配合作战，虽然之前被清川军用此战术击败了无数次，可是实践之下才知道若想配合的天衣无缝是有多难。许多的游牧士兵在听到命令之后只是盲目的向两侧让开，全然忘记了自己两侧也全是有着同样想法的袍泽，而且乌合台布置的阵型过于密集，这导致了许多人都是撞到了一起，场面一度混乱起来，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清川守军却是果断抓住了这一契机，弓弩手数轮攒射带走了许多游牧士兵的生命。 乌合台在山下看到自己如此优势的一波进攻居然演变成这副模样，气的他也是大发雷霆但同时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包括他在内的一众游牧将领谁也没想到这看清川一方施展起来如此简单的战术，怎么到自己手里就会困难的无以复加，实在不行只能将弩车撤下了，否则任由局势发展的话那就胜负难料了，一旦纠缠过久等清川援军赶到那自己就凶多吉少了，所以在不断派人前往山上督促前进的同时乌合台也在和几名万夫长商议着下一步作战部署。 半山腰上，领军的游牧万夫长也是急得焦头烂额，本来以为能一举击穿清川的防线，谁成想耗费人力、物力运至前线的弩车根本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非但没有击溃敌军反而是己方的阵地被向山下逼退了一段距离，这也就是这座土山之上缺少较大的石料、树木，否则己方都有可能被赶下山了。此时，面对着乌合台派来的言辞越来越严厉的士兵，几名指挥作战的万夫长心一横，决定再放手一搏一次，此次依旧是盾牌手掩护弩车前进，但是却不再试图进行齐射，反而是抓住清川防线动荡的节点伺机发射。 虽然单独射击远远小于齐射的威力，而且清川军的弓弩手也能抓住机会击杀盾牌防御范围之外的游牧士兵，但是对于眼前这支缺乏相应辎重的清川军来说，这些弩车就是名副其实的战场大杀器。虽然一阵箭雨过后也能毙杀一定数量的游牧士兵，但是却对于游牧大军的整体防线来说无伤大雅，可是一枝枝巨大的床弩、车弩的弩箭射击过后却是能连正面的盾牌带后面的清川军士一起击溃，本就不甚牢靠的清川防线一时间变得千疮百孔起来。 看到这一战术奏效，几名游牧万夫长也是大喜过望，赶紧命令全军压上。在正面巨大的压力之下，山上的清川军不得已再次放弃掉几乎快要全部夺回来的半山腰的防线，虽然生存空间被一再压缩，伤亡也在不断增加，但好在的是防线还算是稳固的向山顶慢慢收缩，毕竟所有的清川军士都知道眼下只有和眼前的游牧蛮子死拼到底这么一条路，毕竟战死总好过投降之后被折辱致死。 就在游牧大军稳步向山顶推进的时候，埋头进攻的游牧士兵突然感觉头顶一黑，只见一片枪林铺天盖地的射来，原来清川军在眼看弓弩手完全无法限制敌军推进之后，不得已之下只得命令军士将手中的长枪、战槊投掷出去打击敌军。虽然无法和床弩弩箭的威力相比，但是对付眼前的游牧盾墙却是足够了，从空中下落的枪槊力道十足，即便无法击毁下方的盾牌但盾牌手却无法承受着那巨大的冲击力，许多人都被击倒在了地上，猝不及防之下游牧大军的战线再次松动了起来，而清川军也是瞅准时机伺机反攻。 “万夫长大人！我军正面被清川军击破，敌军又要反攻了！”一名游牧士兵从前线跑下来，一路冲到半山腰的游牧大帐中禀告道。 “你们是废物么！这都能让敌人抓住机会反攻！滚开！老子亲自上！”在听到消息之后，一名万夫长直接是怒火中烧，一鞭子抽开眼前的士兵之后拔刀走出了帅帐，其余几人对视一眼之后也是全都跟了出去。这么一场围攻战打到现在游牧大军一方早就打出了火气，如此优势局势之下居然还能被清川军反冲锋几轮，所以与其面对脾气暴躁的乌合台还不如现在去面对反扑的敌军。 几名万夫长在一众亲卫的护卫下很快就来到了前线，此时山上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放眼望去全是两军士兵的尸体。还不等几人反应，清川军已经在主将的带领下举着战刀向着失去了盾牌掩护的游牧弓弩手冲了过来，看到来势汹汹的敌军，一众游牧万夫长们也是毫不胆怯的挥刀迎了上去。两军在山坡上轰然对撞，清川的制式战刀也和王庭的洗月弯刀对在了一起，由于一方对于全歼敌军势在必得，而另一方则是为了能够在坚守几日，等待那虚无缥缈的援军，所以双方人马全都是一副搏命的态势，战刀挥舞之间无数人头落地。 “去！传令全军！不许后退！敌军现在只能跟我们近身搏斗，拿出草原男儿的血性来！谁敢后退一步！斩！”一名万夫长在斩下一名清川军士的头颅之后对着旁边的一名亲卫喊道，随即他也不等自己手下有所表示右手举着战刀，左手拎着敌人的头颅向着面前的一名清川将领冲了过去，而那名清川将领看到一名敌军向自己冲了过来也是顾不得其他直接迎了上去。 看到敌人非但不后退反而向自己袭来，这名游牧万夫长也是恶向胆边生，手中弯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狠狠劈在了对方格挡的刀身之上。这全力一击之下，清川将领整个人如遭雷击，虽然他想到了眼前这人肯定是敌军的某位将领，但是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有如此实力，所以一击就落入了下风，不过这也是必然，要知道王庭的万夫长无不是某一部落的单于，治下族人以万计，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怎么可能坐稳这一位置呢。看到敌人被自己一击击退，这名游牧万夫长也是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不断用手中的弯刀劈斩，左手的头颅也被他当作武器重重丢在了对方的脸上，随后他也是越战越勇，几下蕴含灵气的重刀直接是将清川将领的武器硬生生击碎了，紧接着又一刀挥出随后之间一道伤口从对方左肩一直滑到腹部，若不是这清川将领闪躲及时而且身上披挂的战甲防御力足够，否则这一刀就能将他一劈两半。 就在这名游牧万夫长想要上前补刀的时候，他只感觉腰间一阵剧痛，原来自己刚刚杀的兴起，太过深入敌阵，现在眼看自家将领要被斩杀，两名清川军士擎着不多的长枪冲了过来捅进了面前敌人的身体。而面对如此伤势，这名万夫长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是凶性大发，直接握住枪头一把将两柄长枪从身体中拔了出来，随后向自己身前一拉，两名清川军士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拽到了近前随后被他一刀一个结果了。等他处理完两名清川军士之后，刚刚被砍伤的清川将领也是趁着那片刻的喘息在尸体堆中翻找出一把战刀重又杀了回来，但是同样身受重伤而且实力相差太大，这一次游牧万夫长只一刀就结果了他，随后他砍下这名清川将领的头颅高高举起大喊道：“杀！” 周遭的游牧士兵看到自己的万夫长如此悍不畏死也是全都爆发出一股凶戾，而本就战力不如对方的清川军再一次被杀的大败，领军将领眼看再冲锋就是白白送死，只得下令后撤，再一次转攻为守。在看到敌军退却之后，几名在前线指挥的万夫长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毕竟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乌合台的注视之下，如果在如此优势局面之下还能被敌军击退那估计自己只能以死谢罪了。而眼下敌军士气受挫，乌合台也不想再过多与之纠缠了，为免夜长梦多，游牧大军一改最初稳健的打法，所有的弩车尽数撤下，所有士兵在盾牌的掩护下向山上冲锋，在冲过了清川弓弩手的射程之后，一个个游牧士兵手举弯刀从盾牌后面冲了出来直接和清川军短兵相接，游牧大军的阵线压制着清川的防线向山顶退去。 “赵将军！敌人全军压上了！”一名校尉冲到帅帐里焦急的禀告道。但是作为一军主帅的上将军赵昀辉此时早就被吓破了胆，毕竟投军以来的升迁全靠着家族斡旋，对于他自己来说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种血战，自从夜里骑军冲锋之后的所有命令都是由他手下的将军、副将商议过后颁布的，而赵昀辉则只能在帐篷里发泄无能的怒火，至于现在面对眼前的必死之局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叫兄弟们顶住！毕竟周遭我清川援军无数，坚持住就一定能反败为胜！”帐内一名将军看了看赵昀辉之后说道，只是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可能都不太有信心。 “将军！末将，末将以为您们应该突围了！”这名校尉眼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此的失魂落魄咬了咬牙说道，“敌人此次攻势猛烈、坚决，兄弟们，兄弟们已经尽力了！但是实力实在是相差太多了！”说完他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一直磕头不停。 “突、突围，来人，备马！突围！”而坐在主位的赵昀辉在听到‘突围’二字之后终于是有了反应，而帐内众将看到他如此举动虽气愤但又无可奈何，既然命令已下只得命人准备整军突围，可是眼下这种情况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成功。 虽然赵昀辉支援作战时不急不缓，但是突围撤退的时候却是行动迅速，很快清川军中仅剩的马匹就被集中起来，他也不等其余将领准备好，上马之后直接命令全军突围随后跟在一众亲卫身后向山下冲去。 第83章 通源告急(中) “启禀大都尉！敌军意图突围！”就在赵昀辉组织起清川军开始突围作战后，一名游牧士兵也是赶紧从山上来到了乌合台的帅帐中。由于这已经是清川军最后的机会，所以面对周围来势汹汹的游牧士兵，没有一名清川军士退缩，赵昀辉的亲卫在最前方组成了一支最锋利的箭头切割开了游牧大军的防线，尽管身边的袍泽不时因为马匹踏错或者被射中从而跌落下马，但是很快就有另一人顶上来，即便骑军损失殆尽后步卒也没有停下冲锋的脚步。四周组成防线的清川军在接到突围的命令之后也是且战且退逐渐加入突围的行列中，一时间处于正面的游牧战线直接被突破了，而且看清川军突围的方向居然是直接对着乌合台的帅帐而来。 “困兽犹斗，更何况是几万名军人。”乌合台听到消息之后沉吟一句随即快步走出帐外，只见山上的清川军已经击破了己方数重阵线，最前方的军士已经快要抵达山脚了，“传令！帅帐转移！骑兵备战，快！”说完，乌合台赶紧招呼众人准备上马避开清川军的锋芒。 “大都尉！为何啊！我部请战！敌军不过强弩之末！为何我们要躲啊！”一名万夫长冲到乌合台面前大声质问道。 “蠢货！困兽犹斗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么！再跟我提这种笨蛋问题就滚去做百夫长！”乌合台看到有人敢于如此直白的质疑自己，也是不想过多解释，抽出鞭子直接将眼前的万夫长抽翻在地，随即翻身上马向大营外奔去。 “快走！”另一名万夫长赶紧将倒在地上之人扶起，随即两人也是骑上自己的马匹追赶乌合台，“清川军此次突围势在必得，大都尉肯定是担心对方困兽犹斗导致我军伤亡增加，毕竟我们孤军深入清川腹地，如果此战伤亡过大那就可以撤回松江了，所以还不如给敌人一丝生的希望，然后我们再靠骑兵的速度优势进行追击、围剿。” 事实也正如这名游牧万夫长所说，乌合台确实是打算放清川军奔入旷野之后再用骑兵追击，而赵昀辉也果然中计。看到山脚下的游牧帅旗正在转移，面前的压力也是骤然一轻，赵昀辉只以为是敌人惧怕了自己，大喜过望之下根本不做他想就赶紧率领麾下部队顺着这道缺口冲下了山，随后向着通源城的方向一头扎了下去。 在看到敌军中计之后，乌合台叫停众人，随即一声呼哨和早已准备多时的游牧骑兵飞速追了上去。虽然此时清川军还有将近四万人，而能够追击的游牧骑兵仅有不足两万，但是这些骑兵一个个都在山脚养精蓄锐，以逸待劳，战斗力根本就不是山上经历几天血战的清川军能够比拟的，况且此时的清川军中骑军基本损失殆尽，而撤退中的步卒面对来去如风的草原骑兵只有被单方面屠杀的份。 ‘咻～’，一阵箭雨袭来，无数的清川军士都被锋利的箭矢狠狠钉在了地上，而在成功突出重围之后，此时的清川军在撤退更准确的说是逃跑的过程中根本没有阵型可言，密集的人群更是增加了羽箭的威力，不少的清川军士被射倒之后都躺在地上哀嚎但很快就被后面追上来的游牧骑兵一刀砍下了头颅，乌合台的追兵所到之处一片血肉横飞，清川军士的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 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本以为已经逃出生天的清川军士彻底没有了刚刚突围时的战意，撤退终于是演变成了溃败，即便是有几名将领试图招呼部下组织防御，但要么被己方慌乱的人群冲散要么就被游牧骑兵重点狙杀，毕竟大潮中逆流而上的身影太过明显了，而至于赵昀辉早就已经不顾一切的和一众亲卫骑马跑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而看着眼前的大把军功，游牧骑兵却是愈发凶狠，追在后面肆意砍杀着溃散的清川军士，加入追击行列的游牧骑兵也是越来越多，最后就连乌合台命令留下看守辎重的亲卫也都骑上自己的战马来争抢军功，毕竟来的越晚可供他们斩杀的清川军士就越少。面对如此景象乌合台虽然大为光火但也只能默许，毕竟王庭军中赏罚均以军功论，如果自己强令某一部退出追击那不是相当于阻断了他人升迁的道路，可是清川败军早就跑到漫山遍野都是了，为了追杀敌人王庭的军队也没有了阵型全都散了开来，如果此时清川一方派出一支成建制的大军直奔自己而来那恐怕攻守会瞬间易形，但好在的是直到现在自己周遭还没有任何清川援军的身影。 这一场追击战进行了足足一天一夜，到最后许多游牧士兵手中的弯刀都砍的卷了刃，挥刀的手臂也酸疼不已，最后这原本九万的清川军仅有不足百人逃回了通源城，包括上将军赵昀辉在内的一众将领则是尽数伏诛。而游牧王庭一方同样也是付出了将近三万人伤亡的代价，虽然相比于战果来说无伤大雅，但是对于此时还要继续向南推进的乌合台来说却是让他犯了难，毕竟以七万人去挑战清川的通源防线那与送死无异；可是就此罢休又担心大单于会降罪，所以踌躇之下他也是赶紧差人将战况禀告给后方的大单于，自己则是和一众万夫长研究起眼下的局势来。 可是在对照舆图查看之后，乌合台等人直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经过一整天不眠不休的追击之后，自己已经推进到距离通源城不足五十里处，先锋军可能距离该城仅仅三十里，如此近的距离上清川军也完全能做到‘朝发夕至’，而眼下自己的军队还没有完全收拢回来，根本没有与清川军较量的实力。惴惴不安之下，乌合台赶紧下达了催促士兵回营的命令：“来人！赶紧收拢军队！再有贪恋军功、财物不归者，斩！” “启禀大都尉！右贤王有军情相告！”就在乌合台刚刚下达完命令之后，一名游牧士兵走进帅帐禀告道。 “怎么是那个小子？不是大单于么？” “确实是右贤王的军情，大都尉您请看。” 从士兵手中接过信笺之后，乌合台也不避讳直接拆开看了起来，但是他却越看越气，骊擎信中所写仿佛在指责他是什么都不懂的一介武夫，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封信确实也为他指清了战略方向，最主要的则是在大单于那边有了说辞，而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乌合台，帐内的其余一众游牧将领也是大气不敢出。 “我们只需要围点打援即可，强行攻城根本没有必要。根据我们的线报清川西域也有战事，这就导致了清川长江以北其兵源严重不足，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大军可以来为通源防线的四镇解围，而我们只需要等到后续军队汇合就能轻松攻破清川的整条防线。或者大都尉可以略作威慑之后，率机动骑兵直接穿过通源防线在其后方断其粮道，坚壁清野。呵呵，这右贤王在后面悠哉悠哉的捡着军功，现在倒好，居然教训起我来了，诸位，你们怎么看。”乌合台将骊擎信中所说读了出来，然后抬头看向帐内的众人，可是所有人都看出了他此时心情并不好，所以根本没人敢搭茬。 “怎么都哑巴了！说话啊！”而看到没人吱声，乌合台一拍桌子大吼道。 “大都尉息怒，大都尉，末将以为，以为右贤王说的在理。”一名万夫长硬着头皮站起来说道。 “在理？在理那你就率部去投奔骊擎！”但是乌合台明显只是想找个倒霉蛋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所以这名万夫长也是成为了牺牲品。 “大都尉息怒！”看到乌合台发火，帐内所有的游牧将领都单膝跪了下来，在看到众人的反应之后，心中早有计较的乌合台冷哼一声说道：“都回各部去整备兵马吧，我们尽快出击。” “遵命！” 连城山脉，大巴山深处。 “你去干嘛？”一座院落里，地殿主洛战云一把摁住旁边站起身的上官榕楉的师父说道。 “游牧大军南下深入我清川腹地了，我不像你一样，我是清川人士，如此情况危急之下清川军力有不逮我肯定要出手相助。” “你知道帝品修士每次出手都会牵扯很多的天道、因果，你既然来到了山上，以如此身份总掺合世俗之事实在是不妥。” “那又如何，我又没有你们这些门派的规矩、顾虑，现今国家有难，我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这不是门派的条条框框，这是天道循环，照你这么说历朝历代的皇室供奉那全都能作为兵员上场了，山上有山上的规矩，以你这个修为贸然出手，恐怕对于两国国运都有所损伤，最主要的是一旦王庭一方也派出实力差不多的修士出战，那’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伤及太多无辜有伤天和。” “呵，你现在跟我说‘伤及无辜、有伤天和’自己不觉得可笑么，之前多少王朝更迭不是贵派在背后推动的，那样就不伤及无辜？那样就不伤天和了？话说清川这西、北两个方向的大战是不是也是你们搞的鬼？” “诶，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虽然现在三处‘腾龙化天阵’状况都不容乐观，但是还没有危急到急需帝王之血温养的地步，况且这一百多年来九州战乱不断，如果再发起灭国之战我们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反正你执意要去我也拦不住你，但你一定要想清楚此举对清川帝国也没有任何裨益，你以为天道轮回那么好蒙骗的啊，你自便吧，真是，这修炼了上百年还不如你这修炼了几十年的境界高，这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洛战云自嘲几句之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骂自己别带上我，说吧，找我什么事。”而经过地殿主一通言语之后，上官榕楉的师父也是冷静下来，重又坐下说道。 “我在想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如此轻易的镇压住那‘破天风雷引’。”洛战云说道。原来那日两人在西域碰面之后，地殿主也是从其口中了解到了后续在四象宫中发生的种种，之间的误会也是就此解开，因为洛战云还有事要速回四象宫找昊渊商议，所以二人商议容后再来大巴山中一叙，而今日洛战云也是来到了此处。 “你要是来聊这个事情那就没什么可说的，好走，不送。”然而听到洛战云的话之后，上官榕楉的师父却是语气冰冷地说道。 “别别别，不说就算了，我来找你确实是有正事。我在想你既然可以轻松对付血魔皇的武器，那么对于天云山上的化形和大师手中的真灵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压制作用。” “怎么？你这是邀请我上天云山么？我可记得那日是你劝我先不要拜访山门的。” “今时不同往日，那日天云门中刚刚解除了一场大危机，我也没有回到四象宫后山勘验阵法效果，所以……” “所以你是要请我帮忙，没问题，那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出发如何？” “啊？”洛战云也是没有想到此行会如此顺利，毕竟试问自己给不了此人任何好处，看其居所中毫无奢华之物相比对于财物没有任何贪恋；至于修为境界，能够靠自己在短短几十年内修炼到帝品星湛境，那再行突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忙，所以如此痛快的答应自己不仅令洛战云惊讶同时也令他生起了疑心。 “你们是全都如此扭扭捏捏、瞻前顾后么，如果我真的心怀歹意那日在你山门之中我就已经发难了，更不可能听你的建议就不登天云山门了。”而看到洛战云眉头微皱，上官榕楉的师父也是不耐烦地说道。 “哈哈，道友说的是，我们即刻出发。” “这还差不多，那个陆迦的丫头，你和我们一起同去吧，我带你看看这山巅的景色，然后你再看看你哥哥目前面临的窘境，如果你仍旧不想拜师学艺我就把你送回去。” “这位前辈，您莫不是说笑了吧，我自小双眼失明，如何看到您所说的一切啊。”听到叫自己，凯瑟琳也在侍女的搀扶下从屋中走了出来。最开始被从哥哥凯撒身边带走的时候她也是慌乱非常，虽然出身王室，而且也经历过西塞尔谋逆的大乱，但凯瑟琳从来没有和凯撒分开过，但是经过几天的相处之后她也是发现眼前这修为高深的清川男子只是想收她做徒弟，并没有其他企图，所以她也从最初被掳走的慌乱中恢复了过来。 “那是你们陆迦的道法不够高深，不代表我无法叫你看到，走了。”说完，上官榕楉的师父也不管旁边洛战云诧异的眼神，带着凯瑟琳二人御风直奔天云山而去。 第84章 通源告急(下) 徽德二十一年四月十二，清川通源城。 辰时时分，天色已经微微泛白，通源城也是逐渐恢复了活力，城内叫卖的商贩越来越多， 虽说近期传闻游牧大军已经跨过松江南下，而且包围住了赵昀辉上将军的军队，但是由于城守府的消息封锁还算严密，所以城内的清川百姓都以为这是个市井传闻，无人当真，要知道此时城东又多出了一支足足两万人的清川军，如果不趁此时多做一些买卖那才叫错失良机。与此同时在北城墙上值守的一名清川军士也是拍了拍脸颊，揉了揉有些困倦的双眼，但是睁眼之后城外数里处却出现了一个让他十分奇怪的东西，只见一个小黑点在越来越亮的天色中向这里移动，他赶紧再次眨了眨眼睛努力看去，周遭的袍泽也是注意到了那个不明物，一时间北城墙上几乎所有清川军士都对着那个黑点指指点点。 今日的通源城天色一片大好，再加上初升的旭日已经快跃出地平线了，所以很快这群清川军士就发现这不明物赫然是游牧王庭的苏鲁锭军旗！军旗之下则是阵容齐整的大批游牧骑兵！ “快！去禀告将军敌军来袭！关城门！快关城门！”一名清川伍长在看清来者之后赶紧大喊道，其实根本不需要他提醒，北城墙上的清川军士早已经有人跑了下去飞奔向城守府和城外大营。伴随着敌袭示警的锣声响起，外面的百姓赶紧跑回了城内，由于人流拥挤，此时四处城门全都乱成了一锅粥，城外的大营中本来正在操练，在听到游牧大军来袭的消息之后也是慌忙整军准备撤往城内驻扎，毕竟在面对凶悍的草原骑兵时旁边高耸的城墙还是更能给人安全感。 “大都尉！敌人在向城内撤退，场面比较混乱，我们要不要趁机杀上去？”一名前出侦查的千夫长跑回到乌合台身边禀告道。 “嗯，可以，脱欢，你率领一万骑去用弓箭骚扰敌军，千万注意城头的清川火器，一旦敌军反扑就立刻撤回。”乌合台对着身旁的一名万夫长说道。被点到名字的脱欢行礼退下，很快，一万游牧骑兵在他的率领下向着通源城杀去。 此时的通源城外那两万清川军还没有完全撤入城中，好在的是平民百姓都已经被疏散远离了东、南两座城门，因此大军入城的速度得以加快。但就在此时，远方本来稳步推进的游牧大军阵中扬起了阵阵尘烟向通源城滚滚而来，城墙上的清川军士惊恐地发现敌人居然派出了大批的骑兵开始了冲锋，那越来越近的轰隆的马蹄声像催命符一样踏在每一名还没有进城的清川军士的心里。 “快！传令火器营，敌军进入射程后神武大炮直接开火，弓弩手备战！”城墙上的一名清川将军眼看敌人来势汹汹，赶紧命令己方的远程打击力量整备。但是游牧大军此次南下准备充分，有北玄王这个细作在，清川各个重镇、防线的守备力量对于他们来说是了如指掌，脱欢自然知道通源四镇均配备有神武大炮等火器辎重，而且在率军冲锋的过程中他也是注意到了城墙上清川军的举动。所以在闷头冲锋了一段距离之后，他直接转向向着城东守军的侧翼迂回而去，反正这一次只是佯攻，没必要去和城头上的火器拼命。 然而脱欢这一转向却是令清川军慌了神，虽然都知道敌人这股骑兵不过是想要攻击城外的驻军，但是至少你要冲击本阵才能将战果最大化吧，而要冲击本阵则肯定要进入神武大炮的射程。可是这批游牧骑兵居然放弃了冲阵，转而只是在大炮的射程之外用弓箭攻击清川守军，这种攻击虽然威力不大，但是造成的心理压力却很大，虽然城外外围的清川军举着盾牌组成了有效的防御，而且弓弩手的反击也给对方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是因为都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游牧大军就会挥刀冲过来，所以这些军士也是边防御边后撤，后面的清川军则是拼命地向城内挤去。 “放！”脱欢看到如此良机自然不会放弃，一直在下令全军齐射，其麾下的骑兵呼啸着从通源城东一直杀到了通源城南，从这两处城门试图进入城内的清川军也在这波游牧骑兵的箭雨下被收割了无数将士的生命，但是即便如此，脱欢却是依旧死死站在神武大炮的射程之外，绝不越雷池一步。城头的清川将领面对此情此景虽然气愤非常但又无可奈何，只能不断催促大军尽快撤入城中，终于在经历了半个多时辰的混乱之后，城外剩下的一万多清川守军也是全部撤入了通源城内，而在看到没有便宜可占之后，脱欢也是率领部下撤回了本阵。 “启禀大都尉，敌人全部入城了，敌军伤亡预计三千多人，我军仅轻伤百余人。”回归本阵的脱欢第一时间找到了乌合台禀告道。 “干得不错！我们就这样将给通源城施加压力，等后面的主力到来，城里平白多出这么多张嘴巴，就是靠吃存粮也能把通源城吃死，传令，屠各部单于率部去为我军征讨给养，记住，我们只要给养，不要俘虏。”乌合台听到脱欢的话之后也是心情大好，之前虽然在帐中斥责了附议骊擎提议的万夫长，但他心下也是知道骊擎所说确实是眼下最好的计策，所以乌合台面上不说却是已经准备按照右贤王所说：‘施压通源，坚壁清野，以战养战。’，只待主力汇合再继续挥刀南下！ 清川帝都，飞鸿城。 由于十几天前偶然窥测到的北境战事，最近清川其余大小政事只要不是十分紧急全都被搁置了下来，一道道圣旨向着帝国四面八方送出，每天的早朝讨论最多的也是关于北境战事的兵员集结、物资调动的事宜。这将近两周的时间里，枢密院天天都是通宵达旦的在工作，沈副使和郑大统领都是吃住在了这里，齐雨薇虽然仅是羽林卫的大统领，但是也在郑统领的示意下一直在枢密院帮忙。 “沈大人，郑统领，您二位先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情末将和他们一起整理。”又是一夜未眠之后，齐雨薇起身对着两名早已疲惫非常的上司说道。 “好吧，那齐丫头你辛苦了。”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确实经不住连日的不眠不休，郑统领看了看苦笑着的沈副使对着齐雨薇说道，随即二人也是起身走向了一旁供官员休息的厢房。 “诸位，我先去洗把脸，去去就回。”齐雨薇送走了两名大人之后也是走进了偏房准备洗漱一番，毕竟连日的不眠不休已经令她有些蓬头垢面了。来到偏房中，早就有下官准备好了热水，齐雨薇抬头看向铜镜，而镜中自己的样貌也是给她吓了一跳，毕竟工作繁重，就算再仗着修为硬撑也是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的，只见镜中的齐雨薇目光黯淡，头发也不复刚来枢密院时的整齐而是略显纷乱，若换作寻常女子恐怕此时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还是慕大小姐清闲呢。’齐雨薇吐了吐舌头有了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但很快她就甩了甩头准备洗漱继续工作了。 “报！紧急军情！北境紧急军情！”而就在齐雨薇刚掬了一捧清水准备洗脸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两名军士的大喊声传来，惊得她根本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了出来，要知道这可是帝都内城的枢密院，这军情是要紧急到何种程度需要军士冒天下之大不韪策马报送！旁边厢房里刚刚躺下的沈副使和郑统领也是飞快地走了出来，而在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两人都是瞳孔猛然收缩，只见两名龙骑禁军的军士跪在地上，其中一人满身血污手里捧着一面同样血迹斑斑的军旗和一份信笺，低着头泣不成声，沈副使也不废话，一把抄起这名军士手中的奏折拆开看了起来。 “我问你！这上面所写当真！”而飞速看完奏折的沈副使却是失态的一把拉起跪着的军士大声问道。 “大人，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啊！”这名被慕凌云派回来报信的龙骑禁军军士却是情绪十分激动，说了几声千真万确之后就站在那里嚎啕大哭起来。 “沈大人，到底怎么了！”郑统领看着着急赶紧问道。 “郑统领，北玄王叛乱，北境七州现已尽数被游牧大军攻陷了，翼骑自大统领齐不破以下全军覆没，其余北境驻军亦然，高威大将军的北征军除慕凌云等四名副将机警非常逃出生天外，其余十七将皆身死，这是翼骑的军旗，是几名翼骑军士在圣安城失陷当晚从城中拼死送出来的。”沈副使喃喃着展开了手中破损的军旗，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在看着眼前几乎面目全非的翼骑军旗，齐雨薇双腿一软，无力的跪倒在地，周遭的枢密院属官也全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沈大人！我们赶紧进宫面圣！”郑统领虽然也震惊于这份奏折中所说之事，但他也是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说道。 “对，我们先进宫面圣，蒋大人，你去钦天监叫他们速派人去西域勘查军情，如果战事稳定速寻慕帅回京！”沈副使也是反应了过来说道，“算了，我们去宫里请那些老前辈去西域召回慕帅吧，此事越快越好，齐统领，你先负责整理调度兵马支援北境的事宜，齐统领，齐统领？”而在听到叫了几声齐雨薇都没人回应之后，沈副使和郑统领回头看去，只见此时齐雨薇跪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哭个不停，虽然她极力捂着自己的面庞，但是泪水依旧是顺着她的指缝不断滑落。 虽说老早就得知了翼骑主力在王庭草原遭遇了埋伏，而且这么久一直都没有齐不破的消息，但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齐雨薇在心里一直抱着一丝幻想自己的爷爷可能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出现在清川北境前线，其实自从翼骑出事之后好几个晚上齐雨薇都是留着眼泪彻夜未眠。但是齐家现在全靠她一人撑着，自己如果再不振作要让母亲和祖母看到可能她们会更加悲伤，所以齐雨薇只能怀揣着一丝幻想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可是现在这条军情却是证实了齐不破已经遭遇不测，心里的最后一丝希冀也没有了，强撑了许久的齐雨薇此刻终于是撑不住了，而周遭的一众枢密院属官此时也是十分尴尬的站在一旁，虽然有人想出演安慰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一时间众人也是十分为难。 看到齐雨薇如此悲痛欲绝，郑统领也是拽了下沈副使对他摇了摇头，对于他这个京畿门阀中的老儿人来说，自然是知道齐雨薇和她的爷爷翼骑大统领齐不破感情深厚，如今自己的爷爷客死他乡，也难怪她如此。“算了，沈大人，先别管齐统领了，我们先进宫面圣吧，蒋大人，劳烦您去慕府请慕家大小姐过来。” 说完，二人也是不敢再做耽搁，就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紧离开枢密院向皇宫内赶去。毕竟这封信件已经证实了之前钦天监官员所说，而且还曝出了‘北玄王叛乱’这么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如此看来‘玄武岩’港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幸好的是那‘玄武本相’实在是闹的动静太大了，己方也早就开始了准备，不然的话那游牧大军在如此身份内应的帮助下恐怕就要长驱直入了。 “报！报！紧急军情！紧急军情！”就在沈副使和郑统领刚来到枢密院门口的时候又一份紧急军情传来，很快骑马的军士就来到了二人面前，而在看到如此身份的两位主官一起出现在这里，这名军士也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翻身下马将一封信笺呈了上去。 “怎么了！快说！”沈副使连信笺都不想拆开了大声问道。 “启禀大人！赵昀辉上将军麾下八万援军被游牧大军围困！生死不明！通源防线现已开始戒备” “什么！奏折给我！来人！备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沈副使再也绷不住了，谁也没有想到游牧大军会如此快速的跨过松江，这赵昀辉统领的数万援军可是目前除了三条防线中的驻军外，唯一能够成建制抵御北方游牧的军队了，可现如今就连这支部队也陷入了重围之中。 “枢密院有紧急军情禀告！闲杂人等回避！枢密院有紧急军情禀告！闲杂人等回避！”很快，一名羽林卫军士举着‘枢密使’的令牌在前头高喊着，带着沈副使和郑统领向皇宫内策马赶去。 第85章 鬼船(上)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九州志·上官榕楉世家》 帝都飞鸿，枢密院。 就在沈副使和郑统领快马前往皇宫面圣之后，不多时，慕凌霄和殿前大统领的幼女郑书然在一名羽林卫军士的带领下来到了这清川帝国的军机重地。 “凌霄姐，你怎么也来了？”掀开轿帘看到慕凌霄也被叫来了此处，郑书然略带诧异的问道。 “咦？是郑叔叔叫我来的啊，怎么？你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么？”而慕凌霄看到郑书然的出现也是十分奇怪。 “不知道啊。”郑书然吐吐舌头说道，“我爹平时在我们面前都不讨论政事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叫我来这里，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姐姐你说这种地方是咱们能来的么？这位小哥还说了‘大统领命末将一定叮嘱小姐今日所见所闻务必不许外传。’，那你还叫我来这干什么。”郑书然说完之后，去府上寻她来此的羽林卫军士也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二位小姐，下官枢密院检详官蒋浚，郑统领命下官再次等候二位小姐，请跟我来。”就在俩女在枢密院门口叽喳个不停的时候，蒋浚从里面走了出来行礼道，随后比了个请的手势，慕凌霄二人也是没敢再造次，赶紧跟着他走了进去。 “蒋大人？叫我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啊？这军机重地，我爹都不敢在这方面儿戏的。”慕凌霄边走边问道。 “枢密使大人行事谨慎、规矩分明，下官佩服。”蒋浚听到慕凌霄的问话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先捧了慕云华一下，“这具体事宜下官确实不便透露，但是羽林卫的齐雨薇大统领却因为此事深受打击，您们二位也知道这枢密院内除了齐统领就没有女官，所以如何安抚、照顾她就是个难题了，不得已郑统领才叫二位小姐来此。” “齐姐姐怎么了！”听到是齐雨薇有事，慕凌霄着急地问道。 “呃，齐统领已经在院内跪了一阵了，现在下官也不知道她怎样了。“ “劳烦蒋大人快带我们去。” 很快，慕凌霄二人在蒋浚的带领下来到了枢密院的一处院落中，只见院子里齐雨薇双目无神的跪坐在那里，此时的她眼泪早已流干了，但是脸庞上却是赫然挂着两行血痕，周遭经过的大小枢密院属官虽然有心安慰但碍于男女有别只能做罢。 “齐姐姐！”看到齐雨薇这个样子，慕凌霄直接是冲了过去，她这一声大喊给院里的大小官员吓了一跳，蒋浚见状也是赶紧摆手遣散了众人。“齐姐姐你怎么了！”慕凌霄一把扶住齐雨薇焦急地问道，而齐雨薇在听到喊声时只是抬了下头，但是在看清来者之后嘴巴微颤但随即又低下头去不再言语了。 “齐姐姐，发生什么了到底！”看着齐雨薇如此表现，慕凌霄也是着急万分，虽然自己和她认识不久，但是心里对于这名新任羽林卫大统领的观感却是很好，所以现在看到她如此的失魂落魄慕凌霄心里也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齐姐姐，我们这样，这样，这里是枢密院，如果被陛下发现肯定要被责罚，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先离开这好不好。” “枢密院，陛下，对对，我要去见陛下，我要去见陛下，都别拦着我，我……”而在听到慕凌霄的话之后齐雨薇终于是有所回应，但她却是踉跄着起身一把推开慕凌霄向枢密院外跑去，可是连日的不眠不休再加上爷爷逝世的严重打击之下，齐雨薇的身体终于是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向地上倒去，慕凌霄见状赶紧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而她自己也是一个踉跄差点被带倒，就算她平日里谙熟武道之事，但毕竟是一个女儿家，而且这齐雨薇也和她身形相当，整个人的份量全压在身上也是让慕凌霄猝不及防，周围的大小官员见状也全都围了过来。 “快，书然，快，帮我一把。”慕凌霄将齐雨薇搂在怀里艰难地说道，郑书然也是不敢怠慢凑到另一边帮着慕凌霄一起给昏迷的齐雨薇架了起来。 “凌霄姐，我们，我们先送齐统领回齐府吧。”郑书然感受到齐雨薇一半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也是感觉不堪重负，她也是很难想象慕凌霄是如何一个人抱住齐雨薇这么久的，毕竟没有几个世家的千金会像慕凌霄一样整天不研究女红刺绣反而研究刀枪剑戟，身体素质自然无法同日而语。 “可是齐府，齐府在哪啊？”但是此时二人全都犯了难，原因竟是那齐雨薇的府邸所在居然没人知道。这也不怪二女，本来齐家在京中就一直十分低调，齐雨薇作为女孩自幼也都是由其爷爷等人亲自管教，很少在外抛头露面，自从齐不破被贬谪到翼骑担任大统领之后齐家在京中更是几乎没有了存在感，若不是慕帅和郑统领每年都或代表神英帝或以私人的名义亲自登门拜访，恐怕这府邸能不能在飞鸿内城有所保留都两说了，所以这齐府所在对于慕凌霄这群小辈来说不知道也很正常。 “这，我也不知道。” “算了，先把齐姐姐带回我家府上吧。”思虑之后，慕凌霄也是不想再多耽搁准备带齐雨薇先回自己府邸，郑书然知道眼下也只能如此，随即赶紧帮着她将齐雨薇扶到了轿子上面，和蒋浚道谢之后二女就向着大元帅府赶去。 就在身处枢密院的齐雨薇被接走之后，沈副使和郑统领也是赶到了皇宫之内。听到有紧急军情禀告，神英帝也是赶紧从御书房走到大殿中等候。 “二位爱卿，有何军情致使二位如此慌张。”神英帝看着殿外翻身下马的两位大臣赶紧迎了上去问道。 “陛下息怒，臣等御前失仪请陛下责罚，但是军情确实十万火急！”沈副使直接跪倒说道，“北玄王勾结游牧王庭，现已证实北境七州尽失，我清川北境驻军连同北征军在内二十余万大军全军覆没，北境诸将只有慕凌云等四人得以走脱，其余众将皆身死！上将军赵昀辉麾下八万援军也已被游牧大军围困，生死不明！”说着，他将两份奏折递给了神英帝。 “你说什么！朕的王弟，叛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真有如此行径那北境天诏阁属官怎么会没有察觉！”听到这个消息后，神英帝接过军情奏折看也不看就不可置信地说道。 “陛下！千真万确！这是慕凌云派人送回来的前线军情！还有，这是我翼骑军旗！我翼骑，已经，已经不复存在了！”沈副使却是只能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说道。 “郑统领！朕命你和沈副使统筹枢密院政事，他所说是否属实！这两封军情奏折你有没有核实真伪！”然而听到沈副使如此笃定的话，神英帝还是不愿意相信。 “陛下！沈副使所说确实属实，我清川北境已经，已经沦陷了！” “不可能，不可能，北玄王虽然和朕不出同枝，但他也是朕的王弟，是清川世袭罔替的亲王！” “陛下！您就算不相信天诏阁属官，但是这慕帅的长子总不至于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就算您不相信他，但这虎符却是做不得假啊！”郑统领跪在地上说道。听到眼前两位重臣的话之后，神英帝虽然不愿相信这一事实但是白纸黑字摆在自己面前也由不得他不信了，只见他颤抖着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了下来，手抚着额头不再说话，而看到帝君的表现之后，在场所有人也都适时的保持了沉默。 “都起来吧，传旨。”半晌后，神英帝开口说道，“削去北玄王及其子嗣全部爵位，功勋，将其一脉从族谱中剔除，待北境战事结束之后收监满门，押回京师问斩；督促各州军马尽快调度、集结，派人去西域召慕帅回京，唉，西域……”话说到一半，神英帝自己也是犯了难，虽说此时确实应该赶紧将慕云华召回帝都坐镇，但是眼下西域战事未明，临阵换帅万一军心不稳恐怕陆迦也会趁虚而入。 “报！启禀陛下！捷报！西域大捷！慕帅大破陆迦敌军！”就在神英帝等人为此犯难之际，西域的捷报终于是在此时送抵了帝都，听到捷报之后，神英帝一扫颓态起身说道：“快！给朕看看！” “遵旨！”跪在地上匆忙跑进来报信的羽林卫军士赶紧将战报呈给了神英帝，“陛下，慕帅率麾下十七万众大破陆迦二十余万贼军，在二皇子率援军到达之后那贼首西塞尔也已经授首了！” “好好好！”看完战报之后神英帝连说了三个好字，毕竟这可是近期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而且西域大捷也彻底为他解除了后顾之忧，除却随凯撒远征陆迦的西征军外，其余大军包括锦衣精骑在内都可以调遣主力全力支援北境作战，如此一来可以大大缓解北境的局势，“你去传旨褚供奉，命他即刻启程前往西域召慕帅回京，越快越好！”神英帝已经想到再派军士八百里加急召回慕帅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所以直接差人去找一名帝品供奉前往西域。 “陛下！真是天佑我清川！”沈副使听到西域大捷的消息后也是激动地说道。 “陛下，赵丞相觐见。”此时，一名小太监走进殿外对着神英帝说道。 “来得正好，叫他进来吧。” “遵旨。”很快，这名小太监走出殿外将赵逸风领了进来。 “赵卿，这是西域的战报，慕帅在西域取得大捷，所以近日我朝重中之重就是这和北方游牧的战事，你作为中书省长官要多盯着点转运司、户部的粮草调度事宜，多多协助枢密院。”待到赵逸风行完礼，神英帝直接将西域大捷的战报递给了他说道。 “臣分内之事，陛下，但是臣听闻这北境……”赵逸风接过神英帝手中的战报谢恩说道。 “北玄王叛乱，北境七州尽失，看这战报估计现在敌人已经兵锋直抵通源城了。”神英帝淡淡地说道，经过很短时间的调整，这位清川帝君已经从最开始听到消息时的震惊、悲痛中走了出来。 “嘶，这，这怎么可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赵逸风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朕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确实如此。沈副使、郑统领。” “微臣在。” “末将在。” “你们二位督促西南各州兵马尽快于帝都北侧集结，现今三道防线周遭的兵力空虚，一旦敌人围点打援各个击破或者绕过防线直接南下的话我们很难应对，兵贵神速，如果在调度过程中遇到任何麻烦、阻力，朕都许你们便宜行事。”其实神英帝也是用兵的行家，只不过是无论作为皇子之时还是作为一国之君之后都很少单独领兵，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眼前的帝君也是一名优秀的领军将领，三言两语之间就说清楚了现今清川面临的困境，事实也证明骊擎也确如神英帝所说，根本就不攻打城高墙厚还有大炮、床弩坐镇的城市，而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劫掠村镇，以战养战然后伺机歼灭离城出击的清川军。 “遵旨！” “陛下，微臣有话要讲。”在神英帝颁布完旨意后，赵逸风说道，“请陛下恕罪，微臣以为现今国家危难之际，数月之后太子殿下和小女的大婚一事是不是可以容后再议。” “赵卿果然是国之栋梁，你有这份心朕心领了，但是婚期不变。毕竟这是我清川太子殿下和当朝宰辅长女的大喜之事，岂可因为北方蛮子这群跳梁小丑就擅自更改。朕要让天下人看看，就算有强敌占一时之上风，但我清川泱泱大国！底蕴、国力怎么能是那群只会弓马骑射的蛮夷能够相比的！沈副使，朕希望太子大婚之时可以收复北境七州作为第一份贺礼！” “臣必尽心竭力！为太子殿下送上贺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86章 鬼船(中) 东海之上，北征军残余舰队。 慕凌云独自一人站在一艘扶摇巨舰的船头，看着周遭的大雾眉头紧锁，自从一周前从松江入海口进入东海以来，几乎每天都是这样的天气。每天一入夜海面就会升起一股大雾一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才会消散，这就造成了每天只有不到一半的时间可以行船，其余时候则是只能下锚原地停泊，大大拖慢了南归的速度。 自从十几天前从‘玄武岩’港败退之后，还处在松江江面上的舰队依旧经历了几天的恶战。由于战舰的速度不及骑军，游牧骑兵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派出了数千人追击，而因为在之前的‘玄武岩’港攻防战中火炮和弹药储备基本损失殆尽，此时面对北岸追击而至的大批骑兵慕凌云只拥有有限的反击措施，而且由于担心南岸也已经有游牧骑兵游弋，所以此时他们是陷入了靠岸也不是不靠岸也不是的两难境地。好在的是由于扶摇巨舰过于高大，而且借助风势、水势在江面上的移动速度也不慢，这就导致游牧骑兵也无法轻易就能登船作战，追击期间敌军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使用火箭攻击，但是扶摇巨舰的舰体防火烧、腐蚀的耐性极佳，除非是‘玄武岩’港那种瞬间的大规模爆燃，否则基本就是徒劳无功，就这样在追击了三天无果之后，游牧骑兵也是放弃了对于慕凌云的攻击。 没有了干扰之后，舰队前进的速度进一步加快，在进入东海之后本来慕凌云是打算沿着岸边驶向‘扶摇’港，那里是清川最靠北的一座深水良港，这样一是可以通知沿途清川驻军准备应战，二也可以上岸换马尽快返回飞鸿。但是入海的第一天夜里他就被值夜的军士喊醒了，走出船舱之后只发现就连甲板上都是弥漫的雾气，其余两艘扶摇巨舰的身影在雾中影影绰绰的浮现，空中也早就被遮蔽的不见月光星辰了。 “怎么现在才叫醒我！”看到这副景象，慕凌云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现在舰队可是贴着海岸线前进，这越靠近岸边那么暗礁可就越多，战舰全速前进之下若是撞上去那可就是散架的下场。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末将，末将太困了，我、我刚不小心睡着了，将军息怒！”值夜的清川军士看到慕凌云发火了也是赶忙跪倒在地连连告罪。慕凌云自是知道经过连续几天没日没夜的大战，所有人都疲惫非常，所以在听到眼前军士的话之后也是冷静了下来并没有责罚于他，眼下再想继续前进是不可能的了，不仅是因为暗礁的威胁，而且由于军中缺乏随军修士，夜间只能对照海图和星辰辨位，现在大雾浓重到临近两艘战舰的身影都看不真切，更遑论观星了，此时任玉逍几人也是借助钩索来到了慕凌云所在的战舰之上询问对策。 “下锚停船，这种情况下赶路就无异于送死，反正我们暂时已经安全了，不差这一个晚上了，今晚大家就都好好休息吧。”慕凌云说道。而在听到慕凌云的话之后所有人都表示了赞同，所以很快三艘扶摇巨舰就停了下来，因为身处海上而游牧敌军几乎没有海战的能力，再加上如此天象之下谁也不信还有人能来袭击舰队，所以索性就连今晚值夜的军士都免了，所有人都在今晚睡了一个好觉。 可是慕凌云不知道的是，这种无人搅扰的清梦他们居然做了足足七天。这七天里每天入夜都是这种大雾的天气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晌午，参照海图慕凌云他们才得知自己仅仅走过了十分之一的路程，离‘扶摇’港还很远，上官榕楉强撑着身子走出船舱看到这种景象也是十分奇怪，毕竟按时节来算东海之上不应该出现持续时间如此之长的大雾天气，而看到上官榕楉出来后慕凌云也是赶紧又把她请回了船舱，毕竟还重伤未愈，海风又阴冷刺骨，看着她不断咳嗽的背影，慕凌云也是十分着急生怕在海上耽搁太久导致落下了病根。 “将军！海里有东西！”今日，就在慕凌云站在船头等待雾气散去的时候，值守的清川军士突然大喊道。听到喊声之后慕凌云也是赶紧凑了过去，顺着那名军士的手指看去，舰体下方的海水中一个巨大的侧鳍在水面一闪而逝，随后一条鱼尾从水中伸出重重拍在水面上溅起无数的浪花，看去应该是一条巨鲸，另外两艘战舰上也发现了海中的动静，李昂趴在对面战舰的船舷上向自己摆了摆手，毕竟若是一条普通的海鲸确实不需要太过担心。 但是慕凌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巨大的鲸尾再一次出现在水面上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眼前这条海鲸太过于巨大了。要知道扶摇巨舰有近乎三十丈长短，寻常清川海域出现的鲸种最大不及战舰一成大小，而眼前这条仅看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战舰四分之一大小，恐怕体型与雨落峡中出现的黑蛟相比也不遑多让。 “李兄！叫咱们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这条鲸鱼太大了！不要激怒它！”慕凌云赶紧隔空对李昂喊道，听到慕凌云的话之后，李昂也是发现了海中之物的异样，他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去通知另一条船上的任玉逍等人。此时这片水域除了被巨鲸搅动起的海浪拍击船体的声响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三条战舰上的清川军士全都不敢闹出太大的声响生怕惊动了脚下体型莫名巨大的海兽，好在的是由于大雾还没有完全散去，舰队都还没有拔锚起航，所以还不至于被涌动的海水冲散。 巨大的鲸兽在折腾了一会之后巨尾一摆遁入水中消失不见了，慕凌云再等了一会发现还没有其踪迹之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雾气已经消散了不少，已经能够隐约看清岸边悬崖峭壁的轮廓了，他也是赶紧命令拔锚起航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就在锚链快要全部拉起的时候异变陡生，李昂所在的扶摇巨舰突然被一股巨力从底部顶了起来，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吱嘎声战舰重重落回水面，想来应该是龙骨有了损伤，而且甲板上的军士猝不及防之下也全都摔得七仰八歪，有几人还一个不小心就落入了水中，随后巨大的鲸尾刺破水面随后又重重拍下，落入水中的几名军士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没入浪花之中消失不见了，失去了海锚固定的扶摇巨舰也被水流推动了起来。 “那畜生又回来了！快！床弩射击！把它逼走！”慕凌云看到鲸兽又杀了个回马枪，他也是赶紧指挥舰上的军士攻击，可是还不等他说完，水中的巨兽一尾巴狠狠抽在他所在扶摇巨舰的侧舷，虽然战舰并无大碍仅是几块木板飞了出去，但是上面的人却是一个站不稳就摔倒在地。“快！快！战舰起航！让开别撞上！”倒地之后慕凌云大喊道，毕竟三艘战舰停泊的比较近，如果被水流推动撞在一起那麻烦就大了，但是眼下雾气还没有完全消散，所以清川舰队只能凭记忆向远离海岸的方向转向防止触礁，而巨鲸搅动的水流更是加剧了三艘战舰离岸的速度。 “慕将军！发生什么了！”感受到剧烈的震动，上官榕楉从船舱内冲了出来，对着挣扎起身的慕凌云大声问道，但还不等他回答，又是一股巨力传来，由于伤势还未痊愈，所以上官榕楉也是站立不稳直接栽到了慕凌云的怀里，而慕凌云担心她摔倒随即一手死死搂住了上官榕楉的腰肢，另一只手用力抓住船舷侧的桅杆说道：“有一条鲸鱼不知道为什么袭击了我们！我们正在想办法！上官姑娘！你先回船舱”虽然说上官榕楉也知道慕凌云是初衷是担心自己摔倒受伤，但是如此被慕凌云死死搂住也是令她脸上升起一阵绯红，毕竟还没有男子和她有如此亲昵的举动，所以一时间上官榕楉竟是说不出话来。 “上官姑娘！上官姑娘！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在起伏不停的甲板上，慕凌云看到上官榕楉脸上的潮红以为她又被牵动了伤口所以关切地问道。而听到几声呼喊之后，上官榕楉也是回过神来，虽然声音依旧清冷，但是明显有些慌乱地说道：“啊，没事，我去试试和这海兽沟通。”可她话音刚落，巨大的鲸兽被扶摇巨舰上的床弩射中随后突然跃出了海面，这一下三艘战舰上的清川军士全都看清了这巨兽的大小，只见仅仅跃出水面一半的身子就比扶摇巨舰的船舷还要高了，所有的清川军士都被惊的目瞪口呆，随后巨鲸重重落回海面，强大的水流直接将两侧的战舰推了出去，溅起的浪花也将甲板上的所有人包括慕凌云和上官榕楉在内都给浇成了落汤鸡。 “上官姑娘！你先回船舱！这鲸鱼体型太大了，你有伤在身不要冒险了还是！交给我们就可以了！”看清巨鲸的体型之后，慕凌云更是坚定了不能叫眼前佳人冒险的决心，只是他嘴上说着让上官榕楉赶紧回船舱躲避但依旧是用力搂着她。而上官榕楉在感受到鲸兽散发出来的强大压迫感之后也是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贸然出手只能是给慕凌云添乱，她也是小声说道：“好，我现在实力大损就不给你们添乱了，可是，可是慕将军你倒是放开我啊。”而在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慕凌云也是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死死搂着怀中的佳人，他也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松开了手，上官榕楉也是没有再多言语赶紧返回了船舱之中。 海中的巨兽还在肆虐，这也就是扶摇巨舰体积巨大而且坚固异常，要是换作寻常战舰估计早就被折腾散架了，看到上官榕楉回去之后慕凌云也是顾不得回味刚刚那片刻的旖旎风光，赶紧叫一旁的军士取来了‘乾坤弓、玄黄箭’，这可是在雨落峡一击击伤黑蛟的镇国神器，即便海中这巨鲸肯定也有些道行但想必与那黑蛟也不可同日而语。慕凌云蹒跚着来到了船头，此时巨鲸正转向向着任玉逍的战舰杀去，慕凌云也不犹豫张弓搭箭就射了过去，虽然战舰依旧起伏不定但是这么大的身躯根本不需要瞄准，所以这一击即中。 果然不出所料，这巨兽的身躯根本无法和那雨落峡中的黑蛟相提并论，‘玄黄箭’直接将它射了个对穿，一股血线在海里逐渐蔓延开来。而遭受到攻击的巨鲸也是身子一顿，随即悲鸣一声转头向慕凌云杀来，而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巨兽，慕凌云也是飞快地接连射出三箭，每一箭都正中鲸兽，终于在第三次射击之后海中还没有彻底暴怒的巨鲸也是意识到了眼前敌人的棘手，虽然吃了大亏但是总好过丢了性命，随后它巨尾一摆在水中消失不见了。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这一次面对消失的巨鲸，清川舰队依旧是保持着全神贯注，警惕着随时到来的袭击。好在的是在戒备了半个时辰后慕凌云终于是确认这巨鲸已经遁走了，随后也是命令解除战备休整，可就在此时，一名军士跑到慕凌云面前说道：“慕将军，我们，我们好像迷航了。”听到这名军士的话之后，慕凌云赶紧起身向四周看去，只见原本已经消散不少的雾气此时又重了几分，虽然看滴漏现在已经到午时时分，但是阳光依旧是无法驱散此地的浓雾，现在就连旁边两艘战舰的身影也看不真切了。 ‘嗖’一声破空声响起，一枚钩索勾到了慕凌云的战舰之上，随后只听雾气中李昂喊道：“慕兄！能见度太差了！我们先用钩索将战舰连起来，不然走丢了就麻烦了！”原来是居中这条战舰上的李昂也发现了眼下最大的问题，所以当机立断用钩索将三艘战舰串了起来。 “好！我们下锚先！”看到李昂反应迅速，慕凌云也是松了一口气，命令停船之后随即准备着手研究己方的具体方位，可就在此时，一艘战舰的身影在浓雾中浮现并且向着清川舰队的方向驶来，一名清川军士看到之后虽然不可思议但也是赶紧大声示警：“正前方敌袭！敌袭！”听到示警之后，慕凌云等人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开始组织军士备战，舰上仅剩的床弩、火炮等物全都揭开了毡布，只待慕凌云一声令下就可以撕碎面前即将出现的敌舰！ 第87章 鬼船(下) 很快，浓雾中的战舰现出身影，可是看着眼前的战舰慕凌云等人陷入了惊疑之中，因为这艘战舰和现今清川、陆迦等几个帝国的所有的军舰样式都不一样，而且整艘船就像刚建造完毕一样那么崭新，完全看不出有在海上行驶过的痕迹，最诡异的就是甲板上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眼看着这艘战舰不减速、不躲避的向自己冲来，慕凌云谨慎起见并没有下令开火反而是命令己方舰队避开，得到命令的掌舵军士赶紧转动舵机试图给来船让出航道，可是在操纵了一阵子以后却惊恐地发现三艘扶摇巨舰全部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住了，停在原地动也不动，要知道此时船锚还全都好好的待在甲板上没有来得及丢下水。 “慕将军！慕将军！我们的战舰动不了！将军！下令开火吧！” “怎么可能！所有火炮全都不要开火！如果敌舰着着火撞上来我们也会遭殃的！让床弩射击！”慕凌云听到战舰无法行驶也是赶紧命令床弩开火射击，虽然说敌我不明，但是眼前这艘战舰却是没有对他们的喊话作出任何回应就径直冲了过来，先下手为强！ 得到命令之后，三艘扶摇巨舰一起对眼前驶来的战舰发射了床弩，巨大的弩箭瞬间穿透了对方的舱室、甲板，不知道是己方弩箭的威力还是对方有意为之，在遭受到攻击之后这条不明身份的战舰开始逐渐减速，终于在距离居中的扶摇巨舰仅仅不足几丈的地方停了下来。看到双方没有撞上慕凌云也是松了口气，可是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对方依旧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和清川舰队交涉，顺着这条不明战舰舰体上被床弩弩箭射出来的巨大破洞向里面看去，舰体内部依旧是黑黝黝的一片，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来，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装潢，看到自己能够看清对方舰体内部，慕凌云才发现刚刚弥漫在甲板上的浓雾不知何时散去了，但是即便如此也只能看到身遭几十丈的距离，再远处依旧是大片大片厚重的海雾。 “慕兄！你看下面！”旁边战舰上的李昂对着慕凌云喊道。听到喊声的慕凌云扒着船舷向下看去，这一眼也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身遭的雾气并没有消失，只是全都沉降到了海面上，现在向下望去才发现挂在舷侧很高位置的小舟都也已经被浓雾吞没了，整条战舰仿佛陷入了浓雾的泥沼之中动弹不得。慕凌云从身边军士手中拿过火把扔了下去，很快火把就被浓雾吞噬了而且久久没有落水的声音传来，现在三艘战舰仿佛就停靠在悬崖边上，谁也不知道这大雾里面有着什么东西。 清川军士一直在尝试移动战舰，但是海面上没有一丝的风，升起的船帆全都无力的耷拉在桅杆之上，至于船舱底部负责划桨的军士此时面对外面有如实质的雾气谁也不敢打开舷窗，就这样四条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的漂浮在海面之上，场面十分的诡异。‘啪’一声脆响传来，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慕凌云知道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所以率先将一快木板搭到了眼前这条战舰的船舷之上，随即率领着十几名清川军士走了过去，而任玉逍等人看到之后也全都来到了这条战舰的船头甲板之上。 “慕兄，我们此举是否有些冒失啊。”任玉逍上船之后来到慕凌云面前说道。 “没办法，我们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等，我总觉得这雾气和眼前这条船有关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上船找找线索。”慕凌云说道。 “几位，你们觉不觉得这条船和前朝大燕的制式战船十分相似？”刘浩成围着船舷走了一圈随后来到了慕凌云几人面前说道。而听到他的话之后，其余几人也是赶紧向四周仔细观察了起来，这一圈看下来几乎所有人都赞同了刘浩成的说法，可是这下子几人又犯了难，毕竟这大燕被清川覆灭了一百多年，按理说不可能有战舰能够在水中保存这么久，而且就算清川自立国伊始并没有抹除前朝的礼法声乐，但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打造前朝的战船啊。 而就在几人登上甲板之后，这条战舰最底层船舱的一个舱室内，一口巨大的石质棺材赫然摆放在正中间，此时正往外冒着一阵阵的雾气，在感受到有活人登船之后雾气又汹涌了几分，同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棺材内传来：“吾皇，又有血食可以献祭给您了。” “确实相似，但是这前朝覆灭一百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有保存如此完好的战舰存世。”甲板上，李昂思虑片刻说道。 “难道说这是条鬼船？可是感觉一点都不阴森恐怖嘛，哈哈。”刘浩成此时又打了个哈哈。 “几、几位将军，不要说如此大不敬之语。”此时，一名清川的军士哆嗦着说道，“末将、末将是东海人士，我家就在云梦港东北的一个小渔村，实、实不相瞒，沿海周边世代都流传着一个传说。说的就是有一条鬼船在大海之上日夜漂泊，永世不得靠岸，其上的船员早就是无法进入轮回的活死人，其所过之处所有的活物都将沦为它们的血食。” “传说毕竟是传说，谁也说不准是有人有意为之散播的谣言还是有邪修驾船兴风作浪，做不得数的，至少我还没有从云梦水师的将领口中听说有这种事情。”听到这名军士的话，慕凌云为防军心动摇赶紧说道。 “慕将军，这种事怎么会拿到官面上来说呢。”而那名军士依旧是不断地说道，而仿佛就是为了迎合他说的话，只听‘吱呀’一声，船舱的大门打开了，这一下可给甲板上的众人吓了一跳，刘浩成咽了口唾沫说道：“这，这是风吹的吧。”可是这句话说的他自己都不相信，毕竟扶摇巨舰上的船帆还耷拉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这么重的雾气笼罩之下怎么可能有海风。 “既然主人都打开门欢迎我们了，我们还不进去拜访一下么？把符箓都准备好，反正在外面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进去一探究竟。”慕凌云却是十分镇定地说道，吩咐众人准备好随身带着的符箓以防万一，看到并无瘴气等物之后他也是第一个步走入了船舱之内。 进入船舱之后，并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由于没有照明所以舱室内十分昏暗，只依稀可见一副桌椅摆在屋子中央，慕凌云见状也是命人点燃了手中的火把。有了光亮之后，此处舱室的陈设众人一目了然，屋内所有的装潢都不是现今清川帝国的风格，而桌子上也摆放着几封没写完的奏章，任玉逍走上前拿起一份抖了抖上面的尘土读了起来：“‘罪臣水师提督孙盛启奏，罪臣奉皇命押邪物行于海上，此物凶邪万分，罪臣之麾下部众已死十之五六，然海上仙山行踪至今未得，罪臣恐此物流落世间于社稷不利，故遣亲信回京师上奏于陛下，罪臣欲率麾下凿沉舰船，使此邪物沉于东海之底再无重见天日之可能，皇恩浩荡无以为报，罪臣万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顺十七年于东海之渊。’天顺、天顺，这不是前朝的年号么？这条船难道还真的是前朝大燕的遗物！” “给我看看。”听到任玉逍的话之后，慕凌云也是走了过去拿过奏折看了起来，“这，‘天顺十七年’，这还真的是前朝的东西，任兄，任兄？”看完一遍奏章之后，慕凌云唤了几遍任玉逍但是并没有人搭理他，他猛然抬头却发现此时自己已经不在船舱之内了，而是身处一个陌生的厢房之中。慕凌云见状放下手中的奏折，然后拔出了佩剑向屋内走去，此处厢房明显是做婚房用的，身后的屋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喜’字，屋内喜烛、喜酒等物一应俱全，只是此时却是处处透露着诡异，虽然慕凌云嘴上说着无惧于此，但是此时面对这灵异的场景再结合上刚刚那份奏折里所说这条船上某处藏着一尊邪物，所以他也是手心冒汗。 一个转角之后，慕凌云终于是来到了婚床前面，此时床上坐着一名戴着红色盖头但却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如此诡异的装扮更是让慕凌云汗毛倒竖，也不知道眼前女子是人是鬼，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默默流转起周身的灵气以防不测。 “唉。”一声清冷的叹息声从盖头下传来，随后眼前女子自己摘下了红色盖头对着慕凌云哀怨地说道，“夫君，今日你我大喜之日，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就如此不急着和我行那周公之礼么？还是说你心中根本没有我。”眼前女子露出容貌之后却是让慕凌云目瞪口呆，原来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上官榕楉！ “上官姑娘！你……”慕凌云虽然心知眼前之人根本不是上官榕楉但依旧是下意识的喊道。 “唉，为何还如此生非，叫我榕楉啊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赶紧歇息吧。”说着，眼前的‘上官榕楉’起身边宽衣解带边向慕凌云走来。随着她的纤纤玉手在身上不断解开衣扣，一件件衣服从‘上官榕楉’身上划落，很快那诱人的胴体身上就仅剩了一件薄纱，所有的美好都在慕凌云眼前若隐若现，随后‘上官榕楉’抄起桌子上的两个酒杯说道：“夫君，你我喝了这杯交杯酒如何。”说罢她也是向慕凌云怀里倒了过来。 可是面对眼前如此香艳的场景，慕凌云却是如临大敌，根本无视眼前诱人的胴体，长剑一挥将酒杯扫落在地随后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夫君，你，你这是为何，我是榕楉啊。怎么？你我患难与共这么久，到了这一步你还是要反悔么，还是说你在外面有了更好的女子所以看不上我了。”面对锋利的长剑，‘上官榕楉’愣了一下随后眼泪唰的就下来，边哭边说道。 “省省吧，我认识的上官姑娘才不会如此。”随后慕凌云迅速掏出腰间的符箓向眼前的女子袭去，而看到符箓袭来，‘上官榕楉’尖啸一声随即消失不见了，眼前的场景也是又恢复到了船舱之中，而此时周遭的许多军士正围在自己周围焦急万分，慕凌云甩了甩头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慕将军醒了！慕将军醒了！慕将军，你们刚刚看过一份奏折之后全都陷入了梦魇之中，根本听不见我们说话，而且每个人都在说着胡话，你看他们几个还没有醒来。”一名军士看到慕凌云醒了过来欣喜的大喊道。而顺着他的手指，慕凌云也是看到了任玉逍和其余几名刚刚凑过来看奏折的清川军士此时正闭着双眼手舞足蹈的说着胡话，只是每个人说的都不同罢了，身边即便有人试图上去唤醒他们可都是徒劳无功，而且有几人还被任玉逍他们拔出的长剑所伤。 就在众人犯难之际，一阵破空声响起，随后上官榕楉飞掠进船舱说道：“你们真的是胆子大，符箓给我。”说完她直接是从旁边一名军士手中抢过来几张符箓，随后快步上前贴在任玉逍几人的额头，而就在符箓上身的那一刻，几名被魇住的清川军士全都无力的瘫倒在地再也不动弹了。 “把他们抬到甲板上透透气，还有刚刚你们动了什么东西？”上官榕楉寒声问道。 “上、上官姑娘，他们只是看了桌子上这几份奏折。”一名清川军士说道。听到此人的话之后，上官榕楉也是拔出他的佩剑将桌子上的几份奏折挑了起来。“小心！”慕凌云着急地喊道，然而上官榕楉根本不像他们如此莽撞，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将这些东西挑到一旁的火把上点燃销毁了。 “慕将军，你们真的是胆子大啊，如此不明情况的诡异之地都敢贸然进入，还敢贸然触碰这里面的东西，小女子真是佩服的很呐。”处理完事情之后上官榕楉对着慕凌云说道，然而由于慕凌云现在脑子里全是刚刚梦境里的旖旎，所以此时面对上官榕楉的面庞他也是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就在如此尴尬的时节，舱室内又一处大门打开，而且两扇门板还无风自动，仿佛就在问眼前众人敢不敢进入一探究竟。 第88章 天衍剑诀(上) 以此物来封镇魔物，真是大手笔。 ——《九州志·慕凌云世家》 ‘吱呀、吱呀’，此时那扇木门根本无视众人惊恐的眼神还兀自在那里扇动着，刚刚经历过梦魇的慕凌云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形也是再没有登船之时那么的信心满满了，能够仅凭一份奏折就将身经百战的清川军士拉进梦魇之中，那这船上的邪物或者邪修肯定十分棘手，况且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心理，尤其是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身后事，即便是修为高深之人也对此十分的避讳。 “慕、慕将军，我们、我们下一步该如何。”一名清川军士强作镇定的问道。此时还清醒的十几名普通军士全都有些被吓破了胆，尤其是再结合刚刚一人所说的传说，所有人都坚信自己就是来到了那条‘鬼船’之上，毕竟怎么可能有舰船在海中行驶上百年还如此崭新，怎么可能有舰船会伴随着困住一切的大雾到来。 ‘唰’一声，一道剑光闪过，原来是上官榕楉一剑劈进了那扇木门之中，随后只听‘砰’的一声响，门后有东西被她打了下来，随后她说道：“诸位，反正也上来了，如果就此退走那外面的大雾也会将我们一直困在此地，那还不如进入舱内探寻一番，我们遭遇的种种异象肯定和这船有关，慕将军，你意下如何？慕将军？”而慕凌云还因为梦魇中所见此时面对上官榕楉还是有些羞愧，所以在她叫了几声之后才反应过来说道：“啊，好的好的，我也觉得上官姑娘你说的在理，那就，那就你我在前面打头阵，李兄和刘兄在最后压阵如何？”慕凌云支吾着说道，而且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上官榕楉的眼睛，若不是舱内灯光昏暗，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会注意到他脸上的绯红。 “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见鬼了不成？”看到慕凌云反常的举动，上官榕楉虽然奇怪但是并没有在意，摇了摇头率先走入了木门之后的船舱之中。‘没见到鬼，见到你了。’慕凌云心中想着也是跟着她走了进去。走入木门之后众人才发现是一个长长的甬道，一个灯盏倒在面前的地面上，想必是刚刚上官榕楉那一剑劈下来的。 “慕兄，慕兄，你刚刚不会在梦魇里见到了上官姑娘吧，嘿嘿……”跟在慕凌云旁边的李昂也是注意到了慕凌云反常的举动，戏谑地小声问道。 “李兄你，你别瞎说，我们赶紧继续前进吧。”慕凌云听到李昂的话冷汗都下来了，他赶紧打断了他随后举着火把招呼众人继续向深处走去，而李昂也是坏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了。 “上官姑娘？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我只记得看了看奏折就被魇住了”慕凌云边走边问道。 “所以说你们真的是胆子大，那些粉末根本不是什么尘土，而是魇兽的头骨磨制而成的，咳咳。”上官榕楉说着又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看来‘玄武岩’港一战造成的伤势对她影响颇大，这么久了还没有痊愈。 “上官姑娘你的伤？要不你先回咱们的船上休息，我带人探索就好了” “这么久才想起来我的伤，没事的，我只要不强行越境对敌就没有大碍，况且我不跟着怕你们又会惹出什么乱子。”上官榕楉摆摆手说道，“这条船上之前一定有一个精通梦魇之术的修士，这魇兽出自魇泽之中，捕猎之时都是使猎物陷入梦魇之中然后吸食脑髓、魂魄，虽然其本体战斗力并不高，但是由于攻击方式对于常人来说是诡异非常，所以这东西也是凶名在外。” “啊，哈哈，这、这魇兽我确实知道，但这头骨粉末？”听到上官榕楉略显嗔怪的话语，慕凌云只得打了个哈哈随后推开了甬道旁的一扇木门，推开之后是一个空荡荡房间，而对面的木门被打开之后同样如此，而这甬道旁有着五对同样的木门，眼看没有什么危险一行人也是边走边依次打开。 “这东西自清川建国伊始就被太祖皇帝严令禁止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之所以在清川绝迹就因为你有修士、医师发现这魇兽的头骨可以在操控下为伤患营造梦境，勾起人们心中的欲望来减少一些俗世的痛苦，但是同样的落入邪修手中也能勾起人们心中最深的恐惧来杀人，所以清川建国之后就大肆销毁境内和魇兽有关联的一切物品，时至今日早已见不到了，我若不是从小和师父修行、游历，我也不认识这东西，所以说这东西你们都敢碰小女子真是佩服佩服，对了，你刚刚在梦魇之中遇到了什么？”相熟之后，上官榕楉有时也会说一些玩笑话。 “欲望么……呃，没什么，没什么。对了，上官姑娘，我刚刚陷入梦魇之后但是却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所以我也是很快就破除了梦境，但为什么另外几人还没有醒来”听到上官榕楉问自己刚刚遇到了什么，本来沉吟的慕凌云赶紧把话题岔开了。 “哦，前几日你找我要的疗伤药还没还我吧。”上官榕楉说道，听到她的话之后慕凌云也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喏，就是因为它，我随身带的东西上都有我师父施加的一些禁制，你没有完全陷入梦魇之中就因为这个。”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甬道尽头，路途上的十扇木门全被打开了，好在的是开门之后并没有人任何诡异发生，几乎每一间门后的房屋都是空荡荡的，有两间则是被扶摇巨舰上的床弩射出了一个大洞，巨大的弩箭静静地躺在地板上。而此时甬道尽头还有最后一扇木门，而且这扇木门相比之前十扇要华丽许多而且体积也更大，木门前则是一副楼梯通向下面的船舱，但最令众人头皮发麻的却是这木门之后传来了阵阵咿呀的唱戏的声音，慕凌云和上官榕楉对视一眼后说道：“李兄，你过来咱俩把门打开，上官姑娘你和其他人准备随时出手。”上官榕楉听到慕凌云的话之后也是点了点头，随后‘尘影’剑横在胸前严阵以待，慕凌云和李昂看到众人都准备好之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大门。 随着大门打开，唱戏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是更清晰了，众人面前也是出现了一个戏台，台上几名戏子在那里唱着一处不知名的戏曲，而台下许多前朝大燕装扮的军士则是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戏，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推开门的几人。 “捂住口鼻！快退出来！关门！”上官榕楉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大喊道随即剑指一挥，靠近她的几名清川军士腰间的符箓瞬间飞向了屋内，而慕凌云和李昂在开门之时就早有准备，在听到上官榕楉的喊声之后赶紧屏息将门关上了。关门之后只听屋内一阵‘噼啪’声作响之后很快就归于沉寂了，在等了片刻之后，上官榕楉推开房门，这一次哪有什么戏班子、观众，屋内只有盖着一层尘土的桌椅、床铺和几张焦黑的符箓，李昂眼看没有危险就要走进去查看，上官榕楉赶紧说道：“别进去，这全是魇兽的头骨粉末。”听到她的话之后，本来打算进入房间的众人全都打消了这个念头，刚刚那一份奏折上不多的粉末就让几人陷入了梦魇之中，而现在这一地的魇兽头骨粉末一个不小心估计就醒不过来了。 慕凌云和上官榕楉扫视一圈之后，觉得屋内也没有什么值得进去探索的东西就赶紧将木门关上了，随后一行人来到了楼梯前，下面一片漆黑，黝黑的楼梯口仿佛就等众人走入之后然后将他们吞噬。 “刘兄，你带所有没有相品修为的兄弟退出去，然后等任兄醒了你和他负责外面的守卫，我带人下去。”慕凌云思考片刻之后说道。 “不行，我们一起下去，外面情况还算安稳，而这下面却是情况不明，要下一起下。”可是听到慕凌云的话之后，刘浩成却是直接反驳道，毕竟外面现在风平浪静，而既然这一切诡异的源头就是眼前这条船，自然在探索的过程中多一份战力就多一份保障。 “我也赞同慕将军的话，刘将军你先带人出去等候，我总觉得外面的平静不同寻常。”还不待慕凌云搭话，上官榕楉却是说道。而在听到上官榕楉也赞成自己之后，慕凌云更是极力劝阻他先带人出去，不得已之下，刘浩成只得带没有修为的普通清川军士顺着甬道向船舱外走去。 这一番精简下来，本来二十多人的队伍一下子仅剩六人，上官榕楉此时也是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来几粒丹药分给众人，告诉他们压在舌下只要不是直接吸入了大量魇兽的头骨粉末就不会陷入梦魇之中，准备妥当之后，慕凌云一马当先举着火把向下一层船舱走去。但他来到下面之后，刚一落脚就感觉地上黏黏的好像覆盖着一层东西，但还不等慕凌云查看后面五人全都走了下来，他也是赶紧让出了地方。 “什么东西？”上官榕楉皱着眉头问道。随后一名清川军士将火把略微靠近地面，只见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粘稠的红色液体，从军多年的几人立刻判断出这是还未完全干涸的鲜血，这么厚厚的一层得是死了多少人。此时六人脚底全都沾染上了鲜血，上官榕楉那本来一尘不染的衣裙底部也沾染上了不少秽物，她皱眉低声念叨一句：“烦。”之后就率先向里面走去，慕凌云等人也是不敢怠慢赶紧跟了上去，这层船舱同样也被几枝扶摇巨舰的床弩射穿了，咸湿的大海的气息顺着破洞钻了进来，但是由于外面雾气弥漫，所有几乎没有什么光线进入船舱之内，一行人只得举着火把小心踏过地上的床弩弩箭继续向里面走去。 走着走着，下来的几名清川军士都后悔自己没有跟着刘浩成出去了，因为这下面用尸山血海来形容也不为过。地上不仅铺着一层鲜血，而且旁边全是尸体，看去是船上的军士起了内讧，所有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但是却在自相残杀，在如此一个密闭的空间内和这么多的尸体同处一室，即便几人不久前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此时也是汗毛倒竖，就连上官榕楉也是不自觉地握了握‘尘影’剑的剑柄，好在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处船舱里没有一丝血腥味，而且所有的尸体都栩栩如生，仿佛刚死一般，所以也没有那种尸体腐败的恶臭，但是如此的非常更能证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慕兄，这……”李昂凑到慕凌云一旁问道。 “我也不知道，等我查看一下。”慕凌云虽然现在心中也有些惊惧，但毕竟走过了快一半路程了还没有任何诡异的事情发生，眼下如果不探查清楚这些尸体的身份那么己方舰队的困局也解决不了，所以他只得硬着头皮就着一块手帕翻找起旁边的一具尸体来。 很快慕凌云就有所收获，只见他从尸体身上掏出一块令牌，就着火把的微光他辨认出这正是前朝大燕水师提督的令牌，看来此人就是写奏折的孙盛，看来他想要将战舰自沉的计划并没有成功，接着慕凌云翻开他的尸身继续向下翻找，可是突然间他猛地站了起来，将其余众人都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是长剑指向他所在的方向，三名清川军士手中的火把也是凑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快把火把拿开！这下面还有许多炮弹和火药！”慕凌云见状赶紧制止道，原来他刚刚翻开孙盛的尸身之后才发现下面压着整整一箱火炮的炮弹，所以他也是赶紧起身，生怕手中的火把将其引燃，虽然说这在海上漂泊了一百多年这些火药、炮弹应该已经受潮无法使用了，但是这船处处透露着诡异所以还是小心为妙，否则一旦爆炸那真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到只是炮弹、火药等物，其余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相比于鬼物、邪魔等诡异，这些寻常物品只要小心点就好了，可就在此时，船舱内一阵‘桀桀桀’的笑声传来，随后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前方不远处。 “什么人！装神弄鬼！”上官榕楉寒声问道。可是这道身影却是根本不理会她，带着瘆人的怪笑声直奔众人杀来，与此同时，船舱外面也是异变陡生，本来集中在海面附近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接着只见一只血手从雾气中出现搭在扶摇巨舰的侧舷之上，随后无数具死相凄惨的尸体顺着船舷爬了上来。 第89章 天衍剑诀(中) 船舱内，看着冲过来的不明身影，慕凌云几人全都紧张万分，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下出现的不是鬼物就是邪修，总之都不好对付，好在的是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层船舱中并没有出现那种魇兽的头骨粉末，再加上众人也都在舌下压了上官榕楉分给的药丸，所以至少不必担心在打斗之中会被魇住。 “我操！这是什么东西！”很快那道身影逐渐从阴影中显现了出来，只见一个红衣厉鬼直奔六人而来，而在看清飞掠过来的身影之后李昂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其余的清川军士也是全都惊恐地喊了出来，而慕凌云更是看着这东西的面庞震惊无比，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一袭红衣的‘上官榕楉’正向他杀来。不过震惊归震惊，但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清川军士，所有人面对这红衣厉鬼全都反应迅速地掏出了辟邪用的符箓，就连上官榕楉也不例外，毕竟她伤势未愈，而且在这阴暗闭塞的船舱之中就算想施展五雷正法恐怕也很难。 上官榕楉左手一挥，几人手中的符箓齐齐飞出漂浮在几人面前，随后她手掐发诀，八张符箓组成了一个法阵将众人护在了后面，而慕凌云等人则是继续掏出不同的符箓拍在了手中的佩剑之上，只见金光一闪符箓就融入了剑身中不见了。很快，那一抹红衣杀到了众人面前，本来被众人寄予厚望的符箓阵法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鬼物仿佛不受影响一般就杀到了上官榕楉面前，而面对这副场景上官榕楉也是少见的流露出一丝惊慌，但她仍旧反应迅速，手中‘尘影’剑上撩，挡住了这红衣厉鬼伸过来的利爪，但是‘尘影’剑却在它的一握之下也是十分少见的伴随着一阵波光涟漪，显现出了一部分剑身，足以可见这邪物的恐怖。 “上官姑娘小心！”眼看阵法无效，慕凌云也是担心上官榕楉再有所损伤，所以他也是顾不得自己的佩剑是否能给这红衣厉鬼造成伤害，直接挥剑砍了过去。而感受到威胁之后这红衣厉鬼虽然双手还抓着‘尘影’剑，但却转头凝视慕凌云，而这一眼就给他的心跳吓丢了半拍，在慕凌云看来一袭红衣的‘上官榕楉’正双眼血红、神情怨毒的看着自己，任他慕凌云心理素质再强大此时也是惊惧非常，手中挥砍的动作也是慢了下来。而这红衣厉鬼却是抓住这一瞬间，惨白的左手直接抓住了慕凌云的佩剑，而此时上官榕楉也是着急地看向慕凌云说道：“慕将军！你怎么了！大家一起上！”而此时的慕凌云面对一白一红两名上官榕楉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魇之中了，根本对上官榕楉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操！怕什么！大家一起上！”李昂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率先反应了过来，虽然他微微抖动的双手表明他心中仍旧十分害怕，但他还是率先冲了上去，其余三名清川军士也是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举起法剑向那红衣厉鬼砍去。 可是面对六人的围攻，这红衣厉鬼丝毫没有退缩，只是邪笑一声随后双手松开握住的剑锋向后飘去，接着再离众人十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而面对退去的邪物，慕凌云等六人也全都没有再上前追击，反而是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嘻嘻，好玩，等我玩够了再把你们一一折磨死。”一声不男不女的嬉笑声传来，面前这红衣厉鬼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伴随着它的话音响起，一股阴寒至极的气息在船舱里蔓延开来。在听到它说话之后，慕凌云几人更是如临大敌，毕竟能够说出如此逻辑清晰的话语的鬼物肯定是有一些道行了，自己这些人不一定能够对付得了，而感受到这股不同寻常的阴寒气息的上官榕楉更是脸色大变，她也没有想到这船上居然有如此棘手的东西，在那里自顾自地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上官姑娘，我们怎么办，符箓对它没有任何作用，这到底是什么鬼物。” “鬼物？你们听说过‘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这句话么？眼前这个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鬼物，而是‘聻孽’！” “聻孽！这不可能！”而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慕凌云也是惊的目瞪口呆，毕竟这‘聻孽’确实太过于少见了。 古语有云：“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物很常见，寻常人生老病死之后虽然魂魄会直接被鬼差带入地府之中，但是每逢大战、大灾之后，尸横遍野之时无数的冤魂野鬼都会在原地徘徊哭泣，最后要么被鬼差带走重入轮回，要么被邪修擒住炼化，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百鬼夜行’一夜之间覆灭一座城池的事情。但是这‘聻孽’却是十分稀少，毕竟要杀死一个人即便你是帝品修士也有很多种法子，但要是杀死一个鬼物却是很难做到，许多人甚至对此种邪物都闻所未闻，所以这艘船上出现一个‘聻孽’ 令二人十分的震惊，这也就是慕凌云自小在其父慕云华的管教下所学驳杂，而上官榕楉也是跟随她的师父涉猎颇广，二人才能认出眼前这邪物。 “我就说，这船上诡异颇多，这层船舱里更是尸横遍野，而且根本不是幻象，怎么可能会没有鬼物存在，原来是因为这个聻孽，寻常鬼物看到它就像寻常人撞鬼一样，唯恐避之不及，对付它我们手中的普通辟邪符箓自然无用。”看到这聻孽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上官榕楉边想着办法边解释道。 “那怎么办？”慕凌云问道。 “慕将军！将军！外面！外面出现了好多水鬼！”就在一聻六人对峙的时候，一名军士突然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大喊道，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而那聻孽也是趁此机会向这名军士冲去，而猝不及防之下，众人只感觉眼前红衣一闪而过，随后只听一声惨叫过后前来报信的清川军士就被这聻孽硬生生拧掉了头颅。在暴起杀人之后，红衣聻孽将这名军士的头颅高高举起痛饮着颅腔中流出的鲜血，在血流干之后它更是将此人的天灵盖掀开舔舐起上面的脑浆来，这一幅血腥的场景看得慕凌云等人是一阵反胃但又头皮发麻，都害怕下一个身首异处的就是自己。 “慕将军！不能坐以待毙！上！你们帮我拖住它！”上官榕楉拿出一张符箓仗剑冲了上去，而慕凌云几人在愣了一下之后也是紧随其后挥剑朝聻孽砍去。看到围攻上来的众人，正在享用血食的聻孽长啸一声，头发和衣衫无风自动，随后它双手成爪对着上官榕楉冲了过来，显然是想先解决掉眼前战斗力最高的一人。 ‘铛’一声，还不等聻孽和上官榕楉交手，慕凌云先冲了过来一剑砍下，红衣聻孽也是下意识挥手一挡，一声金铁相击的声音传来，慕凌云这蕴含灵气的一剑竟然被硬生生震开了，而且他感觉就像砍在了一块金石之上，这聻孽的肉体强度居然恐怖如斯，不过好在的是这一剑也令眼前这邪物的动作顿了一顿。眼看着慕凌云进攻受挫，李昂赶紧跟上，但他的修为还不及慕凌云，所以不出意外的也是攻击无果，甚至都没有对这聻孽造成任何影响，不过其余三名清川军士也是很快冲了过来，和上官榕楉一起劈出了一剑。虽然说寻常军士的攻击这聻孽可以不在意，但是上官榕楉手中的‘尘影’剑和那张后拿出来的符箓它却不得不认真对待，毕竟此剑本身就品质极佳而且还被她的师父温养多年，所以即便此时上官榕楉有伤在身，如果稍微一个不注意这红衣聻孽也会被此剑所伤，而且很明显这邪物对那张符箓忌惮非常，根本不敢去触碰。 这红衣聻孽虽然修为高深，但是此时面对围攻上来的六人，它也是感觉有些棘手，在挡住众人再一轮进攻之后身形一闪而逝隐匿在了船舱的阴影里。而看不到这红衣聻孽的身影之后，慕凌云几人紧张地将上官榕楉围在了正中，所有人都发现了这邪物对于上官榕楉手中的东西十分忌惮，此时她才是破局的关键，所以绝对不能有失。眼看众人围做一团，这聻孽只能依靠身法在众人周遭飞舞寻找机会，可是这却苦了慕凌云几人，毕竟他们都不具备御剑飞行的能力，而这船舱之中又光线昏暗，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杂物，根本腾挪不开，一个不小心一名清川军士跌倒在地，而这聻孽根本不可能错失如此良机直接将地上之人抓走，随后一声惨叫响起，一场血雨在余下的众人眼前下了起来，将几人的衣衫全都淋湿了。 “我们先退出这层船舱！这下面应该有禁制它出不去！我们先去解决外面的麻烦！”眼看又一名军士惨死在眼前慕凌云大声说道。刚刚他就注意到这聻孽在残忍杀害前来报信的军士的时候就不敢踏上楼梯，想必肯定有它不敢逾越的‘雷池’，而且外面也出现了许多鬼物，眼下这里的战局生死难料，不如先退出去解决外面的威胁。 “不行！不能这么出去！”但是听到他的话之后上官榕楉却是制止道，“这聻孽可以操控方圆十里之内的一切鬼物，这艘船如果真的存世了一百多年，那这期间积累的鬼物不在少数，不解决掉眼前的聻孽，我们出去也会被难以计数的恶鬼活活耗死的！” “嘻嘻，你说的对，但是就是不知道是谁解决谁。”而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红衣聻孽一手拿着那名军士的躯体现身嬉笑一声应和道。此时清川众人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里，打又打不过，退又不能退走，长时间面对这邪物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导致一名清川军士终于是扛不住了，大喊一声挥剑冲了上去。但是只见那聻孽左手直接握住了劈砍而来的长剑，随后微微一用力，清川军加持了符箓的制式长剑就应声而碎，接着它右手闪电般扼住了这名清川军士的咽喉将他高高举了起来同时舔了舔嘴唇，想来是要先折磨一番此人再享用血食。 可是看着自己眼前狰狞、恐怖的面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这名清川军士却是没有如聻孽所料一般被吓破胆，反而是咧嘴一笑随后拼尽力气大喊道：“慕将军！上！”接着这名军士运起自己的全部修为直接是震碎了自己的丹田气海，喷薄而出的天地灵气也将猝不及防的聻孽定在了原地。面对这袍泽用性命换来的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慕凌云几人自然不可能放过，趁着聻孽无法动弹的档口，上官榕楉一马当先冲了上去，随后手中符箓往它额头一贴，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本来已经快要挣脱的聻孽这一下彻底动弹不得了。 看到这符箓奏效，上官榕楉喝道：“剑阵雷池！”随着她话音落下，只见无数的金色雷光在红衣聻孽头顶浮现，随后一个雷电牢笼将它笼罩在了其中，刚刚还凶厉无比的聻孽在雷光的洗礼下也是发出凄厉的喊叫声，但是身形已经受制，所以它只能硬生生去经受雷电的攻击。而在看到雷光浮现之后，根本不需要上官榕楉提醒，慕凌云等人也是飞速退开，就连强悍的聻孽都在这一阵法的打击下惨叫连连，寻常人估计挨一下就是重伤。 “幸好幸好，我师父这张阵法符箓有效。”上官榕楉此时也是胸膛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其余众人也都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慕将军，你们可以先去外面帮忙，我在这里看着这聻孽被阵法磨灭，它灰飞烟灭之后外面的危机自然可以解除。” “如此那辛苦上官姑娘了，李兄，我们快出去看看情况。”慕凌云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也是没有客气，拉着李昂就向楼梯走去，可就在此时，意外再一次发生，本来已经虚弱的跪倒在地的聻孽突然被一股巨力拉住向船舱深处飞去，而那雷池剑阵同样跟随而去，看着眼前的一切，慕凌云意识到问题的根源还是没有解决，和上官榕楉对视一眼之后，两人默契的同时向船舱深处追了过去。 第90章 天衍剑诀(下) “李兄！你俩出去帮忙先！”慕凌云边追着被救走的红衣聻孽边对李昂说道。 “好！慕兄，你和上官姑娘小心！”听到慕凌云的话之后，李昂也是没有矫情，叮嘱一句之后和最后一名清川军士快步跑上楼梯向着船舱外赶去。 此时三艘扶摇巨舰上全都有如森罗地狱一般，这条鬼船数百年间在海上戕害了无数民众，其积累下来的冤魂无以计数，自从刚刚红衣聻孽出现之后，在它的驱动之下无数的水鬼从浓雾中冒了出来，此时三条战舰的船舷上全都攀附着死状各异的尸体。好在的是这些尸体行动不很迅速，而舰上的清川军士在发现之后虽然被吓得不轻，但全都在长官的带领下采取各种措施阻止水鬼爬上甲板。 然而眼下情况最危急的却是慕凌云等人所在的这条鬼船，由于甲板上只有二十多人，所以根本无法阻止海中的水鬼爬上来。最开始群尸出现的时候任玉逍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刘浩成只得率领清醒的十几人尽力延缓群尸登上甲板的脚步，不过这些尸体并没有如聻孽一般在如此阴邪的环境下长年累月形成异变，所以刘浩成几人手中的武器和随身携带的符箓对这些水鬼威胁极大，清川的制式长剑、战刀在辟邪符箓的加持下一击就能斩灭一具尸体，但是尸群的规模太过于庞大了，很快所有战舰的侧舷上就已经趴满了尸体，而海面上的雾气反而并没有因为水鬼的搅动而变得稀疏，反而是愈加浓重了起来。 刘浩成几人往往在砍掉一具尸体之后就会有两具、三具冲上来，几人稍微一个不留神有两具尸体就直奔地上还昏迷不醒的任玉逍几人扑来，而此时鬼船上的十几名清川军士全都被缠住，想救援也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任玉逍终于是悠悠转醒，可是他刚一睁眼就看见一头面色惨白的水鬼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咬来。 “我操！他妈的活见鬼了！”任玉逍大叫一声就要挥剑砍去，但是由于刚刚几人陷入梦魇之后误伤了很多袍泽，所以在他们昏迷之后为以防万一所有的武器都被收缴了，任玉逍也是摸了个空，但好在他反应迅速，一脚就将眼前的水鬼踹飞了出去之后一骨碌爬起来大喊道：“我们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么！怎么这么多鬼东西！” “任兄！接着！”看到任玉逍醒来，刘浩成抄起地上的一柄战刀向他丢了过去，任玉逍信手接住随后赶紧解决了身边摸过来的水鬼，地上躺着的一众昏迷的清川军士也都陆续转醒，虽然一睁眼都被眼前恐怖的场景吓了一跳，但是在看到众多袍泽都在浴血奋战的时候，众人也是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赶紧抄起武器加入了战局之中。 “刘兄！这是什么情况！我们怎么就昏迷了！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任玉逍在砍翻一具尸体后问道。 “你们上船之后看的那个奏折有问题！要不是上官姑娘及时赶到，你们现在还在梦魇中！至于这些水鬼也是不久之前刚刚出现的！”刘浩成大声说道。 “我说呢！我看完奏折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又回到了圣安城的王府里，现在怎么办！这么多的水鬼我们没办法解决啊！” “解决不了也得先挡住！慕兄和上官姑娘去解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我们必须给他俩争取时间，先将登船的木板掀到海中就退到船舱里，门口那里地方狭窄我们也好防守。”就在任玉逍和刘浩成不知所措之际，李昂及时从船舱中冲了出来大喊着加入了战团。 “李兄！你们这是，其他人呢？”看到浑身浴血的李昂和一名清川军士赶到，刘浩成惊疑地问道。 “我们在下面船舱里遇到了不止一个棘手的东西，都比眼前这些水鬼厉害的多，不解决掉下面的问题眼前的危机根本无法解除，我们必须给慕兄他们争取时间。”李昂边说着边丢出手中的战刀将一块用来登船的木板打落掉了海中，其余几人也都有样学样将几块木板全部打落，断绝了尸群通过鬼船爬上扶摇巨舰的可能，随后众人边打边退入了船舱之中。 “桌子搬来挡住门！”进入船舱之后，刘浩成迅速关上了大门，但是许多只惨败的鬼手直接抓破窗户纸伸了进来，见状他也是赶紧招呼众人堵住门口。‘砰’一声，舱室内唯一的一张桌子被搬了过来，随着大门被堵住，任玉逍几人也是松了口气，虽然依旧有水鬼试图冲破窗户冲进来，但好在的是这艘鬼船的窗户依旧十分结实，水鬼只能捅破窗户纸但是无法冲进来，而由于舱室并没有甲板上那么的空旷、宽阔，所以清川众将只需要解决窗户正面的水鬼，如此一下子压力骤减。 “李兄，这船舱下面到底有什么？”刘浩成大口喘着粗气问道。 “这船舱下面，下面全是自相残杀的大燕军士，但是所有的尸体都没有腐烂，所有的武器、火药等物看起来也还都能使用，就在我们继续搜寻的时候，一个红衣厉鬼突然出现了。不对，上官姑娘说是什么聻孽，反正拿东西凶厉非常。”李昂也是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些水鬼的出现是不是和那东西有关系。”任玉逍问道。 “没错，就在它出现后不久，刘兄就派人去告诉我们有大批的水鬼出现，但那名军士被它残忍杀害了，再又有两名袍泽被它害死之后上官姑娘终于是将它制住了，唉，我们真是没用，居然次次都要上官姑娘一个女子的帮助才能化险为夷。”李昂自嘲一声说道。 “既然已经将那邪物制住了，慕兄和上官姑娘怎么还不上来？” “是制住了，上官姑娘手中那张符箓强悍非常，我们都以为能将那聻孽生生炼化，但是那东西不知道被谁什么救走了，慕兄和上官姑娘直接就追了过去。”李昂继续说道，而就在此时，鬼船自底部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船舱内的众人站都站不稳了，而外面的雾气也是疯狂地涌动起来，四艘战舰全都在海面上起伏不定。就在这阵震动之后，舱外的水鬼也全都发狂了一般嚎叫着试图冲进船舱之内，任玉逍等人也是顾不上闲聊全都起身隔着窗户竭力砍杀着外面的水鬼，此时他们也是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冲进船舱底部的二人身上。 此时，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慕凌云和上官榕楉一路跟着红衣聻孽来到了船舱最底部，而在他们面前一口巨大的石质棺材正向外翻涌着灰色的雾气，而刚刚凶厉无比的红衣聻孽此时也是老实的跪在棺材面前，但仔细看去这邪物居然在发抖，而它额头那张‘雷池’符箓此时已经掉了下来漂浮在半空之中，没有了雷光的攻击再加上雾气的滋养，本来已经重伤的红衣聻孽逐渐开始恢复起来。但是这对于慕凌云和上官榕楉来说却不是个好消息，能将‘雷池’符箓轻易揭掉的魔物肯定比这红衣聻孽还要棘手，而一个聻孽就已经很难对付了，此时再加上一个不明身份的敌人，对于二人来说局势可以说是凶多吉少。 “嘿嘿，小姑娘，你这符箓确实高明，居然能将这么一个杀伐法阵封印在符纸之中，我就先替你解决掉了。”一个阴森的声音从棺材中传来，随后一阵雾气包裹住了这张符箓，随着一阵电光和噼啪声，刚刚差点炼化了红衣聻孽的符箓在雾气中燃烧了起来。 “哼，这聻孽也是你一手造就的吧，如此伤天害理的行径，你就不怕遭天谴么！”上官榕楉面对强敌却是丝毫不惧，仗剑寒声问道。 “哈哈哈！天谴！天谴算得了什么，等到吾皇降世，我们就是天谴！”而在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棺材中的声音反而猖狂地大笑道，“你说的没错，这聻孽正是上层那群血食中的某位，你们可以问问它，日夜看着自己的尸身，回想自己是如何惨死在我的手下它是什么感受，哈哈哈哈！” “呵，你这邪物也不过只敢在海上兴风作浪，根本不敢踏上九州大陆半步，这么久了你都不敢从棺材中现身，想必你那口中的‘皇’也和你一样只是一名鬼祟之辈罢了。”上官榕楉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 “哼，伶牙俐齿，若不是这东西一直压制着我，你们现在早就死无葬身了，不过以你这个小丫头的魂魄炼化出的聻孽或者鬼王肯定实力非同凡响，就让我这手下先解决掉你们吧。”棺材里的声音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冷哼一声就催动红衣聻孽开始了攻击，显然是不想和他俩再多费口舌了，而得到命令的聻孽也是霍然起身对着二人冲来。 这聻孽本身就得到了雾气的滋养，而且再加上没有了在上一层船舱之中的戏弄之心，所以此时它展现出来的实力远超刚才。慕凌云和上官榕楉只感觉眼前红光一闪，那聻孽就冲到了眼前，二人赶紧挥剑格挡，只听‘当’一声堪堪险挡住了红衣聻孽的利爪。“尘影剑！这真的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啊。”感受到上官榕楉手中武器的气息，棺材中的声音也是惊呼道。然而慕凌云二人根本顾不得理会，手中的长剑齐齐下劈，逼退了眼前的邪物。 看到进攻受阻，红衣聻孽再次围着二人飞速地旋转起来寻找着机会，看着不断辗转腾挪的邪物，慕凌云和上官榕楉背对背严阵以待，但是由于还要时刻提防棺材中可能到来的攻击，分神之下还是被聻孽抓住了机会。红衣聻孽在最开始就知道应该先解决掉上官榕楉，所以趁着她分神之际，红衣聻孽突然冲了过来，利爪对着上官榕楉挥下，面对着突然到来的攻击，上官榕楉只能下意识的用尘影剑一挥，虽然这一剑致使聻孽稍稍改变了攻击方向，但是她胸前的衣服还是被利爪划开，五道血痕瞬间就出现在上官榕楉洁白的肌肤之上，而她也在这一击之下闷哼一声险些跌坐在地上。 看到一击得手，红衣聻孽本着‘趁她病要她命’的原则就要赶尽杀绝，只见它双手成爪状对着上官榕楉的天灵盖就抓了下来。“榕楉！”而感受到身后的上官榕楉受伤，慕凌云此时也是大喊一声赶紧转了过来，手中长剑挥舞挡住了聻孽袭来的左手，但是由于实力实在相差太多了，这邪物的右手还是深深插进了慕凌云的左肩之中，随后它一脚踹在慕凌云身上向后飞去，一道血箭瞬间从他肩头迸射了出来，而慕凌云二人也是被这一脚踹倒在地。 “哈哈哈，我还以为能制住这聻孽你们会有什么真本事，原来不过是仗着这张珍贵的符箓罢了。”看着倒地的二人，石质棺材中再一次传来了猖狂的大笑声。此时慕凌云还能勉力站起来，他正捂着流血不止的左肩挡在上官榕楉面前，而被抓伤的上官榕楉由于之前的伤势就未愈，此时更是雪上加霜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她也是顾不得地面上的污秽，右手杵剑单膝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慕将军，你让开。”然而上官榕楉却在此时在慕凌云身后说道。 “上官姑娘，你不能再拼命了！我来想办法。”听到上官榕楉话之后，慕凌云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快让开。”上官榕楉已经强撑着站了起来，即便她的胸前一片鲜红但还是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慕凌云。 “哈哈，我倒要看看两个半死不活的血食还能有什么办法。”棺材中的声音说道，那红衣聻孽此时也是识趣的漂浮在空中不再进攻了。 “没什么办法，只有这道剑诀了，天衍八幻！”上官榕楉语气冰冷的说道。 第91章 国玺(上) 殿下！长公主的事情我们也很着急，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回国继承大统，否则迟则生变，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西塞尔啊！ ——《辉光编年史·凯撒大帝》 随着上官榕楉话音落下，八道剑气凭空出现在此处舱室之中，明灭的剑光将本来昏暗无比的船舱映照得仿佛白昼一般，而感受到这道剑诀的气息，本来躲在棺材中一直怀着戏谑心情的那道声音也是紧张地发出了一声长啸，青灰色的雾气愈加汹涌的从棺材中涌出将整座石棺包裹了起来，而那红衣聻孽也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对着上官榕楉直接冲了过来。 但是上官榕楉的剑阵已经成型，虽然这道‘天衍八幻’她还没有臻至大成，但是却对这鬼船之中的两头邪物有着绝佳的克制效果。八道剑光之中四道对着冲过来的红衣聻孽刺去，刚刚一击重伤上官榕楉的聻孽此时也是不敢硬碰硬，而且再也不敢像之前徒手握住二人武器一般去接这剑芒，而是惊慌地向旁边躲去，慕凌云二人也是第一次在这凶厉邪物的脸上看出了害怕的神情；而另外四道剑光则是对着雾气保护中的石棺刺了下去，本来厚重的雾气还想要试图抵抗一番，但刚刚只一瞬间就湮灭了‘雷池’符箓的雾气此时对这四道剑气却是毫无办法，在剑芒刺上棺材的一瞬间，一阵剧烈的震动伴随着惨叫声从中传来，翻腾的雾气也是如长鲸吸水一般全部涌入了石棺之中。 “慕将军，快，尘影剑给你，趁机斩了那聻孽，我坚持不了多久了。”虽然凭借着天衍剑诀绝地反击但是上官榕楉知道自己重伤之下只能是勉力支撑，所以赶紧小声对着慕凌云说道并且将尘影剑塞给了他。其实根本不用上官榕楉提醒，慕凌云早就想寻找时机斩杀眼前的聻孽，但是苦于左手重伤而且手中的武器对这邪物伤害不大，眼下只能看这剑诀能不能直接斩杀这头邪物，所以他才一直护在上官榕楉身前没有动作，但是在接过尘影剑之后慕凌云却没有了丝毫犹豫直接冲了上去。 看到慕凌云向着自己冲了过来，红衣聻孽再一次长啸一声随后边抵挡上官榕楉的剑诀边露出了自己恐怖的面容死死盯着他，但是这一次慕凌云却是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是尘影剑对着它的面门直直刺了过去。看着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的剑锋，红衣聻孽也是不得不再次躲避开来，但是慕凌云却是根本不给它喘息的机会，继续向前劈砍，此时这头邪物不仅要躲避四道剑气还要面对慕凌云的凌厉攻势，一时间竟是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但是兔子急了尚且咬人，更何况本来就凶厉无比的聻孽，被逼到一处角落之后，面对封住了所有躲避路线的一人五剑，这红衣聻孽鬼啸一声直接对着慕凌云发起了反击，但是四道剑诀也是在同一时间全都插到了它的身上，每一剑都让这聻孽如遭雷击，黑色的阴气顺着伤口向外涌动，但是很快就被四道剑芒湮灭了，可是这头邪物却是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依旧对着慕凌云杀去。而看到已经重伤发狂的聻孽，慕凌云肯定不会傻到和它硬碰硬，手中尘影剑重重劈在聻孽的双手之上随后借着反震之力向着上官榕楉的方向退去，站定之后他也是长剑遥指红衣聻孽挑衅地看着它。 虽然慕凌云在此次北征之前并没有参加过任何战争，但毕竟能够在刚过弱冠之年就统领京畿禁军，而且在其父慕云华的耳濡目染之下，所以慕凌云的作战经验十分的丰富。这聻孽从一开始就明确要优先解决上官榕楉，所以别看刚刚感觉它是困兽犹斗的对着慕凌云冲来，而实际目标还是在他身后身受重伤的上官榕楉，毕竟如果拼速度的话慕凌云肯定不是它的对手，只要能拼着在被斩灭之前先将上官榕楉击杀那么危机就迎刃而解了。但是这一意图早就被慕凌云发现了，所以他也是没有向一旁退开躲避反而是回到了上官榕楉身前，而此时红衣聻孽已经被身上的四道剑气折磨的痛苦不堪，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阴气向体外泄去，不断消磨着这邪物的实力，而那口棺材在被剑气钉住之后将舱室内所有的雾气全都召了回来拼命对抗着上官榕楉的剑诀，失去了雾气的滋养更是令聻孽的状况雪上加霜。 看到自己的意图被识破，红衣聻孽无奈之下只能搏命一般向着慕凌云冲去，而看着冲过来的邪物，慕凌云也是冷笑一声运起周身灵气迎了上去。冲到近前之后，慕凌云手中尘影剑对着聻孽的喉间一划，面对这致命一击，聻孽再也不复刚刚那么的从容不迫，赶紧头向后仰去，而慕凌云则是留了一手暗劲手腕一抖向下一劈，感受到这一击避无可避，红衣聻孽只得用双手一挡，但是此时它的实力大损，再加上尘影剑又不是寻常的清川制式长剑，这一劈之下虽然没有将聻孽的双手砍断但也是又给它增添了两道深深的伤口，看到攻击奏效，慕凌云自然不会放弃这一好机会，尘影剑一撩再一次给聻孽身上增添了新的伤势。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眼前这名男子所伤，红衣聻孽终于是凶性大发，完全不顾自己是否会被斩断五指，直接是左手硬生生的握住了再次下劈的尘影剑，只一瞬间它的左手处就阴气翻涌，显然是被剑芒破开了手掌，但是这邪物却是依旧飞快地用右手动穿了慕凌云的左肩，突遭重创的慕凌云也是闷哼一声身子一晃，剧痛之下冷汗瞬间就从额头冒了出来 “合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跪坐在地上的上官榕楉突然大喊道，而伴随着她的喊声，八道剑气从各处飞回融入了尘影剑之中，只见本来透明的长剑剑身从虚空中显现，而且剑芒暴涨直接切断了聻孽左手的五个手指，随后根本不给这邪物反应的时间，剑光直直刺入了红衣聻孽的头颅。 “啊！”被刺穿头颅的红衣聻孽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叫，右手也是从慕凌云肩头抽出，借此机会慕凌云也是赶紧退到了上官榕楉面前，跪在地上捂着左肩大口的喘着粗气。此时那红衣聻孽正试图用双手将尘影剑拔出，但是无论它哪里触碰到尘影剑的剑芒都会被瞬间湮灭掉，冒出的黑色阴气也是在剑光的照射下灰飞烟灭，剑光璀璨的尘影剑就死死插在聻孽的额头之上一动不动，伴随着阵阵惨叫声，刚刚还凶厉无比的红衣聻孽就这么被尘影剑硬生生炼化了。看到这邪物终于被解决掉了，慕凌云也是对着上官榕楉一屁股坐了下来，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大口的喘着粗气，全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好看么？盯着看这么久。”上官榕楉恢复过来之后感受到胸前的清凉，赶紧用手拉了拉破损的衣衫嗔怪地问道，脸上也是升起了一丝绯红。 “呃，好看，呃，不是不是，上官姑娘你不要生气。”而同样身受重伤的慕凌云此时也是脑子慢了半拍说起了胡话。 “你！真的是登徒浪子，那晚在‘玄武岩’港中的那位女子也很好看吧。”而听到慕凌云的话之后，上官榕楉也是反问道。 “啊？上官姑娘你不要误会啊，我、我那晚。”而再一次听到上官榕楉提起那晚‘玄武岩’港中的事情，慕凌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那晚真的是误会，对了对了，照顾你的寒酥姑娘就是那晚的罪魁祸首。” “呵，好不好看你自己知道就好，我不感兴趣，你去帮我把尘影剑拿回来。”上官榕楉看着慕凌云的窘相轻笑一声说道。 “你身上有股我很讨厌的气息，你到底是谁，这乾坤殿天衍一脉和你是什么关系！”就在二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棺材中沉寂了很久的声音再次响起对着上官榕楉厉声喝问道，但是这声音相较于二人刚来到此处时听到的明显要虚弱了许多。而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慕凌云和上官榕楉也是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隐患没有解决，但毕竟通过刚刚的经历来看这棺材中的邪物被什么东西封印住了，所以它只能通过控制聻孽等来对敌，此时只要不贸然打开棺材就没有危险。 “我俩自然是来制裁你的天谴，扶我起来。”上官榕楉说道，随后她在慕凌云的搀扶下来到了这口棺材旁，“你说的什么‘乾坤殿天衍一脉’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对于你的身份却很好奇。”面对没有丝毫威胁的敌人，上官榕楉也是想刨根问底一探究竟。 “哈哈哈哈哈！我是谁你根本不配知道，怎么，你以为解决了这聻孽就能对付得了我么？哈哈哈哈！”然而听到上官榕楉的话，棺材中的邪物却是仍旧在猖狂大笑。 “啧，不说那就送你上路，不要以为不开棺我就对付不了你，我可不止刚刚那一张‘雷池’符箓，既然你能认得出我手中的尘影剑，那自然知道这柄长剑和寻常武器可不同日而语，我就不信融入数张符箓之后还解决不了你！”听到对方的回答之后，上官榕楉也是不再犹豫，再次掏出了三张符箓全都融进了尘影剑之中随后双手持剑就准备对着棺材狠狠刺下。 “你等等！我还有秘密！我还有你感兴趣的，啊！”在感受到上官榕楉手中尘影剑和符箓的气息之后，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声音终于是害怕了起来赶紧大声叫道，但是上官榕楉根本不理会他，双手向下一用力，尘影剑瞬间就刺穿了厚重的石质棺材，随后只听一声惨叫声响起，整个棺材都开始剧烈抖动起来，连带着整个舱室、整条船都开始不住地抖动。而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震动，留在最上层船舱的清川众人此时再一次紧张起来，刚刚聻孽被消灭之后，所有的尸体全都失去了控制倒了下去，而且肉眼可见的一具具冤魂从尸体中钻了出来向空中飘去，虽然场景依旧瘆人无比，但好在危机暂时解除了，任玉逍三人也是明白慕凌云二人将那红衣聻孽解决了。 可是在这之后依旧不见慕凌云和上官榕楉回来，任玉逍看外面暂时平安无事所以几人也是打算下去一探究竟，可就在此时上官榕楉却是对着石棺一剑刺下，剧烈的震动传来几人以为又有邪物现世，但是这震动却是没有持续多久，伴随着震动逐渐平息，外面包围着整片海域的厚重雾气瞬间消散，久违的阳光洒满了四条船的甲板，看到危机彻底解除，任玉逍三人也是赶紧带着一众清川军士向下面跑去。 “晚了，我刚刚问你既然不说那就不用说了。”上官榕楉在消灭了石棺中的邪物之后缓缓说道，但随后她也是脚下一个不稳倒在了慕凌云怀里，显然这一剑对她也是消耗极大，但是她这一下也好巧不巧的狠狠撞在了慕凌云受伤的左肩之上，剧痛之下他也是跌坐在了地上，上官榕楉则是趴在他怀里不住喘息。 “上官姑娘，你没事吧！”虽然自己的左肩也是流血不止，但慕凌云还是更担心上官榕楉的伤势着急地问道。 “没事，我有些脱力了，让我歇一会。”消耗巨大的上官榕楉此时根本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趴在慕凌云怀里闭着双眼说道。 “好好，你先歇一会，但是这石棺里的邪物这样就解决了么？”慕凌云靠着石棺问道。 “嗯，解决了，这邪物已经消散了，眼下这就是具普通的石棺，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你流出来的鲜血有没有向棺内涌动，对了，你赶紧上一上药，不然失血过多就麻烦了。“ “那你怎么办？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慕凌云也是发现流淌出来的鲜血全都自然的流到了地面上，如此看来此处船舱中确实没有邪物存在了。 “怎么，你还想再看看我的伤口么？”听到慕凌云的话，虽然上官榕楉知道他只是担心自己，但也是睁开双眼看向他微笑一声说道，“我外伤没事的，我只是伤势未愈还强行运转灵气有些脱力了。” “呃，不是不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先歇息吧。”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慕凌云脸瞬间就红了起来，真的是关心则乱，而怀中佳人微笑的面容更是让他不敢直视，所以只得支吾着掏出疗伤药处理起自己的伤口来，而上官榕楉则是轻笑着闭上双眼躺在他怀中开始调息。 第92章 国玺(中) “慕兄！上官姑娘！慕兄！你们……哈，没事就好，哈哈”就在慕凌云和上官榕楉仅仅休息片刻之后，任玉逍等人就来到了这层船舱之中，而乍一看到瘫软在地的两人他也是吓了一跳就要冲过去查看情况，可此时慕凌云和上官榕楉都被他的大喊大叫声惊动了，上官榕楉冷冷看了一下任玉逍之后再次闭上了双眼，而慕凌云则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至于任玉逍则是被上官榕楉那么冷冷一看他也是不敢再大呼小叫更不敢上前查看，只好站在原地。不一会功夫，这层船舱连同任玉逍、李昂等人在内聚集里三十多名清川军士，可是众人看着眼前暧昧的场景都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慕凌云一直右手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大家安静，一时间众人只好尴尬的站在原地谁也不敢发声。 “都看够了么，看够了就把石棺抬出去。”等了一会之后，上官榕楉睁开双眼缓缓说道，随后她也和慕凌云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慕兄，上官姑娘？你们这是？”任玉逍上前问道。 “我们追着那红衣聻孽到此，才发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这口石棺，这里面有一个邪物，但是看起来是被封印住了所以它只能驱使那聻孽行凶，全靠上官姑娘，一道剑诀数道符箓解决了这的麻烦。”慕凌云右手扶着上官榕楉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言简意赅地说道，全然不提刚刚二人险些就命丧当场。 “那就好那就好，那这口棺材我们是不是最好不要移动啊，我们这缺少高端修士，不要太莽撞吧。”而在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刘浩成却是担心贸然开棺可能会有危险。 “无妨，搬到甲板上去，等出日头之后我们再打开，这里面的邪物已经被我消灭了，你背我出去。”上官榕楉说道。 “啊？哦哦，好。”听到她的话之后，慕凌云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赶紧蹲了下来，虽然自己也受了重伤，但是背一名女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上官姑娘，慕兄他也身受重伤，不如我们带你出去。”任玉逍看着慕凌云身上触目惊心地血迹也是担心他用力之下会扯动伤口，所以对着上官榕楉说道。 “嫌弃你。”但是上官榕楉却是丝毫不给任玉逍面子，讥讽一句之后就趴在慕凌云背上不再说话了，而早就知道了上官榕楉性子的任玉逍只得打个哈哈随后尴尬地挠了挠头就不再言语了，慕凌云也是无奈地笑了笑随即背着上官榕楉向外面走去。 “你们几个，过来把这口棺材抬出去。”刘浩成对着几名清川军士招呼道，“二位，你们说这慕兄和上官姑娘，嘿嘿。”看着关系明显不同的两人，刘浩成对任玉逍和李昂坏笑着小声说道。 “还用说么？上官姑娘刚上船的时候就只听慕兄的，啧啧啧，你们说那日对付黑蛟的时候要是把慕兄换成我，现在我是不是也能抱得美人归了。”任玉逍则是略显唏嘘地说道。 “你可拉倒吧你，又忘了上官姑娘怎么把你踹到河里去的了？”刘浩成则是根本不给他面子直接说道，“不过这慕兄要是把上官姑娘娶回家可就有的罪受了，嘿嘿。” 但是在后面嚼着舌根的任玉逍三人显然忘记了上官榕楉侯品大成境的修为，即便此时她身负重伤，但是六识却依旧十分敏锐，听到几人的话之后她也是转头看去，凤目含煞，而在感受到一阵冰冷的杀气之后，还要继续调侃慕凌云和上官榕楉的几人瞬间噤若寒蝉，赶紧转头去帮抬石棺了。 这具石棺虽然看着不大，但不知道是因为材料特殊还是因为邪物长年累月的影响，在将近十名清川军士的全力一推之下居然仍旧纹丝不动，最后足足二十人才勉强将这具石棺抬了起来。而在走上楼梯的时候清川众人也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沉重的石棺压的木质楼梯‘吱嘎’作响，任玉逍生怕脚下楼梯断裂，那被这具石棺砸中的后果肯定非死即伤，而且伤也是重伤，好在的是众人有惊无险的将石棺抬到了第二层船舱之中。 此时慕凌云背着上官榕楉已经走过了大半路程，清川众人虽然想要追上去但是这一地的障碍却是大大拖延了他们的速度。由于石棺中的邪物和聻孽被消灭之后附近的所有冤魂都已经走入了轮回之中，所以这层船舱中虽然布满了尸体但却不会再有任何诡异了，面对这一地的障碍，一名清川军士也是试图清出一条道路来，随即招呼几人开始搬动尸体、杂物，其中一人为了效率甚至在抬走尸体之后一脚将他下面压住的箭袋踢到了一旁。看着眼前军士鲁莽的举动，李昂瞬间就吓了一身冷汗出来，虽然这些尸体没有了任何威胁，但是那些炮弹、火药等物可保不齐还能够使用，真的是九死一生才解决掉船舱中的聻孽，如果因为自己人的疏忽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那可太冤了，所以他也是赶紧冲上去制止了那人的举动。 可就在此时，在两拨人之间突然凭空出现了一片雾气，面对着和刚刚海面上一模一样的青色烟雾，一名清川军也是惊恐地大喊道，而听到喊声之后任玉逍几人直接拔剑冲了过去，慕凌云也是赶紧转身看向这突如其来的雾气，将上官榕楉护在了身后，任凭她怎么拍打催促自己也不放她下来。这股雾气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很快，雾气散去后，几名身着大燕军服的魂魄缓缓现身，随后对着慕凌云的方向一抱拳，此时任玉逍几人也杀到了，手中的普通长剑对着几具灵体砍下但是全都毫无意外的从它们身体中穿过，看到自己的攻击无果之后，任玉逍他们也是赶紧掏出符箓就要融入剑身之中继续攻击，而就在此时上官榕楉突然大喊道：“你们住手！他们对我们没有威胁。” 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任玉逍几人面面相觑，但是很快就全都听话的放下了手中的长剑，虽然说现在这支残军中众将都以慕凌云为尊，但是遇到‘神仙打架’或者眼前这种诡异局面的时候所有人还是习惯听从上官榕楉的话语，更何况慕凌云大多数时候也会附和她的建议。任玉逍等人停止攻击之后，几具灵体再次对着慕凌云二人抱拳行礼随后其中一具用大燕官话开口说道：“大燕水师提督孙盛，多谢这位将军、仙子相助，我们被这船上拘押的魔物迷失了心智自相残杀，日后还化作了厉鬼，助纣为虐为害世间，戕害了无数大燕百姓，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今日在二位的帮助下终于得以解脱，敢问将军据我们出事已经过去多少岁月了，现在当朝天子是我大燕哪位皇帝陛下。” 原来眼前几具灵体就是船上孙盛等人的魂魄，这大燕官话和清川雅言差别不大，所以船舱中的清川众人全都听懂了孙盛所说的话语，一时间都是有些犯难，毕竟这前朝大燕就是被清川开国太祖所覆灭的，虽然说慕凌云二人对他们有恩，而且对于孙盛来说时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但是国仇家恨怎么可能轻易罢休，所以一时间船舱内的气氛竟是有些凝重，在沉默半晌之后，慕凌云轻笑一声缓缓说道：“现在距大燕天顺年间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而且前朝大燕末代皇帝燕宪宗暴虐无道，百姓苦不堪言，我清川开国太祖顺应民意起兵反燕，经过十数年苦战建国清川，定都飞鸿，现在在位的是我清川神英帝。” 在听到慕凌云的话之后，任玉逍几人瞬间紧张了起来，毕竟眼前这几具灵体可全都是曾化作过厉鬼的，虽然说是在石棺中邪物的影响下并不是他们的本性，但是此时在听到国家覆灭的消息之后难保不会再次暴起伤人，所以他们也是全都将手中的符箓融入到了长剑之中严阵以待，负责抬棺的清川军士也是将石棺放下悄悄围了上来。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在听到慕凌云的话之后孙盛的魂魄非但没有暴怒反而是大笑起来，而且笑声中全是释然之意，随后他对着慕凌云说道：“多谢将军如实相告，政权更迭乃是天道，哪有帝国能够做到千秋万代的，我们只不过是对此抱有一丝幻想罢了，这位将军，我看你们是要将这魔物的寄生之所抬走？这魔物凶厉万分，你们万万不要草率啊。” “无妨，这棺中的魔物已经被我斩灭了，我们也会将这石棺曝晒于日光之下再开棺查看。”刚才看到孙盛并无恶意之后，上官榕楉也是不再挣扎就老实地趴在慕凌云背上，此时也是探出头开口说道。 “这位仙子真是容貌绝美又惊才绝艳，和这位将军真的是郎才女貌啊，哈哈。”孙盛看到上官榕楉从慕凌云身后探出头来，即便他此时是灵体也惊讶于她的容貌，而在看到二人的亲密举动后更是想当然的说道，全然没有注意面前二人逐渐绯红的面庞，任玉逍几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全都‘哧哧’地小声笑了起来，接着孙盛继续说道：“二位，这棺中的魔物据说是血魔皇的手下，而这血魔皇据我朝的记载乃是能够造成天地大劫的恐怖魔物，所以我朝在拘押了这头魔物之后，皇帝陛下就立刻颁布旨意命我们将此物封镇于东海仙山之上，只是途中不知道为何这石棺魔气外泄，我们受其影响最后也是铸成大错。”说完，几具灵体虽然失去了哭泣的资格但也全都表情痛苦的默默低下了头。 “孙将军不必自责，全是因为这魔物凶邪无比，这百年间的种种罪行与将军无关，眼下这魔物已经被我们所解决，还望将军放下过往早日往生。”慕凌云开口劝慰道。 “将军说的是，既然此间事已了，我和兄弟们也要重入轮回了，保重。”在听到慕凌云宽慰的话语之后，孙盛抬头微笑一声随即对着慕凌云抱拳告辞，然后几具灵体全都缓缓升入了空中。 “保重。” “还没问将军、仙子尊姓大名。”就在快要离开这处船舱的时候孙盛朗声问道。 “慕凌云，上官榕楉。” “哈哈哈！好名字！那就祝慕将军、上官仙子百年好合，告辞！”随后孙盛和一众大燕军士也是没入了上面的甲板之中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两颊绯红的慕凌云背着已经满脸通红的上官榕楉尴尬地站在原地。 半晌后，李昂强忍着笑意戏谑地问道：“慕将军，上官仙子，我们先出去如何？”刚刚孙盛那句话可谓是有些‘诛心’了，所以慕凌云和上官榕楉一时都是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李昂说完之后上官榕楉很快反应了过来，只见尘影剑从她腰间龙鸣一声飞掠而出直抵李昂喉间，而感受着刺痛皮肤的锋锐，李昂赶紧抱拳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上官姑娘你手下留情啊！慕兄！慕兄！”而看到这幅景象，慕凌云对上官榕楉说道：“上官姑娘你就放过他吧，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怎么？这么着急把我放下么？”上官榕楉反问道。 “啊？自然不是，走，我背你出去，李兄，叫你油嘴滑舌，我不管你了！”说完慕凌云笑着转过身继续背着佳人向外面走去，上官榕楉也没有对李昂不依不饶一挥手召回了尘影剑，随后嘴角噙着笑意趴在慕凌云背上不再言语了。 看到二人走远，任玉逍也是招呼一众清川军士抬起石棺跟了上去，但是由于第二层船舱之中地上的障碍物很多，导致清川众人前进的速度很慢，不过好在的是最终还是将这具石棺抬到了大燕战舰船头的甲板上，而早就走出来的慕凌云和上官榕楉感受着清朗的日光和海面上微抚的海风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毕竟在大雾中就连本应该很常见的海鸟和游鱼都见不到，而且两人还在阴暗、闭塞的船舱中经历了一番恶战，任谁都会心力交瘁。 “慕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任玉逍走过来问道。 “上官姑娘？这石棺我们怎么处理？” “事不宜迟，趁着现在日头正盛，我们即刻开棺，你去扶摇巨舰上叫人拿来工具。”上官榕楉对着任玉逍说道。 “好。”任玉逍也是没有丝毫犹豫，赶紧趴到大燕战舰的船舷边对着扶摇巨舰上的清川军士招呼着。而在看到主将的示意之后，围在大燕战舰船头的三艘扶摇巨舰迅速将木板重新搭了上来，很快抬棺的清川军士就打了个来回带来了各种挖掘撬动的工具，随后慕凌云几人就围到石棺了周边，看到众人站定，上官榕楉点了点头说道：“开棺！” 第93章 国玺(下) 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众人将手中的工具一起插到了石棺的缝隙之中，随后‘砰’的一声，石质的棺材板被撬了开来，就在打开的一瞬间，围在石棺旁边的清川军士全都丢下了工具向后躲去，但是好在的是并没有任何诡异发生，而且刚刚令这支清川舰队十分头疼的雾气也是再没有出现了，看来这棺中的魔物已经被上官榕楉彻底抹杀了，而看到没有了危险，慕凌云几人走上前一起将沉重的棺盖推到了一旁，露出了里面魔物的真荣。 在看到棺内的情况后，所有人都是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棺内并没有意料中面目狰狞的魔物，反而是一名看去仙风道骨的老人躺在里面，而他的心脏位置则是压着一个被黄色绸缎包裹的不明物品，上官榕楉看到这幅情形之后只是轻蔑的笑了一声随后摇了摇头。 “上官姑娘？这？”慕凌云抬头问道。 “装神弄鬼，愚弄世人罢了，再怎么打扮自己也无法摆脱邪魔外道的事实。”上官榕楉淡淡地说道，“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刘浩成边说着边伸手向棺内探去。 “别乱动！”看到他如此莽撞的行径，上官榕楉赶紧厉声喝道，而被吓了一跳的刘浩成也是在慕凌云责怪的目光下悻悻地将手收了回来。“你们真的是胆子大，小女子真是佩服的紧呢，这么个存世了至少几百年的魔物，你就敢直接下手。”虽然刘浩成很听话的将手收了回去，但上官榕楉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说道，毕竟刚刚登上大燕战舰之时几人的鲁莽举动造成的后果还历历在目。 “好了，刘兄他不敢了，上官姑娘你消消气，诸位，接下来该如何全都听上官姑娘的，谁也不许轻举妄动。”慕凌云眼看气氛有些尴尬赶紧出来劝诫道。 “谁再乱动我就把谁踹到海里自己游回去。”上官榕楉瞪了一眼慕凌云说道，“你们等我一会。”言罢她也是掏出一炷香点燃随后围着石棺转了起来，而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慕凌云只得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任玉逍几人则是全都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李昂更是趁着上官榕楉不注意用口型对着周遭的清川众人比划着‘妻管严’三个字。 上官榕楉此时根本顾不上周边几人的小动作，她围着棺材已经走了一圈了，但是手中这有着辨认、锁定魔物功效的香却是围着石棺经久不散，此时笼罩着舰队的大雾已经散去，周围的海风将升起的船帆和旗帜全都吹动了起来，但在如此风力之下这香还是散不掉，只能说明这棺内还有魔物存在，可是这棺中的魔物看起来已经再无生机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上官榕楉眉头紧锁的想到，随后她也是用一把镐头顺着自己刚刚刺入这魔物躯体的伤口挑开了衣服，而在衣服被掀起之后，上官榕楉起身轻笑一声对着棺中的魔物说道：“原来你没死啊，我说哪里奇怪呢。” 而在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周遭本来轻松无比的清川众人瞬间紧张了起来，一时间刀剑出鞘的声音在甲板上此起彼伏，慕凌云更是直接横剑站到了上官榕楉前面，将她和石棺隔了开来。看到慕凌云的举动之后，上官榕楉笑了笑说道：“好了，都别这么紧张，这棺中的魔物虽然没有被我斩灭，但是它现在正忙着对抗我的三张大符，它心口位置的那个东西看起来对它的限制极大。”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总不能就这么把它留在这或者带上它，我可不想和这条船上的大燕军士一个下场。”慕凌云侧头问道。 “肯定不能留它，你们谁是童子身？”上官榕楉随口问道，可是她这么一句话却令甲板上的众人一时语塞。“怎么了？谁是童子身就快说，我是女子，我的精血对这魔物伤害不够的。”可是上官榕楉却是根本没有在意周遭众人尴尬的神色再一次问道。这也不怪她，毕竟从小就和师父在山中修行，这男女之事自然没有人教导她，但是这船上的清川众人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普通军卒都或多或少的知晓、经历过这等事，尤其是任玉逍几人，虽然不能说是烟花柳巷的常客，但总是去过不少次青楼的，所以面对上官榕楉的提问三十几名清川军士全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作答。 “呃，我还是童子身。”沉默了一会之后，慕凌云说道。 “哦，那你用舌尖血喷在我的尘影剑和封镇这魔物的东西上面。”上官榕楉拔出尘影剑递到了慕凌云面前。 “我咬破舌头喷在这上面就好了？”慕凌云问道。虽然说出身军旅世家，而且从戎多年，受伤流血对于慕凌云来说是常事，但是在如此轻松的情形下要他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慕凌云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这平时不小心咬到舌头都是生疼无比。 “不然我给你咬破么？慕将军你不会是怕疼吧。”但是上官榕楉却是丝毫不给他面子的说道，而听到她的话之后，周遭的清川军士全都闷声笑了起来。慕凌云此时心中也是对于自己的犹豫也是懊悔无比，自从和上官榕楉逐渐相熟之后，他发现这个实力超绝但是不谙世事的姑娘不仅总会说出一些无心的惊世之语，而且很多时候嘴上功夫就和她的修为一样强悍，所以慕凌云也是不敢再耽搁，一狠心将自己的舌尖咬破，随后将舌尖精血喷到了尘影剑和那不明物体之上。 看着剑锋上挂着的血痕，上官榕楉也是满意的将尘影剑拿了回来，随后她走到石棺左侧，将右手中的长剑抵到了棺中魔物的额头随后左手摁住了魔物心口中的不明物体。可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动静的魔物突然睁开了双眼看向上官榕楉，那双眼眸之中仿佛有暗夜血河涌动，周遭的普通军士仅仅看一眼就感觉心神失守，不少人都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但是上官榕楉却是丝毫不受其影响，冷冷地和它对视着。眼看自己没有吓住眼前这个小姑娘，棺中的魔物双唇轻启就要开口说话，但是上官榕楉却是抢先说道：“晚了。”随后她双手用力，沁润了慕凌云童子精血的法器轻松地刺入了这魔物的躯体之中，而就在尘影剑和那封镇之物刺入它的身体之后，这在棺中为害东海近百年的魔物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开始血肉消融，很快就化作了一滩脓水顺着石棺的缝隙流到了甲板之上，尸骨无存。 “呼，这下是彻底解决了，这条鬼船从今天起就是一条普通的舰船了。”上官榕楉用尘长出一口气说道，随后她也是用尘影剑将那个封镇之物从棺中挑了出来，“这个东西看起来品秩不一般，我们打开看看。” “嗯，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将这魔物封镇一百多年。”慕凌云说道，随后他用手中的配剑将绸缎挑开，只见一个手掌大的玉玺静静地躺在那里，看到这东西之后慕凌云也是眼神一凝，随后他用一块手帕将这玉玺捡了起来缓缓说道：“这，难道是大燕的国玺？任兄，你来看看。” “我看看。”任玉逍从慕凌云手中接过玉玺仔细端详起来，半晌之后他欣喜地说道：“没错没错，这就是前朝的传国玉玺！我朝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找寻此物，原来这东西在这条鬼船之上，怪不得找不到。” “这真是意外之喜了，不过用这个东西来封镇邪物可真是大手笔啊，我们将这国玺带回去上呈给陛下！”在确定了这就是大燕的传国玉玺之后，慕凌云也是高兴非常，“对了，叫兄弟们上船将下层船舱中的大燕军士遗骨收殓了，我们送他们一程吧，再看看这条船上的火药、箭矢等物资还能不能使用，可以的话搬到我们的战舰上以备不时之需。” “好，我这就安排人手尽快处理，我们已经耽搁太久了。”任玉逍将国玺递给慕凌云说道。可就在此时，刚刚袭击了清川舰队的巨鲸再一次出现，而且这一次直接是从海中一跃而起随后在大燕战舰旁边重重落下，溅起的水花再一次将甲板上的众人淋成了落汤鸡。在看到这头巨鲸再次袭来之后，三艘扶摇巨舰上的清川军士立刻行动了起来，床弩一直在追着水中的海兽瞄准，更有一人不顾可能落水的危险抱着‘乾坤弓、玄黄箭’顺着两船之间的木板向大燕战舰上跑来。 “都住手！不要攻击它！都别跟来！”看到双方剑拔弩张，上官榕楉赶紧制止道，随后她更是不顾一切地直接飞掠到了巨鲸背上，俯身蹲了下来；虽然慕凌云第一时间就听从了上官榕楉的话，但是当看到她再一次以身犯险之后也是打算跟上去，可也是直接被上官榕楉制止住了。就在上官榕楉飞掠到巨鲸背上之后，这头早些时候凶厉无比的海兽此时却是十分的温顺，一声声悠扬地鲸歌在海中回荡，不多时，上官榕楉起身对着它说道：“不用谢，再见了。”随后她飞身回到了大燕战舰之上，而巨鲸也是再次鸣叫一声紧接着巨尾一翻没入海中不见了。 “它也是受这船上魔物的影响才会袭击我们，现在问题的根源已经解决了，这鲸鱼也自由了，这里没已经我的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上官榕楉自顾自地走回了扶摇巨舰上的舱室，而慕凌云眼看她行动没有不便之处，此时也是顾不得挂念她的伤势，赶紧指挥军士登船善后，毕竟他们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了，不知道游牧大军的兵锋现在推进到何处了。 ‘砰、砰、砰’几声闷响，又是数块木板搭了上来，众多的清川军士登上了大燕战舰，几名医师也是跑了过来开始处理慕凌云的伤口。由于刚刚众人已经将船上的所有隐患都解决掉了，所以登船的清川军士行动很迅速，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将船舱中所有大燕军士的遗体收殓好放到了甲板之上，慕凌云也是率领众人对着这些军士的遗体行礼告别，虽然两军所属阵容不同，甚至说清川对于大燕来说还有灭国之恨，如果这两军有机会跨越时空在战场上相见还是会刀兵相向的仇敌，但是这并不影响此时慕凌云等人对于这些大燕军士由衷的钦佩之情，毕竟能够承受莫大的恐惧去封印这魔物就已经远超常人了，虽然说最后助纣为虐，但这只能归结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并不能磨灭他们的功勋。 看到大燕战舰上的事情基本处理好之后，慕凌云也是抽空回到了自己的扶摇巨舰之上，出乎他意料的是寒酥二人此时正在甲板上走动闲逛，慕凌云诧异的问道：“寒酥姑娘，你们怎么不在舱室中照顾上官姑娘啊？她身受重伤，怎么能把她一人留在船舱之中啊！”问到最后话语间已经带了些许责备之意，然而寒酥却是丝毫不惧，掩嘴轻笑着说道：“慕将军，是榕楉妹妹叫我们出来的，她说要闭关不想人打扰，而且她也说了哦：‘如果外面有人为难你们，我就把他踹到海里去。’怎么，你想去游泳么？将军。”说完她也是笑得花枝乱颤。而在听到上官榕楉要闭关之后慕凌云也是心下了然，这破境之时确实还是不要有人打扰的好，他也是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寒酥姑娘，是在下鲁莽了。” “无妨无妨，其实我很想看看榕楉妹妹是怎么把人踹到海里去的，哈哈哈。” “慕将军！大燕军士的遗体已经处理好了，战舰上的可用物资我们也已经全部转移到了我们的战舰上，任将军问这艘战舰和遗体怎么处理。”就在慕凌云尴尬非常的时候，一名军士及时跑了过来给他解了围。 “既然孙将军想带着这船上的魔物一起永沉东海之渊，我们不如就帮他们完成这个夙愿，况且一百多年来兵荒马乱的，这些将士的家人恐怕早就找不到了，让兄弟们都回来吧，我们将这大燕战舰击沉最后送他们一程。” “遵命！” 很快，所有的清川军士全都撤回到了扶摇巨舰之上，而此时大燕战舰的船头甲板上，一具具被整理好遗容的大燕军士遗体整齐排列在那里，从船舱中翻出的大燕水师军旗矗立在船头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眼前一幕令清川舰队中的所有人都生出一股悲壮之情。 “启航，十丈之后齐射击沉。”慕凌云对着海图辨认好方向之后说道。得到命令的清川战舰很快再次扬帆启航，而在行驶出不远之后，三艘战舰一侧的碧涛炮齐齐开火，轰隆巨响中这艘大燕战舰沉入了海中，与之一起沉海的还有一百五十八名大燕军士和一具没有了魔物的石棺。 第94章 惊惧(上) 殿弟子洛凌雪，行事鲁莽，险些铸成大错，责罚前往思过崖面壁三月，三月之内除却送去必须的生活，修炼用度的弟子之外，任何人都不许理会她。 ——《乾坤殿·天殿篇》 清川西域，天云山。 就在上官榕楉远在东海之上用两件法器彻底击杀了石棺中的魔物之后，本来在腾龙化天阵的血池中一直老神在在泡着澡的血魔皇霍然睁开了双眼，随后她也是不顾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起身转头看向了东方，而随着她的苏醒，整片血池也都开始躁动起来，水面上抖动着细密的波纹，感觉就像要沸腾了一般。而感受到血池中的景象，一直在洞窟中监视血魔皇的天殿主贺璃也是来到大阵前说道：“你这是又发什么疯？” “哼，你们乾坤殿真的是好手段，居然能损我一员大将。”听到贺璃的话之后，血魔皇转过头和她冷冷对视着说道。 “呵，你们这些邪魔人人得而诛之，话说你就不能把衣服穿上么？总是这么赤身裸体的，也不嫌羞臊。” “呵呵，怎么？你这是羡慕我么？还是说姐姐你要和我尝试一下双修之法啊，我一定会让姐姐欲仙欲死的。”然而血魔皇很快就从刚刚的愠怒之中恢复了过来，媚笑一声之后嘴上开始对着贺璃调戏起来。 “你这种下三滥的招式还是留着对付别人吧。”贺璃却是冷冷地说道。 “哎呀，姐姐真的是不解风情呢，就是不知道姐姐这朵娇艳欲滴的鲜花会被哪个臭男人采摘呢。”然而血魔皇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说着，“对了，北面有两股威势很强的气息正向这里赶来哦，其中一个应该就是前几日来此的那位公子，另一个我就不知道了，不会是来找你们兴师问罪的吧。”说完之后，血魔皇再次缓缓沉入血池之中，仰卧在那里闭眼不再言语了，而随着她的安静，血池也是重归寂静。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贺璃在看到血魔皇消停之后也是转身走出了洞窟，毕竟那两股气息她也是感受到了，‘师弟这是带谁来了？’ 而血魔皇口中两股很强的气息正是地殿主洛战云和陈飔澈、上官榕楉的师父，在经过这几日的沟通之后洛战云也是得知此人姓陈，但是具体姓名他却是不再透露，洛战云也是识趣的没有再追问，毕竟谁都有秘密，况且还是一名实力在自己之上的帝品修士，太过于刨根问底的话对两人都不好。 “陈道友？我们怎么不直接去天云山啊，我们先上山处理完事情再把这俩丫头送回去就好了啊。”洛战云问道。此时二人正御风带着凯瑟琳和她的侍女辛西娅向清川和陆迦联军的大营赶去，本来前几日从大巴山中出发的时候，二人商议好先上天云山看看血魔皇化形的情况再去找寻两国联军，毕竟这山中的情况洛战云心知肚明，虽然说不到形势危急的地步，但也绝对不容乐观，可是在进入清川西域地界之后这陈道友却是突然改变了主意直奔联军大营而去。 “先送这丫头回去吧，如果她仍旧不想跟我拜师学艺就把她先放在那里我们再上天云山，耽误不了多久。”陈道友说道，“我们到了，下去吧。” 帝品修士全力御风赶路之下行进的速度非常快，说话间，四人就来到了联军营地上空，但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两人全都是肆无忌惮的释放出自己帝品修士的威压准备直接落入大营之中。而两军的随军修士、魔法师也早就感受到了来自空中的恐怖气息，清川军中的两名帝品修士赶紧率领一众王品、侯品修士准备升空对敌，陆迦军中的几名大魔导师、魔导师也是给自己施加了魔法准备配合清川修士的行动；而且地面上各色的魔法阵，防御大阵依次亮起，清川军中境界不够的随军修士则是掏出了一张张符箓开始或布阵或给两军军士加持术法，与此同时陆迦的低级魔法师也开始了漫长的咏唱；两军中所有的弓弩手和床弩、火炮等物也全都瞄准向了来者，毕竟大营内军士密集，如果这两名帝品修士心怀敌意的话随意一击就能给联军造成很大的伤亡，面对敌我不明的两名帝品修士，联军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但是同为帝品在实力上也是有很大差距的，洛战云二人只是略微施压就将清川军中的两名帝品修士以及陆迦军中的那名大魔导师压制在地面上动弹不得，更不用说其他王品修士和魔导师了，看着己方的一波顶尖战力就这么被两人的威压克制的死死的，联军高层心中全都生出了一股绝望之情。此时，陈飔澈、慕云华等人也被惊动了赶紧从帐中跑了出来，但是看着面前逐渐下落的四道身影，凯撒率先反应了过来对着几名陆迦军团长说道：“叫咱们的人放下武器，那是我妹妹回来了！”听到凯撒的话之后，亚历山德罗赶紧传令陆迦全军解除戒备。此时，陈飔澈也是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自己的师父，他也是赶紧传令清川军不要有过激的举动，这也不能怪他比凯撒反应慢，虽然陈飔澈作为大师兄但他自小和师父仅仅断断续续修行了三年多，根本不像上官榕楉一般自小一直陪在师父的左右，而且二皇子幼年之时清川全境都十分安定，几乎没有需要他师父全力出手的情况，所以面对这对他来说近乎陌生的帝品威压陈飔澈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洛战云二人很快就落到了联军的大营之中，落地之后看着周遭虽然紧张但是已经解除了戒备的军士，陈道友轻笑一声对着一名清川军士说道：“你去叫陈飔澈来见我。”然而根本不用这名军士去报信，心急的凯撒已经拉着陈飔澈赶到了此处，看到凯瑟琳安然无恙之后他也是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心。“妹妹！”随后凯撒根本不顾两名实力超绝的帝品高手，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凯瑟琳。 “哥哥，我没事，前辈只是想收我为徒，你别担心。”凯瑟琳轻轻拍了拍凯撒的后背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走，我们回家。”凯撒松开凯瑟琳仔细端详着，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后说道。 “慕元帅，我们又见面了。”洛战云看着到来的慕云华也是笑了一声说道，而慕云华也是赶紧抱拳行礼，之后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凯撒兄妹二人身上，慕云华也是和陈道友相视一笑互相点头示意。 “丫头，你用我教你的法子看一看。”此时，陈道友说道。听到他的话之后，凯瑟琳对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随后专心‘看’了起来，很快，凯瑟琳缓缓说道：“两军有将近二十万人，有三名大魔导师，也就是前辈您说的什么帝品修士，其余魔导师、魔法师有数十人，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听到凯瑟琳的话之后，凯撒惊讶地问道，毕竟这些情报全都是在凯瑟琳被掳走之后才统计出来的，按理说她不可能知道，“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妹妹，是，是这位前辈告诉你的么。” “而且我陆迦军中有将近万人的伤兵在营帐里，他们、他们正在无助地哀嚎，哥哥。”说完，凯瑟琳无神的双眼之中也是缓缓流下了眼泪。 “所以说，目盲也能够视物，而且虽然你这体质无法修习陆迦法术，但是修习我清川的体术、法诀却是没有问题，不过既然你志不在此我也不便勉强，好了，我已经把你送回来了，那就就此别过吧，飔澈，你跟为师上天云山一趟，很快就能回来。”陈道友说道。 “好的师父。”听到师父点到自己，陈飔澈赶紧说道。 “那就多谢前辈，妹妹，我们走吧。”凯撒听到妹妹会和自己一起回国之后也是欣喜非常，对着陈飔澈的师父行了一礼之后说道。 “不，哥哥，我不能和你回去，前辈，哦，不，师父，我还能和您修行么？”然而，凯瑟琳在沉思片刻之后却是拒绝了凯撒，反而擦干眼泪对着陈道友说道。 “妹妹！你这是为何！这清川和陆迦相隔岂止千里、万里，你现在若是不和我回去的话那有生之年你我兄妹二人还能再见面么！”听到凯瑟琳的话之后根本不待陈道友开口，凯撒已经着急地说道，同时他也是紧紧抓着凯瑟琳的袖子不敢松手。 “哥哥，我回去之后就只能在皇宫内当一个目盲的弱女子，对你没有任何助力，你自小就维护我，我知道无论什么情况你也不会将我嫁出去联姻来换取帝国的稳定，可是我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一直在你的庇护之下啊。你看刚刚我们来到大营的时候，我们的大魔导师，清川的帝品修士，这在众人眼中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了，但他们面对师父二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陆迦国内和周边的高端魔法师、圣骑士不在少数，更何况东面还有圣裁殿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难保他们不会对我们有觊觎之心，哥，这次就让妹妹帮你吧。辛西娅，我不强求你和我一起，你也看到了，修习了师父的法诀之后目盲的影响对我来说已经很小了，去或留全凭你。”说完，凯瑟琳轻轻抱了抱凯撒接着就拿开了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洛战云二人身旁，而那名叫做辛西娅的侍女也是出人意料的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追了过去。可是在听完凯瑟琳的话之后，凯撒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般，他深知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平时基本什么事都听自己的，但是一旦是她认准的事就连自己也改变不了，所以此时凯撒嘴唇微动但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 “呵呵，师父你都自作主张的叫了，我怎么能说不行啊。”而本来已经放弃收徒想法的陈道友在听到凯瑟琳的话语之后也是一愣，随即微笑着答应了下来，就在这么一个不正式的场合下，凯瑟琳成为了陈飔澈、上官榕楉的小师妹。 “师父，能不能带任先生一起上天云山？”看到凯撒的家事处理好之后，刚刚一直没敢说话的陈飔澈带着任逍遥来到了自己师父的面前小声询问道。 “这是谁？” “他，他是我的幕僚，师父，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看到自己的师父眉头一皱，陈飔澈赶紧解释道，虽然自己贵为清川的二皇子，但是自小这位师父却是对自己要求颇为严格，所以对于陈飔澈也是积威甚重。 “无妨，一起吧。”然而在看清任逍遥的面容之后，陈飔澈的师父却是没有拒绝这个请求，“慕兄，我们先走了，保重。”说完他也是出人意料的对着慕云华抱拳行礼，看来二人之前就相识，随后他带着陈飔澈四人腾空而起向着天云山赶去，而之前和慕云华有过一面之缘的洛战云也是一抱拳随后跟了上去。 “保重。”慕云华也是微笑着抱拳回礼道。 在看到自己的妹妹升空远遁之后，凯撒终于是绷不住了，失态地边喊着凯瑟琳的名字边向她远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一旁的亚历山德罗赶紧拉住了他说道：“皇太子殿下！现下大军已经整备完毕，我们应该尽快准备，待清川的皇子殿下返回之后就启程回国啊！”虽然这位大军团长深知凯撒兄妹二人的感情，再加上前一阵蒙尘的经历，两人用相依为命来形容也不为过，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仍旧是回国重掌大权。 “不，不行，我要等妹妹回来，我要等她。”然而凯撒却是自顾自地喃喃道。 “殿下！长公主的事情我们也很着急，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回国继承大统，否则迟则生变，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西塞尔啊！“亚历山德罗急切地说道。而在他说完之后，不知道是凯撒自己反应了过来还是‘西塞尔’这个名字对他的触动太大，他终于是慢慢冷静了下来，随后对着慕云华抱歉之后在一众军团长的陪同下回到了陆迦军营之中。 “慕帅，我们接下来该如何？”看到凯撒等人走远，一名将军对着慕云华问道。 “等殿下回来，交接之后我们就启程前往陆迦。” “遵命！” 第95章 惊惧(中) 联军大营距离天云山距离不远，陈飔澈一行六人很快就来到了天云门的地界，而在感受到师弟和另一股强悍的帝品气息之后，天殿主贺璃和天云掌教凌羽带着一众门下弟子也早早的到了天云山巅等候，在察觉到不远处山顶上大股的修士气息之后，陈道友却是嗤笑一声对着洛战云说道：“洛兄，你们这个什么乾坤殿都是如此行事么？这么大的阵仗迎接我。” “陈兄，实在是你这个修为太过强悍，而且我也没来得及将详细情况通知师姐，现在山中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如此多事之秋也由不得我师姐不重视。”洛战云无奈地说道。 “呵，所以我说你们怎么全都如此瞻前顾后的，飔澈，丫头，以后你们两个出去行走可不要如此行事，为师丢不起那个人。” “谨遵师尊法旨。” “好的师父。” 听到陈飔澈三人的对话，洛战云只能继续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带着他们向山顶落去。很快，六人来到了天云门众人面前，由于陈飔澈和任逍遥修为境界太过低微，至于凯瑟琳和她的侍女更是没有入门之人，所以此时面对天云门众多的帝品修士，陈道友为防自己的徒弟被威压所伤，他直接是释放出了自己帝品星湛境的全部气息，只一瞬间，前不久经历了西域大战的霍玉启和陆依然等同是帝品的天云门弟子就被这股强大的威压震慑地几乎动弹不得，而察觉到这种略带挑衅意味的行径，贺璃和凌羽对视一眼也是施展威压反制了回去。 这两人跻身帝品星湛境多年，而且所修炼的法诀也是同出一脉的‘铸星诀’，再加上贺璃也不像洛战云一样经常外出行走，自从凌羽接管天云门之后她就很少下山反而是两人经常在山中切磋道法，所以对敌之时也是默契非常。所以此时面对两人的联手，陈道友也是闷哼一声显然是吃了暗亏，眼看无法力敌，他也是只能尽力护住自己身后的四人，而感受着三股气势磅礴的帝品气息，洛战云也并不好受，毕竟这三人之中任何一个的修为都在他之上，虽然此时没有一人是针对他，但是处在‘风暴’边缘的地殿主同样是受到了波及，他只能勉力开口道：“师姐，陈道友，我们稍后再切磋如何，先解决了问题。” 而在听到师弟的话之后，贺璃点了点头随后停止了对于陈道友的倾轧，凌羽也是默契地收回了攻势；两人收手之后陈道友只感觉压力一轻，仔细看去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的额头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要知道即便是那日在飞鸿城中面对孤身一人的人殿主他都没有如此狼狈，不过毕竟也是因为那日在那飞鸿城中两人都掣肘颇多，为了防止伤及无辜都没有发挥自己全部的实力，不像现在在天云山上，再加上又是两人联手，所以此时他也是顺势散去了气息对着贺璃和凌羽抱拳说道：“天殿主，天云掌教，好修为，佩服佩服。” “这位道友也是好手段。”贺璃同样抱拳回礼道，随后她也是狠狠盯了一眼自己的师弟对着他传声道：“你们才相识几日，就这么把底细全透露了。” “师姐，我敢保证这位陈道友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否则的话我那地殿早就一片狼藉了。”洛战云同样传声道。 “暂且信你一次，等人都走了再和你算账！”贺璃教训完师弟之后随即对着陈道友继续说道：“这位道友，我们先去大殿中一叙如何？” “全凭天殿主安排。”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没事了。”凌羽也是挥了挥手遣散了周遭的一众弟子只留下了霍玉启，随后贺璃四人领着陈飔澈五人向破军殿走去。此时刚刚进入四月，地处西域而且本身海拔很高的天云山巅还覆盖着一层厚重的积雪，几名帝品修士虽然不受影响，但是陈飔澈等人全都感觉温度有些低，至于凯瑟琳和辛西娅已经冻的开始瑟瑟发抖了，看到身边两位不住哆嗦的女子，陈飔澈将自己的罩衣脱了下来递给凯瑟琳说道：“长公，哦，不，师妹，你先披上吧，这山上太冷了。”任逍遥也是将自己的罩衣脱下递给了辛西娅。 “那多谢殿下还是多谢师兄？”接过罩衣之后，凯瑟琳也是轻笑一声说道。 “哈哈，都随你吧，不过真的是世事难料，谁会想到你我会成为师兄妹呢。”陈飔澈在听到凯瑟琳的话之后也是笑着说道，而凌羽也在前面示意霍玉启去山下取几件衣服上来，毕竟他们也没有想到陈飔澈几人会到来，霍玉启领命之后赶紧御风离去。一行人沿着山路继续向山下走去，途中贺璃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道友找着话题，而刚刚被师姐训斥过的洛战云则是和凌羽低声交谈着，很快几人就走到了半山腰，就在此时，一名天云门修士向山上飞速掠来，然而并不是刚刚去取衣服的霍玉启，反而是天殿主的唯一弟子——洛凌雪。 “师父！”洛凌雪来到贺璃面前站定行礼。 “凌雪，怎么了？”看到自己的徒弟急匆匆地赶来，贺璃也是担心可能出了什么事赶紧问道。 “啊，我没事啊，就是刚刚察觉到山顶的气息所以过来看看。”洛凌雪说道。而在她到来之后，陈道友就一直在打量着她，此时说道：“这个小姑娘有意思。” “你是？刚刚那股不熟悉的帝品气息就是你吧。” “没错啊，就是我。” “诶，来来来，陪我打一架。”听到肯定的答复，洛凌雪眼睛一亮开心地说道。这一下轮到陈道友愣住了，毕竟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刚刚跻身王品倾覆境，气息尚且不稳，而且明显是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才得以破境，许多暗伤都还没有痊愈，就算是此时是在天云门中，可是这种身体状况下还敢挑战自己，这天云门下如此的嚣张么？ “凌雪，不得无礼！陈道友莫怪，我这徒弟就是这样，自从我把她带回来修行的这十几年间，就因为这个脾气没少惹麻烦。”贺璃赶紧呵斥了一下自己的爱徒。而在听到仅仅修行十几年就跻身了帝品倾覆境，陈道友也是十分震惊，毕竟自己的徒弟上官榕楉已经算是惊才艳艳之辈了，自己全力教导之下也才仅仅侯品大成境，不知道是天云门确实教导有方还是这个小姑娘资质太好了，所以他也是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着说道：”好啊，我可以陪你打一架，那你做我的徒弟如何？” “切，不打了不打了，我还是要我的师父，谁稀罕你这个中年大叔。”而洛凌雪在听到陈道友的话之后嫌弃地撇了撇嘴说道，随后掏出了自己的酒葫芦喝了起来，这一句‘中年大叔’也是令陈道友一时语塞，而本来想说‘当面挖墙脚不太好吧’的洛战云在看到陈道友吃瘪之后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毕竟自己这位师侄也算是给他出了一口恶气，随后地殿主走过来搂着他的肩膀戏谑地说道：“陈兄啊陈兄，没想到啊没想到，帝品星湛境的大修士居然败给了一个王品倾覆境啊，哈哈哈。”而听到如此恶俗的话语，陈道友只是淡淡地拍掉了洛战云的手随后和同样憋着笑意的贺璃、凌羽二人继续向山下走去，心情大好的地殿主则是又和陈飔澈几人攀谈了起来，而碍于身份陈飔澈永远都是一句‘前辈说的是’就打发了事，自讨没趣的地殿主也是只得无奈地走开了，至于洛凌雪则是在看了眼陈飔澈几人之后就谁也不理睬的跟在自己师父身旁自顾自地喝着酒不再言语了。 很快，一行人走到了破军殿前面，刚刚被派去取衣服的霍玉启此时也正在此处，原来他下山取衣物的时候被一众师弟师妹围住了，非要缠着他问关于那名神秘帝品修士的事情，无论霍玉启如何解释自己毫不知情众人都根本不信，陆依然更是用起了‘美人计’，拉着霍玉启的衣袖不停撒娇。看到殿前的一片乱象，凌羽无奈地摇了摇头咳嗽了一声，而看到掌教等人来到，刚刚还闹哄哄的天云门弟子赶紧老老实实地弯腰行礼，随后趁众人不注意，全都腾空而去向着各殿跑去，只将苦着一张脸的霍玉启独自留在了原地，笑话，不然留在这里等着被掌教责罚啊，看着众弟子的表现，凌羽也是不好意思地说道：“道友见笑了。” “没有没有，贵派的门风，很好。”陈道友说道。在看到对方眼中一片真诚之后，凌羽也是再次抱拳笑了笑没有说话。 “师父，这些衣服就不需要了吧。”霍玉启苦笑着问道，而至于他自己的衣服在刚刚也已经被一群师弟师妹东一把西一把的抓花了。 “不需要了，你先带这几位小道友去找地方休息然后进殿听宣吧，为师几人现在要进殿议事了。” “谨遵师尊法旨。” 安排好之后，贺璃也是领着陈道友和凌羽、洛战云四人一起走进了破军殿中，霍玉启待四人走进大殿之后也是关上了殿门带着陈飔澈几人向一旁的偏殿走去，与此同时，天云门的破军曜日阵也是悄然启动，感受到周遭的灵气波动之后，霍玉启为防止几人生疑耐心地解释道：“几位道友不必紧张，这个法阵不是针对几位的师父，反而是为一会可能出现的情况做准备，毕竟诸位的师父要来帮我天云门做一件大事，好了，诸位先在这里歇息吧，稍后我会让同门送来茶水点心，我先去大殿了，洛师妹你？”把几人安排好之后霍玉启就要去破军殿等候，他也是问了下洛凌雪的打算，可在看到自己这位师妹一挑眉毛之后他也是赶紧说道：“好好好，你自便，没事了没事了。” “多谢剑仙。”陈飔澈赶紧感谢道，霍玉启也是一抱拳就退了出去，然而出乎陈飔澈意料的是洛凌雪却没有离开，反而是十分自在地脱掉了自己的鞋子窜到了桌子旁的躺椅之上，窝在里面摇晃了起来，在一名天云门弟子送来茶点之后她更是自顾自地率先捻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看到这名女子如此不客气的行为，陈飔澈和任逍遥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师妹，你尝一尝这个。”很快陈飔澈几人也是围坐到了桌子旁边，随后他将一盘点心稍微向凯瑟琳推了推。 “嗯嗯，这个很好吃的，你们都尝尝，天云门各殿的伙房都有各自特色的吃食。”洛凌雪虽然在陈飔澈几人看起来气质清冷，但却没有任何架子，她也是察觉到自己待客之道的不妥略微起身对着众人说道，但她的自觉也仅限于此了。 “多谢这位仙子，不知道仙子如何称呼？”陈飔澈对着洛凌雪说道。 “洛凌雪，快快快，你们别客气啊，赶紧吃。”然而洛凌雪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吃食上面，应付了一下陈飔澈之后更是一手一块点心大快朵颐起来。 “洛仙子真是惊才绝艳，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虽然被忽视了，但是陈飔澈毕竟是清川帝国的皇子，自小培养出的良好涵养令他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是继续羡慕地说道。 “没有吧，那是你们太弱了，不过你们师父倒是蛮厉害的，我刚发现这位姑娘你不是清川人士诶。”然而洛凌雪却是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这句话一说出来就连陈飔澈也是一阵无语，任逍遥则是面露不快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看气氛有些尴尬陈飔澈只得悻悻地说道：“我们自然没有洛仙子如此的惊才艳艳，至于我这位师妹则是辉光大陆的陆迦人士。” “没事没事，人和人不同嘛，喏，给你。”然而洛凌雪根本没有注意到几人的神情，反而是思维跳脱的倒了一杯酒递给了陈飔澈。 “这是？”陈飔澈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酒杯诧异的问道。 “咦，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打架打不过我，喝酒喝的好也行啊。”洛凌雪再次撇了撇嘴嫌弃地说道。 “哈哈，洛仙子真是性情中人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飔澈此时也是发现虽然眼前这女子言语间令众人都很不舒服，但是想来是性格如此并不是那尖酸刻薄之人，所以他也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诶，好好好，再来再来，你们都得喝啊。”看到陈飔澈毫不拖沓的饮尽了杯中酒，洛凌雪也是欣喜非常，拿回空酒杯之后又摆出了三个杯子依次斟满，可就在此时，破军殿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巨大的震动，桌子上的四个酒杯全都被震倒了，斟满的美酒洒了一地，而且这震动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洛凌雪一拍桌子说道：“真烦！你们在这等我一下哈，我去去就回。”随后也不待陈飔澈几人搭话就冲了出去。 此时破军殿下面的洞窟之中，腾龙化天阵中整池的血水化作了滔天的血浪，一刻不断地在冲刷着镇压血魔皇的大阵，连带着整个洞窟都剧烈地震动了起来，而被镇压的魔皇此时则是周身几处大穴全都插着一道裹满血水的剑气，站在血海正中恶狠狠地看着阵外的众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那陈道友。 第96章 惊惧(下) 就在刚刚，贺璃四人走入破军殿之后，陈道友就眼神一凝转头对着天殿主问道：“天殿主，这下面是不是镇压着什么东西？”而听到问话的乾坤殿众人也是十分地诧异，此人居然能察觉到下面的异常，贺璃说道：“这大殿下面就是镇压那魔物的洞窟，陈道友想必你也察觉到天云门开启了一个大阵以防万一，此处破军殿就是大阵的中枢阵眼。”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想赶紧下去看看情况。”陈道友说道。贺璃转头看向凌羽，天云掌教也是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率先向大殿后走去，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贺璃也是不再犹豫带着客人一起跟了上去。很快一行四人就来到了洞窟的大门之外，凌羽运起铸星诀将厚重的石门推开，随后几人鱼贯而入，贺璃指着血池中紧闭着双眼的血魔皇缓缓说道：“那个就是我殿负责镇压的血魔皇化形，本来这里应该是一池灵液，但是在这魔物的侵染之下现在已经是满池的血水了。” 而听到有客人到来，本来正在休息的血魔皇也是睁开双眼向众人游了过来，可是在看清了血魔皇的面容之后，就连前几日被困在四象宫的大阵中都淡定无比的陈道友突然暴怒，指着血魔皇大声厉喝道：“怎么会是你这恶妇！”而听到他的大喊声，洞窟内内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而作为众矢之的的血魔皇则是很快反应过来，从血池中略微起身双手抱胸楚楚可怜地说道：“这位公子，我们之前见过么，为何要如此对我。”这要是放到外面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一定是陈道友贪图血魔皇的美貌，意图对她行那不轨之事。 “陈道友，你之前见过这魔皇么？”贺璃此时也是震惊地问道，毕竟这血魔皇已经被乾坤殿一分为三镇压了上千年，怎么可能会有人见过，除非是魔气外泄已经到了这魔物可以借机在短时间内摆脱这处大阵的程度了，如此的话天地灵兽的精血已经不足以补充腾龙化天阵的消耗了。想通这些之后贺璃心中暗想：‘难道在清川立国仅仅百余年之后就又要重启灭国大战了么？可是眼前之人师弟也说了是清川人士，如此的话绝对会是我们的一大阻力，要不就今日联手将他留下？’仅仅片刻功夫，贺璃心中就掠过了无数个念头。 可是听到血魔皇的话之后，陈道友却是瞬间冷静了下来，因为那恶妇绝对不会如眼前这魔物一般作态，而且声音也完全不同，冷静下来之后他对着贺璃一抱拳说道：“是我失态了，天殿主，这魔物只是和那人长得比较像罢了。” “这位公子，我是和你的一位故人长得相像么？这真是小女子的福分呢。”血魔皇在大阵中继续不识趣地说道。 “不是故人，是仇人。”陈道友冷冷说道。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血魔皇却是轻笑一声，洁白如玉的双臂在血池上面划了划水向着远处游去不再搭理大阵外的众人了。看到这阵风波告一段落，洛战云赶紧说道：“陈兄，试试？”在听到地殿主的话之后，陈道友点了点头随后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而在长剑出鞘之后，贺璃几人都盯着这柄长剑挪不开眼睛了，本来已经游开的血魔皇也是豁然转身，从血池中冉冉升起接着说道：“帝辛！” “没错，人皇剑，镇压你这魔皇再合适不过了。”陈道友对着血魔皇说道。随着‘人皇剑’出鞘，贺璃几人也是全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时间，‘帝辛’、‘刹那’、‘星瀚’、‘战魂’四柄位于三十六天罡星辰榜前列的神兵利器在这处洞窟中齐齐现身，面对着四名手持绝世神兵的帝品高手，就连一直都热衷于调笑乾坤殿门下的血魔皇化形此时也是面色凝重起来，只见她一挥手，满池的血水一部分在她面前形成了一道水墙，另一部分则是在她身遭化作了无数枝血箭，就连前几日洛战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谨慎，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仅仅多出一名帝品高手血魔皇才如此慎重还是因为陈道友本身对她的威胁就极大。 “嘻嘻，你们这是要将我乱剑砍死么？”虽然说此时承受的压力很大，但是血魔皇依旧是调笑道。 “呵，如果能将你乱剑砍死我们绝对不会犹豫的。”洛战云反唇相讥道，“陈兄，那日在百花谷中怎么不见你用出这人皇剑？” “那天不需要，那武器虽然也很棘手，但是毕竟威胁不如眼前这魔物。”陈道友盯着血魔皇缓缓说道，“诸位，为我压阵。” “陈道友，我们一起出手吧，这化形确实棘手的很，虽然说这处大阵在两百多年前受创有了隐患，但她能将这满池灵液尽数化成血水也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一直没有说话的凌羽此时缓缓开口道，而且说出了一个天云门的秘辛。原来在两百多年前恰逢乾坤殿和圣裁殿两甲子一次的切磋，地点就选在这天云山中，在那次比拼之中，一名圣裁殿的魔剑士可以说是被寄予厚望。毕竟每次切磋圣裁殿都负多胜少，但是这名魔剑士却是年纪轻轻不仅拥有了一条中阶巨龙伙伴成为了龙骑士，而且双修魔法到了魔导师的境界，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法，圣裁殿也都一致认为一定可以靠此子拿下这场比武的胜利。但很不幸的是那名魔剑士却是遇到了也堪称‘百年不世出的天才’的贺璃，那会贺璃还没有接掌天殿的大权，仍旧在和自己的师弟洛战云一起跟随时任的乾坤殿殿主修习而且名不见经传，所以也是顺理成章的参加了那次比武。 根据记载，那一次比拼足足进行了两天，到最后贺璃两人全都是筋疲力竭，但是在圣裁殿一直高高在上的天才魔剑士不甘心会打不过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子，所以在最后时刻他用手中的魔剑加上自己魔导师的修为，再配合强行越阶的巨龙一起释放了一个联合禁咒，而好巧不巧的是他的巨龙伙伴是水系巨龙，在天云山颠这种积雪覆盖的环境下对于它也有很大的加成。如此一来这个联合禁咒的威力已经超越了大禁咒，直逼天禁咒，而在感受到致命的威胁之后，贺璃只得将‘刹那’横剑在胸，准备用铸星诀全力抵挡。 在发现点到为止的切磋变成了搏命相拼，无论是乾坤殿殿主还是圣裁骑士长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门下的两位天才出现损伤，所以两人互相点头之后就直接冲到了场中意图将二人隔开。本来如果魔剑士全力进攻，贺璃全力防守的话对于乾坤殿殿主二人来说轻松就能化解，但是这两名身份超绝的大能都忽略了一点，不止是圣裁殿血气方刚的魔剑士有那争强好胜之心，平时行事低调但同样心性高傲的贺璃也是不甘示弱，看起来是她准备防御这联合禁咒的全力一击，实际上却是她在默默运转周身灵气，下一刻就是铸星诀加持下的‘寂灭剑诀’一剑劈出，东西方两大杀招瞬间在天云山颠相撞。措不及防之下，前来‘劝架’的乾坤殿殿主和圣裁骑士长也都是吃了个暗亏，两人体内的天地灵气和魔法元素全都激荡不停，权衡之下只好都选择护住自己的得意弟子，至于其他的只能看天云门的防御法阵能够起到多大作用了。 强烈的震动和天地灵气的震荡持续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等事态平息之后，众人才发现天云山颠经年的积雪被削去了足足一半，整个山头都矮了几分，至于二人交手的擂台则是全部化作了齑粉，不过好在的是作为主角的贺璃二人没有因此受创，仅仅是因为力竭全都晕了过去，乾坤殿殿主和圣裁骑士长见状也是赶紧将自己的爱徒送回了屋中修养。因为这两强相撞的余波威力太大，所以在安顿好贺璃二人之后天云掌教也是赶紧询问起了门内的情况，幸好由于防御大阵的缘故所以损失并不大，所有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但就在圣裁殿愧疚的道歉之时，一名天云门帝品修士却是慌张的跑了过来告诉众人镇压血魔皇的腾龙化天阵有一处阵眼被波及损坏松动了，听到这个消息，乾坤殿的掌教、几位殿主和两名骑士长赶紧冲到了洞窟之中。 等他们来到大阵之前时才发现有一处阵眼此时已经完全损坏，大量的魔气散发到了阵外，而血魔皇化形根本不管来此的众人在那里闷头攻击着破损的阵眼。两殿众人见状也是根本不敢耽搁，全都各显神通开始重新加固大阵，布置阵眼，在五人的通力配合之下，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腾龙化天阵逐渐稳固了下来，那处破损的阵眼也是被重新修复，在看到逃跑无望之后，血魔皇也是没有再白费力气，只是冷哼一声就沉入水中不见了。而也正因为如此，天云门的这处腾龙化天阵自此就出现了隐患，这也为后来血魔皇将这满池灵液尽数化成血水埋下了伏笔，所以近百年来贺璃几乎日夜不停的在此处洞窟中坐镇，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是她‘自食苦果’了。 在听到凌羽的话之后，陈道友抱拳说道：“诸位，我并无冒犯之意，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几位在各自的门派镇压这魔物多年，却只能依靠这大阵将其镇压于此，始终无法彻底灭杀，而且近期这魔物不断兴风作浪，相信诸位肯定想过各种办法但却是全都无疾而终，所以此时就算你们全力出手想必对这魔物的作用也不大，还不如我来试试，你们为我压阵以防万一。”这话虽然听着令人不快，但是却是句句在理，若是贺璃几人的攻击对这血魔皇有效的话恐怕早就将这魔物灭杀了，而不会耗费心神的将其日日夜夜镇压于此，所以在听到陈道友的话之后贺璃也是点了点头，随后和凌羽、洛战云一起分三处站定以防血魔皇趁机脱困。 “呦，这位公子要孤身一人对付妾身么？那我真的是期待和公子大战一番呢，不知道公子的手段会不会让小女子欲仙欲死呢。”看到仅仅一人对付自己，血魔皇再次掩嘴轻笑一声言语浪荡的说道。 “这种魅惑之术就没人提醒过你毫无用处么？在我眼中你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你接我这一招如何？天衍剑诀！”而看着眼前媚态百出的血魔皇，陈道友却是嗤笑一声嘲讽道，随后施展出天衍剑诀向着大阵中的魔物攻去。由帝品星湛境巅峰大能施展出的剑诀自然与上官榕楉以区区侯品修为施展出来的此招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这剑诀本来就由他自己所创，只一瞬间六十四道剑气在洞窟中凭空出现，随后飞速朝着血魔皇冲去，而腾龙化天阵也是对这些剑气丝毫没有阻拦，这道剑诀轻松地就进入了大阵之中。看着朝自己袭来的众多剑气，血魔皇也是脸色大变驱动血海拼命防御，而且不仅是她，贺璃也是一脸震惊地看向了驱动剑诀的陈道友。 这道剑诀仿佛对着血魔皇有着绝佳的克制效果，水墙瞬间就被攻破，随后剑气就迎上了激射而来的血箭，但是本来凶厉无比的血箭同样被一击即碎，看到这幅景象，血魔皇也是慌张的就要沉入血池中躲避，但是由于本身就是化形而且在这大阵中被消磨了无数光阴，她也是实力大减，躲避速度完全不及剑气的冲锋速度，仅剩的十几道剑气全都插进了血魔皇身上的几处大穴之中。被扎成刺猬的血魔皇惨叫一声，随后招来血水裹住剑气拼命向外拔，但是显然这一过程令她痛苦无比一直在不住地哆嗦着，血池也是被愤怒、惊惧的血魔皇搅动出滔天巨浪，一阵阵强烈的震动向着四周散去，而她也是凄厉地喊叫道：“不可能！乾坤总纲一脉已经被我彻底覆灭了！你到底是谁！ 第97章 归乡(上) 此次虎贲步卒的行动全因此人而起，与诸位无关，都不要这么紧张嘛。 ——《大陆战争史·清川军队篇》 天云神山，破军殿。 伴随着腾龙化天阵之中血魔皇的阵阵惨叫声，整个洞窟连带着山体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回到破军殿中等候的霍玉启面对这不寻常的景象也是面色凝重，虽然最近这血魔皇的化形经常躁动不安，但如此程度的震动还是头一遭。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自作主张的下去询问的时候，其余各殿也是派出了自己的得意弟子来到了此处，打头的陆依然推开殿门问道：“霍师兄，师父他们在各殿坐镇大阵枢纽，让我们来此处协助掌教，现在情况如何了。”听到陆依然的话，霍玉启转身说道：“各位师弟师妹稍安勿躁，师父他们刚刚下去没多久，现在还没有法旨传来，我们还是先在此处等候吧。”他说完之后，到此的一众天云门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都老实的各自寻找位子坐了下来，虽然说刚刚早些时候他们敢缠住霍玉启瞎胡闹，但是在此等大事之上众人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可是就在陆依然等人刚刚坐下老实等候的时候，破军殿的大门再次被撞开，随后洛凌雪脚尖在地上轻点几下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大殿后面。 “洛师妹！你快回来！”看到洛凌雪如此莽撞，陆依然赶紧起身大喊道。 “啊！陆师姐别担心，我去去就回～”但是洛凌雪却是根本不理会她，带着渐行渐远的回音继续向着那处洞窟赶去，但是碍于掌教威严的陆依然却是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重重拍了下旁边的桌子重新坐了下来，而霍玉启也是头疼的用右手扶住了额头，不过虽然洛凌雪有些莽撞，但是有四名帝品大能在下面坐镇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诸位剑仙、仙子，敢问这是出了什么事？”此时，陈飔澈和任逍遥也是搀扶着凯瑟琳二人来到了破军殿前，看到殿中十几名天云弟子之后清川的二皇子也是意识到此次自己师父帮助天云门处理的大事绝对不简单。 “几位小道友先请坐，不要受伤了。”看到陈飔澈几人到来，霍玉启赶紧是略施法诀帮助四人稳住了身形随后将他们迎了进来，“说来惭愧，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但肯定是师尊他们有所动作了，我们先在此等候一会如何？” “全凭霍剑仙安排，我们下去也是添乱。”陈飔澈微笑一声说道，霍玉启也是抱拳回礼。 此时的洞窟之中，血魔皇在拼命对抗着插入自己周身大穴的剑气，但是这十几道剑气却是很难对付，折腾了好一阵之后也仅仅将其拔出了不足半寸，反而是大阵中的血池颜色淡了很多，看来是其中的血气、魔气消耗巨大。再又挣扎了一会之后，血魔皇也是放弃了将剑气全部拔出的企图，只是用血水紧紧包裹住它们，随后跪坐在水面之上不住地哆嗦，她抬头对着陈道友说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乾坤殿天衍一脉的传承。”然而面对着血魔皇的询问，陈道友却是不屑地笑了一声说道：“这天衍一脉的传承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贺璃和洛战云对视一眼之后都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有凌羽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至于血魔皇更是不顾自己身上插着的天衍剑气，霍然起身冲到众人面前，但是由于腾龙化天阵的阻拦她只能隔着大阵的光幕眼睛死死盯着陈道友。 “怎么？是要拼命么？就你这一副刺猬的德行，你真觉得能够打得过我们四人联手么？”看着阵中眼神怨毒的血魔皇，陈道友右手人皇剑挽了个剑花戏谑地说道。 “呵，原来如此，罢了罢了。”但是出乎四人意料的是，血魔皇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反而是神态轻松地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即就打算向血池中倒去，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自贺璃四人身后响起：“师父，发生什么事了？酒都被震撒了，好不容易和那个中年大叔的徒弟们喝起来，这下好了。”说着，一脸不爽的洛凌雪也是出现在四人一魔眼前。 “凌雪！快出去！”看到自己的爱徒毫无防备的出现在这里，贺璃瞬间脸色大变，抬起手中的刹那仙剑向大阵中的血魔皇攻去，而根本不用她提醒，凌羽和洛战云也是各自出手，反而是不明就里的陈道友虽然离血魔皇最近却是出手慢了半拍。可即便众人反应迅速但也是为时已晚，在看到洛凌雪出现的一瞬间，本来都要没入血池中休养的血魔皇咧嘴一笑，本来与常人无异的眼睛中出现了和那东海上的魔物眼中一般无二的暗夜血河，一股阴邪至极的气息瞬间就冲进了洛凌雪的识海之中。 原来这大阵虽然能够将这血魔皇的化形囚禁于此，但是却只封住了她施展法诀来攻击、逃窜的可能，可是对于其对常人识海的冲击却是毫无办法，所以自从这个魔物被拘押于此之后，历代天殿主和天云掌教都不允许帝品星湛境以下的修士来此，为的就是防止血魔皇趁此机会寄生于旁人的识海、心象当中伺机逃脱，这也是霍玉启他们在没有得到凌羽的法旨之前绝对不敢轻易进入这处洞窟的原因。但是作为贺璃的弟子，洛凌雪自上山伊始就不受天云门门规的约束，而且此前即便血魔皇多次兴风作浪她也从未对这破军殿有过好奇之心，所以今日贺璃也是有些大意，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来此，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那血魔皇的魔识只一击就令洛凌雪直接晕厥了过去，而看到得手之后，血魔皇则是全然不顾四人的攻击，哈哈大笑着对着贺璃说道：“哈哈哈哈哈，天殿主！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别白费力气了！我的魔识已经侵入你这爱徒的识海之中，如果想阻断我这条逃生的道路，要么你就毁了你这徒弟的识海心象，但那样她也就是傻子一个了，或者你将她像我一样囚禁致死，或者还有最后一条道路，你就直接杀了她给她个痛快！哈哈哈哈！”说着，还在哆嗦个不停的血魔皇躲到了远处，半个身子露在血池外面一脸快意的盯着贺璃。 此时确实如血魔皇所说，她的一粒魔识已经成功进入了洛凌雪的识海之中，在一片旷野落地之后迅速化成了人形仔细观察起了洛凌雪的心象场景。虽然说洛凌雪自幼双亲丧命，但是她很幸运的被贺璃发现带到了这天云山上，而且贺璃对她也是十分宠溺，再加上她心性天真、跳脱，在一众师姐师兄那里十分讨喜，因此洛凌雪的心象之中并没有血魔皇意料中的由于很小就失去双亲造成的凄风惨雨，反而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安宁景象。 血魔皇此时也是饶有趣味的穿梭在洛凌雪的识海之中，走出这片旷野之后，一个规模巨大的城镇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不仅地面上盖满了亭台楼阁，空中更是有着一个巨大的浮空城，无数长像各异的动物穿梭其中：长着翅膀的天马、浑身雪白但是额头处却长着一搓七彩颜色毛发的雪豹、就连麒麟、神龙等都应有尽有，而且这些奇异的动物根本不怕初入此地的血魔皇，一路上不少动物都凑过来在她身边嗅来嗅去，想必这也是因为洛凌雪那跳脱的性子使然。 而此时血魔皇的这粒魔种根本顾不得其他，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洛凌雪的心神本相，只要将其据为己有，那么外面的四人就彻底没有办法只能投鼠忌器了，即便是贺璃能大义灭亲，但是由此可以令她痛失爱徒也能让一直被镇压于此的血魔皇狠狠出一口恶气。而由于洛凌雪的不谙世事，所以她的心神本相也是毫无防备的就在这城镇正中，而不像其他修士一般小心的隐藏起来，这也为血魔皇省却了很多麻烦，这粒魔种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此行的目的所在。此时洛凌雪半透明状的心神本相散发着浓郁的金光呈打坐状悬浮在血魔皇面前，周身的穴位经络此时也是具象成了一副星图显现其中，而且不时可以看到片片‘星云’交替亮起，‘星瀚银河’也是在围绕着周身运动。 “我说这个小丫头怎么资质如此之好，修炼破境如家常便饭一般，原来是因为她这体质，就连被我攻击昏迷之后都能自行修炼，不过呀，马上这副躯体就要属于我了。”血魔皇在洛凌雪的心神本相面前冷笑着说道，随后她也是将手伸了过去，可就在她快触碰到心相的时候，本来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心神本相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眸，但是和洛凌雪一直略显单纯、不谙世事的眼神截然不同，这心相的眼中不仅‘星光璀璨’，而且满含着杀意，这股凌厉至极的气势也是直接震慑住了血魔皇的这粒魔种。 “吓我一跳，怎么？你不愿意？但你也没有办法啊。”被吓了一跳的血魔皇手上动作也是顿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调笑一声继续着下一步行动。可就在此时，一阵龙吟虎啸的声音传来，洛凌雪的识海之中凭空生出了一阵狂风，城镇中刚刚还四处可见的珍禽异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到这不寻常的景象，血魔皇向四周看去随后抬头望向空中。只见空中那巨大的浮空城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金色巨剑，随后不待血魔皇有所反应巨剑就对着她狠狠刺下，而面对着空中袭来的剑芒，血魔皇也是脸色剧变就要飞身躲开，但是她却突然发现自己被一片金光定在了原地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尖在面前飞速放大。“不！不可能！啊！”伴随着一声惨叫，这粒侵入洛凌雪识海的魔种被一剑斩灭，化作了一缕黑烟顺着洛凌雪的口鼻消散了，而看到危机解除，心神本相再次闭上了双眼，浮空城再度出现，这片城镇也是恢复了往日的祥和。 而在外面的血魔皇在魔种被斩灭之后也是如遭雷击，直接沉入了血池之中，至于插在她身上的剑气也是趁机全部没入了她的身体，造此一击的血魔皇根本顾不得再嘲讽贺璃几人，赶紧将血池中的魔气、血气尽数抽出吸入了体内去抗衡那横冲直撞的天衍剑气，阵内的血池时隔两百多年后终于是再次恢复了清明，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血气、魔气。与此同时，闯了大祸的洛凌雪也是嘤咛一声悠悠转醒，看着面前焦急的贺璃，她却是一脸懵的问道：“师父？怎么了？” “凌雪！你没事吧！”贺璃看到自己的爱徒醒来赶紧问道。 “啊？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哦对了，刚才她的一粒心神进入了我的识海之中，但是被我斩灭了。”然而洛凌雪却是起身一脸轻松的说道。 “不行，你给为师看看。”但是贺璃却是关心则乱，一把攥住洛凌雪右手，随后自己的一缕神识进入她的体内查看了起来。然而看到贺璃如此作态，凌羽却是开口说道：“阿璃，凌雪丫头她没事的，刚刚那些黑烟你也看到了，而且那魔物的反应也证明了凌雪确实斩灭了她的那粒心神。”在听到凌羽的话之后，贺璃终于是慢慢冷静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的天云掌教嘴唇微动但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洛凌雪的右手。 “师姐，凌雪师侄没事就好，我们要不先上去再做其他。”看到事情已了，洛战云赶紧说道。此次陈道友上天云山实在是收获颇丰，而且许多都是意外之喜，不仅是腾龙化天阵重新得到了加强，而且貌似他身上还有这乾坤天衍一脉的秘密，这可是乾坤殿数百年间最亟待解决的问题。 “好，陈道友，那我们先回破军殿一叙如何？请。”听到师弟的话之后，贺璃对着陈道友说道。 “全凭殿主吩咐，请。” “师父，师父，你看我真的没事了，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给我讲讲呗。”四人关上洞窟的石门之后，沉默了一阵的洛凌雪再次跳了出来拉着贺璃的胳膊问道。然而此次天殿主却是没有如往日一般宠溺，反而是边走边严肃的说道：“天殿弟子洛凌雪听命，此次你行事鲁莽险些铸成大错，罚你去思过崖面壁三月。” “啊？师父，不必了吧，我错了嘛。”在听到要去面壁思过，洛凌雪瞬间脸就苦了起来撒娇道。 “怎么？不听话么？”但是往日的招数在今天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贺璃只是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她了。看到这次自己的师尊是真的生气了，洛凌雪也是不敢再去触她的霉头，但是她的性子喜动不喜静，面壁思过三个月比杀了她还难受，所以洛凌雪只得去找其他三人求助。可是洛战云比她还要惧怕自己的师姐，自然是指望不上了，凌羽也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帮忙，最后她只得喊着“前辈”然后不好意思的凑到了‘中年大叔’身旁，然而陈道友只是手一挥就不再搭理她了，就这样一行五人在洛凌雪的唉声叹气之下回到了破军殿之中。 第98章 归乡(中) 看到天殿主几人平安回到破军殿之后，霍玉启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率领一众天云门弟子赶紧起身行礼，凌羽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随后坐到了大殿正中的一把椅子之上，贺璃则是黑着一张脸坐到了他的旁边，地殿主和陈道友也是坐到了凌羽下手的首位之上，陈飔澈四人则是在霍玉启的示意之下坐到了自己师父的身后，至于闯了祸的洛凌雪只得愁眉苦脸的站到了贺璃身后根本不敢落座，但同时她还不忘对着陆依然吐了吐舌头。本来看到天殿主脸色阴沉，霍玉启等人还在猜测是不是洞窟之中的事情没有解决，但是在看到洛凌雪的表现之后全都明白又是这个小师妹惹祸了，所以一众师兄全都是强忍着笑意向自己的座位走去，而几名师姐则是眉头微皱担心起来，陆依然更是趁凌羽几人不注意偷偷拧了一把霍玉启，而从小就被一众师弟师妹欺负惯了的霍玉启只得苦笑着默默承受了所有，就在客人落座之后，他也是赶紧叫人端来了茶水奉上。 “玉启，传各殿殿主关闭大阵来此议事。”看到门下众弟子坐定之后，凌羽对着霍玉启说道。 “谨遵师尊法旨。”霍玉启弯腰行礼，随即起身从袖中祭出了六枚小巧的法剑，随着他剑指一挥，六柄飞剑飞快地向破军殿外掠去。 不多时，笼罩住整片天云山麓的‘破军曜日阵’随着六处阵眼的关闭逐渐开始消散，感受到大阵的变化，凌羽也是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散去了积蓄在破军殿中枢阵眼处的天地灵气，陈道友看了看他拱手说道：“好手段，佩服佩服。”而凌羽也是抱拳说道：“道友说笑了，这处大阵是我天云门神品祖师所创，我只不过是承蒙先辈余荫罢了。”随着二人的交谈，被凌羽传召的天云六殿殿主也是陆续抵达，霍玉启快步走到殿门处迎接自己的众位师叔。 “见过掌门师兄，二位殿主。”六位殿主走到破军殿正中对着凌羽三人抱拳行礼。 “诸位师弟、师妹不必多礼，快请坐。”凌羽起身说道，随后六位殿主也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到人都到齐了，凌羽转头对着贺璃说道：“天殿主，那我们开始？” “好，诸位，今日这大殿之中的我派门人，除了我的徒弟洛凌雪之外，全都是帝品以上的翘楚，玉启，依然，你们以后要么接掌一殿大权要么镇守祖师祠堂等重地，所以今日这破军殿中的有些事情你们也应该知道了。”贺璃对着凌羽点头示意之后起身说道。在听到天殿主的话之后，许多不明就里的天云门弟子明显兴奋起来，毕竟自修行开始就被自己的师尊告知绝不可擅入破军殿，要知道天云门其余几处重地，比如剑冢、祖师祠堂在平日里都没有如此苛刻的要求，所以在门风轻松的天云门中有这么一条规矩令所有人都十分奇怪，大家也都十分好奇这破军殿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今日看天殿主的意思却是要将这秘密‘公之于众’了，再加上贺璃所说无疑是对于一众弟子以后在门下地位的肯定，所以这怎能不令人兴奋。 而与此同时，在听到‘除却洛凌雪之外全都有着帝品修为’这句话后，陈道友也是眼神一凝，毕竟他虽然想到了清川境内的隐世宗门底蕴深厚，但没有想到居然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要知道现在在这大殿之中不算掌权的天殿主等人，帝品以上的晚辈弟子就足足有十三人之多，而且气息之凝练就连自己此时如果不凝神探查都不知道这些人的境界几何，由此可见这些弟子的基础十分牢固，因此他也是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地殿主，而洛战云察觉到扫视过来的目光则是嘿嘿一笑说道：“我派门下自然不如师姐这里，但至少也有双手之数。”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虽然陈道友还能淡定的轻轻点了点头，但是陈飔澈和任逍遥却是感觉口舌发干，两人都紧张的做了做小动作，毕竟这在帝都飞鸿坐镇的帝品供奉都根本没有双手之数，而且即便境界相同但是想必也与这些帝品修士存在着不少的差距，就算自己的师父有着比肩天殿主的修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过要是陈飔澈得知慕凌云甚至都敢和四象宫的门人交手就更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了。 “诸位，这破军殿下镇压着什么咱们其中有很多人并不知道，今日……”贺璃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此时，脾气秉性最为耿直的天枢殿主起身说道：“天殿主、掌教师兄，请二位请恕罪，但是现在天殿主您所说的乃是我门下的秘辛，所以是不是可以先请几位道友回避一下。”说着，他也是右手向着陈道友的方向一摊，然而被针对的主角则是头也不抬的喝了口手中的热茶，看到自己的师父没有任何表示，陈飔澈也是没有说话，但是凯瑟琳自小在万千宠爱中长大，此时面对如此冒犯正要发作，但好在的是陈飔澈眼疾手快拉住了她，至于任逍遥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师弟言之有理。”凌羽此时也是起身说道，“但是你有所不知，今日之事陈道友功莫大焉，如此行事可不是我天云门待客之道，师弟你先稍安勿躁，让天殿主说完。”随着天云掌教话音落下，天枢殿主也是一怔，至于其余几位殿主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示，但是心中全都被‘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毕竟这破军殿下的血魔皇化形对付起来有多么棘手他们心知肚明，这令天云门头疼上百年的问题居然被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野散修给解决了？“掌教师兄，可即便如此，那这位道友的一众弟子甚至都没有侯品修为，得知如此秘辛对他们并无好处。”天枢殿主却是坚持着说道。 “无妨，如果众位道友对此心有芥蒂，我可以带我的弟子就此离开，永不上天云山。”而在听到天枢殿主的话之后，刚刚自己被冒犯都没有表态的陈道友此时却是将手中的茶杯顿在桌子上抬头冷声说道，虽然你天云门惊才艳艳之辈颇多，但也不能如此看轻我的弟子，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师弟你先坐下，陈道友多虑了，我天云门绝不是如此忘恩负义之辈，道友的众位弟子自然可以在此列席。”凌羽眼看气氛凝重，抬手对着天枢殿主摁了摁随后对着陈道友抱拳说道。而看到自己的师兄如此坚持，天枢殿主也是没有再说什么，对着凌羽和陈道友一抱拳坐了下去，而陈道友也是对着凌羽点了点头表示此事翻篇了。 “确实，正如掌教所说，今日之事陈道友功莫大焉。”贺璃看到风波告一段落继续说道，“所有的天云弟子，你们都知道我乾坤殿依照天、地、人三才分为三殿，而这天殿和天云门密不可分。在对外事务上，主要是由天云门负责，为我乾坤殿广招天下英才，而我执掌的天殿则是专心负责处理这破军殿下的秘密，这破军殿下有一处洞窟，洞窟中设置有一个和破军曜日阵齐名的镇魔大阵，名曰‘腾龙化天’，而这阵中则是镇压着一个凶厉魔皇的化形，名曰‘血魔皇’！而这魔皇就是这天地间天地大劫的罪魁祸首！”由于此时腾龙化天阵中的血魔皇化形遭遇重创，以至于阵法内的天地灵气重新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所以此时即便是在破军殿中贺璃也是敢直呼其名，“诸位殿主，自从两百多年前由于一场意外导致腾龙化天阵受损之后，这阵中的灵池逐渐被这魔物化为了血池，而由于近一甲子时间里九州大陆上的战事颇多，所以这血魔皇的化形也是蠢蠢欲动，数次都差点突破了封印，但是天佑我乾坤殿，今日幸得陈道友相助，这腾龙化天阵中血魔皇外溢的血气、魔气已经被彻底灭杀，血魔皇的化形也是遭遇重创！” 在听到贺璃的话之后，刚刚还淡定无比的六位殿主此时也是再也把持不住了，一人甚至震惊地不慎掉落了手中的茶杯，就在六位殿主身后的各殿弟子还在不明就里的时候，天枢殿主重新站了出来略显激动地说道：“天殿主，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呵呵，天殿主还能骗你不成。”凌羽轻笑一声说道，“这位陈道友用他师门的密法重创了血魔皇化形，因此这腾龙化天阵才能重新占据主动。” “不敢贪功，我当时只是暂时用剑气封镇了这什么血魔皇的大穴，若不是天殿主的弟子出手相助，出奇制胜，我的剑诀也不会起到如此奇效。”然而听到凌羽的话之后，陈道友却是摆了摆手说道。 此时，破军殿中的其余众人尤其是六位殿主已经被今天听到的消息震撼的心情无以复加。若说这令天云门束手无措百年的血魔皇被这么一个山野散修重创众人还能接受，毕竟此人也有着帝品星湛境的修为，而且感觉实力不在天殿主和天云掌教之下，刚刚在天云山巅那股磅礴的帝品气息想必就是此人；但是这洛凌雪出手相助却是令几位殿主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就算此女天资聪颖，资质过人，但毕竟修道时间太短，还没有成长起来，以她现在区区王品倾覆境的实力怎么会掺合到帝品星湛境以上的战斗当中，可是这位陈道友却是言之凿凿，而掌教和天殿主也没有反驳他，要知道这血魔皇可是就连六殿殿主都不敢轻易直面其威势的存在，其中一人甚至在第一次进入洞窟之时一个不小心就中了血魔皇的魅惑之术，差点就冒犯了贺璃，所以说‘洛凌雪出手相助’这如何不令众殿主震惊。但是相较于六位殿主，霍玉启等没有体会过血魔皇威力的晚辈弟子心中更多的却是惊喜，毕竟洛凌雪作为众人的小师妹自幼受宠，此次更是为门派做出了如此大的贡献，陆依然甚至毫不掩饰的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洛凌雪也是对着她咧嘴一笑，全然忘记了自己还要去思过崖受罚，但紧接着两人就被贺璃狠狠瞪了一眼。 “哼，凌雪这是凑巧，不然的话不知道她还要惹出什么乱子。”贺璃看着陆依然悻悻地放下了右手冷哼一声说道，但是言语中根本听不出任何的责备之意，反而是有些许的欣喜，洛凌雪在感受到自己师父语气中的变化之后也是眼睛一亮，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不用去思过崖面壁了，但是贺璃的下一句却是彻底将她的希望打碎：“天枢殿主，议事结束之后让洛凌雪去思过崖受罚三个月，劳烦您通知门下弟子，这三月之内除去为洛凌雪送去生活、修炼的必需品外，谁也不要搭理她。” “好，没问题。”听到贺璃如此严厉地措辞，天枢殿主也是心下明了此次洛凌雪是惹了大祸了赶紧答应道，不过他心中也是因为贺璃的这一举动而暗爽，毕竟这洛凌雪总是会时不时的搞的山门里鸡飞狗跳，这种跳脱无常的举动虽然很对陆依然等一众晚辈弟子的胃口，但是作为主事的六殿殿主却是被搅扰得不得清净，但是碍于贺璃的原因对她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一个个都是头疼无比，所以此次洛凌雪受罚也是让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好了，天云弟子听令。”凌羽此时起身说道，而听到掌门的话之后，六殿殿主也是全都一脸严肃的带领门下弟子起身，“虽然此次再次重创了血魔皇，而且腾龙化天阵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修复，但是还远无法将这魔物彻底抹杀，所以我辈还需要继续精诚合作，以求尽早将这血魔皇灭杀。” “谨遵掌教法旨！” “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好了，众弟子先退到殿外等候，陈道友，诸位小道友请留步。”凌羽看到事情交代完毕随即下达了逐客令，霍玉启等人也是不敢耽搁，赶紧招呼着洛凌雪一起退出了破军殿。 第99章 归乡(下) 很快，破军殿中仅剩下贺璃、凌羽等九名乾坤殿的掌权者以及陈道友和他身后的陈飔澈几人，看到没有了旁人之后，贺璃长吸一口气随即抱拳，略微躬身对着陈道友问道：“陈道友，敢问刚刚您重创血魔皇用的是何种剑诀？”而在看到自己的师姐如此郑重，一直老神在在坐着的洛战云也是赶紧站了起来，略微欠身看向了陈道友，随后，凌羽也是率领着六位殿主同时看向了他。 感受到九道炙热的目光，作为主角的陈道友却是放下茶杯起身之后首先释放出了自己的威压护住了后面的陈飔澈四人，然后他才微笑着说道：“诸位，如此强大的帝品威压我身后的几名弟子可受不了啊。”而在听到陈道友的话之后，贺璃几人也是意识到了此举的不妥，由于自己太过于激动导致了心神不稳，就连自己的气息都无法收放自如了，此时经过眼前人的提醒她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赶紧收敛心神防止再闹出笑话了。而陈道友看着眼前略显窘相的贺璃却是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天殿主，诸位道友，我这道剑诀名为天衍剑诀。” 此话一出，包括贺璃在内的一众得道多年的帝品大修士全都一片哗然，此举却是惹得陈道友和他的几名徒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起来，而看到贺璃一直在那里低头喃喃自语，凌羽叹了口气问道：“陈道友，不知这天衍剑诀是何人传授于你的？” “这道剑诀无人传授于我，是我自己历时五年所创。” “什么！这是你自己所创？”听到这句话之后，贺璃猛然抬头震惊地问道。 “没错，这道剑诀是我自己所创，诸位道友，你们修道多年肯定对先天衍卦了如指掌，而我这道剑诀就基于此。”陈道友说道。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乾坤殿众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做声，而任逍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眉头皱了皱。沉默了一阵之后，贺璃念头一转问道：“那这先天衍卦是何人教授于你的？” “这，是我一位长辈，不过姓名不便透露，请天殿主见谅。”陈道友沉吟一声抱拳告罪道。 “陈道友，你的这位长辈可能对于我乾坤殿有着非凡的意义，所以贺璃斗胆请你务必告知我他的名讳。”然后贺璃此时却是开始不依不饶地说道，“你刚刚在洞窟之中第一眼看到那魔皇的时候就以为她是你的一位故人，那魔皇在后面也认为你与乾坤天衍一脉有所关联，况且你的剑诀能畅通无阻的融入大阵而且十分克制她，你我都心知肚明这绝不是巧合。” “天殿主，我那位长辈的姓名确实不便透露，而且我也对你和那魔物口中的乾坤天衍一脉没有任何了解，我想这天下大道殊途同归，可能这次真的是凑巧我所修的功法与贵派相近罢了，至于那魔皇的面容也只是相似，我想这天下芸芸众生找出一两个相像之人并不难吧。”然而在听到贺璃的话之后，陈道友却是依旧不肯告诉乾坤殿众人自己这位长辈的名讳，看到对方如此坚持，要放在往日里被人如此拒绝的天殿主早就拂袖走人了，然而今日之事确实对于乾坤殿意义重大，如果在如此多事之秋能得到乾坤殿总纲一脉的下落，那么灭杀血魔皇真的就是指日可待了，所以她也是不放弃的就要再次开口，但是此时凌羽却是一把拉住了她传声道：‘阿璃，算了，他如此坚持我们不要再苦苦相逼了。’随后不等贺璃回应，凌羽对着陈道友拱手道：“陈道友，是我们冒昧了，我们无意冒犯你的那位长辈，见谅。”至于贺璃只能无奈地撇了撇嘴不再言语了。 “无妨，我想此事对于天殿主来说确实重要无比，但是我那位长辈的名讳我也确实不便透露，见谅。” “今日之事多谢陈道友相助，对了，这是我天云门的法剑，现在赠予道友和您的诸位弟子，以后如果有事相求直接将灵气注入法剑之中我门中自会知晓。”说着，凌羽在虚空中挥手一招，随后五枚形制与刚刚霍玉启所祭出的一般无二的小巧法剑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中，接着他也是将这些信物递给了陈道友几人，就连凯瑟琳的侍女辛西娅都有一枚。 要知道这天云门的登山信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凭借这枚小小的法剑除了不可以擅入破军殿之外，在天云山其余地方可都是畅通无阻的，如果陈飔澈凭借这件信物要求进入天云山的铸星阁或者前往剑冢也是可以的，况且在清川之前的数个封建王朝也不乏有与天云等隐世宗门取得联系的帝王将相，但是天云门送出的信物也是寥寥无几，而此次居然一次性送出了五枚，足以可见此次陈道友重创血魔皇化形对天殿和天云门的帮助有多大。凌羽如此的大手笔也是令一旁的洛战云一阵心惊，地殿主自然是知道此物的珍贵，所以他也是赶紧说道：“陈道友，这信物天云门从不轻易送出，凭借此物除了这破军殿以外天云山其余地方都可以随意进出，况且你也知道了我和师姐同气连枝，所以说凭借这个法剑在百花谷内虽然无法像在这里一般畅通无阻，但是四象宫门下也自会对你们敬重三分。” 而陈道友在看到凌羽掏出五枚法剑之后其余众人的反应就已经知晓了此物的珍贵，再加上此时地殿主的述说，他自然也是明白了此次天云门真的是下了血本了，虽然自己确实帮到了对方，但是如此贵重的礼物还是让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以后乾坤殿再有事相求自己是无法推脱了，可是眼下又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所以他也是只得从凌羽手中接过法剑之后抱拳说道：“多谢掌教美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陈道友客气了，此次道友对我天云门有大恩，这些小小心意根本不足以表达一二。” “掌教谬赞了。掌教，二位殿主，此间事已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和弟子先告辞了。”看到天殿主已经被天云掌教劝住不再追问自己，为免夜长梦多，陈道友抱拳告辞道。 “好，我让玉启带你们下山。”凌羽也担心贺璃再多嘴追问，也是赶紧点头同意，随即领着陈道友五人向破军殿外走去，其余六殿殿主也是紧随其后向外面走去，而洛战云则是眼疾手快的站到了自己的师姐贺璃面前，对着她摇了摇头挡住了她的去路，看着自己师弟一脸凝重的表情，贺璃也是不得不放弃了追上去的想法。 “玉启，你带陈道友几位下山，陈道友，你在我大弟子的带领下先熟悉一番山路，这样日后也能省去很多麻烦，再会，保重。”来到殿外之后，凌羽召来了等候的霍玉启，随后对着陈道友五人抱拳说道，而来天云山做客的客人也是抱拳告辞，随后霍玉启领着五人向着天云山下走去，看到众人走远之后，凌羽对着六殿殿主说道：“各位师弟、师妹请回吧，我还要和天、地二位殿主商讨一些事宜。” “掌教师兄告辞。”六人告辞之后，随即领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返回了各自的分殿，而看到众人散去，凌羽也是长出一口气再度走入了破军殿中。此时大殿之中，洛战云已经被自己的师姐压制得跪在了地上，走近之后才发现贺璃正在质问他为何如此鲁莽，仅仅一面之缘就敢将门中的底细几乎和盘托出，而面对自己师姐的质问平日里放荡不羁的洛战云只能苦笑着承认错误，但是贺璃明显还不满意，只是黑着一张脸仍旧在不停呵斥着他。凌羽看到这幅景象也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毕竟任谁都能看出来贺璃在意的根本不是洛战云行事的不妥，她只是将今天洛凌雪的莽撞和拦着她不让追问陈道友身世而引起的怒气发泄在洛战云身上罢了，凌羽见状赶紧说道：“天殿主，虽然此次地殿主行事确实鲁莽，但毕竟他精通卜卦，所以肯定是有所把握才敢如此信任那陈道友，况且此次的结果也证明了地殿主的果断，我看就不必如此苛责了吧。” “哼，卜卦？如此修为的帝品修士，怎么可能会被他轻易靠卜卦窥探出秘密，刚刚他就说了，自己在卜卦没有得到任何结果的情况下就信任了那人。” “师姐啊，陈兄的修为还在我之上，我无法窥探天机也实属正常啊，况且我也不是盲目相信，四象宫的昊渊掌门已经在他的帮助下成功制住了躁动的破天风雷引，所以我才将他带到天云山的啊。”本来听到凌羽的话之后，洛战云以为自己的师姐肯定会听她这位冤家的，但是在听到贺璃的话之后他只能再次无奈地解释起来，看来今天的事确实令贺璃火气很大。 “你还嘴硬！”然而贺璃听到洛战云的解释之后却是凤目含煞凛声喝道，一颗颗大星的虚影也同时在她背后浮现了出来。 “天殿主，你是要把我这破军殿拆了么？”看着失态的贺璃，凌羽却是依旧不温不火的问道。在听到凌羽的话之后，贺璃也是慢慢冷静下来，她可不想再次重蹈两百多年前的覆辙，所以她散去了蓄势待发的法诀，但却转头对着凌羽问道：“你再这么帮着他，不知道后面他还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追问那人的师门传承，你也知道这不可能是巧合，还有，你叫我什么？” “我自然知道这不可能是巧合，但是陈道友如此坚持，难不成我们还能将他强行留下逼问不成，再怎么说他也帮我们重创了血魔皇，至少目前为止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结个善缘不好么？你这是关心则乱了，还有我叫你天殿主有什么问题么？” “你！你们两个聊吧，我去问问凌雪在那洞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眼前古井无波的凌羽，贺璃气的一甩袖子，快步向着殿外走去。而看到自己的师姐走远之后，洛战云也是站了起来拍了拍凌羽的肩膀说道：“凌兄，你和我师姐就不要如此较劲了吧，这对……” “不需要你操心，没什么事的话我再去看看血魔皇的情况，地殿主你自便。”然而凌羽却是直接拍掉了洛战云的手，随后一抱拳向着破军殿后面走去，无法之下，洛战云也只能摇着头离开了破军殿。 清川西域外，联军大营。 陈道友带着陈飔澈几人离开天云山后直接向着清川和陆迦的联军大营赶去，由于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再加上凯瑟琳也担心自己如果再和哥哥凯撒相见可能又无法下定决心跟随师父修行了，所以这一次五人十分低调的直接来到了慕云华的帅帐之外。 看着突然出现在大帐外的几人，虽然司职护卫的清川军士第一时间认出了陈飔澈和任逍遥，但依旧是十分紧张地拔剑挡在了帐门口，而听见动静的慕云华也是赶快从帐内走了出来，在看到来者之后他赶紧遣散了周遭的军士，将几人领进了帐中。 “殿下，公主殿下，陈兄。”众人进入大帐之后，慕云华抱拳说道，随后对着陈道友微微一笑。 “慕兄，你怎么，还是王品。”而陈道友却是在陈飔澈震惊的目光中对着慕云华揶揄的说道，这种神态可是陈飔澈跟随他修行的三年中从未见到过的，不过要是他如上官榕楉一样一直陪在自己师父身边的话就不会如此惊讶了。 “哈哈哈，我这俗事缠身，自然无法像你一样逍遥自在。”然而慕云华却是没有生气，反而是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好了，这小子我给你还回来了，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此次远征陆迦，路途遥远，所以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和我客气，慕兄，保重。”二人相视一笑之后，陈道友就抱拳告辞，虽然陈飔澈很好奇慕元帅为何会和自己的师父如此相熟，但是他还是没有敢问出自己的疑惑。 “自然不会和你客气，保重。” 在与慕云华告辞之后，陈道友带着凯瑟琳和辛西娅走到了大帐外，他看向陆迦大营的方向问道：“丫头，还要再看一眼你的哥哥么，此次一别再相见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师父，不必了，我们走吧。”然而凯瑟琳却是十分释然的说道。听到自己这位弟子的话，陈道友也是略感诧异，但随即欣慰的笑了起来，之后他也是不再犹豫，带着两女御风向着大巴山赶去。 第100章 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九州志·总纲》 徽德二十一年四月二十二，清川通源城。 此时距离乌合台率领的十万游牧大军兵临通源城下已经过去十天了，在这十天里，乌合台麾下的游牧铁骑对通源城发起了数次攻击，但最后都是无疾而终，毕竟通源城虽然不比飞鸿、圣安等一地中枢那般城高墙厚，但也绝不是眼前这些不擅攻城的游牧蛮子能够轻易攻破的，虽然乌合台军中也有着不少的投石机，但是这种威力的攻城器械用来对付玄武岩港那低矮的城墙确实绰绰有余，但是对于通源城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看的。 起初，面对铺天盖地的游牧大军，通源城守也是紧张万分，毕竟现在整条防线的可用之兵都不足，况且敌人能够推进到通源城前就已经证明了赵韵辉的那支援军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在失去了机动兵力掩护之下的通源防线四镇根本不敢在面对如此之多的游牧骑兵时派出军队支援，那与送死无疑，而帝都的后续援军又遥遥无期，所以通源城守在一开始的时候已经是抱着必死之心了。 果不其然，游牧大军在扎好营盘之后就开始了对于通源城的攻击，而由于通源防线已经几十年没有承受过大军兵锋的冲击了，所以面对蜂拥而至的游牧敌军，城内的一众清川守军全都紧张万分，以至于许多人在敌人都没有进入射程之内就胡乱开火、射箭。而看到对方如此表现，乌合台已经在帅帐中乐开了花，毕竟这种兵员素质简直与自己麾下的游牧大军不可同日而语，看来根本不需要后续的援军攻破通源城就指日可待了。 但是乌合台还是高兴的太早了，虽然说通源城的守军久未经战阵，但是毕竟全都龟缩在高大的城墙后面防守，一开始面对来势汹汹的游牧大军确实有些慌乱，可是在发现敌人需要攻破城墙才能对自己造成威胁之后，城内的清川军也是逐渐镇定了下来，再加上通源城守的强势指挥，很快，对于游牧大军的反击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打头的游牧先锋虽然在投石机的掩护下顺利冲到了通源城下，但是后续跟进的部队却是在城头火炮、床弩等器械的打击下苦不堪言，而且冲到了城墙前的游牧士兵也发现己方的投石机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这波游牧大军中许多人都参加过圣安城和玄武岩港的争夺战，可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圣安城之所以能够那么轻易的就被夺下只是因为城内有清川北玄王这个内应，玄武岩港的清川军之所以能够被己方的几架投石机就逼迫的不得不冒险主动出战只是因为港口的城墙太多低矮，此时面对通源城的防御，这临时打造的攻城器械基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冲到了城墙下哪有不蚁附攻城的道理，况且这‘先登之功赏金五两’对任何一名普通士兵来说都是天大的诱惑，所以城下的游牧士兵也是迅速将云梯搭到了城头之上，开始向着通源城上攀登。不过好在的是此时的通源城只有北面的城墙在承受着游牧士兵的攻击，其余三面全都是力度不足的佯攻，毕竟乌合台也担心自己一支偏师孤军深入敌人腹地，万一敌人驰援自己被夹攻之下就只能败走了，所以他也是不敢一次性投入全部的兵力总攻，况且此次大单于交给他的任务也不是攻破通源防线。但这种畏首畏尾的举动却是大大减轻了通源城守军的压力，再经过两个时辰的鏖战之后通源城守也是意识到敌人只有在北面才是真正的进攻，其余三面只是在牵扯己方的精力，所以他也是果断将近七成的兵力全部抽调到了北面，如此一来负责正面攻击的游牧军队压力陡增。 此时，第一次的通源城攻防战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由于城内物资储备充足，所以城头的清川军仿佛不要钱一般射出一阵阵箭雨来收割游牧士兵的生命，同时滚石、檑木等物也令试图登城的敌军士兵苦不堪言，很快抵达城下的游牧士兵基本全部被城头的清川军击退了，即便一开始趁着北面城墙上守军数量不足有数百名游牧士兵登上了城头，但是现在也全部被清川军绞杀。而在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游牧大军的冲车、攻城锤等才姗姗来迟的抵达了通源城北门处，但是这几个时辰里清川军早就将四面的城门全都加固了一番，乌合台麾下的攻城锤根本无法攻破城池的大门，反而是被城头的清川军抓住机会，一阵箭雨齐射将负责攻破城门的游牧士兵全部击杀，这攻城锤也只能丢弃在城门口不顾了。而由于乌合台不敢贸然全军压上，这就导致了前线的游牧士兵得不到有效的支援，所以通源城前居然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无数濒死的游牧士兵躺在空地上痛苦的哀嚎着，至于城墙上的清川守军自然也没有那么好心的浪费自己的羽箭去结束他们的痛苦，所以面对着眼前的惨象和毫无意义的攻击，幸存的游牧士兵心中都萌生出了一股退意，此时游牧本阵中撤军的号角适时地响起，本就已经斗志全无的游牧士兵全都连滚带爬的向着后方撤去，通源守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城墙上火炮、床弩等火力全开，杀伤着撤退的敌军。 “你去问问杨将军！能不能率领骑军出击冲杀敌军！”城头上，通源城守看着城下一片混乱的游牧士兵，心想着若是能抓住如此良机尽力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那就能够为接下来的战斗减轻压力，所以他也是拉过旁边的一名军士吩咐道。很快，负责传令的清川军士就跑了回来，但是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令人大跌眼镜，统领骑军的杨将军声称骑军由于刚刚入城之时比较慌乱，所以还没有整备完毕，而且他认为敌军势大，贸然出击如果对方来一波反冲锋的话就得不偿失了云云，总而言之就是无法出击，而通源城守心中也没有那么坚定的决心意欲率军出击，所以只得放弃了此次追击的机会，放任游牧败军撤回了本阵之中。 自那天起，游牧大军对通源城又发动了数波攻势，但最后都无功而返，期间乌合台也是散出去了数波总计两万多的骑兵在通源防线四周游弋，可是除了第三天逮到了扶松县和白山城意图支援通源城的一万人并将其全歼之后，后面的几天里在野外一支清川军都没有遇到，这也令乌合台心中更为焦急，正面战场上拿不下通源城，围点打援又无援可打，这种形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通源防线就是一个‘拖’字诀，拖到后续援军到来，拖得越久对于清川就越有利，所以说他现在也是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而确实如乌合台所料，在通源攻防战开始后的第五天，来自帝都飞鸿的几名信使在钦天监修士的协助下，突破重重阻碍带着神英帝的圣旨抵达了通源四镇。圣旨中严令四镇兵马不得擅自出击，等南方八个州府的备操军抵达之后再一同反击，而本就无意在野外与游牧大军决战的其余三镇城守在接到这道旨意之后全都如释重负，毕竟如果没有这道旨意放任通源城独自面对游牧大军的兵锋的话，所有人都害怕担上一个‘见死不救、戕害同僚’的罪名，所以扶松县和白山城那一万名援军也是在这种心理下不得不派出的。现在好了，帝君亲自下旨坚守不出，反正你通源城是四镇中防御最为坚固、物资储备最为充足的城池，独自守个几个月完全不成问题，就这样，通源防线的四座城镇全是免战牌高挂，闭门不出，再加上后来通源城守军也发现游牧大军攻城的决心并不够坚定，所以更是乐得于此。 面对如此情况，乌合台简直是要发疯了，期间也不是没有万夫长建议他拔营去攻击其他三座城镇，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抽翻在地，因为不是乌合台‘非不为也’，而是他‘实不能也’。为什么通源城的防御最为坚固、物资储备最为充足，就因为它可以称得上是无险可守，四周全部都是广袤的平原。最初通源城就是一个小村落，可自从前朝大燕开始，历代帝王都在经营此城，毕竟兴泰县和扶松县相距甚远，中间的大片开阔地又十分适合游牧大军的骑兵展开，如果没有通源城作为中继那么这条防线的漏洞太大了，但是由于此地无险可守，所以只能不断加强城镇的建设，如此通源城才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而防线上其余三处重镇要么是有天然的宽阔护城河保护，要么就是建设在地形险峻之地根本无法供大军展开，至于白山城更是险要，仅是城前十里处的关隘就足以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若是在另外三处险地陷入僵持，恐怕整条防线的清川军都会蜂拥而至的。 “叫骊擎不要再问我了！你去给老子问问骊擎！后续大军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滚！”在浪费了一旬时光之后，乌合台本就暴躁的脾气此时更是一触即发，骊擎派来询问战事进展的游牧士兵刚一开口就被他打断，随即乌合台更是将这一旬时光里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到这名士兵的身上，最后更是一鞭子将他抽了出去，而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游牧士兵却是只能忍气吞声的爬上自己的战马向着北方奔去。 “大都尉，我们今日？”看到信使远去，一名万夫长硬着头皮的对着乌合台问道。 “今日继续休整，妈的，左右贤王在后面逍遥快活的扫荡，把这么个硬骨头交给老子。”乌合台再次骂了一声之后起身来到了舆图面前，帐内的几名万夫长也是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凑到了近前，“这松江和通源防线之间的清川村镇足足有几十个，照他们那个扫荡的法子，等主力到来的时候恐怕敌人的援军也到了。妈的，一群蠢货！兵贵神速的道理都不懂么！”说完乌合台也是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是是是，大都尉说的在理，就左贤王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子，还有那右贤王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两人怎么可能和您相比呢。”旁边一名万夫长赶紧吹捧道。 “哼，别拿老子和这两个人相比，传令下去，今后各部轮流给通源城施压等待后续援军得到来，但务必不要与敌人交战，让斥候巡逻的再远一点，如果发现有大批的清川援军我们就立即后撤，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援军迟迟不来就怨不得我了。”被手下捧了一下的乌合台也是心情逐渐好转起来，所以也是没有再发火。 “遵命！”帐内的几名万夫长发现今日能免去一场平白无故的臭骂，赶紧齐声应喝道随即退出大帐去整顿兵马了。 而至于乌合台口中不堪的左右贤王此时确实是在后面扫荡着一个个清川村镇，本来依照最开始的计划，在拿下松江北岸之后游牧大军就应该尽快渡江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南下，争取在清川守军反应过来之前冲破通源防线，如果短时间内能够把战火烧到雨落峡沿岸的话，那么对于王庭的下一步行动就十分有利了。 但是任谁也没有想松江北岸的小小玄武岩港居然给游牧大军造成了如此之大的麻烦，耽搁的这么几天中王庭的将领就在担心清川有时间能够得知北线的情况从而调动兵马应对了，到后面玄武本相现世，再加上如此重围之下慕凌云居然还能率领三艘扶摇巨舰撤离，大单于也是心下明了清川帝国肯定能够得知北境战局的情况，毕竟是雄踞九州中原多年的霸主，其国力、底蕴自然不是王庭能够比拟的。所以在骊擎等人的劝诫之下大单于也是十分果断的改变了作战计划，只是命令乌合台震慑住通源防线，然后先把后方稳固住再徐徐图之，大不了和后续的清川援军展开一场拉锯战罢了，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清川的后续兵马调动此时也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第101章 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中) 清川南疆，啸月城。 自从大半月前北境的军情送抵圳星城之后，南朱王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备操军北上的事宜，本来打算在其王府盘桓几日的徐建威大统领也是于当天告辞离去，返回了虎贲步卒的驻地——啸月城。这当然不是徐统领躲清闲，而是因为帝君已经明令虎贲步卒未得诏令不得私自北上，这显然是在防范南疆遗民可能的反叛，神英帝能想到的徐建威自然也会想到，所以他也是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的返回了啸月城坐镇。 这啸月城坐落于十万大山北面，如钉子般楔在了这处广袤群山中最为便利的一处出山的通道，自建成伊始就从未被攻破过，反而是成功击退了南疆遗民的数次进攻，同样挡住了十万大山之中毒虫猛兽对于清川城镇的冲击。最初啸月城仅仅是一处军营，清川问鼎中原之后于开国的第十个年头派遣二十万大军征讨南疆，经过三年的苦战终于是将整片十万大山纳入了版图之中，本来已经走出群山的数十个南疆部族要么臣服要么重新回到深山之中与那无数的毒虫猛兽为伍。 但是在这三年的征战之中清川军也是损失惨重，由于南疆部族祖祖辈辈生存的条件都十分艰苦，所以每一名战士都是骁勇善战，而且对待敌人根本不会手下留情，再加上南疆巫蛊之术盛行，许多中了蛊术的清川军士全都死状凄惨，就连高境界的随军修士稍有不慎也会中招，一时间清川军也是军心不稳。所以即便清川军此时人数上占据优势，但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其一方，可以说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因此领军的慕家先祖不得已之下只得下达了一则‘斩杀令’：每攻下一座城池或者赢下一城战役之后，所有的青壮男子以及巫师就地斩杀，老弱妇孺则是全部驱赶至固定的聚集点。 就这样在经过三年的血战之后，清川终于是在名义上平定了南方疆域，之所以说是名义上只是因为在十万大山之外基本没有了反抗的声音，但是这群山峻岭却是宛如一道天堑一般令所有的清川军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但是在经过经年的屠杀之后，本来人数已经达到数十万之巨的南疆部族此时也只剩下寥寥数万人，今后只能以南疆遗民相称了。这数万人中半数以上都归附了清川朝廷，住进了帝国为他们准备的城镇之中，至于其余不愿归降的南疆遗民则是退回到了群山之中继续着抗争，不断从各处袭扰着清川帝国位于南疆的据点，而且凭借巫蛊之术的帮助，只要负责防御的清川军士稍有松懈，这些遗民就能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亡，一时间也是人心惶惶，开疆容易，守土却是很难。 面对这种局面，接替慕家先祖上任不久的清川南方军统帅率领麾下部众对着十万大山发起了数次进攻，而且此人十分的机智，他知道这深山之中就是这群南疆遗民的绝对主场，贸然深入只会让手下军士平白送命。所以他只是在将所有不愿归附的南疆遗民赶回群山之后就下令全军停止进攻，但是这么一来也让对方认为此次不过是清川像往常一样的例行公事罢了，毕竟面对瘴气横生，毒虫猛兽无数的十万大山，再多的清川大军也只能望山兴叹，所以深山中的南疆遗民已经开始策划下一次反击了。 可是就在数天后的一个深夜，许多熟睡中的南疆遗民都被族人惊慌地叫醒，冲出居住之后才发现面前的大山燃烧了起来，而且不是一座山头而是整片十万大山人迹所至之处全都燃烧了起来，直到此时深山中的南疆遗民才领会到此人的恐怖之处，本来以为慕家先祖的‘斩杀令’就足够阴损了，但是这一则火攻简直就是绝户计，此时所有的南疆遗民都为这几天的轻敌懊悔不已，只能边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着清川的统帅边向大山深处退去。 然而与此同时，承受着数万南疆遗民咒骂的清川统帅只是看着眼前快要燃烧起来的夜空轻轻咳嗽了几声，随后下令全军就地扎营，只要有意图冲出火场的活物直接射杀，他也是心下明了敌人如果想要保留血脉的话最后只能是从深山中冲出来，毕竟十万大山深处人迹罕至之所就连南疆遗民都不敢贸然进入，据传说群山的核心之处可是有着无数的凶神猛兽存在，所以现在清川军只要好整以暇的在火场外面等着敌人冲出来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在快要破晓之时，不少的南疆遗民试图从火势较弱的几个地方冲出来，但是等他们突破大火才发现自己眼前全是闪着寒光的箭头，而早就得到命令的清川军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是将面前出现的敌人全部射杀，冲出了火场的南疆遗民要么死在了清川的羽箭之下，要么不得不再次退回了大山之中。 由于时值冬季，所以南疆地区根本无雨，因此这熊熊燃烧的大火持续了足足一个多月，期间也不是没有大巫师试图凭借一己之力率领族人突破大军的封锁，但是清川军中同样有着帝品、王品的随军修士严阵以待，因此在付出了无数族人的生命之后，被围困在十万大山之中的南疆遗民已经彻底绝望。终于，凶猛的烈火逐渐熄灭了，但是经过一个多月的围困，幸存的南疆遗民根本不敢踏足深山以外的地方，因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只要进入清川军的视线范围之内就会被直接射杀，再加上许多巫师也在这一个月的战斗中丧命，所以幸存者们面临着一个缺医少食的窘境。 然而就在此时，清川大军却是踏着一地的尘埃走入了这片对他们来说陌生无比的大山之中。很快，第一批幸存者就和到来的清川军相遇了，这处部族仅剩下一百多名族人，而且几乎全部都是老弱妇孺，仅剩的十几名壮年男子也都有伤残在身，所以面对着全副武装、军荣鼎盛的清川大军，这一百多南疆遗民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维护最后的尊严。 所有的成年人全都自觉的站到了最外面，将孩子护在了中央，由于大火的攻击，导致了所有人都是衣不蔽体，再加上南疆的女子许多都是容貌十分美丽，所以这些在清川军士看来十分‘旖旎’的场景令他们都眼睛一亮，而看着面前军士满含欲望的眼神，所有的南疆女子也是心知落入他们手中的下场，所以她们全都抽出了匕首横在了身前。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金钲的声音响起，虽然在场的清川军士全都眉头一皱，但毕竟军令如山，所有人用手中的枪、槊指着面前的南疆遗民接着缓缓向后退去，在退出数十丈之后清川大军也是就地扎营开始了休整。 看着眼前这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场景，在场的南疆移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全都反应了过来，东西都顾不上收拾继续向着大山深处逃去。可是这一群人没有跑出多远就听到了后面传来了阵阵马蹄声，这些老弱病残深知自己根本不可能跑得过清川的战马，所以再次停了下来。很快，清川的追兵到了，一名南疆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用着蹩脚的清川官话厉声喝问道：“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为何要如此戏弄我们！”但是清川军士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几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随后将马匹身后背负的几个箱子解了下来丢在了地上，打头的骑军首领同时说道： “诸位都是我清川子民，为何不肯归附朝廷，想必也是受那族中违逆之人的教唆，我军的此次火攻也是不得已为之，与诸位无关，但是毕竟你们也是因为我军的攻势才流离失所，所以大将军命我等给诸位准备了药品、吃食、衣物，用与不用全凭自愿，我军也在大山外面随时恭候诸位的到来，大将军说了，投降者免死，还可以自行决定是在大山中定居或是前往帝国的城镇。”说完，这名骑军首领也是领着一众清川军士掉转马头准备离开，“对了，大将军也说了，由于那些违逆的乱臣贼子并没有消灭干净，所以两个月之后将会进行第二次火攻作战。”言罢，沉重的马蹄声响起，所有的清川骑军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此处。 随着清川大军的深入，不少的幸存者都被他们所发现，但同样的是在丢下了生活必需的物资之后这些清川军士就离开了，很快，大山中近八成的南疆移民都得到了清川军的援助。一个多月之后，终于有数十名南疆移民鼓起勇气走出满地尘埃的群山来到了一处清川军营中，营中的清川军信守承诺接待了他们，给他们安排了吃食、居所，就连有些人提出想回到大山中重建树屋继续生活也都被同意了，看到清川如此的诚意满满，剩余的南疆移民在一个月之内全都陆陆续续的归顺了清川朝廷，自此南疆十万大山终于是被彻底平定。 立下如此大功，清川的南方军自然是八百里加急上表了帝都，就连时任枢密院枢密使的慕家先祖也惊叹此人真的是‘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然而就在清川南方军上下都在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来自帝都的嘉奖之时，谁也没有想到随着慕枢密使一起到来的却是一纸斥责的圣旨以及和功绩明显不相称的封赏。面对这一结果，清川的南方军险些发生了哗变，毕竟自己辛苦数月为帝国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结果却被如此对待，若不是慕家先祖全力弹压，恐怕刚刚安稳下来的清川帝国又要爆发一场内乱了。 眼看局势不稳，慕家先祖也是将南方军的最高统帅叫到了身旁密谈。慕枢密使也是开诚布公的将朝堂之上所有的情况都一一告知，虽然说他为帝国彻底平定了十万大山，但是代价太过于巨大，就连历朝历代都重视无比的天星铁木林场也是在大火中损失殆尽，虽说这种木材十分耐火烧，但是一个多月的大火就连金石都能烧化更何况树木；然而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因为此次作战杀孽太过于巨大，慕家先祖之前的‘砍杀令’就已经很受清川开国太祖的诟病了，此时又来这么一次火攻作战，这就导致了帝君更加的不满，一众文臣也是附和着对清川南方军大加斥责起来。 “咱们这些军人，最怕的就是在前面拼死拼活的打仗，结果被后方几名文臣三言两语就将功绩全部抹去了，但是你此次的行事确实太过于偏激，我也是无能为力了。”说完情况之后，慕家先祖叹了口气拍了拍南方军统帅的肩膀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经过一夜的密谈之后，第二天慕家的先祖随即下令在十万大山最便利的一处出山口建造一处驻军的大营，名为‘啸月’，由南方军统帅全权负责，在给他留下了五万多名军士之后，慕家先祖则是率领其余几万名军士前往了刚刚开始建造的圳星城。一个多月之后，一纸诏令也是来到了大兴土木的啸月大营之中：负责建造大营的清川军士组成清川虎贲步卒，有着大功但同样也有着大过的南方军统帅为其第一任大统领。如此一来可以说是将这些清川军士全都贬谪到了南疆这处偏僻之所，但是南方军统帅却是没有再多做抗争，自此，清川的南疆精锐——虎贲步卒初见了雏形，啸月大营也是成为了其驻地。 经过百多年的发展，本来仅作为一处军营的虎贲步卒驻地逐渐成为了一座功能齐全的城镇，最开始的时候仍旧会有心怀鬼胎的南疆遗民死灰复燃试图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地，但是面对日渐高大的城墙，再骁勇善战的民族也会感受到力不从心，近几十年来几乎没有发生过遭遇南疆遗民袭击这种事情了，主要的敌人逐渐从大山中的遗民变为了毒虫猛兽，啸月城也是愈发繁华起来，而今日更是尤其的热闹。 第102章 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下) 今日的啸月城外，一营的虎贲步卒军士正在主将的带领下进行着操练，而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啸月城南门处，一队队马车正在排队进入城内，这些正是大山中十三个部族头领的随行车马，而虎贲步卒大统领和啸月城城守此时正在城守府中翻看着公文等候着他们。 “大统领，上将军，这是近几日云州的物资调动记录，请您二位过目。”啸月城的城守府内，徐建威和城守上将军坐在案几前翻看着近半个月来南方各个州府的物资、兵员调动的情况，一名虎贲步卒的军士快步走了进来，将最后一批物资调动的记录呈给了他。 “放边上吧，你先下去吧。”徐建威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这名军士放下折子后快步走了出去。盏茶功夫之后，徐建威抬起头皱着眉头说道：“照他们这个速度，恐怕北边的仗都结束了他们也集结不完啊。”原来自从回到啸月城之后，徐建威虽然奉旨统领虎贲步卒继续驻守此地，但他也是担心北境战局和好友南朱王的处境，所以一直在关注着南方八个州府的情况，可是经过这半个月的观察，他发现各个州府的效率极为低下而且状况百出。 在兵员调动一事上，不仅集结的速度奇慢无比，而且在谁先北上、如何北上这一事上涉及到的各府知州、各军统帅也是争执不下，谁都想省时省力的尽快抵达前线，甚至有两州备操军因为争夺渡船差点大打出手，若不是领军的将领及时抵达了现场，恐怕清川南疆自己先要有一场内乱了；而且许多将领为了获知北境战局的情况，全都在发动自己的人脉四处打探，毕竟谁都想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大把的军功还是一场场血战，但即便有人在朝中有朋友可无奈于路途太过遥远，因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前来拜访南朱王，徐建威前脚刚走不久，后脚王府的大门就快被踩坏了，不得已之下，不厌其烦的南朱王只得下令所有来拜访的官员、将领只要是没有军情禀告一律闭门谢客。 而至于物资调动一事，则更是令南朱王气愤无比，由于清川南疆已经平定多年，近几十年来最大的战事就是在他还是幼年的时候叛军攻克了圳星城，但那也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所以近些年来各地的官府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全都在私下里侵吞朝廷的公粮，驻军将领吃着大军的空饷。放在平时这些都无伤大雅，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清川北境的战事会突然危急到如此的程度，所以随着圣旨的到来，各地的转运使在清点过粮仓里的物质之后全都慌了神，好一些的州府可以维持大军抵达前线的吃穿用度，但是最过分的赣州却是连三日的口粮都无法凑齐，据说得知这些消息后，盛怒的南朱王差点拔剑当场砍了赣州的州转运使。不得已之下，王爷只能下令南疆各州一起调动物资全力支撑援军北上，可这么一来，包括啸月城所在的桂州，连通云州、粤州在内三个南疆遗民最多的州府也被牵扯了进来，如此一来也令徐建威紧张万分，谁也不敢保证在得知了帝国北境的战事之后，南疆遗民不会再有反意，所以近几日虎贲步卒也是在啸月城周边声势浩大的操练了起来。 “大统领说的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要不您再去圳星城面见一下王爷？”城守上将军也是应和道。 “不去了不去了，我听说前几天就有几人被王爷直接叉了出来，这个时候我再去触他的霉头那不是自讨没趣，来自帝都的圣旨已经说了：‘未得诏令，虎贲步卒不许妄动’，就差明说要我负责震慑十万大山中的南蛮子了，我还去掺合什么。” “是啊，这些南疆遗民真的是令人头疼，只是苦了大统领您只能在这偏僻之地驻守了。”城守上将军对着徐建威说道。虽然他嘴上说着苦了徐建威，但实际上他的话却是有着弦外之音，毕竟做到虎贲步卒大统领一职对于清川的武将来说官爵已经足够高了，毕竟清川的五支精锐的大统领均可领大将军一衔挂印，再往上奔一奔也就是如同高威、郑欣竹一般，况且几位大统领在当地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可以说是一方小皇帝了，再加上徐建威本来就没有那进入朝廷中枢的想法，所以虎贲步卒出征与否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但是这城守上将军可不一样，虽然说也是上将军衔，可是这南疆一隅之地的城守根本无法和几座重镇的城守上将军或者五支精锐的副统领相提并论。作为军人若想要继续在官场上攀爬最重要的就是军功，无论你根基深厚与否，只要有实打实的军功在手就能继续加官晋爵，可是南疆已经快二十年没有战事了，就平时平定一些山匪、恶徒的事情，若是麾下军士借此讨要些赏钱还好说，可要说凭借这些去向朝廷邀功，恐怕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所以此次虎贲步卒继续驻守啸月城对于他的影响却是很大的。 徐建威早就听出了眼前上将军的话外之音，看了他一眼之后坏笑一下说道：“都是为朝廷做事，哪有什么苦不苦的，只是苦了那圳星城内潇湘馆的兰馨姑娘，这下子又不知道要等本将军多久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那望穿秋水的眼眸，唉。”说着，他还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徐大统领好色一事在整个南疆几乎是人尽皆知，私底下许多人都称其为‘酒色统领’，虽然说只有南朱王和几名封疆大吏敢当面调侃他这一点其余大小官员对此都是讳莫如深，但是在和他会面时也都是心照不宣地安排几名绝色在其身旁侍奉，而这一次徐建威前往圳星城一是为了向南朱王述职，二也是为了再去会一会那潇湘馆的头牌，不过好在的是徐建威虽然好色但是并没有因此作出太过逾矩的举动。 ‘呵，那潇湘馆的头牌若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哪里会正眼瞧你这匹夫，人家和你谈琴棋书画，风花雪月，你却总想着一树梨花压海棠。’听到徐建威的话，城守大人心中鄙夷地想到，但是这些话当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所以他只得继续谄媚地说道：“是啊是啊，那兰鑫姑娘肯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大统领了，她一定十分想念大统领的威猛。” “嘿嘿，有些事不需要明说的嘛。”徐建威听到奉承的话语咧嘴一笑一语双关的说道。 “大统领，上将军，南疆十三个部族的头领已经到了城守府。”此时，一名虎贲步卒的军士走了进来说道。 “走吧，我们去见一见他们，不能让客人等太久啊。”言罢，徐建威起身向着城守府的宴会厅走去，城守大人也只得无奈的起身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在那名军士的带领下来到了啸月城城守府的宴会厅，此时宴会厅中南疆十三个部族的头领已经找到了各自的座位坐好了，面前也都摆上了南疆各色的吃食和美酒，每人身旁都有一名容貌俊美的侍女在旁斟酒、布菜，在看到徐建威二人到来之后，十三名头领也是全都起身行礼，但是在速度上却是有快有慢，最过分的两人甚至在徐建威走到主位上之后才慢吞吞的起身。 当然这一切全都被徐大统领看在了眼里，但他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寒暄几句之后对着身旁的军士说道：“去，叫这些侍女先下去吧，换我的亲卫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许多还没有来得及坐下的部族头领全都错愕的愣在了原地转头看向了他，而徐建威却是大笑一声对着众人隔空摁了摁双手说道：“诸位不必紧张，一会聊起金戈铁马的往事来我怕这些莺莺燕燕会被各位英雄好汉的气场震慑住，若是服侍不周岂不是会坏了我们的气氛，放心放心，全都坐下我们赶紧开始吧。”说着，徐建威也是率先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眼看如此，十三个部族的头领也是不得不全都举杯应和，待众人放下杯子之后，替换侍女到此的虎贲步卒亲卫再次将空酒杯斟满。 “不知道此次诸位如此齐心所为何事啊。”徐建威夹起一筷子菜肴明知故问的说道。听到问话之后，刚刚起身最慢的一人起身同样明知故问地说道：“大统领，听闻朝廷诏令各州调动物资支援大军北上，不知道所为何事啊。” “北境游牧南下侵扰，西域边陲亦有战事，眼下南疆幸得各位通力协助所以才如此安稳，因此陛下诏令南疆备操军北上支援，同时各州调动粮草、辎重全力配合援军北上。”徐建威边吃着东西边随意的说道。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下面的部族头领们虽然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几人之间交换的目光和神情却是全都不折不扣的落入了徐建威眼中，但他只是继续吃着菜并没有作声。 “大统领，这帝国北境战事情况几何不知道可否告知？另外是否需要我等派军协助？我部族男儿也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啊。”站着的部族头领继续说道。 ‘呵，要让你们纠结起一波不弱的军队那还得了。’徐建威心里想到，“诸位的好意心领了，但是派军就不必了，毕竟诸位的部族也需要抵御毒虫猛兽的侵扰，前几日普昌部落不还被一只凶虎袭击了么，这些事还需要各位部族中的好男儿去做，全靠我的虎贲步卒恐怕是力有不逮啊。” “是，大统领说的是，对了，我看这几日虎贲步卒多有操练，是不是也要北上支援？” “虎贲步卒依旧是驻守啸月城，陛下担心各位无法对付十万大山中的毒虫猛兽，恐怕我南疆子民会有所损伤，再加上两处战局并不是十分危急，所以命我继续率大军作为诸位坚强的后盾，如果诸位需要帮忙，我绝对会倾力相助。” 听到徐建威的话之后，在场的所有部族头领都知道他在睁眼说瞎话，毕竟这西域和北境与南疆相隔数千里，期间还有无数个州府相隔，可是此次却是跨过这么大的疆域面积抽调备操军北上，只能说是北边的战局已经到了无兵可用或者说形势危急的地步，不然耗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根本是得不偿失；至于徐建威说的虎贲步卒原地驻守协助南疆部族抵御来自大山中的毒虫猛兽的侵袭，那更是天大的笑话，任谁都知道虎贲步卒存在最大的意义就是震慑大山中的南疆遗民，若是山中的凶兽能给各个部族造成重大的伤亡，严重削弱遗民的实力，这恐怕是清川朝廷和虎贲步卒最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面对如此阳谋，几乎所有的部族头领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南疆部族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根本无力抵抗虎贲步卒的倾轧，况且此时身处啸月城的城守府内，周遭还全都是徐建威的亲卫，但是这种环境下还总有那不怕死的人站出来，另一名部族头领此时却是起身说道：“大统领，但是我怎么听说了一些不一样的消息。” “哦？愿闻其详。”看到此人站了出来，徐建威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刚刚自己到来之时就数他最为傲慢无礼，所以此时他也是玩味的说道。 “大统领，我听说北境战局万分危急，北方游牧的数十万大军已经攻破了松江，先锋军已经抵达了通源防线，而西域虽然在慕枢密使的指挥之下大破陆迦敌军，但是我们的精锐已经是损失殆尽，如此之下朝廷才会征调南疆的备操军北上支援，大统领，不知道我说的是否属实。”此话一出，十三名部族首领却是反应各不相同，有几人是大惊失色一片哗然，想必之前确实是不知道这一情况；有几人却是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看来肯定是之间互通有无知晓了这一状况，但是并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在如此情况之下将此事说了出来，他们也是担心会惹来杀身之祸。 “呵呵，砍了他。”然而，徐建威却是微笑一声没有回答反而是对着那名头领身旁的亲卫吩咐道。而听到命令的清川军士根本不待那人有所反应，直接冲了上去，一人制住了他随后另一人手起刀落，这名不知死活的部族头领就人头落地了，而其余十二名头领全都是被吓的呆愣当场，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徐建威居然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就因为一句话暴起杀人。 而看着眼前众人的表现，徐大统领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来到这名头领的尸首前拎起他的头颅说道：“诸位，我自认平时对诸位不薄，但这德朗族头领却是辜负了朝廷、辜负了我的一番美意，如此不实的消息居然也敢说出来妖言惑众，诸位不必担心，我这人办事向来有理有据，德朗族前几日一直在秘密纠结部队，他们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很隐秘了，但是在这南疆有什么事能瞒得出我虎贲步卒，所以今日我才会将他斩杀于此，让诸位受惊了，可是这南疆安稳的日子还是需要诸位的通力协作，你说是不是啊，龙英。”说着，徐建威也是看向了最开始说话的那名部族头领，而与此同时，虎贲步卒一营的军士早就借着操练的名义包围住了原德朗族头领一脉的聚集地，只待啸月城中的信号传来就能攻入其城寨之中。 “是是，大统领说的是，是我僭越了。”而被点到名字的龙英害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身后的两名军士直接斩杀，所以只能强作镇定的赶紧坐了下来。 “哈哈哈哈，诸位不必担心，这德朗族头领是因为坐实了要谋反所以才被我以雷霆手段镇压，并不会牵连诸位，我说了，南疆的安稳还需要我们通力协助。将这乱臣贼子的尸首拖下去，你们先下去吧，还是换那些侍女上来吧，要么这宴会也无甚意思。”说着，徐建威重新回到主位走了下来，虎贲步卒的亲卫在将尸首带下去之后，刚刚那些侍女又重新回到了宴会厅中，可即便如此有了前车之鉴又有谁还敢在此时大放厥词呢。 ‘咣、咣、咣。’又是三声巨响从城外传来，虽然都知道这是清川的火炮在操练开火，但是宴会厅中噤若寒蝉的十二名头领也是被吓得一哆嗦，徐建威也是深知适可而止这一道理，所以并没有继续咄咄逼人，反而是借着炮声连饮了三杯酒。而看到大统领如此作态，南疆移民的头领们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专心对付起面前的酒菜来，后面的宴会过程在徐建威看来可谓是‘宾主尽欢’了。 第103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上) 我们作为最高贵的龙骑士却要行此蝇营狗苟之事，说出去真要被人笑话死了。 ——《辉光编年史·斯蒂维亚大公》 南疆十万大山，德朗族聚集地。 此时，就在这处南疆遗民聚集地的外围，一营的虎贲步卒军士借着操练的名义已经悄然逼近到距离此地仅仅五里之处，上万名清川军士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只等主将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刻攻入城寨之中，而这支清川军和啸月大营约定的攻击信号就是三声炮响。 “将军！攻击信号！”在听到啸月城的隆隆炮声之后，一名军士赶紧禀告领军的主将，而此名将领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命令传令兵向空中发射出了进攻的响箭，伴随着响箭的升空，一万多名清川军士从四面八方同时对此处聚集地发起了进攻，而此时徐建威正和十二名南疆部族头领悠然的吃着午饭，下首位的十二人虽然想到了德朗族就要变天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如此直接、血腥的手段。 “这里是我德朗族头领的治下！你们……”看到大批全副武装的清川军士到来，一名在城寨外围负责巡逻站岗的遗民卫兵上前呵斥道。但是虎贲步卒根本没有对他解释的意思，领头的将领手起刀落就将他斩于马下，很快，清川军就推进到了城寨外不足两里处，但是由于大军数量众多而且又是在德朗族城寨附近，所以突袭很快就被发现，寨中的部族士兵也是迅速反应了过来抄起武器冲到了城寨的围墙后面意图抵抗清川军。 但是此次虎贲步卒的行动明显是有备而来，在肃清了外围的岗哨之后整支大军全都原地停了下来，随后将一门门虎蹲炮布置到了第一线。虽然这种火炮和神武大炮或者碧涛炮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对付眼前这种由木头搭建的防御工事却是绰绰有余，而且十万大山中路途崎岖，山路艰险，体积庞大的神武大炮等火器反而是不如虎蹲炮这种小体积火炮易于随军出击，所以虎贲步卒每一次出征时携带的辎重中总有数量不等的虎蹲炮。 此时面对负隅顽抗的德朗族部众，领军的虎贲步卒将领直接命令用军中的火炮先轰击几轮再说。随着二十几门虎蹲炮的齐射，本来还试图抵抗的德朗族士兵瞬间就伤亡惨重，毕竟在这大山之中根本没有能够抵挡清川火器威力的防御工事，而且德朗族先头领所在的城寨也实在是过于掉以轻心了。 正如徐建威所说，这十万大山里的任何风吹草动根本逃不过虎贲步卒的眼睛，所以在德朗族头领得知了清川北境的战事开始运作的时候，虎贲步卒就也开始着手准备如何制裁德朗一族。徐建威回到啸月城之后立即命令虎贲步卒每日分批操练，而且与以往仅在城外操练不同的是，此次虎贲步卒几乎每隔一天都会深入十万大山之中，这一举动大大震慑了各个南疆部族，德朗族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计划败露了。但是在经过几天的观察之后，他们发现虎贲步卒只是进入大山之中操练顺带着击杀一些对民众有所威胁的毒虫猛兽，并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德朗族头领也是认为自己行动足够缜密，可以在虎贲步卒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因此在沉寂了两天之后再次活跃起来，但是经过这一阵子的折腾，本来就不多的响应他的部族又被吓退了几个，最后只有龙英的景西族没有彻底回绝他。 虽然德朗族称得上是孤军奋战，但他们依旧是一意孤行，而且这几日虎贲步卒的举动虽然对南疆遗民有所震慑但也是给了他们清川军只敢虚张声势的印象。毕竟在这几日的操练时，虎贲步卒会经过无数个南疆部族的领地，有时甚至会踏入他们的猎场或者祖灵的所在地，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南疆部族都会派出众多的青壮全副武装的去与清川军交涉，其实用‘驱赶’一词恐怕更为妥当，而每当这个时候自知理亏的虎贲步卒都会忍气吞声的自觉退出禁地。看到这种略显软弱的举动，再联想到现在的虎贲步卒大统领徐建威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鬼，自上任以来关注美女要更多于关注军务，尤其是南疆别具风情的部族女子更是让他流连忘返，只要是给他安排几名绝色，但凡不太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这更令德朗族的头领大骂其余部族头领全都是贪生怕死的酒囊饭袋，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就这样，在多重麻痹之下，早就露出马脚而不自知的德朗族头领居然还敢应邀前往啸月城内，而且已经习惯了这几日虎贲步卒频繁调动的德朗族部众根本不会想到今日的清川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准备剿杀了。所以在虎贲步卒暴起发难之际，此处城寨中的部族士兵根本就是仓皇应战，即便是之前吃过无数次清川火器的亏，但是在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三轮齐射过后，城寨的围墙全都被清川军拆成了本来的面目，其后面倒毙的部族士兵数不胜数，然而面对此情此景，领军的清川将军却依旧是十分稳健的命令盾牌手在前掩护弓弩手向前推进，在推进到射程范围之后又是一轮轮箭雨向着城寨中袭去。然而就在此时，地面上突然蹿出了无数的蝎子、毒蛇自城寨内向着清川军袭来，看到这些渗人的毒物，负责攻击的虎贲步卒早有防备，最前面的盾牌手扯开了一袋袋雄黄撒到了地上。可就在清川军士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他们却惊恐的发现只有一部分毒虫因为雄黄的功效倒毙而亡，但是大部分的毒物却是安然无恙的跨过了这道屏障，紧接着猝不及防的清川军士就被无数的毒物爬满了全身，许多人张嘴发出惨叫但是却被一些蜈蚣、蝎子顺势爬了进去，一时间本来占据绝对优势的虎贲步卒开始惊慌后撤。 “将军，交给我们。”就在形势急转直下的时候，四名清川随军修士从本阵中飞掠而出直奔城寨中而去，随着四道剑光闪过，城寨中的一处木屋应声而碎，一道纤细的身影也是不得不从中跑了出来，而随着这道身影的出现，前线凶戾无比的虫群如潮水般开始向着她身边退去，正面的虎贲步卒也是压力骤减，随后在各自将领的督促下继续向着城寨内攻去。 此时的德朗族城寨内，一名容貌绝美的女子冷冷地盯着空中的四道身影，而其脚下无数的毒虫盘踞，想必这蛇蝎美人就是德朗族的大巫师。而感受到下方女子噬人的目光，四名清川的随军修士却是没有任何的慌张，毕竟一名王品凌空境三名侯品破军境的修士对付区区一个德朗族的大巫师还是绰绰有余的，其中一名修士更是眼神炙热的盯着下面的女子从头到脚的细细打量起来，仅仅用眼神就快将大巫师的衣服剥尽了。 “吴兄，你还真是不挑嘴啊，据我所知这种南疆遗民的大巫师看去如年轻女子一般，但是有些的实际年龄恐怕都有几十上百岁了，都能当你的祖母了，全靠体内的蛊毒才能保持这容貌身段啊，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位？” “嘿嘿，无妨无妨，至少看上去、用起来全都是年轻女子的感觉，况且我有秘法，一会要不你也试试她的滋味？” “呵呵，不必了，我可受用不来。” 听着空中几人的污言秽语，德朗族的大巫师皱着眉看了看城寨的情况，此时没有了虫群阻挡的清川军再次开始了对于城寨的猛攻，虽然说在占据人数优势的敌军中释放蛊虫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杀伤，但同样的自己的普通族人也会被波及，而且一定会比清川军先一步全军覆没。权衡利弊之下，大巫师只得右脚脚尖在地上一点向着最近的一处密林掠去，意图将四人引到大山中自己再依靠地利解决掉他们，沿途她还不忘顺手击杀拦路的清川军士，而看到这名女子遁走也是正中四人的下怀，毕竟不只是大巫师担心全力出手会误伤自己的族人，清川的随军修士也担心斗法的余波会给虎贲步卒的军士带来损伤，所以他们并没有阻拦而是立刻跟了上去。 随着五名修士的遁走，城寨中的德朗族部众只能独自面对虎贲步卒的轮番进攻，而且此次领军的将领谨慎非常，刚刚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个暴亏，为防止再发生过大的伤亡，包围住城寨的虎贲步卒虽然还在持续收缩着包围圈，但是全都换成了火羽箭向着德朗族部众射去。很快，城寨内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这种火势之下恐怕就连刚刚的大巫师折返也是无能为力，剩余的德朗族战士虽然试图反击，但是躲在盾牌手后面的清川弓弩手早就将手中的强弓换成了更适合近战的劲弩，部族的士兵根本就冲不到盾牌手面前就全被一一射倒了。 这场大战持续了足足三个时辰，最后城寨中剩余的德朗族部众全部被虎贲步卒俘获，所有人都被集中在广场上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很快，领军的清川将领在自己亲卫的保护下来到了广场正中，他看着跪倒一片的德朗族部众嗤笑一声说道：“朝廷平日里待诸位不薄，你们为何要如此一意孤行反叛帝国。” “你们本来就是强盗！我们只不过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猎场！谈何反叛一说！”然而他话音刚落，一名被拘押在地的德朗族青壮挣扎着大吼道，“这十万大山本就是我族祖灵所在！你们清川人不过是窃取我族祖地的恶贼！今日技不如人落入你们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但我族的大巫师定会叫你们整日活在恐惧之中！你们这群恶……”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清川的将军直接手起刀落将他斩杀，随后一脸冷漠地说道：“聒噪。”而随着此人的身亡，他口中定会叫清川人惶惶不可终日的大巫师也被四名清川随军修士拘押了回来，重重的丢在了德朗族部众面前。 “呦？这不是你们的大巫师么？怎么，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看着被丢在面前的大巫师，清川将军一脚重重踏在她纤细的右腿之上，只听‘咔嚓’一声这条右腿就被废了，但是剧痛之下大巫师却是贝齿紧咬一声也没吭，“你们还真的个个是个硬骨头呢，懒得和你们废话了，徐大统领说了，德朗族的先头领犯上作乱，现已经在啸月城内伏诛，诸位谁愿意重新归附朝廷的，就是下一任头领，嗯……就从你先开始吧，你愿不愿意弃暗投明？”说着，清川的将军用手中的战刀指了指跪在最前面的一名德朗族高层，然而被战刀指着的德朗族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换你！”然而清川的将军不等他再有所表示直接是挥动手中的战刀又是一颗人头落地。“你犹豫了，换你！”然而第二个人也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就又被斩杀当场。然而就这样在连续斩杀了四名德朗族部众之后，剩下的南疆遗民却是依旧不肯臣服，看到这副景象，清川的将军对着身旁的随军修士说道：“吴兄，这大巫师交给你了，给这群不识好歹的南蛮子上演一出活春宫如何？”既然肉体上的毁灭不能让你们臣服，那么就彻底摧毁你们的信仰，就不信当你们看到在族中地位崇高的大巫师在男人胯下辗转承欢的时候还能不能如此硬气。 “诶！没问题！”而得到命令的吴姓修士则是兴奋的一把揪起大巫师的头发就向一旁走去，同时还不忘将一颗药丸强塞进了她的嘴里。走在路上，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将手中女子的衣衫剥了个一干二净，而已经被废掉修为的大巫师此时与寻常弱女子一般无二，全靠着这清川修士的秘法才能维持这绝美的容貌，但同样的她体内的蛊毒也是被全部封印住了，所以此时她根本无力反抗。 “来来来，别光看啊，我们继续。”看着眼前眼神如刀的南疆遗民，清川的将军十分满意这一效果，“你们若是谁想替你们的大巫师承受如此罪责就将自己的妻女献出，本将军可以做主饶你们一条狗命，该你了！降不降！”虽然嘴上问着话，但是这名清川将军却是根本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战刀指向谁下一秒就直接将此人的头颅砍下。 “我降！我降了！”终于，不一会功夫，听着旁边心中宛如神明的大巫师口中那不堪的声音，再看着眼前族人被一个接一个砍下头颅，一名德朗族部众终于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爬到清川的将军脚下痛苦流涕的说道。 “哦？其他人呢？降还是不降！”看到有了第一名归降的部众，领军的将军也是停下了屠杀的脚步厉声喝问道。随着这一声暴喝，剩余的所有德朗族部众犹豫片刻之后全都相继跪倒在地，嘴中齐声说道：“我等诚心归降，将军开恩！陛下开恩！”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清川的将军终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在半个时辰内，清川军士将这片城寨内所有还活着的德朗族部众全部拘押了起来，接着将整片城寨付之一炬，战死的南疆遗民则是被高高吊起从这里一直排到了啸月城，至于遭遇了非人待遇的大巫师更是被吴姓修士发泄完兽欲之后直接斩杀，可是她就连死后都不得安宁，赤裸的尸身被一杆长枪从下体处贯穿，接着一名虎贲步卒的军士骑马擎着这具尸体巡遍了整座十万大山，德朗族自以为谋划缜密的一场叛乱就这么被‘酒色统领’徐建威以血腥手段镇压了。 第104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下) 啸月城的城守府内，已经用完膳的十二名部族头领又在徐建威的‘极力挽留’之下留在城内欣赏着一个清川戏班的表演。只是相比于老神在在欣赏着戏曲的徐建威不同，这十二人此时全都是如坐针毡，毕竟刚刚席间那血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且徐大统领的亲卫又重新站到了自己背后，这更令几人脊背发凉。 “报！德朗族叛乱！虎贲营方将军率军镇压，现贼首九人尽数伏诛，斩杀族众一千一百余人，其余人等正在押解回啸月城的路上，听候大统领发落！”而就在这些头领战战兢兢的时候，这名清川军士报信的声音终于是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几名之前和德朗族就互通有无的头领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尤其是龙英身子更是如筛糠般抖个不停，至于其余几人虽然心里没鬼但也是紧张的咽了咽唾沫。 在听到有军情之后，徐建威的副将赶紧将戏班遣散，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城守府宴会厅内很快就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心情各异的看着跪在大厅正中的虎贲步卒的军士。再又等待了一会之后，徐建威终于开口说道：“起来吧，德朗族叛乱的贼首全部伏诛了么？” “禀大统领，德朗族的贼首九人已经尽数被我军斩杀，这是他们的贼头。”听到大统领的话之后，这名军士起身说道，随即将自己拎着的一个袋子打开，只见‘骨碌碌’的从袋子中滚出了八颗人头，而看到这些人头之后，几名南疆部族头领更是噤若寒蝉，毕竟前一日还有人和这些人头的主人见过面，而现在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混账！这里明明只有八颗人头！你却欺瞒大统领说九人全部伏诛！”然而还不待徐建威有所表示，他的副将却是指着这名军士厉喝道。 “大统领息怒，这德朗族大巫师的尸身被方将军下令巡遍南疆部族之后再送回啸月城示众，所以末将才送来了这八颗人头。”看到自己的上司发火，这名军士赶紧重新跪下说道。 然而此人话语一出，宴会厅内一片哗然，毕竟这大巫师在南疆部族中可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这南疆虽然有无数个部族，但是这些部族却是有着同一个祖灵，而每一名大巫师都是祖灵在人间的代言人，谁也没有想到这徐建威居然会用这种手段来震慑南疆诸部。 这大巫师在南疆部族中并不是世袭的，更不是由部族选举而出，而是在上一名大巫师去世之后，部族中的所有部落都要将族中十到十五岁的女孩送到头领所在的城寨。随后这些年轻的女孩会在头领的带领下来到南疆部族祖灵的所在地‘朝圣’，这一过程中所有人包括作为领路人的头领在内都是蒙住双眼的，而且在‘朝圣’途中无论两个部族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都是不许在此时偷袭对方，就连平日里大山中凶戾非常的毒虫猛兽也会和这支队伍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为他们保驾护航。随后部族头领会遵从冥冥之中祖灵的指引来到其所在的地方，在将所有女孩留下之后他则会继续蒙住双眼回到部落之中，随后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这一过程往往会持续一周到数月，最后这群女孩会全部回到部族头领居住的城寨之中，而那名没有蒙住双眼的女孩就是新任的大巫师。但是在成为大巫师之后，这些女孩都会对如何找到祖灵并且得到眷顾的过程守口如瓶，接着她们也会与俗世的羁绊彻底告别，此后就会居住在头领所在的城寨之中，深居简出，保护部族、指引族人直到去世；但是其亲人对此却没有任何不满，毕竟能够被选为部族的大巫师在他们看来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就算是不得不撤去婚约的男子也会为自己能够和成为大巫师的女孩有过爱情羁绊而自豪。 而这一传统在中原王朝的势力渗透到十万大山附近之后就不可避免的被他们发现了，同样也引来了无数人的觊觎。毕竟在中原的修士看来，一名毫无修道、炼气基础的女子在得到所谓‘祖灵的眷顾’之后，就能突然拥有至少侯品的修为，这一捷径自然会引得无数人疯狂；虽然说后来他们也发现这大巫师的修为境界也和南疆部族的实力息息相关，部族的实力越强盛大巫师的修为境界就越高，在南疆部族最为鼎盛的时候，相当于帝品修为的大巫师就足足有十八人，而其余的也能在自己的部族中发挥出帝品的实力，但是‘侯品’也可以算是一方大能了，这一秘密如果被破解那无疑能在短时间内给自己的门派、王朝带来质的飞跃。 所以在征服了南疆部族之后，中原王朝曾经尝试过派军队跟随‘朝圣’的队伍前往祖灵的所在地。但是起初祖灵反抗力度并不是很大，仅仅是停止了对于部族头领的指引或者带着他们在密林中兜圈子，可是反复几次之后，名义上跟随保护的军队终于是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们将部族的头领直接斩杀，随后对着十几名手无寸铁的女孩发泄完兽欲之后将这些人的尸身随意一丢就向大山外走去。 可是这一举动却是激怒了十万大山中那个神秘的保护神，一路上本来销声匿迹的毒虫猛兽轮番出击，就连十分不常见的已经能够口吐人言的灵兽都出现了，最后几百名军士无一人生还，全军覆没。这一情况也令当时中原大军的将领气愤非常，随后整支军队由五名帝品修士领衔倾巢出动，更是以族人的性命相威胁，强硬的带上了几名部族的大巫师领路。而迫于压力，再加上身旁有修为远超自己的帝品修士镇压，任何的心思流转都逃不过他们的神识，不得已之下，几名大巫师只能带领这群异族人来到了当初自己寻得祖灵眷顾的地方。但是出乎中原大军意料的是，这几人找到的地点都不一样，可是己方的帝品修士又说对方没有说谎，这一下弄的整支大军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但是十数万的大军终日没有目的的在外徘徊终究不是个事，更何况是在地形险要的十万大山之中，后勤补给就是个很大的问题，而且在南疆部族的主场之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将整支军队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在搜寻了五天之后大军也是撤到了十万大山之外休整，然而即便如此仍旧是损失了五千多名军士，随后随军的大修士联手在深山中开启了一个攻伐大阵意图逼迫祖灵现身，但是在如此威胁之下依旧是只有修道有成的猛兽、灵草进行反击，那祖灵依旧是不见其踪影，不得已之下，几名大修士也只得退出十万大山再寻他法。 虽然这一次行动受挫，但是中原王朝依旧是不死心，既然用强不行那就耗，这大巫师对于每一个南疆部族来说都重要无比，那就在每一次的‘朝圣’仪式上都派出军队随行，就不信这祖灵还能一直不选召大巫师。但是面对这种手段，南疆的祖灵也是改变了方法，为防止再起战端，它并没有剿杀进入十万大山的异族人，而是在一开始依旧是带着他们绕圈子，随后众人一个不注意就会有几名少女莫名失踪，几天之后这几人就会在新任大巫师的带领下回到部族之中，甚至还有队伍走着走着，突然一名少女就解下了蒙住双眼的丝带说自己已经得到了祖灵的眷顾，随后就在一众中原军士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展现出大巫师的能力来。就这样，在折腾了好一阵之后，中原王朝大张旗鼓寻找南疆祖灵的计划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此后无数个中原王朝都不死心的意图找到这个神秘的祖灵，直到几百年之后，一名来自陆迦帝国的魔导师来到了此处，而且令人震惊的是她一个外乡人居然能够和南疆部族的祖灵进行交流，在徘徊数月之后她来到虎贲步卒的大营密谈，而具体谈了些什么外人自然无从知晓，只是自这名魔导师拜访啸月大营数月之后，清川朝廷就果断的叫停了一切关于南疆祖灵的活动，所以时至今日清川再也没有以朝廷的名义派出过军队去探查祖灵的所在。因此，南疆祖灵选召大巫师这一仪式终于是暂时摆脱了异族人的打扰，无论是居住在清川城镇中的部族还是生活在十万大山中的遗民都正常的进行自己‘朝圣’的仪式，而这南疆祖灵在异族人面前则是显得愈发的神秘起来。 但是神秘归神秘，可是这祖灵在平日里仅仅是为各族选召大巫师，而且鲜少有发怒的时候，就连清川开国之后对于十万大山的火攻也没有将它引出来，所以南疆的所有异族人都对这祖灵没有什么敬畏之心，这也造成了现在十二名头领在听到德朗族的大巫师尸身要被巡遍十万大山之后，全都认为徐建威对他们根本没有基本的尊重，平日里的以礼相待也全是装出来的；当然这些人想的也没有错，因为在徐建威心中这些南蛮子终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平日里不想多生事端就装作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这些人居然给脸不要脸，未免夜长梦多，只能是施以雷霆手段，而南疆遗民民风彪悍，各个悍不畏死，肉体上的屠杀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那么唯有从摧毁他们的信仰下手，将他们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这群头领应该庆幸去的是方将军，若是徐建威亲至恐怕做的会更过分。 “大统领！这德朗族头领意图谋反死有余辜！可是这大巫师是我族祖灵在人间的代言人，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此时，十二名部族头领心中根本没有了恐惧之情，全都是满腔的愤怒，其中一人直接是拍案而起，他手下的桌子也是不堪重负，四脚全部折断散落了一地。 “那我该如何对她？你是在教我做事么？”然而，面对暴怒的部族头领，徐建威却是眉毛一挑沉声说道，同时，此人身后的两名虎贲步卒亲卫也是迅速冲了过来直接将他摁在了地上，手中的战刀也是一左一右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欺人太甚！我南疆部族自认对清川朝廷忠心无比，可你们占据我们的林场，挤压我们的猎场，现如今还如此折辱我们的大巫师，你们……啊！”有一名部族头领也是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甚至他还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弯刀，然而这种明显是挑衅的举动怎么会被徐建威轻易放过，根本不用他过多表示，宴会厅内多达四名亲卫直接是冲了过去，随后一柄清川制式战刀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 “哼，你们这群南蛮子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看到两人被制住之后再也没人敢说话了，徐建威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起身说道，“你们的林场？你们的猎场？你们的祖地？我告诉你们，这全都是清川的土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诚心归附，帝国自然不会亏待诸位，南疆数十个部族，只有你们十三部依旧是不愿意放弃深山，其余部族已经全都在城镇中生活了，他们的境地如何你们都一览无余，你们的境地如何同样你们也是心知肚明，朝廷对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偏颇，甚至说由于大山中环境险恶，对你们还多有倾斜。可即便如此，还有人意图谋反，换做你们该如何对待如此不臣的混蛋！” 此时，徐建威边说边走到了出头的两人面前，他挥了挥手撤去了架在头领脖子上的两柄战刀，紧接着他一记窝心脚将此人踹倒在地；随后他又来到被钉在地上的那名头领面前，虽然虎贲步卒的军士出手狠辣，但是角度十分刁钻，只会令人丧失战斗力但不致死，徐建威看着地上由于剧痛而扭曲的面庞，冷笑一声对着它狠狠踩了下去。 听着场中两人的惨叫声，其余的十名头领全都冷静了下来，刚刚由于得知德朗族大巫师受辱而产生的愤怒之情也是全部消散，几人现在全都意识到面前的徐建威虽然被自己私下里鄙夷的叫做‘酒色统领’，但是能掌控清川一方精锐的人又岂是易与之辈，平日里的散漫只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真遇到事情他的手段绝对是冷酷无比，这真的是和平的日子过久了就忘记了老虎的本色了。 然而看着另外十人，徐建威却是仍旧不解气，走到他们面前一人赏了一个巴掌，扇一下说一句：“大巫师？那又如何！又不是平日里老子叫她陪酒，又不是叫她侍寝。德朗族谋反，这大巫师绝对也有份，没有她的推波助澜，我就不信德朗族的那头蠢猪敢冒如此之大不韪，所以她现在不再是德朗族的大巫师，而是一名反贼！”扇完之后，徐建威也是甩了甩隐隐作疼的右手，“呼，扇疼老子了，你们都给我记住，反贼就是如此之下场！”这一次，再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徐建威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此次德朗族谋反一事已了，就此作罢，本统领绝对不会迁怒他人，我说了，这南疆的繁荣稳定还是需要诸位的通力合作啊，没事就都散了吧，快来人，给这两位头领疗伤。”听到徐建威的‘逐客令’，南疆部族的头领如蒙大赦，根本顾不得地上爬不起来的两人全都赶紧告辞向府外走去，而两名受伤的头领只得自己挣扎着起身。此时的徐大统领则是全然忘记了这两人的伤势全是自己和手下造成的，嘘寒问暖着冲了上来扶住两人说道：“两位老哥哥真的是如此不小心，不过你们也要理解老兄我啊，毕竟慈不掌兵嘛，呦，医师来了，快快快，你们先去疗伤，我就不打扰了。” 随着徐建威将受伤的两名头领交给医师之后，宴会厅中仅剩下了他和城守大人，徐大统领冷哼一声说道：“哼，一群不知死活的南蛮子。” “可不是么，这群南蛮子就是不知好歹，居然还敢冒犯我清川的威严。”城守大人也是一脸冷酷地说道，“对了，大统领，此次这些南蛮子带来的物资我们还照老规矩？一半一半？” “一半你个头，你也是猪脑子啊，现在王爷督促各州府全力支援大军北上，平时他对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个节骨眼要是敢私自截留，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啊，全都押送到圳星城！” “是是是，是末将愚钝了，我这就去安排。”而被训斥了一顿的啸月城城守也是赶紧告罪离开去安排后续事宜。很快，城守大人就点齐了兵马准备将南疆十三部送来的物资押送到圳星城，而与此同时，八颗德朗族贼首的头颅也被高高挂在了啸月城的南城门之上。 第105章 五大龙骑(上) 陆迦的王都阿尔蒂尼城城中一共有五座魔法塔，其中皇宫内的中央魔法塔作为中枢，这五座魔法塔连接在一起就能组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防御阵。 ——《辉光编年史·阿尔蒂尼城》 陆迦帝国王都，阿尔蒂尼城。 距离西塞尔率领大军东征已经过去大半年时间了，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之后，王都居民的生活也慢慢回到了正轨，再加上已经许久没有这位新统治者的消息了，而人们最擅长的就是遗忘，所以此时的阿尔蒂尼城早已摆脱了当权者篡位的影响，全城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即便已经夜幕低垂，但是城内依旧热闹非凡，每一个酒馆里都挤满了买醉的人群，吟游诗人弹着手中的乐器讲述着这片大陆上流传已久的传说，倾半个帝国之力发动战争的阴霾貌似已经从这座都城中散去了。 城中一个酒馆的大门此时被人推开了，一名打扮神秘的黑衣人随后走了进来，这放在平时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毕竟酒馆这种地方不比上流社会举办宴会的场所，这里鱼龙混杂，即便是作为王都的阿尔蒂尼城也无法保证能够捋清每一个酒馆的人员组成，因此一些逃犯或者异教徒们往往会选择此处落脚。所以当此人走进来的时候只有靠近门口的几名酒鬼被冷风吹的酒醒了几分但也没有在意，而且此人显然也不想引人注意，只是又紧了紧身上的罩袍向里面走去。 “嘘，这好像是个贵族家族的小姐。”但是很快，一张桌子上的一名酒鬼淫笑着说道，随后对着此人的背影舔了舔嘴唇，虽然说着黑衣人就连面庞都躲在了罩袍的阴影了，但是其身上的幽香却是遮盖不住，这明显是某个大家族小姐才用得起的香水。 “嘿嘿，不知道这位小姐来这里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私会情人呗，再大家族的小姐到了床上也会变的如母狗一般。”桌子上几人看着这位‘小姐’的背影继续着他们的污言秽语，由于此时酒馆里人员众多，所以黑衣人前进的速度也是十分缓慢，而她的行动也印证了此人的话语，每每快要被喝醉的酒鬼撞到之时，她总能及时的躲开，显然是不想沾染上这些男人身上的气息。 “嘿，都到这里来了还装什么矜持。”而看着她的所作所为，桌子上又一名酒鬼说道，“我说，你们有没有尝过这种处女的滋味，不如？” “你疯了么！这里可是阿尔蒂尼城，你若是在这里冒犯了她，我们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个问题。”然而他的提议还没有说完就被同伴打断了。 “我？我可没疯，几位，这里是阿尔蒂尼城不假，但现在这里可是石像鬼酒馆，我们不让她跑出去就是了。”然而这人却是继续不依不饶的说道，边说着还把手伸进了裤裆里挠了挠。 “没错，这里可是石像鬼酒馆，我们有的是办法，你们几个不敢的话一会就只许看！”最开始道破此人身份的酒鬼在酒精的作用下起身向着黑衣人走了过去，一路上他推推搡搡将周遭的客人全都粗暴的推开了，但是在看到此人的面容之后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来到黑衣人面前后，他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说道：“嘿，生面孔，要不要一起喝杯酒啊，我那边还有几位兄弟，喝完酒之后我们还有一些其他的活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而顺着他的手指，黑衣人转头也是看到了那张桌子上其余几位咧嘴淫笑着的酒鬼，随后她只是无声的笑了笑就摇头拒绝了，接着躲开他的手臂继续向里面走去。 “诶！你们这些人都是这么居高临下，没有礼貌的么？”然而看到黑衣人丝毫不理会他就要离开，这名酒鬼也是怒向胆边生一把拉住了她的一条手臂，那入手柔若无骨的触感更加让他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名女子。但是被拉住的黑衣人却是反应迅速立刻将手抽了出来随后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整个酒馆瞬间安静了下来，毕竟就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被这么狠狠抽了一下。 “妈的，你给老子过来！”被扇了一下的酒鬼愣了一下之后迅速反应了过来，接着就怒火中烧的冲了过去，而黑衣人也是在兜帽的阴影下皱了皱眉，右手也是紧紧握住了隐藏在黑袍里的佩剑。 “我要是你，就不会再乱动。”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架在了酒鬼的脖子上，长剑的主人也是冷声说道。 “索、索拉老板，我、我无意冒犯您，这位、这位尊敬的，我无意冒犯，请您二位开恩饶命啊！饶命啊！”而被长剑抵住了喉头的酒鬼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在看清制住自己的是石像鬼酒馆的老板索拉之后更是吓的大惊失色，谁不知道索拉老板在这阿尔蒂尼城中可是杀了人都不用偿命的狠角色，他也是边求饶边跪了下去。 索拉并没有理会在自己剑下求饶的烂酒鬼，而是转头看向了黑衣人，黑衣人则是对着他摇了摇头，接着索拉收剑入鞘对着脚下的酒鬼说道：“留下酒钱，滚吧。”听到这句话之后，这名酒鬼和他的同伴都如蒙大赦，放下酒钱之后就连滚带爬的向着酒馆外跑去，虽然在这种灰色地带他们有的是办法收拾这位小姐，但是如果这位小姐来私会的是索拉的话就另当别论了。看到几人离开，索拉也是优雅的对着酒馆内的其他客人鞠了个躬，随后带着黑衣人顺着楼梯向酒馆二层走去，而几位吟游诗人此时也是适时地再度开始了传唱，一场风波很快就平息了。 “斯蒂维亚侯爵，您们这次有些突然。”走在楼梯上，索拉苦笑一声对着黑衣人说道。 “考内斯顿大公十分着急的叫我们前来，我也不敢怠慢，话说，打扮成这样真的是烦死人了。”黑衣人边说着也是边脱掉了自己的黑袍，一袭金发如瀑布般散了下来，随后金发的主人甩了甩头，确实正如那几名酒鬼所说，黑衣之下隐藏的是一名不知道哪个家族的小姐，而且还是绝色，“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我可不想让那只臭虫碰到我。” “可别，在我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您们的身份如果泄露就麻烦了。” “是你麻烦了还是我麻烦了？”斯蒂维亚听着索拉的话反问一声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那自然是我麻烦了，哈哈。” 二人就这么一路调侃着来到了酒馆二楼一个房间门前，然而听到房间里面传出来的阵阵不堪入耳的声音，斯蒂维亚却是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索拉也是察觉到了不妥之处抢先说道：“您先在此处稍等，我进去……” “稍等什么？等你进去被那个小子骂么？”然而斯蒂维亚却是没有理会索拉的话，直接踹开了房门。此时的房间内，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释放着各自原始的欲望，被惊扰之下，屋内的女子推开男伴，惊慌失措的扯起衣服飞速逃离了房间，但被打扰了好事的年轻男子却并没有生气，只是吹着口哨调戏着她。 “菲拉克，你真恶心。”待到这名女子跑出房间后，斯蒂维亚走了进来看着屋内的男子嫌弃地说道，“索拉，你这里都能找到这种成色的女子了？” “嗨，尊敬的斯蒂维亚侯爵，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况且九州人常说‘食色，性也’，我只不过是遵循人性行事罢了，索拉，你这里到底靠不靠谱啊，就这么让我们尊敬的、未经人事的女侯爵大人直接看到如此香艳的场景。”被唤作菲拉克的男子调侃道。 然而听到二人的对话，索拉只能边关门边无奈地陪着笑，虽然说外界都传闻他在这阿尔蒂尼城中杀人都不用偿命，但是只有索拉自己深知一切的特权全都仰仗眼前两人和三名未到之人的庇护，否则的话自己与寻常人一般无二，所以眼前两人自己谁都惹不起。不过现在的局面也并不怪索拉，毕竟刚刚那名女子根本不是寻常接皮肉生意的妓女，那只是他派来给几名大人物安排酒水的，谁知道就这么会功夫就被菲拉克搞到了手，而且他也是没有想到在这种场合下菲拉克居然还敢找女人行鱼水之欢，这也就是进来的是斯蒂维亚，若是考内斯顿大公的话恐怕一顿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哼，你没事不要为难索拉，不过你也真是胆子大，就不怕被欧灵大公撞见么？”斯蒂维亚边说着边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酒杯就要喝水，但随即她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厌恶的将酒杯重新丢到了桌子上，抽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索拉见状也是赶紧从一旁的酒柜里拿出一个全新的杯子倒满水之后递给了斯蒂维亚，而菲拉克则是不屑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还不是你先为难他的。怕啊，我当然怕欧灵大公，所以我才在这里寻欢作乐啊，若是换做他考内斯顿城的公爵府我可不敢，嘿嘿。” “你……”就在斯蒂维亚一时气结的时候，‘扣、扣、扣’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索拉赶紧打开房门将来者迎了进来。随着房门打开，三名同样身着黑袍的男女走了进来，打头一人看去刚过中年，面容刚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留着络腮胡须，但是一双鹰目却是炯炯有神，审视的目光扫过屋内的三人后就连刚刚一直调侃着斯蒂维亚的菲拉克都低下了头乖乖行礼，想来就是斯蒂维亚两人口中的考内斯顿大公——欧灵·斯尔纳了；在他后面跟着一男一女，男子生的一副标准的辉光大陆人士的面容，金发碧眼，气宇轩昂，另一名女子也是生的容貌美丽，明艳动人。待三人进来后，索拉识趣地关上了房门守在了屋外。 “大公爵阁下。”斯蒂维亚和菲拉克齐齐弯腰行礼。 “斯蒂维亚，菲拉克，来，我们坐下说。”欧灵公爵脱掉罩衣坐下说道，“黛丽丝，隔音魔法。”随着欧灵公爵的吩咐，后进来的那名被唤作‘黛丽丝’的女子同样将黑色的罩衣脱掉，露出了她身穿的一身洁白的长袍，随后只见她手中的魔法杖闪烁一下之后，一股无形的魔法波动由她自外荡漾开来，而在听不到屋内的声音之后，索拉也是点了点头随即走下了楼梯。 “欧灵大公，今天这么着急找我们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同伴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心急的菲拉克赶紧问道。 “菲拉克，你又发情了。”然而欧灵公爵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盯着他冷冷地问道。其实刚刚进门的时候，欧灵公爵三人就察觉到了屋内的不寻常，由于此次事出仓促，索拉也是没有来得及准备香薰等物，所以那股男女发泄完情欲残留下来的气息在屋子内久久无法散去，此时看大公率先发难，刚刚碍于面子不便发作的黛丽丝也是掏出了一块手帕嫌弃地捂住了口鼻。 “嘿嘿，欧灵大公您真是，我们说正事说正事。”被戳破龌龊之事的菲拉克此时也只能讪笑了一声，赶紧喝了口酒来压住自己慌张的心情。 “呵，你最好注意点。”欧灵公爵冷笑一声说道，“各位，这次这么急的将你们叫过来因为远征军有消息了，一周前，圣裁殿的一众魔法师、骑士回到了圣裁城，据我得到的消息，这次他们有一头高阶巨龙殒命。” “什么！高阶巨龙战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斯蒂维亚一脸震惊地说道，“那么西塞尔的军队肯定也进攻受挫了，那凯撒殿下他？” “我还有第二个消息，这也是我今天如此着急喊你们过来的原因。昨天下午，我得到可靠消息，西塞尔已经伏诛，凯撒殿下拿到了远征军的控制权。”随后只听‘噗’一声，正在喝酒压惊的菲拉克直接是喷了欧灵公爵一脸的红酒，但是此时没有人去斥责他这个举动，因为其余三人也全都错愕地的愣在了原地。 第106章 五大龙骑(中) 看着眼前震惊的四人，欧灵公爵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自己拿出一块手帕擦拭起自己的脸庞来，显然这种反应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昨天在公爵府中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和这几人的反应一般无二。 “欧灵大公，这么说来凯撒殿下可以回来重新继承帝位了？”率先回过神来的黛丽丝问道。 “没错，虽然此次远征军损失惨重，我们的精锐几乎损失殆尽，但是凯撒殿下重新取得了这支主力的控制权，只要他回到国内其余叛军都很好解决。” “损失惨重？我们的远征军不是有圣裁殿的人加入么……” “圣裁殿？他们连自己的高阶巨龙都战死了，还能指望他们什么，一群只敢在辉光大陆耀武扬威的蠢货罢了。”然而斯蒂维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菲拉克打断了，而且他的言语中对圣裁殿这个雄踞辉光大陆多年的庞然大物多有不屑。 “菲拉克，你最好对神主心存最基本的尊重，否则……”听到菲拉克的话之后，本就看他不顺眼的黛丽丝一脸不悦的反驳道。 “否则什么？否则大祭司阁下你就要教训我了么？”然而菲拉克却是仍旧强势的打断了她挑衅地说道，“大祭司阁下，那你为何不回去侍奉你的神主啊，为何还要在此……” “威尔纳侯爵！你过分了！”听着二人毫无营养的争论，欧灵公爵终于是忍无可忍，重重一拍桌子对着菲拉克低声吼道，这一次他更是直接用上了在正式场合的称谓而不是私下里几人之前的称呼，而看到欧灵公爵发火，菲拉克只得无奈地摊了摊手闭上了嘴。 “几位，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这种无意义的争吵了，先听公爵大人说完如何？公爵大人如此急切的将我们喊来肯定不是为了争吵的”自进屋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另一名年轻男子此时开口说道。‘马屁精！’，然而他开口之后，其余三人却是在心中一齐嗤笑起来，谁不知道格切尔伯爵是欧灵公爵的忠实拥趸，其实用‘跟屁虫’来形容恐怕更为妥当，欧灵公爵无论说什么格切尔绝对会无条件的支持。 “欧灵大公，刚才您说我们的远征军损失惨重，那么具体情况如何？”斯蒂维亚还是更加关心远征军的状况，虽然说凯撒皇太子重新取得了兵权，但是现在陆迦国内还是有着不少的叛军盘踞，而且这些人中也不乏龙骑士、魔导师这种顶尖战力，这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我们的远征军出征之时足足二十万之众，现在只剩十万人了。”欧灵公爵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的两大精锐军团：龙骑兵军团和近卫弓箭手军团更是损失惨重，龙骑兵军团五千多的精锐重骑兵全军覆没，近卫弓箭手军团也是伤亡过半。” “什么！那岂不是说西塞尔那乱臣贼子几乎将帝国的家底全部葬送了！”听到欧灵公爵的话之后，斯蒂维亚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清川帝国如此的强悍么？” “诸位，试问你们在阵中没有龙骑士和高阶魔法师的情况下，谁敢在野外直面高阶巨龙的威严。”欧灵公爵继续缓缓地说道，“我想在这种情况下各位想的都是如何以最小的伤亡尽快退走吧，然而清川帝国的军队却在没有同等战力的情况下击杀了一头高阶巨龙，虽然他们同样损失惨重，但这也意味着清川的武器足以对我们这些人造成威胁。” 在听到欧灵公爵的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确实正如大公所说，清川的武器就足以对他们——这些代表辉光大陆武力巅峰的龙骑士们造成威胁，如果清川的同等战力下场参战，那么胜负恐怕已经在意料之中了，只是不知道如果欧灵公爵再将洛凌雪的事迹说出来这几人会再作何感想。 看到众人一阵沉默，欧灵公爵再次开口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瞎担心，毕竟清川帝国军到目前为止还是我们的盟友，虽然他们会派出数万的军队陪同皇太子殿下前来，但是这支军队绝对不会是他们的精锐，而且他们又是远道而来的客军，所以说根本不足为虑，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如何解决掉境内的叛军。” “欧灵大公，现在陆迦境内还有四万多忠于西塞尔的叛军，而且这些军队全都占据着阿尔蒂尼城等重镇或者各处交通要道，至于其他帝国军则是被全部打散重组了；其余领主的私军加起来应该有六万多人，但是虽然我们在人数上占据优势，可兵员素质良莠不齐，而且许多领主也都呈观望的态度，亲王殿下的三万多军队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真要是算下来我们在正面不一定能够击败叛军，所以我觉得轻易不要和他们正面对垒。”菲拉克在思考了一阵之后说道，虽然他在平时放荡不羁，而且私生活混乱，但是涉及到正事的时候他还是比较靠得住的，三言两语就将现在陆迦国内的形势分析清楚了。 “没错，我们的军队数量虽然占优，但是在素质上却是良莠不齐，所以绝对不能轻易和国内的叛军主力决战。”欧灵公爵也是赞成的说道，“但是诸位，真正能决定这场战争走向的并不是我们和叛军双方那数万的普通军队，而在于我们，在于叛军的龙骑士、魔导师，所以我想先从叛军高层下手。” “欧灵大公，您的意思是，暗杀？斩首？”菲拉克小声的问道。 “没错，你们也都清楚，之所以我们可以在西塞尔篡权夺位之后依旧在各自家族的封地上逍遥快活，全都仰仗着我们龙骑士这一身份，虽然西塞尔麾下也有几名龙骑士和魔导师，但是若是想全力剿杀我们他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此次他率领大军远征不也是仅带了一名大魔导师，其余的高端战力全都留在国内震慑你我。但是眼下局势不同了，西塞尔伏诛，那他麾下的一众将领难保会不会狗急跳墙，所以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如此为凯撒殿下扫清回国的障碍。” 听到欧灵公爵的话之后，在座的其余四名龙骑士全都发出了惊呼声，毕竟出身名门望族的几人自小就被灌输着‘骑士精神、荣誉至上’等等思想，阴谋诡计这种对于他们来说嗤之以鼻的伎俩是绝对不会碰的，同样这也是为什么西塞尔上台之后他们虽然无力改变局面但也阳奉阴违的不配合的原因，毕竟在一名龙骑士看来靠鬼蜮伎俩窃取高位的行为根本毫无荣誉可言。 “欧灵大公，我不同意！这种阴谋诡计是我们最厌恶的东西，我小时候您也教导我们作为一名骑士要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和荣誉感，如今怎么能如此行事，我们在正面战场上只是不占优势，又不是没有一战的实力，皇太子殿下就算立刻启程回国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足够我们准备了。”听到欧灵公爵的话，斯蒂维亚第一个跳了出来反对道，毕竟在她心中无论如何也不肯舍弃掉那份至高无上的荣誉感。 “欧灵大公，我也不赞成。”这一次，格切尔也是一反常态的和欧灵公爵唱起了反调，“我们是龙骑士，是骑士中最高贵的存在，怎么能够和那群毫无荣誉感的乱臣贼子一般。”同样的，黛丽丝和菲拉克也是对着欧灵公爵摇了摇头。 “呵，真的是意料之中。”然而看着反对自己的四人，欧灵公爵却是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那我问问你们，你们的荣誉感是哪里来的，你们龙骑士的身份是谁赋予的。” “自然是我们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才获得了巨龙伙伴的认可，才能成为一名高贵的龙骑士，而那份荣誉感当然是由于我的家族，我身体中流淌的血脉而与生俱来的。”听到欧灵公爵的问话之后，斯蒂维亚抢先说道。 “你说的没错，斯蒂维亚，但是你的家族，你的血脉是谁赋予的？是家族本身么？并不是，而是帝国赋予你的，是帝国赋予了你的家族特殊的意义，同样的，你家族的血脉也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然而欧灵公爵却是看着情绪激动的斯蒂维亚缓缓说道，“所以，我们不能逃避对于帝国的义务，是时候为帝国尽忠了。” “可是欧灵大公，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来履行帝国贵族的义务，而不是通过这种完全违背了骑士精神初衷的方式。”但斯蒂维亚依旧是不依不饶的说道。 “哈哈，斯蒂维亚，你说的没有错，可若是真的恪守骑士的准则，在西塞尔叛乱的当天我们就应该冲进皇宫之中以死明志。”然而听着斯蒂维亚的话，欧灵公爵却是大笑一声说出了这句诛心的言语，此话一出本来正要开口的格切尔也是张了张嘴就不再言语了。看着四名沉默的年轻人，欧灵公爵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呵呵，可若说违背骑士准则的始作俑者却是我呢，当日也正是我看大势已去才将你们一一劝阻在了各自的封地上。” 原来西塞尔篡权当晚，欧灵公爵几人并没有接到西塞尔的召见，而是到了第二天欧灵公爵才从其他大臣口中得知了此事，想必也是因为西塞尔担心将这五人同时召进皇宫内不好对付，毕竟龙骑士的变数太大了。然而第二天在得知了西塞尔篡位的消息后，几名龙骑士全都开始征召自己封地内的私军准备前往阿尔蒂尼城讨要个说法，前一天恰巧不在王都内的大祭黛丽丝直接是撇下了随行的护卫、神官等人直接召来了巨龙向王都飞去，而脾气火爆的斯蒂维亚也是没等自己的私军集结完毕同样一人一龙向着王都赶去。 但是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和暴怒之后，欧灵公爵却是反应了过来，眼下西塞尔已经完全控制了王都阿尔蒂尼城及其周边的大片领土，防御措施肯定做的水泄不通，此时如果莽撞地冲进去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西塞尔正愁没有理由直接对自己下手。想通其中关节之后，熟知俩女性格的欧灵公爵直接是驾驭着自己的巨龙赶去了她们的必经之路，由于公爵大人拥有的是一头高阶巨龙伙伴，飞行速度要超过那两头中阶巨龙，所以他先堵住了黛丽丝，随后又一起拦住了斯蒂维亚，在经过一阵苦口婆心的劝说再加上高阶巨龙对于两女巨龙伙伴的威压，最后黛丽丝和斯蒂维亚不得不接受了欧灵公爵的建议，之后三人又一同劝阻住了已经整军完毕的菲拉克和格切尔。 而正如欧灵公爵所料，西塞尔确实是想找机会将几人一网打尽，那晚之后他也是在阿尔蒂尼城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是五名龙骑士齐至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可是欧灵公爵的冷静打乱了西塞尔的部署，眼看几人居然没有中计，西塞尔只能派人前往五人的家族封地一探虚实，而随行的队伍也是阵容华丽，只要五名龙骑士敢发难他们也能保证将其当场格杀。然而老谋深算的欧灵公爵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五人在各自的封地内接见了来自王都的使团，而且在会面的几天了都保持了极大的克制，但同样的是这份克制也让他们错过了接应凯撒的机会，这一件事也是令几人如鲠在喉，毕竟一名骑士对于领主的见死不救会让他们每一个人蒙羞。 “欧灵大公，您也不必自责，当日若不是您极力劝阻，恐怕这会我们都没有机会再聚在一起商议计划了，所以我赞同您的话。”一阵沉默之后，黛丽丝却是第一个同意了欧灵公爵的提议，“只是想不到我作为龙骑大祭司居然要背弃我的人生信条。”在听到黛丽丝的话之后，欧灵公爵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叫众人来此之前他就想过可能会失败，那时他就不得不一人面对西塞尔的残余势力。可现下事情居然出现了转机，最为老实、守成的黛丽丝居然率先站到了自己这边，那么其余三人相信经过劝说之后也肯定能够争取过来，可就在欧灵公爵满怀期望的等着斯蒂维亚三人的回答的时候，一阵急促但是不失规律的敲门声突然传来，屋内五人瞬间警觉起来，因为这阵敲门声正是他们和索拉约定的遇险信号。 第107章 五大龙骑(下) 敲门声过后，索拉的声音响起：“几位大人，请快开门，有情况。”在听到酒馆老板的要求之后，欧灵抬手制止住了最外侧的格切尔随后自己走到门边打开了屋门。屋门打开后，索拉一个闪身就钻了进来随后赶紧将房间门关上了，在看到进来的只有他一人之后，斯蒂维亚四人也是松开了握住剑柄的右手，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索拉，欧灵公爵一皱眉问道：“索拉，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之前可从来没有这么莽撞过。” “公、公爵大人，我这里确实是有情况。”索拉关好门之后根本不敢抬头正视欧灵公爵，“楼下突然来了大批的帝国军士兵，现在正在搜查这里，而且我看街面上也有许多的士兵围住了这里。这次绝对不是寻常的例行公事，所以我才来打扰几位大人” “什么？我们难道暴露了？”欧灵公爵听到索拉的话同样大吃一惊，毕竟此次来到王都的秘密会面只有屋内这几人知晓，其余四人肯定不会泄露行踪，而看索拉的表现也不像是他将己方几人出卖了。 “怎么会？我们都是秘密前来的，怎么会被人发现。”斯蒂维亚同样也是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对，该死！是那个烂酒鬼！”然而她话说一半突然向自己的左手摸去，但是却一下子摸了个空，原来刚刚那名酒鬼拉住她手臂的瞬间直接将她戴着的一个镯子摘了去，因为平日里她已经习惯了戴着的这个物件，所以即便丢失了也没有别扭的感觉，再加上刚刚在酒馆一楼神经紧张，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那名酒鬼得手了。 原来在那几名酒鬼被索拉赶出酒馆之后，招惹斯蒂维亚的那人很快就坏笑着从手里掏出了刚刚得手的镯子，看着手里的这个贵重珠宝，他先是贪婪的狠狠闻了几下上面残留着的斯蒂维亚的体香，随后就带着几名同伙赶到了最近的一处典当行。这名酒鬼也是眼光毒辣，路上几眼就判定出这个镯子必定价格不菲，想必之前没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一进典当行，他就嚣张的将手中的珠宝丢在了一名伙计面前随后叫嚣着叫他们的老板出来，典当行的伙计看着眼前酒气、臭气熏天的几人皱了皱眉，刚要上手拿起镯子查看但是就被这名酒鬼一把推开随后对着他吼道：“赶紧叫你们的老板来！把这个东西碰坏了你赔得起么！” “对对对，没错，碰坏了你赔的起么，这可是，这可是……”一旁的同伴也是连声附和道，但是连续几个‘可是’也没有将这个镯子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可是某位小姐给我的定情信物。”然而这名顺走斯蒂维亚镯子的酒鬼却是淫笑着说道。 “对对对，这可是大家族小姐的东西，赶紧叫你们的老板出来！” 典当行的伙计也是经验丰富，只几眼他就认出了这个镯子肯定是帝国某个大家族的财产，就冲那股眼前几只臭虫身上那恶心的味道都遮挡不住的阵阵幽香，就能知道这个东西来历绝对不简单，能用得起这种香水的家族其财力、权势绝对不会差的，所以他也是稳住几人之后就走向了店铺后面。 得到消息后的典当行老板赶紧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了店内，此时店内那几名酒鬼又在调戏着女服务生，老板看见后也是眉头一皱，但是他脸上很快重新挂上了那标志性的微笑，走到几人中间陪着笑说道：“几位客人，不知道你们要典当哪件宝物啊。”同时他赶紧将自家的女服务生挡到了身后。 然而精虫上脑的几名酒鬼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一脸不快地说道：“你快滚开！别耽误老子的好事！”随后他也是和另一名同伴开始粗鲁的推搡起典当行的老板来，然而那名顺走镯子的酒鬼率先反应了过来大声说道：“你们两只蠢猪！我们是来干嘛的！赶紧给老子滚开！你就是老板？这个镯子我们要卖掉。”说着他也是将镯子递给了老板。 接过镯子之后，典当行的老板背后偷偷挥手遣走了女服务生随后坐下举起放大镜仔细端详了起来，然而这一看却让他心中一惊。这枚镯子从材质上来看已经价值不菲了，但是最为重要的是镯子靠近手臂的一侧印着一行小字：‘我于剑与火中重生。’，见多识广的老板瞬间就认出这枚镯子是封地位于曼纳切尔的索萨家族的财产，而现在的家主斯蒂维亚·索萨正是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女性家主，但是世人皆知的是这名女侯爵仅仅是在名义上归顺了西塞尔陛下，所以说在王都阿尔蒂尼城中看到了这个东西是不是意味着索萨家族中有大人物于今晚来到了城中呢？如果果真如此的话抓住此人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些的典当行老板虽然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是焦急起来，很快他灵光一闪，对着身旁的伙计说道：“去叫大老板过来。”听到吩咐的伙计也是心领神会向着屋后走去，“几位先生，这个镯子价值不菲，我也没有权力做主，所以请几位稍安勿躁，我的大老板很快就到。”在听到老板的话之后，几名酒鬼自然是欣喜若狂，连寻常典当行老板都做不了住的物件得有多值钱，所以他们一个个全都坐了下来等着一笔即将到来的巨款，然而几名酒鬼不知道的是这‘大老板’不是别人，正是负责这片地区治安的帝国军小队长——艾里克男爵。 然而等了一阵之后，酒鬼们逐渐急躁起来，毕竟只有拿到钱才能去逍遥快活，打头那人一拍眼前的桌子喝问道：“喂！你的那位大老板什么时候来！这个东西到底值多少钱！你要不开个价！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啊！” “啊，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我出一百金币。”一直盯着门口心不在焉的典当行老板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眼下艾里克男爵还没有到，自己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了，所以他也是随口开出了一个价格。而在听到‘一百金币’之后几名酒鬼也是眼前一亮，毕竟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东西能卖出如此高的价格，之前他们偷的一些珠宝最贵的也就十个金币，看来这次真的是钓到大鱼了，随后打头的酒鬼说道：“那你赶紧去拿钱。” “那请几位稍等，我去去就回。”无奈之下，典当行的老板只得先将手中的镯子还给面前的酒鬼之后就起身去给他们取钱，他也是再次招呼那名女服务生前来给几人端茶倒水，虽然这名女孩很不愿意但是被老板瞪了几眼之后只能忐忑的走了过去，毕竟这几名烂酒鬼要是无人看管的话天知道他们会不会顺走店里的东西，这种时候只能委屈这名服务生了。 “所有人不许乱动！”就在女服务生迎着几名酒鬼淫邪的目光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去的时候，帝国军小队长艾里克男爵终于是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处典当行。看到一众帝国军士兵赶到，几名酒鬼就要起身逃跑，但随即就被士兵手中闪着寒光的佩剑给逼退了回来。而看到士兵们的到来，典当行的老板也是如释重负，赶紧跑了过来对着艾里克说道：“男爵大人，就是他手里的镯子，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属于索萨家族的财产。” 典当行老板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在了原地，而偷走镯子的男人更是吓的冷汗直流，虽然他想到了那黑衣人肯定是某个家族的大小姐，但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和索萨家族扯上关系。虽说现在索萨家族的家主斯蒂维亚只是个侯爵，但是若是没有大半年前的那场宫变的话晋升公爵是迟早的事，毕竟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龙骑士，现在的帝国能有几个家族拥有龙骑士呢？但是最主要的是在西塞尔篡权之后，索萨家族一直对王都的政令阳奉阴违，在阿尔蒂尼城内要是和他们扯上了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这名酒鬼很快就跪在了地上，双手捧着那枚镯子连连求饶。 艾里克来到此人面前，拿起他手中的镯子仔细端详起来，典当行的老板也是赶紧递上了放大镜，而在看到镯子内侧那句‘我于剑与火中重生’的铭文之后，艾里克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说道：“干得不错，把他们都带走！”随后他大手一挥，自己的手下就押着几名酒鬼向着外面走去，在来到一处偏僻的街道之后，艾里克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几名酒鬼问道：“说吧，这个东西你们从哪搞到的。” “大人，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然而看着无人的街道和周遭虎视眈眈的帝国军士兵，在晚风的吹拂下早就醒酒的几名酒鬼早就没有了刚刚在石像鬼酒馆内调戏斯蒂维亚的勇气，一个个全都趴在地上涕泗横流的磕头求饶。 “我在问你们话！这个东西哪来的！”看着眼前吓破胆的几人，艾里克也是丧失了耐心，将为首那人一脚踹翻在地，随后拔出佩剑抵在他的胸口厉声喝问道。 “大人饶命！饶命啊！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是我们从石像鬼酒馆得来的。晚上我们在那里喝酒解闷，结果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虽然她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那股子香味肯定是大家族的小姐才用得起的香水味，所以、所以我就上前调戏她，然后顺手偷走了这个镯子。”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长剑，这名酒鬼根本不敢乱动，一五一十的将如何得到这枚镯子的合盘托出。 “那名黑衣人后来去哪了！” “那、那名黑衣人最后被酒馆老板索拉带走了，他们一起上了酒馆二楼，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千真万确啊。” “那这么说来，这枚镯子的主人很有可能还在酒馆里了。”艾里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低声说道，“带上他和我们一起前往酒馆，其余人全部就地处决，你去告诉尼罗斯大人，就说斯蒂维亚侯爵现在可能就在城中，请他尽快率军前往石像鬼酒馆。”虽然此时还不能确定这枚镯子的主人到底是不是斯蒂维亚，但是能穿戴印有索萨家族信条的饰品，此人在族中的地位肯定也不会低，因此艾里克也是谎报了军情。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起前来的帝国军士兵动作熟练的捂住一名酒鬼的口鼻随后长剑在他的脖子上一抹，鲜血顺着颈动脉瞬间就喷了出来，而目睹着自己同伴横死当场的那名酒鬼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了，裤裆都已经吓湿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了开了，艾里克也是嫌弃地挥了挥手，随后命令手下带上他一起向着石像鬼酒馆走去。 很快，艾里克就来到了索拉的酒馆门前，而他的顶头上司——阿尔蒂尼城城防军大队长尼罗斯·费拉男爵也率领大批人马同时抵达，而此时欧灵公爵正在酒馆二楼和斯蒂维亚几人密谈，由于公爵所说之事几人都是情绪激动，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外面越来越多的帝国军士兵，要不是索拉机警地躲开眼线直接冲到了二楼，恐怕现在他们还都被蒙在鼓里。此时，在听到斯蒂维亚的话之后，欧灵公爵转头问道：“斯蒂维亚，怎么了？” “该死的，都怪我，刚刚我进来的时候有个烂酒鬼纠缠我，我不小心被他将手上的镯子顺走了，那个镯子是我家族的象征，恐怕就是帝国军发现他之后顺着找过来的。”斯蒂维亚也是懊恼的一捶桌子。 “欧灵，现在城内只有两头中阶巨龙和一名大魔导师，我们胜算很大。”就在屋内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欧灵公爵的高阶水系巨龙依格尼萨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欧灵公爵开口对着屋内众人说道：“各位，现在城内只有两名中阶巨龙骑士和一名大魔导师，虽然阿尔蒂尼城的城防措施完备，但是今晚我们五位龙骑士联手肯定能一举拿下王都。” “一举拿下王都，大公，我们这可是在谋反啊，不过嘛，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我跟你了！”菲拉克自嘲一声随后起身拔剑说道。 “谋反？谋谁的反？我们不过是在帮凯撒殿下扫清国内的叛党余孽，欧灵大公，也算我一个。”最先附和欧灵公爵的黛丽丝此时也是起身说道，而她手中握住的魔法杖也是发出了一阵阵乳白色光辉，可见她的内心也绝不平静。 “就是因为我的不小心大家才暴露的，否则的话也不必如此仓促行事了，大公，我也同意你说的。”随后，本来一直不同意欧灵公爵计划的斯蒂维亚也是在局势之下不得不妥协了。至于格切尔，他在看到其余人全都赞同之后也是再次站到了欧灵公爵一边，而听着众人的话，平日里为人潇洒、处事波澜不惊的索拉则是不敢置信的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那就我们五大龙骑联手为凯撒殿下夺回帝都！走，下楼会一会他们！”看到自己的计划再无阻力，欧灵公爵大笑一声随后带着几人推开门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第108章 王都血夜(上) “魔导师、大魔导师释放的是领域，那么法神释放的难道是神域么？” “不，神域是只有神主才能拥有的无上荣光，那是我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至于法神的领域我们只能僭越的将其称为准神域。” ——摘自《魔法大典》第七百零七页 此时的石像鬼酒馆内已经乱做作了一团，屋内的客人们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大批的帝国军士兵突然闯入，所有人经历过一开始的错愕之后全都试图尽快逃离此地。可是客人们稍有不从或者反抗就会招来一顿拳脚，期间也有几名逃犯或者异教徒试图趁乱逃出去，但全都被严阵以待的帝国军士兵当场格杀，因此混乱很快就得到了平息。 虽然酒馆内的就面暂时被控制住了，但是带队来此的尼罗斯却是感觉像抱着个烫手的山芋。由于石像鬼酒馆的规模在阿尔蒂尼城中可以说是首屈一指，再加上老板索拉的名声在外，因此许多的贵族也都是乔装打扮来此厮混或者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往日里如果王都城防军要巡查酒馆都会提前打好招呼，给这些人提个醒，但是今晚尼罗斯在听到‘斯蒂维亚·索萨’的名号之后也是立功心切，直接带领大批士兵包围了这里，这个突然的大动作就导致了酒馆内的众多名门望族都没来得及撤离，如果这些人的身份泄漏出去恐怕明天整个帝国都会迎来一场震动。 “艾里克，你的情报到底靠不靠谱。”看着一个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面孔，尼罗斯此时也是心慌了起来，这些人背后的家族没有一个是他惹得起的，虽然说现在已经抓住了几个重刑犯和冥顽不灵的异教徒，可是这点功绩根本不够他去抵消这些大人物的怒火的，可是碍于形势他又不能现在去向每个人当面道歉，所以骑在自己匹上的尼罗斯男爵简直是如坐针毡。不过好在的是酒馆里的贵族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有些事情若是真的被翻出来那就不是让家族蒙羞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因此这些人和尼罗斯悄悄致意之后全都十分低调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大人，您看您手里的镯子，这肯定是索萨家族的大人物才能拥有的物件啊。”此时看着酒馆里的局势，艾里克比尼罗斯要更加心慌，毕竟是他谎报军情称在城内发现了斯蒂维亚侯爵的行踪才导致了城防军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可现在斯蒂维亚·索萨没抓到但却发现了许多不该发现的人物，无奈之下，捅了这么个大马蜂窝的艾里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狡辩道。 “索萨家族的大人物和斯蒂维亚·索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听着自己下属的话，尼罗斯咬牙切齿地说道，“今天要是钓不到大鱼你就等着吧！”不过话虽如此，但是他也是心中庆幸自己并没有莽撞的派人去通知负责领军监视索萨家族封地的艾德蒙大人，若是惊动了他最后再无功而返，恐怕自己就可以自裁谢罪了。 然而就在尼罗斯和艾里克在酒馆门口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刚刚进入里面搜查的帝国军士兵全都收起了武器，恭敬的退了出来，原因无他，欧灵公爵已经从二楼走了下来。考内斯顿大公——欧灵·斯尔纳虽然很早就调离了陆迦京畿防区，但是他在王都军队中的威望也是首屈一指的，毕竟作为帝国仅有的几位高阶巨龙骑士，其战斗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欧灵公爵十分体恤下属，所以即便现在不是他们的直属最高长官了，但是阿尔蒂尼城城防军的士兵还是对他恭敬有加。在看到欧灵公爵和他身后的四人之后，尼罗斯和艾里克直接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索萨家族的镯子居然牵扯出了这么多危险的大人物，一时间城防军的几位将领全都愣在了当场，此时尼罗斯又开始后悔没有告知艾德蒙大人了。 “哼，我走了之后这王都城防军就已经变得如此不懂规矩了么。”看着面前的一众帝国军将领，欧灵公爵率先发难对着尼罗斯说道。而听到公爵的话之后，尼罗斯也是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随即带领其余几名中队长、小队长赶紧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弯腰行礼道：“考内斯顿大公，不知道大公来此有何贵干。” “尼罗斯男爵，在你面前的是‘神佑者、荣耀骑士、帝国之盾’考内斯顿大公——欧灵·斯尔纳，还轮不到你来问公爵大人是来此有何贵干的吧。”在听到尼罗斯的话之后，黛丽丝却是不等欧灵公爵发话直接站了出来说道。而她开口之后，在看到欧灵公爵露面之后本就开始动摇的帝国军士兵更是愈发疑惑、紧张了起来。 这黛丽丝·萨姆罗斯本身并不是其家族的家主继承人，但是她却在进入圣裁殿修习之后在神圣魔法上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而且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陆迦帝国历史上最年强的龙骑士，因此陆迦先皇也是大喜过望直接将她的爵位连升三级，并且成为了帝国的一名宫廷大祭司。在成为大祭司之后，黛丽丝没有缺席一场重要的祭祀、典礼活动，自然阿尔蒂尼城的帝国军士兵全都认识她，而今晚行动之前尼罗斯声称在城内发现了乱党，可是眼前的考内斯顿大公和大祭司能是乱党么？ “大、大祭司大人，我们、我们也是收到了信息说是这里有乱党聚会，因此、因此才调兵包围了这里。”尼罗斯此时根本不敢抬头正视离自己不远的欧灵和黛丽丝，心里更是对艾里克的全家老小问候了个遍。虽然大家都知道眼前的考内斯顿大公几人对王都的政令阳奉阴违，但是毕竟西塞尔并没有将他们明确的宣布为谋逆，若是只有斯蒂维亚侯爵一人的话还能依靠武力强行带走，可是现在自己根本不能也没有那个实力将这些人全都‘请到’帝国军的事务所。 “乱党？是谁说的这里有乱党。”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斯蒂维亚也是对着尼罗斯冷冷地问道。而在听到女侯爵的问话之后，尼罗斯只能硬着头皮她说道：“侯爵大人，是、是这个人说的。”随后他也是将那名酒鬼拎了出来，而被揪出来的男人看着如此大的阵仗早就吓的走不动路了，眼看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他也是对着尼罗斯大喊道：“大人！大人！我该说的全说了，饶命啊！那个……”看着眼前的男人，斯蒂维亚早就已经认出他就是刚刚调戏自己的酒鬼，为防止他再说出对几人不利的话语，因此根本不待众人有所反应直接一剑结果了他，看着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挣扎的烂酒鬼，斯蒂维亚抬头说道：“尼罗斯男爵，这种臭虫的话你也会相信？” 虽然此时正面对着斯蒂维亚的质问，但是尼罗斯却是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此人没有将镯子的事情说出来就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虽说今晚自己的目标确实是冲着眼前这名女人来的，但是形势比人强，在这五名龙骑士面前自己手底下这点士兵根本不够看的，他可不信这些人的巨龙会不在附近，而且欧灵公爵露面之后自己还能不能指挥的动这些士兵都两说。 “侯爵大人，是、是我失察了。打扰了几位大人的聚会，我们这就走。”尼罗斯低头对着斯蒂维亚卑微的说道。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两方人马都是如释重负，在场城防军这边自不用说，所有的将领和士兵要么是不想，要么就是没有勇气与这五人为敌；而欧灵公爵一方也不想仓促之下在阿尔蒂尼城中开战，虽然刚刚一直说着要为凯撒殿下夺回王都，但是能够准备周全总好过仓促应战，毕竟高空的依轮尼萨虽然刚刚说了胜算很大，但是这一会的时间里它也已经数次险些被阿尔蒂尼城的探测魔法扫中了，至于斯蒂维亚几人的四头中阶巨龙更是不敢靠近到王都十里范围内。 “尼罗斯，今晚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了，也绝对不许外传，如果没有事我们就先走了。”看到局势缓和，未免夜长梦多，欧灵公爵在板着脸训斥了几句尼罗斯之后就领着几人离开了，周遭的帝国军士兵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截，全都乖乖的让出了道路，而就在此时，依轮尼萨的声音再次在欧灵公爵心中响起：“欧灵！你们周围有大批的士兵赶来！已经将你们撤离的路线堵死了！” “怎么会！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我刚刚被城内的魔法探测阵逼走了，你们怎么办！” “你先稍安勿躁，我先看看局势如何。” 在得到依轮尼萨的消息之后，欧灵公爵突然停下了脚步，斯蒂维亚奇怪地问道：“大公？怎么了。”而他们身后的帝国军士兵也是紧张起来，尼罗斯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欧灵公爵会突然杀回来将自己斩于马下。 “斯蒂维亚，你们几个叫各自的巨龙伙伴准备好。”欧灵转头对着几人说道。而在听到吩咐之后，斯蒂维亚几人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是开启了召唤魔法阵，随着一个个小阵法的亮起，躲在城南一处密林中的四头中阶巨龙也是腾空而起向着依轮尼萨的方向飞去。看着面前各色的魔法微光，虽然尼罗斯不是龙骑士但他认出了这正是骑士召唤巨龙的法阵，他也是着急的大喊道：“考内斯顿大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里可是王都！” “他们自然是要谋反！考内斯顿公爵欧灵·斯尔纳！曼纳切尔侯爵斯蒂维亚·索萨！威尔纳侯爵菲拉克·吉恩！大祭司黛丽丝·萨姆罗斯伯爵！东部战区副监察长格切尔·泽达伯爵！这五人已被陛下定为反贼！所见军民均有权对其进行逮捕、举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尼罗斯话音刚落，一人的声音伴着阵阵沉重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而听到自己已经被定为反贼之后，欧灵公爵一行人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是轻笑一声等着声音主人的到来。 很快，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士领着大批的士兵来到了欧灵公爵的面前，为首一人掀起面甲对着他说道：“几位大人，我得请你们到京畿防区帝国军的事务所坐一坐了。” “呵，塞德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在看清来者之后，欧灵公爵不屑地说道。原来此人是欧灵公爵的老相识，在公爵大人任京畿防区大军团长时，这名叫做塞德洛的将领是阿尔蒂尼城城防军的一名大队长。可是此人的能力虽然很差，但是由于擅于溜须拍马上下经营，因此才坐到了这个位置，但欧灵公爵是看不上这种蝇营狗苟之辈得，所以在他的任期内塞德洛过的很不如意。可是等公爵大人一调离他就再次发挥出自己的专长，终于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做到了阿尔蒂尼城城防军军团长的位置，所以此时塞德洛看着面前一再打压自己的欧灵公爵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公爵大人，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希望你们不要让下官为难。”虽然此时心里十分想狠狠的羞辱欧灵公爵一番，可是塞德洛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淡淡地说道，毕竟一会将他们打入大牢之后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折辱。 “那我要是叫你为难呢。” “几位大人，那就不要怪下官无礼了。”塞德洛刚落，阿尔蒂尼城内的两名中阶巨龙骑士已经来到了现场，两头巨龙分别落在两处民房上面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欧灵公爵一行人；与此同时，一层光幕顺着阿尔蒂尼城的城墙升起，夜空中闪烁着微光的魔法大阵分外显眼，看来这塞德洛确实是有备而来，城内的三名顶尖战力全都被他调动了起来。然而看着对方的举动，欧灵公爵却是没有丝毫的慌张，大笑一声之后唤道：“依轮尼萨。” 随着欧灵公爵的声音响起，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撞进了大军的包围圈，正中的石像鬼酒馆直接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化为了齑粉，离此地较近的帝国军士兵全都被冲击波震的摔倒在地，烟尘散去之后，一头身躯庞大的土系巨龙在阿尔蒂尼城的夜空下用低沉的声音开口说道：“滚！”而那两头先一步抵达的中阶巨龙则是被土龙的威压震慑的瑟瑟发抖，无论龙骑士如何催动都是不敢动弹丝毫。 而就在依轮尼萨现出身形之后，城南的一处魔法塔也是突然发生了大爆炸，随后在一阵火光中轰隆倒地，随时这座高塔的倒塌，空中逐渐闭合的魔法阵也是停滞了下来，这也就是城内留守的大魔导师实力非凡，否则的话这个防御魔法阵恐怕会逐渐消散的。迎着一众帝国军士兵惊恐地目光，欧灵公爵翻身上龙穿戴整齐后说道：“诸位帝国军的将士们！我是考内斯顿大公欧灵·斯尔纳！今晚我和其余四位侯爵、伯爵一起来此，就是为了帮凯撒殿下夺回帝位的！”随着这道声音在夜空中的传播，斯蒂维亚四人的巨龙伙伴在摧毁了一座魔法塔之后也是快速赶到了现场，一瞬间局势对于帝国军来说急转直下！ 第109章 王都血夜(中) 看着眼前的欧灵公爵一行人，塞德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随即眼神向着己方的两名龙骑士扫去，然而此时那两人也是自身难保，自己的巨龙伙伴在依轮尼萨的威势之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其中一只刚刚晋升中阶不久的金系巨龙更是微微发抖；然而欧灵公爵一方此时却是轻松惬意，四头中阶巨龙载着各自的龙骑士悬停在半空中，依轮尼萨则是依旧站在地面上，欧灵公爵手中的龙骑枪刚刚好就悬在塞德洛的面门前；而面对着七头巨龙齐至的场景，普通的帝国军士兵根本就是无力抵抗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每一头巨龙随意的一声嘶吼都吓的不少人丢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看着眼前的景象，欧灵公爵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京畿战区帝国军的士兵们！作为你们的前任最高长官，我知道这支部队拥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誉！每一支军团都曾出现过龙骑士、魔导师这些帝国的骄傲！每一支军团都有着傲人的战绩！但是，在先帝驾崩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在凯撒殿下逃亡路上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听着欧灵公爵的话语，几乎所有的帝国军士兵都是一片哗然。正如公爵所说，京畿战区的帝国军是陆迦精锐中的精锐，龙骑兵军团和近卫弓箭手军团等精锐全都是京畿战区的一员。但就是这么一支战功赫赫的大军团，除了少数几支大队在得知了先帝驾崩的消息后，在各自大队长的带领下意图冲进皇宫质问西塞尔之外，其余的部队全都保持了沉默，虽然说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西塞尔已经掌控住了整个皇宫，但是当时京畿战区的帝国军无论是从兵员素质还是人数上都占据绝对优势，只要有几名军团长生疑然后纠结起一波军队逼宫的话，相信西塞尔的计划会有很大的可能破产。 然而最令普通的帝国军军士惊疑的却是欧灵公爵所提到的‘凯撒殿下’，毕竟在宫变那晚之后，所有的士兵得到的消息都是先皇的血脉后裔全部断绝，然而其王弟海军统帅难堪大任，所以才将大位禅让给西塞尔。虽然这种鬼话谁都不会相信，但是凯撒殿下确实自那晚开始就音信全无了，所以阶层不够的将领和普通士兵只能接受既定事实，谁也不想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去被扣上一个谋反的帽子。所以此时欧灵公爵说出凯撒殿下已经逃亡之后，几乎所有的帝国军士兵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许多人都是转头看向了自己的长官，但是这种密辛怎么可能叫普通将领知晓，所以在场的许多中队长、大队长也是转头看向了自己的长官。 “考内斯顿公爵！你不要再妖言惑众了！陛下已经将你们全部定为了逆贼！你们这是在谋反！”看到手下的军队逐渐有失控的趋势，塞德洛顾不得距离眼前不足一米的枪尖，着急的大喊道。 “谋反？谋谁的反？”然而听着塞德洛色厉内荏的话语，欧灵公爵只是将手中的龙骑枪向前探了探就让他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了，“谋西塞尔的反么？呵呵，我们这这不过是为凯撒殿下夺回属于他的王都罢了。”说完，欧灵公爵根本不给塞德洛反应的机会，手中的龙骑枪直接是一用力就穿透了他的身体，接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依轮尼萨带着欧灵公爵缓缓升入半空，接着公爵大人将阿尔蒂尼城城防军军团长的尸体高高挑起接着重重丢到了地上，而看着欧灵公爵的举动，斯蒂维亚四人也是明白今晚在王都的行动肯定无法善了了。 “帝国军的士兵们！我，考内斯顿公爵欧灵·斯尔纳！我以我家族的名誉起誓！先皇受乱臣贼子西塞尔戕害，于宫变当晚在皇宫中被残忍杀害！皇太子凯撒殿下和长公主凯瑟琳殿下远遁至清川！现在已经重新取得了远征军的指挥权！”暴起发难的欧灵公爵看着全都呆愣在原地的帝国军继续激动地说道，“在先皇被奸人所害，凯撒殿下蒙尘的时候，我作为帝国的大公、龙骑士，同样因为种种原因而采取了毫无荣誉可言的做法，但是我不能再错下去了，你们也不能再错下去了！帝国军的士兵们！记住你们效忠的家族！拿起你们的武器！为皇太子凯撒殿下夺回阿尔蒂尼城！” 听着半空中考内斯顿公爵慷慨激昂的话语，本就对西塞尔登上大位心怀疑惑的陆迦帝国军士兵几乎全都选择了相信自己的老军团长。但是由于西塞尔的谋划，原本京畿战区的帝国军士兵被他以换防的名义抽调走了接近一半的人手，而作为王都的阿尔蒂尼城更是被他调换掉了接近三分之二的士兵，再加上这次东征又是将两大精锐军团全部带走了，因此，即便此时所有的原城防军的士兵响应了欧灵公爵的号召，可是在人数上仍旧处于劣势，周遭同样反应过来的西塞尔的嫡系军队也是赶紧镇压倒戈的帝国军士兵。 虽然现场的局势达到了欧灵公爵预期的效果，但是他心中依旧是焦急万分，毕竟城中仍有许多效忠西塞尔的军队，而且王都操控城防工事的士兵全都是他的嫡系，妄图用仅仅五名龙骑士抗衡整个阿尔蒂尼城的防御工事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最令他忌惮的却是坐镇王都的那名大魔导师，自从王都的防御魔法阵被破坏之后，此人一直没有露面，而且整座魔法阵依旧维持在刚刚城南魔法塔倒塌的那一刻，此人到底在谋划什么欧灵公爵也是心中没底。 ‘速战速决！’这个想法同时出现在了欧灵公爵、斯蒂维亚几人的心中，只要能够成功拿下皇宫，擒获宫内一众忠于西塞尔的高层，那么整个王都也就能顺利的收入囊中。然而就在五人准备前往皇宫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欧灵、你们几个人是要毁了这王都么？”随着声音的落下，一名身穿土褐色长袍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了空中，其手中的魔法杖更是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而自他出现之后，就连依轮尼萨都是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龙躯瞬间紧绷起来，就连坐在他背上几乎对魔法一窍不通的欧灵公爵都感受到了自己巨龙伙伴体内活跃的魔法精灵，而那两名敌方阵营的龙骑士，则是借着高阶巨龙无暇应对的档口赶紧腾空而起飞掠到了这名老魔法师的身旁。 “克劳尼斯老师。”看到夜空中的老者，包括欧灵公爵在内的五名龙骑士全都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右手扣左胸对着他弯腰行礼，起身后公爵大人接着说道：“我早该想到在王都坐镇的是您。” “欧灵，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要毁了这阿尔蒂尼城么？”然而空中被称作‘克劳尼斯’的老者却是没有理会几人，依旧在问着刚刚的问题。 “老师，我们只不过是要为凯撒殿下夺回属于他的帝国而已，如果说下面的士兵肯配合，我们绝对不会、也不想在王都大动干戈。”面对着空中的压力，欧灵公爵却是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是带动依轮尼萨飞到了和克劳尼斯同样的高度对着他缓缓说道。 “你这个意思如果下面的士兵不配合的话你就会大开杀戒么？”克劳尼斯看了看欧灵和其余四名龙骑士慢悠悠地说道，“我从小在阿尔蒂尼城长大，这里是我家，我不许你们任何人破坏它，你们就此退去，我便当作你们从没来过。” “老师！我们不是要破坏这座城市！我们只是要迎回我陆迦的正统！”然而听着面前老魔法师那令人哭笑不得的话语，欧灵公爵只能再一次强调自己一行人来此的目的。 “哦，所以你们还是不打算和平解决今晚的问题了。”然而克劳尼斯只是在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老师，只要您和城内的军队听从我的建议我们就可以和平解决今晚的问题。”听到克劳尼斯的话，欧灵公爵缓缓说道，“但是，如果下面的帝国军队仍旧执迷不悟，那我们只能通过铁血手段来夺回王都！”面对着自小教导自己魔法的老魔法师，虽然一开始碍于身份的缘故公爵大人不能发作，但是眼下看来克劳尼斯并不打算配合，因此作为陆迦帝国传承最为悠久的家族之一的家主，欧灵·斯尔纳公爵也是语气咄咄逼人了起来。 “呵呵，小欧灵，你和我修行魔法的时候展现的水平简直不堪入目，所以我也果断的叫你死了成为魔法师的这条心，眼下看来我和你的这个决定都十分正确，正值壮年就成为了高阶巨龙骑士，来，让老师看看你的实力到底如何，不妨告诉你，在这阿尔蒂尼城中我能发挥出超越大魔导师的实力。”然而听到欧灵公爵略显威胁的话语，克劳尼斯并没有生气、胆怯，反而是像公爵小时候一般对着他微微一笑用最和蔼的语气说着最严厉的话语。 然而克劳尼斯的这一席话却是在欧灵公爵几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下面的普通士兵可能不了解‘超越大魔导师’这句话的分量，但是作为帝国大贵族的几人却是清楚明白这一实力意味着什么。辉光大陆有位君主曾说过：“无论在谈判桌上争吵多少次都不及己方的高阶巨龙在敌人都城上空扇动一次翅膀。”可是这句话却并不止于此，但是由于后半句涉及到的人物太过于稀少而总是被人们遗忘，这后半句则是：“然而无论高阶巨龙挥动多少次翅膀都不及法神握一握他的魔法杖，毕竟法神所及即是真理。”这‘法神’就是在突破大魔导师之后对于魔法师的称谓。 在辉光大陆的魔法师体系建立起来之后，每一名有魔法天赋的人都想着成为一名实力非凡的魔法师，毕竟只要成为了低阶魔法师就能在帝国获得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而且至少都会被授予最低的骑士爵位，许多的普通人都将这一道路视为了实现阶级跨越的捷径。然而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九成多的人最后都被阻拦在了从魔法学徒跨入低阶魔法师的门槛之上；剩下不到一成的幸运儿又有九成多的人终身止步于高阶魔法师，最后的那些凤毛麟角的天才才能进阶到魔导师甚至大魔导师。可以说这魔法师的入门门槛看似不如龙骑士那样高不可攀，但是只有真正踏入魔法修行这一领域的人才知道要想真正成为一名魔法师究竟有多难，天赋、家境、机遇等等缺一不可，就连家财万贯的欧灵公爵都因为魔法天赋实在太差而不得不放弃了继续修习魔法，而像菲拉克和格切尔这种贵族龙骑士至少都会有着低阶魔法师的境界。 虽然魔法师的修习道路很艰难，但是几乎每隔数年都会出现一名魔导师或者大魔导师，而至于圣裁殿更是由于传承悠久，所以它的高端魔法战力更可以算是‘量产’。但是最后成功跨过大魔导师的龙门成为那法神之人却是少之又少，就连圣裁殿从建立至今也仅仅出现了寥寥数人，虽然‘法神’的实力无法与神主比肩，但是在这世间已经可以算是无敌手了。因此，欧灵公爵在听到克劳尼斯的话之后，也是心中惊疑自己这位老师是否真的成就了那‘法神’的境界。 “欧灵大公，我帮你。”就在双方人马对峙的时候，黛丽丝也是驾驭巨龙来到了欧灵身旁，虽然她深知自己与克劳尼斯老师的差距，但是眼下己方五人中只有自己是一名真正的魔法师，因此也只有自己能够在与大魔导师克劳尼斯的对战中帮助到欧灵公爵。 “你是萨姆罗斯家的那个小姑娘，我记得你只和我修习了半年就被送去了圣裁殿。 “没错，老师，我只和您修习了半年就被帝国送去了圣裁殿。” “啊，对对，你有着就连我都十分惊讶的魔法天赋，帝国自然也是考量到这一点怕你在我这里蒙尘才将你送走的，我记得你走的那天紫罗兰也开始凋谢了，漫天的紫罗兰花瓣铺满了道路，你若不是被送去了圣裁殿，我是真的想将你收为徒弟的。” “老师，现在也有机会的啊，您若是听从考内斯顿公爵的建议，我还是能够拜入您门下修习的。”听到克劳尼斯的话之后，黛丽丝赶紧趁热打铁地说道，同时罕见的对着欧灵公爵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呵呵，你这个小丫头，自小就调皮的很，经过圣裁殿那些大人的教导面上持重了许多，内里还是那么的顽皮。”克劳尼斯听着黛丽丝的话微笑着说道，“但是在这阿尔蒂尼城中还是不能由着你们胡来。” 第110章 王都血夜(下) 随着克劳尼斯的话音落下，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石像鬼酒馆废墟周边的地面就开始剧烈震动了起来，虽然这种震动只能影响到地面上的帝国军士兵而对五名龙骑士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空中的欧灵公爵几人还是提防着未知的威胁，毕竟五头巨龙全都在给各自背上的骑士示警，眼下谁也不知道随后还会发生什么，因此五大龙骑既不敢贸然发起攻击也想不出好的反制措施，只能在空中小心戒备。 而就在几人犹豫的时候，随着越来越强烈的震动，只见数名高大无比的石巨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在清川西域的战场上，需要一名魔导师费劲全力才能施展的禁咒级魔法就这么被克劳尼斯不需要任何咏唱轻易的施展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石巨人，高度略低的斯蒂维亚三人不需要任何提醒就赶紧带动巨龙提升了高度，虽然中阶巨龙的肉体强度已经十分强悍了，可依旧无法和地上的石巨人硬碰硬。但是欧灵公爵几人也是十分奇怪，虽然都知道克劳尼斯是土系魔法师，肯定会施展他最擅长的魔法来对付自己，可是目前召唤出的这些石巨人根本不具备空战的能力，到底克劳尼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很快，下面的石巨人就用实际行动为欧灵公爵解答了疑惑。只见地面上的召唤生物用石质的眼睛看了看空中漂浮的巨龙，随后它们全都举起了双手，一个个巨大的石块在两手之间生成，紧接着这群石巨人一起将手中的石块对准空中的巨龙丢了出去。而看着下面对着自己激射而来越来越大的石块，五头巨龙根本不用骑士的提醒全都赶紧四散飞开躲避，这种大小的巨大石块打到身上肯定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 可即便是闪躲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斯蒂维亚的火系中阶巨龙马尔尼亚还是被一块石块擦中了左翼，只听它悲鸣一声就又向更高的空中飞了上去，但是速度和刚刚相比已经慢了不少，而且只敢小幅度扇动的左翼证明它受了不轻的伤势。然而更令欧灵公爵几人心惊胆战的则是没有命中目标的石块逐渐化为了土系魔法精灵消散在了夜空之中，看来克劳尼斯的那句‘我不许你们任何人破坏它’并不是说说而已，但是这份对于魔法的掌控力无疑给了五名龙骑士莫大的压力。 “黛丽丝、斯蒂维亚！我们上！”看到身边四散奔逃的同伴，欧灵公爵也是明白绝对不能再放任眼前的老魔法师肆意释放魔法了，随即招呼着两女向着克劳尼斯冲了过去，而菲拉克和格切尔根本不用提醒，分别驾驭着自己的风系巨龙对上了城防军的两名龙骑士，空中的八人瞬间战作了一团。 本来欧灵公爵认为自己三名龙骑士联手，而且其中一头还是高阶巨龙，对上毫无助力的克劳尼斯肯定稳操胜券，再加上他也不想伤害这名老魔法师，所以并没有全力出手，而斯蒂维亚也怀着同样的想法，但是这两人的留手却是让深谙魔法威力的黛丽丝直接惊恐地喊了出来：“大公！侯爵阁下！全力出手！” 但是此时已经为时晚矣，虽然城防军的两名龙骑士被逼走了，可是看着向自己袭来的三人，克劳尼斯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只见空中出现了无数肉眼可见的十分活跃的土系魔法精灵，接着这群魔法精灵全都汇聚到了老魔法师的身旁，接着慢慢汇聚成了一头体型比依轮尼萨还要巨大的土系巨龙。 在这头土系巨龙出现之后，欧灵公爵三人已经驾驭着各自的巨龙伙伴冲到了近前，然而面对一高阶、两中阶巨龙的攻击，这头土龙却是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直接用自己的身躯硬生生的抗下了三人的联手一击。虽然说欧灵和斯蒂维亚有所留手，但毕竟是来自龙骑士货真价实的攻击，土龙的左半边身子瞬间被击得粉碎，但是意料之中的悲鸣并没有出现，土龙用还完好的巨尾狠狠抽向了斯蒂维亚，接着巨大的龙吻对准黛丽丝咬了过去，而残破的身躯则是横在了欧灵和克劳尼斯之间。 看着在眼前不断放大的龙尾，本就有伤在身的马尔尼亚被吓的龙瞳猛然收缩，根本不用斯蒂维亚的提醒就赶紧向一旁闪避，但是奈何火龙本就不以速度见长，再加上左翼的伤势，这一击眼看是躲不开了。马尔尼亚知道这条巨尾扫到身上自己肯定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但是换做斯蒂维亚的话恐怕她被龙尾挥动带起来的罡风扫中都会尸骨无存，所以为防止自己的骑士被直接拍成肉泥，马尔尼亚只能无奈地合拢双翼试图用龙躯硬生生抗下这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欧灵公爵果断放弃了对于土龙的继续攻击，在依轮尼萨的配合下冲了过来用龙骑盾挡住了土龙的巨尾，接着借助反震之力向后退去，马尔尼亚也是趁机赶紧逃到了远处，虽然依轮尼萨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但是欧灵公爵持盾的手臂还是被震的生疼，不过好在是暂时解决了斯蒂维亚所面临的危机；而黛丽丝则是由于早有防备，一个防御魔法盾在土龙龙吻抵达的瞬间展开挡住了这一击，接着她的水系巨龙佛斯瑞汀双翼一震远离了这头土龙的攻击范围。而就在三头巨龙载着各自的龙骑士躲开土龙的攻击范围之后，地面上成群的石巨人再次向他们丢出了大批的石块，公爵三人赶紧带动巨龙继续向着高空飞去。 看着面前为了躲避石块而继续爬升的三名龙骑士，被克劳尼斯召唤出来的土龙也是驼起老魔法师缓缓升起，很快双方再一次在同一个高度上对峙起来。这第一次交手看上去打了个平手，但是欧灵公爵却是神色愈发凝重起来，毕竟此时己方是‘客场作战’，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的话绝对对自己很不利，况且三名在帝国内久负盛名的龙骑士联手居然不能一击击溃克劳尼斯，这对于下面立场不同的城防军士兵来说绝对是两种不同的心境，恐怕还在犹豫观望的士兵会逐渐倒向西塞尔一方。 但是克劳尼斯的实力实在太过于恐怖了，在欧灵公爵年少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大魔导师了，而现在公爵大人已经步入中年了，可眼前的大魔导师却依旧是帝国众多魔法师的领路人，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一百岁？两百岁？恐怕都不止，在数倍于常人生命的岁月里，眼前的老魔法师不断突破自身的极限，现在的他更是能够发挥出超越大魔导师的实力，要知道‘法神’这一职业在近一百多年来再没有出现过了。面对着夜空中逐渐恢复如初的土龙，再看着克劳尼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连续释放两个禁咒级魔法仿佛对于老魔法师没有任何影响，欧琳公爵也是知道今晚绝对不能再留手了，眼下问题的关键不是担心是否会伤到克劳尼斯，而是自己一行人能否全身而退了。 “大公，我来。”就在欧灵公爵握了握手中的龙骑枪准备再次冲上去的时候，黛丽丝却是率先拦住了他。 “黛丽丝，你虽然天赋很高，而且去圣裁殿修习了很长时间，但不代表你拥有了可以挑战老师的实力。”看着对面一脸坚毅的黛丽丝，克劳尼斯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此时两方人马处于敌对的状态，但是这几人全都是老魔法师的学生，所以他也不想伤害他们，可毕竟刀剑无眼，眼看欧灵公爵三人要动真格的了，克劳尼斯也是担心稍后自己的攻击魔法稍有不慎就会铸成大错，所以才如此隐晦的提醒道。 “我并没有想挑战老师您，我只是想让您来再指点指点我的魔法，好久没有听您讲课了，我还是很怀念的。”然而面对克劳尼斯的‘警告’，黛丽丝却是微笑着说道，“神主座下十二炽天使，光明神王卡尔涅珀斯，您的信徒再次向您虔诚的祈祷，祈祷您的恩泽可以泽被这片土地，神圣领域！”随着黛丽丝的阵阵咏唱声，散布在夜空的片片云彩被驱散，随后皎洁的月光重新洒满了大地，随后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个双手持剑的巨大的六翼天使虚影浮现在她身后，随着这道身影的浮现，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但是不同寻常的却是这道冲击波不仅没有伤害任何一人，反而是被扫过的士兵、平民心中的恐惧、惊疑等等负面情绪都被一扫而空，就连欧灵公爵和斯蒂维亚也是感觉心中勇气在成倍的增长。 迎着欧灵公爵错愕地目光，黛丽丝沉声说道：“大公，我已经是一名魔导师了。” 在神圣领域的加持下，本就面沉如水的黛丽丝此时在夜空中更是有了几分庄严、肃穆的感觉，而她已经是一名魔导师的消息随着她的话音传遍了整个阿尔蒂尼城。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所有西塞尔一方的士兵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毕竟眼下己方在城中只有一名魔法师和两名龙骑士，然而对方却足足有五人之多，刚刚虽说势均力敌，但是明显神圣魔导师黛丽丝并没有发挥全力啊。 空中的欧灵公爵此时心中更是震惊无比，要知道黛丽丝刚过双十年华，虽然早在幼年时她的魔法天赋就已经在陆迦帝国家喻户晓了，克劳尼斯也说黛丽丝一定会成为一名大魔导师，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经过仅仅十年的修习，她就已经成为了一名魔导师，这个帝国最年轻魔导师的头衔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了，如此看来黛丽丝·萨姆罗斯的天赋相比于圣裁殿的一众天才也是不遑多让的，好在的是黛丽丝虽然是神主虔诚的信徒，但也是帝国最忠诚的骑士。 “呵呵，黛丽丝，你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啊，帝国史上最年轻的魔导师，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克劳尼斯微笑着说道。眼下，在黛丽丝释放出来的神圣领域里，其余所有的各系元素都被压制的十分厉害，‘猝不及防’之下就连克劳尼斯召唤出来的大群石巨人也在神圣魔法精灵的倾轧下重新化作了土系魔法精灵消散在了空气里，也就是土龙在克劳尼斯身旁所以才没有被波及，胜利的天平看起来完全倒向了欧灵公爵一方。 但是维持着自己领域的黛丽丝的心情却是愈发沉重起来，表面上看起来自己的神圣领域占据了绝对上风，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克劳尼斯老师根本没有发力。在黛丽丝眼中这名老魔法师就如自己小时候一般，慈祥地看着她笨拙地施展着刚刚掌握的魔法，然后在自己炫耀的喊声中顺手处理掉她造成的烂摊子。眼前的那头土龙就是最好的证明，要知道神圣和暗黑这两系魔法精灵在同阶状态下可以碾压其余五系的魔法精灵，若是自己的神圣领域真的给克劳尼斯造成了麻烦的话，那他所骑乘的土龙也已经应该消散了，然而事实却是自己的老师依旧稳稳地坐在龙背上，而且黛丽丝感觉自己的领域根本无法蔓延到克劳尼斯身遭。 “一头高阶巨龙，一名魔导师，还有两名圣龙骑士，确实值得我认真了。”然而克劳尼斯根本没有给欧灵公爵几人喘息的机会，就在黛丽丝的神圣领域完全展开之后，他沉吟一声随后第一次在夜空中开始了咏唱，“这世间的大地精灵，吾以世间大地精灵最高统御者的身份命令你们听从吾的召唤，协助我，王者降临！”随着老魔法师的话音落下，一只褐色的手掌从虚空中伸了出来，随后是胳膊、接着是整个身躯，很快，一名头戴皇冠的褐色皮肤的男子出现在了克劳尼斯身边，而随着他的出现，三头直面老魔法师的巨龙也是对他微微低了下头颅致意，而看着此人，欧灵公爵也是知道这下子麻烦大了。 第111章 准神域(上) 普通人见到精灵王的几率就已经很小了，能够见到神主座下十二炽天使之一的几率更小，那么要是同时见到一名精灵王和一名炽天使呢？这种极小几率的事件也使得陆迦帝国在那一天之后将历法改为了‘双神历’。 ——《辉光编年史·凯撒大帝》 随着褐色皮肤男子的出现，阿尔蒂尼城内所有的非土系魔法师都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魔法精灵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无论怎样都不回应自己的召唤，而且周遭环境中的魔法精灵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主持着神圣领域的黛丽丝也感觉自己的领域在一瞬间有要崩溃的迹象，而刚刚已经停滞下来的王都魔法阵再次开始了闭合的进程。 “土系精灵王。”看着面前的男子，黛丽丝苦涩地说道，作为一名魔导师，黛丽丝自然知道这精灵王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每一系魔法精灵都有着对应的精灵王者，只不过自然五系的精灵王和神主并无从属关系，但是神圣和暗黑两系精灵王却是成为了神主座下两名炽天使，想来这也是这两系能够同级碾压其余魔法精灵的原因。而要精灵王者现身履行契约至少要求施法者要达到大魔导师的级别，黛丽丝刚刚虽然也向神圣系魔法精灵王祈祷但也只是借助它的力量展开领域，在场众人中也只有克劳尼斯才有实力能直接将土系精灵王召唤出来。 精灵王在魔法精灵中的地位崇高，所以每一系王者的出现都会天然压制其余魔法精灵，这也是为什么阿尔蒂尼城中的所有非土系魔法师感觉自己失去了魔法能力的原因，只有到了魔导师这一境界之后，拥有了领域的力量才能尽量避免这些影响，但这也和施法者的实力高低和不同系别间的相生相克有很大关系。 “欧灵，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是就此退去，我就当你们从没来过。”此时，克劳尼斯再次开口说道。而且看上去他确实没有打算留下几人，王都的魔法防御阵在最后还是留下了一个小口子。 听着克劳尼斯的话，欧灵公爵俯身看了看下面混战的军队，此时的街道上早已经是尸横遍野了，看到这番修罗场一般的景象，公爵大人也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若不是今晚自己的鼓动，下面的许多帝国军士兵根本不会死，这些质朴、忠诚的士兵就是听从了自己的话才拿起武器反抗的，可以说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而死。在西塞尔谋害了先皇的时候自己就选择了沉默，在凯撒殿下孤立无援远遁清川的时候自己仍旧选择了沉默，现在又间接地害死了如此之多的普通士兵，欧灵公爵知道自己今天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他对着克劳尼斯说道： “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想和您兵戎相见，但是没有办法，我已经做了太多违背骑士精神的错事了，今晚如果我真的就此退去，那么人心的向背就足以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对不起了，老师，帝国军的将士们！进攻！” 欧灵公爵发出一声呐喊之后就驱动着依轮尼萨向着克劳尼斯冲了过去，斯蒂维亚担心公爵大人无法独自力敌老魔法师和精灵王，因此也是不顾马尔尼亚的伤势强行带动它向前冲去，看到两名伙伴全都迎了上去，黛丽丝双手握住自己的法杖，在全力维持神圣领域的同时开始了漫长的咏唱，而且这一次她所使用的居然不是陆迦官话，而是上位神语！ 此时，夜空下的阿尔蒂尼城中战事已经陷入了胶着，三处战场全都在拼的你死我活。战况看起来最激烈的地面战场上，响应了欧灵公爵号召的帝国军士兵正与忠于西塞尔的叛军拼杀着。虽然说易帜的军队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是由于都对彼此知根知底，所以在经历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临近石像鬼酒馆的这波帝国军士兵终于是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志同道合的袍泽全都聚集在一起用手中的武器抵挡着西塞尔叛军的攻击。 此时城中的各处军营也全都听到了欧灵公爵的话，几乎每一处都爆发了骚乱，短时间内叛军也没有足够的人手来酒馆废墟附近剿灭易帜的帝国军主力；而且由于克劳尼斯的命令，城墙上的所有城防利器都不许对准城内发射，这就导致了掌握着阿尔蒂尼城防御工事的叛军吃了个哑巴亏，无奈之下领军的将领只好在城墙上留下有限的人手之后，命令剩下的人马全部披挂上阵向着城内赶来。 低空的战场中，菲拉克和格切尔驾驭着各自的风系巨龙和叛军一方的两名龙骑士斗的难解难分。起初菲拉克两人害怕城墙上威力巨大的床弩，因此虽然配合默契但都有些畏手畏脚，总想着将对方两人吸引到脱离床弩射程的高空作战，但是敌人也不傻，坐拥城防的地利怎么可能任由菲拉克他们带动节奏，所以叛军的两名龙骑士全都谨慎地只在半空作战，根本不往高处追击。 而在精灵王出现之后，菲拉克两人更是心急的想要尽快结束战斗好去支援欧灵公爵，双方都是配合默契，但是一方杂念丛生一方心无旁骛，情急之下的格切尔就露出了破绽，叛军一方的木系龙骑士瞅准机会，带动巨龙向上一个突击，手中的龙骑枪直接扫中了格切尔的风系巨龙伊格纳迪斯，大片的龙鳞被掀飞，炙热的龙血喷洒了出来，剧痛之下的龙兽瞬间暴怒，可就在它要反击的档口，格切尔看到城墙上数台大型的床弩已经瞄准了自己，闪着寒光的箭头在皎洁的月光下十分显眼，感受到致命的威胁他只能带动巨龙向着高空遁去。 但是在经过几轮交手之后，菲拉克和格切尔慢慢发现城墙上的床弩根本没有发射的意思，再联想到刚刚克劳尼斯说的：“不许任何人破坏它”，二人也是瞬间想到可能负责城防工事的军队已经接到了命令不许对准城内发射，菲拉克趴在巨龙背上对着格切尔大声喊道：“他们应该不敢对着城内发射弩箭！我们赌一赌！”在听到菲拉克的话之后，格切尔犹豫片刻，但是在想到自己二人都是风系巨龙之后，他也是果断同意了这个提议。 很快，两人压低高度对准叛军的龙骑士俯冲而下，这个举动也是令对面二人一阵错愕，毕竟他俩也没有想到一直在高空躲闪的菲拉克和格切尔居然敢主动进入床弩的射程，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但是惊讶归惊讶，配合默契的金系和木系龙骑士也是挺起龙骑枪对冲了上去，帝都中的居民在今晚看到了十分罕见的龙骑士对冲的场面。 然而由于菲拉克二人只是试探，因此在快要相遇的档口，两人同时向两侧闪去，借助风系巨龙对于风之精灵的掌控力，两头巨大的龙兽载着各自的龙骑士在高速冲锋中都做出了不可思议的躲闪动作，格切尔更是趁机想对措手不及的木系龙骑士进行报复性的攻击。但是叛军的两名龙骑士也是经验丰富，自然是熟知如何对付灵活的风龙，两头巨龙的龙尾几乎也是同时向着两侧扫去，无奈之下，格切尔只能放弃了攻击，但在和敌人交错而过之后，二人驾驭着各自的风龙绕着阿尔蒂尼城的城墙翱翔、挑衅，然而掠过大半个城镇之后依旧没有床弩对着他们射出，这无疑印证了二人的猜想，在没有了后顾之忧后，菲拉克和格切尔带动巨龙猛然转向向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龙骑士攻去。 四人在空中又是交错而过，这一次攻击双方再一次无功而返，由于谁都不想成为克劳尼斯的眼中钉，所以四人都十分默契的放弃了用龙息球攻击对方，可是全凭龙骑枪和盾的攻守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再又交手了几个回合之后，四名龙骑士全都在空中停下了进攻的脚步，金系巨龙骑士掀起面甲说道：“侯爵大人，伯爵大人，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看到对方龙骑士的样貌，菲拉克也是发现自己遇到了熟人，正是自己在帝国军官学校的熟人，布斯特尼亚公爵的长子——克拉维斯·迪纳。二人在校期间其实关系不错，因为年龄相仿而且志趣相同，准确来说应该是臭味相投，都喜欢到处拈花惹草，克拉维斯也是继承了他父亲处处留情的‘优良传统’，他自己便是布斯特尼亚公爵某次酒醉之后的产物。因此克拉维斯和菲拉克在学习期间经常厮混在一起，王都和两人家族封地内的各大妓院都有他们的足迹，但是由于二人都成绩优异而且体术极好，因此只要他们不带风尘女子回校区，军官学校的老师就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但是二人毕业之后，却面临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番处境。菲拉克是吉恩家族的嫡长子，而且威尔纳侯爵在他毕业的前一年就病故了，所以他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家族的封地和头衔，从逍遥快活的阔少爷变成了同样逍遥快活的大家主，然而克拉维斯只是一名私生子，虽然他是迪纳家族的长子，但是根本没有继承父亲爵位、家族遗产的权力，他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因此在毕业之后克拉维斯投身军旅，经过自己的努力再加上确实指挥作战的天赋很高，他也是一步步坐到了京畿战区副监察长的位置同时成为了一名龙骑士，同样的，他也为自己赢得了子爵的爵位。但是由于克拉维斯专心于功名，因此和菲拉克也渐渐旳断了联系，只是那时的他们都没有想到再相见居然是以敌人的身份。 “嗨，我说是谁呢，克拉维斯，你不好好的在家里骑女人怎么在这王都中骑起巨龙来了。”看到老熟人之后，菲拉克也是一掀面甲不正经地说道。而在听到对面龙骑士的话之后，克拉维斯的金系巨龙却是陡然暴怒，作为高贵的龙族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克拉维斯也是赶紧附身拍了拍自己的老伙计，随后对着菲拉克说道：“菲拉克，你不也一样么？不如这样，你去天上劝一劝欧灵大公他们，大半夜的在这里打生打死还不如去醉生梦死，你懂的，王都里新开了一家，我在那里还算说得上话，临时安排也不是问题，就连斯蒂维娅侯爵和……呃，我也能给她安排的欲仙欲死。”虽然克拉维斯继续着二人都很感兴趣的龌龊话题，但他还是没有敢带上黛丽丝一起调侃，毕竟作为神主虔诚的信徒调侃大祭司可是要遭受神罚的。 “嘿嘿，那不如你去劝劝克劳尼斯老师？” “算了吧，老师他岁数大了，不适合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活动。” “切，你不敢去劝克劳尼斯老师，那我就敢去和斯蒂维亚侯爵和黛丽丝伯爵说我安排了男人给你俩开苞？那我恐怕会生不如死的，还不如继续开打，来来来，再战！”菲拉克调戏了高空中的两位女贵族之后，再一次催动巨龙向着克拉维斯冲了过去。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老同学，克拉维斯只得无奈地再一次戴好了面甲迎了上去，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今晚只能是一决高下了。 此时的更高空中，真正能够决定王都战局走向的战场反而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的激烈。欧灵公爵已经和土系精灵王纠缠在了一起，虽然精灵王同时精通箭术和魔法，但是在龙骑士近身之后远程攻击的优势已经被抹掉了，而且高阶巨龙本身也擅长各系魔法，刚刚精灵王出现的时候依轮尼萨的低头致意只是对于王者的尊重，并没有臣服的意思，因此交手之后双方发现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是混战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斯蒂维亚则是趁着欧灵公爵拦住精灵王的空档对着克劳尼斯冲了过去，但是老魔法师召唤出来的土龙也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本就有伤在身的马尔尼亚根本不敢和土龙硬碰硬，只能在空中闪转腾挪意图突破土龙的防御圈，而斯蒂维亚也是在全力寻找着机会试图跳到龙背上制住克劳尼斯，或者逼迫他离开土龙的防御范围，但是短时间内这两条办法看来都行不通。 反观克劳尼斯，他则是好整以暇的端坐在龙背上对着斯蒂维亚放出一个又一个的攻击魔法，此时若不是老魔法师手下留情，恐怕斯蒂维亚早就香消玉殒了；而至于黛丽丝则是毫无影响的在那里继续着漫长的咏唱，克劳尼斯仅仅是分出一丝神识盯着她，仿佛还是如黛丽丝小时候一般，作为老师的克劳尼斯在静静等待着她笨拙的施展魔法，以此来检验她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效果，看来老魔法师说的‘认真起来’也没有那么的认真。 第112章 准神域(中) 虽然双方人马都已经竭力防止自己施法或者攻击的余波向外蔓延了，但是毕竟有两名魔导师和七名龙骑士参战，而且克劳尼斯还召来了一名精灵王。不可避免的，魔法师释放魔法造成的法力波动和巨龙全力冲刺时带动起来的强劲罡风或多或少的还是对城内造成了伤害；而且地面街区上的战斗已经发展为了混战，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战斗的行列，同样不可避免的波及了周遭的平民和建筑。 不算最开始被依轮尼萨跺成齑粉的石像鬼酒馆和被破坏的城南魔法塔，此时城中已经有上百栋建筑要么被点燃要么已经倒塌，街道上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平民，本来怀着在家中看热闹的众人现在心中全是懊悔，早知道就赶紧远离这些是非之地了，但是现在的阿尔蒂尼城中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许多受伤的人在街道上哀嚎，不少父母和自己的孩子也被人人群冲散，无助的儿童在街道上茫然的大哭，久未经战火的阿尔蒂尼城此时已经乱做了一团，当然最主要的是城内几乎已经没有了维持治安的力量，所有的军队都在混战。 石像鬼酒馆附近是支持欧灵公爵、已经易帜的帝国军士兵，一开始将近三千多人被数倍于己的叛军围在了中间，街道上、每一处废墟、每一栋楼宇都是双方交战的场所。而就在帝国军落入下风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一处大营赶来的士兵开始攻击围在外面的叛军，原来欧灵公爵的话在夜空中传遍了整个王都，不少的城防军士兵也是揭竿而起易帜支援公爵，被围住的士兵也是压力一轻，可就在被围攻的众人全力突围的时候，后赶来的帝国军士兵又遭到了前来支援的叛军士兵的攻击。 就这样，双方人马一波又一波的投入战斗，空中到处回荡着‘道不同不相为谋’、‘迎回凯撒殿下！’、‘陛下有令！考内斯顿公爵等人皆为叛党！格杀勿论！’等互相矛盾的命令。虽然有不少的士兵立场鲜明的表达了拥护正统凯撒殿下或者支持西塞尔陛下的想法，但是更多的士兵却只是来参军混口饭吃或者挣取一些军功，而且这些人还不占少数，这些人平日了只是遵循各自长官的命令行事，根本没有自己的判断力，此时这些不明就里的士兵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都是全凭各自长官的立场去站队，许多人都是前一秒还和对方打生打死，下一秒就成为了同仇敌忾的战友，反之亦然，一时间场面愈发的混乱起来。 之所以现在的战局如此糜烂不堪全都要归功于西塞尔篡位之后的举措，他上位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重组各大重镇的城防军，尤其以王都为甚，但是由于兵源严重不足，最后西塞尔只能采取打乱重组的方式来尽量破坏原有军队体系间的团结和默契，但是在人数上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这也就造成了欧灵公爵振臂一呼就有不少士兵响应的局面。 此时王都附近各军团一级的指挥体系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也就只有城防军军团的指挥所在一开始还发布几条了命令，但也仅限于一开始，至于王都附近的其余军团在城内战斗发生的时候，各个军团长、大队长在指挥所内就已经拔剑相向了；大队一级的指挥系统也基本趋近于瘫痪状态，大队长一级的军官中支持欧灵公爵的也有不少人，但是各自麾下的士兵都被打乱了，也就只有自己的亲卫能指挥的动，剩下的士兵全看个人立场；至于中队、小队一级的指挥体系虽然还算比较完善但也只能是各自为战了，毕竟每名将领的想法、立场不同，每一名士兵的想法和立场也不同。现在唯一能够遵循统一指令的只剩下城墙上负责操控城防工事的士兵了，但看起来很快也要弹压不住了。 此时，从混战中脱身的尼罗斯和艾里克带着三十几名亲卫赶到了距离石像鬼酒馆最近的西城墙之上，而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早已经率领麾下的士兵加入了城内的战局，因此在看到一名大队长和一名小队长到来之后，所有的留守士兵赶紧起身行礼，当然所有人也都在暗自提防着可能到来的攻击。 “为什么不攻击！陛下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么！”看到城墙上士兵的所作所为，尼罗斯直接暴怒，自己带人在下面拼死拼活，这里的军队居然在看戏！当然这也也不怪他，毕竟他在带人围住石像鬼酒馆的时候克劳尼斯并不知情，而之后克劳尼斯发布的命令也没有来得及传达给第一波参战的部队。 “大、大人，克劳尼斯大人说不许城防部队用防御工事对城内发动攻击。”看着面前暴怒的尼罗斯，一名叛军士兵硬着头皮说道。 “不许用城防工事对城内攻击！你放屁！那我们的人怎么办！”尼罗斯一把揪住这名士兵的衣领，然后指着石像鬼酒馆废墟那里的混战大声吼道，“看见中间那个刺猬了么！把它打掉我们就赢了！”而顺着他手指看去，战场的中央，数千名帝国军士兵围成一圈，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长枪兵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指向了四周的叛军士兵，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刺猬一般。 “大、大人，在下真的不敢，而且，而且您没发现我们的魔法师都没有出战么。”被揪住的士兵一边躲闪着尼罗斯喷出的口水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而听到这名士兵的话之后，尼罗斯虽然依旧气愤非常但也是慢慢冷静了下来，要不是这名士兵提醒他也是没有注意到平日里作为战场大杀器的魔法师今天晚上居然一个都没有出现，要知道作为帝国军的顶尖战力，魔法师永远是各大指挥官手中的一张王牌，如此看来这名士兵确实没有说谎，克劳尼斯真的下了严令不许对城内发动大规模攻击。 就在一群人争执的时候，格切尔驾驭着风系巨龙从城墙边一掠而过，接着转向继续向着木系龙骑士攻了过去，虽然风龙并没有刻意攻击城墙上的尼罗斯等人，然而带起的罡风却是依旧将他们吹的站立不稳、东倒西歪，有几人一个不小心甚至都滚下了城墙，但是一架架床弩此时却只能瞄准巨龙以表威胁，却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发射，挣扎着起身的尼罗斯无奈之下只能重重一拳砸在城墙上来泄愤，很生气但也很无奈。 虽然克劳尼斯在帝国的体系里并没有行政权和指挥权，但他可是各大大军团长、军团长都要尊称一声‘老师’的首席宫廷大魔法师，像尼罗斯这种仅仅只有男爵爵位的大队长都根本没有资格去跟他学习魔法。就连谋朝篡位的西塞尔当初都不敢对他怎样，宫变当晚克劳尼斯就在皇宫内的中央魔法塔里研究魔法，而西塞尔也只是在清除完反抗势力后就老老实实在魔法塔门口等待他的出现，好在的是不知道克劳尼斯是不是研究魔法走火入魔了，出来看到变天了的陆迦帝国之后也只撂下一句：“别打扰我研究，也不许破坏阿尔蒂尼城。”就离开了，而如此一来西塞尔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他最怕的就是这名实力深不可测的老魔法师公然反抗自己，这种在帝国中身份、地位超然的人物，他说的话恐怕没人敢不听。 就在尼罗斯思考对策的时候，一队魔法师急匆匆地跑上了城墙，带队的正是克劳尼斯的学徒，高阶魔法师——格洛森。看着这群绝大多数都是身份高贵的魔法师，尼罗斯只能带着艾里克等人率先行礼，不过好在的是格洛森是出了名的谦逊温和，他赶紧回礼并说道：“男爵阁下，刚刚收到的情报，城西驻扎的‘双剑冰龙’军团在其第二骑兵大队大队长的率领下叛变了，忠于陛下的一众将领全部被俘，现在叛军共七千余人正向王都赶来，我奉命前来协助防御。” “什么！‘双剑冰龙’军团叛变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尼罗斯不可置信地惊呼了出来，毕竟这整支军团易帜的消息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了。 陆迦帝国的京畿战区以阿尔蒂尼城为中心，覆盖了方圆十到二十里的范围。在王都中驻扎着四个城防军团：皇宫禁卫军、城防军、龙骑兵、近卫弓箭手，而在城池的四个方位各自驻扎着一个精锐野战军团，这‘双剑冰龙’军团正是负责王都的西面防御。在外人看来，负责这一面防御的军团战力肯定不如其余三个方向，毕竟一旦和圣裁殿反目，那么正东方向在战时是第一个要承受其攻击的，而南、北两个方向支援起来也要比正西更快，但是在陆迦等一众高级将领眼中却是不然。 陆迦建国伊始虽然也和圣裁殿有过几次摩擦，但被狠狠教训了几顿之后后续所有的陆迦帝王都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以圣裁殿的实力恐怕纠结全辉光大陆之力也无法力敌，而且圣裁殿看起来也没有争霸大陆的意图。因此与其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维持一支精锐军团去提防这个庞然大物，还不如将这笔支出用在别处，所以阿尔蒂尼城城东驻守的‘近卫狮鹫’军团实际上是京畿战区战斗力最差的军团；而且由于辉光大陆帝国政体的缘故，国内的许多大贵族都能在自己的领地上拥有数量不等的私军，有些恃宠而骄的贵族手中私军的规模远超帝国的规定，因此‘安内’才是重重之中，而王都西面又离考内斯顿公爵和布斯特尼亚公爵的封地最近，所以实际上这‘双剑冰龙’军团的战斗力绝对是城外四支军团中的首席。 现在这支军团的易帜无疑是给了城内的叛军重重一击，本来城内的战斗就没有结束，如果其余帝国军再从城外夹击的话，那么对于忠于西塞尔的叛军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而且现在王都内的各支军队也是情况不明，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直接将城门大开把‘双剑冰龙’军团迎进来。 “阁下，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看着眼前震惊无比的尼罗斯，格洛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西面城墙上我们还有多少士兵？如果这支军团攻城的话我们能够守住多久。” 兴许是被格洛森沉着、冷静的语气安抚住了惊讶的情绪，尼罗斯甩了甩头说道：“大人稍等，我也是刚刚到此，我这就派人统计。”说着，他也是招呼过来一名城防军的士兵询问情况。很快，西城墙的兵力部署就被报给了尼罗斯，此时这里仅仅剩下一个大队的留守士兵，其余人手全都进城支援了，但是这点人马根本照顾不过来宽阔的整面城墙。听到汇报之后，格洛森思考片刻之后说道：“阁下，老师说了不许用城防工事对城内发动攻击，但是城外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我的人稍后会不吝惜魔法的全力配合你们进行防御，您快去准备吧。” “那太好了！有诸位大人的帮助肯定没有问题，我这就去准备。”在听到格洛森的话之后，尼罗斯也是喜出望外，毕竟平日里这些高高在上的魔法师要么就是躲在最后面释放魔法，要么就是在战事陷入胶着的情况下才出来一锤定音，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身先士卒，“有诸位大人真的是陛下之幸，帝国之幸！” “阁下不要误会，我只是遵照老师的命令行事罢了，老师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都会照做的，您快去准备吧。”然而听着尼罗斯狂拍的马屁，格洛森却是根本不买账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而就在尼罗斯率领一众叛军紧锣密鼓的筹备的时候，一支拴着信件的羽箭直接钉到了城墙之上，紧接着一只狮鹫尖啸一声振翅飞向了远方，而顺着狮鹫骑士遁去的方向肉眼可见的出现了大片的火把。尼罗斯赶紧将羽箭上的信件拆了下来，果不其然，上面盖着带有‘双剑冰龙’军团徽章的蜡封，不用看都知道这肯定是一封劝降信！ 第113章 准神域(下) “大人，请您过目。”尼罗斯拆下信件之后看都不看直接递给了一旁的格洛森，毕竟有克劳尼斯的代言人在这里坐镇，自己自然不用去拿主意、出风头了。然而格洛森接过信件之后只是打了个响指，随后这封劝降信就在他指间燃烧了起来，他也是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可看的，阁下，叫您的人做好战斗准备，城西的敌人就要来了。” 得到命令的叛军士兵赶紧将一架架床弩和大炮对准了城墙外的开阔地，至于那四名在低空斗的难解难分的龙骑士则是根本不需要担心，谁也不信他们敢违背克劳尼斯的意志主动攻击阿尔蒂尼城。而格洛森的做法无疑是帮他们印证了这一想法，这名首席宫廷大魔法师的学徒都不担心菲拉克四人，那么自己更不用多虑了。 虽然城墙上的人手已经捉襟见肘了，但是尼罗斯还是命令艾里克率领刚刚一起到来的几十名亲卫赶到了城门前，毕竟城门处正是整座城墙最薄弱的地方，而只要这里不被攻破战事就都有挽回的余地。同时，尼罗斯也下令发射示警的魔法信号弹，希望城内其余忠于西塞尔的叛军能尽快赶来支援，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自己这个看似合理、寻常的举动会引起多大的连锁反应。 看着城墙上忙碌、紧张的士兵，格洛森也是吩咐手下赶紧投入到城防之中。虽然陆迦帝国的魔法师力量和圣裁殿相比差距很大，准确来说是辉光大陆各个帝国的魔法师力量总和与圣裁殿相比也有差距，但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古老帝国，在阿尔蒂尼城中还是有着数量不少的各系魔法师。即便西塞尔东征带走了一些魔法师，之后又将绝大部分的高等级魔法师派去监视各个阳奉阴违且实力雄厚的领主，但是此时的西城墙上还是凑齐了自然五系的高阶魔法师，随着格洛森一声令下，各色的魔法光辉依次亮起，沐浴在魔法精灵微光下的叛军士兵也是感到如释重负，凭借阿尔蒂尼城高耸的城墙和强悍的城防工事，再加上这么多的高阶魔法师，就不信那七千多易帜的帝国军能掀起什么风浪。 此时的阿尔蒂尼城城西，‘双剑冰龙’军团正呈突击阵型向着王都奔来。就在欧灵公爵发难之后，城防军的指挥所就赶紧派人将城内的消息告知了京畿战区的其余四支野战军团，本来希冀着是可以依靠着战区的数万大军将公爵几人全都擒获，但是各个军团也有自己的渠道去获知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在得知是欧灵公爵号召迎回凯撒殿下之后，每一支军团的反应都是如出一辙：各支军团的指挥所直接炸开了锅，每一名军团长、大队长都是各怀心思，争执最终演变成了争吵，争吵最终演变成了火并，只不过‘双剑冰龙’军团的动作最迅速罢了。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该军团的第一任军团长是一名中阶冰系巨龙骑士，而且相较于其他龙骑士惯用的龙骑枪加龙骑盾的武器组合，他每次作战却是右手持枪，左手持一把长剑，而且还背负另一柄足足一人多高的双手大剑。虽然这导致了他在作战中经常受伤，但是却是杀伤力惊人，这种以伤换命的打法也是让他斩杀了无数的龙骑士、高等级魔法师，即便是成为军团长之后他也是每次作战都身先士卒。 由于首任军团长的傲人战绩，‘双剑冰龙’军团此后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每一任军团长都必须是龙骑士。这一规矩也是将无数优秀的将领都挡在了门外，但是却是给军团带来了无上的荣光，可是这一荣誉在今晚却是成为了该军团第一个易帜的导火索。西塞尔在领军出征之后为了压制国内的反抗势力，将国内的顶尖战力全都委派了出去，只在阿尔蒂尼城内留下了克劳尼斯这名实力超绝的大魔导师和两名对自己死心塌地的龙骑士，而同样作为龙骑士的‘双剑冰龙’军团现任军团长——泰尔金·迪肯伯爵也是被派去了威尔纳，这就导致了在今晚召开战情会议的时候是第一骑兵大队大队长代为行使军团长的职责，但是无论是他的威望还是实力都根本无法服众，最后被第二骑兵大队大队长联合三名步兵大队长直接拿下，而辎重大队的大队长则是全程保持了观望态度。 而在扫清了军团内的障碍之后，第二骑兵大队大队长马威斯·泰泽子爵直接是大手一挥，率领易帜的军团向着王都进发，期间，子爵大人还派出了自己的精锐亲卫——狮鹫骑士给城内送了一封檄文。虽然计划行进到这一步已经可以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但是在奔袭的过程中经过晚风的吹拂，马威斯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再加上前方传来的并不算太过顺利的战事，此时子爵大人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毕竟王都内各支军团的情况不明，即便少了两支精锐军团，可是城内的人数还是占据绝对上风，而且其余三支野战军团也是立场不明，如果自己贸然攻击的话一旦陷入内外夹击的情况就万劫不复了。 “大人！城墙上出现了数量不少的魔法师！”就在马威斯踌躇的时候，刚刚去射出檄文的狮鹫骑士折返了回来，此时正控制着狮鹫在离地半米的空中跟着子爵大人汇报着情况。 “有多少魔法师？”听到自己亲卫的话，马威斯也是心中一惊，要知道现在京畿战区的城防军团中，除了克劳尼斯之外，其余所有的魔导师及以上的魔法师全都被调走了，而四支野战军团中更是一个高阶魔法师都不留，而眼下能出现在城墙上的魔法师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站在西塞尔一方，如果这些魔法师直接下场参战的话自己这支军团肯定讨不到便宜。 “大人，属下也没有看清楚，但至少有十几人！等阶不详！”那名狮鹫骑士说道。可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一枚橘色的魔法信号弹自阿尔蒂尼城的西城墙升起，本来在黛丽丝的神圣领域和月光的映照下就已经很明亮的夜空，现在更是被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同时被染上了一层橘色的光晕。 而在看到升起的魔法信号弹之后，马威斯也是明白今晚一旦兵败，王都方面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这陆迦的魔法信号弹分为三种颜色，绿色代表着安全或者出击命令，红色代表敌袭，而橘色则是代表着军队中发生了叛乱，而现在阿尔蒂尼城西城墙连红色的魔法信号弹都没有发出直接是发射了橘色的信号弹，就是已经明确了‘双剑冰龙‘军团为谋逆，那作为叛军被抓住的下场就是死，而且不得好死，因此马威斯也是心一横随即传令道：“全军突击！”，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处在队伍前方的骑兵大队骤然加速向着阿尔蒂尼城冲去。 此时的高空中，黛丽丝还在用上位神语进行着漫长的咏唱，而且看她的状态一点都不轻松，脸上已经是升起了一片潮红；斯蒂维亚依旧没有突破克劳尼斯的防御圈，而至于欧灵公爵也是和土系精灵王打的难解难分。此时，看到橘色的信号弹升起，欧灵公爵略微判断方向之后心中一喜，毕竟京畿战区野战军团的战力他再清楚不过了，作为其中翘楚的‘双剑冰龙’军团率先易帜支援自己，那么接下来的战斗会轻松许多，但是此时克劳尼斯却是心中一沉，顺手再冲着斯蒂维亚丢出一个攻击魔法之后，老魔法师缓缓开口道：“小欧灵，你们今晚实在是太放肆了，王，解决掉他。” 随着老魔法师的话音落下，土系精灵王骤然加大了攻击的力度，而且经过数分钟的缠斗，精灵王也是发现自己虽然奈何不了依轮尼萨，但是胜在自己体型小更为灵活，已经有好几次给欧灵公爵造成了威胁，要知道在龙骑士的战斗中骑士是最薄弱的一环。而在精灵王发力之后，依轮尼萨也是感觉苦不堪言，虽然巨龙已经足够灵活了，但是对付眼前的王者自己庞大的身躯还是造成了很多不便，而且为防止公爵大人有失，依轮尼萨已经在精灵王手下受了许多轻伤，此时面对对手的疯狂攻击，高傲的巨龙终于是在夜空中彻底暴走。 只见依轮尼萨直接将背上的欧灵公爵甩了出去，同时给公爵大人补了一个漂浮术，而它自己则是身躯逐渐变小最后化为了一个一头褐色长发的女子，接着和精灵王对撞在了一起。相比精灵王手中的长刀，巨龙自己的身躯就是最好的武器，更何况还是以防御力见长的土系巨龙，只见依轮尼萨撞进精灵王怀里的同时右手已然成拳对着王者的面庞狠狠轰了过去，猝不及防之下，精灵王的鼻子狠狠接下了这一击，接着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依轮尼萨打飞精灵王手中的长刀后就一拳接一拳，一脚接一脚的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贴身肉搏，土系精灵王一开始显然是被打懵了，但是作为魔法精灵中的王者，还不至于被这几下攻击击溃。反应过来之后他也是一掌握住了依轮尼萨轰来的左拳，接着另一手毫不怜香惜玉的狠狠打在了幻化成人形的巨龙腹部，但是这一击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是愈发激怒了依轮尼萨，接着人形巨龙暴喝一声抓住精灵王的两只手臂就想要凌空将这位王者撕成两半，然而精灵王也是力量非凡，赶紧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接着借助反震之力和巨龙拉开了距离。 看着空中的战斗，被施加了漂浮术的欧灵公爵此时也是心急如焚，失去了巨龙的帮助他和一名普通战士没有任何区别，眼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依轮尼萨和精灵王打的难解难分，自己却是只能慢慢向着地面落去。 “大公！您去指挥地面上的战斗！这里交给我们！”斯蒂维亚躲开克劳尼斯的再一次攻击之后飞掠到欧灵公爵身边大喊道。听到斯蒂维亚的话，欧灵公爵也是明白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地面上的战斗也是愈发激烈和糜烂起来，如果地面上的军队不支持自己，即便击败了克劳尼斯难道还能用龙系球毁了王都不成？ 看着脚下火光四起的阿尔蒂尼城和远处正赶来的大量的火把，克劳尼斯在空中也是并不轻松，虽然正如世人所料这名老魔法师真的修习魔法走火入魔了，对于谁来坐这个王座他根本无所谓，但是对于这座城池他却是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虽然今晚的战斗双方已经很克制了，大型的城防工事和杀伤性魔法都没有使用，但是仍旧是不可避免的对王都造成了伤害，克劳尼斯此时也在质问自己是否应该一开始就用高等阶魔法直接结束战斗。 就在老魔法师犹豫的时候，帝国的西面和北面极远处也是升起了三枚橘色的魔法信号弹，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在夜空中那条细细的橙线依旧是十分显眼。看到这三处信号弹，欧灵、斯蒂维亚和格切尔都是松了口气，看来家族领地上的众人确实按照自己的安排和建议起兵响应；然而菲拉克却是脸色铁青的加快了攻击的频率，他也是没有想到作为家主的自己居然会被族人背叛，当然作为他对手的克拉维斯此时却是倒了大霉；至于黛丽丝则是专心咏唱，根本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看到这三处信号弹，克劳尼斯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只听他缓缓说道：“你们真的是要不死不休啊。这世间的大地精灵，吾以人间大地最高统御者的身份命令你们听从我的召唤！精灵王者，履行你的契约！大地领域！”随着老魔法师的咏唱，精灵王硬生生扛下依轮尼萨的一次攻击之后闪身回到了克劳尼斯身旁，随后融入到了魔法杖之中，而在话音落下之后，除了黛丽丝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感觉身上压力骤增，就连巨龙都无法维持在空中翱翔的身形，即便同为土系的依轮尼萨也是在龙吟一声之后重新幻化出本体向地面落去，克劳尼斯在此刻终于是爆发出了已经超越大魔导师的全部实力，准神域也是在此时降临！ 第114章 双神之战(上) 由欧灵公爵主导的，夺回王都的行动‘出人意料’的发展成了蔓延整个陆迦国境的战争，但是这一结果也同样在‘意料之中’，毕竟西塞尔通过如此‘和平’的手段夺得大位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混乱的种子在那一刻就已经埋下了。 ——《辉光编年史·凯撒大帝》 陆迦王都，阿尔蒂尼城。 在克劳尼斯完全展开自己的领域之后，空中除了他自己和黛丽丝之外，其余的所有龙骑士、狮鹫骑士等飞行兵种全都落到了地上，在老魔法师强大的威压下，就连依轮尼萨也不得不继续维持着本体，同时嘶吼着向空中示威；而地面上的魔法师、士兵在克劳尼斯的领域之下也绝不轻松，本来在土系精灵王专心对付欧灵公爵的时候，其余的魔法师可以再次释放魔法了，西城墙上已经准备好了众多的攻击和防御魔法阵，但是在克劳尼斯释放出自己的领域之后，所有的魔法师又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自己的法力，城墙上的各色魔法阵也是微光一闪消失在了夜空中，至于其他的普通士兵更是在大地领域的强大威压下越来越恐惧、畏缩。 ‘准神域！’仍在继续着咏唱的黛丽丝感受到身边的压力也是心中一惊，此时她所释放的神圣领域对于周遭环境的影响已经荡然无存了，神圣魔法精灵也只敢在她身边数米的范围内游荡，由此可见这克劳尼斯已经完全压制住了黛丽丝，但是随着她的咏唱声，被召唤出来的天使虚影却是愈发凝凝实了几分。 “小丫头，我说过了，在这阿尔蒂尼城中我可以发挥出超越大魔导师的实力，虽然达不到‘准神域’的水准但我的领域力量也绝不是你这个年轻的魔导师能够抗衡的。即便我现在仍然不知道你这个需要上位神语才能释放的魔法到底是什么，但你已经被我切断了和外界神圣魔法精灵的全部联系，你就不要再勉强了。”克劳尼斯在略高处看着空中仅剩的黛丽丝缓缓地说道。 但是同样的，召唤出精灵王之后再释放‘大地领域’对于克劳尼斯来说也消耗巨大，虽然现在有土系精灵王的协助，可毕竟是连续释放两个大禁咒级别的魔法，况且在此之前黛丽丝已经释放出了自己的神圣领域，再加上她的魔法属性对于自然五系的魔法精灵有天生的克制关系，即便是身为大魔导师的克劳尼斯也不得不先消弭掉黛丽丝领域的力量再释法；而且眼下克劳尼斯不仅要用自己的领域覆盖住整个阿尔蒂尼城，同时他还在催动着王都的魔法防御阵彻底展开，老魔法师毕竟只是依靠外力暂时实力超越了大魔导师，但仍旧没有达到那个传说中‘法神’的境界，因此此时的克劳尼斯也是胸口一阵起伏，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疲态。 然而听到老师的话，黛丽丝只是抬眼看了看，接着就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咏唱。随着她越来越高亢的咏唱声，整个阿尔蒂尼城的夜空中都回荡着一种古老、神秘的语言，魔法师们自然知道这是用来释放魔法的上位神语，虽然震惊于这位帝国最年轻的魔导师居然掌握了这一法门，但是魔导师毕竟还只是魔导师，因此众人依旧对空中同样骑在龙背上的大魔导师充满了信心；但是对于普通的士兵或者平民来说，这阵阵咏唱声却是如洪钟大吕一般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毕竟没有接触过魔法的普通人对于这种古老的语言就停留在诸神的认知上，再加上黛丽丝本身就是陆迦帝国的一名大祭司，然而此时神主的代言人正在用诸神的语言诉说着什么，一瞬间所有的普通人都联想到了‘神罚’这两个字。 很快，随着普通人心态上的失衡，地面战局的胜利天平开始向欧灵公爵一方倾斜，不少立场不坚定或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兵纷纷倒向了帝国军一侧，即便是西塞尔的死忠此时也是心中动摇，就算是军中的魔法师在竭力解释这这不过是大型魔法的前奏，但是吓破了胆的普通士兵根本听不进去，而且失去了魔法精灵的辅助，所有的魔法师连最基础的扩音魔法都释放不出来，他们所说的话能有多少人听见都是未知数。 同样的，空中的魔法大战也影响到了城西奔袭而来的‘双剑冰龙’军团，在听到空中的咏唱声后，马威斯子爵先是一愣，但本来就擅长借势的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大喊道：“帝国军的士兵们！大祭司已经在召唤‘神罚’了！这是对于西塞尔及其一众乱臣贼子的惩罚！神主的荣光会在今晚！会在此处！照耀每一名虔诚的信徒！照耀每一名忠诚的帝国战士！为了军团的荣誉！联合冲锋！”很快，马威斯极具煽动性的话语传遍了整支军团，处于行军阵列最前方的骑兵大队再一次提速，远远甩开了后面跟着的步兵直直向着阿尔蒂尼城的西城墙冲去。 此时，随着黛丽丝的不断咏唱，就连她骑乘的水系巨龙佛斯瑞汀那巨大的身躯都开始了微微地抖动，而且这种抖动并不是由于‘大地领域’带来的越来越大的压力，而是因为某种源自内心的恐惧，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令巨龙都畏惧非常的存在降临在这阿尔蒂尼城的夜空之中；而她对面的克劳尼斯此时也发现自己围困住黛丽丝的‘大地领域’居然被逼退了几分，看到这种异象之后，老魔法师再也不敢放任黛丽丝继续咏唱，骤然加大了对于神圣领域的倾轧，但是他心中也是一阵欣慰，自己的学生年纪轻轻居然就有了如此成就，任何一位老师都会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的。 面对骤然加大的压力，本就已经在勉强释法的黛丽丝终于是不堪重负，趴在龙背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佛斯瑞汀感受到自己的骑士身受重伤也是悲鸣一声回首看去，而看到呕血的黛丽丝，克劳尼斯也是一皱眉随后领域的压力也是轻了几分。但是嘴角滴着鲜血的黛丽丝并没有就此倒下，她拍了拍自己巨龙伙伴的后背，随后强撑着起身对着老魔法师惨然一笑说道：“老师，谢谢您的手下留情，但是此刻已经晚了，不是只有您能够召唤精灵王，牺牲，天使降临。” 随着黛丽丝话音落下，夜空中巨大的六翼天使虚影瞬间化作了实质，之后也是不再保持刚刚双手持剑的动作，反而是身形逐渐变小，最后全副武装的站在了黛丽丝身旁，神主座下十二六翼炽天使之一，光明神王，神圣系魔法精灵王——卡尔涅珀斯也在此刻降临世间！随着它的降临，克劳尼斯那强悍无比，堪比‘准神域’的‘大地领域’也是被抵消掉了不少，欧灵公爵看着呕血的黛丽丝也是赶紧重新驾驭依轮尼萨试图重新飞向高空，而面对六翼炽天使释放出的威压，土系精灵王也不得不从克劳尼斯的法杖中脱身了出来，在空中和自己的同族遥遥对视。 此时，光明神王降临所带来的震撼远远超过刚刚土系精灵王出现的时候，毕竟除了魔法师之外，普通人对于自然五系的精灵王并没有什么了解，只是认为这可能是克劳尼斯召唤出来的一个战力强悍的召唤生物罢了。但是众人对于这神圣系精灵王却是不然，毕竟这一系精灵王投入了神主麾下，每每都是以神圣天使之姿降临世间，在不明就里的普通人眼中这就是神主的象征！ 看到六翼炽天使降临之后，越来越多的叛军士兵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地面上的帝国军逐渐占据了上风，就连城墙上负责城防工事的西塞尔的死忠，在此时面对着空中护卫在黛丽丝身边的天使，也有很多人放弃了抵抗；西城墙上，格洛森看着空中的两大精灵王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是知道今晚自己只能退出战斗了，有两大精灵王再加上克劳尼斯的‘大地领域’，魔导师以下根本不用想释法魔法了，而失去了法力的魔法师在战力上还不如一名普通士兵；然而与城墙上众人战意消沉、士气低落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双剑冰龙’军团的骑兵，看到城墙上的魔法微光尽数熄灭，再加上空中出现了站在自己一方的天使，所有人都是战意高昂，即便第一攻击批次全是骑兵，马威斯也有信心给敌人造成很大的麻烦。 “呵呵，小丫头，老师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夜空中，看着虚弱的黛丽丝，克劳尼斯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慈祥地说道，“但是今晚老师就来告诉你，大魔导师和魔导师的差距并不是你通过密法就可以抵消掉的。”言罢，克劳尼斯手中的魔法杖对着黛丽丝遥遥一指，无数的石箭直接在神圣领域中凭空生成，接着对准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黛丽丝激射而来。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箭尖，黛丽丝也是心中大骇，她根本没有想到在自己的领域里克劳尼斯还能释法，按理说领域之内只有同系魔法精灵存在，况且神圣系魔法精灵天生克制自然五系，结果克劳尼斯居然能够直接破开自己的领域，看来即便自己达到了魔导师的境界，但是在实力上和资深大魔导师之间还是有着一道巨大的鸿沟。 看到射来的石箭，六翼炽天使卡尔涅珀斯根本不用黛丽丝发话直接是闪到了她的面前，随后他抬起左手，只见一个光盾凭空生成挡住了射来的利箭，接着一张长弓出现在他手中，‘唰唰唰’三枝光箭也是对准克劳尼斯飞快地射出，在射出三箭之后他直接左手持盾右手持剑，全副武装的对准克劳尼斯冲了过去。而看着自己的‘同僚’主动发起了攻击，土系精灵王也是幻化出一面石盾挡住了射来的光箭，接着右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刀同样迎了上去。 瞬息间，两名王者在空中怦然相撞，刀剑交击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由于两人都是实力相当的精灵王，所以第一次交手两人战了个势均力敌，但是卡尔涅珀斯被黛丽丝召唤出来的时候王都的战局就已经来到了白热化的关键阶段，所以和黛丽丝心意相通的六翼炽天使一上来就没有试探的意思，在第一击被对手挡住之后他又是狠狠一剑劈下。而土系精灵王同样也是不甘示弱，左手的石盾格挡住光剑下劈的同时右，手中的战刀也是狠狠向上一撩，看上去如果六翼炽天使不挡住这一刀的话就会被一劈两半。 不得已之下，卡尔涅珀斯只能左手挥盾用力压住了从下方攻来的战刀，一刀一剑又和两面盾牌撞到了一起，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仅仅数息间两名王者已经交手了数招。虽然两名精灵王的战斗是在高空中，但是现在恐怕除了两名被各自领域护住的魔法师以外，在场的众人都十分不好受，因为是各自魔法精灵的王者，所以每一击都会有大量的土系和神圣系魔法精灵逸散出来，这种情况看似对于土系和神圣系魔法师来说是好事，但是只有魔法师自己才明白这种魔法精灵根本无法被驱动。 由于两大王者在激烈的战斗着，所以逸散出来的魔法精灵也是狂暴无比，根本不是寻常魔法师可以掌控的，恐怕就连克劳尼斯都不敢轻易驱使这种状态下的魔法精灵来释法。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此时阿尔蒂尼城中到处充斥着狂暴的魔法精灵，虽然这些精灵漫无目的，但是数量堆积起来之后也会莫名的形成一些魔法，王都中‘石之枪林’、‘圣枪术’、‘巨岩盾’等土系和神圣系魔法层出不穷，若是赶上防御性魔法还好说，若是不巧碰到了攻击魔法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看着到处亮起的魔法光辉，克劳尼斯再次皱了皱眉，接着对黛丽丝说道：“黛丽丝，你真的要毁了这阿尔蒂尼城么！你若是此时将神圣系精灵王送走，我可以既往不咎！”看来此时老魔师确实动了真火，宠溺的昵称已经不用了，直接是叫出了黛丽丝的名字。 “老师，那不如您先将土系精灵王送走如何？我保证只要您解除了领域和魔法阵，我也绝对会解除领域的。”然而面对生气的克劳尼斯老师，此时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的黛丽丝仍旧在讨价还价。 “你！神圣系魔法精灵王已经被缠住了，你还有什么依仗和我一战，大魔导师和魔导师之间的鸿沟是你无法想象的。”听到黛丽丝的话之后，克劳尼斯也是一时气结，但是活过悠久岁月的老魔法师经过短暂的失态之后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症结的所在。确实，黛丽丝也召唤出了足以抗衡土系精灵王的六翼炽天使，但是现在那两大王者正大的难解难分，可是两名召唤者却是一个毫发无伤而另一个已经失去了战斗里，克劳尼斯也是不想再多耽搁时间了，他再一次对准黛丽丝举起了手中的魔法杖。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庞大的黑影瞬间从克劳尼斯眼前闪过，不得已之下老魔法师只能放弃了对黛丽丝的攻击，连续释放出几个防御魔法护住了自己，紧接着欧灵公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老师，黛丽丝没有了一战之力，但我还有！”随之而来的还有依轮尼萨嘹亮的龙吟声，在消除了‘大地领域’的大部分影响之后，欧灵公爵也是及时加入了战局。 第115章 双神之战(中) 看着在黛丽丝周边翱翔的龙骑士，克劳尼斯眉头紧锁，他也是没有想到这几位学生能够给自己造成如此大的麻烦。本来在一开始的时候，克劳尼斯认为以自己超越大魔导师的实力，对付这五大龙骑根本不在话下，再加上自己曾经作为众人老师的资历，恐怕仅仅是靠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就能将众人逼退了。 但是出乎克劳尼斯意料的却是几人的决心，欧灵公爵本来就打算在今晚突袭皇宫，之所以五人冒如此大的风险来到王都会面，只是因为公爵大人拿不准其余几人的想法。若是没有人支持自己，以这几人的实力，既然能甩开各自封地上监视自己的叛军就能够再次悄悄从阿尔蒂尼城中遁走，若是事情进展顺利那么五大龙骑就会在今晚直接杀入皇宫之中，只要王都到手，其余叛军根本不足为惧。 而且五人在来王都之前也都在各自的封地上做好了安排，虽然此次欧灵公爵紧急要求会面弄的斯蒂维亚几人全都摸不着头脑，但是几位大贵族也是隐约猜到了什么，万全之策自然就是提前准备好对于各种局势的应变。因此在王都中的魔法师耗费大量法力、财力用传送阵告知各个封地上的叛军之时，欧灵公爵等三大领主的私军早就已经集结完毕严阵以待了，西塞尔的叛军以为自己是突然发难，实则是一脚踢在了几块钢板上，再加上叛军内部也是‘各怀鬼胎’，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有高端战力能够驰援王都。 高空中，两大精灵王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双方互不相让针锋相对，每一击都是有无数的狂暴魔法精灵逸散到空中。再一次刀剑相击之后，两大王者也是借势赶紧远离了彼此，在空中站定之后，土系精灵王也是语气急促地说出了一句众人都听不懂的话语，当然只有魔法师知道这是古精灵语，继上位神语之后，古精灵语也于同一时间现世！ 今晚一战对于参战双方来说都互有利弊，但若说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王都内的众多魔法师们，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机会在成为魔导师之前亲身感受领域的力量，虽然说两大领域给他们造成的压力不小，但是同样的受益颇多，当然最主要的却是亲身感受到了上位神语和古精灵语的威力，这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众所周知，在辉光大陆的魔法师体系建立之初，人类语、古精灵语、上位神语就是用来释放魔法的载体，当然越是高阶的魔法咏唱时间越长，越是高阶的魔法人类的语言越是无法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因此对于古精灵语和上位神语的研究一直在进行着，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魔法师都能够熟练的使用这两种语言。 魔法精灵只有进阶成为精灵王之后才能口吐古精灵语，至于辉光大陆生活着的自然精灵所使用的只能称为精灵语，在对于魔法师释法上的帮助相较于人类语而言并没有强太多，而至于上位神语更是专属于神主及其麾下众多炽天使的语言，对于人类魔法师来说若不是实力足够雄厚，贸然使用上位神语恐怕对于自身造成的伤害要更大，这也是为什么作为魔导师的黛丽丝使用上位神语召唤卡尔涅珀斯的时候，克劳尼斯驱动自己的领域微微施压就让她口吐鲜血的原因，咏唱的过程就已经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若不是黛丽丝手中的魔法杖品质足够高，恐怕她体内的法力连同生命力都已经被抽干了。 就在黛丽丝释法和刚刚土系精灵王说话的时候，阿尔蒂尼城内的魔法师虽然已经被切断了和自身体内魔法精灵的联系，但是被这两种上位语言牵动之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身体里形成了一波波的潮汐律动，而这种源自体内的魔法潮汐对于魔法师来说在平日里遇到的机会并不多，借着这股潮汐之力魔法师们可以更好的感受体内魔法精灵的流转，对于他们的后续的修习道路十分有裨益，这也是为什么今晚魔法师们收益最大的原因。 此时，空中的土系精灵王显然没有说什么好话，光明神王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冷哼一声，同样用古精灵语反唇相讥，两大王者就这么在空中用言语继续打了起来。但是随着空中两人越来越急促、频繁地话语，本来还沉浸在魔法潮汐律动中的众多魔法师也是感觉到了不妙，虽然说刚刚黛丽丝的上位神语在品阶上要超过古精灵语，但是由于她是在召唤卡尔涅珀斯，而且持续时间不算太长，因此其余魔法师体内被牵动的魔法潮汐还算温和；可是此时两大王者却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其牵动的魔法潮汐也是愈发狂暴起来，尤其是土系魔法师和神圣系的牧师、祭司等，他们都感觉自己体内的魔法精灵有失控的迹象，但是由于精灵王在场自己又丧失了对于魔法精灵的掌控，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因为体内魔法精灵的爆发而爆体而亡的。 同样的，空中的克劳尼斯和黛丽丝也是逐渐感受到体内的魔法精灵愈发活跃起来，虽然说两名精灵王是被他俩召唤而来，但是双方只存在着契约关系，而且真要说在实力上甚至还要胜克劳尼斯一筹，因此，即便是有领域的护持，空中越来越高亢地古精灵语也对克劳尼斯和黛丽丝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老师！如果再这么放任两位殿下打下去，恐怕城内的魔法师会损失惨重的！”感受着体内愈发活跃的魔法精灵，黛丽丝勉强施展着扩音魔法对着克劳尼斯大喊道。但是此时为时已晚，还不待老魔法师有任何的回应，两大精灵王同时结束了‘骂战’，就在古精灵语沉寂的瞬间，整片区域都迎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寂静到就连虫鸣鸟叫声都听不见了。虽然数只巨龙依旧在空中翱翔，巨大的翅膀不时地挥动着拍击着周遭的空气；虽然‘双剑冰龙’军团的骑兵已经全部展开向着阿尔蒂尼城冲来，但是这些在往日里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今晚全都归于寂静。 但是很快，这份诡异的寂静就被打破了，随着一声仿佛玻璃碎裂般的声音响起，只见空中两名精灵王的身型不断变大，而且再也不复刚刚呈现在世人之前的样貌。随着阵阵越来越大的轰鸣声，很快两名王者原本的巨大法相就出现在了夜空之中：一方的土系精灵王化身为了一个浑身布满了岩石般肌肉的褐色魔法精灵，巨大的身躯充斥着毁灭的力量，此时更是双手持一柄开山巨斧横在胸前，眼露凶光地看着卡尔涅珀斯；而另一方的神圣系精灵王则是背后的三对羽翼全部消失，但是整个身躯却是散发出更加强烈的乳白色的魔法光辉，虽然身形看上去并没有土系精灵王那般肌肉虬结，但是仍旧充满了力量感，而且此时同样双手持一柄大剑冷冷地盯着对方。 随着空中两名精灵王本相的出现，唯二能够继续在空中自由翱翔地只有欧灵公爵的高阶土系巨龙依轮尼萨和黛丽丝的佛斯瑞汀，前者是因为高阶巨龙本就不惧怕精灵王，后者则是全靠着黛丽丝领域的保护，然而此时它也是瑟瑟发抖，至于其余五名龙骑士则是全都驾驭着巨龙在低空徘徊，而且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的攻击对方，生怕招来两名怒火中烧的精灵王的注意；至于阿尔蒂尼城中的人类，除却欧灵公爵这种意志坚定的人物或者例如菲拉克这种玩世不恭的性格之人外，其余人等几乎全都呆愣在原地，直直地望向空中两个宛如山岳般的身影。 “神主！是神主要降临了！”很快，有人承受不住压力率先跪倒在地，不一会城中就到处都是伏地行礼的人群，就连刚刚打生打死的叛军和帝国军此时也几乎全都丢到了手中的武器，齐齐跪下对着光明神王献上最崇高的敬意；城西已经完全提速的‘双剑冰龙’军团的骑兵大队也是一片人仰马翻，许多战马都被吓的口吐胆汁倒毙而亡，马威斯见状只得放弃了对于王都的冲锋，强压下内心中的恐惧来组织士兵救援受伤的袍泽；然而此时此刻，最为难受的就是阿尔蒂尼城及其周边的魔法师们，由于没有人具备释放领域的能力，因此每个人都在两大精灵王的气息牵动下苦不堪言，不少的低级魔法师已经口吐鲜血，萎顿在地，也只有随格洛森前往西城墙协防的魔法师队伍能够稍稍好受一点，毕竟作为克劳尼斯的学徒，防御用的傍身之物还是不少的，此时格洛森正双手握着一个散发出微光的水晶球，来尽量抵消精灵王对于自己的影响。 “嗯？怎么这么大动静，来人！”同样的，圣裁城中正准备休息的圣裁骑士长约克·德洛哈格也感受到了两大精灵王毁天灭地的气息，他赶紧离开居所向圣裁塔赶去。其实早就在黛丽丝和克劳尼斯相继展开领域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陆迦王都的情况，但是毕竟这算陆迦帝国的‘家事’，而且一名魔导师和一名大魔导师他还不放在眼里，因此第一时间约克·德洛哈格只是下令圣裁殿继续静观其变，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但是由于圣裁殿雄踞辉光大陆多年，这么一个久未逢敌手的庞然大物自然而然的就会有懈怠、骄纵的情绪，负责监视陆迦王都战局的魔法师们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再加上圣裁城的防御魔法大阵在辉光大陆也是首屈一指的，这个魔法阵一刻不停的都在运转着，因此也是隔绝了一些战斗造成的魔法波动，所以直到两大精灵王全都显现出了本相圣裁殿的众人才察觉到，但是此时的情况可以说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很快，负责监视陆迦王都的几名魔法师就被带到了约克·德洛哈格面前，此时的圣裁骑士长正在披挂自己的战甲，在看到来者之后他只是抬了抬眼却是一言不发，大厅内的气息也是越来越压抑。终于，一名魔法师扛不住约克·德洛哈格带给他的强大压力直接跪倒在地，随着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告破，其余的魔法师们也‘争先恐后’的跪倒认错，生怕落于人后会招来骑士长更加严厉的惩罚，可是看着面前诚惶诚恐地下属们，约克·德洛哈格也是心中明白这种弊端由来已久，积重难返之下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防患于未然，今晚之事只能期盼‘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了。 “把他们全部押下去，等我回来再做处置，让军团集结，不过先不要惊动长老们。”约克·德洛哈格冷哼一声说道，接着他顾不得跪在自己面前求饶地一众魔法师而是直接来到了塔外的平台之上，高阶木系巨龙维希斯早已经在这里等候了，约克·德洛哈格也不耽误直接翻身上龙向着陆迦帝国王都的方向飞去，而平日里一直与他唱反调的加兰德和维内托今日也是一反常态的十分配合，全程都是一言不发，再约克·德洛哈格出发之后两人对视一眼也是跨上自己的巨龙伙伴一前一后追了过去。 圣裁骑士长的命令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圣裁城，本来已经快要陷入沉睡的城市重又活跃起来，看着三大骑士长罕见地联袂出击，本来已经休息了的众多魔法师和三大骑士团的士兵们根本不敢怠慢，全都开始了快速集结。很快，除却十二名长老之外，所有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笼罩住整个城市的魔法防御阵也完全运转了起来，毕竟谁也不知道此次陆迦王都出现的情况真的是内乱还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若是陆迦帝国借此机会煽动两大精灵王联手对圣裁城发动攻击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要知道即便是以圣裁殿的雄厚实力也不想正面抗衡暴怒状态下的精灵王，虽然能够取胜但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况且这两名精灵王中有一个可是神主座下的十二名六翼炽天使之一，自从神主沉寂之后也只有神圣和暗黑两系精灵王还能够响应信徒的召唤，因此这也由不得圣裁殿不重视。很快，第一批全部由至少是魔导师、祭司和龙骑士组成的队伍已经整备完毕，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直扑向陆迦王都！ 第116章 双神之战(下) 而圣裁殿那边传来的一个个的恐怖气息自然被坐拥地利的克劳尼斯感受到了，老魔法师顾不得空中随时可能大打出手的两位王者转头向东看去，这个小动作自然也被细心的黛丽丝所发现，她也是意识到这么大的动静圣裁殿肯定有所察觉，而且很有可能会插手，可是今晚他们的目标是要为凯撒殿下夺回王都，而不是毁灭王都，因此黛丽丝再一次说道：“老师！我们也对这阿尔蒂尼城有深厚的感情，但是作为骑士的我们同样也对帝国有着沉重的责任，同样我们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我们也有不能违背的准则和荣誉。老师，我们不要再进行这无意义之争了，此时收手对王都造成的危害最小，如果圣裁殿插手才真的会毁了王都！” 听着自己学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语，再看看空中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两大精灵王，克劳尼斯也是明白如果现在真的放任这两大王者不顾一切的大打出手，那么阿尔蒂尼城绝对会受到很大的波及，已经显现出本相的精灵王无论是魔法还是近身肉搏的每一击都会对周遭造成很大的影响；而且如果圣裁殿插手的话那么造成的破坏绝对会更大，毕竟双方立场不同，他们要的只是尽快平息两大王者间的战争，若是能够通过和平手段来解决还好说，若是劝说无果那只能是以雷霆手段击败精灵王，到那时圣裁殿可不会管陆迦百姓的死活，更不会管脚下的城池是否是一国的王都，无奈之下，克劳尼斯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唉，王，算了吧，毕竟这里是人间界，禁不起二位殿下的大能。” 听到克劳尼斯的话之后，土系精灵王巨大的本相也是眉头一皱，看了看地上匍匐在地的众生之后无奈地右手攥住开山巨斧在空中重重一顿，虚空被击碎形成的涟漪向着四周蔓延开来，接着他也是对着卡尔涅珀斯说了一句语气急促地古精灵语。看到土系精灵王已经解除了战斗状态，光明神王也是将手中的双手大剑剑尖冲下杵在了面前的虚空之中，接着他也是一句古精灵语回敬了回去，但是语气却是柔和了许多。接着，两位王者互相点了点头随后巨大的身形慢慢缩小，很快就又变成了刚刚被召唤出来的模样。 看着空中的危机已经暂时解除，克劳尼斯和黛丽丝都是松了口气。老魔法师率先对着土系精灵王弯腰致歉，而精灵王也是对着他点了点头，接着看了眼光明神王之后就破开虚空离开了；黛丽丝见状也是赶紧对着卡尔涅珀斯弯腰行礼，恢复成六翼炽天使模样的光明神王微微颌首也是准备离开，但是黛丽丝突然叫住了他问道：“炽天使大人，神主的荣光何时会再度照耀世人？”这也不怪黛丽丝鲁莽，毕竟正常来说只有大魔导师才能够召唤本系精灵王，虽然此次黛丽丝运用‘牺牲’魔法，强行让光明神王降临也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至少可以自己直面神主的六翼炽天使，而不是像之前在圣裁殿修习的时候都是看着其余大能和其对话，因此她也是迫不及待的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而听到这个问题，卡尔涅珀斯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世人都如此关心主的荣光，只是不知道世人是否都是主虔诚的信徒。”说完，光明神王也是不再理会黛丽丝，向着下面的城池挥了挥手之后就直接遁入了虚空之中，而随着他的挥手，一股柔和的乳白色光辉笼罩住了整座阿尔蒂尼城，受伤的人群在这光辉的照耀下，足以致死的重伤也是慢慢恢复成了轻伤，而皮肉伤更是全都快速愈合了起来。 而随着两大精灵王消失在了夜空之中，还离阿尔蒂尼城有一定距离的约克·德洛哈格也是带住了巨龙停下了赶路的脚步，远远的看着陆迦王都的方向，再次确认确实没有了威胁之后他也是打算返回圣裁城，明天再派遣使者去陆迦帝国讨要个说法，毕竟此次请来了神主的六翼炽天使，若是自然五系的精灵王恐怕约克·德洛哈格都不想理会。 然而他的决定却是在此刻招致了加兰德和维内托的不满，毕竟这二人今晚如此配合他就是为了借机插手陆迦帝国的内政。在西塞尔篡权之初，这二人就一直不赞成圣裁骑士长的做法，毕竟神主早就降下过神谕要他们护佑陆迦的皇室血脉，但是当初凯撒的王位被窃取的时候约克·德洛哈格就强力弹压他们派兵支援的企图，而在后来西塞尔继凯撒之后意图穿过圣裁城东征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拦，而且还按照惯例也没有阻止圣裁殿的麾下加入东征的大军，而在数月前召开的长老会也正因为这个原因。 而今晚阿尔蒂尼城爆发的大战明显是有凯撒的支持者参与其中，即便是现在两大精灵王已经离开了人间界，但是陆迦王都的战局依旧不明朗，还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杀到那边重新扶持起凯撒的家族，因此加兰德也是不满地说道：“约克，我们为什么不过去？虽然两名王者已经离开，但是那边依旧有着几股实力强横的气息，我们应该去打探清楚。” “哦？那几股气息不过就是陆迦帝国的魔法师和龙骑士，我们圣裁殿什么时候开始要插手辉光大陆各个帝国的内政了？”听到加兰德的话，约克·德洛哈格却是不紧不慢地说道。虽然说圣裁殿并不禁止其魔法师、祭司和战士等加入某一方帝国参战，但那都是以个人的名义参加，也不是没有因为个人恩怨而分别加入两个敌对阵营大打出手的先例，但是今晚如果三大骑士长领衔前往陆迦帝国的王都干涉，那肯定会让其以为圣裁殿要对他们出手了，如果因此招致辉光大陆的各大帝国联合起来对抗圣裁殿，那又将是一场席卷整片大陆的浩劫。虽然说圣裁殿无惧帝国的联军，但是最后肯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到时候一直以神主的名义散播教义，一直宣称‘神爱世人’的圣裁殿总不能将大陆上所有帝国的臣民全部赶尽杀绝吧。 “可是神谕说过！要我们护佑陆迦帝国的王室血脉！”然而加兰德听着约克·德洛哈格慢悠悠地话语，却是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今晚这么大的动作陆迦王都内肯定一片混乱，如果不趁此机会协助凯撒的拥趸推翻西塞尔的话，再等他反应过来后面就难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由于东征的圣裁殿众人返回的较早，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西塞尔已经自刎的消息，再加上此次有高阶巨龙殒命，因此后续的许多情报根本就没有机会呈到圣裁殿一众高层的面前，否则的话今晚加兰德绝对不会多此一举。 “可是神谕也规定了除却灭国大战之外其余任何时候都不允许插手俗世帝国的内政，这和神主要我们护佑凯撒家族血脉的这一条神谕并不冲突吧，护住凯撒家族的血脉不断绝就可以了，我们没有义务也不可能帮助他夺回帝位。” “没有了帝位的凯撒家族还能称为王室血脉么！约克！我现在就要率大军亲至阿尔蒂尼城问个明白！”加兰德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说道，若不是一旁的维内托及时驱动巨龙挡住了他前进的路线，恐怕加兰德已经撇下约克·德洛哈格继续向陆迦王都飞去了。 “约克，我也认为我们应该前往陆迦王都，毕竟此次他们闹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况且我们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还不如去给叛军施压，今晚的事情肯定是由凯撒家族的支持者主导的，我们可以不出手，只是陈兵在边境线上，你看如何。”沉默了许久的维内托此时也是缓缓地说道。 “我看不如何！没有我的命令，三大骑士团不许踏出大营半步！”面对咄咄逼人的两位同僚，隐忍了一整晚的约克·德洛哈格也是不复温文尔雅的形象，直接是厉声喝道，同时手中的龙骑枪也是来回指向二人。 “你！那就启动‘天裁仪式’，叫长老们定夺！”看着在自己身前不远处不断晃动的枪尖，加兰德也是勃然大怒。 “呵，就这么个事情你们已经惊动长老们多少次了，如今依旧死不悔改！这么晚的时间还要再打扰他们！” “怎么！你是害怕长老们做出和你相反的决定么！”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圣裁殿的一名大祭司和五名龙骑士终于是赶到了现场，看着空中剑拔弩张的三人，大祭司苦笑着说道：“三位大人，你们是要在这里大打出手么？如果被别人看见岂不是笑话。”听到大祭司的话之后，约克·德洛哈格三人也是意识到现在行为的不妥，如果此时被某些有心之人看去了，恐怕很快就会在辉光大陆上传出圣裁殿高层不合的谣言，圣裁骑士长放下龙骑枪说道：“主教大人在哪。” “主教大人已经在圣裁塔上坐镇了，三大骑士团也已经集结完毕，如果有需要我们即刻可以出击。” “不必了，我们回圣裁城，叫主教大人一早联系诸位长老开始‘天裁仪式’。”约克·德洛哈格说道，随后他也是带动巨龙就要返回圣裁城。 “一早？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约克·德洛哈格！你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可是听到约克·德洛哈格的话之后，加兰德却是指着他大喊道。 “好！那就返回圣裁城后，由你，仲裁骑士团团长——加兰德·塔瑞克即刻去联系诸位长老开启‘天裁仪式’！现在所有人返回霍克托海！”然而约克·德洛哈格却是不再反驳加兰德的话，只是继续向着圣裁城飞去，后面赶来的六人也是带动巨龙跟了上去，维内托见状只得赶紧劝住暴怒的同僚，随后二人同样跟在后面顺着来路返回了。 就在约克·德洛哈格率领圣裁殿众人返回之后，克劳尼斯和黛丽丝也是同时解除了各自的领域。此时，看着在破晓的微光下火光四起的阿尔蒂尼城，老魔法师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本来自己的初衷是避免给这座城市带来伤害，但是眼下看来自己的固执做法反而是让城内的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不过好在的是由于神圣系魔法精灵王临走前释放的大型‘圣光术’，众多伤员都得到了及时救治，而且由于他的降临，城内许多摇摆不定的士兵全都倒向了欧灵公爵一方，毕竟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神主的信徒，看到如此‘神迹’他们也是坚定了凯撒才是陆迦正统的决心，因此除了城墙上操控城防工事的士兵还试图负隅顽抗之外，城内的其余叛军要么易帜要么投降，看起来混战很快就要平息了。 “算了，这里的事我不想管了，交给你们吧。”沉默了一阵之后，克劳尼斯摇了摇头随即向着皇宫内的中央魔法塔飞去，“丫头，这个给你，可以治愈你刚刚运用上位神语和‘牺牲’魔法造成的伤势。”接着他也是抛过来了一个小瓶子。 黛丽丝接过瓷瓶打开之后一股浓郁的魔法气息从里面直接喷涌了出来，她一眼就认出这正是满满一瓶的魔法井水，要知道这种魔法井水只能从圣裁城中的圣井采集，价值连城，可以快速恢复魔法师的法力，更是可以恢复魔法师受损的精神力和生命力，这正是眼下黛丽丝急需的，毕竟刚刚运用‘牺牲’魔法强行召唤神圣系魔法精灵王对她的身心造成了很大的创伤，如果不尽快消除这些暗疾恐怕以后进阶成为大魔导师都难了，由此可见克劳尼斯确实对这名天资聪颖的学生十分喜爱，黛丽丝也是大喜过望赶紧说道：“谢谢老师！”而老魔法师则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看到克劳尼斯已经退去，格洛森也只得对着尼罗斯说了声抱歉就带着一众魔法师离开了西城墙，而阿尔蒂尼城内的其余魔法师也全都离开了各自的阵地，将叛军独自留了下来，如此看来王都很快就要光复了，欧灵公爵几人也是全都松了口气，没有了克劳尼斯的‘威胁’，剩下的两名中阶巨龙骑士根本不足为虑，相信余下的军团也能够兵不血刃的夺回指挥权。 可就在此时，一直坚守皇宫不出的禁卫军突然派出了数名信使沿着城区的街道大喊道：“反贼考内斯顿公爵的封地首府已经被攻陷！所有帝国军士兵攻击！攻击！”听到这个消息的欧灵公爵虎躯一震，接着根本顾不得城内还没有完全掌控的局势，和黛丽丝交代一句之后就赶紧向西飞去。 第117章 利益所驱(上) 并不是精灵一族无法成为龙骑士，而是因为龙骑士试炼中势必要造成杀戮，这才导致了自然精灵十分抗拒、厌恶去征服巨龙。 ——《辉光编年史·自然精灵》 就在王都的战斗愈发激烈的时候，陆迦帝国内数个大家族的封地上也同时展开了大战。虽然西塞尔带走了大部分的精锐军团追击凯撒，但是帝国的高端战力他却是几乎全留在了国内，毕竟大领主都对他的政令阳奉阴违，更遑论陆迦帝国的五大龙骑士没有一个人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得已之下，西塞尔只能是如此行事。 在稳定住阿尔蒂尼城的局势之后，西塞尔就以封赏的名义往欧灵公爵等人的封地首府派去了数量不少的军队，每一波领军的将领几乎都是由两到三名的龙骑士、魔导师组成。像负责监视考内斯顿城的军团中，甚至有着一名高阶龙骑士和一名大魔导师，而之所以这只军团的阵容如此华丽也是因为欧灵·斯尔纳的封地和帝国另一个大公——布斯特尼亚公爵，杰利克斯·迪纳的封地接壤，虽然迪纳家族已经明确表态支持西塞尔，但是以他那个多疑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完全相信。 然而几名大贵族也不是傻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所谓的‘使节团’不过是个幌子，所有一起到来的军队都是用来监视自己的，毕竟押送封赏的货物哪里需要如此豪华的阵容，就算是沿途会遇到一些土匪，可是还没有贼人胆子大到敢去洗劫王都派出的‘使节团’。因此，在西塞尔的使节们抵达各处封地的时候，面对的要么是冷嘲热讽，要么就是非暴力不合作，如果不是欧灵公爵有更长远的打算，恐怕当时就会直接打起来。 而就在前几天欧灵公爵得到了西塞尔自刎的消息后，这一情报也陆续送到了监视各个领主的军团长手中，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传递情报的士兵的失误，还是因为王都中坐镇的克劳尼斯只是专心于研究魔法根本不在乎其他的，总之京畿战区各个军团中的叛军一直到五大龙骑发难，都不知道自己效忠的对象已经殒命于清川西域边境外，而欧灵公爵激动之下也是忘记了第一时间在王都散布‘西塞尔自刎’这一消息，况且在这种情况下，以公爵大人的身份说出来的话有多少叛军相信也两说，这也间接加剧了王都战局的焦灼。 可是得到消息的一众叛军高层却是慌了神，虽然说目前为止每一支负责监视任务的军团并没有发生内乱，但这并不能代表各自的麾下已经诚心向西塞尔臣服，能维持稳定的主要原因则是因为西塞尔的制衡之术，除去其心腹外，西塞尔将各自有世仇的家族成员派去行使监视任务，这种情况下就算西塞尔殒命，但是由于各自的私人恩怨恐怕也不会放过掠夺、打压对方家族的机会。但是这种表面上的稳定终究不是办法，因此各个军团长也是各怀鬼胎，都在想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也正因为如此，欧灵公爵五人才能趁他们心有旁骛监视松懈的时候悄悄离开了各自的封地，潜入了王都之中。 而就在王都中的大战开始后不久，阿尔蒂尼城中的叛军魔法师直接用花费巨大的魔法传送阵告诉了各个封地上的军团长五大龙骑一起露面的消息。得到消息之后，每一名军团长都是心中一惊，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下居然还能有人溜出去，负责监视索萨家族的艾德蒙·卡尔直接是驾驭巨龙飞到了曼纳切尔城堡上空来验证情报的真伪，然而平日里脾气火爆，无所事事之时就会飞到自己驻地上空阴阳怪气一阵的女侯爵，在今天面对如此挑衅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回应他的只有一架架箭头闪着寒光的床弩，种种迹象都表明斯蒂维亚·索萨确实已经不在封地内了。 此时的艾德蒙虽然怒火中烧，但是他还没有丧失理智，面对曼纳切尔城防御森严的工事，他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抗衡，因此确认了情报真伪之后他就径直飞回了自己的驻地。看到龙骑士飞走，索萨家族的私军都以为叛军不会在今晚发起进攻，因此也是全都松了口气，毕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眼下唯一的一名龙骑士——家主斯蒂维亚女侯爵并不在此处，而城中又是连一名魔导师都没有，如果叛军进攻的话防御起来难度也是颇大。 但是城内的众人并不知道的是艾德蒙等军团长得到的命令中有一条就是如果家族的家主无故失踪，就要立刻对其封地首府发动攻击，返回驻地的艾德蒙·卡尔也是认真贯彻了这条命令，很快，五千多叛军就在一名中阶巨龙骑士和一名水系魔导师的率领下趁着夜色对曼纳切尔发动了进攻。 与此同时，其余各处封地上的叛军军团也开始了对于各个家族的攻击和质问，而由于叛军的信息封锁，几乎每一个家族都没有收到西塞尔自刎的情报，这也导致了后续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信息的不对等真的是会耽误大事。 在对于威尔纳的攻击开始之初，吉恩家族就在族中一众元老的带领下背叛了他们的家主，直接把城镇的大门打开将叛军迎了进来，只是不知道这种背叛与菲拉克·吉恩平日里放荡不羁的私生活和玩世不恭的态度有多大关系，毕竟他继任家主之后就对族中的元老、长辈多有不敬，据说没多久他就和几位元老的女儿、孙女搞到了一起，还是不负责任的那种。至于黛丽丝和格切尔的家族，一方由于懦弱的家主，黛丽丝·萨姆罗斯的父亲——奥西斯·萨姆罗斯为了自保，直接和自己的女儿断绝了关系彻底投入了叛军的麾下；而一方的艾力马·泽达则是力挺自己的嫡长子，在叛军抵达城下的那一刻直接发动了攻击。 当然，几处战局中最为激烈的就是欧灵·斯尔纳公爵的考内斯顿城，毕竟公爵大人已经知晓了西塞尔殒命的消息，因此在启程之前就已经吩咐了家族的私军一旦负责监视的叛军发动进攻就全力抵抗，本身欧灵公爵在各个军中的威望就无出其右者，再加上城内的私军全都知晓了谋朝篡位的反贼已经伏诛，因此，即便面对着是一名高阶巨龙骑士和一名大魔导师领衔的叛军，即便此时城内只有一名魔导师坐镇，但是欧灵公爵的私军依旧战意高昂。 此时，负责领军进攻考内斯顿城的军团长，陆迦帝国唯二的高阶水系巨龙骑士莱加尔·斯蒂芬和火系大魔导师罗拉雷·维斯，面对着面前固若金汤的城池也是一筹莫展。虽然这二人实力高绝，但是奈何手下的兵员实在是太少了，仅仅七千余人却是要负责监视帝国两个最大的家族，即便是现在对考内斯顿城发起进攻了，但是依旧要在边境处留下两千多人来提防布斯特尼亚方向可能出现的进攻，作为在场的最高端战力也不得不继续待在驻地的大帐中以防万一。 但是考内斯顿城内也有一名斯尔纳家族的魔导师，凭借着城内的魔法大阵，这名魔导师足以发挥出大魔导师的实力，领军的一名中阶巨龙骑士和魔导师联手都是不敌，负责攻城的将近五千名士兵根本不敢凑到护城河附近，只敢用投石机、火炮和床弩等对着城内轰击，然而这种僵持的场面是考内斯顿公爵的私军最喜欢看见的，毕竟在这里拖住叛军主力越久，公爵大人夺回王都的机会就越大，面对敌人这种堪比乌龟的行为，莱加尔在大帐中都快咬碎了后槽牙，他对着自己一名亲卫问道：“布斯特尼亚大公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原来早在对考内斯顿城发动进攻之后，莱加尔就派人前去知会杰利克斯公爵了，但是由于西塞尔对所有人保持的疑心，这就导致了布斯特尼亚也在被封锁消息的行列中，莱加尔也拿不准心高气傲的公爵大人面对这种举动会不会介意，而许久没有消息传来也是加剧了他的担心。 “大人！”就在这名亲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刚刚被派去知会杰利克斯·迪纳的传令兵直接冲进了大帐内说道，“军团长大人！布斯特尼亚大公，布斯特尼亚大公率三千私军前来支援，大公本人也在军中。”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已经喜怒不形于色的军团长莱加尔和老成持重的大魔导师罗拉雷此时也是惊呼了出来，毕竟布斯特尼亚公爵的立场太过于重要了，用来形容足以改变战局走向也不为过，只是不知道公爵大人此次是真的来支援还是另有所图了。 要知道在陆迦先帝在位的时候只有三个公爵爵位，而在西塞尔篡位之后也仅剩下两个，而这两个公爵的封地还好巧不巧的连接在一起，不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这是帝国决策上的失误，怎么会让这两名重臣、权臣凑在一起，如果这俩家家主沆瀣一气足以颠覆帝国的政权，但是实际上若想要这两家联合简直难如登天，毕竟两大家族的恩怨由来已久。 百多年前，就在杰利克斯公爵的先祖还是一名侯爵而且封地也不在布斯特尼亚的时候，某一日他带着一众侍从在某处乡间策马扬鞭之时见到了一位农夫的女儿，只一眼，迪纳家的侯爵大人就沦陷于她的美貌，接着就下马对她直截了当的表达了爱意。侯爵大人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外貌、谈吐、家世可以轻松俘获眼前女子芳心，但是出乎他意料的却是这名女子已经心有所属，因此即便此时面对家世显赫的大人物她也是不为所动，只是礼貌的拒绝之后就要离开，但是侯爵大人却是不依不饶的纠缠于她。终于，这名农家女在不堪其扰之后直接给了动手动脚的侯爵一个响亮的耳光，而从没有被如此冒犯过的大贵族经过短暂的诧异之后直接勃然大怒，当场就要霸王硬上弓。 寻常的农家女怎么可能会是从小训练严苛的侯爵大人的对手，几下功夫她身上的衣服就被扯了个一干二净，而就在侯爵大人就要得手的时候，那会已经是帝国大公的斯尔纳家族的先祖也是恰巧经过此地，看着路旁做出如此禽兽行径的帝国贵族，考内斯顿公爵直接从马车上冲了下来，一脚就踹翻了压在女孩身上的侯爵大人，而两人的随从也是扭打在了一起。 然而被踹翻的侯爵大人在起身看到是爵位高自己一等的帝国大公之后，依旧是不知收敛，竟然直接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看来发情的雄性生物确实攻击性极强。但是考内斯顿公爵同样冷哼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迎了上去，两人瞬间战成一团，可是随着一声惨叫，这场战斗很快就分出了高下。听到惨叫之后两边的随从同时向战场看去，只见公爵大人右手攥着还在滴血的佩剑呆愣在原地，而迪纳家的侯爵大人则是捂着自己齐根断掉的左臂躺在地上无助地哀嚎，这幅血腥的场景将在场众人全都吓了一跳，谁也没有想到两名帝国大贵族之间的争斗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好在的是公爵大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招呼随从架起侯爵大人之后他也是抄起地上的左臂带着众人赶紧向着王都奔去。等几人赶到王都之后宫廷首席大祭司已经在城门口等候了，幸亏考内斯顿公爵的补救措施采取的十分及时，经过三天的救治，侯爵大人的左手终于是毫无后遗症的重新接上了，但是也正因为这几天的耽搁导致他错过了自己龙骑士的试炼，而且遭此如此奇耻大辱，两大家族的仇怨算是彻底结下了。 在此后百年间两大家族没少互相攻讦，形式也不限于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有时候双方甚至会直接派兵攻入对方的封地。而在迪纳家族晋升为公爵之后，当时的陆迦帝君更是直接将其封地更换到了布斯特尼亚，名义上是因为布斯特尼亚的物产更加丰饶，然而这么一来帝国两个有着深仇大恨的公爵封地直接是连接在了一起，果不出所料，在后面的时光里两大家族大打出手了无数次，但好在的是有着王室派出的帝国军在一旁坐镇，争斗仅限于在两大家族的封地上进行。 也正因为如此，陆迦帝国才放心的将这两个大贵族的封地放在一起，毕竟经过长时间的争斗，双方的血仇根本不可能轻易解开，那得需要两方的家主全是雄才大略而且在族中手段强硬才可行，这个条件太过于苛刻了，而两大家族规模有限的争斗也在互相消磨着彼此的实力，大大减轻了陆迦帝国制衡家族的成本，因此此刻布斯特尼亚公爵率领私军前来支援，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意外之喜了。 第118章 利益所驱(中) 然而，此时和冲进帐中兴奋的传令兵不同的是，莱加尔和罗拉雷却是皱着眉头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话，相比于消息闭塞而且心思简单的普通士兵，作为能接触到帝国内幕的军团长、国师，两人考虑的要更多一些，况且莱加尔也是和西塞尔的脾气秉性一般无二，任何时候都不会轻易相信他人，因此此次布斯特尼亚公爵的援助让他也是心中生疑，挥挥手遣散了帐中的士兵之后他对着罗拉雷说道： “国师大人，布斯特尼亚公爵这个节点率军来支援，可信度您觉得有多高。“即便是贵为帝国侯爵，而且还是陆迦帝国唯二的高阶巨龙骑士，可是莱加尔还是对眼前这位火系大魔导师毕恭毕敬，毕竟龙骑士再珍贵在帝国中也总有双手之数，也保不齐某位龙骑士的巨龙伙伴就会从中阶跃升为高阶，但是大魔导师现在却是只有三位，而且要想从魔导师晋升为大魔导师可谓是难上加难。 宫廷首席大祭司克兰加尔·山德鲁跟随西塞尔东征清川，首席大魔法师克劳尼斯·加尔尼在王都坐镇，而国师罗拉雷·维斯则是被派来监视考内斯顿城，虽然说首席大祭司和国师由于俗事缠身，所以不能像克劳尼斯那样专心于魔法研究，毕竟首席大魔法师在平日里只负责对于贵族子弟的魔法教学工作，根本不像这两人一样要出席、主持帝国的各种政事活动，因此也导致了两人在实力上有一定差距，但毕竟是帝国仅有的三位大魔导师之一，其重要程度也是不言而喻。 “军团长大人，我觉得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听到莱加尔的话之后，罗拉雷微微一笑开始打起了机锋，“按照常理，斯尔纳和迪纳两大家族有着世仇，而且是个死结，这种情况下如果布斯特尼亚大公不趁机落井下石才不正常；但是咱们也都知道，变天了这么久结果这两大家族居然如此的安静，这一点就很不合常理。” “您说的没错，虽然迪纳家族很快就站队了，但是居然没有趁机对考内斯顿发起进攻就很不寻常，况且咱们也来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不早不晚偏偏趁现在。如果情报属实的话，三千的私军，我们的军团总共才七千多人，如果两方联手我们在人数上没有任何优势。”莱加尔沉吟片刻，接过罗拉雷的话头继续说道。 “嗯，如果两个家族联手，在兵员数量上就和我们势均力敌了。而且我们还是客场作战，根本不占优势，不过即便如此以我们的实力将考内斯顿城夷为平地也不成问题。” “可是国师大人，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摧毁眼前的城池，而是为了攻击这几人的封地首府吸引他们回援来减轻王都的压力啊。”莱加尔苦笑一声说道。诚然高阶水系巨龙配合火系大魔导师释放的联合禁咒夷平考内斯顿不成问题，要知道‘水火不容’，这两系魔法碰撞在一起绝对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威力，但是摧毁考内斯顿城之后呢？如果欧灵公爵几人成功夺回了王都，振臂一呼之下其余摇摆不定或者一直隐忍不发的领主绝对会响应他的号召，等凯撒重回皇宫之后，公爵大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两大家族联手的话我们不得不如此行事了，如果能一次性歼灭数千名领主的私军，即便后面还有战事我们也更好应对。当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布斯特尼亚大公的意图，不过我觉得我们不妨大胆一些，要知道人性从来是禁受不住考验的。”说完，罗拉雷也是对着莱加尔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大胆一些？人性？请国师大人明示，就不要考验在下了。”然而听着国师大人云山雾罩的话语，莱加尔赶紧告饶道。 “现在国内存在着三股势力：第一股是忠于陛下的宠臣，诸位军团长大人都在此行列，不然陛下也不会如此放心的派你们手握重兵在各大领主的封地上司职监视任务。”罗拉雷正了正身子说道。而听到国师的话，莱加尔也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如果这都不能被称为西塞尔宠臣那就不知道何人才能胜任了，接着罗拉雷继续说道：“第二股势力就是仍旧效忠于凯撒家族的领主、将领，比如已经叛逃的前海军统帅和正在发动叛乱的考内斯顿大公几人；而最后一股势力就是摇摆不定的一群贵族，但是眼下对于这些人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要他们不公开反叛我们最好是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试问军团长大人，为何现在帝国内部会分裂出这么多的派系。” 听到罗拉雷的问话，莱加尔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后说道：“当然是各有所需，这些人对外都宣称的都是为了正统，为了荣誉，可实际上有几个人真的是这样，全都是为了利益罢了。跟随陛下的许多人都是被陛下许诺了更大的利益才会易帜，没有几个人真正是为了所谓的荣誉和忠心；至于考内斯顿大公他们肯定打的是恢复正统的旗号，但是斯尔纳家族若不是靠作为高阶龙骑士的家主苦苦支撑，恐怕早就被帝国除去公爵之位了吧，欧灵·斯尔纳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像年轻的斯蒂维亚和黛丽丝一样全凭一腔热忱做事，估计他是想借此机会来向凯撒邀功好重新巩固自己家族的爵位；其余领主更不用想了，全都是在待价而沽罢了，就看谁的出价更高或者局势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没错，利益，只有利益才能驱使人们做出选择，所以说此次布斯特尼亚公爵的行动肯定也是受利益驱使。但是凯撒的家族无法给他更大的利益，在他和斯尔纳家族的争斗中永远都是在施展平衡术，因此若是杰利克斯·迪纳想要打破平衡就只能靠陛下了。” “可是眼下陛下已经殒命，我们只是担心局势不稳所以才密不发丧的，但是这件事迟早要露出马脚的。” “呵呵，军团长大人，你不会以为诸如布斯特尼亚公爵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真的会被我们一直蒙在鼓里吧，你还是没有理解我所说的‘不妨大胆一些’。”听到莱加尔的话之后，罗拉雷却是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但是莱加尔也不是傻子，他之所以被一叶障目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自己所说的为了荣誉和忠心的那一类人，莱加尔·斯蒂芬本来只是一名西塞尔封地上的破落贵族，虽然其父亲有着子爵的头衔但是估计也传不到他的头上，若不是西塞尔的赏识，他根本没有机会振兴家族，也根本没有机会成为一名龙骑士，因此他对于西塞尔是忠心耿耿，也对于西塞尔的任何安排都信心满满。因此他根本没有想过‘西塞尔殒命’的消息会泄露出去，也是从没有想过如果西塞尔兵败自己该如何，别人会如何，然后此时被国师点醒之后，他也是霍然起身惊呼道：“布斯特尼亚大公已经知道了陛下的消息，他想要加冕一顶王冠！” “大人！发生什么了大人！”然而莱加尔激动之下将面前的桌子一并撞倒了，巨大的声响也是惊动了外面的卫兵，在听到帐篷中的巨大声响后，卫兵们直接是冲了进来全都围到了莱加尔身边，将国师大人一人晾在了那边，而且手中的武器也全都有意无意地指向了罗拉雷·维斯。当然这也不怪这群士兵，由于罗拉雷·维斯平日里自视甚高，对寻常士兵总是颐指气使，这就导致了除去军中的大贵族外根本没有人待见这位国师大人。 “我只是把桌子撞倒了，你们慌张什么！都出去！”然而眼前的这番景象却是让莱加尔十分的难堪，生怕罗拉雷会误会自己，因此他也是赶紧将卫兵赶了出去，接着歉意地说道：“国师大人，底下人不懂事，您不要介意。” “无妨，总不能要求所有士兵都和身份高贵的侯爵大人您一样识大体。”罗拉雷轻笑一声并没有怪罪，他应该也是习惯了这种场景，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接着继续说道：“军团长大人，你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接下来该如何抉择就看你的了。” “国师大人，如果布斯特尼亚大公真有此意，我不介意直接将他斩杀。”然而莱加尔却是寒声说道。 “呵，愚蠢！”然而罗拉雷·维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只是冷笑一声直接骂道，“莱加尔，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这白给的泼天富贵你都不要；而且你有没有想过，现在陛下已经殒命，一旦凯撒回国你该如何自处，你能纠结起一波力量足够的军队来抗衡么？如果兵败，即便以你龙骑士身份的尊贵肯定不会被太多刁难，可到时候一定会受他人的打压排挤，你又该如何是好，你的家族又该如何是好。” 听完罗拉雷的话，莱加尔并没有生气，只是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其实罗拉雷所说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无论怎样都没有一个万全之策，所以莱加尔只能是将这个问题搁置一旁，先解决了面前的危机再说。可是现在国师大人直接将这个问题摆在了明面上，而且布斯特尼亚大公大军将至，根本没有时间留给他再去思考对策了，因此只能当机立断，很快，莱加尔抬头说道：“眼下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就像您说的：‘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 “唉，好吧，那就如军团长你所愿。”听到莱加尔的话之后，罗拉雷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了怒其不争的表情，但是很快他就语气坚定的说道，“莱加尔·斯蒂芬，你有没有想过要一顶王冠！要知道现在帝国里只有两名高阶巨龙骑士，只要你有这个想法，我也会鼎力相助！到时候……” “国师大人，不要再说了。”然而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莱加尔却是并未动怒，只是冷冷地打断了罗拉雷的话，“正如您所认为的，只有利益才会驱使人们做出选择。所以在下不明白现在驱使您如此行事到底需要多大的利益，是了，应该是克劳尼斯大人那在陛下面前超然的地位和庞大的资源倾斜吧。不过成为国师这条道路不也是您自己选择的么？得不到凯撒家族的鼎力支持又转投到陛下门下，现在发现陛下也无法满足您的欲望又要重新扶持我么？大人，您记住，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受利益驱使的，比如我，作为最高贵的龙骑士，我的荣誉、我的忠诚不允许我做出背叛陛下的事情，形势所迫虚与委蛇只是权宜之计，但若是要我与虎谋皮，我莱加尔·斯蒂芬自问做不到！不送！”说出‘不送’之后，莱加尔心中也是和罗拉雷·维斯彻底割裂开来。 “你！哼！”听着莱加尔语气越来越激烈，言辞越来越激烈的话语，罗拉雷的老脸上也是挂不住面子了，羞臊的红晕一块接一块的浮现在苍老的面庞上，他也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拒绝王位的诱惑，但是长年作为上位者的自大又让他不甘心直接认错，因此他只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但是罗拉雷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总不能走出大帐之外转投到布斯特尼亚公爵麾下吧，毕竟现在西塞尔的拥趸还控制着帝国大部分的国土和资源，而且他也拿不准公爵大人的想法，刚刚那些只是猜测罢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可不认为仅凭自己一人，就能抗衡两名龙骑士和一名魔导师。 “大人，有个故事在下不知道您听没听过。”然而莱加尔却是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着诛心的话语，“据说在九州大陆远古时候，有位战神一般的人物，号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但是最后还是做了那三姓家奴，呵呵，好了，您慢走。”听到莱加尔的话之后，罗拉雷也是一个趔趄，但是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大帐，确实，如果再投入别人麾下那老魔法师岂不是真成了三姓家奴。 “来人！”在罗拉雷离开之后，莱加尔将帐外的亲卫唤了进来，“你派几名得力的手下盯住国师大人，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另外让亲卫队立刻集合，和我去迎接布斯特尼亚大公。” “遵命！” 第119章 利益所驱(下) 很快，莱加尔的亲卫队集结完毕，五百多人在帐外全都披挂整齐安静地端坐在马背上，走出大帐的莱加尔看到面前军容整齐的阵列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也是没有丝毫犹豫，驾驭巨龙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周之后越过考内斯顿城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向着两大公爵家族的封地边境赶去。 高阶巨龙那几乎是遮天蔽日的身影在皎洁的月光下格外显眼，自然是瞒不住脚下的众人。国师罗拉雷·维斯看着逐渐远去的龙骑士，虽然对于他刚刚的羞辱气愤非常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握紧手中的魔法杖狠狠敲了敲地面。因为罗拉雷自己也清楚，虽然作为身份最为高贵的大魔导师，但是三番两次的改换门庭，在旧主蒙难之时见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这种卑劣龌龊的行径会被所有人所不齿，恐怕也没有哪一个身居高位者还会对他保持足够的信任，毕竟自己还要靠着当权者的资源倾斜来继续魔法研究。 而即便现在自己的境界足够高，但是帝国毕竟还是贵族的帝国，还是平民的帝国，其中错综复杂的爱恨纠葛根本不是靠武力就能直接解决的，否则的话龙骑士或者魔导师早就可以推翻统治自行加冕了，而罗拉雷心中的重重顾虑也是莱加尔可以放心离开大营，前去迎接布斯特尼亚公爵的原因。 同样的，腾空而起的高阶水系巨龙飞跃考内斯顿城时也挡住了天空中投下的月光，城中原本同仇敌忾、战意高昂的军民也在一瞬间被水龙那伟岸的身躯震慑住了，在巨大阴影的笼罩下，所有人都是心生恐惧。本来面对由一名中阶巨龙骑士和一名魔导师领衔的大军的攻击，依靠城内留下的军队还可以和对方战个势均力敌，毕竟欧灵公爵的曾祖——木系魔导师奥利文·斯尔纳凭借着公爵府魔法阵的助力可以发挥出大魔导师的实力，不仅可以挡住叛军一方同样是一水一火搭配的龙骑士和魔导师的进攻，在有余力的时候还能帮助城墙上的公爵私军攻击城外的军队。 而且由于斯尔纳家族早有准备，在叛军攻击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莱加尔下令进攻的瞬间，无数巨大的藤蔓也是从城墙下伸了出来，接着迎风而长很快就形成了又一道坚固的‘城墙’，叛军士兵的第一轮攻击还没冲到城墙下就不得不中止了，而为了处理这些藤蔓就耗费了叛军中火系魔法师的许多精力、法力，因此此时欧灵公爵的私军应对起叛军的进攻还算比较游刃有余。但如果叛军的高阶巨龙骑士下场参战那就一切都是未知了，不过好在的是巨龙只是在高空飞过了城堡，并没有攻击的意图，而与此同时，五百名装备精良的骑兵也是从城墙外高速掠过。 “快去！告诉奥利文大人！就说叛军的莱加尔军团长要……别！就说莱加尔军团长向东面飞去了！还有数百骑兵同样向东去了！”看到高阶巨龙出现，站在城中高处的一名大队长赶紧拉住旁边的一名士兵，派他去通知主持魔法阵的奥利文·斯尔纳可能到来的攻击，可是在发现莱加尔并没有攻击的意图之后，他也是立刻改变了说辞。 得到命令的士兵不敢怠慢，放下手头的工作跨上战马就向公爵府奔去。此时的考内斯顿城虽然有魔法阵和巨大藤蔓的保护，但是面对叛军的凶猛攻击依旧是变得有些千疮百孔。不时有巨大的石块、炮弹飞进城内，由巨龙和众多魔法师释放的魔法也会不时突破防御阵的保护冲入城中，沿途尽是着火、倒塌的民房，然而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损失，城中的青壮无论之前是什么职业，此时全都披挂上阵涌到了城墙之上，可以说此战无论哪一方获胜都将是一场惨胜，这座有着数百年悠久历史的古老城市也会遭受很大的破坏。 虽然路途上到处都是‘陷阱’、障碍，这名士兵还是很快赶到了公爵府，此时也只有这公爵府表面上看去还保持着往日里的宁静、祥和，但是从府中荡漾出的一波波有规律可循的淡绿色魔法光辉同样预示着里面也并不轻松。进入大门之后，果不其然里面是一片混乱的场景，城内的老幼妇孺几乎全都涌入到了这里，此时几乎已经占据了整个公爵府的花园。 斯尔纳家族平日里就对封地上的百姓关爱有加，此次揭竿而起公爵大人自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该如何处置，因此在他前往王都之前就已经派人暗中将城内所有无处躲藏的妇孺转移到了府中，但是对于城外村落中的平民欧灵公爵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毕竟一旦将他们也转移到城内那么肯定会被莱加尔·斯蒂芬发现，计划如果提前败露那绝对会一败涂地，牺牲总是在所难免。 正因为如此，平日里偌大的公爵府此时也是显得拥挤不堪，再加上刚刚水龙飞跃了城池，躲藏在这里的老幼妇孺看着空中的洪荒猛兽根本无力抵抗源自心底的恐惧，只一瞬间就炸了窝，若不是负责府上秩序的公爵亲卫全力安抚，恐怕这群人早就冲破公爵府的大门跑出去了。负责送信的士兵只得是费力的扒开乱糟糟的人群，找到一名亲卫队小队长说道：“大人！瑞欧卡大人叫我来告知奥利文大人，叛军的军团长莱加尔·斯蒂芬驾驭着自己的巨龙和数百骑兵一起向东面去了！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要请示奥利文大人！” “什么？向东去了！跟我走，我们去见奥利文大人！”听到面前士兵带来的消息，这名小队长也是心中一惊，因为公爵府地势并不如私军大队长瑞欧卡·斯尔纳所处的地方那般高耸，因此府上的亲卫只是见到了巨龙飞过了城堡，但是并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向东去就有着无限的可能，东面是王都的方向，是公爵大人所处的方向，也是家族宿敌——布斯特尼亚公爵封地的方向。只一瞬间，就有无数的念头在这名同样姓‘斯尔纳’的公爵府亲卫队小队长的脑海中闪过，因此他也是不敢耽搁，拉着这名士兵就向公爵府的核心地带走去。 很快，二人来到了一处紧闭的大门前，十名全副武装的亲卫在大门两侧严阵以待，一名军官模样的士兵则是在来回踱步着，此时，在看到来者之后他也是赶紧喝止道：“什么人！前面是公爵府禁地！全都站住！”而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其余十名亲卫也是全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表哥！是我。”亲卫队的小队长揭下面甲说道，“这名城防士兵带来了瑞欧卡大队长的消息，他说叛军的军团长莱加尔·斯蒂芬和数百名骑兵一起向东面去了，我想觐见奥利文大人。” “向东面去了？”听到自己弟弟的话，在大门前值守的军官也是一愣但随即反应了过来说道，“既然离开了就由他们去吧，只要不直接攻击城堡就好，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余力管太多其他的。”言下之意这名军官并不想因为此事去打扰奥利文·斯尔纳。 “表哥！东面！东面有太多的可能了！早让大人知道也好早采取措施！”然而亲卫队的小队长却是着急地说道。 “可是奥利文大人他们……” “表哥！我当然知道大人很忙，但是你不觉得敌人的军团长此时离开十分蹊跷！还是去东面！你要是不敢进去那就我自己去！”说罢，小队长也是要直接越过自己的表哥去推开大门。 “你！行行行，那你等我问问，武器都收起来，自己人。”手忙脚乱的拦住自己的表弟之后，负责值守的军官也是不得不同意了他的做法，吩咐手下收起武器之后就来到了紧闭的大门前，‘扣扣扣’敲了三下之后说道：“大人，有紧急军情禀告。” “进来吧。”很快，门内就给出了回应，这名军官也是对着自己的表弟和那名士兵招了招手，随后带着二人走入了门内。 这扇大门之后就是考内斯顿城的魔法防御阵，此时正有十名魔法师维持着大阵的运转，领头的正是欧灵公爵的曾祖父——奥利文·斯尔纳。此时的奥利文身着一身淡绿色长袍，手中的魔法杖也是散发着阵阵微光，和大阵中枢的魔法水晶遥相呼应着。然而和克劳尼斯那老态龙钟的样子不同的是，奥利文·斯尔纳却是一幅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的模样，满头的银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并没有像寻常魔法师一样蓄着长长的胡须，仅仅是留了一圈络腮胡，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再加上斯尔纳家族本来就底子极好，这幅样貌放在外面绝对会俘获一众少女的芳心。 踏入门内的三人赶紧单膝跪地对着奥利文·斯尔纳行礼，那名城防士兵更是诚惶诚恐地将头深深埋了下去，而魔导师却是头也不回地问道：“什么事要你们现在来打扰我？”听到‘打扰’一词之后，进来的三人都是有些心慌，负责在门外值守的军官硬着头皮说道：“大人，负责城防的军官报告称叛军军团长莱加尔·斯蒂芬离开此地了。” “就是一个名龙骑士的离开值得你们进来说一嘴么？”然而听到这名军官的话，虽然语气依旧很严肃，但是奥利文背对着他们已经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只是敌军主帅的离开就让外面的士兵如此慌张，这自家的军队素质下降得如此严重么？ “不是的，奥利文大人，我来说吧。”亲卫队的小队长听到自己表哥的话之后也是无奈地撇了撇嘴，紧接着他接过话头说道，“叛军军团长和自己的巨龙向东去了，一同前往的还有数百骑兵。”虽然说这两人都姓‘斯尔纳’，但已经算是旁氏血脉，因此只能称呼奥利文为‘大人’。 “哦？向东面去了？具体有多少骑兵？”听到这句话之后，奥利文也是霍然转身，眼神锐利地盯着面前跪倒的三人，“那名士兵，别紧张，你来说。” 听到奥利文·斯尔纳点到自己，一直低着头的私军士兵愈加紧张起来，但是听到魔导师宽慰的话语，他也是咬了咬牙抬头说道：“回禀大人，刚刚叛军的军团长驾驭巨龙在空中盘旋一周之后就向东面飞去，而且同时还有数百名骑兵从城外一同前往，但是具体数量不详，因为是晚上，我们也无法分辨出是叛军的哪支骑兵部队。” “数百骑兵，数百骑兵，东面，呵，好了，这里没你们事了。”听着面前士兵的汇报，奥利文自言自语几句之后就下达了逐客令，但很快他又说道，“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么？”赶来报信的士兵起身之后指着自己说道。 “没错，就是你。” “我叫韦纳·特尔。” “好，韦纳·特尔，你先不要离开，一会还需要你去传信全军，行了，你们先去外面各司其职吧，韦纳，你就在门外等候。”说完，奥利文也是挥了挥手遣散了三人。 “大人？敌军这是要干什么？”三人离开之后，一名魔法师问道。 “还能干什么，肯定是迪纳家的那个小崽子来了。”奥利文·斯尔纳嗤笑一声说道，“小欧灵在王都的事不可能这么快解决完，而且就算解决完了，可你们觉得对方带那几百名骑兵是要干什么？给我们的公爵大人送战绩么？所以肯定不是为了对付小欧灵，也不可能是支援王都。” “大人？有没有可能是去和布斯特尼亚公爵作战？”又一名魔法师天真地问道。听到这句话，奥利文无奈地撇了撇嘴说道：“你是猪脑子啊，自从我祖父将迪纳家的先祖重伤之后，就是将两家的两条狗放在一起都能互相打出狗脑子来，你还指望他们来支援我们？况且跟据我们的情报，莱加尔在两家的封地边境线上留了两千左右的军力，真要打起来他还用带这数百骑兵么？一名高阶巨龙骑士率领两千士兵，对付连龙骑士都没有的迪纳家的私军绰绰有余了，所以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迪纳家的那个小崽子来者对我们不善，这数百骑兵充当的应该是迎接的仪仗队。” “大人，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加强防御，静观其变，另外将我们的底牌准备好。” “遵命！” 很快，守在门外的韦纳·特尔就接到了来自奥利文·斯尔纳的直接命令：各处守军不能让敌人踏入城中半步！能直接接受奥利文·斯尔纳的指挥，韦纳·特尔也是激动万分，他赶紧冲出公爵府，跨上战马向着城中各处的临时指挥所奔去。 第120章 诚意(上) 在王都的居民亲眼目睹了‘双神之战’之后，考内斯顿的领民也是目睹了四名龙骑士的混战。 ——《辉光编年史·考内斯顿大公》 考内斯顿和布斯特尼亚边境，戴恩斯河。 作为帝国目前仅有的两大公爵家族的封地，考内斯顿和布斯特尼亚都是物产丰饶，风景优美之地。斯尔纳家族的地域中一半是适宜耕种的考内斯顿平原，这片平原不仅养活了家族领地上的领民，同样为陆迦帝国贡献了不少的粮食税收；而另一半则是广袤的艾洛法斯特山脉，这处山脉海拔极高，刚刚走到半山腰就能体验到什么叫‘云遮雾罩’，而就在这片崇山峻岭中则是存在着陆迦帝国最大的林场，其中许多的良木都成为了帝国一级风帆战列舰的龙骨、主桅，至于其中出产的珍贵药材、菌菇野味等更是陆迦王室的御用之物；当然，如此广袤的原始丛林中同样生存着数目不少的毒蛇猛兽，好在的是斯尔纳家族可以说是‘盛产’龙骑士，在巨龙的威压下，无论多么凶猛的野兽都只能俯首称臣。 而迪纳家族一方则是湿地、山地和平原共存的地貌，陆迦帝国流域最广泛的河流——戴恩斯河的源头正是在此处，也正因为如此，迪纳家族的领地上拥有着帝国最大的湿地——戴恩斯湿地以及水培作物产地。然而，即便接手布斯特尼亚的每一位领主都在全力经营着这片湿地、沼泽，但是平日里这一地区还是对于布斯特尼亚的领民造成了很大困扰，毕竟如此优越的湿地生态同样孕育了不少的毒虫猛兽，这一情况在迪纳家族接手之后也没有改善太多，经常有湿地中的生物袭击领民的事情发生，而迪纳家族的族徽——长枪金鳄就是以湿地中的一种凶猛淡水鳄为原型。但是同样的，戴恩斯湿地和河流也为此地的家族提供了大量的优质淡水鱼获，这些肉质鲜美的淡水鱼也是深受帝国王室和贵族的喜爱；而由于艾洛法斯特山脉余脉的影响，布斯特尼亚境内的平原地貌极其稀少，仅仅在山脚下和戴恩斯湿地之间有那么一小片适宜耕种和生活的地区，因此将近七成的领民都生活于此，而布斯特尼亚城也不得不‘依山傍水’的建在此处，这也造成了其相较于考内斯顿城距离戴恩斯河的距离要近了不少。 而这两大领地的分界线正是艾洛法斯特山脉和戴恩斯河，从布斯特尼亚一侧的山巅上发源的山间清泉，等贯穿迪纳家族全境后，蜿蜒汇聚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宽达数十码的奔腾大河。为了运输物资的便利，陆迦帝国沿着这条河流修建了五座桥梁连通两地，这样位于布斯特尼亚西侧国土上的物产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运抵有需要的地方；但是同样的，自从两大家族的封地接壤之后这五座桥梁也为两家提供了争斗的便利，由于斯尔纳和迪纳家族的世仇，谁也说不准对方会在何时何地发起进攻，因此这五座桥梁两侧全都被逐渐经营成了桥头堡。而就在迪纳家族公开支持西塞尔之后，欧灵公爵也是命令自己的私军在王都的‘使节团’通过之后趁机焚毁了全部的五座桥梁，而现在，经过莱加尔·斯蒂芬麾下的士兵历时半年的修缮，终于是在戴恩斯河上又架起了一座可以供四骑并行通过的木桥，而莱加尔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此处。 高阶巨龙飞行的速度极快，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莱加尔就已经赶到了驻守在两大家族边境附近的帝国军营地中。而面对着突然到来的军团长，两名大队长都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了杰利克斯公爵正在率大军前来的路上，但是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位公爵大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因此这种时候军团长不是应该在考内斯顿城下督战么？怎么会撇下主力跑来这里，难道说迪纳家族也叛变了？因此军团长要在此地对他们展开作战。 如果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莱加尔军团长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虽然说公爵的军队应该是友军，但是两位大队长也不是天真的小姑娘。在眼下这种局势下，面对着来意不明的三千多生力军，驻守桥梁的两千余人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虽然说两位大队长不认为自己这点人马能够和杰利克斯公爵的私军在野外正面对垒，但是这大半年的经营也不是白费功夫，二人绝对有信心将公爵大人的军队堵在河对岸。 但是疑惑归疑惑，二位大队长远远看到空中的军团长之后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命令全军集合，自己也是很快就穿戴整齐在营地正中等候了。而莱加尔虽然出身寒微，但是在为人处事和领军之道上却是有大家风范，他也是知道自己这个时间点突然到访，如果不给底下的士兵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肯定会引起众人的不满，因此他并没有直接落入营中，反而是驾驭着巨龙在营地上空边盘旋边鼓舞着士气：“帝国军的士兵们！诸位辛苦了！你们在这里稳定住了戴恩斯河的局势！陛下会记住你们的功绩！战事结束之后，每人都会有赏赐！但是接下来陛下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回营休整！伙头军准备早饭！” 听到军团长的命令之后，尤其是每人都有赏赐之后，所有的士兵都是兴奋非常，毕竟这大半年以来他们仅仅是在戴恩斯河沿岸修建桥梁以及防御工事，而于今天凌晨对于考内斯顿城发起的进攻他们并没有参与。虽然说不打仗就不会受伤更不会死人，可是同样的也就没有了战功，没有战功也就没有了封赏的机会，因此一开始对于莱加尔的安排，这两千人中有怨言者不在少数，就连两位大队长也都颇有微词，然而在此刻听到莱加尔的话之后所有人心中的怨气都烟消云散了。 在营地上空盘旋一周之后，莱加尔落入了大营之中，而他的高阶巨龙伙伴也是化作了一名有着深蓝色秀发的女子，在和莱加尔点头致意之后，人形巨龙转头走进了一座营房内。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驾到，两名大队长带着一众军官赶紧弯腰行礼道：“军团长大人！” “诸位辛苦了，两支大队近况如何？还有没有非战斗性减员？”莱加尔来到第二骑兵大队的大队长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大人，骑兵大队目前共有士兵九百四十二名，已经披挂整齐，随时可以出击。”大队长威利斯凯·瑞思说道。听到自己手下的话，莱加尔也是一愣，毕竟他也没有想到仅仅轮值过来三个月就损失了数十名精锐骑兵，他也是惊讶地问道：“怎么有这么多的减员？”听到顶头上司的问话，威利斯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大人，我们的骑兵大队无论是兵员还是装备都不满配，因为每天至少要沿戴恩斯河两岸巡逻十几英里的范围，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因此人手上实在是捉襟见拙，我不得已只能减少单次巡逻的人数。但您也知道，这个艾洛法斯特山脉里的猛兽太多了，两地的领民不敢攻击帝国军但不代表这些猛兽不敢啊，这五十几人都是在巡逻过程中被野兽所伤的。” 听完威利斯凯的汇报，莱尔佳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确实正如他所说，这艾洛法斯特山脉中的毒虫猛兽实在太多了，在考内斯顿和布斯特尼亚两大领地上时有伤人事件发生，不可避免的驻守在此处的帝国军也要面对这些威胁。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人手不足，本来一个齐装满员的帝国军骑兵大队应该有两千人，但是眼下莱加尔手下总共只带过来了三千骑兵，还要分成两个大队分别驻扎，而两支步兵大队也同样是不满员。 “大人，步兵大队目前共有士兵九百七十一名，这二十多人都是在修缮桥梁或者巡逻过程中伤亡的。”感受到现场尴尬地气氛，步兵大队的大队长赶紧开口打破了沉默。 “唉，诸位辛苦了，我也知道诸位的难处，毕竟这艾洛法斯特山脉的许多地方还是普通人类的禁区。”莱加尔叹了口气说道，“但是诸位能顶住这么大的压力稳固住戴恩斯河防线，这份功绩我一定会如实上表陛下，我先代表陛下感谢诸位的付出，战事结束之后每个人都会有赏赐，所有阵亡的士兵也全都按战场牺牲来发放抚恤！” “多谢军团长大人！”听到莱加尔的话之后，在场的所有军官全都单膝跪地激动、由衷地感谢道。要知道在场众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在这里辛苦数月，结果所有的苦劳都被上峰轻描淡写地几句话一笔带过，最怕的就是手下的士兵白白牺牲，而现在莱加尔如此表态，对于自己军团长的为人几名军官自然全都信得过，这样一来不仅他们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后面也可以给那些牺牲士兵的家属一个交代。 “诸位都起来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做。传令下去，全军用餐过后，在黎明时分撤离此处大营，前往后方十英里处按照仪仗队的规格重新扎营。” “什么！”然而，在听到莱加尔的命令之后起身的军官全都惊呼了出来，毕竟这么做那无异于将这座桥梁直接拱手让给了杰利克斯公爵。 “军团长大人！这样不妥吧！这不是相当于直接让出了戴恩斯河上的要害！”步兵大队大队长激动地说道。这座桥梁、这片桥头堡营地，全都是他率领着一波波轮值到此的帝国军士兵一梁一房，从无到有搭建起来的，他也是见证了其中的艰险，而现在这里还没有发挥出任何的军事价值就让他拱手让出，任谁都是接受不了。 “罗特，你不要激动，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莱加尔见状赶紧拍了拍激动地的下属，“布斯特尼亚公爵率领大军前来支援，我们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毕竟对方可是唯二的帝国大公，如果傲娇起来我可惹不起，况且以我们现有的军力如果两线同时作战的话那就偏离战略目标太多了。” “可是大人，如果布斯特尼亚大公并不是来支援我们的怎么办？”威利斯凯也是说道。 “就算不是来支援我们的也不会与我们为敌，斯尔纳和迪纳家族的血仇人尽皆知，布斯特尼亚大公不可能临阵倒戈向斯尔纳家族一方，所以大公此次前来最大的可能就是配合我们作战。况且考内斯顿城距离戴恩斯河多远？布斯特尼亚城又距离戴恩斯河多远？如果大公全速赶路的话恐怕会比我还要先到达此地，而之所以公爵大人的三千多私军还在路上就是因为他在等着我们的诚意。”话虽如此，但是此时莱加尔也是心中没底，毕竟国师大人说的‘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这句话一直在他心中回荡。 “可是大人您也说了，最大的可能是来配合我们，那如果布斯特尼亚公爵只是想来分一杯羹，那么公爵的私军也就有了攻击我们的可能。” “所以我才要让出此地将这种可能性降到最低，尽可能将布斯特尼亚大公争取过来。当然，如果公爵大人想打仗的话有我和维菈妮在他也讨不到任何便宜。”说到最后，莱加尔的语气也是森严了起来。 听到军团长如此笃定的话语，几名军官面面相觑一阵之后也是不得不认同自己上峰所说的，毕竟就算莱加尔不介意自己的手下提出反对意见，但这可不代表他会没有限度的接受底下人的冒犯，而且看上去军团长大人在到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了后续的行动，现在是在发布命令而不是在商讨后续战斗安排。 黎明时分，本来应该一片安静的军营再次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大兴土木的景象，已经搭建好的营地、帐篷等物全都被士兵们拆除向后方运去，桥头堡那里的几座箭楼上，帝国军的旗帜也被摘了下来一并带走，很快，这处桥梁附近再也没有一名帝国军的士兵，考内斯顿的边境就此空门大开迎接布斯特尼亚公爵的到来。 第121章 诚意(中) 在接近晨时经的时候，杰利克斯 ·迪纳公爵和其麾下的三千多私军终于是‘姗姗来迟’的抵达了戴恩斯河东岸。但是此时的河两岸并没有如众人所料的那般出现旌旗飘扬、军营连绵的场景，反而是一片静悄悄的，在军队停下前进的脚步之后只能听见奔腾的河水冲刷堤岸发出的阵阵声响，以及不知名的河鸟那空灵、飘渺的叫声，再加上河面上渐渐升起的薄雾，更为此地增添了几分静谧。 察觉到戴恩斯河沿岸的不寻常，杰利克斯公爵率领自己的一众亲信向着河边赶来，而迎接他们的只有一座空荡荡的桥梁和奔腾的大河。看到这幅景象，端坐在马背上的公爵大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随后转身对着身旁的亲信说道：“传令下去，叫咱们的人准备渡河。”然而听到领主的话之后，这名年轻的军官却是不可置信地说道：“大人？这，这明显是个陷阱，现在戴恩斯河上只有这么一座桥了，如果还在帝国军的掌控下怎么可能会无人把守，这肯定是斯尔纳家族设下的陷阱！” “哈哈哈哈哈哈哈。”然而此人的话语一出就惹得周遭一片哄堂大笑，公爵大人也是无奈地在马背上笑着摇了摇头。 “小子，诚然我们是作为客军前往异地作战，小心谨慎一点没有问题，但是这次你是有些小心过头了。现在帝国军围困住了考内斯顿城，斯尔纳家族的首府自顾尚且不暇，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军力来照顾这座桥梁。”家族的幕僚长——高阶魔法师克里斯·迪纳说道，“不过帝国军也不驻守这里确实让我很意外，难道说此次王师的军力已经捉襟见肘到如此地步了么？这点还请公爵大人明示。”此话一出，周遭的众人全都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这老魔法师也太会做人了，哪有什么所谓的‘意外’，幕僚长早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委，只不过现在将话头递给杰利克斯公爵只是不想抢了他的风头罢了。 “呵呵，诚意，莱加尔·斯蒂芬要给我们展现出足够的诚意。”然而杰利克斯公爵对此却是十分受用，轻笑一声说道，“你们仔细看河对岸，做饭的痕迹都没有清除掉，看来帝国军也是刚刚撤离，如此也是难为军团长大人了。各位，莱加尔侯爵已经给我们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我们就不要扭扭捏捏了，全军准备渡河。”顺着杰利克斯手指的方向，众人也是透过薄雾看到了几处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篝火的痕迹，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座桥梁刚刚还是有大军驻守的，而之所以现在空无一人看来正如公爵大人所说，帝国军要给迪纳家族展现出足够的诚意。 得到命令的众多军官立刻向后方的大部队赶去，而克里斯却是骑马来到公爵大人身旁问道：“杰利克斯，你觉得帝国军不驻守这里，有没有可能代表着他们在考内斯顿的战局已经落入了下风，因此才如此行事？否则的话这么一个战略要地怎么可能会拱手让人。”按照辈分来说老魔法师是杰利克斯的叔父，因此在私下里也是直呼公爵大人的名讳。 “也许吧，毕竟按照咱们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一波帝国军一共只有七千多人，各个大队都不是齐装满员的状态，很有可能是考内斯顿城的局势迫使莱加尔不得不将这里的军队全都抽调回去，但我还是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低，毕竟之前莱加尔的信使并没有表现出急切需要支援的样子，所以我还是觉得现在的情况更多的是侯爵大人在争取我们的支持。”杰利克斯点了点头，但随即他也是一挥手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嗨，无所谓了，无论是考内斯顿的局势对于帝国军来说并不占优，亦或是这里只是他们示好的表现，总而言之都是对我们有利。”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帝国军真的处于了下风，我们要不要提前行动，出其不意，毕竟两名龙骑士和两名魔导师光靠我们自己可不好对付。”克里斯眼神一凝缓缓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然而听到自己叔父的话，杰利克斯直接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这一波帝国军可是有着一名高阶龙骑士和国师罗拉雷这名大魔导师，我也不知道现在是谁在率领这两千多人的军队，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可是连一名龙骑士或者魔导师都没有，克拉维斯在王都的情况不明，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赶来，况且就算他能抽身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我们的底牌只有那些精灵弓箭手和精灵魔法师，若是莱加尔或者罗拉雷前来我们根本无法抗衡。因此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按照我的设想，先接受他们的诚意，再徐徐图之。” “好吧，那就还是先按原计划配合帝国军作战。” 渡河的命令很快就在布斯特尼亚的私军中传达了下去，很快，第一波渡河的骑兵已经来到了这座渡桥前。此时天光几乎大亮，虽然今天的天气依旧是阴沉沉的，阳光根本无法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射到地面上，但是随着微风的吹拂和渐渐升高的气温，笼罩在河面上的雾气也是全部消散了，能见度转好之后众人也是看清了河对岸仓促转移留下的痕迹，确认确实没有伏兵之后，杰利克斯公爵大手一挥，随即其手下的军队开始依次上桥过河。 排在最前面的全部都是公爵大人的骑兵，前一百多骑过桥之后迅速分成了十数个十人小队向四面八方散了开来去排查可能的隐患，总数不过一千出头的骑兵很快就渡过了戴恩斯河；跟在大批骑兵后面的则是此次布斯塔尼亚私军的主力——将近两千人的步兵队伍，这支军队的规模都快赶上帝国军的一支步兵大队了，而且由于布斯特尼亚物产丰饶因此布斯特尼亚领主的家底都很殷实，因此在装备上也不会弱于帝国军；而处在最后面的则是刚刚杰利克斯公爵所说的底牌——精灵弓箭手和精灵魔法师，看到这支队伍来到了眼前，公爵大人也是率领一众亲信跟了上去，很快，三千多人的大部队全都跨过了戴恩斯河，来到了斯尔纳家族的土地上。 “大人！周围没有其他的军队！部队已经整顿完毕，等候您的命令！”布斯特尼亚的私军全部渡河之后，刚刚散出去侦查的骑兵也回归了本阵，骑兵大队的大队长整理好情报之后赶紧来到了杰利克斯公爵面前。听着面前下属的汇报，虽然公爵大人确信莱加尔不会对自己不利，毕竟自己一开始就站在了西塞尔一方，而且之前和莱加尔的传令兵也互通有无了一番，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乱世之下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因此，杰利克斯公爵说道：“命令骑兵大队分批次进行巡逻，至少要搜查方圆三英里的范围，全军出发！” “遵命！”随着公爵大人一声令下，三千多人的队伍再次行动起来，顺着宽阔的官道继续向着考内斯顿城的方向前进。 就在布斯特尼亚的私军跨过戴恩斯河继续前进的时候，军团长莱加尔·斯蒂芬也在新建的军营中焦急地来回踱步，当然他急的并不是杰利克斯公爵的援军怎么还不到，急的而是自己的亲卫队还在赶来的路上，而且这处大营还没有完全搭建完毕。在莱加尔看来，既然已经决定了以低姿态‘迎接’布斯特尼亚公爵的私军，那就专心致志先进行这一步计划以免造成两线作战的局面，虽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但不能瞻前顾后，况且以现在他手中的兵力也无法支持他真正做到万无一失。 “军团长大人！军团长大人！紧急军情！”就在莱加尔来回踱步的时候，一名小队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喊道。看着面前慌张的下属，莱加尔眉头一皱，本就心中焦躁的他现在愈发烦闷起来，因此也是罕有的语气严厉地说道：“慌张什么！是天塌下来了么！作为一名帝国军人你不应该有这种神态！” “大、大人，天、天没塌下来，就、就是考内斯顿大公正全力向这里赶来。”看着眼前愠怒的顶头上司，这名小队长也是瞬间噤若寒蝉，语气结巴地说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莱加尔也是呆立当场，若是同为高阶巨龙骑士的欧灵公爵赶到，那么考内斯顿城的战事就更加难以预料了，紧接着他也是抓住面前的帝国军军官急切地问道：“是什么原因将考内斯顿公爵招了回来！王都的战局如何了！” “大、大人，据说是您离开之后国师大人擅自向王都发送的消息。据他的解释是既然确定能得到布斯特尼亚大公的援军，不如直接宣称攻陷了考内斯顿城，这样能够提高各处帝国军的士气，说是……” “这个蠢货！”然而听着面前军官的话，莱加尔勃然大怒，重重一拳砸在了一旁的门框之上，国师大人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但莱加尔清楚这就是在趁机拆自己的台，在有可能面临两线作战的情况下引来了帝国另一名高阶巨龙骑士，考内斯顿城的战局很有可能会滑入失败的深渊！而莱加尔这一拳也是惊动了营帐中化作人形的维菈妮，她赶紧跑了出来拉住了即将暴走的莱加尔，虽然此时的维菈妮一副贵族小姐的装扮，但是毕竟是高阶巨龙所化，看上去要魁梧许多的莱加尔根本挣脱不了她的双手。 被制住的莱加尔大口地喘着粗气，调整一阵之后他也是渐渐冷静了下来，拍了拍维菈妮的手后对着面前诚惶诚恐的小队长说道：“这件事先不要宣扬出去，如果你和手下人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我就帮帮你们，明白了么！命令全军继续加速搭建营地，布斯特尼亚公爵快要到了。” “遵、遵命！”为了自己保住的舌头，这名小队长赶紧和莱加尔告辞向着自己负责的营帐跑去，生怕有大嘴巴的手下将这一消息传播了出去。看到无人之后，维菈妮也是松开了拉住莱加尔的手说道：“怎么？不过是一名高阶龙骑士赶来能让你如此的生气。” “唉，不是因为一名高阶龙骑士赶来的原因，而是两路军队还没有汇合，我们的主力又在考内斯顿城下迟迟无法建功，如果欧灵大公此时返回无疑会给城内的叛军莫大的鼓舞；况且如果杰利克斯大公知晓了此事不知道后续会有什么变故。” “可本来你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减轻王都的压力么？一名高阶龙骑士的离开应该会让那边的军队轻松不少吧。” “话虽如此，但是欧灵大公如此果断的离开不难想到王都的战局可能已经尘埃落定了，我们现在不也都没有接收到关于阿尔蒂尼城消息么？京畿战区的这群蠢货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如果在他赶来之前能顺利拿下考内斯顿城还有转机，否则的话，唉。” “哎，真是不懂你们人类的想法，本来可以靠武力解决的事情非要弄的这么复杂，这新来的三千多军队我自己就可以对付了，非要弄的这般地步，算了，不管你了。”听完莱加尔的话，维菈妮敲了敲自己的头转身走进了营帐之中，只把焦头烂额的莱加尔一人留在了原地苦笑，他也不是没想过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但是如果真的能那么直接那所有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人类与巨龙的悲喜并不相通。 很快，调整好心情的莱加尔·斯蒂芬走到了营地之中，此时他的五百名亲卫队也是终于赶到，看着即将进入营地，正随风飘扬的军旗，莱加尔也是松了口气，毕竟面对一名帝国大公没有自己的亲卫充当仪仗队成何体统。军团长大人又抬头看了看四周已经竣工的新营地，本来布满阴霾的心情在此时也是轻松了几分，但是在战时还要耗费人力、物力去维持一个贵族的脸面也是令他感到无可奈何。就在他沉思的当口，一名帝国军骑兵来到他面前翻身下马禀告道：“军团长大人，布斯特尼亚大公距这里已不足一英里。” “传令，全军准备迎接布斯特尼亚大公！”莱加尔深吸一口气下令道。 “遵命！”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整个营盘再次活跃了起来，莱加尔所率领的军团终于是要和杰利克斯公爵的私军会面了！ 第122章 诚意(下) 很快，莱加尔所率领的帝国军的大营营门大开，两名骑兵从里面鱼贯而出，手中各自拎着一个卷轴的一角，等这块卷轴逐渐展开之后才发现是一条可供四骑并行的巨大红毯，两名骑士策动战马足足跑出去数百码才折返回营；而随着红毯铺设完毕，众多手持号角的士兵从大营内出发顺着两侧向远方跑去，与此同时，莱加尔的亲卫队也是跑到了这群士兵的外侧，这些骑兵们手里全都擎着取掉了枪尖的骑枪，枪杆上还装饰上了各色的旗帜和流苏，很快，足足五百多名士兵在红毯两侧列队完毕。 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莱加尔才从大营内走了出来，看了看红毯两侧排列整齐的仪仗队，他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对着跟在身后的骑兵大队大队长问道：“公爵大人离这里还有多远？” “大人，公爵大人距离此处不足半英里，我们的传令兵正在带他们前来，只是推算起来公爵大人前进的速度并不快。” “并不快？应该是很慢才对吧。”莱加尔一挑眉毛说道，“我们的公爵大人还真是善解人意呢，走吧，我们去前面等着。”说罢他也是带着维菈妮和一众军官向着红毯尽头走去，折腾了大半宿终于是要和杰利克斯公爵会面了。‘唉，也不知道考内斯顿和阿尔蒂尼的战局如何了。’莱加尔边走边摇了摇头，而他这一摇头也是令在场的其余军官都是心中一惊，生怕是哪里安排的不妥当让自己的顶头上司不满意了。 要知道在平时，莱加尔·斯蒂芬就不喜欢应酬交际和其他蝇营狗苟的事情，因此在无事之时他基本都是待在军营之中，而不是去和其他官员走动、打点关系，这也是为什么以他西塞尔亲信这一身份，再加上帝国唯二的高阶巨龙骑士，但却是依旧得不到公爵爵位的原因；而在发起对于考内斯顿的进攻之后，莱加尔本来想的是专心于此地战事，尽快结束战斗好去支援其他领地军团或者驰援王都，至于其他事情就交给别人做好了，但是在得知了国师罗拉雷·维斯的态度之后，莱加尔也是不敢再将和杰利克斯公爵会面的任务交给他了，因此只能撇下城下的战斗亲自前来。 然而折腾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和杰利克斯公爵见上面，虽然说这也给了莱加尔充分准备的时间，但同样也给了考内斯顿城内的叛军充分准备的时间，莱加尔可不信国师大人会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全力进攻。况且来充当仪仗队对于莱加尔来说根本不在行，一方面他要顾及公爵大人的脸面，迎接的场面不能寒酸，而且自己作为晚辈、后辈还要先行等候，关键是还不能骑乘巨龙，不然的话太折杰利克斯公爵的面子了；但是另一方面他还要照顾自己的高阶巨龙伙伴维菈妮的心情，要让一头高贵的巨龙屈尊去长时间等候一名人类公爵根本不可能，因此莱加尔连问都没敢问维菈妮何时出发，只是在一切准备妥当，公爵马上就到之后才叫上了营房内的维菈妮。考内斯顿的战事只能说是让军团长大人焦头烂额，但是这小半夜的折腾却是让他心力交瘁。 很快，莱加尔和化成人形的维菈妮肩并肩走到了红毯的尽头，同样的，不远处也出现了布斯特尼亚公爵的队伍，公爵大人和一众亲信走在最前面，那面长枪金鳄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而在看到迎接的队伍之后，公爵大人并没有太过于僭越，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上翻身下马向着莱加尔走来。 看到公爵大人自觉的下了马，莱加尔也是心中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看起来杰利克斯公爵还是诚意满满的，不然公爵大人直接骑马过来，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和自己谈事情，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这么纵容公爵大人的僭越举动吧肯定不妥，虽然自己爵位较低，但毕竟自己代表的是帝国军；可若是直接招呼维菈妮幻化本体自己骑乘上去的话，那不就是将公爵大人的面子丢在地上踩么，肯定更为不妥。好在的是眼下两拨人马的首领全都是识大体之人，现在莱加尔只要站在原地等候公爵大人前来就好了，这点作为帝国军的矜持还是要保持的。 “公爵大人。”然而话虽如此，可是为了尽可能表达自己的诚意，待杰利克斯公爵走近之后莱加尔还是率先向着他行礼道。 “侯爵大人，打扰了。”看着面前略微欠身弯腰的莱加尔，杰利克斯公爵也是客气地说道。 “公爵大人说笑了，您的到来无疑是对斯尔纳家族叛逆的沉重打击，有您的支援，考内斯顿城破指日可待。”莱加尔起身之后用自己都觉得厌恶的话语吹捧着面前的杰利克斯公爵，只是每说一个字他心里都是别扭几分。然而公爵大人对此却是十分受用，大笑一声略微谦虚地说道：“哈哈，侯爵大人谬赞了，有高阶巨龙骑士的协助我们的作战也能轻松几分，您请带路吧，我们进去详谈。” “请。” 既然公爵已经发话，莱加尔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右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杰利克斯公爵同样适时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两人相视哈哈一笑接着就并驾齐驱地向着大营内走去，而维菈妮也是自觉地走到了莱加尔外侧并排的位置，而看到如此举动的公爵大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不能用人类的尊卑礼仪去要求一头人形巨龙，除非迪纳家族同样有一名高阶巨龙骑士在场。 “起！”看到客人走上了红毯，骑兵大队的大队长威利斯凯朗声下令道。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红毯两侧手持号角的士兵全都举起了手中的乐器一齐吹奏了起来，伴随着‘呜～～～呜～～～’的悠扬的号角声，后面的骑兵也是将手中的骑枪四十五度斜向上举起，在杰利克斯公爵和莱加尔军团长头顶形成了一个个‘拱门’。 “侯爵大人真是治军有方，您麾下的帝国军无愧于‘精锐’二字。”看着两侧的仪仗队，公爵大人缓缓说道。 “公爵大人您说笑了，您麾下的军队才当得起‘精锐’二字？那边的是精灵族人么？”莱加尔边例行公事的应付着杰利克斯公爵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语，一边用眼角余光透过仪仗队的缝隙观察着布斯特尼亚的私军，而在看到许多两耳尖尖身背长弓的弓箭手之后他也是忍不住问道。 “没错，那些是我治下的自然精灵的族人，此次前来协助我们作战，他们全都是纯血精灵。”杰利克斯公爵缓缓说道，而且着重强调了‘纯血’二字，在看到旁边随着自己的话语眼神逐渐凝实，呼吸略显急促地莱加尔，公爵大人也是十分满意这个效果，心里甚至开始盘算如何以这些军队为筹码用最小的代价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当然如此失态也不能怪莱加尔见识短浅，实在是纯血自然精灵一族太过于强大了。每一名自然精灵都拥有着远超人类的生命，因此在知识、经验的传承上要超过所有的人类帝国，而他们在一百岁的时候才算真正成年，可是普通人类总共能有几个百年呢？因此刚刚成年的自然精灵放到人类社会中就已经是一个优秀的战士、魔法师、学者了。但是自然精灵一族热爱和平，喜好一切美好的事物，而且对于每一种生命都有着源自内心的尊重，因此他们几乎能和任何的生物和平共处，但这善良的本性也使得他们不会主动攻击他人，而是偏安一隅，许多自然精灵终其漫长的一生都没有走出自己居住的森林半步。 但是众所周知，人类的贪婪是最大的原罪，而精灵们的‘忍让’也是使得人类帝国愈发的肆无忌惮，再加上自然精灵一族的族人全都生的容貌俊美，因此无论男女都是各大人类帝国贵族圈子中的抢手货，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在陆迦帝国之前的某个人类帝国终于开始了对于各个自然精灵部落的攻击，发起了对于精灵一族的全面战争。但是自然精灵只是喜好和平，并不代表武德不够充沛，因此起初面对人类军队的节节败退只是因为他们不想伤害任何一条鲜活的生命，可是面对越来越肆无忌惮的人类大军，自然精灵们终于是忍无可忍开始了激烈的反抗。 精灵一族本身就是天生的神箭手，而且经过几百年日复一日的在丛林中使用弓箭，每一名战士甚至都能做到‘千步穿杨’，相较于人类军中的弓箭手简直是无情地屠杀，往往人类士兵还没有发现敌人的位置就被不知道哪里射来的利箭夺走了生命；况且同是‘精灵’一族，自然精灵虽然和魔法精灵有很大的区别，但是精灵之间的血脉相通超乎了人类的想象，每一名自然精灵同样也是天生的魔法师，而且能够轻松掌握‘木、风、土、水、冰’五系魔法，即便是绝大多数的族人仅有中阶甚至低阶魔法师的实力，但是量变终将引发质变，对付毫无魔法基础的普通人类军队足够了。 而至于人类中的高等级魔法师，自然精灵一族中同样也有着具备魔导师甚至大魔导师实力的魔法师与之匹敌，在其世代生存的丛林中，无数的参天巨木就是最好的魔法阵。人类的军队也不是没有想过用高阶的火系魔法或者龙骑士来攻击自然精灵的部落，但是面对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火系魔法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而龙骑士在面对准星极高的精灵弓箭手之时也不得不退避三舍，毕竟就算巨龙的龙鳞和皮肤可以扛住射来的利箭，可是脆弱的双眼和龙背上更加脆弱的骑士，可都根本无法承受有着风系魔法加持的羽箭的一击。 可虽然进展缓慢，但是人类军队还是不死心，依旧在日复一日的攻击自然精灵居住的大森林。终于在某一天，足足二十一名龙骑士突然出现在了自然精灵的阵营中，其中还有五名龙骑魔导师，甚至还有三名高阶巨龙骑士！而直到此时人们才意识到并不是精灵一族无法成为龙骑士，而是因为龙骑士试炼中势必要造成杀戮，这才导致了自然精灵十分抗拒、厌恶去征服巨龙。但是在面对要被族灭的危机时，精灵们只能放下心中的成见，踏上了征服巨龙的路途，由于实力强悍，很快精灵一族的龙骑士就犹如井喷一般冒了出来，而这二十一人加入战局之后也是直接导致了当时人类帝国战线的崩溃，试问有哪个帝国能够同时抗衡二十多名龙骑士的联合攻击。 而这二十一名龙骑士出现之后自然也引起了圣裁殿的注意，毕竟圣裁殿自认自己也无法在短短数月之内就产出这么多的龙骑士，但是自然精灵一族在击溃人类军队之后并没有趁胜追击，在将所有的敌人都赶出森林之后就主动停止了战争。看到这个结果，本就不能随意插手俗世的圣裁殿也是偃旗息鼓停止了事端，而这一仗也是造成了当时人类帝国的崩溃，同样的也是使得后续的人类帝国根本不敢对自然精灵轻起战端。 而等陆迦帝国问鼎辉光大陆之后，更是给精灵一族留出了足够的生存空间，人类和自然精灵井水不犯河水。经过一段时间的和平相处之后，许多自然精灵也是走出了大森林逐渐融入到了人类的社会中，其中也不乏与人类通婚者，而这种混血精灵不仅继承了自然精灵远超常人的天赋和寿命，也继承了人类相较于精灵来说不那么迂腐的心智，这种特质也使得他们被军队所青睐，皇宫禁卫军中就有着一个精灵弓箭手中队，其中半数都是混血精灵。 正是由于纯血、混血精灵的强大，因此莱加尔在听到公爵大人的话之后反应如此强烈，试问如果这些精灵突然发难自己即便身为高阶巨龙骑士又有多大胜算，好在的是目前来看杰利克斯公爵还是站在自己一边的。 就在二人各怀心思的向着大营中走去的时候，维菈妮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向高空看去，感受到自己巨龙伙伴的异常，莱加尔也是顾不得公爵大人赶紧转头问道：“怎么了？”而被晾在一旁的杰利克斯公爵明显有些不满地说道：“侯爵大人，怎么？军号声令你们如此紧张么，哈哈。” “不是军号声，是我的同族，公爵，你不是龙骑士自然认不出巨龙飞行的场景。莱加尔，依轮尼萨载着你口中的欧灵·斯尔纳马上赶到。”然而维菈妮可不会给公爵大人面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被怼了一句的杰利克斯公爵脸上瞬间红一块、白一块，眼看是气的不轻，谁不知道没能成为龙骑士是公爵大人心中永远的痛，可还不待他发作，远方的天空中原本平静地的云层瞬间沸腾了起来，无数的碎云被里面不知名的物体搅动地漫天飞舞，看到如此情形，莱加尔根本顾不得一旁的杰利克斯公爵，跨上幻化出本体的水系巨龙向着高空飞去同时下令道：“全军备战！” 第123章 龙战(上) 经验足可以成为战斗的胜负手。 ——《辉光编年史·艾斯特罗斯大公》 考内斯顿，莱加尔·斯蒂芬麾下临时大营。 高空中，欧灵·斯尔纳驾驭着土系巨龙依轮尼萨正全速向自己封地的首府赶去，在破晓时分得知了考内斯顿城被攻破的消息之后，即便经过了一整夜的战斗，公爵大人甚至都没有验证这一消息的真伪就‘马不停蹄，龙不停翼’的向西方折返而去，真的是关心则乱。 在高阶巨龙的全力赶路之下，终于是在上午越过了戴恩斯河，在经过河流的时候依轮尼萨就提醒过欧灵下面不寻常的景象，毕竟唯一一座交通要道居然只有极少量的士兵驻守，怎么看在前面等着自己的都是一个陷阱，但是龙背上的欧灵公爵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他现在一心只想赶紧赶回自己的城堡，自己的妻儿老小和一众族人全都在那里生死未卜，因此公爵大人也是直接无视了巨龙伙伴的提醒。 提醒无效之后的依轮尼萨也是没有在意，虽然说形势反常但是对于一头高阶巨龙来说仍旧不值得它去过分小心，除非是莱加尔或者罗拉雷亲至，否则此地还没有敌人能对依轮尼萨造成威胁，而在一人一龙的认知里这俩人此刻肯定在考内斯顿城督战；况且经过在王都和土系精灵王的一战，现在的高阶巨龙心中自信心十分膨胀，本就骄傲的巨龙一族此刻更是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只是欧灵公爵和依轮尼萨不知道的是，莱加尔早就来到了边境线附近，而且杰利克斯公爵也是掏出了血本，数百名自然精灵的弓箭手和魔法师也是来到了考内斯顿境内参战。 就在依轮尼萨再一次扇动巨大的翅膀撕开云层的时候，它猛然察觉到下方传来了一股令自己也颇为忌惮的同族的气息，而在考内斯顿境内能令她都感到忌惮的巨龙也只有那一头。一口鼻息吹散眼前的浮云之后，依轮尼萨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维菈妮正载着龙骑士莱加尔向自己飞速冲来，它也是赶紧大声提醒背上的龙骑士道：“欧灵！下面！”接着她根本不等欧灵公爵的命令，直接是对准下方的水系巨龙冲了过去。 背上的欧灵公爵第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猛然下坠，接着在冲出云层之后他就看到了下面的龙骑士和地面上的大军，以及成片的营帐。看着大营前那长长的红色地毯，身为帝国大公爵的欧灵·斯尔纳自然看出来这是仪仗的规格，而眼下在考内斯顿境内迎接的贵客自然只能是布斯特尼亚公爵杰利克斯·迪纳，迪纳家族果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这个混蛋！’欧灵公爵边向下俯冲边咬牙切齿地想到，不过公爵大人自问换做自己的话恐怕会做的更绝，可是现在根本不是思考这个事情的时候，两头高速飞翔的巨龙载着各自的骑士很快就要相撞了。 ‘昂～～～’两声同样惊天动地的嘶鸣声在空中响起，依轮尼萨和维菈妮各自默契地向着对方吐出了数颗龙系球，土系和水系的龙系球在空中相撞之后直接是在小范围内形成了一场‘水泥雨’，地面上的军队躲闪不及之下也是被浇了一身的泥点子，而两头巨龙面对龙系爆炸的余波也是各自向两侧躲开。 维菈妮明白若想彻底击败依轮尼萨只能依靠地面上的军队，毕竟有那么多的自然精灵在就连高阶巨龙也要忌惮三分，更何况还有其余人类魔法师，这一点也是与莱加尔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因此它也是一个转身就向着下方飞去；但是依轮尼萨和欧灵也不是傻子，高阶巨龙那高超的目力早就注意到了地面上的大军，这种情况下还要冲下去和敌人硬拼那真的是愚蠢至极，而欧灵公爵想的却是既然莱加尔在这里出现了，那还不如甩掉他然后赶回考内斯顿城支援，根本就没有追击的想法，无心恋战，这一人一龙的想法可以说是‘殊途同归’，因此依轮尼萨只是尝试着对维菈妮探了探爪子，发现够不到之后就又是几颗龙息球对着维菈妮的后背喷出，接着一个振翅再次向高空飞去。 感受到背后致命的威胁，莱加尔赶紧催动维菈妮释放魔法防御，‘轰、轰、轰’，在几声巨响之后，依轮尼萨发出的第二波龙息球虽然被化解了，但是此时的土系巨龙已经距离云层不远了。“维菈妮，我们上，绝不能让他逃走。”看着遁去的欧灵公爵，莱加尔此时也是意识到中计了，对方根本没有和自己交战的想法，刚刚的俯冲只不过是为了逼退自己来争取更好的逃离时机罢了。然而，就在维菈妮正欲振翅追击的时候，一片淡绿色的羽箭超过了水系巨龙的身位直奔依轮尼萨和欧灵而去，正是杰利克斯公爵带来的自然精灵弓箭手发起了攻击。 可是看着快要冲进云层中的欧灵公爵，莱加尔在龙背上也是连连摇头，毕竟如此高的高度恐怕只有那种大型床弩才能命中目标吧，可就算是那种弩箭能够射到高处的巨龙估计威力也所剩无几了；同样的，龙背上的欧灵公爵也是转头看到了向自己追来的莱加尔和成片的羽箭，他也是嗤笑一声完全没有将二者放在心上。 然而两名龙骑士和两头巨龙全都低估了自然精灵弓箭手的威力，毕竟陆迦帝国问鼎辉光大陆之后就和自然精灵交好，两方很少爆发大战，那种小规模的冲突根本不需要精灵们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而在陆迦建国很久之后才陆续接纳了一些混血精灵和精灵加入军队，自然而然的这些精灵们也错过了与圣裁殿的战争，而至于和其他帝国的争锋又怎么会让王牌中的王牌——精灵军队出动呢？因此在帝国的记载中对于精灵战士的描述十分稀少，欧灵和莱加尔对于自然精灵的实力根本没有那么深刻的认知。而至于两头高阶巨龙则是根本没有将自然精灵放在眼里，虽然说在近距离上这些弓箭手和魔法师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可是已经爬升到了这么高的高空，除非你是双修到魔导师级别的魔弓手，否则的话早就超出射程了，况且即便在巨龙传承的记忆里有关于自然精灵恐怖实力的描述，但是作为龙族的骄傲令它们根本不知道惧怕为何物。 可是数百尺的高度对于人类弓箭手来说确实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极限了，但是对于精灵们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数百支羽箭在风系魔法的加持下很快就追上了正在攀升的依轮尼萨，感受到身后袭来的阵阵寒风，土系巨龙意识到此时无法靠速度甩开这波箭矢，只能是放弃了向云层中躲避，接着一片土系魔法盾瞬间出现在了身后，同时巨大的翅翼也是护住了自己的身躯。 也就是得益于高阶巨龙对于本系魔法的掌控力超乎寻常，因此这种高阶魔法都可以做到不加咏唱就瞬发出来，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之后，绝大部分的羽箭都被及时释放出的魔法盾挡了下来，可是仍旧有那么几支漏网之鱼躲过了魔法盾的防护，一枚羽箭擦着欧灵公爵的脸庞射了过去，点点寒芒也是刺激的他脸颊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接着他才感觉到肩上一凉，回头看去竟发现夹杂了稀有金属、做工精良的骑士铠甲也被掀起了一角，这一箭若是射到人身上恐怕就是个对穿的下场。而就在这枚箭矢射失的同时，地面上，一名头领模样的自然精灵也是放下了手中的长弓摇了摇头。 自然精灵的这一波攻击吓出了欧灵和依轮尼萨一身冷汗，但欧灵公爵在心有余悸的同时还有着深深的懊恼，毕竟在艾洛法斯特山脉中可有着众多的自然精灵部落，然而斯尔纳家族面对这些异族人只是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经营考内斯顿多年来双方也只是在商贸上有着往来，而很少有联姻的举动，至于招募精灵加入军队更是根本没有，而现在看到这些精灵们如此强大的战力，若是有他们的协助恐怕考内斯顿城的局面就不会如此被动了；然而相较于欧灵公爵，此时莱加尔却是感受到了意外之喜，借助着这波攻势，他终于是成功追上了对方，土系巨龙相比于水系巨龙本就没有速度优势，急停之下自然而然的就被维菈妮轻松赶上，这一次水龙放弃了魔法攻击直接是巨大的龙吻张开对准依轮尼萨的龙尾就咬了过去，同时莱加尔手中的龙骑枪也是对准土龙的腹部刺了过去。 虽然说巨龙的身躯异常强悍，寻常的武器根本无法攻破它们的防御，但是腹部对于所有的生物来说都是最柔软、薄弱的地方，再加上龙骑士手中的骑枪或者长剑要么掺杂了稀有金属，要么干脆就是由矮人、精灵，甚至神明锻造的神器，这些武器对于巨龙的威胁同样很大，若是碰上神主或者其座下十二名六翼炽天使亲手锻造的神器，那么高阶巨龙强悍的防御力根本就无足挂齿。因此，在感受到腹部和尾巴传来的杀意之后，依轮尼萨双翼迅速展开接着巨大的身躯灵活的向左一歪，巨大的龙吻对准莱加尔就咬了过去，粗壮的后肢也是对准维菈妮的面庞狠狠踩了上去；而与此同时，欧灵公爵在龙背上也是张开了一张长弓，接着一枚羽箭对准莱加尔激射而出。 虽然说一开始的时候依轮尼萨的身位处于劣势，毕竟自己的空门大开，而且也不便于观察，然而敌人却是能够从任意的方向发起攻击，但是毕竟在龙骑士的对决中最薄弱的环节是龙背上的骑士而不是巨龙，同样的冲击力下可能巨龙只是被震飞出去，但是骑士恐怕就早成为齑粉了，就算有铠甲的保护恐怕也会被震碎五脏六腑，而依轮尼萨和欧灵公爵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况且巨龙的反应力岂是人类能够比拟的，电光火石之间公爵大人就和依轮尼萨商讨好了应对的策略，土龙以伤换命对着莱加尔发起了攻击。 而面对着眼前不断放大，带起阵阵腥风的龙吻，莱加尔虽然知道只要土龙不躲闪那自己这一枪绝对会命中目标，但是同样的自己也会殒命当场，这种搏命打法并不是莱加尔想要的，毕竟地面上还有那么多的强大助力，即便是以自己的重伤换取欧灵公爵的性命也是亏本买卖，因此他左手用力一拍维菈妮的龙背，水龙也是心领神会放弃了攻击，躲开面前的龙爪之后再次一头向下扎去，同时巨大的龙尾一甩狠狠抽向了依轮尼萨。而就在莱加尔叹气不得不再次放弃攻击的时候，维菈妮急切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小心！”听到自己巨龙伙伴的提醒，莱加尔下意识的擎起龙骑盾挡在了自己面前，接着下一秒一道黑影狠狠钉在了盾牌的上沿，表面蒙了一层夹杂稀有金属蒙皮的实木盾牌也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飞溅起的木屑直接在龙骑士的脸颊上划开了数道血口，心有余悸的军团长大人定睛一看才发现一枚漆黑色的羽箭落到了龙背上，正在那里滚来滚去。 而看到一击没有得手，欧灵公爵也不犹豫直接带动依轮尼萨破开云层冲了上去，眼看自己将敌人诱骗至低空群起而攻之的计划失败，无奈之下莱加尔只能催动维菈妮同样向云层高处追去，当然在追击的时候一面水系魔法盾笼罩在一人一龙身前，军团长大人也是将已经破损了龙骑盾挡在了自己身前，生怕已经隐入云层的欧灵公爵会再次偷袭。 然而这一次，意想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水龙飞速穿过了厚重的云层，冲出去的一瞬间强烈的阳光也是照射的莱加尔几乎睁不开眼来，短暂惊慌之后，军团长适应了强烈的日光，而就在阳光的照耀下，欧灵公爵在不远处端坐在龙背上眼神冰冷，手中的龙骑枪遥遥指向了他，同样的，依轮尼萨和维菈妮也是跃跃欲试，一场真正属于龙骑士间的对决才刚刚要开始。 第124章 龙战(中) “考内斯顿公爵。”莱加尔作为晚辈、后辈，松开右手的龙骑枪，掀起面甲后率先对着远处的欧灵公爵叩胸行礼。 “莱加尔侯爵。”然而面对年轻的龙骑士，欧灵公爵就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道。听到对方如此不正式的称谓，莱加尔自然清楚对方不可能是和自己过于熟识才如此称呼自己，比如五大龙骑之间的关系才直呼其名，只能是因为作为一名老牌大贵族，传承百年的大家族对于新晋暴发户的蔑视，而且还有归属于不同阵营间的天然敌视。但是自己确实就是一名‘暴发户’，因此莱加尔也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笑一声说道：“公爵大人，客套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陛下登基之后对斯尔纳家族并无威胁、迫害，您又何必如此。” “呵，并无威胁、迫害？那敢问侯爵大人麾下的军团来我考内斯顿境内所为何事。”然而听到莱加尔的话，欧灵公爵嗤笑一声就开始反唇相讥，“可不要说是王都那个伪王派出的使节团，七千多人的使节团，还由高阶龙骑士和大魔导师带队，我一个小小的考内斯顿公爵可消受不起。” 听到欧灵公爵的话，莱加尔也是自知理亏，毕竟不论怎么解释，西塞尔登基后就派出了监视的军队是不争的事实，这数千人的所谓的‘使节团’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更不要说这一个个人精似的家族家主了，这几千人的虎狼之师陈兵在封地境内对哪个家族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挑衅和威胁！ “莱加尔侯爵，你我虽然所属阵营不同，但是同为龙骑士，相信你我信奉的是同一个准则，所以有些话你不用说出来，我是绝对不会苟同的。”趁着莱加尔一时语塞的档口，欧灵公爵继续说道，“不过你也应该好好想想，西塞尔得位不正，现在国内众多领主都要群起而攻之，你还要继续助纣为虐么？” “公爵大人，您刚刚才说了有些话不必说出来，您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怎么？换做您作为说客就当局者迷了么？”莱加尔微笑一声说道，“陛下对我恩重如山，我不管别人对他的态度，我只知道我是陛下最忠诚的骑士，我的家族也会是陛下最忠实的拥趸。” “呵，我之所以说这些只是因为作为帝国另一位高阶龙骑士，我更想你能够为凯撒殿下发挥出自己的价值，而不是行差踏错步入深渊。况且，西塞尔已经身亡的消息你们能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我，现在凯撒殿下率领远征军正在回国的途中，就算需要些时日你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吧，这种情况下你不应该想想以后的出路么？” 欧灵公爵话音刚落，莱加尔就是身子一僵，虽然他想到了各大领主可能会有途径知道西塞尔已经身亡的消息，但是欧灵公爵直接当面挑明此事却是令他没有想到的，莱加尔也是犹豫过欧灵公爵是不是在耍诈，可是一想到五大龙骑在王都齐齐现身而且果断的展开了行动，他也是明白欧灵公爵肯定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因此莱加尔苦笑一声说道：“出路？我的出路都是陛下给的，我说了，我是陛下最忠诚的骑士。”他也是边说着边重新戴好了面甲，右手也是握住了龙骑枪。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战吧。”看到莱加尔做好了战斗准备，欧灵公爵也是重新戴好了面甲，接着两人在空中致意之后就催动巨龙冲向了对方。 然而率先交手的并不是两名龙骑士，而是两头巨龙，维菈妮根本不惧冲过来的依轮尼萨，而依轮尼萨也对于维菈妮这个不断威胁到自己的后辈早就忍无可忍了。在巨龙的世界中，实力永远为尊，而在实力之后同样存在着长幼尊卑，依轮尼萨进阶成为高阶巨龙已经几百年了，在这几百年里她一直生活在艾洛法斯特的群山之中，同样的，在斯尔纳家族进驻考内斯顿之后也给她奉上了无数的供品，接受斯尔纳家族世代供养的巨龙已经经历了三位其家族的骑士，而欧灵公爵是第四位；然而维菈妮则是刚刚晋升高阶巨龙仅仅十余年，莱加尔也是她的第一位骑士，而这一人一龙也算是性格契合，一个不喜欢社交，另一个在巨龙中也算是沉默寡言的存在。 可是今天，无论是从年岁上还是从进阶高阶巨龙年头的长短上都远逊于依轮尼萨的维菈妮却是屡次三番的率先发起攻击，而且云层附近势大力沉的一尾还给依轮尼萨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由此土龙也是怒火中烧，刚刚若不是欧灵公爵一直在安抚她恐怕早就冲了上来；同样的，虽然作为龙族中的后辈，但是维菈妮却是全然不惧身形更为庞大的依轮尼萨，在二人谈话的时候巨大的龙瞳一直死死盯着对面的巨龙。 本就不远的距离转瞬即逝，两头巨龙十分默契的一起将脖颈连带上半身高高扬起，把自己的骑士护在了身后，接着两尊庞大的身躯在空中轰然相撞，巨大的冲击波甚至将厚重的云层都撕开了一个口子，地面上的军队也是看到了高空中纠缠在一起的如山一般的巨大身影。 相撞之后，依轮尼萨用不算粗壮的前肢狠狠抽在了维菈妮的脖颈根处，只一下本来坚硬无比的龙鳞就被掀飞了一大片，五道血痕瞬间就出现在了水系巨龙的身上，看到一击得手，依轮尼萨粗壮的后肢对准维菈妮狠狠踏了过去；而水系巨龙只是在身形上较为吃亏，因此才让更为庞大的土系巨龙率先得手，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她也是赶紧双腿一蹬踹了回去。 ‘轰！’两头巨龙的后肢也是踹到了一起，借着反震之力，占了便宜的依轮尼萨顺势将维菈妮往旁边一推远离了对方，嘴中也是发出欢快地鸣叫声在维菈妮不远处围着她转起了圈，而受创的维菈妮被动之下只能是悬浮在原地死盯住依轮尼萨，这第一次交手明显是土系巨龙占了上风。 “莱加尔，小心敌方龙骑士的攻击。”看着在自己周遭翱翔着的土系巨龙，维菈妮还是暗中提醒着莱加尔。而根本不用她提醒，莱加尔现在还对欧灵公爵刚刚射过来的那一箭心有余悸，他也是用龙骑盾护住了自己的正面，因为出身于一个落魄贵族家庭，所以莱加尔并不能进入宫廷魔法学院学习魔法，这也就造成了他对于魔法是一窍不通，因此他只得再撕开几个魔法防御卷轴以防万一；不过好在的是欧灵公爵的魔法天赋实在是太差了，即便是有克劳尼斯的教导他也没能在魔法上有所建树，因此两人的魔法水平可以说是相差无几，欧灵公爵根本无法释放一些简单的魔法来协助自己作战。 此时的维菈妮身上的伤口正汨汨地往外流着鲜血，显然由同族带来的伤害对于巨龙来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愈合，现在每多耗一分时间都会令维菈妮的战力流失一分。但是欧灵公爵根本不可能这么耽搁下去，虽然自己也推算出有很大可能考内斯顿城根本就没事，被攻陷只是对方放出来的假信号，但是毕竟眼见为实，因此欧灵公爵也是一直在催促依轮尼萨再次发起攻击。 面对自己骑士的催促，依轮尼萨无奈之下只能一个转身再一次对准维菈妮猛冲了过去，而这一次她巨大的龙吻中酝酿许久的龙息也是对准敌方的龙骑士喷薄而出。毕竟是比维菈妮多活过数百年的悠久岁月，而且也不是第一次配合骑士作战的‘菜鸟龙’，依轮尼萨发起攻击的角度十分刁钻，整只巨龙完全背对着太阳，这样一来莱加尔和维菈妮就不得不迎着耀眼的阳光还击。 虽然说日光对于巨龙来说几乎没有影响，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胜负手。就在依轮尼萨将巨大的翅翼夹在身体两侧全速冲锋的一瞬间，炽热的阳光猛然照射在莱加尔的脸上，虽然龙骑士面甲的眼窝处都镶嵌有用来抵御阳光的晶石，但是与太阳突然的直视还是令他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下意识的挥手一挡，可再等他适应了光线的强度之后才发现土系巨龙已经口吐龙息对着自己冲了过来。 好在的是维菈妮几乎不受影响，而且她也是反应迅速，根本没有等自己的骑士发布命令同样口吐水系龙息冲了上去。‘轰！’，再一次水土两系龙息在空中相撞，而且这一次两头巨龙不再是发出几颗龙息球那样的试探性攻击，而是持续的吐出本系龙息来压制对方，龙息对冲造成的魔法余波逐渐将周遭的云层全部震散，两头龙兽的巨大身影也是一览无余的出现在空中。地面上的魔法师看着两头不断发出魔法攻击的巨龙全都是心生出一股无力感，人类、精灵的身体和巨龙的身躯相比太过于渺小了，这也就造成了人类、精灵等生物体内能够储存的魔法精灵相较于巨龙要少很多，对于释放魔法时所产生的震荡的承受力也要低很多，像现在空中这样，连续不断的释放这种程度的魔法攻击，恐怕至少要到了魔导师这一境界才有可能实现。 由于依轮尼萨本就是主动攻击的一方，况且维菈妮还有伤在身，因此借助俯冲的冲击力，依轮尼萨很快就压制住了本就处于劣势的维菈妮。两头巨龙一上一下在那里疯狂地用龙息抵御着对方的魔法攻击，而各自的骑士则是在龙背上干着急，尤其是莱加尔，由于维菈妮处于下方，因此此时他也是倒挂在龙背上，上面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而欧灵公爵虽然能够看到两头巨龙交锋的场景，但是由于依轮尼萨巨大的身躯遮挡，他也是没有办法帮到自己的高阶巨龙伙伴。 突然，依轮尼萨本来弯曲向下的脖颈忽然抬起，看起来就像被维菈妮的攻击抬起来了一样，但是很快她巨大的龙首猛然向下一探，一股更加磅礴的土系龙息喷出。这一次维菈妮再也无法承受，土系龙息击碎了她的防御，径直打在了她的身上，大片的龙鳞直接被掀飞，炙热的龙血也是如井喷般喷了出来，水系巨龙维菈妮悲鸣一声就向着地面坠落。 看到敌人败北，欧灵公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催动着依轮尼萨就向着下方冲去，而土系巨龙虽然连续不断的释放龙息最后更是全力爆发了一次，此时就连巨龙这强悍的身躯都是有些吃不消，但是她也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因此依轮尼萨双翼一夹再次对着维菈妮俯冲而去。 看到向着自己冲过来的同族，刚遭重创的维菈妮虽然拼命挥动双翼试图恢复身体的平衡，但是奈何刚刚那一记土系龙息对她造成的伤害太大了，此时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依轮尼萨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就在此时，又是一片淡绿色的羽箭越过了维菈妮对着欧灵公爵激射而去，原来追击之中依轮尼萨再一次进入了自然精灵的射程范围，在地上一直严阵以待的精灵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直接对她发起了攻击。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精灵羽箭，依轮尼萨也是心中大骇，再一次瞬发出一片魔法盾，可是因为是全速俯冲而下，除非她是风系巨龙才能借助对于风之精灵的掌控迅速躲开，因此土系巨龙在放弃攻击的同时只能是扇动巨大的双翼勉强改变飞行轨迹，之后再一次用翅翼包裹住了自己。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绝大多数羽箭都被魔法盾挡了下来，但是这一次却是有不少的羽箭射中了巨龙，由精灵打造的箭矢在加持了魔法之后甚至可以射穿巨龙的鳞甲，依轮尼萨悲鸣一声振翅向着高空飞去；而不断下坠的维菈妮在接地前的刹那终于是重新恢复了对于身体的控制，避免了莱加尔被自己挤压成肉泥，但是摔到地上之后也令水系巨龙并不轻松，只能眼睁睁看着依轮尼萨载着欧灵公爵向着考内斯顿城飞去。 “大人！军团长大人！您怎么样！”看到水龙落地，威利斯凯急忙策马跑到近前问道。 “我没事，这地上是什么情况！”还在天旋地转的莱加尔强撑着起身说道，然而看到地上一片混乱的场景他也是一愣。 “大人！这些石巨人是刚刚出现的！布斯特尼亚大公的私军和我们一起也没有解决干净。”威利斯凯说道，“不过您放心！我们很快就能结束战斗！”。原来在依轮尼萨有诱骗维菈妮飞入高空的时候就在地上召唤出了许多石巨人，这就不得不说在战斗经验上两头巨龙确实有着天壤之别，在全神贯注交手的时候依轮尼萨还能想到稍后如何能削减敌人的优势，不过她也是没有想到杰利克斯公爵麾下的精灵弓箭手居然一直在等着自己，否则的话刚刚绝对能将维菈妮一击必杀。 “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维菈妮，你怎么样。”莱加尔附身问道。 “一对一作战是不可能了，但是在一旁压阵没有问题。”维菈妮说道。 “好，那我们现在就赶回考内斯顿，绝对不能让考内斯顿公爵得手。威利斯凯，你去和布斯特尼亚大公说，让他的精灵弓箭手和魔法师先行前往考内斯顿支援，余下的部队解决掉石巨人之后尽快向主力靠拢！”言罢，莱加尔根本顾不得地上的战局，再次驱动维菈妮腾空而起向着远天的欧灵公爵追击而去。 第125章 龙战(下) 此时考内斯顿的高空中，依轮尼萨也在不住地哀嚎，因为刚刚自信的以为那群精灵弓箭手根本没有功夫对付自己，因此她在向下追击的时候完全是毫无防备，再加上高空中和维菈妮的大战导致依轮尼萨也是消耗颇大，即便是再次瞬发了魔法盾但和第一次相比在防御力上也下降了不少，所以不少羽箭都是击穿了魔法盾；当然，最主要的却是为了保护背上的欧灵公爵，依轮尼萨不得已将自己的身躯当作了最大的盾牌，击穿魔法盾的羽箭全都射到了她身上，有一根箭矢现在还死死钉在她的左翼根处，每挥动一次翅膀都会给她带来剧痛。 “依轮尼萨！我帮你把羽箭拔出来！”飞出一段距离后，欧灵公爵在确定莱加尔没有追上来之后，赶紧拍了拍土系巨龙说道。作为配合多年的一人一龙，依轮尼萨在听到欧灵公爵的话之后直接双翼平展，借助风力和惯性开始向着考内斯顿城滑翔，而欧灵公爵也是用一个绳子将自己和龙鞍拴紧之后，起身慢慢走向了依轮尼萨的左翼根处。 来到近前之后欧灵公爵发现一根有着黑金色箭头的羽箭从下至上射穿了巨龙的左翼，但是在势头不足之后又卡在了那里，这也是给依轮尼萨带来了持续性的伤害。欧灵公爵见状直接抽出了手中的佩剑，一剑削断了箭头，然后用剑柄对准卡在巨龙身体里的箭杆一磕，随着依轮尼萨的一声哀嚎，箭杆在空中翻滚两下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一瞬间伤口里泵出的龙血也是喷了欧灵公爵一身，不过好在的是由于巨龙强悍的身体素质，箭伤已经开始逐渐愈合了。 “这群该死的精灵！”拔出羽箭之后，依轮尼萨也是感觉轻松了不少，待欧灵公爵坐稳之后再次双翼一振加速向考内斯顿城飞去。 “这些自然精灵果然强悍，这个箭头比寻常羽箭大了足足将近一圈。”龙背上，欧灵公爵一手拿着那枚箭头，一手从自己的箭袋中拿出一支羽箭对比着说道，“那他们使用的长弓尺寸肯定也更大，射程更远，怪不得能给你造成这么大伤害。” “哼，不远也不可能射到我，我在艾洛法斯特山脉里和他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他们居然敢主动攻击我，等这边的战事结束我绝对要回去给他们点颜色。”依轮尼萨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算了，依轮尼萨，他们也是身不由己，毕竟现在是杰利克斯的下属，况且艾洛法斯特山脉里那么多的精灵，你也无从得知他们是属于哪个部落的，要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无差别攻击，那岂不是又要挑起新一轮的与精灵的全面战争了，要是人、龙、精灵全都下场参战，那么辉光大陆又要生灵涂炭了。”欧灵公爵轻轻拍了拍依轮尼萨安抚地说道。 这当然不是公爵大人在危言耸听，一旦依轮尼萨贸然胡乱攻击艾洛法斯特山脉中的精灵部落，那么所有的自然精灵绝对会一起对土系巨龙发起攻击，那到时候巨龙一族也肯定不会坐视自己的族人吃亏，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巨龙加入战局；同样的，作为依轮尼萨的骑士，欧灵公爵也会不得不下场参战，而以斯尔纳家族在帝国内的根基，即便现在内乱尚未平息，但是绝对会有许多人类军队响应号召。这样一来参战的人数会越来越多，而作为辉光大陆上族群数量最为庞大的三个种族，到时候绝对会发展成一场旷世大战的。 “那我也不能白白吃这个亏，杰利克斯公爵的军队，我记住他们了。”听完欧灵公爵的话，依轮尼萨也是暂时放弃了攻击居住在艾洛法斯特群山中精灵部落的想法，毕竟刚刚自然精灵的两轮箭雨也是让她心有余悸，偷袭还能得手，若是自己孤身一龙和上百名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精灵战士硬碰硬，绝对是讨不到任何便宜。但是高傲的巨龙何时吃过这种暴亏，因此依轮尼萨也是将这笔账全都算到了杰利克斯公爵及其麾下军队的头上，一向和其余种族都井水不犯河水的精灵都能在公爵的驱使下攻击自己，那么其余人类军队肯定更不用说了，那面对威胁和挑衅自己主动攻击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听着依轮尼萨的话语，欧灵公爵也是‘哧哧’地笑了起来，突然间，依轮尼萨身躯猛然绷紧，边持续不断地挥动双翼边说道：“追上来了，欧灵，你坐稳了，我们先冲到考内斯顿城再说！”说话间，巨龙飞行的速度不断加快，周遭的云层全被驱散了，一声声音爆也是在考内斯顿平原的旷野上回荡着。此时的地面上，许多没有得到开战消息的领民还如往日一般在自己的耕地间劳作着，在听到巨大的轰鸣声后全都看向了空中，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的领主大人骑乘着巨龙飞速向封地首府赶去，在依轮尼萨几乎遮天蔽日的阴影下，每个人都是震惊地呆愣在原地。 可就在众多领民震惊无比的时候，又一道巨大的身影紧随其后飞了过来，正是莱加尔和维菈妮。虽然水系巨龙在刚刚那一战中受了不轻的伤，但是此时城下的叛军一方只有一名中阶龙骑士和一名魔导师，以及一名很有可能‘出工不出力’的大魔导师这三名顶尖战力；但是在城内却是有着一名堪比大魔导师的存在，如果再加上一名高阶巨龙骑士，那么斯尔纳家族已经稳稳占据了上风。为了防止欧灵公爵赶到考内斯顿城后会造成战局的崩溃，因此在问过维菈妮的伤势之后，莱加尔也是没有给她恢复的时间，直接是再次全速追了上来。 但是毕竟依轮尼萨受伤较轻，而且本身又先行出发，因此即便刚刚为了拔出箭矢耽搁了一会，即便此时维菈妮不顾自身的伤势全力追赶，也是只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土系巨龙越飞越远。但是没有办法的莱加尔只能不断恳求维菈妮继续追击，他则是在龙背上仿佛不要钱一般从结界袋中掏出一个又一个的治疗卷轴来给她治疗伤势，但是由巨龙造成的伤害怎么可能会轻易被人类的治疗魔法治愈，在耗费了十几个卷轴之后维菈妮的伤势依旧没有彻底痊愈的迹象，此时的水系巨龙是边流着鲜血边在追击，就这样，在你追我赶之下，依轮尼萨终于是要抵达考内斯顿城上空了。 感受到城内越来越近的魔法波动，依轮尼萨对着欧灵公爵说道：“欧灵，我们快到了，但是城堡内外的魔法波动不是很强烈，看起来不像有大战爆发的迹象。”此时的欧灵公爵在龙背上也是注意到前方的云层依旧很厚重，虽然说他由于魔法天赋极差因此无法从魔法精灵的波动上来判断出战局走向，但是作为戎马多年的将领，他也是知道如果真的爆发了大战那么面前的云层早就被驱散了，而且此时的考内斯顿城上空就连一处硝烟都没有，因此他也是俯身说道：“嗯，看起来战事并不激烈，依轮尼萨，我们小心些，以防有诈。” 得到提醒的巨龙眼看追兵已经被甩开也是逐渐放慢了速度，提防着随处可能到来攻击，“小心！”突然，欧灵公爵大喊道，而下面那股宛如实质的杀意在刺破云层的瞬间同样被全神贯注的依轮尼萨察觉到了，她也是赶紧向左侧一歪身子试图躲开攻击。但是由于之前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愈合，因此这一下的躲闪动作也是比平时慢了半拍，下方袭来的火系中阶巨龙骑士手中的龙骑枪还是在依轮尼萨的右翼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这也就是因为对方的巨龙是中阶，被依轮尼萨天然压制，否则的话绝对不止这点伤势。 然而吃痛的土系巨龙根本顾不得反击，双翼同时受伤的情况下，依轮尼萨此时仅仅能发挥出平时五成的实力，龙族虽然骄傲但是并不鲁莽，因此土系巨龙借势收起双翼向着云层下方坠去来寻求可能的帮助；而看到敌人‘临战脱逃’，突然杀出的火系龙骑士也是驱动身躯仍旧在不断哆嗦的巨龙伙伴追了过去。 坠下云层之后欧灵公爵和依轮尼萨才看清了地面的战局，此时的考内斯顿城中到处都是巨大的藤蔓和树木，在奥利文·斯尔纳森林领域的催动下，这些树木还在一刻不停的生长着，而城外的叛军也已经完全展开，数架大型的投石机一刻不停地在向城内投射着巨大的被点燃的石块，意图用火攻来焚毁城内的树木和建筑；至于那名水系魔导师，在火系龙骑士前去阻击欧灵公爵之后就停止了释放魔法，没有了火系魔法的加入，她所掌握的水系魔法对于奥利文的森林领域来说反而成为了助力，而作为火系大魔导师的国师罗拉雷·维斯确实正如莱加尔所料，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否则以他的实力绝对能够给城内的奥利文造成很大的麻烦。 “大队长大人！大人！是公爵大人回来了！”考内斯顿城内，一名士兵看到依轮尼萨那巨大的身躯从云层中出现之后，赶紧跑去找到了正在指挥作战的瑞欧卡·斯尔纳说道。瑞欧卡抬头看去，此时巨龙正载着欧灵公爵从他头顶掠过，很快，城堡内外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空中飞掠而来的巨龙，城内斯尔纳家族的私军一瞬间士气暴涨，而没有看到维菈妮身影的城外的叛军则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攻击的动作也是慢了几分。 “斯尔纳家族的士兵们！公爵大人已经返回！为了斯尔纳家族的荣耀！反击！让巨龙匍匐在我的脚下！”瑞欧卡大喊道。 “让巨龙匍匐在我的脚下！反击！” “欧灵，你们家族的信条我每次听来都是十分受用呢。”听着城内士兵的高喊，依轮尼萨还有闲心和欧灵公爵调侃道。但是龙背上的公爵大人此时可是根本没有闲工夫去斗嘴，因为他知道火系龙骑士马上就要追下来了，而且虽然现在自己能得到城内军队的支援，但同样的也有可能遭受叛军的攻击。 ‘轰、轰、轰’，果不其然，三颗火系龙息球从后方袭来，依轮尼萨虽然灵活的躲开了但是三颗龙息球却是落入了考内斯顿城内，即便这种程度的攻击并不会给城堡造成太大的损伤，但是却依旧会造成一些伤亡，而作为领主的欧灵·斯尔纳自然不想看到这种结果，而依轮尼萨虽然对于斯尔纳家族的信条很‘不感冒’，但是她却和城内的居民关系很好，况且依轮尼萨可以说是眼睁睁看着考内斯顿城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因此她也是一振翅再次改变了飞行轨迹向着云层上方飞去，而那名火系龙骑士也是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欧灵！魔法盾！维菈妮来了！”刚一没入云中，依轮尼萨就着急地说道。而听到自己巨龙伙伴的提醒，欧灵公爵也是赶紧掏出了数个魔法卷轴撕了开来，同时依轮尼萨也是对准面前的云层再次喷出了自己的本息龙息。 ‘轰！’一声巨响之后，土系龙息和上方袭来的水系龙息再次相撞，接着依轮尼萨巨大的身影从云层中窜出，而本就重伤未愈的维菈妮根本无力阻拦，只能放任土系巨龙向着更高空飞去，而紧随其后飞出来的火系龙骑士则是被莱加尔叫住了。 飞出一段距离之后，依轮尼萨也是一个转身在空中悬停了下来，看着下方的两名龙骑士，欧灵公爵掀起面甲不屑地说道：“身为最高贵的龙骑士，你们也学会了偷袭。” “大公阁下，非常时期我们只能用非常手段。”听着欧灵公爵讥讽地话语，莱加尔也没有过多反驳，他现在想的只有速战速决。 “呵，无耻，那就废话少说吧。”欧灵公爵听着莱加尔不知廉耻的话，也是不打算在做过多的口舌之争，将面甲重新戴好之后直接驱动依轮尼萨对着两名龙骑士冲了过来。看着悍然冲锋的公爵大人，莱加尔和火系龙骑士对视一眼也是擎起龙骑枪迎了上去。然而就在此时，又一名龙骑士从云层中突然杀出，猝不及防的火系巨龙骑士直接被新加入战局的巨龙给顶飞了出去，接着格切尔的声音传来：“大公！我来帮您！” 第126章 怒海狂啸(上) “帝国军的士兵们！进攻！我与你们同在！” ——《辉光编年史·艾斯特罗斯大公》 陆迦帝国，考内斯顿城上空。 随着格切尔的突然出现，高空的战局形势瞬间反转，本来以一敌二处于劣势的欧灵公爵，在看到火系龙骑士被顶飞之后没有丝毫犹豫，驾驭着已经完全提速的依轮尼萨继续向着莱加尔冲去；而在火系龙骑士被顶飞的瞬间，莱切尔则是心中一沉，本想趁此机会尽快将欧灵公爵拿下，之后就可以轻松解决地面上攻城战的困局，但是现在看来只能是正大光明的对决一场了，无奈之下，他只得默默拍了拍维菈妮示意她继续冲锋；而有伤在身的水龙也知道此时根本无法、也不能躲避对面冲来的巨龙，因此她也是眼神愈发凶狠地向着依轮尼萨冲去。 就在两名高阶龙骑士对冲的时候，格切尔已经和火系中阶龙骑士迪许·萨姆罗斯缠斗在了一起。刚刚伊格迪纳斯从云层中冲出的瞬间，直接是和火系中阶巨龙艾因海姆撞了个满怀，而同时他也在一直催促自己的龙骑士抓住机会攻击对方；但是格切尔一直以不与其年龄相符合的老成持重闻名于陆迦帝国军，由于冲出云层瞬间那耀眼的阳光，他也是产生了短暂的失明，为防止误伤自己的巨龙伙伴，格切尔就此放弃了如此好的攻击机会。 错失如此良机，伊格迪纳斯也是一边和反应过来的艾因海姆我一爪子他一尾的打的有来有回，一边对着格切尔低声咆哮着。不过这确实不怪他如此，毕竟以风之精灵作为本命魔法的风系巨龙对于微风的掌控是其他各系巨龙无可比拟的，因此风龙经常能以与其庞大身形完全不相称的灵活作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这也是伊格迪纳斯敢于催促格切尔攻击的原因，风龙对自己身法的灵活有着绝对的自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专心点，我再找机会。”本就理亏的格切尔在自己巨龙伙伴的抱怨声中也是只得放低姿态，赶紧‘息事宁龙’。 抱怨过后的伊格迪纳斯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巨大的龙首，接着继续专心对付起眼前的艾因海姆来。然而此时的火系巨龙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也是很快调整了过来，而龙骑士迪许在看到来者是格切尔之后也是稍稍松了口气，毕竟若是换做别人刚刚被偷袭那一下恐怕就已经胜负已定、生死已分了。都知道风系巨龙的速度和灵活性是其他巨龙无法比拟的，因此迪许和艾因海姆也是第一时间达成了共识，无论伊格迪纳斯如何挑衅都是做好防御，以不变应万变，虽然进攻方占据主动，但是同样的也更耗费体力、精力，况且来的还是格切尔，估计她也想不出什么奇招来破局；至于自己顶头上司那里，虽然一对一肯定处于劣势，但是下面己方可有一名魔导师和一名大魔导师，只要他俩有一人能及时支援那么也不成问题，直到现在迪许还天真的以为罗拉雷是坚定的站在自己一方的。 再次躲开几颗喷过来的火系龙息球后，格切尔也是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但是他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只能是释放了一个扩音魔法对着迪许·萨姆罗斯喊道：“伯爵大人！您的姐姐黛丽丝·萨姆罗斯，作为宫廷大祭司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凯撒殿下这边！您为何依旧执迷不悟！” “格切尔伯爵！我没有这么个姐姐！作为反贼，是没有再继续使用我家族姓氏的资格的！”然后听到格切尔的话，迪许则是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 而听到对方的反驳，格切尔也是一愣，他也是没有想到迪许·萨姆罗斯会对自己的姐姐如此敌视。不过这并不能怪东部战区的前副监察长大人‘战前失察’，虽然帝国内这几个大家族间的爱恨纠葛早就传了开来，但是格切尔却是不喜欢打听这些八卦密辛，这一点也是和莱加尔很相似，因此可以说格切尔在处理各个家族的‘人际关系’方面就从来没有做好准备。 而之所以迪许如此厌恶黛丽丝无外乎她的身份和天赋：黛丽丝本身是萨姆罗斯家族的嫡长女，按理说应该是由她继承奥西斯侯爵的爵位和封地，况且黛丽丝从小天资聪颖、懂事乖巧，西姆利特侯爵府上的所有人都十分喜爱这位小姐；然而迪许却是奥西斯侯爵后娶的夫人所生，而且由于其母亲的骄纵，从小可以说是在封地上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但是神主仿佛和黛丽丝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如此受万千宠爱的贵族小姐却在两岁那年失去了自己的母亲，那时候的黛丽丝根本没有意识到死亡为何物，但是侯爵府上的众人怕小姐懂事之后悲伤过度，因此只是对她说她的母亲去了艾洛法斯特群山之中，给黛丽丝寻找最美丽的紫罗兰花；而也就在同一年，奥西斯·萨姆罗斯迎娶了另一位侯爵夫人，而这位侯爵夫人就来自莱加尔的斯蒂芬家族，在第二年也是为侯爵大人生下了一个儿子——迪许·萨姆罗斯。 虽然说黛丽丝是萨姆罗斯家的嫡长女，但是她的母亲已经病逝，但是迪许的母亲却是仍旧健在，虽然那时的她出身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族，可是性格十分的强势，再加上她生的美貌，将奥西斯侯爵迷的神魂颠倒，否则的话一个在帝国如日中天的家族家主怎么也不会迎娶一个没落贵族。而在诞下一子之后这位侯爵夫人愈发猖獗起来，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为了自己以后的利益，她一直在给侯爵大人吹枕边风，要他将家族的继承权交给迪许·萨姆罗斯，但是那会黛丽丝一直在府上居住，而且奥西斯侯爵也自觉亏欠于她的母亲，因此其他任何事都可以满足自己的现任侯爵夫人，就是对继承权一事上丝毫不松口。 不过这一切都在黛丽丝被送去圣裁殿那天改变了，在圣裁殿修习的那几年间，原本亲密无间的父女间的感情也慢慢的淡了，再加上斯蒂芬家的这位侯爵夫人房中术十分了得，这导致了奥西斯侯爵越来越对她言听计从，而在有一次黛丽丝回家之后，感受到那种神职人员独有的那种疏远和‘冷漠’之后，侯爵大人也是终于决定将自己爵位的继承权交给自己的儿子。 而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黛丽丝并没有如众人所料的那般会赶回家族大吵大闹一番，她只用了一夜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只当这个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依旧是在努力的修习，终于是成为了一名龙骑大魔法师，在回归帝国之后更是令陆迦先皇大喜过望，直接是将她封为了伯爵，同时成为了最年轻的大祭司，若不是西塞尔政变一事恐怕黛丽丝在此次传教结束回到王都之后，就会知道自己的封地在何处了。 但是黛丽丝的这份从容、淡定却是令奥西斯侯爵愧疚非常，试想一下一个从小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孤身一人在远离家族的地方修习，而且成就之高令整个帝国都为之侧目，然而这种时候她的父亲却是将本应该属于她的权利拱手让人，这种可以称得上是背叛的行径足以让当事者和其家族反目成仇；然而黛丽丝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在回归帝国之后，闲暇之余就会返回家族封地陪伴自己的父亲和儿时的的伙伴，西姆利特侯爵府上的下人每每看到远天处那头水系巨龙的身影时，全都会激动地丢下手头的工作，跑到侯爵府的空地上等待她的归来，这种‘以德报怨’的做法更是令奥西斯侯爵在面对自己的女儿时时常感觉羞愧难当。 可是黛丽丝的这种气度和做法却是令现任侯爵夫人愈发的怨恨她，毕竟在她看来即便是自己的儿子抢夺了黛丽丝的继承权，但是她现在已经是帝国伯爵，又何必在来家族这里示好，演给众人看，没错，在侯爵夫人眼中黛丽丝现在的做法就是在演戏，来博取众人的同情和支持，因此面对这种‘威胁’，侯爵夫人无法之下只能是到处散播关于黛丽丝的谣言。 但是在西姆利特，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小姐的知书达理和自家少爷的蛮横无理，当面不敢反驳侯爵夫人的话但是背地里根本没有人相信，看到这招没有奏效，气急败坏的侯爵夫人只能是迁怒于他人：在侯爵府上，有一名园丁的儿子和黛丽丝同岁，因为是儿时的伙伴因此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在得知自己的朋友想成为一名骑士之后黛丽丝更是帮助了他许多。可是就在某天趁着黛丽丝不在家族封地内，侯爵夫人直接是将此人拘押了起来，更是造谣他与黛丽丝小姐有染，但是面对这种明显是捏造的罪名，奥西斯侯爵却是不敢制止，其余人更是敢怒不敢言，而为了从名声上毁了黛丽丝，侯爵夫人也是对这名下人之子用尽了酷刑来逼他就范。 就在折磨了他两天之后，得到消息的黛丽丝驾驭着自己的巨龙星夜赶回了封地，暴怒的佛斯瑞汀直接一爪将牢房的房顶掀飞，接着用龙息解决掉了用刑的下人，黛丽丝则是边全力治疗自己的朋友边全程冷冷地盯着侯爵夫人，接着水系巨龙也是对准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就在侯爵夫人以为自己要命陨当场的时候却只听到了巨龙的一声怒吼，随后黛丽丝就带着自己的朋友离开了。虽然说黛丽丝放了她一马，但是侯爵夫人和迪许却是对黛丽丝的怨恨有增无减，而奥西斯侯爵夹在其中左右为难，而为了不让自己的父亲难办，黛丽丝自觉的搬出了侯爵府，在一处别苑里住了下来。但是她的忍让并没有换来丝毫的善意，尤其是迪许，在牢房外目睹了巨龙对于自己母亲致命的威胁后，他更是对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恨之入骨。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么奥西斯侯爵会果断投入西塞尔叛军的怀抱；同样的，从小就被父亲灌输自己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迪许·萨姆罗斯，在面对来‘争夺’自己财产的姐姐时肯定是只有仇恨这一种情绪。 虽然格切尔时常因为不了解各大家族间的纠葛而说错话，但是他却十分懂得变通，看到这条路被堵死，他就赶紧换了个说辞，继续对着迪许游说道：“伯爵大人！西塞尔已经……”然而没等他说完，只见原本明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还针锋相对的两名龙骑士和两头巨龙全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接着他们就见到了一副震撼的场景——只见无数条‘江河’向天上倒灌而来，就连日光都被遮蔽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高阶水系巨龙——维菈妮！ 原来就在格切尔缠住迪许之后，欧灵公爵和莱加尔很快就交上了手，这一次两头巨龙全都有伤在身，因此她们都放弃了硬碰硬的攻击方式，就在交汇的一瞬间同时侧身躲避，给了各自的龙骑士交锋的机会。而两人更是全神贯注，在各自的巨龙伙伴侧身的一瞬间同时将龙骑盾尽量靠近自己的身体，随后龙骑枪向着对方刺出，同样的，作为龙骑士的经验再一次左右了战局，这一次依旧是欧灵公爵占据了上风，虽然莱加尔的年岁要小于欧灵公爵，在蛮力上能压制对手，但是仅仅靠蛮力只能是勉强将欧灵公爵的盾牌顶偏，接着顺势挑飞了他的一侧肩甲，但是欧灵公爵却是抖动手腕，用手中韧性、强度俱佳的龙骑枪狠狠抽在了莱加尔的脑袋上，虽然有头盔的保护，但是莱加尔依旧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交错过后的两头巨龙在空中各自划过一个弧线，接着重新面对面准备好了再一次的冲锋，这种乘胜追击的机会欧灵公爵自然不会错过，因此很快就冲了过去。然而就在此时，维菈妮却是巨大的双翼展开接着在空中人立而起，同时一阵低沉地女声传来：“世间的水之精灵，听从吾等龙族血统的召唤，用圣洁之水荡涤世间的污秽，‘怒海狂啸’！” 虽然每说一个字维菈妮身上的伤口就会崩裂几分，但是水系巨龙依旧是坚持着念完了这一段咒语。 而在地面上，维菈妮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所有的水系魔法精灵全都莫名的躁动起来，同时方圆百里内的每一片湖泊，每一条河流都沸腾了起来，随着巨龙话音落下，无数的水柱向着天空中的维菈妮倒流而去！遮天蔽日！ 第127章 怒海狂啸(中) 此时，依轮尼萨正载着欧灵公爵全速向着维菈妮冲了过去，想趁‘怒海狂啸’还没有完全成型之前击败她，但是维菈妮怎么会对此毫无防备，数条水柱正向两头巨龙之间袭来，其中一条最为粗壮的直奔依轮尼萨而去；感受到大禁咒的威力，有伤在身的依轮尼萨无奈之下只得赶紧向一旁躲去，接着下一秒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挡在了她的面前，彻底打断了土系巨龙冲锋的脚步，眼看无法阻止自己的同族继续释放魔法，依轮尼萨也是长啸一声开始了咏唱：“大地之深沉，群山之厚重，土之精灵，集结起来，铸成碾碎一起敌人的壁垒！‘山峦起伏’！”而随着她的咏唱声响起，地面全都开始了剧烈的震动，双方都有不少士兵掉进了突然出现的巨大裂缝之中 “依轮尼萨！停下！”听到自己巨龙伙伴的咏唱之后，对着莱加尔射出三箭都无果的欧灵公爵着急地喊道。然而此时的依轮尼萨根本顾不得自己骑士的命令，仍旧在继续着自己的咏唱，发现自己的巨龙伙伴根本不听指挥，公爵大人直接开始用拳头用力的砸着依轮尼萨的后脖颈。 此时的土系巨龙虽然知道欧灵公爵在担心什么，如果这两个大禁咒魔法在考内斯顿城上空碰撞的话，稍有不慎恐怕下面的城堡也会被夷为平地；但是同样的，对面的维菈妮明显是孤注一掷，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在释放魔法，这种威力的大禁咒直接落在考内斯顿城中，即便城堡有魔法阵的防护恐怕结局也不会好太多，因此眼下最妥善的解决办法就是释放威力相当的高阶魔法，在魔法的对决中击败对方，然后将对冲的威力、余波引导到远方，所以依轮尼萨只能选择对自己骑士的呼喊声充耳不闻·。 地面上，两军的将士早就乱做了一团，进攻的叛军如潮水般从前线撤了下来，疯狂地涌进大营魔法防御阵的保护范围，虽然稍有魔法经验的士兵都知道空中这种强度的大禁咒仅仅一个，都不是自己临时搭建起来的魔法防御阵能够抵挡的，更何况还有两个，但是总好过完全暴露在魔法攻击的范围下，至少死在阵法之下还能留个全尸。 而考内斯顿城内的守军也顾不得追击退去的敌人，同样全都挤进了城堡的魔法防御阵中，在感受到水系魔法精灵的突然狂躁后，奥利文·斯尔纳就赶紧派韦纳去了解情况，之后在这名士兵添油加醋的描述下，奥利文仿佛不要钱一般，一股脑将公爵府上的所有高品质魔法水晶都丢进了眼前的大阵中枢中，以此来加强魔法防御阵的强度。其中更是不乏有在阿尔蒂尼城的皇宫宝库中都十分罕见的、纯度极高的魔法水晶，期间也不是没有魔法师犹豫的问奥利文要不要留下几颗品相最好的，但是在老魔法师阵阵‘蠢猪！’、‘现在不用掉，是资敌还是留给那两头蠢龙！’的骂声中，再也没有魔法师敢提出反对意见了。就这样，在奥利文一阵‘挥金如土’之后，考内斯顿城中的‘原始森林’也是迎风暴涨，现在从空中看去整座城市都已经被树木吞噬了，即便是这一仗打赢了，但光是清理这些树木就要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 而看着两头已经在搏命的巨龙，罗拉雷也是心惊胆战，幸亏及时开启了‘火焰领域’，否则的话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真的很棘手。当然，现在的国师大人也并不轻松，虽然说刚刚和莱加尔已经谈崩，但是那仅限于他们二人之间，即便寻常的士兵都十分厌恶罗拉雷，但是至少在明面上国师大人还是代表着帝国的威严，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临阵脱逃，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在辉光大陆就真的再无立足之地了。然而此时那名水系魔导师已经完全指望不上了，在高阶巨龙的召唤下，外界再也没有一个水系魔法精灵会回应她，而至于她体内的魔法精灵那和外面遮天蔽日的‘江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所以眼下他只能孤军奋战。 无奈之下，罗拉雷也开始释放火系防御魔法，但是令国师大人最尴尬的却是水火本就不容，然而维菈妮率先释放了大禁咒同时展开了自己的’海洋领域‘，因此火系魔法在这种情况下处于全面的下风，威力被削减了足足一半有余，但是此时自己又不能停止释放，否则的话所有的普通士兵绝对会毙命于魔法攻击之下，因此进退两难的罗拉雷只得是握紧自己的魔法杖来尽量护住在他眼中低贱、卑劣的下位者。然而国师大人越是拼命释法越是会引来狂暴的水系魔法精灵的注意，此时的他在水系魔法精灵眼中就犹如海啸中苦苦支撑的灯塔一般，而这样更是加剧了罗拉雷的压力，而压力越大他的释法力度就越大，施法力度越大就会引来更多的水系魔法精灵注意他，然后进一步加剧他的压力，如此的恶性循环令他苦不堪言。 而在空中，听到依轮尼萨的咏唱声之后，伊格迪纳斯一个瞬发的‘风刃’魔法对准艾因海姆就丢了过去，接着他赶紧挥动双翼向远方飞去，意图在两大大禁咒魔法碰撞之前逃离攻击范围；而作为火系巨龙的艾因海姆，本来就在维菈妮和其所释放领域、魔法的威压下十分的心惊胆战，突然袭来的‘风刃’也再次拖慢了他逃跑的脚步，虽然迪许第一时间就对格切尔和其家族展开了亲切的问候，但是这样也不能给自己加速更无法令风龙减速，就这么数息之间，伊格迪纳斯和格切尔在迪许和艾因海姆眼中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了，毕竟在速度上谁也无法和风系巨龙相比。 “停下！依轮尼萨！停下！你会毁了考内斯顿的！”欧灵公爵依旧在挥拳制止自己的巨龙伙伴，但是下一秒他一拳砸在了一面土墙之上，紧接着四周的土墙合拢将他包裹在了其中，同时依轮尼萨那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你个不懂魔法的小白，先安静会。”同样的，对面的莱加尔也被一圈水墙包围住了，被欧灵公爵狠狠抽了一下脑袋的军团长大人此时正趴在龙背上大口喘息。 随着两头巨龙咏唱的结束，天地间突然迎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诡异到明明可以看到飞鸟在空中张嘴鸣叫，明明可以看到考内斯顿城内的树木在不断抽出新芽接着长成绿叶，但是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然而这种诡异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维菈妮一只龙爪对着依轮尼萨一挥，空中的‘江海’带着爆鸣声冲向了场中的土系巨龙，在这一刻，维菈妮就是这天地间‘江海’的主宰，无数的水流在她心念的控制下化作刀剑，化作海兽冲向了敌人，‘水无常势’的特征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极致，此时的水系巨龙维菈妮就是海洋之王！ 面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一片‘汪洋’，依轮尼萨闷哼一声，虽然看不出巨龙的表情，但是相信如果她此刻化作人形的话肯定是满脸的冷酷，接着下一秒无数的砂土岩石出现在她的四周逐渐汇聚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罩住了一人一龙，而此时的依轮尼萨正如她的咒语所描述的那样，心思深沉，防御厚重！ ‘轰，哗’，一声巨响之后，维菈妮发出的第一波全都被依轮尼萨挡了下来，狂暴的水系魔法精灵随着被击碎的滔天巨浪一起砸向了地面。好在的是得益于依轮尼萨的刻意引导和奥利文的不惜血本，考内斯顿城应对起波及开来的水系魔法要得心应手的多；但是城外的叛军却是没有这么幸运了，即便是有罗拉雷和魔法阵的保护，但是逸散开来的狂暴水系魔法能量依旧是冲破了防御，一瞬间不少的士兵都被击倒在地，更有很多倒霉蛋直接是殒命当场。 空中，虽然依轮尼萨召唤出的巨大盾牌被压下去了几分，土系巨龙也是不堪重负，悲鸣一声之后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但是这最强势的一波攻击总算是被成功抵挡住了。虽然九州大陆有一句古话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但是以此时维菈妮的状态，根本没有可能发动一波强过一波的魔法攻势，眼看自己的第一波攻击没有奏效，水系巨龙意识到今天自己已经是败局已定了，现在最好的应对就是边用魔法攻击压制住依轮尼萨，边伺机脱离战场，但是以巨龙的骄傲和龙骑士的荣誉感怎么可能会临阵脱逃。 看似强悍的水系魔法攻击不断冲刷着依轮尼萨的土盾，同样也给地面上的人类军队不断带来麻烦，远处正向考内斯顿城赶来的杰利克斯公爵在感受到这边强烈的魔法波动之后也是果断停下了行军的脚步，任由威利斯凯在那里磨破了嘴皮子也是不肯再前进分毫，无奈之下，莱加尔的骑兵大队长边骂着娘边率领自己的部下继续向着战场赶去。 又是数轮攻击之后，维菈妮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在水系巨龙仰天吐出一口炽热的龙血之后这漫天的‘汪洋’瞬间散去，化作了最原本的水系魔法精灵；而看着对面呕血力竭的同族，依轮尼萨虽然很想就此机会一鼓作气彻底击败对方，但是在看到下方的考内斯顿城后，土龙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土盾猛然下沉，穿过一人一龙之后笼罩在了城堡上空，在抵挡住了漫天依旧狂暴的水系精灵之后，也是重新化作本源的样子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唰’一阵风声过后，伊格迪纳斯载着自己的龙骑士回到了欧灵公爵的身旁，公爵大人对着格切尔点了点头，而依轮尼萨则是闷声咆哮着冲伊格迪纳斯喷出了一阵鼻息接着说道：“就你跑得快。”而伊格迪纳斯只得略显谄媚地用呼噜声回应道，然而诸如‘我跑得快才能支援得快’这种想法他可不敢对依轮尼萨表达出来。此时的依轮尼萨也是浑身的伤口全都再次崩裂开了，同时悬停在空中大口地喘着粗气，连番地恶战让强如高阶巨龙者也是吃不消。 “大公，我们上么？”格切尔转头问道。 “不，虽然敌人手段恶劣，无所不用其极，但我们是帝国最高贵、骄傲的龙骑士，我们绝不会先做出这种卑劣的勾当。”欧灵公爵说道。话虽如此，但是公爵大人此时却比谁都要更想冲上去给收拾莱加尔一顿，毕竟自己的大本营就在下面，虽然没有被攻破但也产生了不小的损失，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对面的莱加尔。可是作为上位者不仅要完成身前事更要在乎身后名，此时敌方的最高战力明显已经遭受重创，就算火系龙骑士赶回来己方也是胜券在握，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能落给世人一个以多欺少的骂名，况且依轮尼萨也在提醒他自己的状况并没有比维菈妮好多少。 很快，迪许驾驭着艾因海姆也赶到了莱加尔身旁，算起来他还要叫自己的军团长一声‘表哥’，此时他也是关切地询问着莱加尔的状况。眼看双方人马都到齐了，欧灵公爵再次驱动依轮尼萨试图发起攻击，然而莱加尔却是解除了武装，在迪许释放的扩音魔法的帮助下朗声说道：“公爵大人，我想今日没有再战的必要了，再打下去只有两败俱伤的结局，我方就此撤军如何？” “撤军？你在我的封地上大动干戈，几乎毁了我的考内斯顿城，现在你说撤军就撤军？”然而欧灵公爵却是掀起面甲眼神冰冷地说道。 “呵，当然没有我说撤军就撤军的道理，但是公爵大人，你我双方目前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再打下去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但是如果我执意要走你也拦不住我，而且刀剑无眼，万一产生一些谁也无法接受的后果的话就更加无法收场了，所以我说撤军是在知会您而不是和您商量。”然而听到欧灵公爵的话之后，莱加尔轻笑一声继续态度强硬的说道。 之所以莱加尔要撤军，就是因为迪许告诉了他杰利克斯公爵的军队停止了前进，军团长也是意识到此时如果一招不慎那将会满盘皆输，眼下撤军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能不能全身而退确实要看欧灵公爵的态度。不过确如莱加尔所说，两方人马现在基本上是势均力敌，两头高阶巨龙都有伤在身，即便维菈妮伤势较重可是莱加尔一方除却罗拉雷外还有一名魔导师，一旦她加入那么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虽然奥利文抵消了罗拉雷作为大魔导师的优势，但也仅限于在考内斯顿城内，一旦出城那么他依旧是一名魔导师，因此考内斯顿的私军根本不敢追击。 “哼，那我就看看你能跑多远。”人精似的欧灵公爵其实根本不用莱加尔提醒，自己早就想明白了现在的战场态势，此时的他即便再不甘心、再愤怒也不能拿族人和领民的生命开玩笑，因此他此时只能是嘴硬地说道。 “公爵大人，后会无期。”莱加尔对着欧灵公爵行礼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的带动维菈妮向下面的叛军大营飞去，同时撤军的命令也是传达了下去。 “欧灵，我们也下去吧。”看着自己的同族飞远，一直紧绷着的依轮尼萨也是放松了下来，但同时身上伤势带来的虚弱和疼痛感也是愈发汹涌的席卷而来。在听到自己的巨龙伙伴的提醒之后，同样战斗了大半夜的欧灵公爵也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他也是不再犹豫，和格切尔一起向着下方的城堡飞去，考内斯顿城的攻防战看起来是告一段落了。 第128章 怒海狂啸(下) “格切尔，王都的战局如何了？”结束战斗之后，欧灵公爵第一时间就询问起阿尔蒂尼城的战局来，他也是担心叛军会借机发起反扑。 “大公，王都的战斗在黛丽丝的控制下已经结束了，在我离开的时候，京畿战区的‘双剑冰龙’军团已经重新向凯撒殿下宣誓效忠，阿尔蒂尼城内除了皇宫的禁卫军外，其余叛军已经全部缴械。”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欧灵公爵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毕竟夜里的时候乍一听闻自己封地的首府被攻破，公爵大人一瞬间就慌了神，根本就没有验证消息的真伪，也全然不顾阿尔蒂尼城的战斗是否已经结束，直接是撇下众人赶了回来，高阶巨龙那庞大的身影在月光和‘圣光术’的照耀下十分显眼，这种在普通士兵看来以领袖身份临阵脱逃的举动绝对会大大动摇军心的。 不过好在的是黛丽丝反应迅速，而且虽然她的爵位并不是在场的最高者，但是她却是地位超然，毕竟作为帝国最年轻的大祭司，她需要出席各种重要场合，上至帝国各个战区的将领、各个领主，下至帝国普通平民都对这位美丽的祭司大人十分熟识。 眼看着欧灵公爵向西方飞去，黛丽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是将那一瓶魔法井水全部喝了下去，只一瞬间她就感觉体内快要干涸的魔法精灵再次充沛了起来，而本身作为神圣系的魔导师，她也是飞快的用数个治疗魔法治愈了自身的伤势。准备妥当之后，黛丽丝再一次释放了一个超大型的‘圣光术’，这一次不仅是城内的军民再次得到了治疗，就连西城墙外‘双剑冰龙’军团受伤的战士也得到了救治，看到时机成熟之后，大祭司释放了一个扩音魔法接着在夜空中朗声说道： “帝国军的士兵们！你们本是帝国的骄傲！帝国的脊梁！为何要在今日自相残杀！阿尔蒂尼城城防军！军团成立之初追随亚历杭德罗·乌里亚斯大帝抵御住外族足足六次的野蛮入侵！‘双剑冰龙’军团！第一任军团长一人双剑斩杀了十几位敌方龙骑士，魔导师！精灵弓箭手大队！是你们在赛琳娜·乌里亚斯女皇的率领下，将作恶多端的恶龙‘血翼’射杀于艾洛法斯特山脉中！近卫狮鹫军团！你们的狮鹫骑士小队在阿隆索·乌里亚斯陛下手中永远是一张制胜的王牌！但是今日！每一支有着傲人战绩！光荣传承的军团为何会在王都中自相残杀！” 随着黛丽丝越来越高亢的声音，在城中策马散布‘考内斯顿城沦陷’消息，试图搅乱战局的皇宫禁卫军发现自己说的话根本没有人听，毕竟人力如何能和魔法抗衡，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赶紧撤回了皇宫中。而王都内外的士兵在听到黛丽丝的话之后全都停止了手中的战斗，随着音波的传递，其余三支还在各自驻地内混战的野战军团也全都停止了战斗。到最后，黛丽丝每点到一个军团、一支部队的名字，这些军团、部队中的士兵都会整齐划一、不分阵营的立正站好，黛丽丝的话在今晚终于是将分裂成不同阵营的士兵重新凝聚了起来。而大祭司话语中每次提到的‘乌里亚斯’的姓氏都会令知情者感到愈发羞臊，而每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士兵都会感到由衷的自豪。 “帝国军的士兵们！之所以你们会如此同室操戈！这一切罪恶的本源都源于西塞尔·莱昂纳多这个乱臣贼子的犯上作乱！是他戕害了先皇！是他用不光彩的手段夺取了大位！是他要对凯撒、凯瑟琳殿下赶尽杀绝发动了远征！现在，这个罪人已经伏诛！凯撒殿下不日将凯旋，帝国军的士兵们！不要再受他人的蛊惑、威胁！不要再执迷不悟！诛杀西塞尔的附庸！重新效忠于凯撒殿下！” 正如之前所说，并不是所有的士兵、将领都清楚自己是在为何而战，许多人都是在自己上司的带领下被动选择了立场，而在听到了黛丽丝的惊世之语后，几乎所有的士兵和平民都倒向了凯撒一方；再加上此时的黛丽丝端坐在龙背上，整个人都笼罩在一阵柔和的微光中，本身她又几乎没有贵族大小姐那种骄纵的性格，在圣裁殿修习的几年中更是将她的气质打造的十分出尘，如果现在给她加上一对羽翼的话在普通人看来就是如同天使降临了一般，天使说的话能做的假么？ 因此，就在黛丽丝讲话后不久，阿尔蒂尼城内几乎所有的军队全都重新向凯撒宣誓效忠，至于驻守城墙的西塞尔的死忠，在看到空中威严却又不失压迫力的黛丽丝之后，也自知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现在唯有皇宫内被换防的禁卫军眼看局势不妙，边稳住了精灵弓箭手大队边关闭了皇宫的大门，毕竟有克劳尼斯在皇宫内，帝国军也不敢强攻。 “克拉维斯，你们没有任何胜算了，还要负隅顽抗么？”斯蒂维亚掀起面甲对着被包围住的两名龙骑士说道。就在刚刚，趁着黛丽丝左右局势的机会，斯蒂维亚和菲拉克、格切尔一起呈三角形围住了克拉维斯和另一名龙骑士，眼下是三对二，而且己方还有两头以速度见长的风系巨龙，这样一来对面是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克拉维斯掀起面甲苦笑一声，和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后无奈地说道：“好吧，女侯爵大人，我愿意接受您的调遣。”同时，另一名木系巨龙骑士也是松开了手中的龙骑枪，叩胸行礼。 “切，斯蒂维亚侯爵可不一定愿意使唤你俩。”看到兵不血刃的结束了战斗，本就和克拉维斯相熟的菲拉克立刻揶揄地说道。这种场景是几人全都希望看到的，毕竟龙骑士对于一个帝国来说太过于珍贵，除非是血海深仇或者形势所迫，否则的话无论是凯撒还是西塞尔都希望在内战中尽量减少龙骑士的战损，能拉拢就拉拢，暂时拉拢不过来就先稳住再徐徐图之，就连千里之外打生打死的欧灵公爵和莱加尔也没有想过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 “那可不一定，我又不是一定要跟着西塞尔造反，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是西塞尔给的太多了么？” “够了！菲拉克，至少目前为止他们两个还是战俘。”听着两人不着调的对话，本就脾气火爆的斯蒂维亚终于是忍无可忍厉声喝道，“你们两个，不是听从我的调遣，而是要服从我的一切安排，跟我来。”言罢，她也是在前方开路向着黛丽丝飞去，菲拉克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接着和格切尔一左一右将克拉维斯二人夹在中间向着高空飞去。而地面上，看到两名龙骑士也缴械投降，仍在抵抗的叛军也是绝望地陆续丢下了自己的武器。 “黛丽丝，你怎么样。”马尔尼亚挥动了几下翅膀就来到了大祭司身边，此时的黛丽丝已经停止了释法和讲话，而在克劳尼斯那瓶魔法井水的帮助下，不仅身上的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就连这次释放的超大型群体‘圣光术’对她来说也是毫无负担，在看到斯蒂维亚之后她嫣然一笑说道：“我没事，老师给的魔法井水效果果然非同凡响。” “怎么我就没这个好事呢。”后面跟上来的菲拉克小声嘟囔着。 “你要是也像黛丽丝一样，运用‘牺牲’魔法来对敌也能得到同样的待遇！”然而斯蒂维亚却是毫无不客气的怼了回去，虽然两人同为侯爵，但是明显菲拉克处于弱势的一方，接着女侯爵继续说道：“好了，现在王都的战局基本稳定了，那别处的战斗怎么办？”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全都沉默了下来，毕竟刚刚肉眼可见的只有三颗示警的信号弹，稍加辨认就能知道菲拉克的威尔纳和黛丽丝的西姆利特站在了西塞尔的一方，这样一来这二人可以说已经和家族割裂了开来，看到气氛凝重，菲拉克·吉恩嗤笑一声率先说道：“我去曼纳切尔支援，风系巨龙以速度见长，斯蒂维亚你帮助黛丽丝在王都坐镇。” “那你的威尔纳怎么办？”然而听到菲拉克的话，斯蒂维亚却是诧异的说道，毕竟她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没少被自己冷嘲热讽的菲拉克，居然会放弃自己的封地，来主动去解索萨家族的围。 “嗨，家族的那帮老不死已经把我出卖了，战局都尘埃落定了我还去干嘛，给人家送战绩么？还不如先稳住我们的其余阵线，反正我也会和他们算总帐的。就说我和他们的女儿、孙女，呃，可能还有夫人睡完就跑吧，但这一个巴掌拍不响，又不能全是我的原因，对吧，他们怎么能……” “菲拉克侯爵说的对，如果以大局为重的话，格切尔伯爵应该去支援欧灵大公，只要考内斯顿没事、斯尔纳家族没事我们就主动的多，当然，伯爵大人你也可以选择赶回家族封地支援。”听着菲拉克越说越离谱，黛丽丝也是赶紧开口打断了他。 “我去支援大公，我相信我的父亲和家族能够抵御住叛军的攻击，在凯撒殿下回国之前，只要欧灵大公这个主心骨还在，我们就已经胜利了。”格切尔说道，“斯蒂维亚侯爵，你就和黛丽丝伯爵在王都坐镇，毕竟其余三支野战军团和皇宫禁卫军目前还形势不明，况且我们这还有两个龙骑士战俘。” “嗯，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俩掀不起什么风浪。”斯蒂维亚说着边用凌厉地眼神扫过克拉维斯二人，而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克拉维斯二人只能报以苦笑。 “事不宜迟！走啦！”看到安排妥当，菲拉克率先带动巨龙直奔曼纳切尔而去，格切尔也是告辞之后向西全速飞去，一刻不敢耽误，终于是及时抵达了考内斯顿。 听完格切尔的描述，欧灵公爵也是不由得感慨幸亏黛丽丝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否则的话以神职人员的强大作用，这场战斗恐怕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输了，毕竟若论‘蛊惑人心’这一技能几人中还真没有谁能比得过身为宫廷大祭司的黛丽丝，就连欧灵公爵也只能靠自己之前在军中的威望才能做到一呼百应。 很快，欧灵公爵和格切尔落到了考内斯顿城中，此时城外的叛军已经在莱加尔的率领下全部撤离了，看着面前满目疮痍的城市，公爵大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毕竟以现在己方的实力根本无法追上叛军来报仇，而且眼下最为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救治伤员、清理城堡的废墟。 “小欧灵！”远处传来了奥利文·斯尔纳的声音，面对自己这位曾祖，欧灵公爵也不敢怠慢，赶紧迎了上去，“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两人刚一相遇，奥利文就攥住比自己还高半头的欧灵公爵仔细端详起来。 “曾祖，我没事，您怎么样？城内的军民伤亡如何？”感受到来自家族长辈做不得假的关切，欧灵公爵也是微笑一声说道。然而奥利文根本不管公爵大人说了什么，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之后才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不愧是斯尔纳家族的男人，没事就好。城内伤亡不算严重，就是被破坏的有些严重，没办法，对面火系巨龙和水系魔导师一起释放的魔法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那您怎么样？人没事就好，城堡毁了还可以再建。” “我还好，就是消耗有些大，最后那两头巨龙一起释放的大禁咒能不能防御住我也心里没底，因此我把所有的高品质魔法水晶都用掉了，万幸最后依轮尼萨护住了城堡。”听到老魔法师提起自己，已经窝在一处空地上开始打盹的依轮尼萨也是高兴的哼了一声。 “我也是没有想到西塞尔居然能够纠结起一波如此强大的力量，就算是此次远征他没有带走太多的高端战力，尤其是龙骑士更是一名都没有，但如此看来帝国内至少一半的龙骑士、高级魔法师都是站在他那一边的，他对于各大领主的渗透、控制太可怕了。” “没错，好在你们夺回了王都。” “公爵大人！大人！莱加尔的军队遭到了袭击！”就在众人喘息之间，一名士兵突然冲了过来说道。听到这个消息，欧灵公爵和奥利文都是一愣，接着公爵大人抓住这名士兵问道：“是什么人袭击了他们！” “好像是布斯特尼亚公爵的私军。” “这个迪纳家的小子在搞什么鬼，小欧灵，你要不要去看看。”奥利文皱了皱眉说道。 “好，那城内的善后工作先辛苦曾祖您，格切尔，我们走，你去通知骑兵大队立刻出发！”欧灵公爵也不犹豫，吩咐完之后直奔依轮尼萨而去，刚刚休息了一会的土系巨龙只能边不满地嘟囔着边载着欧灵公爵腾空而起，格切尔紧随其后跟了上去；很快，考内斯顿城中也是冲出了上千名骑兵顺着自家公爵大人前进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129章 反复无常(上) 虽然每一名指挥官、上位者都对自己的生命爱惜无比，但是当时还是侯爵的艾斯特罗斯大公却是可以为了保住自己部下的性命放弃逃生的机会，因此他之所以受部下爱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辉光编年史·艾斯特罗斯大公》 陆迦帝国，考内斯顿。 欧灵公爵和格切尔一升空就在依轮尼萨的指引下飞速向已经混战在一起的两支军队赶去，而就在刚刚，莱加尔才率领城下的败军仓皇撤退。虽然攻城不利的叛军起初在仓促之下阵型比较混乱，但好在莱加尔治军有方，在他的强势指挥下，不一会撤退的军队就已经勉强组织起了比较整齐的阵型一路向东而去，撤退的速度也是逐渐加快。 很快，莱加尔和威利斯凯率领的第二骑兵大队合兵一处，此时莱加尔的七千部下仅剩下不足五千人，负责攻城的部队足足损失了两千人有余，在有龙骑士和魔导师助阵的情况下，不仅毫无建树而且伤亡如此惨重，要是放在平时这位指挥官已经可以自裁谢罪了，但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保存实力全身而退，而不是追究某些人的责任；况且谁也没有想到考内斯顿城的防御居然如此坚固，斯尔纳家族还在城内有如此底牌，之前得到的情报里完全没有指出城堡的魔法防御阵威力如此恐怖。 在得知了第二步兵大队还在全速赶路的情况后，莱加尔赶紧命令威利斯凯派人去通知罗特率领剩下的步兵向西南转向来和自己汇合，他则是带着剩下的军队直接向南一头扎了下去，现在这种局势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莱加尔直言不讳的告知一众高级军官不仅要时刻提防来自考内斯顿城方向的追击，还要提防清晨时分的‘盟友’——杰利克斯公爵的攻击。 莱加尔麾下的叛军也是一支精锐，虽然刚吃了一场败仗但是依旧能够做到令行禁止，合军之后将近四千人的队伍犹如一支黑色的箭头向南直直插了下去，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可能的追兵甩开。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刚刚的攻城战给这支部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虽然罗拉雷示意过莱加尔丢下一些伤员来加快行军速度，但是莱加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之后接着下令用掉军中所有的增幅、治疗魔法卷轴来加快撤退的速度，但毕竟是伤兵满营，即便‘挥金如土’的用掉了大量的昂贵魔法卷轴，撤退的速度依旧是不尽如人意。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莱加尔的担心成真了。原来就在刚才欧灵公爵和莱加尔专注于战斗的时候，原地驻扎的杰利克斯公爵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关注着考内斯顿城的战况，在看到两只高阶巨龙同时释放了大禁咒魔法之后，本来公爵大人已经萌生了退意，但是在克里斯·迪纳的建议下，布斯特尼亚的私军直接原地展开来封堵败军，是的，不是封堵考内斯顿的军队，而是封堵败军；两只巨龙在天上的战斗被杰利克斯公爵尽收眼底，在看到战斗结束之后他也是果断下令早就严阵以待的大军呈突击阵型向着考内斯顿城的方向推进，同时他也是考虑周全的派出了自己半数的骑兵载着一百多名精灵弓箭手和十几名精灵魔法师向南迂回，而这三千多人得到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攻击任何撤退的军队！ 现在的局面就是杰利克斯公爵一方养精蓄锐、发起了蓄谋已久的阻击战，而莱加尔一方则是刚刚吃了败仗，所有人都是垂头丧气，都想着尽快撤出考内斯顿的边境，可是伤兵满营的败军如何能跑得过养精蓄锐的虎狼之师。即便是主力先行出发而且没有过多绕远，但是莱加尔的军队还是被杰利克斯公爵的私军追上了，向南迂回的骑兵和精灵弓箭手在绕过罗特率领的一千来名叛军步兵之后率先发现了敌人主力，接着根本没有给对方斥候示警的机会，这十几名在外围游荡的叛军骑兵被瞬间团灭，每一个人身上的要害部位都插着一支羽箭。 既然已经和敌方斥候遭遇了，那么主力部队肯定也在前方不远处了，虽然莱加尔和迪许驾驭着各自的巨龙隐匿在了云层上方，但是在准确判断出对方的撤退路线后，布斯特尼亚的私军还是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全力奔逃中的叛军。此时莱加尔麾下的军队虽然已经重新组织好了阵型，一部分轻伤的骑兵载着失去战斗力的伤员处于队伍的最前方，魔法师和弓箭手部队居中策应，战斗力还能保持完整的部队则是负责压阵，但是整支大军几乎快成了惊弓之鸟，刚刚莱加尔撤回来的时候其巨龙伙伴身上的伤势太过于惊人，再加上攻城战的不利，所有的士兵都是士气低落，军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而布斯特尼亚负责向南迂回的骑兵部队看到前方的败军主力之后，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就向空中发射了一颗魔法信号弹随后提速追了上去，但是领军的骑兵大队长也是谨慎得留了个后手，所有的精灵弓箭手在发射出一波箭雨之后就全都待命提防空中的两头巨龙。信号弹发射出去的时候，欧灵公爵和格切尔已经回到了考内斯顿城内，因此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里的战况，然而杰利克斯公爵则是在向西推进的过程中一直关注着四面八方的情况，在看到接敌的信号之后他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率领麾下所有的骑兵和精灵向南疾驰而去，至于其余的部队则也开始了转向。 “长官！后面有追兵！”叛军第二骑兵大队负责殿后的一名骑兵追到威利斯凯旁大声说道。当然现在已经不能叫做第二骑兵大队了，本来莱加尔麾下的两个骑兵大队就不满员，在经过战斗减员之后现在仅剩下不足两千人，原来的第一骑兵大队的大队长已经重伤丧失了战斗力，正被自己的一名亲信带着处于队伍的最前方，此时所有战斗力还完好的骑兵全都由威利斯凯率领在队伍末尾压阵。 “命令第一、第二中队向两侧迂回，其余人全都跟着我准备迎敌！叫魔法师和弓箭手部队准备支援！”处于后军前方的威利斯凯在听到汇报之后也是意识到现在要想靠跑来摆脱追兵根本不可能，因此他也是一咬牙猛的一勒马缰，接着就率领骑兵向着来犯之敌冲了过去，只是他边冲锋边不时抬头看向空中，希冀着来自高空的支援。 但是威利斯凯不知道的是此时空中的莱加尔和迪许也是左右为难，以巨龙那敏锐的六识早就发现了追击而来的骑兵，但是此时维菈妮状态十分之差，只能勉强维持在空中飞行，若是想要作战则是不可能了；迪许也不是没有说过要自己下去阻击敌军，但是被莱加尔拦住了，毕竟以迪许的经验他根本应对不了下面那百多名精灵，眼下罗拉雷立场不明，每一名高端战力都是十分珍贵的，况且莱加尔也知道若是迪许有点什么差池那自己也无法跟家族那位姑妈交代，不得已之下，莱加尔只能是希冀威利斯凯能够凭借自己击退追兵了。 很快，追击的骑兵部队和叛军的骑兵遭遇了，虽然威利斯凯麾下的骑兵在数量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面对士气正盛、装备同样精良的布斯特尼亚生力军，叛军的骑兵先锋几乎是一触即溃，仅仅一个冲锋杰利克斯公爵的私军就击穿了叛军并不算厚实的骑兵方阵，至于两侧迂回的两个骑兵中队根本没有派上用场；而且在两军交错之后，私军的骑兵将领也是不再担心可能来自空中的攻击，毕竟大家都知道莱加尔·斯蒂芬十分爱惜手下士兵的生命，他不可能做出无差别攻击这种事来，因此他麾下的精灵可以彻底放开手脚了，这种混战中精灵点对点的恐怖杀伤力可以被放大到最大，不少的叛军骑兵没有在对冲之中倒下而是全都死在了精灵‘快、准、狠’的羽箭下，而在杰利克斯公爵的私军收割过一遍战场之后，叛军的弓箭手和魔法师才做好战斗准备，但是眼下这种局面也是根本无法给到有效的支援了。 “是布斯特尼亚公爵的私军！这群反复无常的小人！”再一次和敌军的骑兵交错而过之后，威利斯凯也是发现了对方有些骑兵身后那耳朵尖尖的身影，目前考内斯顿的三方势力中只有杰利克斯公爵拥有精灵部队，再结合对战之时对方那准的离谱的箭法，这股追兵的身份也是不言而喻了，可是面对这种明显是背叛的行径，威利斯凯除了咬牙切齿地咒骂杰利克斯·迪纳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看了看周遭伤亡惨重的己方骑兵，威利斯凯心头都在滴血，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又不能对追兵放任不管，刚刚的遭遇战显然对方也没有想到自己敢回头迎战，不得已之下才和自己骑兵对冲起来，但是现在布斯特尼亚的追兵已经在一个合适的距离重新组织好了阵型，看起来自己只要掉头撤退对方就会像一只疯狗一样跟在自己后面伺机狠狠咬下一口肉来，虽然明知只要己方发动冲锋对方绝对会掉头逃跑、拉扯，但是为了自己身后的袍泽，威利斯凯此时不得不走入对方的圈套！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一次冲锋的时候，维菈妮和艾因海姆巨大的身影穿透云层冲了下来，感受到自己被阴影笼罩，威利斯凯也是如释重负，只要有几方两名龙骑士的帮助那解决这些追兵根本不成问题。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莱加尔和迪许之所以赶来支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在二人在高空纠结的时候，维菈妮提醒莱加尔又有一股追兵正全速向这里赶来，而且速度之快绝对是使用了魔法卷轴的骑兵队伍！而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继续派出追兵的只能是两位公爵大人之一了，如果等这些追兵汇合那等待自己的只能是灭顶之灾，无奈之下，莱加尔只得和迪许冲了下来试图支援。 但是维菈妮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差了，在俯冲的过程中就连最基本的龙息球都没有办法释放，而且一直在发出吃痛的呻吟声，而艾因海姆喷出的龙息则是被精灵魔法师轻易抵挡了下来，在感受到布斯特尼亚私军手中魔法卷轴的波动之后，两头巨龙也是意识到恐怕就算是魔导师的攻击也无法对脚下这些骑兵造成什么伤害，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虽然莱加尔二人的攻击没有给追兵造成什么麻烦，但是一起追来的精灵却是将自己的长弓瞄准了空中的巨龙，即便刚刚的骑兵对冲中也有十几名精灵殒命，但是剩下的弓箭手对于巨龙伙伴重伤的莱加尔和经验缺乏的迪许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威胁，数息间精灵弓箭手就对着空中再次射出了三轮箭雨。看着下方激射而来的精灵羽箭，根本不用自己的骑士提醒，两头巨龙赶紧扇动翅膀向着高空飞去，可是维菈妮毕竟有伤在身，反应速度和对于身体的掌控都大不如前，即便是在第一时间就开始躲避了可依旧还是被数支羽箭射中，水系巨龙悲鸣一声再次隐入了云层之中。 听着自己军团长巨龙伙伴的悲鸣，刚刚略微愣神的威利斯凯也是赶紧下令冲锋，然而果不出他所料，敌人面对着来势汹汹的骑兵，直接是掉转马头开始后撤，根本没有迎战的意思，但是后撤的速度却是十分讲究，将两军的距离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若即若离的‘暧昧’范围内，而且还时不时的向后射出一阵阵冷箭。 “威利斯凯！撤退！和中军汇合！”就在威利斯凯还要继续追击的时候，莱加尔的声音从空中出来，听到命令之后的骑兵大队长只得放弃了攻击，狠狠一勒缰绳，胯下的坐骑也在这一下的急停之后人立而起，很快正在追击的叛军骑兵全都停了下来，而就在他们停止行动之后，布斯特尼亚的私军也是全都停止了撤退，转过身重新列阵和他们遥遥相对。 “走！先和中军汇合之后！”此时，莱加尔也是和迪许再一次从云层上冲了下来，只不过他俩都十分小心的躲避着追兵可能射来的羽箭。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再一次发号施令，威利斯凯也是率领麾下的骑兵一起向后撤去，布斯特尼亚的私军也是再次开始了追击，而在地面上的叛军骑兵目力不可及的地方，杰利克斯公爵在解决掉罗特的部队之后也是和先锋骑兵陆续开始了汇合，又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130章 反复无常(中) 威利斯凯率领的叛军骑兵在中军的魔法师和弓箭手部队面前绕了一个圈之后重新列阵完毕，经过刚刚的战斗骑兵部队再次折损了将近三成的人手，虽然己方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奈何对方的精灵弓箭手战斗力太过于强悍了，许多的战士都是倒在了对方的羽箭之下，然而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却仅仅给对方的追兵先锋造成了不疼不痒的伤亡。 此时，莱加尔和迪许二人也是来到了主力上空，水系巨龙身上那巨大的伤口深可见骨，不时有龙血自空中洒落，浇了地面上的士兵满头满脸，维菈妮也是时不时会发出一阵阵悲鸣声，本就有伤在身还要强行发动大禁咒魔法产生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了出来。虽然巨龙伤势严重，但是却还不致命，可是这种凄惨景象造成的最严重后果却是对于叛军士气的打击，在考内斯顿城下遭受了大禁咒魔法打击的叛军士兵早就成了惊弓之鸟，虽然基本保持了阵型向后撤退，但是经过一轮追击之后即便目前还能在长官的命令下封堵来犯之敌，可是看着天上自己军团长大人的巨龙伙伴那凄惨的样子，所有的叛军士兵都是战意全无，谁也无法保证下一秒会不会有人临阵脱逃。 而就在叛军严阵以待的时候，杰利克斯公爵的一千多名骑兵和所有的精灵弓箭手、魔法师也是全部汇合，看到莱加尔没有逃跑的意思之后，公爵大人嗤笑一声，随后率领自己麾下的部队缓缓向前走去，在距离对方不足一英里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杰利克斯公爵和克里斯仅仅带着十几名亲卫策马向叛军缓缓走去。 看到公爵大人率先走了出来，莱加尔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拦住了要和他一起上前的迪许，一人一龙向前飞去，然而这一次军团长大人并没有如清晨一般下龙迎接，反而是一直稳稳地端坐在龙背上。 “莱加尔军团长，这就是你觐见帝国大公的礼数么？”很快，两方人马的主将相遇，杰利克斯公爵仰头看着空中的莱加尔率先发难道。在陆迦帝国内众所周知斯尔纳家族盛产龙骑士，当然这也和依轮尼萨一直居住在考内斯顿境内的艾洛法斯特山脉有关，但是不可否认的就是斯尔纳家族每隔几十年不等就会有人成为依轮尼萨的骑士；然而迪纳家族却可以说是‘龙骑士’绝缘体，从成为贵族家族之后数百年间，仅仅有寥寥几位龙骑士出现，而且没有一人是高阶巨龙骑士，到了杰利克斯成为家主之后，目前家族中仅有长子克拉维斯是中阶龙骑士，若不是迪纳家族的私军中有着强悍的精灵弓箭手和魔法师，恐怕在和斯尔纳家族的明争暗斗中早就败下阵来了，因此杰利克斯公爵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龙骑士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布斯特尼亚大公，您是不是忘记了，我身为高阶龙骑士，西部战区大军团长，如此和您对话倒也符合礼数。”然而面对公爵大人的质问，莱加尔也并没有如清晨时分那般‘礼数周全’，而是语气略显强硬地回击道，“不过您毕竟是长辈，我作为晚辈确实应该考虑周到，不过您也看到了我的巨龙伙伴有伤在身，此时要让她化为人形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哼，莱加尔，我们还是直入主题吧，你麾下的叛军已经丧失了一战之力了，根本无法抗衡我的私军，现在你降还是不降。” “哦？公爵大人不是来支援我军的么？”莱加尔一脸诧异的明知故问道。 “莱加尔·斯蒂芬，你作为反贼西塞尔·莱昂纳多的重臣，而我是陆迦帝国唯二的公爵，我怎么会来支援你。清晨的虚与委蛇不过是我在委曲求全罢了，毕竟我要做的是在尽可能减小损失的情况为凯撒殿下夺回属于他的帝位，你和你麾下的叛军还不赶快束手就擒，这样我也好在凯撒殿下面前为你求个情。”面对莱加尔的问话，杰利克斯公爵却是一脸正气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布斯特尼亚大公，您可真是我见过的，极少数能把‘背叛’这一行径说的如此大义凛然的人。”听到杰利克斯公爵的话，莱加尔在龙背上哈哈大笑起来，“况且您又何以见得我麾下的士兵再无一战之力了？虽然我军在考内斯顿城下铩羽而归，但是我的士兵全都是陛下最忠诚、最精锐的战士！如果公爵大人认为仅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让我们缴械投降，那不妨您就试试，到时候承受了我军的怒火可不要在那里扭捏作态！”而在听到杰利克斯公爵不仅侮辱了西塞尔而且还屡次称呼自己为‘叛军’之后，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气的莱加尔直接当场发作。 “你！”听到莱加尔不屑的话语，本来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的公爵大人却是一时语塞。莱加尔说的确实没有错，在西塞尔篡权之后，第一个响应他的大贵族就是眼前的杰利克斯·迪纳，当时的公爵大人给出的理由是为防止生灵涂炭；而在坐实了西塞尔殒命、证实了考内斯顿城折戟之后，早上还和莱加尔互通有无，下午就开始追杀他的还是眼前这位公爵大人，而且两次背叛都是打着正义凛然的大旗。 “莱加尔·斯蒂芬侯爵，公爵大人的意思是不要再流更多的鲜血了，毕竟这场内乱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您能弃暗投明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就在杰利克斯公爵还在试图反驳莱加尔的时候，幕僚长克里斯·迪纳开口说道，“况且考内斯顿城一战您的军队受两大禁咒魔法的余波波及，损失不可谓不惨重，然而我军却是养精蓄锐，真要打起来其实胜负早就已定了。”虽然克里斯的前半段话听起来还算讲理，但是接下来说的话中无比透露着傲慢和轻视，言外之意就是你的军队根本不够看。 而之所以杰利克斯公爵一方会有这种想法一方面确实因为莱加尔的军队在考内斯顿境内殚精竭虑的驻守了一段时日，而且又刚逢大败，布斯特尼亚的私军确实有这个资格和实力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作为帝国老牌贵族的迪纳家族对于莱加尔的轻视，你是高阶龙骑士又如何，是统领一整个帝国大战区的大军团长又如何，在一个传承百年，一步一步靠功绩爬到公爵位置的大家族眼中，你莱加尔始终都是一个暴发户。 然而听到克里斯·迪纳的话，一直在默默养伤的维菈妮却是再也忍受不住面前这两个人类的聒噪，身为高阶巨龙的骄傲岂容下位者践踏，水系巨龙仰头放出一声高亢的龙吟，接着巨大的龙首喷着鼻息看向了杰利克斯公爵和克里斯，一个低沉的女声缓缓说道：“卑微的虫子，滚！”龙吟动九霄！两方的马匹全都在这惊天动地的吼声中受惊了起来。 “两位大人，如果加上我和维菈妮不知道够不够看，而且您不要忘了，我军中还有一名中阶龙骑士和一名魔导师。”此时，莱加尔也是默默握紧了龙骑枪寒声说道。 虽然迪纳家族临阵倒戈，这种称得上是背叛的行径让莱加尔很不齿，但是公爵大人面对高阶巨龙的威压时的这份淡定，却是令莱加尔心中也是暗暗佩服。即便杰利克斯公爵从未成为一名龙骑士，但是此时面对近在咫尺的高阶巨龙的血盆大口，公爵大人几乎不受自己坐骑躁动不安的影响，依旧稳稳地端坐在马背上，在安抚好自己的坐骑之后，杰利克斯公爵迎着莱加尔和维菈妮的目光缓缓说道：“莱加尔，你也不要忘了，我麾下还有数百名精灵弓箭手和魔法师，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抗衡他们的威力。”说着他也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而看到公爵大人示意，所有的精灵弓箭手都是整齐划一的将斜插在地上的长弓立起，方便自己随时可以射击，一瞬间双方之间又是一阵剑拔弩张。 听到杰利克斯公爵的话，莱加尔眼神一凝，作为帝国的高级将领，他自然是知道精灵的战斗力几何，而且在清晨与欧灵公爵的对决中也是见识到了布斯特尼亚私军中精灵弓箭手的强大威力，现在的情况就是自己只是在虚张声势，以维菈妮的状态能发挥出平时的几成实力都不好说，但是对方却是真的有所依仗。 然而，布斯特尼亚一方却不想爆发战斗，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此时莱加尔的高阶巨龙有伤在身，但真要拼起命来恐怕自己也不好受，因此在看到场面尴尬之后，克里斯再一次开口道：“莱加尔侯爵，素闻你爱兵如子，十分爱惜自己手下士兵的生命，眼下这种情况一旦开战就死不死不休的局面，你麾下的军队绝对会损失惨重的，他们虽然也受西塞尔的蛊惑背叛了帝国，但是罪不至死，你没有必要将他们一起拖入深渊之中；而至于你，公爵大人也说了，可以为你在凯撒殿下面前求情，大公的话你完全可以相信。” 听完克里斯所说，莱加尔确实心中产生了动摇，虽然自己是西塞尔陛下的死忠，但是身后的数千士兵却都是有血有肉、有家庭、有亲友的普通人，他们毫无怨言的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事到如今不能再让他们陪自己白白送死，莱加尔心中也明白，今日只要自己乖乖束手就擒，那么自己的麾下的部队绝对不会受到牵连。想着心事，莱加尔也是缓缓转头向后方的军阵看去，而看到他如此举动，克里斯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这一番话还是起到了作用的。 虽然以人类的目力隔着半英里的距离根本看不真切什么，但是莱加尔却是隐约看到威利斯凯缓缓摇了几下头，之后看到了几名中队长也在摇头，很快，目力所及范围内所有的士兵都摇了下头。原来在谈判开始之后，威利斯凯就意识到对方很有可能在劝降，不然不可能这么久了还毫无结果，然而出乎克里斯意料的是莱加尔在威利斯凯乃至所有叛军士兵心中的份量，他们并不是因为西塞尔才选择了立场，而恰恰是因为莱加尔这群士兵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四处征战。 早就在维菈妮龙吟一声的时候威利斯凯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在这声龙吟之下对方居然没有退缩，反而是自己的军团长略显尴尬的待在原地，他轻笑一声说道：“各位，你们看对面的军队，面对高阶巨龙都毫无惧色，军荣鼎盛，而且还有精灵参与其中，我们这支败军根本没有可能取胜啊，还不如直接投降算了，我想对面应该不会难为咱们。”此话一出可以说周遭一片哗然，毕竟作为目前顺位第四的指挥官，在这种场合说出如此降低士气的话不知道有何居心，然而他仿佛没有听见身旁的嗡嗡声继续说道：“但是呢，降与不降我一个骑兵大队长说了又不算，那要看军团长大人的意思，可是以咱们这位长官的脾气，恐怕投降是不可能的，而且投降的话大人的下场可就说不定咯。”威利斯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句话杀人诛心！这分明挑明了只要莱加尔束手就擒，那么就能换得其余众人一个生机！ “但是不管大人作何选择，我只知道我从还是一名普通骑兵起就跟随军团长大人了，一直到现在做到了骑兵大队长的位置，我不关心坐在那至高王座上的是谁，我只会一直跟着前方骑乘在巨龙背上的身影一直战斗，至死方休！各位，人各有志，但迟暮之年请你们不要忘了今日是谁给了你们活命的机会！”然而就在军队快要哗变的时候，威利斯凯突然话锋一转激动地说道。 听到威利斯凯的话，所有的士兵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在莱加尔麾下这几年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军团长对于他们的关爱，那种做不得假的情感轻而易举的就征服了每一名士兵，确如威利斯凯所说，眼下如果投降，作为普通士兵的他们或许不会被追究罪责，但是身为指挥官的莱加尔却是肯定会锒铛入狱的。 “不是只有你蒙受了大人的关爱，屁话少说了，算我一个。”一名弓箭手部队的指挥官打破了这阵沉默。 “紫寒历七十八年六月，怒海，军团长大人将我从礁石上救起，从此他就是我一生追随的长官。” “还有我。” “还有我。” 一个个士兵全都开始响应威利斯凯的话语，连悬浮在半空的迪许都为此暗暗心惊，不过以他和萨姆罗斯家的所作所为，确实无法理解为什么在他们看来这些低贱的士兵却能爆发出如此真挚的情感。而在莱加尔回头的时候，威利斯凯也不管他能否听见，笑着摇头说道：“大人，请不要投降。”之后所有的将领、士兵也用参差不齐的声音说道：“大人，战斗吧。” 而在看到自己麾下士兵的所作所为之后，莱加尔大笑一声转头说道：“布斯特尼亚大公的承诺还不如妓女所说的情话值钱，公爵大人，您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那就战吧。”听到莱加尔如此的侮辱自己，杰利克斯公爵并没有发火而是淡淡地说道，只是脸色愈发的阴郁。 “如您所愿，公爵大人，一会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言罢，莱加尔行礼之后带动巨龙向后方飞去，而杰利克斯公爵也是和一众亲信返回了本阵之中，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131章 反复无常(下) 维菈妮一个转身振翅就已经飞回到了叛军主力的上空，莱加尔脚下的数千名士兵在看到自己的军团长返回之后，根本不用指挥全都整齐划一的立正站好，所有人都是满怀信心的仰头看向自己的最高长官，眼神里全是对于战斗的渴望。而看着下面无声凝望自己的一众士兵，莱加尔心中同样也是感慨万分，虽然说他刚刚确实想过用自己来换得眼前部下的平安，但是看着这些汉子坚毅的面庞，如果自己真那么做了反而是辜负了他们对于自己的信任。 在莱加尔一步步从一名小队长成长为一名战区大军团长的过程中，无数的士兵追随过他同时也有无数的士兵倒在了他的身前，甚至在官职越来越高之后，有的时候为了胜利他也不得不牺牲一些人的生命，虽然每每这种时候他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可是若要他再重新选择一次的话莱加尔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一部分人，毕竟他要面对的是整个战局的胜负。因此在莱加尔的心中，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能力不够强，做的也不够好，这才导致了有时候不得不用人命来填出一场场的胜利，而自己对于士兵们的关爱只不过是在赎罪罢了。 面对今天这种局面，莱加尔心知肚明一旦投降自己肯定会被抓起来锒铛入狱，稍作反抗也绝对会招来血腥镇压，虽说高阶龙骑士对于任何一个帝国来说都珍贵无比，但是在战时没有哪一个强权的领主会因为顾虑对方的身份而不痛下杀手；可是对于自己麾下的普通士兵来说却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毕竟自己的阵营已经可以说已经一败涂地了，对于凯撒一方来说现在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这个帝国毕竟是平民的帝国，只要罪魁祸首认罪伏法，当权者并不会对最底层的民众过多苛责，在西塞尔篡权的这段时间里许多的平民百姓都看出来了，只要不是爆发蔓延整个帝国的全面战争，无论是谁当权，升斗小民还是过自己的小日子，相信这一点自己麾下的士兵也全都明白。 然而就是这种情况下，即便刚逢大败，但是莱加尔麾下的士兵仍旧没有一个人背叛他，没有一个人抛下自己的军团长去独自活命，这自然让只是默默做事并不善言辞的莱加尔感动万分，他坐在龙背上同样无声地凝望着自己的部下，虽然作为贵族和长官的自制力让他的脸上没有显露出过多的表情，但是握住龙缰的那双微微发抖的双手预示着他内心绝不平静。 “军团长大人！下令吧！”威利斯凯大声说道。 “军团长大人！下令吧！” “全军备战！准备战斗！”听到自己手下士兵的喊话，莱加尔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随着命令的下达，仅剩的三千多叛军开始了战前的布阵，由于缺少步兵再加上战术的需求，威利斯凯率领剩余的骑兵部队直接顶在了军阵的最前方；在排好阵型的骑兵身后则是仅剩不多的步兵部队，他们在弓箭手和魔法师身前围成了一个半圆形来充当防御，但是由于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最为惨重因此仅仅只有十分单薄的两层防御；而所有的远程打击部队则是将那名水系魔导师围在了正中，只等敌人冲到近前就能给予对方致命的打击！ 然而杰利克斯公爵的私军虽然占据上风，但是此时却全都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莱加尔麾下的军队完全展开，要知道虽然公爵大人的军队压制住了对面的叛军，但是在人数上却是不如对方，如果不抓住机会任由对方排兵布阵的话那就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了。 但是莱加尔看到对方如此举动却是眉头紧锁，虽然表面上看去时间拖得越久就能让略显慌乱的叛军有时间平复心情、展开阵型，可是实际上拖得越久却是对他们越不利，毕竟此时是在考内斯顿境内，虽然欧灵公爵并没有率兵追击，但是等他发现这里的情况之后绝对会冲过来发起猛烈地攻击的，看着愈发好整以暇的杰利克斯公爵，莱加尔对着自己的骑兵大队长说道：“威利斯凯，叫兄弟们最好冲锋的准备。” “大人？不等等罗特的队伍么？”虽然说威利斯凯对于莱加尔的命令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只要军团长让他跳他也不会质疑，但是眼下明显有更好的战术选择，因此威利斯凯也是开口说道。 “我们估计等不到罗特了。”莱加尔摇了摇头说道，“对方是加持着风系魔法一路追赶过来，罗特的步兵根本跑不过他们，以那些精灵的战斗力恐怕那一千多人已经全军覆没了。我们先整体向前推进，注意对方的弓箭手和魔法师，等我军的远程火力也进入射程之后你们直接冲击对方本阵，争取速战速决，防止考内斯顿大公也率私军赶来。” “唉，遵命！所有人向前推进！骑兵组成突击阵型！”威利斯凯叹了口气之后赶紧大声下令道，他也是知道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早一分结束战斗就多一份保障。 可是就在叛军的残余主力开始向前推进的时候，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迪许对着莱加尔用仅仅两人能听到声音说道：“大人，你我为何不撤退？就算杰利克斯公爵有风系魔法加持也追不上你我二人。” “你说什么！”然而听到自己副手的话，莱加尔直接是眉头一皱寒声说道。然而迪许却仿佛没有注意到莱加尔已经处于发怒的边缘，再一次缓缓说道：“我说你我二人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至于下面的士兵，相信两位公爵大人不会为难他们。”这轻飘飘的几句话看似说的有理有据，但是迪许不会不知道一旦这支叛军的两位最高长官临阵脱逃，那么下面的士兵绝对会成为敌人泄愤的工具，罪魁祸首没有抓到的情况下总要一些人来顶罪。 看着面前这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莱加尔轻蔑地笑了一声之后说道：“迪许·萨姆罗斯，虽然我有绝对的理由可以将你当场斩杀，但是刚刚在去与布斯特尼亚大公会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来保护我的部下免遭屠戮，因此我现在也不想造成白白的流血牺牲，你可以选择就此退去，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你今日的不光彩不会从我口中传出去。” “你，你何必为了下面这些贱民白白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西姆利特和威尔纳都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帝国绝大部分的势力也还站在我们这边，何必今日……” “迪许，可能是你出身大家族的缘故，你根本不会知道人间疾苦，况且，我也曾经是这些贱民的一员啊。你走吧，去吧，保护好你的母亲，她可是我父亲最疼爱的妹妹。”然而不等迪许继续说完，莱加尔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但你要记住，你是一名龙骑士。”听着莱加尔的话，迪许脸上已经是红一块白一块，虽然话没有挑明，但是其中的隐喻已经不言而喻，要他记住自己龙骑士的身份自然是要他铭记骑士的誓言和荣誉，可是面对着这必败的局面甚至还有身死的危险，迪许终究是没有战胜对于死亡的恐惧，带动艾因海姆向着远天飞去。 乌云逐渐散去的晴空中，巨龙那庞大的身影清晰可见，杰利克斯公爵看到敌方的火龙骑士直接临阵脱逃不禁露出了快意的笑容，然而对于残余的叛军来说巨龙遮住阳光造成的阴影也在他们心头蒙上了一丝阴霾。感受到自己麾下愈发沉重、压抑地气氛，莱加尔唰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遥遥指向杰利克斯公爵，同时大声说道：“士兵们！进攻！我与你们同在！”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整支残部的士气瞬间为之一振，是啊，根本不用管其他人如何选择，只要军团长大人和自己同在就够了！ “出击！出击！”威利斯凯也是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高声喊道，随着两人的喊话，三千多人的叛军开始向着布斯特尼亚私军的本阵压了过去。看着向己方压迫而来的大军，刚刚还快意的杰利克斯公爵也是瞬间紧张起来，毕竟现在己方在人数上只有对方的半数不到，后续的援军虽然即将抵达但毕竟还没有赶来；况且他也在担心斯尔纳家族在得知了此处的情况后，有可能会趁着自己和莱加尔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来一招‘黄雀在后’，不仅坐收了渔翁之利估计还会顺势狠狠打击自己一番，因此在后续援兵没有赶到战场的时候他也不敢全军压上，现在这一千多人里可是有着布斯特尼亚全部的精灵战士和魔法师，这支军队若是损失惨重那可真是赔了老底了。 虽然说杰利克斯公爵眼下更乐得于双方僵持着拖延时间，但是莱加尔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而在这种形势下总不能暂避其锋芒吧，好不容易留住了这些叛军，若是就此退去再让他们加速撤退的话想再追上就难了。杰利克斯公爵也不愧是大家族的掌舵人，既然战争避无可避，那就只能狭路相逢勇者胜了，他转头对着自己的一名亲信说道：“吩咐所有的精灵弓箭手和魔法师，只要敌人进入射程就攻击，但要提防对方的龙骑士；叫我们的骑兵也准备好，只要敌军发起冲锋我们就对冲过去。” “遵命！”这名亲信领命之后赶紧策马下去传令。随着杰利克斯公爵命令的下达，一阵淡绿色的光幕从布斯特尼亚私军的脚下缓缓升起，显然是精灵魔法师在布置防御魔法，但是从颜色来看这些魔法师显然没有尽全力；而看着对面已经做好开战准备的布斯特尼亚私军，莱加尔的眼神却是愈发坚毅起来，根本不用他下令叛军阵中也是亮起了一个又一个魔法光辉，显然是士兵撕开了防御用的魔法卷轴，至于魔法师则是在养精蓄锐按兵不动。 “大人！还有二十码就要进入敌方弓箭手的射程了！‘威利斯凯大声喊道。 “起盾。”莱加尔冷静地下令道。 “起盾！” “呼，弓箭手和魔法师注意掩护，冲锋，杀！”看到所有的骑兵都已经举起了自己的腕盾之后，莱加尔长出一口气，手中的长剑猛地一挥，率先向着杰利克斯公爵冲去。 “联合冲锋！杀！”威利斯凯看到莱加尔一龙当先的冲了出去，他也是毫不犹豫的带头冲锋，其实根本不用他的命令，所有的骑兵在看到自己的军团长大人冲出去之后，全都用力一抽自己的坐骑向着对方的骑兵方阵发起了冲锋。 “射击！射击！骑兵出击！”看到龙骑士带着一千多名骑兵向己方攻了过来，杰利克斯公爵也是赶紧下令攻击，虽然说己方的精灵弓箭手确实足够应对莱加尔了，但是直奔自己而来的水系巨龙那庞大的身形还是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压迫感。 听到公爵大人的命令之后，精灵弓箭手没有丝毫犹豫，‘唰、唰、唰’又是三波箭雨射出，其中第一波和第三波瞄准了叛军的骑兵，第二波则是奔着莱加尔射出。而看着大片的羽箭，已经恢复了一些伤势的维菈妮瞬间一个魔法盾释放而出，但是挡住了绝大部分羽箭的同时魔法盾也是轰然炸裂，而下面的骑兵也是靠着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魔法盾和腕盾挡住了两波箭雨。但是精灵们射出的羽箭威力太过于惊人，两波箭雨过后，叛军骑兵的所有魔法盾全都被击破，许多人手中的腕盾也是残破不堪，不过好在的是扛住了精灵弓箭手的攻击之后马上就可以和布斯特尼亚的骑兵混战在一起了，这种情况下敌方的弓箭手和魔法师也不敢全力输出。 ‘轰！’而就在两军快要短兵相接的时候，一声巨响突然从叛军身后传来，震惊之下莱加尔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缓缓升起，处于军阵后方的弓箭手和魔法师面对这突然袭来的攻击，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重击之下已经受伤的水系魔导师正在不顾自身伤势全力施法来抵消这一魔法的威力。这种威力的魔法攻击想都不用想只能是罗拉雷的杰作，就在莱加尔依靠个人魅力重新提振起士气，将胜利的天枰一点一点扳平的时候，国师罗拉雷·维斯的袭击再一次打破了平衡。 “罗拉雷！”暴怒的莱加尔怒吼一声带动维菈妮直接奔着军阵后方掠去，而他脚下，两方的骑兵已经冲撞在了一起！ 第132章 投降!这是命令!(上) “虽然十分感谢公爵大人的援助，但是‘背叛’会永远成为你家族的耻辱。” ——《辉光编年史·艾斯特罗斯大公》 陆迦帝国，考内斯顿。 “他们一旦大打出手绝对会毁了我的领地，格切尔，我们快点过去。”升空的欧灵公爵一再催促着格切尔向着战场赶去。此时的公爵大人自然是心急如焚，毕竟是在自家封地上打仗，无论哪一方获胜自己都会有不小的损失，况且混战的军队中还有高阶龙骑士、大魔导师这种战场大杀器存在，因此欧灵公爵根本不管自己手下的骑兵能不能跟上，直接是带动依轮尼萨一个振翅就消失在了空中。而地面上，看到自家的领主大人再一次加速，追在后面的骑兵大队长也是十分果断的命令自己的手下全都撕开了早已准备好的魔法卷轴，考内斯顿的骑兵部队也是骤然加速向着战场赶去。 城墙上，奥利文·斯尔纳伸了个懒腰，随后对着自家的骑兵一指腹黑的说道：“你们看看，还说我刚才不当家不知道茶米贵，我们的公爵大人不是一样的豪气干云，挥金如土啊，这上百张魔法卷轴也不是笔小数目吧，所以啊，你们以后谁再说我不知道节省就去打扫依轮尼萨的龙穴。”说完，老魔法师也是信步走下了城墙，而其余的魔法师则是全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搭话，要知道打扫巨龙的龙穴可不是一个美差，尤其是依轮尼萨这种和斯尔纳家族堪称‘世交’的巨龙。 依轮尼萨每每见到斯尔纳家的年轻人都是以长辈自居，这就叫和她接触的人很不好应付，稍有不慎她就能板着脸呵斥一番，虽然说这仅仅是为了满足她的恶趣味，但是许多不明就里的年轻人都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再加上巨龙对于亮晶晶、金灿灿的物品毫无抵抗力，恨不得就连口袋里的几枚银币都要给你掏出来，因此根本不用奢望依轮尼萨会从龙穴里挑选几样宝物作为赏赐了，绝大部分情况下能够保住自己的财物全身而退就很不错了，因此给依轮尼萨打扫龙穴可是斯尔纳家族最苦的差事了。 “阿嚏，欧灵，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腹诽我。”飞翔中的依轮尼萨也是一个喷嚏接着对欧灵公爵说道，不愧是六识敏锐的巨龙。 “好了，先不要闹了，先解决掉眼前的战事再说。”然而忧心忡忡的欧灵公爵根本没有心情和依轮尼萨开玩笑，再次催促她加速前进，讨了个没趣的土系巨龙只能无奈地瘪了瘪嘴，接着再一次有力地挥动着双翼向着战场赶去。 而就在欧灵公爵向着战场火速赶来的时候，莱加尔麾下的叛军也已经和布斯特尼亚的私军撞到了一起。虽然威利斯凯和冲锋的叛军骑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莱加尔的那一声暴喝和罗拉雷那一击造成的大地的震动还是令众人心头一沉，可是此时他们根本顾不得回头观察，因为杰利克斯公爵的骑兵也已经擎着骑枪冲了过来，威利斯凯一咬牙紧接着一马当先冲进了敌阵之中。 在同样装备、人数相当的情况下，两波骑兵的对冲只能靠气势和经验来取胜了，作为骑兵大队长的威利斯凯自不必说，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且多年的骑兵生涯也让他的武技超过寻常的战士，他手中的骑枪如毒蛇般刺出，即便是在马上短兵相接的关键时刻他仍旧是找到了一个刁钻的角度，直接将对面的骑兵挑落下马，接着手中的长枪再一次抖动，又是一名骑兵被他扫下马来。而在接连两次得手之后，威利斯凯也是冲进了人群之中，骑枪此时反而是成了累赘，但他毫不犹豫的再次抽出在冲锋中归于剑鞘的长剑，右手不断地挥舞、劈砍，再一次将两名敌人斩于马下之后他也是冲出了混战在一起的人群。 威利斯凯有惊无险的在第一波对冲中活了下来，但是其余的骑兵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了，此时虽然没有了敌方弓箭手的攻击，但是同样的，布斯特尼亚的骑兵也是全部汇合，双方都有不少的士兵在第一波的对冲之中摔下马来，现在仅有六成的骑兵重新聚集在威利斯凯身旁。 “目标，敌方精灵弓箭手和魔法师！冲锋！”然而就在布斯特尼亚的骑兵以为威利斯凯会率领部下再和自己来一次对冲的时候，他却是率领麾下头也不回的向着杰利克斯公爵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擒贼先擒王，作战经验丰富的威利斯凯抓住了这场战斗的胜负手，对方眼下只有骑兵和这些精灵作为作战部队，其余军队还没有赶来，穿过骑兵方阵之后和敌方本阵之间没有任何阻拦，全是一马平川的荒原，只要能够冲破杰利克斯公爵的本阵，那么其余的布斯特尼亚私军根本不足为虑，虽然说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接对着布斯特尼亚大公下手，但是把对方逼走或者斩杀精灵战士对于威利斯凯来说却是毫无心理压力的，可是，敌方的精灵们会给他这个机会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就在威利斯凯率领剩余骑兵直奔杰利克斯公爵而去的时候，布斯特尼亚的骑兵才堪堪完成转向，看着对方直奔自家的领主大人而去，领军的骑兵将领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虽说作战任务是公爵大人下达的，但若是公爵大人有所差池的话那么回到家族中自己也可以自裁谢罪了，因此布斯特尼亚的骑兵大队长根本顾不得身后已经乱成一团的叛军弓箭手和魔法师，赶紧率领自己的部下驰援本阵。 然而和慌张的布斯特尼亚骑兵大队长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作为众矢之的的杰利克斯公爵，看着黑压压一片向自己全速冲来的数百名骑兵，公爵大人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接着他云淡风轻的一挥右手，早就严阵以待的精灵弓箭手立刻对着叛军骑兵开始了攒射。 虽然说威利斯凯敏锐的发现敌人的远程打击部队缺乏掩护，但是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下的士兵同样在刚刚丧失了几乎全部的防御手段，只能靠自己身上的铠甲硬抗精灵的羽箭，但那可是能够射穿巨龙鳞片的利箭啊！只一瞬间叛军的骑兵再次倒下了一大片，威利斯凯本人也被一枚箭矢擦中了头盔，强大的冲击力也是将他的额头磕破，鲜血瞬间就流了下来，现在的威利斯凯眼前血红一片，但是他依旧是全力向着杰利克斯公爵冲去，希冀着可以依靠骑兵的速度来抵消敌方弓箭手的威力。 但是威利斯凯显然是低估了精灵弓箭手，如果此时和他们对战的是人类弓箭手的话，那么这不足一英里的距离对于防守方来说肯定是转瞬即逝，但是精灵弓箭手们却是将这点距离变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在叛军骑兵惊恐的目光中，精灵弓箭手一共射出了远、中、近三波箭雨，还没有冲到敌人近前就又有一半的骑兵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眼看着威利斯凯几乎丧志了理智，一名骑兵中队长赶紧对着他大喊道：“长官！我们必须撤了！我们根本冲不过去！” “马上就要到了！现在怎么能够撤退！那之前的兄弟不是白白牺牲了！”然而此时的威利斯凯根本听不进去自己手下的话，还在闷头冲锋。 “长官！敌方的弓箭手威力太恐怖了！我们是在做无谓的牺牲！况且后面还有敌人的追兵！撤吧！”然而逐渐恢复理智的中队长仍旧在试图劝诫自己的长官。在经过旁人不断的提醒之后，威利斯凯也是逐渐冷静下来，在看了看前方几乎是触手可得的敌军本阵之后，他只得不甘心的一拨缰绳带动坐骑向一侧奔去，后面的叛军骑兵也是全部跟着他开始脱离战场。 在看到叛军的骑兵转向之后，杰利克斯公爵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现在敌人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只要自己这边再来几次攒射，这波敌军就会被全歼于此，然而等了几秒之后依旧是没有箭羽射出，公爵大人转头对着自己的一名亲信怒斥道：“为什么不继续攻击！” “大，大人，我们的箭矢数量不足了。”面对自家领主的暴怒，这名亲信只得诚惶诚恐地说道。而听到这个回答，杰利克斯公爵也是一愣，随即转头看向了精灵弓箭手的头领，清晨那名几乎将欧灵公爵一箭毙命的自然精灵也是对着他摇了摇头。要知道在进入考内斯顿境内之后，在这场追击战之前的几场战斗全都是由精灵们出战，箭矢也是消耗的七七八八了，眼下如果硬要全歼这波叛军骑兵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就彻底没有后手来应对巨龙了，无奈之下，公爵大人只能长叹一口气，放任威利斯凯率领剩余的骑兵向着叛军本阵迂回而去。 而就在叛军的骑兵铩羽而归的时候，莱加尔也已经飞回到了己方弓箭手和魔法师的上空，配合着己方的水系魔导师全力对抗着罗拉雷·维斯，而此时的国师大人已经将‘火焰领域’完全展开，一点一点侵蚀着叛军的‘海洋领域’。 此时莱加尔脚下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惨象，由于刚刚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的准备与布斯特尼亚私军的战斗，再加上维菈妮状态较差，因此没有人注意罗拉雷在不远处正在准备释放魔法，等靠后的远程部队有所察觉的时候，罗拉雷释放的加强版高阶火系攻击魔法——地狱炎爆已经来到了眼前，虽然那名水系魔导师在最后关头察觉到了杀机，瞬间展开了‘海洋领域’并且瞬发了一个魔法防御盾，但是也仅仅护住了不足半数的叛军士兵，其余人全都在猛烈的爆炸中当场毙命，最靠近爆炸中心的士兵更是尸骨无存，上千度的温度就连钢铁都能融化更何况血肉之躯。 而在看到后院起火之后，莱加尔迅速做出了判断直接是带动维菈妮赶回来支援，虽然说在平时一头高阶巨龙配合龙骑士可以稳稳压制住一名大魔导师，因为巨龙不仅有极高的魔法造诣而且还有着强悍的肉体，而龙骑士则可以在龙背上伺机给予魔法师致命一击。但是现在维菈妮重伤未愈，根本不敢随意释放高阶魔法，就连领域开启的都十分勉强，而且罗拉雷也是十分谨慎的召唤出了一头火焰精灵，莱加尔数次试图和国师近身肉搏都被火精灵打退了，不得已之下莱加尔只能帮助己方的水系魔导师来抗衡罗拉雷。 “罗拉雷！陛下待你不薄！你如此行事就不怕日后遭万人唾弃么！”莱加尔借助维菈妮释放的扩音魔法开始对国师大人隔空喊起了话。然而军团长大人今天完全是低估了杰利克斯·迪纳和罗拉雷·维斯，这两名上位者的无耻程度，罗拉雷在听到莱加尔的喊话之后嗤笑一声同样大义凛然地说道：“陆迦帝国的陛下只有凯撒一位！你说的陛下又是谁！西塞尔得位不正，人人得而诛之！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今日的困局是他、是你咎由自取！” 听着罗拉雷无耻的话语，莱加尔和一众叛军气愤非常但是也无可奈何，虽然国师大人说的是事实，自己跟随西塞尔就是谋逆，但是莱加尔自认绝对做不出如杰利克斯公爵和罗拉雷一般如此反复无常，朝秦暮楚的无耻行为，即便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在助纣为虐，可至少自己忠心一主，问心无愧。 “莱加尔！你的伪帝西塞尔已经伏诛！你再负隅顽抗还有什么意义！”看到莱加尔一时语塞，罗拉雷继续说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由于他借助着扩音魔法，因此这句话被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杰利克斯公爵皱了皱眉并没有表态，然而普通的士兵却是一片哗然，尤其是叛军士兵，虽说绝大部分人自认为跟随的是莱加尔，但是毕竟莱加尔代表的是西塞尔的意志，因此这一消息还是令他们震惊无比，看到己方的军心再次有了动摇的迹象，莱加尔赶紧说道：“呵呵，罗拉雷，这种下作的手段未免落于下乘了，陛下岂容你随意亵渎。” “国师大人说的不错！莱加尔！西塞尔已经殒命于清川西域，你还不束手就擒！”然而就在莱加尔率领这支败军苦苦支撑的时候，一道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欧灵公爵终于是在此时赶到了战场。 第133章 投降!这是命令!(中) 由于巨龙飞行的速度很快，因此两名龙骑士没过多久就赶到了战场周边，而此时考内斯顿的骑兵队伍还离着这里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是欧灵公爵此时心急如焚，因此他根本顾不得等自己的军队抵达就想直接冲下去加入战局，可这一次鲜有反驳举动的格切尔却是第一时间制止了他，接着对着‘关心则乱’的公爵大人问道：“大公，我们的作战目标是谁。” “作战目标？作战目标还需要我说么！这下面……”然而欧灵公爵根本没有仔细听格切尔的话，就想着下场参战。 “大公！下面的两方势力，我们的作战目标是谁！”看到欧灵公爵并没有认真考虑自己的话，格切尔直接带动伊格迪纳斯挡在了他面前，接着再一次沉声问道。 这一次，欧灵公爵看着面前的格切尔终于是领会了他的意思，此时下方混战的两方势力对于斯尔纳家族来说都可以算作敌人。莱加尔自不必说了，只要是在忠于凯撒的领主眼中他们都是所谓的叛军，无论是帝国军还是领主的私军都有义务为皇室铲除叛逆；但是布斯特尼亚的迪纳家族却是和斯尔纳家族有着世仇，本身私自率军闯入其他领主的封地就是重罪，这种情况下主人可以直接斩杀闯入者，更何况在陆迦帝国人尽皆知的，明争暗斗上百年的两大公爵家族，正如奥利文·斯尔纳所说：“将两家的狗放在一起都能打出狗脑子来。”杰利克斯公爵的这一举动自然也给了欧灵公爵对其开战的理由。 可是现在对于空中的公爵大人来说却是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抉择中，一方面无论是斩杀亦或擒获莱加尔·斯蒂芬，对于凯撒一方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正如欧灵公爵之于他们是主心骨一样，国内的叛军也都是以莱加尔马首是瞻，当然最主要的是可以解决了这个叛逆之后凭此功绩向凯撒邀功请赏；但是另一方面面对迪纳家族送上门来的机会，欧灵公爵也想趁此狠狠打击对方，要是能趁他们专心对付莱加尔的时候伺机全歼杰利克斯公爵的精灵部队的话，那无异于是摧毁了对方能够和自己抗衡的底牌。 然而以现在考内斯顿私军的军力并不能支撑他们一口气吃掉两波敌人，既然如此的话，那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们斗的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手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无论是胜者还是败者都是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根本无力抗衡考内斯顿的骑兵，真要是能消灭叛军的同时再给予迪纳家族沉重打击，那封地上的这点损失也就不算什么了。就这样，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欧灵公爵没有鲁莽的冲下去加入战局，反而是和格切尔隐匿在浮云之中时刻关注着战场的动向。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欧灵公爵寻找切入战场时机的时候，一声巨响彻底打破了他的美梦，正是国师罗拉雷释放了高阶魔法——‘地狱炎爆’，不愧是大魔导师，即便不久前才在考内斯顿城下消耗了大量精力、法力，但是罗拉雷现在释放的高阶火系攻击魔法依旧是威力惊人，升腾起的巨大蘑菇云在考内斯顿全境都能看到，自然也瞒不住一直躲在近处高空中的两名龙骑士。看到威力如此巨大的攻击魔法，欧灵公爵也是心中一惊，本身下面的战场局势就很微妙，两方人马谁也没有占据绝对上风，可是罗拉雷这么一出手平衡就被打破了，莱加尔及其叛军此时是面临两线夹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再不进场恐怕就连剿灭叛军的功劳都捞不到了，况且若是若是再来几个如此威力的魔法的话恐怕这片地域也会被破坏的千疮百孔，因此他也是对着格切尔说道：“格切尔，你去告诉我的骑兵全力攻击叛军，我先下去了。” “好的大公。”格切尔对着欧灵公爵微微一颔首就赶紧带着伊格迪纳斯向着后方还在赶路的考内斯顿骑兵飞去。看到格切尔飞远，欧灵公爵深吸一口气对着莱加尔冲了过去，同时应和着国师罗拉雷的话。 而在听到欧灵公爵的话之后，正在苦苦支撑着的莱加尔心头一沉，接着他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苦笑，看来今日是败局已定了，他俯身对着下面的水系魔导师说道：“伊莲娜，你自己可以么？” “大人，我没有问题。”下面的水系魔导师伊莲娜虽然同样是在苦苦支撑，但是她也听到了欧灵公爵所说的话，自然明白莱加尔此时不能只顾及自己这里的一处战场，因此她只得是谎报了军情。但是莱加尔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部下根本无法独自抗衡火系大魔导师，可是他要对全军负责，因此只能是了尽人事的询问一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也是不再犹豫带动维菈妮向着欧灵公爵飞去。 但是维菈妮的魔法力量一撤走伊莲娜就感觉压力骤增，本来在实力上就和罗拉雷有很大的差距，再加上刚刚的偷袭导致她受了些伤，此时独自面对领域全开的国师大人自然是必败的局面。然而罗拉雷在看到维菈妮离开之后并没有全力出手对叛军赶尽杀绝，反而是略微减轻了一些对于伊莲娜的压迫，接着开口说道：“伊莲娜，你们败局已定，又何必在这里负隅顽抗，如果你现在投降听从我调遣的话我可以保你和你家族的安全，瞧瞧，你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怎么和我抗衡。”当然，罗拉雷说话时也是降低了扩音魔法的效力，这些话除了伊莲娜和她身边的一众叛军外别人根本听不到。 然而伊莲娜听到罗拉雷略显关心的话语之后反而是脸上露出了羞怒的红晕，原来在刚刚火系大魔导师的一击之下，虽然她身上品质很好的魔法袍不至于破损，但是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还是掀飞了本就凌乱的衣衫，尤其是胸口处魔法披风的几颗扣子也被扯开了，伊莲娜胸前的春光一览无余，那丰硕的饱满随着她的大口呼吸也是上下起伏，那幽深的沟壑也是散发着阵阵诱惑，而此时罗拉雷的目光恰好盯着她春光乍泄的地方。 众所周知，陆迦帝国的这三名大魔导师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被别人所诟病的地方，相比之下作为宫廷首席大魔法师的克劳尼斯反而是外人看来最正常的一个，他的偏执仅仅是体现在魔法研究和对于王都阿尔蒂尼城的执念上，并没有其他的不良嗜好。 然而宫廷首席大祭司则是贪财，他对于财宝的疯狂甚至给他‘赢’得了一个‘人形巨龙’的绰号，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给他足够的价码，就连皇室他都可以出卖，事实也正是如此。而西塞尔发动远征时唯一带走的就是高端战力就是首席大祭司，一是因为他作为神圣系大魔导师，对于大军助力非常，二估计也是因为担心他在国内会转手将自己也出卖掉。但是由于他在神圣魔法上的造诣在帝国内无出其右者，因此无论是乌里亚斯家族还是西塞尔都对此有苦说不出。 而至于国师罗拉雷则是好色，而且他的好色和菲拉克的风流成性还有很大的区别，毕竟菲拉克还会给和自己一夜清欢的女子足够的尊重和享受，他只是不负责任罢了；而罗拉雷则是将女人完全视为了自己发泄欲望的工具，几乎每一名侍奉他的女子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身体或者精神上的创伤。而且罗拉雷对于处女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试想一下未经人事的少女在被他折磨一夜之后会遭受多大的打击，而事实上不少少女在被罗拉雷临幸之后都会选择自杀来了结自己的痛苦。 感受到对面无论是从年龄还是相貌上都可以成为自己祖父的老魔法师那淫邪的目光，伊莲娜一拉胸前的披风遮住了外露的春光，接着恶狠狠地说道：“你去死吧！你这个老色鬼！”伊莲娜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是开启了一个扩音魔法，这句‘老色鬼’在考内斯顿的旷野中久久回荡着，接着她也不管罗拉雷已经变成猪肝色的脸色，直接掏出了一柄附魔匕首对准了自己魔法杖上的水晶，虽然那一瞬间伊莲娜有了一丝迟疑，但是很快她就下定了决心对着魔法水晶用力一戳。 ‘啪’一声脆响，品质极佳的魔法水晶应声而碎，海量的水系魔法精灵瞬间喷薄而出填满了整个海洋领域，猝不及防之下，掉以轻心的罗拉雷也不得不暂退两步避其锋芒，他的火焰领域也是被逼退了十数码。 “你疯了！”罗拉雷看着损毁自己魔法杖的伊莲娜咬牙切齿的说道。 “啊？对啊！我就是疯了！你个老色鬼！为老不尊的淫贼！天天总想着欺负姑奶奶我！我，我告诉你！我的偶像可是斯蒂维娅·索萨女侯爵！我可和她一样脾气火爆！”然而面对罗拉雷的指责，伊莲娜直接是怒吼了出来，但是那不断抽动的鼻翼也是显示出她内心中的委屈。在一开始被派来监视考内斯顿的时候伊莲娜就十分的纠结，一方面是因为这支叛军是由莱加尔领衔，而公主对于白马王子总是满怀着憧憬，尤其还是骑着龙的；但是另一方面在得知了罗拉雷也在军中后她又感觉很发愁，毕竟国师大人的好色也是出了名的。 果不其然，在驻守考内斯顿的这几个月里，罗拉雷总是找各种借口骚扰伊莲娜，若不是有莱加尔在恐怕罗拉雷早就得手了，可即便是有军团长做主，罗拉雷也没有收敛太多，自然伊莲娜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她出身于一个伯爵家族，在陆迦帝国不算权势滔天但也能偏安一隅，而作为伯爵大人的小女儿她从小就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之后更是由于天赋异禀，同样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魔导师，要知道她现在还不足三十岁，从小到大那里受过这种气，但是碍于罗拉雷的权势她又不能直接发火。而此时此刻，这小半年来积压的怒火、委屈终于是全面爆发，伊莲娜也是不惜毁坏自己昂贵的魔法杖也要和罗拉雷死磕到底。 “好！好！好！”听到伊莲娜的话，罗拉雷被气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对方如此不避讳的直接将自己的龌龊想法公之于众，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老脸，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哪里受过这种气，虽然说自己的好色在陆迦帝国人尽皆知，但是被当众戳破却是第一次，自然让他颜面扫地。不出他所料，三方势力的上位者在听到伊莲娜的话之后全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至于普通士兵也是对罗拉雷心生鄙夷，叛军的士兵们更是对他恨之入骨。 然而战斗还在继续，若想让对方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实力上碾压，罗拉雷也是不再和伊莲娜做过多的口舌之争，手中的魔法杖对准地面猛然一顿，强横的火焰领域再一次全面展开，周遭的地面更是瞬间化作了一片焦土。毕竟是和对方差着一个大境界，罗拉雷用出全力之后高下立判，伊莲娜依靠击破魔法水晶施展的海洋领域被罗拉雷全面碾压，现在她领域的力量只能延伸着身遭半径五十码的范围内，而就在这片微弱的蓝光下则是挤满了受伤的叛军士兵，期间不少的魔法师也试图用自己的法力和魔法卷轴帮助伊莲娜，但是和大魔导师海量的魔法精灵储备相比，这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由于火焰领域的全面展开，即便是处在水系魔导师的领域之下一众士兵也是感受不到一丝凉爽，最靠外的士兵毛发都被高温灼烧的卷曲起来，而在全力维持领域的伊莲娜此时也是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不堪重负之下，她‘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人！”身旁的叛军士兵看到伊莲娜已经呕血，全都焦急的喊了出来，一名魔法师也是赶紧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魔导师。 “我没事！你们赶紧救助战友！”然而伊莲娜甩了甩头一把推开了扶住她的魔法师大声说道。 “大人！敌方的大魔导师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们只能先撤出对方的领域范围！”一名魔法师看伊莲娜一副搏命的架势赶紧说道。 “我走了那这些士兵怎么办！”然而伊莲娜抹去嘴角的血迹寒声说道，“再说了，撤，能撤到哪里去？不要再废话了！你们快去救助战友！这是命令！我们必须扛到军团长大人凯旋！” 即便是在如此绝境之下，伊莲娜依然对莱加尔充满了信心，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军团长此时也是被欧灵公爵打得节节败退。 第134章 投降!这是命令!(下) 就在刚刚，莱加尔果断的放弃了支援伊莲娜转而去和欧灵公爵对峙，本来以他的打算是最好能够和公爵大人商讨一个对于双方都能接受的投降方案，对方直接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就造成了自己的军队面临三方夹击的窘境，除非是奇迹降临否则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因此再做无谓的抗争只能是徒增伤亡，眼下最好的解决方案是找到一个对于这三方势力都体面的投降方式。是的，莱加尔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脸面了，毕竟只有让对方体面了自己的手下才能有一条活路，当然，莱加尔心中同时也是期待着有着百年世仇的斯尔纳和迪纳家族一见面就会打生打死，那样的话自己浑水摸鱼还能伺机率军撤退，不过这种可能性却是微乎其微。 果不其然，就在依轮尼萨庞大的身躯冲出浮云的时候，虽然受到了一些惊吓，但是地面上的布斯特尼亚的精灵部队动都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土系巨龙带着巨大的阴影从他们头顶掠过，明争暗斗百年的两大公爵家族居然在这一刻达成了短暂的和解，然而莱加尔看着这一景象却是如坠冰窟，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虽然说杰利克斯公爵和罗拉雷一样都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但是毕竟他们此时打的旗号是为凯撒殿下光复帝位，斯尔纳和迪纳两大家族的恩怨只能是停留在私人层面，即便是西塞尔篡权之初迪纳家族也没有说借助他的力量来打压斯尔纳家族，显然在那会杰利克斯公爵就留了后路；而眼下共同的敌人是莱加尔和其麾下的一众叛军，此时正是应该‘同仇敌忾’的时候，若是趁现在互相攻讦那么之后也不好在凯撒面前交代，因此，莱加尔心中的假设在一开始就不成立。 面对这种内外交困的窘境，莱加尔也是束手无措，这在平日里不喜与人交际的缺点在此刻显现了出来，病急乱投医的军团长居然在此刻说道：“想不到有着百年战争的两大公爵家族，居然为了我联合了起来，我真是倍感荣幸啊。”但是此话一出并没有起到莱加尔以为的效果，虽然俩家的恩怨世人皆知，但是在如此场合拿到明面上来说明眼人一看就是离间计，已经决心将莱加尔置于死地的两位公爵怎么可能会上当。 比较矜持一些的欧灵公爵直接是反唇相讥：“莱加尔，真想不到你会用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谋，尔等作为谋逆乱党，每一个忠于乌里亚斯家族的臣民都得而诛之，今日在场众人没有家族、派系之分，全都是陆迦帝国正统的臣民。” 而至于杰利克斯公爵更是在克里斯的帮助下说道：“考内斯顿大公说的没有错，今日在场众人全都是忠于凯撒殿下的臣民，大公深明大义，佩服佩服，莱加尔！你还不束手就擒！”听到杰利克斯公爵的两声佩服，就连依轮尼萨都不屑地喷出了一声鼻息，还佩服？两家大打出手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 “莱加尔，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今日你败局已定，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欧灵公爵继续对着莱加尔说道。 “公爵大人，如果我束手就擒的话后果会是如何？”莱加尔沉声说道。 “你不需要知道后果，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向我投降，你没有资格来跟我谈条件。”然而欧灵公爵则是语气愈发的强硬起来 “可是……” “废话多，欧灵，我上了！”然而就在莱加尔还要再做争辩的时候，依轮尼萨终于是不耐烦了，在她看来此时完全能靠武力将对面的一人一龙打服，何必在这里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此时的土系巨龙完全不顾自己龙骑士的命令，直接是冲了上去。 而看到土系巨龙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杰利克斯公爵却是转身对着自己的亲卫说道：“传令下去，让我们的弓箭手和魔法师时刻盯住空中的两名龙骑士；你去告诉后续的援军，不要和考内斯顿的私军发生冲突，尽快与我们汇合。” “遵命！” 看来杰利克斯公爵嘴上说着‘佩服’但是实际上还是留了个后手，此时的莱加尔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部队，但是他却没有趁机将叛军一网打尽，反而是提防起了欧灵公爵的私军。 此时的高空中，莱加尔已经被欧灵公爵完全压制住了，维菈妮的状态和依轮尼萨相比有着天壤之别，根本没有时间来恢复的水系巨龙此时面对对方的魔法和物理攻击只能不断招架，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是被数颗龙息球直接命中，接着又被土系巨龙的利爪拍中数次，维菈妮在空中不住地哀鸣，但是为了护住自己的龙骑士她只能竭尽全力来抵御依轮尼萨的攻击。 而与此同时，欧灵公爵坐在自己巨龙的背上也在不断寻找机会攻击莱加尔，虽然年岁较大，但是由于心境的放松和经验的老道，公爵大人总能找到机会对着莱加尔刺出自己的龙骑枪或者射出一枝羽箭，然而莱加尔却是只有抵挡的份，心力憔悴之下他的状态也是大打折扣。 地面上，听着自己军团长巨龙伙伴的哀鸣声，威利斯凯抿了抿嘴唇大声说道：“骑兵转向！目标敌军本阵！”而听到他的话之后，还在迂回的叛军骑兵没有丝毫犹豫，全都跟着自己的大队长用最快的速度调转马头杀了回去；这一波的突然袭击也是打了追击的布斯特尼亚私军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也是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居然敢急停转向，毕竟在转向的过程中骑兵方阵的侧翼是最薄弱的抵挡，如果被敌军抓住机会直接杀入阵中，将他们拦腰截断，那么就一败涂地了，但是好在的是追兵也在惊愕之际错过了战机。 两支骑兵队伍很快交错而过，叛军根本没有理会布斯特尼亚的骑兵，现在威利斯凯想的就是用自己这些人马逼迫杰利克斯公爵退出战局，这样还能减轻莱加尔的压力。刚刚迂回的过程中敌方的弓箭手没有继续射击，这说明他们的箭矢也快消耗光了，此时还要提防空中的龙骑士，想来也不会再全力打击己方的骑兵了，虽然威利斯凯为刚才的撤退懊悔不已，但是想通其中关节之后他也对这一次的冲锋充满了信心，眼下只要有一方势力被迫退出战场，那么莱加尔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大人！叛军骑兵又冲我们来了！”一名负责监视战场的士兵看到威利斯凯又杀了回来之后，赶紧跑到杰利克斯公爵面前说道。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公爵大人却是陷入了两难之中：一方面是摆在眼前的威胁，如果让这些骑兵冲到近前自己这些人绝对会死伤惨重，这些精灵弓箭手和魔法师可是布斯特尼亚最为精锐的部队，根本损失不起；但是如果弓箭手或者魔法师攻击的话，一会来应对欧灵公爵或者罗拉雷的底牌又会被削弱几分，如果他们二人发难自己也很麻烦。况且考内斯顿的私军已经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显露出了部分阵容，那腾起的烟尘表明了这也是一支骑兵部队，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魔法师跟随，而自己的步兵正在这支骑兵和本阵之间全力向自己靠拢，一时间，布斯特尼亚的军队中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命令所有的魔法师抵御骑兵的冲锋，快！”但是杰利克斯公爵也没有过多犹豫，果断的雪藏了箭矢数量不多的弓箭手部队，命令魔法师来抵御对方的骑兵冲锋。但是高阶魔法师在施法速度上和魔导师、大魔导师有着天壤之别，暂且不提根本不具备领域的力量，就连许多高阶魔法都是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咏唱才能释放出来，因此在听到公爵大人的命令之后，所有的魔法师根本不敢怠慢，赶紧开始了施法。 由于精灵魔法师都是清一色的木系，就连作为人类的克里斯也不例外，因此他们能想到的防御手段就和考内斯顿城中的奥利文一样，催生藤蔓、灌木来挡住骑兵冲锋的步伐，但是此时的木系魔法师们并没有城堡魔法阵的帮助，所有人只能是全靠自己的魔法杖帮助，可是在速度上却是和奥利文差了不止半点。而看到敌方弓箭手全部哑火，但是地面上开始长出细小的藤蔓的时候，威利斯凯也是意识到了敌人的对策，反正心中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因此他也是掏出马刺对准自己坐骑的屁股用力一扎，马匹吃痛之下再次提速，紧接着所有的叛军骑兵也是不惜马力的开始向着敌人冲锋，现在两方完全是在争分夺秒的拼速度。 但是魔法师们终究是胜了一筹，在叛军骑兵距离他们还有一百来码的时候，一大片茂盛的灌木丛挡在了他们面前，而且其中的藤蔓还在一刻不停的生长着。看着眼前的障碍，威利斯凯心头一沉，但是此刻又无法停止冲锋了，而就在他陷入两难之际，一名骑兵突然加速对着那片灌木丛冲了进去，同时高喊道：“祝军团长大人武运昌隆！”接着高速冲刺的马匹悲鸣一声被灌木带倒，那名骑兵也是从马背上甩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但是这样一来本就是拔苗助长的灌木丛也被连根拔起了一大片。 看到这幅景象，无数的骑兵高喊着口号争先恐后的对准灌木丛冲了上去，这样一来布斯特尼亚魔法师费劲催生的灌木丛被叛军用人命清理干净了，后续的骑兵根本没有哀悼的机会，全都小心的调整步伐越过战友的尸体之后继续向前冲去，可是这样一来又有许多的骑兵倒下了，本就人手不足的骑兵方阵显得愈发单薄。况且杰利克斯公爵怎么可能只布置一道防线，在他们面前又是一片灌木丛正在生长，同时在这个档口，所有的精灵弓箭手再次掏出了长弓进行平射，仅仅一击之下又有无数的叛军骑兵将生命永远留在了考内斯顿的土地上。 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威利斯凯面对无数袍泽的惨死早就是双眼血红，骑枪也早已不知道丢在了战场哪里，此时面对几乎是近在咫尺的布斯特尼亚私军本阵，他挥舞着长剑高喊道：“祝军团长大人武运昌隆！杀！”在他的感染下，剩余的叛军骑兵全都是悍不畏死的继续向前冲去，然而面对着已经严阵以待的魔法师和弓箭手们，这些人的结局已经显而易见了。 “投降！我命令！全军投降！威利斯凯！我命令你投降！”虽然说在高空中的莱加尔听不到自己部下的喊声，但是俯瞰视角却能让他一直关注到全局的战事，眼看自己的部下为了心中的骄傲在做无谓的牺牲，本就爱惜士兵生命的莱加尔终于是喊出了‘投降’二字。可是即便如此，依轮尼萨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趁着维菈妮愣神的功夫，她一爪将水系巨龙从云端击落，而莱加尔也在这一击之下被从龙鞍上甩飞了出去，好在的是水系巨龙在坠落的过程中给他补了一个漂浮术。 ‘轰隆’一声，水系高阶巨龙如山岳一般的身躯轰然坠地，大量的龙血从维菈妮口中喷出，很快就在她身前汇成了一个池塘，以巨龙如此强悍的身体素质也是无法经受从高空着落的冲击力；但是紧接着依轮尼萨就载着欧灵公爵直接踩在了她的身上，将维菈妮压制在了地上，而跟着落地的莱加尔即便是有漂浮术的加持也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如此高的高度，仓促之下释放的漂浮术只能保持他不被摔死，此时的军团长大人看着眼前欧灵公爵手中，闪着寒光的龙骑枪的枪尖，他只能是坐在地上边大口喘着粗气边继续说道：“考内斯顿军团！全军向两位公爵大人投降！这是命令！” 第135章 肃清(上) “风尘女子又比你下贱多少！清川的大将军又比我高贵多少！你有这个脾气怎么不去收复北方的失地！怎么不在一开始就将那群蛮子挡在国门之外！” ——《九州志·慕凌云世家》 陆迦帝国，考内斯顿。 此时，作为叛军最高长官的莱加尔虽然已经被欧灵公爵击败，正式投降，但是他的部下仍旧没有逃脱被屠杀的命运。 冲击布斯特尼亚本阵的骑兵仅仅剩下不足五百骑，但是杰利克斯公爵仿佛没有听到莱加尔请降的话语，反而是发起了更加凶猛的进攻。没有了会被冲破战阵的顾虑，布斯特尼亚的所有魔法师都开始了攻击魔法的咏唱，虽然说是清一色的木系魔法师，但是还是能够释放一些低阶的风系魔法，比如‘风之刃’。这种入门级的风系魔法其实杀伤力有限，但是如果一起释放的魔法师人数足够多的话那么也会量变引发质变，此时此刻，数十名精灵和人类魔法师一起释放的‘风之刃’逐渐在考内斯顿的旷野中汇聚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一个体积不小的龙卷风，下一秒这股龙卷风就对着威利斯凯率领的叛军骑兵袭杀了过去。 巨大的龙卷风搅动的周遭的空气也是躁动不安，就连相距一英里多的欧灵公爵也是感受到了这股强风，依轮尼萨同样转头向着杰利克斯公爵的方向看去，在发现对自己没有威胁之后，这一人一龙也是没有在意。可就在转头的空档，一声巨响吓了欧灵公爵一大跳，原来叛军的远程打击部队的防御也是终于不堪重负，被罗拉雷一招击破，伊莲娜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之后颓然的跪倒在地，萎靡不振。然而下一秒，又是一发地狱炎爆降临在方阵中，而且刻意地躲避开了伊莲娜，作为大魔导师的罗拉雷对于魔法的掌控力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是没有了水系魔导师保护的普通叛军士兵瞬间死伤惨重，然而此时的伊莲娜根本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只能是恶狠狠地盯着罗拉雷，嘴唇被咬出血来了也不自知。而看着女魔导师如此桀骜不驯的样子，清除了威胁的罗拉雷收起了自己的火焰领域，一脸狞笑的向着她走了过来，一旦落到他的手里那么伊莲娜的下场可想而知，一个小小的伯爵家族罗拉雷确实可以不放在眼里。 看着自己的部下死伤惨重，女性下属还会遭遇非人的折磨，莱加尔一把拨开眼前的枪尖对着欧灵公爵说道：“考内斯顿大公，我们已经投降了，我希望您能保证我部下的安全，至于我，任凭大公处置！” 而在听到莱加尔的话之后，欧灵公爵却是皱了皱眉说道：“莱加尔，你是想让我去和杰利克斯他二人为敌么？还是说你要想趁着我离开的功夫伺机脱逃？” “大公阁下，我如果真有那个想法的话刚刚我就会直接逃走的，毕竟我是一名高阶巨龙骑士，若是全力逃命的话恐怕没人留得住我。”莱加尔苦笑一声说道，“至于说让您与那二人为敌，这个担心确实在情理之中，但是此时却是没有这个必要，看似我这个众矢之的投降之后您和迪纳家族的旧账又要被翻出来了，可是现在他们二人打着的也都是勤王的旗号，就算是为了以后在凯撒面前取得一个好印象相信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大打出手吧，公爵大人，您说呢？” “你应该称呼殿下。”欧灵公爵将手中的龙骑枪重新对准莱加尔后沉声说道。虽然公爵大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莱加尔的问话，反而是训斥他应该称呼凯撒为殿下，但是其心中也是认可了莱加尔所说的，毕竟此时在场的三名上位者全都是打着帮助凯撒殿下夺回帝位的旗号，虽然是靠着这个脆弱的盟约三方才暂时达成一致，但是因为这个共同的目标确实不适合当场大打出手，不然等凯撒殿下回国之后追究起来终究是不好看。 “大公，我既然已经投降，现在你们又占据绝对的优势，我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再做无谓的挣扎，况且，我的为人，您完全可以相信。”看到欧灵公爵并没有离开，莱加尔继续说道。 “这种时候谅你也不敢节外生枝，叫你的巨龙伙伴化成人形。” 听到欧灵公爵的话之后，莱加尔只得摇了摇头再次无奈地笑了笑，接着他就对着维菈妮说道：“维菈妮，委屈你了先。”虽然此时的维菈妮最好是在巨龙形态下恢复伤势，可是欧灵公爵仍旧不放心放着一头高阶巨龙在这里，形势比人强，不得已莱加尔只能是委屈自己的巨龙伙伴了。 维菈妮虽然也明白自己还是在巨龙形态下恢复较快，但是有依轮尼萨踩在身上自己也并不好受，眼下看起来只要自己不幻化成人形那对方的巨龙就不打算起身，因此她也是没有犹豫，又变成了一名有着蓝色头发的女子，只不过此时的她蓬头垢面，面容凄惨，身上变出的衣袍瞬间就被鲜血染红了，以巨龙的强悍身体素质她也只能是手撑着地根本无法起身，莱加尔见状再次说道：“大公，我们已经按您说的做了，希望您可以恪守诺言。” 欧灵公爵并没有理会莱加尔，只是带动依轮尼萨向着罗拉雷飞去，同时对着天空喊道：“格切尔！”而看到公爵大人离开，莱加尔急忙起身跑到维菈妮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水系巨龙则是就势瘫软在了他的怀里，不住地呕血，莱加尔见状也明白从现在开始自己只能作为一名旁观者、阶下囚了。 高空中，听到欧灵公爵的喊声后，一直躲在云中，早就折返回来的格切尔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带动伊格迪纳斯向着那股龙卷风冲了过去。由于二人共事多年，因此默契非常，此时看到欧灵公爵对着罗拉雷飞了过去，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吩咐格切尔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风系巨龙眨眼间就冲到了那股龙卷风上空，接着对准下方肆虐的大型‘风之刃’将一个‘风之幻龙’丢了过去。 被召唤出来的龙兽直接冲进了龙卷风之中，虽然两个魔法出自同源，但是龙卷风还是瞬间对敢于冲入自己阵中的召唤兽展开了攻击。由风之精灵化作的利刃切割在风龙的身体之上造成了一道道恐怖的伤痕，但是随着伤口迸发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血液，反而是一个个风系魔法精灵，而为了攻击这只召唤兽，整个龙卷风前进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处于风暴眼中的风龙发出了数声吃痛的悲鸣，接着仰天一声长啸直接引爆了自己的身体，随着魔法能量的突然爆发，本就是由许多小型低阶魔法组成的龙卷风也是瞬间溃散，重新化作了无数的风系魔法精灵消散在了空中，而伊格迪纳斯也是得意的对着格切尔喷出了一声响鼻。 接着，风系巨龙载着自己的龙骑士飞到了叛军骑兵的正前方，随着巨龙的轰然落地，叛军的骑兵也是一片人仰马翻，但好在的是速度已经降下来了，否则的话没死在龙卷风手上也会被摔死。而就在威利斯凯和一众叛军骑兵挣扎着起身的时候，格切尔的龙骑枪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同时对着他说道：“投降免死。” 看着眼前锋锐无比的枪尖，再看看伊格迪纳斯那散发着阵阵腥气的血盆大口，威利斯凯只得说道：“我命令，所有人向东部战区监察长大人投降。” “我是副监察长，好了，叫你的人全部缴械。”听到威利斯凯的话之后，格切尔也是没有继续再咄咄逼人，抬起了龙骑枪后缓缓说道。 “你们！全部向布斯特尼亚大公缴械！”然而就在格切尔以为此处战场尘埃落定的时候，布斯特尼亚的骑兵也是赶到了战场，他们大队长边对叛军骑兵大喊道边向着格切尔跑来，“监察长大人，大公感谢您的……” “嘶昂～”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没有施加任何魔法但是强大的气浪还是把这名骑兵大队长连人带马掀翻在地，而看着地面上狼狈的骑士，格切尔寒声说道：“阁下，您刚刚是不是没有听见，所有的叛军骑兵已经向我缴械投降了，而不是向布斯特尼亚公爵大人。” “大、大人，可是这一战我军……” “贵军出力甚多，我们很感谢贵军的帮助，但是现在我已经接管了这支叛军，如果有任何异议的话稍后我会请考内斯顿大公去与贵公爵大人交涉，现在，考内斯顿的骑兵马上就要到了，我没有时间和你浪费。” 听着格切尔看似通知，实则是威胁的话语，布斯特尼亚的骑兵大队长无奈之下只能是率领麾下的部队无功而返，毕竟考内斯顿的骑兵抵达战场的话那么自家公爵大人身旁绝对不能没有自己的保护。而看着离去的骑兵，格切尔俯身对着缴械完毕，重新列队好的叛军骑兵说道：“现在，请诸位上马随我一起去与考内斯顿的骑兵汇合，稍后我会将各位移交给领军的将领，我也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遵命。”很快，剩余的叛军骑兵重新翻身上马，在格切尔带领下向着考内斯顿骑兵的方向靠拢了过去。 而相较于格切尔轻松劝降了叛军的剩余骑兵，欧灵公爵和国师罗拉雷的对决并不轻松。就在莱加尔和欧灵公爵交涉的时候，罗拉雷已经步履飞快的走到了叛军的远程打击部队方阵中。然而此时，所有还活着的士兵、魔法师全都在最后那一次地狱炎爆中受了重伤，根本无力抵挡火系大魔导师。 罗拉雷边顺手解决着试图阻止他的叛军士兵，边一路走到了蜷缩在地上的伊莲娜身旁。此时的水系魔导师趴在地上不住地喘息，在罗拉雷的全力一击之下，没有了魔法杖辅助的她也是重伤倒地，现在只能是无能无力地看着踩到自己眼前的双脚。 罗拉雷借助简单的漂浮术将伊莲娜翻了个身，看着脚下即便身受重伤但依旧容貌艳丽的女魔导师，罗拉雷舔了舔嘴唇说道：“你这个小姑娘，何必与我决生死，魔导师和大魔导师的差距你不会明白的，还不如一开始就归顺于我，那样你的家族还能与你一荣俱荣。” “呵呵，你个老色鬼，。”然而伊莲娜却是用仅剩的力气说出了这三个字。 “哈哈，你真的是冥顽不灵。你看看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如此嘴硬，这样子一会你会受更多的苦你知不知道。”然而罗拉雷这一次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是边笑着边用自己的魔法杖挑开了伊莲娜胸前系着的魔法披风，让她的春光再一次乍现出来。然而此时的伊莲娜根本没有力气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只能是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个老色鬼！你这样对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你父亲？一个小小的伯爵我还真的不放在眼里，况且你一个逆贼，你觉得等凯撒回国之后会如何处置你和你的家族？”然而罗拉雷不屑地说道，言语中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也是这些逆贼的一员。 可就在他肆无忌惮的羞辱伊莲娜的时候，依轮尼萨轰然落地，猝不及防之下，罗拉雷被巨龙惊的后退了数步，借此机会土系巨龙也是伸出利爪将地上的伊莲娜保护了起来，接着欧灵公爵说道：“您应该称呼凯撒殿下，国师大人。” 看着眼前坏了自己好事的公爵大人，罗拉雷虽然气愤非常但也是无可奈何，再看了一眼被依轮尼萨护在爪下的伊莲娜后，他也是知道今天没有机会享受这个尤物了，只能是对着龙背上的欧灵公爵不咸不淡地说道：“公爵大人，您如此和我对话怕是不合礼数吧。” “事急从权，还希望国师大人海涵，况且不知道现在大人您的身份是？”然而面对着面前的大魔导师，欧灵公爵虽然心中对他十分鄙夷，但还是不敢像对待莱加尔一般轻慢。 “我一直都忠心于凯撒殿下。” “那就是了，看来大人之前也是试图稳住西塞尔，然后再伺机恢复乌里亚斯家族的国祚？” “公爵大人所言极是。” 然而，在依轮尼萨的龙爪下，听着两人对话的伊莲娜则是冷哼一声说道：“不要脸。”听到这句话后的依轮尼萨也是冷笑了一声，这个小姑娘的脾气秉性很对她的胃口。 “公爵大人，战事已经结束，如果没有事情的话还烦请您给我提供个营帐休息，稍后我会和你们一起返回王都。”说完，罗拉雷抖了抖自己的魔法袍不再理会欧灵公爵和伊莲娜，越过依轮尼萨向着莱加尔走去。 “荣幸之至。”欧灵公爵则是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随着罗拉雷的退让，至此，考内斯顿境内的战事终于是全部落下了帷幕，只等欧灵公爵的骑兵到来，众人就可以清扫战场，打道回府了。 第136章 肃清(中) 罗拉雷终止了和欧灵公爵的谈话之后直接是走到了莱加尔面前，对着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巨龙伙伴的侯爵大人说道：“军团长，我早些就给过你建议，你若是听我的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田地。”然而听到国师大人的话，莱加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言语。 “怎么？事实胜于雄辩，我早就问过你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可你却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时机，如果你我刚刚强强联手，那么这两名公爵及其麾下的军队完全不足为虑。可是现在呢？你看看你自己，不仅自己兵败被俘，自己的麾下也都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你的高阶巨龙伙伴也是身受重伤，曾经意气风发的战区大军团长居然落的如此下场。”然而罗拉雷全然不顾莱加尔几欲噬人的目光，仍旧在自顾自的说着，当然，他再幸灾乐祸也不敢肆意羞辱重伤的水系巨龙，毕竟罗拉雷也不想招来龙族的报复。 “呵呵，国师大人，成王败寇，今日我兵败被俘，自然全凭考内斯顿大公处置。不过至于你，我想即便是你的魔法成就再高，恐怕无论是谁上位之后都无法百分之百的信任你了吧，毕竟是位‘三姓家奴’，哈哈哈哈。”然而莱加尔听完罗拉雷的话之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刚刚恢复些许的维菈妮也是睁开双眼不屑地瞥了眼面前的老魔法师，毕竟巨龙也极为看重忠诚和誓言，别看依轮尼萨陪伴过斯尔纳家族的数名龙骑士，但那都是在上一任龙骑士去世数十年之后她才会接纳新的骑士，绝对不会有背叛一说，在与人类缔约之后巨龙甚至可以压制住自己对于财宝的强大欲望，而有着这种品格的高贵生物自然十分看不起被叫做‘三姓家奴’的罗拉雷。 “哼，那你呢？你的陛下登基之后你不仍旧是个小小的侯爵么？他在远征的时候不也没有带上你么？”被说中糗事的罗拉雷也是瞬间变脸。 “陛下自然有他的考虑，这种低劣的离间计你用出来更显的下作了。”莱加尔却是根本没有中计，嗤笑一声说道。 “呵，牙尖嘴利，看在你之前对我还在尊敬的份上，这个给你，对她有好处。”然而罗拉雷并没有继续发难，反而是话锋一转丢给了莱加尔一个小瓶子。 “这是？”莱加尔打开瓷瓶的瞬间就感受到了里面浓郁的神圣魔法气息，他也是疑惑的问道。 “嗯？魔法井水，还被至少是主教级别的神职人员祝福过，好东西。”而维菈妮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这股温和的力量，睁开眼一脸渴望的盯着莱加尔手中的瓷瓶，看到自己巨龙伙伴的表现，莱加尔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是将满满一瓶的魔法井水倒进了她的嘴中。而随着这瓶魔法井水下肚，维菈妮萎靡不振的精神瞬间好转了许多，即便是在人形状态下她身上的伤口也是全部止住了血，好了个七七八八，这东西确实是有奇效。 “这是圣裁殿的圣水，呵，我以为侯爵大人多么的坚贞不屈，结果也不过如此。”罗拉雷没有想到莱加尔如此痛快的将圣水喂给了维菈妮，此时也是一脸讥讽地说道。 “呵呵，我这叫能屈能伸，就当是这几日小心伺候国师大人收取的报酬了。”然而莱加尔却是咧嘴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在知道了这圣水对于维菈妮的伤势有好处之后，莱加尔自然不会为了自己的面子来拒绝这份‘好意’，毕竟在他心中同伴、部下的安危要胜过自己所谓的尊严、面子，就从他刚刚直接将整瓶圣水都喂给维菈妮，而一滴也不留给自己也能看出他对于同伴的无私。当然，莱加尔怎么会不清楚此时罗拉雷向他示好，只不过是为了先稳住他，不要再多树立一个敌人，这样在接下来和欧灵公爵的讨价还价之中他才能更加游刃有余，因此对他恨之入骨的莱加尔怎么可能会不借机占他的便宜。 “你！” “大公，叛军剩余骑兵已经全部收押。”就在罗拉雷和莱加尔唇枪舌剑的时候，格切尔打断了二人，他在将威利斯凯和他的部下移交给考内斯顿的骑兵之后就赶紧赶到了欧灵公爵身旁，在看到罗拉雷对他未加理会的时候他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不需要与这名老魔法师为敌了，虽然己方有两名龙骑士在场，但是大魔导师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太强了，即便此时已经近了这名魔法师的身，但是跟随克劳尼斯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魔法的格切尔自然知道大魔导师的威力，因此还是对他忌惮非常。 此时，最后抵达战场的考内斯顿骑兵已经将威利斯凯及其麾下所有的骑兵全部缴械，剩余的几百名伤者围坐在一起，被一千多生力军团团包围着，没有赶上战斗的骑兵大队长也是派出了自己军中的医师来救治眼前的叛军。 而与此同时，本来出了很大力气的布斯特尼亚私军却是全都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考内斯顿的骑兵在那里忙活的热火朝天，即没有表现出愤怒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样子，双方就这么泾渭分明的相隔着半英里的距离遥相对望。 “要我说啊，来得早就是不如来得巧，辛苦了半天全是为他人做嫁衣。”看到刚刚让自己狼狈不堪的布斯特尼亚私军此时却只得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威利斯凯也是不管他们能不能听见，嘴上开始不老实了起来，同时还不忘调戏着给他疗伤的医师，“嘶，疼疼疼，这位美丽的小姐，能不能轻一点，唔……” 然而他话没说两句就被领军的骑兵大队长一拳砸在了肚子上，这势大力沉的一拳也是让威利斯凯弓成了一只虾米，周遭的叛军骑兵看到自己的长官被如此对待，全都是要起身为他鸣不平，然而还不等他们站起来就被考内斯顿骑兵手中的骑枪狠狠敲了一下，少数几个硬骨头也是被数倍于己的士兵所照顾，许多人都是偷偷下了黑手，虽然手中的长剑没有出鞘、没有见血，但是被剑柄狠狠砸中腹部或者后脑的叛军骑兵全都是闷哼一声，接着萎顿在地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虽然说敌军已经投降，按理说作为看守方不能如此虐待俘虏，可是意图反抗的就不能算是俘虏了吧，而此时考内斯顿的骑兵心中就是这个想法。看着一片趴在地上，疼得不停抽搐的叛军骑兵，领军的骑兵大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他附身一把拉起威利斯凯，对着他说道：“阁下，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们是俘虏，我们给你们提供救治只不过是秉承着最基本的贵族和骑士精神，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肆意妄为，明白了么？” “明、明白。”然而威利斯凯还没有从那一拳中缓过来，只得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考内斯顿的骑兵大队长看着面前俘虏痛苦的面庞，冷笑一声把他丢在了地上随即起身离开了，正如他所说，之所以救治叛军士兵只是出于最基本的骑士精神，而并不是将他们当做了盟友，虽然威利斯凯和他麾下的绝大部分士兵并没有直接参与攻城战，可是在考内斯顿的士兵们眼中这些叛军全是不折不扣的恶贼，毕竟就是他们无故在自己领地上作威作福了小半年。 “嗯，我去和杰利克斯打声招呼，然后我们就返回考内斯顿。呵，他倒是自觉”听到格切尔的汇报，欧灵公爵说道，虽然说他很不情愿，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如此，毕竟刚刚还是一起并肩作战的‘盟友’，如果一声不吭的就分道扬镳未免太过于小气了。而杰利克斯公爵也和他想到一起去了，此时孤身一人策马向着欧灵公爵所在的方向奔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宿敌、世仇走了过来，欧灵公爵在和格切尔点头示意之后也是和依轮尼萨一起走了过去。 “考内斯顿大公。”杰利克斯公爵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上勒停了马匹，对着龙背上的欧灵公爵率先打起了招呼。 “布斯特尼亚大公。”欧灵公爵也是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但是看着脚下脸色越来越阴郁的杰利克斯公爵，他仍旧是没有走下巨龙的意思。虽然说两名上位者都是审时度势的选择了暂时握手言和，但是谁也不会放弃借机打压对方的机会，而欧灵公爵龙骑士的身份此时更是让他占据了上风。 “考内斯顿大公总是最后及时出现，一锤定音，实在是佩服。”看到对方如此作态，杰利克斯公爵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我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不像布斯特尼亚大公您，这小半年在敌营的忍辱负重想必十分辛苦吧，早上我还以为您对我真的动了杀机，现在看来不过是逢场作戏就要做足，放心，我一定会如实禀告凯撒殿下的。”然而欧灵公爵也是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讥。 “那就劳烦考内斯顿大公费心了，告辞。”眼看着待的越久就会忍受越久对方居高临下的蔑视，杰利克斯公爵也是不打算再自取其辱了，直接就要离开。然而欧灵公爵继续说道：“那就感谢布斯特尼亚大公对凯撒殿下的忠心，我会让我的骑兵将贵军礼送出镜，慢走。”接着格切尔也是瞬间会意，再次飞临考内斯顿的骑兵上空，分出了绝大部分人手去‘礼送’布斯特尼亚的私军，只是这些骑兵是‘礼送’还是‘监视’就不好说了。 就在杰利克斯公爵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莱加尔突然叫住了他说道：“布斯特尼亚大公，我想虽然考内斯顿大公十分感谢您今日的帮助，但是‘背叛’会永远成为您家族的耻辱。” “莱加尔！你这逆贼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听到这句话之后，杰利克斯公爵终于是恼羞成怒，抽出自己的佩剑指向了莱加尔。但是莱加尔却是浑然不惧，放下已经恢复了些许的维菈妮之后他起身继续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各为其主罢了，但至少我不会做出朝秦暮楚、反复无常的小人举动。” “你！我今日就要将你斩杀于此！” “布斯特尼亚大公！”就在杰利克斯公爵要策马冲向莱加尔的时候，欧灵公爵突然叫住了他说道，“现在莱加尔·斯蒂芬侯爵已经是我军的俘虏，作为龙骑士的我是不会做出屠杀俘虏的举动的，不知道同为骑士的您会不会这么做。”说着，他也有意无意的挡在了杰利克斯公爵冲锋的道路上，依轮尼萨也是喷出一阵阵威胁的鼻息，在地上扬起了大片的尘土。 欧灵公爵的话和依轮尼萨的举动也是让杰利克斯公爵冷静了下来，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靠依轮尼萨的威胁，高阶巨龙可不会管那么多的恩恩怨怨，真要是惹得她不爽绝对有可能让眼前暴怒的骑士有去无回。虽然莱加尔这番话无异于是将他的遮羞布一把扯了下来，可谓是杀人诛心，但是无奈的杰利克斯公爵也只能愤懑不平的将佩剑重新入鞘，然后转身离去。 很快，布斯特尼亚的私军在上千名考内斯顿骑兵的‘保护’下向着戴恩斯河上的唯一一处桥梁离去，看到目前最大的麻烦已经离开，欧灵公爵也是松了口气，随即喊上罗拉雷一起准备返回考内斯顿城，赶来参战的时候公爵大人自然是不计成本的全力赶路，耗费了上百张昂贵的魔法卷轴也是在所不惜，但是返程的时候则不能再如此挥霍了，再雄厚的家底也经不住这么折腾，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的伤员。 因此在刚刚打扫战场的时候，考内斯顿的私军在周边的村落里征用了三辆马车作为临时的运输工具。欧灵公爵和格切尔还有事情要商议，自然是同乘一辆马车；而莱加尔和维菈妮由于身份的原因即便是在此刻作为阶下囚但也是分得了一辆马车，依轮尼萨则是负责看管这一人一龙，同时她也是带上了很对自己脾气的伊莲娜；至于罗拉雷则是自己一人乘坐一辆马车，毕竟没有人愿意和这么一位反复无常的小人，色鬼同乘；而剩余的叛军士兵只能是两人骑乘着同一匹战马来行进。就这样，收押了叛军之后的考内斯顿私军向着自家的城堡折返而去。 第137章 肃清(下) 返回考内斯顿城的速度要比赶来战场的时候慢上许多，因此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在快要到晚祷时分才返回城堡。此时的考内斯顿城还没有完全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城内仍旧到处遍布着巨大的藤蔓，自从莱加尔撤军之后，留守的士兵、平民就在一刻不停的清理着奥利文的‘杰作’，虽然说这份工作不仅枯燥而且繁重，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毕竟若是没有这位魔导师的全力防守恐怕他们都没有清理自己家园的机会了。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大人，马上就要到城堡了。”欧灵公爵的马车处于队伍的最前方，在快回到考内斯顿城的时候，一名骑士敲了敲马车说道。 “嗯，你去联系我的曾祖，让我们的人出来将叛军收押在城外。”陷入沉睡的欧灵公爵被这一阵敲击声吵醒，他摇了摇依旧昏昏沉沉的脑袋缓缓说道。 “遵命！”得到命令的骑士不敢怠慢，赶紧骑着自己的战马向着城堡赶去。 本来在马车启程之后格切尔就想和欧灵公爵商议后续的行动方案，毕竟王都的局势还没有完全稳定，但是公爵大人实在是太累了，虽然正值壮年但是经历了几乎一天一夜的恶战没有合眼，因此在战局告一段落的时候欧灵公爵实在是扛不住了，一阵浓重的倦意袭来，他对着格切尔摆了摆手就闭眼不再言语了，不一会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看到公爵大人几乎是瞬间入睡，同样劳累非常的格切尔只能是无奈地笑了笑，随即靠在马车壁上同样闭上双眼开始思考，但同样不一会就陷入了沉睡之中。此时整支队伍只有翱翔在天空的伊格迪纳斯能够提供有效的示警，就连依轮尼萨也是在马车中昏昏欲睡，若是罗拉雷或者莱加尔趁着欧灵公爵两人全都熟睡的时候再次发难恐怕根本不会遭到有效的抵挡，但是历史没有那么多如果。 那名骑士离开后不久，考内斯顿城的大门打开，数百名私军步兵举着火把，全副武装的从城内鱼贯而出，接着这支部队在城外列阵完毕之后在长官的带领下向着欧灵公爵队伍的走去。此时，公爵大人已经从昏睡中逐渐恢复了过来，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和车夫肩并肩坐到了一起，这位一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车夫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够和领主大人坐在一起，此时的他自然是欣喜若狂，虽然对于领主的敬畏让这位车夫说话都有些结巴，但他还是难掩激动的率先挑起了话头。 “大、大人，此次的战争您再一次大发神威，迪纳家族的那些卑鄙小人又被咱们打退了，嘿嘿。”作为一名升斗小民哪里懂什么王权的更迭，他只是知道斯尔纳家族再一次击败了宿敌的侵犯。 “呵呵，是啊，那些卑鄙小人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跑了。”在考内斯顿微凉的晚风的刺激下，欧灵公爵彻底清醒了过来，听到自己领民的话语他并没有反驳，反而是笑着回应道。 “那，大、大人，小人问句不该问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打进迪纳家族的领地啊。”听到自家的领主大人也同意了自己的话，这位车夫愈发大胆了起来，不过最主要的却是如果斯尔纳家族发起对宿敌的攻击的话，那么其领民也可以加入攻击的队伍中，这些人自然可以在迪纳家族的领地上掳掠一番。 “哈哈，自然是在我们应该去的时候。好了，我该去办事了，一会你去找刚刚的骑士领取赏金。”听到车夫的进一步问话，欧灵公爵大笑一声之后说出了一句云山雾罩的敷衍话语，接着他就拍了拍车夫的肩膀，招呼着格切尔一起跳下了马车。虽然说这些人的目的不纯，但是至少家族领民能够因为种种缘故‘同仇敌忾’，作为领主自然不会打压。 “在我们应该去的时候，嘿嘿，不愧是领主大人，说的话都这么深奥。”看着欧灵公爵的背影，这名车夫也是边回味着领主大人的话边拨动马头向着一旁走去让开了道路。 很快，马车中的人、龙全都走了下来，罗拉雷作为‘盟友’直接是来到了欧灵公爵身旁，但是同样和公爵大人肩并肩的依轮尼萨则是面露鄙夷；而莱加尔和维菈妮、伊莲娜作为俘虏自然是和剩余叛军站在了一起，外面则是围了一圈全副武装的考内斯顿私军。 “将叛军带回他们的大营收押，等候我们的审问。”回到城堡和自己的军队汇合之后，欧灵公爵一刻不停的吩咐道。刚刚在马车上只顾着休息了，而现在虽然考内斯顿的战事告一段落，但是格切尔到来的时候也说王都的局势还没有完全稳定，现在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遵命！所有人！叛军大营！前进！”听到领主的命令之后，一名将领大声下令道。接着，考内斯顿的私军押送着叛军的俘虏向着城外没有被早些时候两大禁咒魔法毁坏的大营走去，虽然半数以上的营帐已经倒塌无法使用了，但是此时的叛军俘虏也仅剩下不足千人，剩余的营帐足够了。 “莱加尔，条件有限，只能委屈你了。”欧灵公爵转身对着莱加尔说道。虽然说对方此时是自己的俘虏，但是其战区大军团长和侯爵的贵族身份却是可以为他争取到一个与身份相称的待遇，本身作为大贵族的欧灵公爵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方面上失礼，可是现在确实是条件有限。好在的是莱加尔并不在意这些，现在他更想和自己的士兵待在一起，因此他也是示意欧灵公爵不必如此接着就和自己的麾下一起走向了当初的军营，维菈妮也是幻化出了本体找到一处空地趴了下来，而依轮尼萨则是根本不用自己的龙骑士提醒，同样显出了巨大的本体趴在一处城墙下盯住了水系巨龙。 “国师大人？那么您？”看到俘虏被带走，欧灵公爵转头问道。 “我也去叛军大营休息好了。”罗拉雷说道，接着他不给欧灵公爵拒绝的机会就自顾自的向着自己曾经的营帐走去，他也是明白若是此时进入城堡内免不了要受到奥利文的一阵冷嘲热讽，还不如去自觉图个清静。而欧灵公爵见状也是对着身旁的亲卫使了个眼色，几名士兵立刻会意赶紧跑到了国师大人前面去给他整理居所。 “走，我们进城。”看到一切安排妥当，欧灵公爵招呼着格切尔向考内斯顿城内走去。此时的城堡内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即便是有藤蔓保护但是叛军的投石机和魔法攻击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损伤，负责清理废墟、重建家园的士兵和平民也几乎是人人带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公爵大人看着眼前这幅凄惨的景象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作为领主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领民、自己的城堡，这让他深深的自责，若欧灵公爵是一个不思进取、放荡不羁的贵族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一个典型的贵族骑士，不然也不会得到依轮尼萨的认可，公爵大人心中对于领民和领地有着很深的责任感，这更加重了他的愧疚。 城堡内正在劳作的士兵、平民看到自己的领主大人凯旋，全都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激动地欢呼着，欧灵公爵和格切尔也是在一路的庆贺声中走到了公爵府。此时躲避在府内的老弱妇孺还都没有离去，府门打开之后到处都是闹哄的人群，但是此时的喧闹中少了一丝恐惧多了一份心安，看到这些人没事，欧灵公爵愧疚的心中也是多了一丝慰藉。 “公爵大人，奥利文大人在等您。”韦纳·特尔看到欧灵公爵回到了公爵府之后就一脸焦急的跑了过去。看到面前士兵急切的神情，欧灵公爵根本顾不得安抚府上的众人，在韦纳的带领下和格切尔一起飞快地向着府上的魔法阵中枢走了过去。 “公爵大人，奥利文大人在里面等您，我在门外等候，有任何事情您直接吩咐我就好。”很快，一行三人来到了公爵府禁地门前，早些时候这里还站满了卫兵，可是现在城内的清理工作更迫切的需要人手，因此那波亲卫队也是被派了出去，况且现在城内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城堡的魔法阵中枢。 欧灵公爵点头示意之后赶紧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问道：“曾祖？发生什么了！”然而听到欧灵公爵的喊话，奥利文·斯尔纳端着一杯红酒从一张椅子上起身说道：“啊，小欧灵你来了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过日落时分，王都那个小丫头，叫什么来着。” “黛丽丝·萨姆罗斯，她怎么了！”听到有来自王都消息，欧灵公爵急切地问道。 “啊，对对，黛丽丝，黛丽丝，她直接用魔法水晶球联系的我们，说是有事情找你，那会你不在城堡内，我就和她说等你回来之后就立刻告诉你。” “日落时分？曾祖，您，您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您也没有问她有什么事么？” “我那会哪知道到哪去找你啊，再说了，你们离开的时候不是骑乘着巨龙就是用着魔法卷轴，我哪有办法追过去，况且魔法水晶球花费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刚守城的时候把所有高品质的魔法水晶全用掉了，你还有家底让我挥霍么？”说着，奥利文也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听到自己曾祖的话，欧灵公爵也是明白自己的曾祖还在怪罪他刚刚埋怨守城战时太过于浪费，自己这位曾祖虽然不至于为老不尊，但是作为‘老顽童’的脾气还是有几分的，但是从奥利文的反应来看黛丽丝带来的应该是好消息，毕竟在大事上奥利文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无奈之下，欧灵公爵苦笑一声说道：“还有还有，曾祖有需要我怎么敢说没有。”说着他也是从自己的结界袋中取出了几枚魔法水晶，“曾祖，请您现在联系一下黛丽丝。” “行吧。”看到欧灵公爵已经服软，奥利文也没有得寸进尺，拿过魔法水晶之后就开启了面前的水晶球。 很快，黛丽丝的面容就出现在了水晶球中，她看见欧灵公爵之后欣喜地说道：“大公！恭喜了！” “黛丽丝，你那里怎么样？”然而欧灵公爵并没有继续寒暄而是直接问道。 “阿尔蒂尼城已经被我们完全控制住了，四个野战军团也全部易帜！”黛丽丝也是没有再废话，面露笑容地说道，“威尔纳侯爵去曼纳切尔支援了，目前威尔纳、西姆利特应该全部在叛军的控制下了，艾尔沃特则局势不明，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皇宫禁卫军和其余叛军是被全歼还是俘虏了？皇宫内的精灵部队呢？”虽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欧灵公爵欣喜非常，但是作为戎马多年的老牌将领，公爵大人还是抓住了重点。 “西塞尔在王都的人马有四成已经被我们俘虏，现在正由‘双剑冰龙’军团负责看押，皇宫内的精灵部队全都保持了沉默，我们接手皇宫的时候他们也交出了指挥权。目前王都周边的叛军全都被控制住了，我们还至少可以整编出两个满编的军团参加战斗。”黛丽丝将欧灵公爵关心的问题一次性回答了出来，毕竟此时公爵大人最想知道的就是王都的军力对比，当然作为大祭司的黛丽丝对于行军打仗几乎一窍不通，这些信息都是投诚的克拉维斯·迪纳帮她整理出来的，如此看来迪纳家族的父子俩真的是‘虎父无犬子’。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欧灵公爵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如此看来陆迦国内的局势基本在掌握之中了，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公爵大人语气坚定地说道：“黛丽丝，让‘怒火雄狮’军团接管看守俘虏的任务，让‘双剑冰龙’军团即刻启程开赴曼纳切尔，‘近卫狮鹫’和‘紫金玫瑰’军团开赴艾尔沃特参战，同时监视西姆利特，我明天一早会带着莱加尔返回王都。黛丽丝，没有办法，我们现在只能先放弃威尔纳和西姆利特了。” 黛丽丝自然明白欧灵公爵的用意，眼下军力不足，根本不可能同时进攻四片封地，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先将曼纳切尔和艾尔沃特的叛军击败，深明大义的黛丽丝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接着她就赶紧去按照公爵大人的安排调动兵马了。 “格切尔，你去寻找我们的海军统帅艾德文，他手里还有一支无敌舰队，叫他协助我们攻击曼纳切尔，等亲王殿下返回之后局势就能进一步稳定了。”看着面前升起一片浓雾的水晶球，欧灵公爵对着格切尔说道。虽然风系巨龙骑士也十分担心自己的家族，但是作为军人的他也是明白眼下还不是可以意气用事的时候，因此他也是没有犹豫快步走出了公爵府。 很快，夜空中，伊格迪纳斯载着格切尔向着南方的怒海飞去，由欧灵公爵发起的对于国内残余叛军的肃清战役即将发起。 第138章 破境(上) 骊擎绝对称得上是一位战术、战略大师。 ——《九州志·骊擎本纪》 霍克托海，圣裁殿。 大长老挥了挥手，呈现在众人面前的画面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散去了，而最后的场景则是定格在依轮尼萨一爪将维菈妮从云端击落。沉默了半晌之后，坐在首位的大长老缓缓说道：“好了，既然战局已经尘埃落定，陆迦帝国国内的形势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也没有理由插手了，毕竟神主也曾传下神谕不允许我们随意插手俗世帝国的事务。”此话一出，这场‘天裁仪式’的始作俑者——加兰德再也不复一开始时的咄咄逼人，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但是他紧握着的指节发白的拳头无不昭示着他的不甘心。 原来就在欧灵公爵和莱加尔在考内斯顿境内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圣裁城内那座最高的花岗岩高塔的顶端大厅就已经坐满了人。加兰德·塔洛哈尔在凌晨返回圣裁城之后并没有鲁莽的吵醒十二位大长老，中途经过维内托的提醒他也是意识到自己的理由并不够充分，如果吵到了长老们的清休那自己更不可能会得到支持。但是在拂晓之时，十二名大长老每天会雷打不动的主持圣裁殿一众高层的晨祷，在仪式结束之后，加兰德也是说出了夜里和约克的分歧，接着再次请求十二位大长老开启‘天裁仪式’，同样的，这一次维内托·特洛斯也是站在了他这一边。 在两大骑士长的强烈要求之下，圣裁殿的长老团同意开启了‘天裁仪式’，坐在第一排的约克虽然气得不轻但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是神主赋予他们的神圣权力，谁也不能阻止。很快，仪式准备完毕，三大骑士团中大队长及以上级别的将领、大祭司及以上级别的神职人员全都来到了圣裁塔顶端的大厅中，十二名大长老背对着神主的雕像依次落座，其余人则是全都坐到了他们的对面。 “人都到齐了，大长老，您可以开始了。”看到所有人都落座之后，约克也是不想过多耽误时间，对着大长老说道。 “嗯，今天不得已再次将大家召集起来开启‘天裁仪式’，不足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已经开启了三次仪式，我这个大长老确实当的不称职，具体原因由仲裁骑士团骑士长加兰德·塔洛哈尔来告诉大家吧。”大长老一上来并没有直接说出开启仪式的原因，反而是自责一句之后将皮球踢给了加兰德。而此话一出之后，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几乎都变得古怪起来，就连加兰德麾下的将领也有不少的人无奈的撇了撇嘴。 刚刚大长老也说了一年之内开启了三次仪式，而且这三次仪式究其原因全都是因为加兰德的要求，当然，维内托也是难辞其咎。第一次就是因为约克没有保护穿过圣裁城向东逃离的凯撒一行，第二次则是因为约克将西塞尔的大军放了过去，不堪加兰德其扰的圣裁骑士长只得开启‘天裁仪式’；当然这两次仪式中，两位骑士长打的旗号都是神主传下过神谕要保护乌里亚斯家族，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开启‘天裁仪式’是因为什么。但是虽然说前两次都是事出有因，可是一众将领、魔法师和神职人员还是多有不满，要知道在此之前的‘天裁仪式’往往一年也就召开一次，因此现在大厅内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冷眼旁观，就想看看加兰德又要搞什么鬼。 “大长老，诸位，在此打扰诸位的修行我十分自责，也深感不安。”听到大长老点到了自己，加兰德也是毫不客气地起身说道，可是在座的绝大部分人却是露出了一丝不屑，嘴上说着‘自责、不安’，可不依旧是三番五次的打扰大家么，坐在他左手边的约克更是直接嗤笑了出来，但是加兰德就像没有看到大家的反应一般继续说道：“但是此次事关重大，因此我不得不再次请求开启‘天裁仪式’。”每次都是‘事关重大’，但是事后每次都表明只不过是出于加兰德自己心中某种不可高人的心理罢了。 “就在昨晚，陆迦帝国忠于乌里亚斯家族的领主在阿尔蒂尼城对西塞尔的叛军发起了进攻，同时，陆迦帝国境内——考内斯顿、曼纳切尔等五个地域均有战斗发生，由此我们可以确定乌里亚斯家族在陆迦境内的势力开始了反击，我认为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帮助凯撒夺回属于他的帝位！” 加兰德话音刚落，除了十二名大长老之外，其余所有人全都开始了交头接耳的讨论，整个大厅里全都是嗡嗡声。虽然说昨天夜里阿尔蒂尼城的战斗十分激烈，圣裁城中许多人都有所察觉，但是真正关心战事的人却是很少，尤其是看到三大骑士长联袂出击之后更是没有人关心了，虽然说三名骑士长一起出动足以证明事情十分棘手，但是再棘手的事情也不可能难住三名骑士长，因此面对如此反常的举动圣裁城中的人们反而是愈发的踏实了，所以许多人根本不清楚凌晨在陆迦王都爆发的战斗的具体过程。 “肃静！”听着闹哄哄的议事厅，约克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说道。圣裁骑士团作为三大骑士团之首，其骑士长也是圣裁殿中掌握实权的第一人，这也是为什么凌晨时分约克说必须返回圣裁城的时候，即便加兰德再不甘心也只能乖乖听话的原因，因此在约克发话之后，刚刚还喧闹无比的大厅逐渐安静了下来，虽说现任的圣裁骑士长性格较为温和，但那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大长老。神主传下过神谕，要我们保护乌里亚斯一族的皇室血脉，可在这件事上我们并没有做的很好。”等到安静之后，加兰德继续说道。 “怎么就没有做的很好。”然而仍旧站着的约克转身对着他说道，“我们并没有放任乌里亚斯家族的血脉凋零，在凯撒一行来到我圣裁殿的时候我们还派出了祭司对他们进行救治。” “可是你并没有将他们保护起来，圣裁骑士长大人！”可是听着约克的话，加兰德陡然提高了音量打断了他，“而且在叛贼西塞尔率领大军抵达圣裁城的时候，你还将他们放了过去。” “仲裁骑士长，神主只是降下神谕叫我们保护乌里亚斯家族血脉的安全，可并没有说叫我们帮助他夺回帝位。如果那天将他们保护起来，之后再攻击西塞尔的大军，那不就相当于我圣裁殿直接插手俗世的事务了么，这一点也和神主的神谕相违背了吧。” “圣裁骑士长大人，有一点我要纠正你，是保护乌里亚斯皇族血脉的安全。” “那有什么区别么？”然而约克依旧是语气平淡地说道。 “当然有区别。”维内托也是站起来说道，“早些时候仲裁骑士长就说过，没有了帝国的血脉还叫皇室血脉么？神谕既然说了要保证乌里亚斯皇族血脉的安全自然有其深意。” 维内托说完，大厅中再次响起了不小的嗡嗡声，而之所以加兰德和维内托二人如此纠结于‘皇族血脉’正是因为霍克托海海底那‘腾龙化天阵’的需要。乾坤三殿将血魔皇和‘破天风雷引’分为三处镇压，而圣裁殿则是将心魔皇和他的幽冥骨杖一起镇压在霍克托海海底，而封印大阵自然就是乾坤殿开创的‘腾龙化天阵’。大阵的运转需要帝王之血的滋养，因此辉光大陆除了正常的王朝更迭以外，也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由圣裁殿主导开启灭国大战。 但是这一切在某天夜里彻底改变了，就在神主沉寂百年之后突然有一丝神念降临到圣裁塔的雕像上，但是只说了一件事，就是要圣裁殿全力保护乌里亚斯家族的皇族血脉。虽然说这神迹仅仅持续了数息的时间，可是所有的信徒都是欣喜非常，众人都认为神主可能不日即将回归，至于保护乌里亚斯皇族血脉一事也被圣裁殿列为了一等一的大事，毕竟之前神主从未关照过一个俗世的家族，而乌里亚斯家族也是不负众望，建国数百年间国力一直蒸蒸日上，越来越强盛，这段时间里圣裁殿也是没有人再提起灭国大战的事情了。 但是在这片欣欣向荣之下还是有些人能够保持冷静的，圣裁骑士长约克·德洛哈格就是其中之一。毕竟这个事情太过于蹊跷，他进入圣裁殿之后接受的教义就是‘神爱世人’，作为神主怎么可单独的关爱某一个家族，怀着这个疑虑他去找到了十二位长老之首、大主教——米斯兰达·尼尔德。 虽然大长老十分年迈而且进入圣裁殿的年岁十分久远，但是这位虔诚的信徒却并不迂腐，他也是认为这件事十分奇怪，因此二人在密谈之后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除非是乌里亚斯面临族灭的危机，否则的话一切如常，所以凯撒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圣裁骑士团一直有一支精锐小队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只要凯撒在逃亡过程中遇到致命的威胁那么这只小队绝对会果断出手，毕竟凯撒和凯瑟琳可是乌里亚斯家族最后的血脉了。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圣裁殿还面临着供养‘腾龙化天阵’的问题，但是在一个帝国还没有覆灭的时候东西方的两殿都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一内幕，陈道友只是一个意外，因此现在圣裁殿的‘腾龙化天阵’只能靠上一个王朝的帝王之血来维持，不过好在的是被镇压的心魔皇一直十分安静，大阵也是稳固非常，因此这也让约克和米斯兰达可以放下心来探究乌里亚斯一族的秘密。 看着大厅内闹哄哄的场景，维内托十分满意这一效果，他继续说道：“况且，凌晨时分光明神王殿下也在阿尔蒂尼城现世了。”这句话再次是在大厅中一石激起了千层浪，议论的声音陡然增大，不少人也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声，毕竟光明神王卡尔涅珀斯可是神主坐下十二位六翼炽天使之一，自从神主沉寂之后他很少回应信徒的祷告，而此次现世是否预示着他会带来一些关于神主的消息呢？ “好了，光明神王殿下虽然在凌晨现世但是现在也已经返回上界了，我们又何必再去打扰殿下呢。”此时，沉默许久的大长老米斯兰达说道，“至于加兰德你所说的，我们不如现在看看陆迦帝国的局势几何了再做决定。”言罢，米斯兰达对着一名长老点了点头。 而看到大长老示意，同样胡子花白的老魔法师一挥手，接着大厅的空中升起了一阵雾气，随着雾气的消散，一片如湖水般的镜面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而镜中的画面正是莱加尔和杰利克斯公爵会晤的场景。随着画面的出现，大厅的所有人都不再发出声响，就这样一直到欧灵公爵击败莱加尔的时候，大长老才挥了挥手将‘镜子’击碎，接着他传达了不许插手陆迦帝国内战的命令，眼看着再次丧失了出兵的机会，加兰德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这一既定事实。 “那没有什么事大家就去忙吧，但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因为同样的事情贸然开启‘天裁仪式’了。”看到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在米斯兰达的示意下，约克起身对着大厅内的一众圣裁殿高层说道，同时还不忘点了一下加兰德。然而听到约克的话，加兰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其余众人也是跟着他陆续走出了大厅，很快，偌大的议事大厅中就剩下了约克和米斯兰达两人。 “约克，辛苦你了。”看到没有其他人之后，米斯兰达走到约克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大长老，您辛苦了。唉，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如此想要在陆迦帝国直接下场参战。”约克转身赶紧对着米斯兰达一弯腰说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圣裁殿已经和平多年了，他们几乎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自然只能希冀着用这种办法来取得功勋，如此说来你一直阻拦却是坏了他们的好事，也难怪他们会对你颇有微词。” “但是有神谕在前，况且神主肯定也不想辉光大陆生灵涂炭，我受的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总之，他们做的有什么不妥你都可以找我来为你做主，好了，我要去继续祷告了。”米斯兰达欣慰的对约克说道，接着就转身离开了。 “多谢大长老。” 第139章 破境(中) 清川，东海之上。 距离剿灭魔物，取得大燕的传国玉玺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但是慕凌云的这支舰队在一周前才刚刚看见清川的海岸线，现在正贴着岸边的礁石向南急驶；虽然说这个时节的海面上盛行西风，确实对于一开始向东行驶的舰队有着很大的影响，三艘扶摇巨舰的航速都不是很快，但这么久还没有抵达岸边最主要原因的还是随着鬼船出现的那片诡异浓雾，等魔物被上官榕楉斩灭，浓雾散去之后众人才发现自己早已处在大洋深处了。 “慕将军。”慕凌云顺着旗舰的主桅来到了了望塔上，负责值守的军士看到之后赶紧行礼。 “辛苦了，有没有什么异常？”慕凌云皱着眉头问道。 “启秉将军，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嗯，那就好。”听到一切正常之后，慕凌云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许，此时距离云梦港仅有数天的路程，已经可以算是清川的腹地了，在此时仍然没有发现异常的话那游牧大军的铁蹄可能已经被阻挡住了。 但是此时慕凌云的想法全都是基于之前对于游牧王庭的认知之上，在此之前游牧大军的每一次南下都是在已经攻占的土地上大肆劫掠，在逐渐稳住脚跟之后才会伺机继续进攻。可是‘兵贵神速’，本身游牧王庭和中原帝国在底蕴上就相差甚远，只要君主不是太过于昏庸，即便是在国土沦陷半数以上的情况下，中原的政权都能找到翻盘的机会，不然也不至于几百年间，仅仅有血月大帝一人可以做到以王庭草原一隅之地攻占几乎整片的九州大陆。 可是此次王庭南下的计划制定者，骊擎却是完全摒弃了之前的战略，所有的战术制定就秉承着一个‘快’字。在顺利拿下圣安城、消灭了清川北境九成的军力之后根本就是未加休整，也没有掳掠北境的村镇，直接是攻打松江北岸清川的最后一个据点——玄武岩港，若不是慕凌云在此成功阻击了游牧大军几天，恐怕草原骑兵早就跨过大江南下了；在这之后虽然只有左大都尉乌合台继续南下进攻通源防线，骊擎则是和左贤王呼雅失里扫荡通源四镇和松江之间的清川力量，但是之所以这么安排并不是像之前一样掳掠人口、牲畜，劫掠财物，最主要的是为了收集支撑大军继续作战的粮草顺带扫清后顾之忧。 骊擎制定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以战养战，最开始仅仅筹集了可供十万人消耗一旬的粮草，而游牧骑兵也是不负众望，在有北玄王做为内应的情况下成功用不到一旬的时间就消灭了清川的北境军力，然而在此之后的作战就全都要依靠就地扫荡取得的粮草来支撑了。 本来按照骊擎的设想，应该在扫荡三天之后前往通源四镇和乌合台会师接着拿下通源城，但是他还是低估了人性的贪婪。由于清川北境并不比王庭草原这种苦寒之地丰硕多少，因此游牧骑兵还基本能够做到令行禁止，但是在继续南下之后，清川土地上的丰饶将负责收集粮草的游牧士兵深深吸引住了：收成颇丰的土地、做工精美的珠宝、皮肤细嫩的女子，每一样都勾起了游牧骑兵心中的贪欲。 因此，原计划三天的扫荡时间足足进行了一周才结束，最开始的时候骊擎还阵斩过许多不尊号令的士兵，但是到后来就连大单于都开始明示骊擎不必如此，毕竟军队也是由人组成的，如果不让这些士兵尝到甜头会寒了将士们的心的。无奈之下，骊擎也是不得不妥协，因此乌合台才在通源城下暴跳如雷，大骂两个贤王给自己这份苦差事，他们却是去捞好处。 但是即便如此，此次游牧大军南下的脚步也比之前数次快了许多，毕竟这一次大单于也想成为‘血月大帝‘那般的人物。正因为如此，骊擎和呼雅失里的部下并没有来到海岸线附近劫掠，这也造成了慕凌云的舰队并没有在沿岸发现游牧骑兵的踪迹，种种巧合之下就导致了他的误判，殊不知此时游牧大军的兵锋已经出现在他南面数天的路程上了。 慕凌云此时趴在了望塔的围栏边，吹拂着海风远眺着远处的天际，享受着这片刻难得的安静。自从十几天前取得大燕的传国玉玺之后，经过和两大魔物的苦战，慕凌云感觉自己隐隐有了一丝要突破的迹象，因此在交代好后续安排之后也是赶紧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中闭关修炼，终于在五天前成功突破至了侯品大成境，虽然和此时军中的那名奇女子相比这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支清川残兵来说却是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在境界突破成功之后，慕凌云还是一刻不得闲，毕竟以任玉逍和刘浩成三人的身份许多事情根本做不了主，虽然现在还在海上，但是北境一战的战况、复盘和伤亡情况在回到云梦港之后都要上报朝廷、呈给帝君，其中许多细节的推敲和润色，除了他慕凌云之外现在这支残军中还真的没有人能够盖棺定论。 因此，本来在船舱中憋闷了好几天的慕凌云想第一时间去问问上官榕楉的情况，但是在看到门外焦急的袍泽之后，他只能是直接投入了工作之中，可谁知道这一下子就是四天的时间过去了，在这四天里对于奏折的敲定让他绞尽了脑汁，比和敌军作战还要辛苦。 虽然他文武双全，但毕竟在思维方式上还是个直来直去的武人，在‘如何写’、‘写不写’这些方面上和那些清流言官还是相去甚远，再加上慕家的家教一直很好，因此他根本就没想过推脱罪责，不然的话将失败的原因全都推给高威这些死人谁又能够站出来反驳他呢。但是慕凌云并没有这么做，可以说这四天时间里总结出来的战报如果真的上呈给朝廷，其中许多的事情都会成为那些文官攻讦他，甚至扳倒慕家的有力证据。 ‘也不知道上官姑娘怎么样了。’辛苦了数天的慕凌云根本没有想返回帝都之后自己会如何，反而是看着上官榕楉那紧闭的房门怔怔出神，要知道上官榕楉到现在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突然，刚刚还紧闭着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紧接着一道身影飞掠到半空中，然后只听一声长啸传来，上官榕楉的身影出现在了慕凌云眼前。此时的白衣倩影气质更加的出尘，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表情却是恬淡祥和，一层朦胧的雾气围绕在她的身遭，这层雾气也随着她的呼吸在律动着，很快，随着上官榕楉的一次深呼吸，周围的雾气全都被她吸入了体内，接着她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眼波流转之下，本就貌美非常的上官榕楉更是多了几分艳丽，接着她对着慕凌云微微一笑说道：“好看么？” “啊？什么？”然而慕凌云看着眼前的佳人，面对刚刚那嫣然一笑早就看得痴了，此时面对上官榕楉的突然发问他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凌云！上官姑娘问你好不好看！哈哈哈哈哈！”任玉逍在主桅下面大笑着说道。刚刚上官榕楉出关之时的那一声长啸惊动了所有人，此时三艘扶摇巨舰的甲板上站满了出来围观的军士，许多伤员甚至被自己的袍泽扶着走了出来，而看到上官姑娘平安无事而且肯定是有所突破之后，所有人都是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虽说半空中这位女子虽然平时一点都不平易近人，但是从雨落峡到东海的一路之上，她为脚下众人做了太多太多，许多次都是自己重伤濒死，可以说没有上官榕楉的话恐怕这三艘扶摇巨舰的清川军士都会没命的。因此，在看到上官榕楉没事之后所有人都是欣喜非常，任玉逍也是忘记了之前的教训都敢当众调笑她了。 “木头。”看着眼前呆愣住的慕凌云，上官榕楉瘪了瘪嘴嘟囔一声之后飞身来到了任玉逍面前。刚刚还在兀自大笑的清川将军，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衣仙子瞬间噤若寒蝉，就在他要陪着笑道歉的时候，上官榕楉对着他皮笑肉不笑了一下，随后一个转身飞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而破境之后的上官榕楉和之前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任玉逍竭尽全力抵挡还是被从扶摇巨舰的主桅附近踹下了水。 而随着任玉逍‘扑通’一声落水之后，慕凌云也是从了望塔上赶了下来，看着缓缓收势的上官榕楉，他也是激动的问道：“上官姑娘，你，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我？就是你认为的那个境界啊。”然而上官榕楉却是没有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反而是打了个机锋。然而就在慕凌云要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了望塔上的清川军士突然大喊道：“慕将军！有敌情！远方出现了一支舰队！” 听到‘敌情’二字，慕凌云也是顾不得其他，赶紧转身向着了望塔上爬去，同时大喊道：“备战！叫李昂和刘浩成准备战斗！”随着命令的下达，甲板上再次热闹了起来，失去战斗力的伤员自顾着返回船舱之中，而所有能够作战的士兵全都是回到了自己的战斗岗位，下层甲板上的碧涛炮也全都掀去了炮衣。而上官榕楉则是因为刚刚出关不久，境界还不太稳定，此时只是走到了所乘扶摇巨舰的船头，遥遥看向出现在地平线方向的舰影。 “能看清是什么人么？”慕凌云来到了望塔上后问道。 “慕将军，我们的耀阳镜全都遗失了，这么远的距离属下实在是看不清。”了望塔上的清川军士无奈地说道。 “算了，叫我们的人做好战斗准备。” “遵命！” “诶！救我上去啊！”而就在远方的舰队出现之后，所有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全都忘记了落水的任玉逍，此时的他正在海里随着海浪起伏，“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此时，出现在远处的舰队也已经发现了慕凌云一行，打头的战舰也开始向他们转向，随着时间的流逝，足足六艘大型战舰劈波斩浪向着北征军残部驶来，而且从体积来看也是大小不输己方的艨艟巨舰，看着对面身份不明的敌人，慕凌云也是愈发紧张了起来。 “对面是什么人？”此时，身份不明的战舰上，领军的将领同样来到了旗舰的了望塔上问道。 “大，大统领，是自己人。”一名军士放下手中的耀阳镜诧异地说道。 “什么？自己人？” “没错，您来看，对面是三艘扶摇巨舰。”说着，这名军士将手中的耀阳镜交给了自己的长官。 “我们在这片海域不可能有其他舰队，我来看看。”这名将领嘴里嘟囔着接过了自己手下递过来的耀阳镜，“嗯？还真是扶摇巨舰？那个是？慕帅家的那个小子！你快去通知监正大人！”原来这支舰队就是被神英帝派去寻找大燕传国玉玺的钦天监监正和云梦水师大统领一行。 刚刚在发现慕凌云的时候他们也在奇怪怎么会在东海上发现这么一支强大的舰队，因为有经验的水手仅仅通过模糊的舰船剪影就能分析出是军舰还是民船，因此一开始负责了望的军士就判断出这是一支舰队而不是渔船队，而云梦水师负责清川整条海岸线的防御，此时的航道上根本不应该有其余战舰出现，为了一探究竟，大统领陈峡越直接是命令舰队转向直奔对方而去。 而在发现了是自己人之后，尤其看到慕凌云也在舰队之中，陈峡越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毕竟慕凌云随北征军出发的消息对于他来说并不是秘密，但是此刻他却出现在了这里，那么是否预示着北境的战局出了差池。 “大统领，怎么了？”就在陈峡越皱着眉沉思的时候，监正大人径直飞掠到了望塔上问道。 “先生，我们发现了一支舰队，慕帅家的公子也在其中。”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监正大人也是愣在了原地，“坏了，将近一个月前那次天地灵气的震动你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当时我们在瀛洲列岛上，先生您说这里有东西影响了您的望气，所以判断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我想那次震动很有可能预示着我们的北境出状况了，不然的话慕帅的公子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你加速去和他们汇合，我先去问问。”言罢，监正大人根本不给陈峡越拒绝的机会，直接是腾空而起向着慕凌云的方向飞掠而去。 第140章 破境(下) ‘嗯？来者不善！’就在监正大人对着慕凌云所在的三艘战舰冲来的时候，站在船头的上官榕楉瞬间就感受到了这股直奔己方而来的强大气息，虽然他并没有释放出自己的帝品气息，但是高阶修士的天然威压还是第一时间就让上官榕楉感受到了威胁。 白衣倩影皱了皱眉，随后右脚脚尖在船头轻轻一点，整个人如鸿雁一般向着舰队前方的半空中飞去，而看到上官榕楉突然的行动，慕凌云也是赶紧对着她大喊道：“上官姑娘！小心啊！”接着，根本不用他下令，三艘扶摇巨舰上的全部床弩都蓄势待发，几乎所有的军士都用长弓指向了上官榕楉身遭。 ‘嗯？王品？嘶，这小小年纪。’海面上的监正大人也发现了腾空而起的上官榕楉，帝品修士的眼力、六识自然远超常人，即便相隔甚远他也是察觉到了这道凌空而立的身影。可是在距离越来越近之后，监正大人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上官榕楉不过是侯品破军境修为，并没有任何压制气息的迹象，在看到她脚下踩着的一副剑鞘之后他也是了然眼前的这名年轻女子应该是靠御剑秘法御风而立，本身只有侯品的修为，但是如此年轻的破军境也足以称得上惊才绝艳了。 “来者何人！”然而上官榕楉可没有监正大人这么多的心思流转，她只感觉到自己根本无法探查眼前之人的深浅，看来其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这种角色就算加上身后的三艘战舰也根本不是对手，可是上官榕楉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性格，她也是用手中的尘影剑指向了监正大人接着寒声说道。 ‘呵呵，这个小姑娘倒是有意思，就是不知道是谁的弟子。’然而监正大人面对这种冒犯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微微一笑，随即在上官榕楉不远处停了下来说道：“我是清川的钦天监监正，小姑娘，你又是什么人？” 此时，监正大人距离三艘扶摇巨舰也不远了，即便是刚刚突破到侯品大成境界的慕凌云也是看清了来人，面对着这当朝帝师，他不敢怠慢赶紧是从了望塔上冲了下来，随即带领着一众军士单膝下跪行礼道：“末将慕凌云，参见监正大人！” “参见监正大人！”很快，三艘扶摇巨舰上的清川军士全都在各自主将的带领下对着半空中的那道身影下跪行礼，就连刚刚从海里爬上来的任玉逍也是被吓了一跳，他顾不得收拾自己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上官姑娘，你快下来，这位是清川的钦天监监正，当朝帝师！’然而就在满船的清川军士跪下之后，上官榕楉虽然右手将尘影剑扣在了身后，但仍旧是在冷眼打量着眼前儒士模样的监正大人，并没有退缩的意思，慕凌云见状也是着急地传声说道。 然而侯品修士的传声怎么可能瞒得过帝品大能，监正大人哈哈大笑了一声随后说道：“无妨，无妨，这位小姑娘，我们下去再说如何？”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这位‘笑脸人’无论是从实力还是身份上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虽然上官榕楉自小跟随师父在山中修行，对于清川文臣武将的品阶没有任何了解，但惟独对于这个‘钦天监’她涉猎颇深，这自然和她的师父，那位‘陈道友’有很大关系，因此上官榕楉自然知道钦天监监正是一个什么样的大角色，而之所以她现在显得如此无礼，只是因为她在努力用自己的气机去探查这位监正大人的虚实罢了。 看到监正大人主动有请，上官榕楉也是点了点头御剑落到了慕凌云所在的扶摇巨舰之上，而钦天监监正也是紧随其后落到了慕凌云面前。 “监正大人！见到您真的是太好了！我们、我们……”此时的慕凌云也是遇到了主心骨，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话说到一半就哽咽住了。 “好了，慕小子，我们先找个地方再详谈如何。”见到面前眼睛泛红的慕凌云，监正大人也是心中一沉，本来应该随高威一起支援北境的军队却出现在了东海之上，而且出征之时数目众多的扶摇巨舰此时仅仅剩下三艘，舰上军士人人带伤，这种种迹象都在印证着监正大人心中那个不好的猜想。 得到了提点之后，慕凌云也是意识到现在这个场合确实不方便说话，虽然在逃出圣安城、玄武岩港阻击战以及之后一系列的战斗中他都表现的可圈可点，但毕竟是年纪刚过弱冠之年，心性还没有那么成熟，并不能像他的父亲慕云华一般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因此在见到了钦天监监正之后才如此激动。但是好在的是他反应够迅速，赶紧遣散了旁边的军士带着监正大人向舱室走去，同时还不忘派遣军士搭乘一条快船赶紧去迎接监正大人的舰队。 “你过来。”监正大人对着一名清川军士招呼道，“你去对面的旗舰上面，告诉云梦水师的陈统领，就说我在船舱内等候。” “遵命！” “大人？陈统领也在？”听到云梦水师的大统领也在舰队之中，慕凌云也是惊讶地问道。 “嗯，具体事情就不告诉你了，走，进去说话。” “大人请。” 就在慕凌云带着监正大人向着自己的舱室走过去的时候，任玉逍也是匆匆赶了过来，此时的他只来得及将头上挂着的海草等东西清理干净，整个人还是湿漉漉的，在看到监正大人之后他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跪了下来。 “你这是？”看着面前身上还在淌水的年轻将领，监正大人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 “大人，我，我这是……”然而面对监正大人的询问，任玉逍也是支支吾吾了起来。 “他是被我踹下海的，嘴上不老实。”看着一脸为难的任玉逍，上官榕楉也是毫不客气的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呵呵，小姑娘，你这个脾气可不好啊。”听到上官榕楉的话，监正大人虽然笑呵呵地说道，但是面色已经有些不悦了。眼前这落汤鸡一般的军士是我清川的将领，虽然确实在实力上不如你上官榕楉，但是也由不得你随意折辱。 “大人，上官姑娘对我们帮助甚多，我们进去详谈如何？”看到监正大人脸色不善，慕凌云赶紧抱拳说道。而听到慕凌云的话，钦天监监正也是有些诧异，虽然说眼下这支舰队里确实以上官榕楉的实力为尊，但是在出征之时阵中也不乏侯品修士，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名小姑娘是怎么对这支清川军队帮助甚多的。可是面对慕凌云如此笃定的说辞监正大人也是想一探究竟，随即也不墨迹就和三人一起走进了船舱之中。 进入舱室之后，任玉逍赶紧将自己身上沁满水的铠甲脱下放在了一旁，监正大人则是在主位上落座之后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应该和高将军一起支援北境么？慕小子，你慢慢说，不要遗落细节。” 听到监正大人的话之后，慕凌云和任玉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慕凌云长叹了一口气，将从雨落峡遇到走蛟、上官榕楉加入队伍开始，一直说到前一阵子在东海之上遇到鬼船得到传国玉玺为止。慕凌云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更是顾不得上官榕楉还在船舱之内，从哽咽一直说到痛哭流涕，任玉逍也是边哭边补充一些慕凌云说漏了的细节，而上官榕楉虽然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气质清冷，但是在听完慕凌云叙述的事情之后也是红了眼眶，毕竟是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消失在了自己眼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听完慕凌云的讲述，监正大人愣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神，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北玄王会投敌叛国，谁也没有想到清川的几十万精锐会在一夜之间被付之一炬，谁也没有想到作为帝国北方门户的鬼门涧和圣安城会落入游牧王庭的手中，这么一看得到了前朝传国玉玺的意外之喜反而是不算什么了。沉默、压抑地气氛在船舱之中久久无法散去，半晌之后，监正大人起身对着上官榕楉躬身行礼道：“上官姑娘，谢谢你。” 而作为主角的上官榕楉仍旧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此时面对突然对自己恭敬行礼的监正大人也是吓了一跳，慌张地抹了把脸起身之后说道：“前、前辈，我和师父都是清川人士，这、这都是应该的，您、您不必如此。” “呵呵，你这个小姑娘。”看着面前上官榕楉慌张地神情，监正大人也是露出了一丝疼爱的神情，本性纯良又天资聪颖、根骨奇佳，他都有些想将其收入门下了，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师承何处。 “大人，将军，大统领到了。”门外，一名清川军士敲了敲门说道。任玉逍眼疾手快，赶紧跑到门边将陈峡越迎了进来。而乍一进入船舱之中的陈峡越看到屋内众人之后，也是一脸诧异，这一个慕凌云、一个军中本不应该出现的白衣女子再外加一个落汤鸡到底是什么情况， 随后他也是转头看向了监正大人。 “唉，你先坐吧，算了，别再让慕小子回想了，我来说吧。”监正大人对陈峡越无奈地叹了口气，招呼他坐下之后再次将北境的战事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而在听完监正大人的话之后，陈峡越也是呆愣在椅子上，数次张了张嘴都没有说话，最后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我清川几十万精锐，就、就这么没了？” “大统领，我们的援军和北境全部的驻军仅、仅剩我们这三船军士了。”慕凌云哽咽着说道。再次听到慕凌云确定的话语，陈峡越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就想喝口茶平复一下心情，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即便是他作为听者也感觉嘴唇干涩。但是陈峡越一抓之下却是摸了个空，任玉逍看了看空荡的桌面，打开门对着门外的军士吩咐准备点茶水来。 不一会，敲门声再次响起，任玉逍打开门之后却见寒酥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当然这也是那名军士自作主张，毕竟奉茶这种事情还是女人来做比较得心应手。 “嗯？慕小子，这名姑娘是什么情况？”然而在看到是寒酥进来之后，陈峡越却是眉头一皱问道，这些个贵胄世家子弟，没几个年轻的时候不在烟花柳巷鬼混的，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寒酥的身份，“上官姑娘对我军帮助甚多，随军虽多有不便但只能让姑娘委屈了，但是这位风尘女子是怎么回事。” “大统领，寒酥姑娘是我们在玄武岩港港救下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慕凌云见状赶紧解释道，但是话还没说一半就被寒酥打断了。 “这位将军，风尘女子又如何了？” “如何？”陈峡越也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居然敢反驳自己，皱了皱眉说道，“我清川军中怎么能有风尘女子，传出去成何体统！”说着他也是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了桌子上。 然而面对已经微愠的陈峡越，寒酥却是丝毫不惧，反而是惨然一笑说道：“体统？体统能有什么用？体统能抵得过百万雄兵么？体统能抵得过雄关险地么？体统，呵呵呵，这位大将军，您如此爱惜您的羽毛，怎么不去北面抵御外族的入侵，怎么不去收复我们的失地！你怎么只会坐在这里高谈阔论！纸上谈兵！”越说越激动的寒酥到最后直接指着陈峡越哭喊着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家没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姐妹们遭受了什么样的磨难！你知不知道啊！” 寒酥明显不同于寻常的风尘女子，虽然言辞激烈但是并不粗俗，反而是出口成章，一句句哭喊直接是骂的陈峡越哑口无言，接掌云梦水师多年的大统领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如此训斥了。但是寒酥又说的句句在理，刚刚还挑理的陈峡越此时则是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颤抖，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慕凌云和任玉逍也是没有想到寒酥一个弱女子居然敢如此大胆，此时全都愣在了当场不知所措。 ‘笨蛋。’上官榕楉心里腹诽了一句之后起身扶住了十分激动的寒酥对着陈峡越说道：“大统领，我们先告辞了。”接着就拉着她走出了船舱。 “唉，没想到啊，我堂堂云梦水师大统领居然会被一名风尘女子骂得哑口无言。这位姑娘所说的话真的是让我无颜以对。”二女走出房间之后，陈峡越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北境的战事我们必须尽快禀告陛下，监正大人您怎么看？” “没错，当务之急是尽快返回飞鸿告诉他们北境战事的具体情况。” “那我们事不宜迟，即刻启航，慕凌云、任玉逍，传令舰队全速返回云梦港！” “末将遵命！” “监正大人！大统领！有来自帝都的紧急军情！”就在舰队准备返航的时候，一名清川军士直接闯进了船舱之中大声禀告道。听到‘紧急军情’四个字之后，陈峡越腾的就站了起来，就连杯子都打翻了也不自知，而其余三人也全都是讶异的看着眼前的军士。 “快！叫信使进来！” “遵命！” 第141章 通源危机(上) 在通源城的攻防战中，清川帝国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在这里将入侵的王庭大军赶回松江以北，但是他们全都让这些机会从指尖溜走了，最终他们只能吞下自己酿出的苦果。 ——《大陆战争史·清川和王庭的全面战争》 在得到大统领的命令之后，进入舱室的清川军士诺了一声赶紧退了出去，不多时，他就将帝都来的信使带了进来。 “末将龙骑禁军都尉蒋玉明参见监正大人、大统领，呃，以及慕统领和将军。”信使进入船舱之后对着监正大人和陈峡越等人一一行礼，但是轮到慕凌云和任玉逍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他也是没有想到会在此处遇到自己的老长官。 “好了，有什么紧急军情需要你到东海上来找我们？”陈峡越对着他虚摁了摁手掌说道。虽然说寻找传国玉玺一行的队伍中是以监正大人为尊，但是涉及到军务的时候自然要由云梦水师的大统领来做主。 “启禀大统领，草原王庭军队的兵锋已经进犯至通源城下，算起来此城应该已经被围十多天了。” “什么！”舱室内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再次一个个呆若木鸡。要知道清川为了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布置了数道防线，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北境的鬼门涧和圣安城，然后就是松江天堑；而在这条大江以南由于缺少崇山峻岭、激流险滩，全都是适合草原骑兵作战的大平原，因此清川帝国也是在前朝大燕的基础上经营着通源四镇，终于是又构建起了一道防线；而在这之后就是雨落峡以北、银竹城及其周边五城组成的‘银竹防线’；而如果草原骑兵能够再次突破这道防线的话就可以长驱直入，进犯遥墙港，接着就直面清川帝都飞鸿了。因此这样子算下来‘通源防线’已经是很靠近清川腹地了，而游牧大军如果真的围困住通源城的话那么局势就相当严峻了。 “这一次这群蛮子的入侵怎么如此不同寻常。”监正大人开口说道，“先不说在之前他们很少能够跨过松江，即使是能够抵达南岸也大多是劫掠一番就快速退了回去，这一次怎么敢如此深入。” “监正大人，之前数次游牧蛮子的入侵都无法攻克圣安城，因此即便他们能够侵占松江以北的全部土地但至少还有圣安城这枚钉子能够将他们狠狠钉死，但是这一次因为北玄王通敌，整个北境我们再也没有能够牵制游牧大军的力量了；而松江以南承平日久，军队的战斗力十分堪忧，根本无法在野外抵挡游牧骑兵的凶狠进攻，因此这一次他们能够进逼到通源防线也、也实属意料之中。”慕凌云说道。 “唉，如此说来北玄王的叛乱的确是事实了，不然的话只要圣安城还在翼骑手中，那群蛮子绝对不敢跨过松江半步，王弟他，他糊涂啊！”虽然刚刚监正大人已经告诉了陈峡越北玄王叛乱一事，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一名可以说在清川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王爷会投靠北方的游牧蛮子，但是现在结合这名信使带来的消息他也只能是接受了这一结果，就如慕凌云所说，如果圣安城还在清川手中那么北方游牧绝对不敢如此长驱直入。 船舱内，帝都来的信使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毕竟北玄王通敌一事太过于震撼，以他这个小小都尉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知晓，在离开帝都之时他只知道通源防线形势危急，需要尽快寻回监正大人和出海的云梦水师，根本不知道还有一名自家的王爷会叛变。因此，在听到这个秘辛之后，蒋都尉也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现在他只想自己的耳朵暂时失聪，有些不该听到的事情就不要听到了。 “蒋都尉，你是否需要先行一步回帝都复命，蒋都尉？”陈峡越感慨完之后也是明白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战场局势本就瞬息万变，更何况现在的局面对于清川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兵贵神速，陈大统领也是不敢怠慢就要尽快返回云梦港。 “啊？大统领，末将不需要先回帝都复命，末将和诸位大人一起返回就可以了。”此时的蒋玉明还沉浸在刚刚所得知的消息带来的震惊中，陈峡越叫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 “好，那我们事不宜迟，即刻启程！”说罢，陈峡越也不待慕凌云几人行礼，直接和监正大人走出了舱室。 “玉明，辛苦你了，现在也没时间招待你了，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返回云梦港好支援我军。”慕凌云对着蒋玉明微微一笑说道。 “大统领，您和我怎么还这么客气，现在自然一切是以国事为重，现在有什么需要末将帮忙的？”蒋玉明赶忙抱拳说道。 “走，我们先协助陈统领指挥舰队返回云梦港再说。”慕凌云说罢，带着任玉逍和蒋玉明二人快步走出了船舱。此时这支清川舰队几乎所有人的心思都飞到了通源防线那里，全都在祈祷着这条防线能够抵御住游牧大军的铁蹄，可殊不知就在他们火急火燎的向着云梦港全速前进的时候，通源城终于是在游牧大军的猛烈攻势下失陷了。 两天前，通源城。 在乌合台率领数万大军围困通源城足足一旬之后，骊擎率领的援军才堪堪抵达。起初，游牧大军的兵锋刚刚抵达通源城之后还对着城池发起了数波进攻，但全都被清川守军一一瓦解了；后来眼看强攻不成，左大都尉只好命令麾下对城内守军发起佯攻牵制，顺便派人赶紧去后方求援，可是缺少攻城器械的草原军队面对通源城就连佯攻都做不好；到最后，无奈之下的乌合台只能是将通源城团团围住，等候骊擎的到来。 在围困的这几天里，乌合台天天坐在帅帐中面对着通源城的城墙运气，之后每天的固定节目就是轮流派出自己麾下的将领来到通源城下对着城墙上的守军叫骂，以图将清川军诱出城池。可是任凭你游牧将领如何叫骂，即便是将清川守军的九族都问候了个遍，可除了城墙上同样慷慨激昂的叫骂声外就是没有军队应战；而且到了后来，新近入伍的年轻清川军士更是不讲武德的用弓箭射向了城外的游牧骑兵，之后更是对着败退的士兵全家送上了真挚的‘问候’，就连家中的狗都不放过。 眼看这一招不仅没有效果反而助长了清川守军的气焰，乌合台愈发的焦躁起来，虽然普通士兵不知道，但是他作为左大都尉，这支大军的最高将领可是明白如今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危险。 从舆图上看整条通源防线并不是一字排开的一条直线，通源城西侧的兴泰县和东侧的扶松县以及白山城都要更靠北，虽然说此城是整条防线的中枢所在但也是地理位置最安全的，现在的乌合台和他麾下的数万大军可以说是进入了通源防线的口袋里，左大都尉最担心的就是稍有不慎自己就会被这条防线上的清川军包了饺子，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整条通源防线的清川守军根本没有和他在野外决战的勇气，毕竟是承平日久，本身在训练上就懈怠了，而且心中的血性在经过几代人之后早就被磨没了。 面对这种情况，乌合台心中其实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好在的是在王庭不惜人力、马力的消息传递之下，制止乌合台撤军的命令总是能及时抵达，虽说苦了这些送信的游牧士兵，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围困住通源城的游牧大军还在原地坚守。一直到两天前，甚至有一位萨满祭司来到军中稳定军心，在游牧王庭的社会中，宗教的气氛十分浓厚，看到有祭司亲至，一直骄纵的乌合台都不敢太过于放肆了，至于其他将领和普通士兵也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就这样，王庭的先锋军终于是等到了援军的到来。 “启禀大都尉，右贤王率领五万援军即将抵达。”一名游牧士兵走进帅帐中对着乌合台行礼说道。 “哼，这个废物终于是来了。”乌合台本来想大声的表达下自己的不满和对骊擎的鄙夷，但是在看到旁边的萨满祭司之后也只敢小声的嘀咕出来，“走，我们一起去迎接右贤王。” 在听到乌合台的话之后，帅帐内的萨满祭司直接起身，理都不理乌合台直接向着帐外走去，凡是路过的士兵则全都下跪行礼，这一幕也是看得乌合台牙根痒痒，奈何王庭的萨满积威甚重，他也是只敢腹诽而不敢说出来。出了大营之后，乌合台二人带着几十名卫兵骑上快马向着北方赶去，而与此同时骊擎也是和怯那不花一起带领着一众骑兵脱离了大部队向南疾驰而来。 很快，两方人马相遇，看着乌合台那不善的脸色，骊擎不顾身份的尊卑率先打招呼道：“左大都尉。” “右贤王。”乌合台面无表情的回礼道。但是这一幕却是引起了怯那不花的不满，虽说自家王爷可以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但不代表别人可以羞辱他，已经给足了乌合台面子但他还是不知好歹，怯那不花冷哼一声说道：“左大都尉，参见右贤王您是不是应该下马行礼啊。” “你？你一个家奴有什么资格跟我指手画脚，你家王爷都没多说，你又在这里狂吠什么，况且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参见我是不是应该下马行礼，右贤王，你说是不是这个礼啊？”乌合台不屑地说道。本来久攻通源城不下的左大都尉就憋着一肚子火，在萨满祭司到达军中之后，其余大小将领都如蒙大赦，全都找各种借口不来帅帐，这样乌合台就连发泄怒火的机会都没有了，眼下见到了骊擎和怯那不花，本就对着二人怨念颇深的乌合台自然不会以礼相待。 “左大都尉说的没错，而且在特殊时期也没必要纠结于这些礼节。”骊擎淡淡地说道，“但是有一点我想问问乌合台大人，如果怯那不花是我的家奴那你又是谁的家奴。” 只听到前半句的乌合台本来还志得意满，以为自己在骊擎身上扳回了一程，但是下一句立刻就将他打回了原形，他也是没有想到骊擎居然会如此直白地羞辱自己，但是此时又不好对着右贤王勃然大怒，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反驳了。 “好了，都是大神虔诚的子民，都是王庭的好男儿，何必非要在这里分个高下。”眼看气氛愈发的紧张，一直沉默不语的萨满祭司缓缓开口说道，“右贤王，我们先返回帅帐如何？” “祭司大人说的是，我们先返回帅帐商讨战局吧，左大都尉，请带路。”骊擎对着萨满祭司微微一笑说道。眼看着队伍中最具权势的萨满祭司已经开口，乌合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冷哼一声带领着骊擎一行人返回了帅帐。 在乌合台出发之前，军中的万夫长就全都得到了消息，此时这些人全都来到了帅帐中等候，看到骊擎到达之后齐齐下跪行礼道：“参见右贤王！” “大家辛苦了，都起来吧，左大都尉，兵贵神速，我们直接商议战况如何？”骊擎招呼完众位万夫长之后转身对着乌合台说道。 被点到名字的乌合台也是知道眼下不是争斗的时候，点了点头来到了舆图和沙盘面前，将这几日游牧大军的部署和作战情况娓娓道来。虽说跨过松江之后仅仅经历了寥寥几场战斗，但是第一场大战就歼灭了赵韵辉的机动兵力，后面更是将清川守军围在了通源城内，战况的激烈和复杂程度远超骊擎的想象，乌合台这一说就足足说了一个时辰，后续援军全都进驻大营之后他才抿了抿干涩地嘴唇说道：“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 “是我低估了清川守军的实力，在这里耗费了这么长时间责任全都在我。”听完乌合台的汇报之后，骊擎苦笑一声说道。这一点就不得不说骊擎十分的谦逊，作为一名上位者从来没有因为脸面的问题而将责任推给他人，虽说这一性格也让骊擎被许多人所轻视，都以为他没有脾气，但是这种时候怯那不花就会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脾气。 “右贤王，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战事陷入僵持也不能全怪你，不知道这次带来的援军有没有什么制胜的法宝？”看到乌合台又要发难，萨满祭司率先开口说道。 “自然有。”骊擎自信一笑，随后不顾帐内其余万夫长诧异的神色对着怯那不花说道：“叫他们进来。” “哈哈，好。”得到命令的怯那不花也是大笑一声随后快步走出了帅帐。 第142章 通源危机(中) 很快，怯那不花领着三名明显不是军人打扮的男子走进了帅帐之中：其中一人穿着工匠的衣服，浑身充满了力量感，裸露在外的小臂也要比寻常人粗上那么一圈，看起来平时经常从事体力劳动，如果猜的不错的话此人应该是负责为军队打造工程器械的监工；居中一人的装束也是和他的同伴一般无二，只是略显瘦小，而且皮肤更加黝黑了一些；而最奇怪的就是第三名男子，此人在身高上就比前两人矮了一头，而且十分的瘦小，一进来就佝偻着身子，看上去十分的猥琐，当然最不讨喜的就是他那一双眼睛，一直在滴溜溜地打量着屋内的众人，但是从不与人对视，见到此人之后几乎屋内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右贤王，这三人就是你说的‘制胜的法宝’？”乌合台臭着一张脸问道。 “没错。”然而骊擎却是不顾乌合台难看的脸色，微笑一声说道，“诸位，久攻通源不下责任不在大家，我军不善于攻城这一客观因素确实不可避免，因此，我找来了图巴鲁和乌哈木二人来为我军营造投石机、冲车等攻城器械。”而被点到名字的二人则是向前迈出一步对着帐内的一众游牧将领叩胸躬身行礼。 “哼，我们现在军中又不是没有投石机，右贤王，你说的‘制胜的法宝’最后不还是要回到强攻上，那还不如将我们的萨满祭司请过来攻城。”然而听完骊擎的话，乌合台依旧是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在十几天前刚刚抵达通源城下的时候，先锋军中就有数量不少的投石机，但是这种临时打造出来的器械根本无法和通源城中的大型投石机相提并论，经历最初的慌乱之后，城内的清川守军借助城墙上的投石机、火炮等装备完全压制住了游牧大军的攻城火力，因此在听到骊擎也不过是找人来继续监造工程器械之后乌合台才如此嗤之以鼻。 “乌合台，我们是大神的信徒，不是你的杂役，我们何时出手还轮不到你来安排，况且你以为只有我们有萨满祭司，而清川就没有高境界的修士了么？到时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可不要在这里哭喊。”一直沉默不语的萨满祭司却是突然开口说道，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乌合台。 “祭司大人您请息怒，左大都尉，我的攻城器械和你阵中的相比有很大的区别，具体的由图巴鲁二人为你们解释吧，你我都少说两句如何？”面对一而再再而三冒犯自己的乌合台，骊擎却是始终以大局为重，看到萨满祭司面露不快赶紧当起了和事佬，随后直接将话语权交给了两名工匠，而看到骊擎已经这么说了，本就不敢冒犯萨满祭司的乌合台也只得乖乖闭嘴。 被点到名字的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图巴鲁率先走了出来说道：“几位大人，小人图巴鲁，十年前我化名王旭辉潜入圣安城中学习营造之法，现在只要材料充足、人手足够，我就可以仿制出圣安城中的那种大型投石机。”图巴鲁此话一出，帅帐内的所有游牧将领都是惊呼了出来，就连乌合台也是瞪大了双眼。 要知道圣安城城头的那种投石机可是所有攻城者的噩梦，不仅射程远，投射量大，而且占据城墙的地利优势，居高临下其杀伤力更是成倍的增加，再配合上神武大炮和床弩等装备，这种强悍的远程火力打击直接就能粉碎所有意图攻城的野心。为什么攻陷圣安城那晚在一开始的时候大单于没有配合城内的军队攻城，就是因为在城墙没有拿下来的时候，上面的各种器械足以给游牧大军造成很大的损失，如果眼下真的能够将这种体量的投石机部署到前线，那么通源城的城墙也就没有那么坚固了。 “好了，都安静一下，让乌哈木也说说他的专长吧。”看到帐内的万夫长全都在交头接耳，乌哈木则是尴尬地站在原地看向自己，骊擎赶紧挥了挥手说道。 众人听到右贤王的话之后再次安静了下来，这一个图巴鲁带来的消息就已经很惊人了，不知道这乌哈木还能带来什么好消息。皮肤黝黑的乌哈木对着骊擎腼腆一笑说道：“几位大人，说来惭愧，小人并不能像图巴鲁那样仿造出那样的利器，毕竟我们受材料和工艺所限，无法直接仿造出神武大炮，但我还是能够仿造出清川各类火炮的炮弹，神武大炮的也可以，先让我们的投石机用上，我军在松江以北已经缴获了不少清川的火炮，到时候运抵前线就可以使用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可以仿造神武大炮的炮弹！”刚刚喝了一口茶水的乌合台直接是喷了出来。本来听到面前的乌哈木无法像图巴鲁一般仿造投石机的时候，他就对此人失去了兴趣，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想润润嗓子，结果在听到他能够仿造清川各类火炮的炮弹的时候直接是震惊的无以复加，而且看这个意思只要能够找到几个完好的清川火炮作坊，他都能造出神武大炮来。 而之所乌合台如此的震惊，就是因为清川能够问鼎九州大陆的关键就是它的各种火器。从最大号的神武大炮，这种重镇标配的火炮，到体积最小可以随军转移的虎蹲炮，清川的各型火炮威力都对周边大小国家、政权呈碾压之势，敌人不仅是在攻城的时候要面对威力绝伦的火炮，野外小规模的遭遇战可能都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炮弹。而且清川的火器本身就是绝密，王庭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派探子偷师或者拆解缴获的火炮再逆向仿制，但是要么受制于材料工艺仿造不出来，要么就是根本接触不到核心的设计机密，因此只能是不了了之，而这次由于有北玄王的帮助终于是让王庭得偿所愿，看来也能让清川人尝尝被火炮轰击的滋味了。 “没错大人，小人可以仿造出清川的各类火炮以及炮弹，神武大炮也可以，只是我们的材料和工艺都跟不上，所以才没有开始制造。”面对失态的乌合台，乌哈木躬身说道。 “那你们现在手头有多少投石机和炮弹？”乌合台急切的问道。虽然他平日里脾气火爆而且有些骄纵，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在得知有了足以对付通源城城墙的攻城器械之后，乌合台也是愈发迫不及待起来，毕竟这座城池已经挡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十几天了。 “左大都尉，由于大型投石机运输起来十分困难，因此我们只是在沿途砍伐树木并没有建造，只要给图巴鲁足够的人手，相信他半天之内就能造出数架投石机，至于火炮的炮弹我们带来了一百多枚，乌哈木也可以就地继续制造。”骊擎说道。 “王爷说的没错，大人，我需要大概千余人，半天时间我就可以制造出至少五架投石机。”图巴鲁欠身说道。 “我需要两百人就足够了，到时候帮我运输原料和成品。”乌哈木也是回应道。 “没问题，我拨出两个千人队协助你们，一定要尽快筹备。”心情大好的乌合台也是毫不吝啬，直接是从自己军中派出了两千人来协助图巴鲁和乌哈木打造攻城器械。 “王爷，大都尉，虽说这二位带来的东西确实对我们有很大帮助，但还不能说是能做到一锤定音吧，毕竟、毕竟那城墙也不是摆设，上面的火炮、床弩等也不是摆设啊。”然而就在帐内洋溢着一片喜悦的气氛的时候，万夫长脱欢却是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此话一出即便是乌合台也没有发火，毕竟脱欢说的的确是事实，虽说自己有了足以威胁到清川守军的装备，但是同样的，敌人手中的装备也不是摆设，像通源城这种防御重镇，其守军配备的投石机、火炮等和圣安城也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数量多少罢了，现在只能说是双方势均力敌，王庭一方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拿下通源城。 “你说的没错，我军现在只能说是具备了能够威胁到对方的手段而已，并不敢保证能够攻陷眼前的城池。”骊擎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还有一计，东西带来了吧。”说着，骊擎看向了那名猥琐男子。 “带来了带来了，嘿嘿。”那人坏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 “嗯，那你说吧。” “好嘞好嘞，各位老爷，请让一让。”得到骊擎的示意后，那人也是拿着那张宣纸往舆图前凑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然而就在他往前走的时候，乌合台突然拔出了自己的弯刀对准了他同时大声喝道，“骊擎！这就是你带来的人？直接就敢动我军的机密舆图和沙盘！”虽说乌合台当着骊擎的面舞刀弄枪有些过火了，但是也不能全怪他，毕竟这舆图和沙盘可是大军中最为机密的所在。 “乌合台！你不要太过分了！王爷的名讳是你可以乱叫的么！”然而看着暴起的乌合台，这一次怯那不花终于是忍耐不了了，快步冲到他的刀尖前怒视着他，“王爷带来的人自然有他的用处！咱们这么多人在这，你还怕他能将机密泄露出去不行！你如此咄咄逼人做什么！” “好了！你们两个要做什么，仗还没有开打就先要在这里火并叫外人看笑话么！”看到乌合台的刀尖抵在了怯那不花的胸口，骊擎也是着急了，一拍桌子起身说道，“乌合台，把你的刀给本王放下！怯那不花，道歉！” 骊擎平时很少用‘本王’自称，现在看来确实是动了真怒，因此针锋相对的二人也是逐渐冷静了下来。乌合台虽说心里一直对骊擎看不上眼，但毕竟他是王庭的右贤王，在身份地位上还是要压自己一头，这么多人在这里也不能太过分，所以他也是慢慢的将弯刀收回了鞘中；而看到对方让步，怯那不花也是没有不依不饶，况且他本身就对骊擎言听计从，因此怯那不花也是对着乌合台躬身道歉之后退了下去。 “不用管他们，你继续。”看着这处闹剧，骊擎心情愈发烦闷，因此也是语气不善的对着那名男子说道，不过众人还是从骊擎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对眼前男子的厌恶，而那人讪讪地笑了笑走到了舆图前说道：“小人的名字不值一提，诸位老爷叫我硕鼠就可以了。” “哼，硕鼠硕鼠，何食我黍，怕不是个贼吧。”听到这名男子的绰号，乌合台冷哼一声说道。 然而自称为‘硕鼠’的男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说道：“我也没什么特殊的本事，不如前面两位老爷那样可以做出各种战场大杀器，但是王爷有令小人岂敢不从啊，因此小人绞尽脑汁，用尽了浑身解数终于是从通源城守府中带出了这份城池的营造图纸，这位老爷您帮我打开呗。”说着，他也是谄媚地看向了怯那不花。 怯那不花皱了皱眉，虽说他刚刚帮助‘硕鼠’挡住了乌合台的刀锋，但是初衷并不是要保护他，只是因为乌合台对骊擎的冒犯以及他手中确实有着对于这支王庭大军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怯那不花本身就对这名‘硕鼠’十分的厌恶，因为确实正如乌合台所说，这名‘硕鼠’就是一个梁上君子。但是眼下这‘硕鼠’却是认准了他，不得已之下怯那不花只能不情不愿地走到了那人身旁帮助他展开了手中的宣纸。 “诸位老爷请开眼。”宣纸打开之后，通源城整座城池的全貌展现在了一众游牧将领眼前，接着‘硕鼠’就和怯那不花一起将营造图纸挂在了舆图上面。 “这？能确定真伪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清川军也不调查？”乌合台看着眼前的东西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真的呀，这位老爷，这东西在他们的仓库里都吃了好久的灰了，估计通源城里的清川军都忘了有这么个东西了，嘿嘿。” “东西我验证过了，肯定没问题，你先下去领赏吧，你们也都下去吧。”骊擎也是走到图纸面前说道。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硕鼠’一路谢恩着退了下去，图巴鲁和乌哈木也是躬身行礼之后赶着去营造攻城器械了。 “左大都尉，这就是我说的‘制胜的法宝’。”看到没有人闲杂人等之后，骊擎对着乌合台沉声说道。 “请王爷赐教。”乌合台这一次也是用上了敬称。 第143章 通源危机(下) 骊擎小心翼翼地将已经略微发黄、变脆的纸张抚平，随后转身对着屋内的众人说道：“诸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清川的城池再坚固、城墙再高大也总有它的弱点，只是我们之前不知道罢了，而现在，有了这张营造图纸，我们就能知道哪里是城防最薄弱的环节。来，你们都来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端倪。” 听到骊擎有请，乌合台和一众万夫长全都凑到了图纸面前研究了起来。由于纸张储存的太久了，即便是质量再上乘、经过处理的宣纸也是经不住重力触摸，因此所有人都只得隔空端详起来。骊擎之前也只是由‘硕鼠’拿着，自己远远地验证了一下东西的真伪，并没有仔细研究过，因此现在他也是微皱着眉头寻找起破绽来。 半晌之后，乌合台晃了晃脑袋指着右下角的印章说道：“右贤王，这张图纸可是清川正德年间的东西，而现在是他们的徽德年，几十年前的东西了，对我们能有多少帮助？” “左大都尉说的不错，几十年过去了，城池确实会有很大的变化。”听到乌合台的话，骊擎并没有反驳反而赞同地说道，“虽然城内的布局不敢说，但至少四周城墙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之前看过自己人画出来的通源城的大致舆图，与这张图纸相比，除了城外的一圈护城河之外并没有区别。” 骊擎说完，乌合台也是点了点头。确实，无论城内的街坊布局如何变化，四周城墙的大致范围则是基本不会有变化，除非是城池得到了扩建，但是眼前的这座通源城在清川建国后不久才刚刚扩建了一次，即便是以清川的国力也不可能如此频繁的大兴土木。 “王爷，大都尉，我看四面城墙上各有两处空洞，这是什么东西？”一名万夫长用手中的马鞭指向图纸开口问道。 听到此人的问话，骊擎和乌合台也是赶紧抬头看去，只见图纸上显示每一面城墙都有两处空洞，但是其中的虚线也表示这些虚线并不是完全大开的，而仔细看去才发现上面标注的这些空洞是通源城的排水管道，看来之前城内的污水都是直接排入城外的护城河中。 “左大都尉，前几日在攻城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空洞的位置。”骊擎对着乌合台问道。 “没有，没有人来跟我汇报过城墙上的异常之处，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的人看见了但是觉得不重要所以没说。”乌合台沉思了一下说道。 “应该是没有发现。”骊擎却是摇了摇头，“通源城之前的护城河水很深，这些排水管道应该也不小，如果还在的话会很明显，现在看来是被堵住了。” “那这么说来我们也无法在这个上面做文章了。”刚刚那名询问的万夫长遗憾地说道。 帐内众人看着眼前的营造图纸再一次陷入了僵局之中，虽然在得到这张图纸的时候骊擎欣喜若狂，在他的认知里能得到这么个东西肯定对己方的帮助很大，可是现在看来除了能够通过图纸上的详细数据更加精准的推算出每面城墙上的军力之外并无大用，毕竟已经是攻城阶段了，若是攻城之前向城中派出探子的时候，在这张图纸的帮助下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骊擎凝视着眼前的图纸思考着破局之法，突然，他灵光一闪说道：“诸位，你们看这些排水管道，如果我们能将这些个缺口炸开，恐怕相邻的城墙也会倒塌的。” “右贤王，你刚刚也说了，这些管道肯定被堵起来了，先不说堵起来之后还能不能炸开，就说我们如何寻找啊。”然而听到骊擎的话，乌合台却是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知道被堵起来了，但是即便如此这几处也是四面城墙最薄弱的地方，肯定不如其他地方坚固，你别忘了，乌哈木可是能够仿制清川神武大炮的炮弹的，我们只需要用这些炮弹将这几处引爆就可以了。”然而骊擎却是自信地说道，“若说如何寻找，也简单，这份图纸十分的详尽，我们完全可以按照这上面的标注找个大概，我认为只要有一、两处成功引爆，那么我们就能对通源城的一段城墙造成很大的破坏。” 听完骊擎的话，乌合台眼睛微眯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其余的万夫长也全都是面面相觑起来。毕竟右贤王说的计划太过于天马行空了，谁也没有想到能通过这种方法来攻破城墙，但是对于怯那不花来说骊擎能想出这样的计划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自己的这位安达自小就思维敏捷，在玄武岩港一战中更是想到了数种办法破局，这也就是对面的清川将领同样称得上极具天赋，否则的话玄武岩港早就被攻破了。 思考片刻之后，乌合台说道：“我认为右贤王的计划可行，眼下就是需要我们在正面进行佯攻，随后将炸药埋在那几个排水管的大概位置了。之后，我们看效果再来决定下一步行动。” “没错，左大都尉，事不宜迟，我们也不要耽误时间了，现在先让我们的骑兵绕城侦查确定大概位置，等有五架投石机打造完毕之后即刻开始进攻。” “好！传令下去，将图纸上标注的排水管道的大概位置告知你们的手下，命令各部各派出两百骑兵，绕城侦查，等五架投石机打造完毕之后开始攻城。” “遵命！” ‘呜～呜～呜’，随着悠扬的号角声响起，围困住通源城的游牧大军各处营门大开，紧接着数队骑兵鱼贯而出，围着通源城转起了圈，而清川守军在听到号角声之后只是由十几名军士抬头看了看，在看到敌人没有发起总攻的意图之后仅仅是留下几人盯住游牧骑兵的动向就不再理会了。 经过这十几天的战斗，清川守军都对城外游牧大军的骚扰习以为常了，在最开始的时候还都如临大敌，但是几次三番之后发现敌人根本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城外逞口舌之快，清川守军也就不那么的兴师动众了，毕竟总是这么神经紧绷的话清川的军士同样吃不消。 但是虽说通源城承平日久，但是此时城中的几位将领还是能够担得起大任的，城外游牧大军所有的异常都会第一时间被送到城守府中。在今天早些时候骊擎带来的五万援军进驻大营，之后更是大兴土木的这种反常情况早就被城内的一众清川将领知晓了，只不过这种外松内紧的情况普通清川军士不知道罢了。 “伍长，你说这些蛮子在干嘛呢？派这么多骑军出来也不进攻，在那跑马圈地啊。”城头上，一名清川军士躲在城垛后面边盯着城外的动向边说道。 “我哪里知道，兴许是在大营里憋疯了出来遛遛马。”一名伍长坐在地上说道。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遛遛鸟呢，唉，城里的小桃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另一名清川军士挠了挠裤裆说道，他的话也是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把城外的游牧蛮子打退，这都快半个月了，我们的援军也不知道到哪了，你们说我们还有没有援军啊。”负责监视城外的清川军士继续说道。 他刚说完，那名伍长起身对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说道：“就数你话多！这城里的粮草足够我们守个一年半载的，你操心个什么劲，干好你该干的！”被打了一下的军士也是不敢反驳只得吐了吐舌头继续监视起城外的游牧骑兵来，而其余人则是全都坐在地上抓紧时间休息，虽说近几日敌军并没有攻城，但是在十来万虎狼之师的包围下谁也无法神经大条的做到无所谓，既然今天敌人还是没有攻城的打算，那还不如赶紧休整。 可是这一次，城内的清川守军却是失算了，此时游牧骑兵的行动全都是在为后面的进攻做准备。但是这也不能怪他们，正如‘硕鼠’所说，那份图纸早就在城守府的仓库中不知道吃了多久的灰了，现在城内的一众清川将领几乎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东西，唯一知晓的城守大人也没有往这一方面想，眼下的清川守军就是见招拆招，没有一点的预见性。 ‘呜～呜～呜’，好一段时间之后，号角声再次响起，这阵低沉的号声也是将刚刚睡着的伍长吵醒了，他闭着眼睛烦躁地说道：“这群游牧蛮子有完没完了！能不能让老子好好睡个觉。” “伍长！敌人！敌人进攻了！敌袭敌袭！”然而负责监视的清川军士此时却是大喊了出来，接着他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赶紧跑到一面大鼓旁用力的敲了起来。 随着‘咚、咚、咚’的鼓声，四面城墙上的清川守军赶紧进行着战斗准备，弓弩手全都准备好了羽箭，近战的军士也是堵住了城垛的缺口，城墙上布置的投石机、火炮的装备也是机括声大作，全都瞄准了自己面前的敌人。 很快，清川将领赶到了四面城墙之上。北城墙上，城守大人举起耀阳镜向着远处看去，可是这一看却是吓了他一跳，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五架大型投石机在正面一字排开，数量众多的游牧士兵在下面装填着弹药。 “坏了！这群蛮子什么时候弄了这么多大型投石机出来。”城守大人一拍城垛说道。 “什么？大型投石机！”另一名清川将领问道。 “没错，看起来跟我们手里的大小差不多，绝对能够攻击到我们的城墙。” “这，你们在城墙上是吃干饭的！怎么不早说！”这名清川将领抓住旁边的一名军士呵斥道。 “好了好了，也不怪他们，谁也不知道那群蛮子还能有这个能力，我们……” “大人小心！”城守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几名清川军士冲了出来将两人直接扑倒在地，紧接着下一秒，混杂着炮弹的石料就砸在了几人脚下的城墙上，爆炸造成的剧烈震动也是令站着的军士脚下不稳，不过好在的是并没有直接丢到城墙的甬道里，但是游牧军队明显在校准，第一轮试探性的射击之后很快重新开始调整起投石机来，而与此同时，无数的游牧士兵正从四面八方向着通源城涌来。 “反击！反击！不能让他们肆意攻击我们！”城墙上的清川将领都在大声下达着攻击的命令。而随着几人的一声令下，四面城墙上的清川军也同时开始了反击，四面城墙上也对城外的游牧大军发射出了无数石块、炮弹，一时间通源城四周是杀声震天，爆炸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王爷，东西都准备好了。”怯那不花走进游牧大军的帅帐中说道。 此时，骊擎正和乌合台研究着下一步的部署，虽说如此大张旗鼓的攻城只是为了先掩护负责爆破作业的士兵能够将火药、炮弹运到指定位置，但是计划失败或者成功之后的战局走向肯定还是要提前计划好的。 “嗯，左大都尉，辛苦你了先，我去去就回。”听到怯那不花的话，骊擎抬起头对着乌合台一抱拳说道，言罢他也是和怯那不花一起走出了帅帐。 很快，二人来到了另一顶帐篷中，此时乌哈木和十几名游牧士兵正在帐内忙碌着，看到骊擎到了，所有的士兵赶紧停下该手头的工作躬身行礼，有两人更是将手中的木箱重重丢在了地上。但是这一举动却是吓了乌哈木一大跳，赶紧对着其余士兵大喊道：“都轻拿轻放！你们找死么！王爷，小人失礼了，可是这……” “无妨无妨。”看着面前焦急的乌哈木，骊擎善解人意地说道，“都小心点，这些东西要是出了差池估计这大营里的所有人都得被‘挫骨扬灰’。乌哈木，都准备好了？” “启禀王爷，都准备好了，一共四十枚神武大炮的炮弹，火药也全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嗯，怯那不花，召集人手吧。”然而听完乌哈木的话，骊擎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吩咐了一句怯那不花之后就面色凝重的走出了帐外，而此时，通源城下的激战正酣！ 第144章 狐假虎威(一) 虽然在通源城的攻防战中，清川一方的战略眼光可以用糟糕至极来形容，可是在作战中这些军人的勇猛和血性却是不容质疑的，就连怯那不花都险些丧命于城中。 ——《大陆战争史·清川和王庭的全面战争》 “王爷，人都到齐了。”攻城战开始一炷香之后，怯那不花来到骊擎面前说道。而此时，北大营正中已经有一百多名游牧士兵列队完毕，严阵以待。 “呼，带我过去。”骊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是。” 很快，怯那不花领着骊擎来到了大营中央，面对着这一百多名草原勇士，王庭的右贤王竟是语塞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而骊擎之所以现在有如此表现，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人都是为了执行他提出的计划自愿去‘送死’的，可以说是他亲手将这些士兵送上了死路。 在骊擎提出用火药、炮弹来攻击被堵上的排水管道的计划的时候，乌哈木就提醒过他这些火药极其易燃，如果顶着城墙上的火力强行进攻的话恐怕在途中就会有被引爆的危险，恐怕那时候对自己人造成的伤害会更大，况且清川守军也不是傻子，即便不知道这些人手中木箱的作用，但是城墙上的清川将领绝对不会对这些在战场上形迹可疑的游牧士兵置之不理的。 但是此时骊擎根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本来这次战事的走向已经完全和计划背道而驰了，如果再不能尽快拿下通源城的话恐怕只能退回松江北岸想办法了，因此他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负罪感，继续实行了这一计划。好在的是王庭中从来不缺不怕死的好男儿，无数战士自告奋勇去执行这一任务，最终从这些人里选出了一百多名勇士。 伴随着一阵压抑地沉默，一碗碗烈酒被端到了骊擎等人面前，接过酒碗之后，骊擎摇了摇头终于开口道：“诸位，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安达，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一路走好！”言罢，骊擎也是一口饮尽了碗中的烈酒接着将酒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没有过多的话语，没有任何慷慨激昂地战前动员，对于这些早就抱着必死决心的战士们来说，任何高谈阔论都是对他们的侮辱，只有这这种最朴素的话语才能在此刻和他们引起共鸣，而那句‘一路走好’同样也是对他们此行的盖棺定论，恐怕这一次没有几个人能够活着回来。 这一百多人同样一口饮尽了碗中的烈酒，摔碎酒碗后大声喊道：“谢王爷！”接着他们一共分为了八组，每一组都抬着两个木箱子，看也不看身后的大营直接是冲了出去，骊擎和怯那不花则是矗立在一旁，默默地目送着这些勇士赶往前线。 “草原的勇士们！冲！”抬着火药和炮弹的游牧士兵走出大营之后快速的分散开来，接着他们很快就冲进了清川守军的射程范围内。此时耳边却是喊杀声和爆炸声，不时有箭矢落在他们身旁的土地上，但是这些人还是在悍不畏死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地点冲去。 同样的，城墙上的清川守军也是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游牧士兵，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城头上的弓弩手还是对这些人重点照顾了起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面对这种未知的情况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尽快将他们解决掉。然而游牧大军也知道这些人任务的重要性，其周围的士兵也是对他们极力掩护，就这样，这些人很快就跑过了一半路程，虽然有不少人死在了箭矢之下，但好在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箱炮弹被引爆。 ‘轰’一声巨响传来，剧烈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震动传出了足足数里远，而这一声巨响也同样震在了骊擎的心里，他看着远处的战场紧紧攥住了拳头。此时，只见一朵黑色的烟云在战场上升起，附近的游牧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被炸为了齑粉，许多残肢断臂更是随着烟云飞到了半空中，周遭一片宛如修罗地狱的景象，终于，还是有一箱炮弹被引爆了。然而面对这幅恐怖的景象，其余运输炮弹的草原勇士却是没有退缩，依旧是闷头向城墙猛冲，其他的游牧士兵也是愈发疯狂地围在他们身遭来阻挡到来的攻击。 “坏了！他们想要炸毁城墙！快！全力攻击！”北城墙上，城守大人也是从那阵剧烈爆炸的震撼中回过了神来，赶紧大喊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四面城墙上的清川将领也全都反应了过来，赶紧指挥自己的手下对王庭的敢死队发起致命的打击。但是十几万游牧大军的攻势也很猛烈，虽然在此时他们主要还是配合这些敢死队，但是城墙上的清川守军抵挡起来仍旧是有些吃力，一时间根本分不出足够的人手去单独攻击那些运输炮弹和火药的士兵，而床弩和大炮的装填、转向是需要时间的，这些战场大杀器根本来不及瞄准转移迅速的小目标。 ‘轰！轰！’又是几声巨响传来，在这种情况下，清川守军还是成功的再次引爆了几箱炮弹，但是即便如此，仍旧是有三队游牧士兵冲到了城墙下面。这三队人马将手中的木箱死死抵在了城墙之上，虽说远远地看不出来被堵住的排水管道和周围城墙的差别，但是临近之后就能一眼发现后砌的砖墙，放好木箱之后，这些游牧士兵转头就向后面跑去，周围的士兵也是全都放弃了攻城开始远离预计的爆炸地点。 但是面对逃跑的敌军，城墙上的清川守军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而且骊擎也等不及他们跑到安全范围之外了，未免夜长梦多，骊擎给所有游牧将领下达的命令就是只要有炮弹能够放到通源城的城墙边就立即引爆。因此，在看到有几箱炮弹成功抵达，负责此处战场的游牧将领直接命令手下的弓箭手对准它们发射了火箭，同时，几架小型的投石机也是冒着被击毁的风险推进到了射程之内对着那几箱炮弹、火药发射出了被点燃的滚石。 ‘轰！轰！轰！’三声巨响交替传来，几箱炮弹被成功引爆，当然同时被引爆的还有周围的游牧士兵。但是等硝烟逐渐散去之后，攻城方发现这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被单独引爆的位于北城墙的那处排水管道虽然没有将整座城墙轰塌，但是墙体上也是被撕扯出了几道巨大的裂缝，相信只要投石机在轰击几轮就能攻破；而位于东城墙那俩处排水管道之间的城墙则是几乎完全倒塌，出现了一道宽达数丈的裂缝，碎石瓦砾堆积起来的高度还不及原来的三分之一，而在剧烈的爆炸之下，城墙上的清川军士也是损失惨重。 “攻城！全力攻城！”看着面前的景象，乌合台大喜过望，赶紧大声下令道，而随着他命令的下达，围困住通源城的游牧大军开始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第145章 狐假虎威(二) 此时，通源城的墙头上，几乎所有的清川守军都被剧烈地爆炸所震撼住了。在北城墙上，由于爆炸是在脚下发生的，上面的军士都是站立不稳，而至于东城墙上已经有一半的军士丧命在了剧烈地爆炸之下，然而游牧大军根本不会给他们休整的机会，黑压压的人群正向着通源城冲来。 “别傻愣着！都吓傻了么！赶紧攻击！”一名清川校尉摇了摇被震的有些昏沉的脑袋对着身边的军士大喊道，“你们！跟我走！东面的城墙垮了！不能让那群蛮子冲进来！你去联系周将军！告诉他东城墙垮了！我们需要支援！快！”虽说清川守军一时间有些失神，但是他们还是很快回过了神来，城头上的投石机、大炮等仅仅沉寂了一瞬就再次对准城外的游牧大军开始了攻击。 此时，城外的王庭军队盯准了东和北两面城墙猛攻，东城墙由于部分已经垮塌，对于攻城方来说就免去了蚁附登城的烦恼，自然是主攻方向；而至于北城墙虽然还在坚持，但是在那几架投石机的攻击下相信倒塌只是时间问题。 “快！不能让他们冲进来！盾牌手挡住正面！”通源城内三成以上的剩余军力都来到了东城墙的缺口前，数百名盾牌手直接组成了一面盾墙挡住了垮塌的正面，而后面则是数量更多的长枪兵用手中的武器指向了正在冲过来的敌人；缺口两边的城墙上，不少的清川军士也是举着巨大的石块严阵以待，就等游牧士兵冲进城墙的时候就向下面丢去。 很快，第一波进攻的游牧士兵已经冲到了近前，就在他们往废墟上爬的时候，城头的清川军士也是开始了反击，石块从高达十数丈高的城墙上落下，杀伤力成倍的增加，不少的游牧士兵都是被砸的当场倒毙，然而没有了城墙的阻拦，还是有不少敌人冲了进来。 但是冲进城内的游牧士兵根本来不及喘息就被一阵箭雨射倒了，清川守军怎么可能轻松放任他们攻入通源城内。但是倒下的袍泽并没有让攻城的士兵退缩，反而是进一步激起了他们心中的凶性，狭路相逢勇者胜，战事已经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退缩的可能了；况且这个缺口只有数丈宽，人数的优势不一定能够发挥出来，双方就这么犬牙交错的在这道缺口前争夺了起来。 “周将军！周将军！”就在城墙处的战斗陷入白热化的时候，一名清川军士骑着马在城中奔驰大喊着。很快，骑军营的主将听到喊声后走出了驻地来到了街道上，负责传令的清川军士赶紧翻身下马说道：“周将军！东城墙垮塌了一半，北城墙也随时有垮塌的风险，几位将军想让您率领骑军从北城门出城，迂回到南侧再回来，为我军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 “什么！东城墙塌了！”听到这个消息，周将军也是不可置信地说道。 “是的，那群蛮子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威力很大的火药，直接将东城墙轰塌了！” “唉，我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就说我会率领骑军从北城门出城，叫他们做好准备。擂鼓营！列阵！” “末将遵命！”负责报信的清川军士得到回复之后，也是雷厉风行地骑上马，向着北侧城墙奔去。 很快，擂鼓骑军营在周将军的指挥下列阵完毕，随后他大手一挥，整支骑军开始在通源城的街道上奔驰起来。马匹奔跑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他们已经抵达了北城墙前，此时的城门处，不少的清川军士正在奋力抵住城门防止外面的游牧士兵冲起来。 “手弩！开城门！”周将军也不犹豫，直接是举起了劲弩向着城门洞冲去。听到喊话之后，由于北城门负责防守的清川军士早就得到了消息，此时他们也是不再犹豫，直接是向两侧打开了大门。 城外的游牧士兵已经全力攻击了许久，突然发现门前的城门自己打开之后都是大喜过望，一个个全都向城内冲去，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清川骑军射出的一根根箭矢。劲弩这种装备在近距离上几乎就是无解的存在，速度快、杀伤力高，几乎没有盾牌能够挡住射出来的箭矢，每根羽箭都至少穿透了两名游牧士兵的身体；紧接着，一匹匹高头大马将面前的士兵撞的骨断筋折，吐血倒飞了出去，通源城内的骑军在战局危急的时候终于是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关城门！叫南城墙的兄弟们准备接应我们！”最后一名骑军出城之后，负责守卫城门的清川军士也是赶紧关闭了大门。 冲出通源城之后，周将军才发现一旁的城墙损毁的有多么严重，上面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缝让他也是一阵心惊肉跳。但现在根本不是感慨的时候，城外全是敌军，手中的劲弩在射击过几轮之后根本来不及装填箭矢，许多军士都是将其当作武器丢了出去，眼下清川的骑军只能是一路奋力砍杀着来开辟道路。好在的是攻城的游牧士兵也是被突然出现的清川骑军吓了一跳，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通源城居然还藏了一支生力军，而且还敢把这支机动兵力主动派出城，冲击之下所有的游牧士兵也是心中升起了一丝恐惧，一时间清川的骑军居然有些锐不可当。 “王爷！大都尉！敌军有一支骑军出城了。”一名游牧士兵跑到了帅帐中禀告道。 “什么？这种情况下敌人还敢主动出击？”乌合台皱着眉说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左大都尉，叫我们的骑兵出击吧，不然的话让这支清川军队在城外一搅和对于我们攻城还是很不利的。” “嗯，传令，骑兵出击！” 随着乌合台命令的下达，一直在通源城周边按兵不动的游牧骑兵如一股疾风一般冲出了各自的大营，高举着手中的弯刀向着清川的骑军冲了过去。 第146章 狐假虎威(三) “将军！敌军太多了！我们要尽快突围！” “我知道！叫兄弟们不要恋战！” 此时，冲出北城门的清川骑军快要迂回到东侧了，领军的周将军本来预计在半炷香的时间内就冲到南面入城，他们的任务只是打乱城外敌军的进攻步伐，这样能够为其余守军争取时间来加固受损的城墙并将攻入城内的游牧士兵赶出去，而不是为了最大力度的杀伤敌人，毕竟这场战役的关键是守住城池，而不是在局部战场和敌人一较高下。因此，清川骑军都想着如何尽快迂回到南城门，但是此时城外密密麻麻的游牧士兵成为了他们最大的阻碍。 虽然攻城的游牧大军一开始有些慌了神，但是在经历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城外的游牧士兵也是全都回过神来，越来越多的人从攻城的队伍中退了下来，加入了围攻这支清川骑军的行列。 此时，周将军及其麾下的骑军就如无源之水一般，以仅仅一营的兵力独自对抗源源不断的敌军，数量众多的游牧士兵围在清川骑军的四周，不时有清川的军士被羽箭射中从马上摔落下来，更有军士连人带马都摔倒在地，但是处于队伍最前方的周将军根本顾不得这些，他只是机械地砍杀着面前的敌军，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队伍带回城中。 突然，本来还围在清川骑军周围的游牧士兵全都如潮水般退去，看到这幅景象的清川军士大喜过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全都催动自己的坐骑加速向前奔去，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周遭敌人退去的原因：此时数量众多的游牧骑兵正向着他们冲来。 “忽热！”处于冲锋阵列最前方的游牧骑兵全都狞笑着高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后面的人马也是将手中的弓箭斜指向天空，随后挽弓如满月向着对面的清川军射出了无数箭矢。 “杀！”而面对自己眼前凶残的敌人和铺天盖地袭来的羽箭，已经折损了三成人手的清川骑军也是毫无畏惧的用手中的盾牌护住了身体，在扛过敌军的一波齐射之后抽出战刀和游牧骑兵混战在了一起。 王庭的骑兵很少会和清川骑军正面对冲，毕竟草原上的资源太过于匮乏，仅仅维持‘狼主游骑’这区区数千人的精锐骑兵部队就已经很困难了，和物产丰饶、财大气粗的清川帝国不可同日而语，根本无法像清川一样维系数支专门用来战场冲阵的精锐重骑兵部队。 虽说‘狼主游骑’是大单于麾下精锐中的精锐，但是莫说驻守西域的锦衣精骑的‘龙怒’和玄霜军的‘玄字’两大重骑营，就连翼骑的‘三千营’在披挂整齐之后，狼主游骑都不敢与其正面抗衡，本身游牧骑兵就不擅长突击作战，对于他们来说‘骑射’才是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再加上几乎没有能和清川骑军手中的长骑槊相当的装备，因此之前的游牧骑兵都是靠突袭或者袭扰来取胜。 但是眼下的局面和以往有很大不同，通源城中的骑军营在出城之前就没想着有冲阵的需要。面对城外密密麻麻的游牧士兵，就连手中的劲弩都是仅仅发射出两、三次就不得不丢掉然后换战刀继续劈砍，要是再加上其他武器的话无疑会拖慢进攻的节奏，况且骑槊那么大的体积也不方便再如此紧急的情况下通过城门。因此，在面对着和自己武备相当的清川骑军的时候，游牧骑兵全都是有种快意的感觉，本就在通源城下受了好几天的闷气，终于能够找到机会发泄在敌人身上了。 两军刚一相遇，刀剑相击的声音就不绝于耳，两边都有士兵死于对方刀下，但是这本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清川的骑军面临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游牧骑兵的围攻，很快这支孤军就独木难支了。 “将军！我们掩护你！你撤回城内！”一名清川骑军接替刚刚跌倒的袍泽挡在了自家主将的前面，而在此之前为了掩护周将军，已经有数名清川骑兵牺牲了。 “撤不了了，擂鼓营！随本将冲锋！” “杀！杀！杀！”听到自己主将的喊话，擂鼓营剩余的骑军虽然明知自己已经回不去身后的城池中了，但是全都悍不畏死的继续跟着周将军向着敌方的骑兵冲去。身后的城墙上，所有的清川守军也是看到了自家骑军的决死冲锋，虽然都想掩护他们撤回城中但的确是爱莫能助了，城防的压力同样很大，无奈之下城头上的清川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这支骑军被敌人淹没了。 本来设想着可以靠着这一波骑军的冲锋能够拖慢游牧大军攻城的进度，但是清川守军显然低估了游牧军队的反应速度，城下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士兵但是仍旧能够很快的给骑兵腾出进攻的线路来。 “都傻愣着干嘛！继续攻击！”看到自己手下的军士几乎全被自家骑军的覆没所吸引，一名清川副将赶紧大喊道，回过神来的清川军士继续开始对着城外攻城的敌军士兵开始了反击。 听到命令的清川军士也是逐渐回过神来，看着向自己冲来的敌人，所有人都意识到眼下根本不是能够喘息、发呆的时候，稍有不慎一旦敌军冲破了防线那么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因此他们也是对着眼前的游牧士兵发起了更加凶猛的反击。 第147章 狐假虎威(四) “东城墙还没有拿下来么！”游牧大军的帅帐中，乌合台对着前来汇报前线军情的士兵大吼道。 “启、启禀大都尉，还没有拿下来，敌人的城墙并没有完全垮塌了，我军跨越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而且、而且敌军的抵抗实在是太猛烈了。”这名士兵唯唯诺诺地说道。 “废物！一群废物！”乌合台听到这个答复更是暴跳如雷，一鞭子直接是将眼前的士兵抽翻在地。 “左大都尉，消消气，这清川军的实力几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尤其是这种重要防线上的驻军，你也不能每次都期望着可以遇到软柿子。”看着眼前暴怒的乌合台，骊擎皱了皱眉说道。 大战已经持续了快一天了，两个时辰前，依照骊擎的计划成功将通源城的东侧城墙炸的垮塌了下来，同时也给北侧的城墙造成了很严重的损伤。本来在一开始的时候看到这种效果骊擎和乌合台都觉得能够在短时间内拿下眼前的城池，但是他们全都低估了清川守军的战斗意志，也低估了通源城城墙的坚固程度。 由图巴鲁打造的投石机现在已经增加到了一共六架，另外有两架被城墙上的清川投石机摧毁了，而这几架攻程器械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对着通源城的北城墙发起进攻，只要攻城的士兵被击退就趁机发射一轮，可是数个时辰之后，虽然墙体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但就是没有垮塌的迹象，而城门处在经过了数次争夺之后也是依旧没有被攻破。 而东城墙处虽然一开始成功有几百人沿着垮塌的通道攻进了通源城内部，但是清川守军并没有因为城墙的倒塌而丧失战斗意志，反而是在主将的带领下迅速展开了一道防线，第一波冲进城内的游牧士兵全部毙命，后续跟上的部队也是被清川守军一点一点赶出了城池。一直到现在，清川守军反而是在倒塌的城墙上再次成功站稳了脚跟，即便是有更多的游牧士兵被投入到此处战场，但是仍旧没有将这段城墙拿下来，至于在南面和西面攻城战事的推进更是举步维艰，即便有士兵能够攻入城头的甬道，但是也会很快就被消灭掉。 四月时节的通源城白昼的时间不能算长，临近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快要落山的夕阳给城池笼罩上了一层暗红。此时，走到大营外面的骊擎和乌合台遥望着通源城紧皱着眉头，攻取圣安城、剿灭桦川镇驻军的过程太过于顺利了，就连在‘玄武岩港’的战斗也不算是艰难，接二连三取得轻易的胜利让骊擎都有些高估己方的战力了，因此他们也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被通源城阻挡了如此之久。 “右贤王，我军现在的伤亡不小，如此久攻不下后面会很麻烦的。”乌合台说道。 “嗯，这么下去士气也会很受打击的，要是北城墙也能被轰塌就好办了。”骊擎也是皱着眉说道。 ‘咻’，又是一阵破空声响起，前线的几架大型投石机再次对着清川的城池发起了攻击。刚刚又有一波负责攻城的士兵被打退了回来，趁着这个空档，几袋巨大的石料裹着火药、炮弹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城墙之上，伴随着声声巨响，硝烟散去之后通源城北城墙依旧矗立在那里，而此时游牧大军已经在通源城的北城墙下留下了无数具尸体，被摧毁的冲车、云梯等物也是不计其数。 看到这副景象，骊擎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想像攻克鬼门涧那时一样找来帝品高手一击解决问题，但那毕竟是在遥远的清川北部边陲，鬼门涧是清川最靠北的国土了，这种偏远苦寒之地怎么会有高境界的修士驻守，况且谁也没有想到王庭居然能够将‘血月大帝’的一缕残魂召唤出来；可是现在却是在清川腹地，一旦王庭的萨满祭司如此大张旗鼓的出手绝对会招来清川修士的反击，而之所以现在的战争还停留在普通军队的对决上，一是因为清川的许多援军还在路上并没有到来，援军中的高境界修士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最主要的却是清川的随军修士在等待萨满祭司先出手再后发制人，而王庭军中的萨满祭司同样也深谙‘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因此眼下游牧大军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拿下眼前的城池了。 突然，一阵巨响传来，只见刚刚还矗立着的通源城北城墙终于是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轰击瞬间倒塌，周遭方圆十数丈的地方都被扬起的阵阵烟尘笼罩住了，虽然游牧士兵已经退到了很远地方，但是依旧有不少人被飞溅起的石子所击伤，而至于城头驻守的清川军士则是全都被掩埋在了瓦砾废墟之下。 烟尘逐渐散去，而在眼前清朗之后，游牧大军发现北城墙也终于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而且由于投石机不断的攻击，这里的毁坏程度要比东侧还要厉害，缺口处的城墙几乎全部倒塌，那点高度对于凶狠的游牧士兵来说只要轻轻一跳就能跳过去，唯一要小心的就是满地遍布的碎石瓦砾。 “快！叫我们的人抓紧进攻！”看到北城墙也倒塌之后，骊擎赶紧转身对着身旁的怯那不花说道。 听到自家王爷的命令，怯那不花也是不敢怠慢赶紧跨上自己的马匹向着前线赶去。而在前线负责指挥的万夫长也不是吃干饭的，怎么会放任如此良机从指尖溜走，况且若是再让清川守军重新组织好防御的话暂且先不说攻城的难度会再次加大，恐怕这些个万夫长可以先自裁谢罪了。 很快，总攻的号角声响起，十多万的游牧大军几乎是倾巢出动，那几架投石机也被向前推动开始轰击起了通源城内。然而游牧大军的担心是多余的，另一面城墙的倒塌再次给清川守军带来了极大的伤亡，然而最重要的却是在士气上的打击，本来能够在此抵抗游牧大军最大的依仗就是高耸的城墙，而现在有两面的城墙被摧毁，城内的许多守军都是丧失了抵抗的意志，而且通源城的城守、援军的一名将军全都死在了北城墙之上，现在的清川军几乎是处于群龙无首的地步。 “将军！我们怎么办！”北城墙附近，一名清川军士对着援军的一名副将问道。而被问到的清川将领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防线，咬了咬牙大声喊道：“传令！撤退！向城内撤退！你去通知东面的守军，撤退！这两片城墙已经没有意义了！另外发信号求援！” “是！” 很快，东、北两面城墙上的清川军全都放弃了阵地向城内退去，同时一支响箭带着一条橙红色的尾焰升上了天空，只是不知道这个求援的信号能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了；而城外的游牧大军终于是攻入了通源城，然而等着他们的将是更加残酷的巷战。 第148章 狐假虎威(五) 就在东、北两面城墙附近的清川军士向城内退去的时候，无数的游牧士兵如潮水般冲了上来，围攻半个月之后终于是见到了通源城内的样貌，然而还不等他们高兴，只见面前的一排排房屋全都燃起了冲天大火。原来在败退的时候清川守军顺带点燃了民房来当做防线，四月的通源城还比较干燥，空气中几乎不含水分，只要一点小小的火苗掉到干枯的茅草、房梁上，稍微不注意就会瞬间演变成严重的火灾。 “快！快灭火！”看着面前不可逾越的火海，一名率先冲入城内的游牧千夫长一把抓住旁边的士兵大喊道。然而下一秒，一波羽箭从火海中射出，连带着这名千夫长及其周围的数十名士兵全都被射中，不少人都是当场毙命，即便没有被射中要害但是被点燃的箭矢同样将他们身上的衣物引燃，许多人都是惨叫着赶紧在地上翻滚来扑灭火焰。 看到还有来自清川军的反抗，因为成功攻入城内而欣喜非常的游牧士兵也是不敢再掉以轻心，盾牌手赶紧站到了最前面来抵挡箭矢，弓箭手则是躲在盾牌后面对着火海后面不知道准确位置的清川守军进行着一波波攒射，但是因为有烟火遮挡视线，而且有尚未倒塌的房屋作为天然遮挡，本就对城内地形不熟悉的游牧士兵根本无法威胁到火海后面的清川军，好在的是守军只是象征性的进行了有限的反击就退去了，毕竟水火无情，熊熊燃烧的烈焰可不分敌我。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后攻入城内的游牧士兵终于是扑灭了火焰，可是由于刚刚大火的肆虐，所有的房屋全都是被烧的垮塌下来，又形成了一堵‘城墙’，而且这些废墟清理起来更加的困难。垮塌的城墙好歹是由碎石瓦砾组成，有个可以用力下脚的地方，但是经过大火灼烧的木头早就已经碳化变脆了，虽然看着还撑在原处但是只要稍稍一碰就会立刻化作一堆粉末，清理起来十分的困难。因此即便此时只有零星的反击，但是进展依旧十分缓慢，而在这段时间内想都不用想清川守军肯定是在前方又重新组织起了一道防线。 终于，临近戌时，游牧军队才得以将面前的废墟清理干净，开始继续向前推进，虽然清川军再次重新组织好了防线，但却无法阻挡游牧大军前进的脚步了，而且由于两面城墙的倒塌导致了守军的战斗意志锐减，在经过两个时辰的争夺后，通源城的四面城墙也是全面失守。 在得知拿下全部城墙之后，骊擎和乌合台也是在各自亲卫的簇拥下来到了位于通源城北城墙外的大营中。此时这里也是一片灯火通明，越来越多的游牧士兵向着城内涌入试图尽快将整座城池收入囊中，由于巷战已经开始了，因此游牧大军也是停止了对于攻城器械的打造，将多出来的人手也是投入到了攻城战中，而那几架作用颇大的投石机此时也是全部哑火，都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要说现在唯一能得闲的就是图巴鲁了。 看着眼前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的清川城池，乌合台心情大好，终于是可以将这枚钉子拔掉了，只要通源防线被打出一个缺口，那么自己就可以率领大军继续南下了；但是与之相反的却是骊擎的沉默不语，投石机的阴影笼罩在右贤王身上更是显得他脸色阴晴不定，原因无他，骊擎一直在担心周边的清川军会趁此机会攻击己方。 虽然说通源防线其余三镇的清川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而且半个多月前乌合台还干净利落的在野外歼灭了一波清川的机动力量，可是这都不能成为他们可以掉以轻心的理由，况且刚刚城内的守军已经发射了求援的信号，夜空中那一抹红色尾焰十分的显眼，这也是为什么骊擎非要固执的留下自己带来的五千士兵作为后备军力，为此乌合台还嘲笑了他一番。 “报！启禀王爷！大都尉！西面、西面出现了大批清川军，距离此地不足十里！”而就在乌合台志得意满的时候，一名斥候快马加鞭冲进了大营中禀告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乌合台心中一惊，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整条防线上的清川军应该都吓破了胆，根本不敢支援通源城，然而事实胜于雄辩，此时一波援军正在向通源城赶来，但是几乎所有的游牧士兵都已经投入或者准备投入到攻城作战中，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成建制的召回部队，因此现在只能靠骊擎高瞻远瞩留下的五千兵马来抵挡援军了。 “左大都尉，你尽快重整出一个万人队准备随时支援我，怯那不花，我们走。”感受到乌合台希冀的目光，骊擎心中并没有看人笑话的心思，即便平时再不合但都是王庭的子民，现在有大敌当前自然要先一致对外，因此他也是没有犹豫，直接是带上怯那不花一起准备点将出击，而乌合台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忙不迭的派人去各处攻城的大营集合士兵。 “王爷，敌人数量不详，我们这五千来人够么？”怯那不花骑着马问道。 “正面对垒可能不够，但是狐假虎威一下还是没问题的，毕竟歼灭和吓退都可以达成我们的目的。怯那不花，你去把北边大营中除了帅帐的苏鲁锭之外的所有大纛、令旗全都集中过来，另外给我们的一部分马匹的尾巴上拴上苕帚，快！”然而面对怯那不花的疑问，骊擎却是自信地笑了笑，接着更是答非所问的下达了几道命令。 虽然怯那不花对于骊擎的命令很不理解，但是他仍旧是毫不犹豫的就去执行了。不多时，北大营中的各部万夫长开始依次面对被右贤王派来索要苏鲁锭的士兵，虽然他们都很不情愿但是最后也不得不交了出去，只见游牧大军的苏鲁锭和令旗一面接一面的在通源城下消失，这也就是晚上看不真切，否则的话被攻城的士兵看到自家的大纛不见了恐怕会军心大乱的；很快，时刻枕戈待旦的五千兵马也是全部列阵完毕，接着就在骊擎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向着通源城西侧奔去。 第149章 狐假虎威(六) 通源城以西十里处。 从兴泰县赶来支援的清川军此时刚刚行进到此处，本来按照朝廷的旨意他们不应该贸然出击到城外，但是在几天前，防线上的其余三处要地全都没有了关于通源城的消息，他们都认为可能攻城战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因此，兴泰县的一众将领终于是坐不住了，这才不顾旨意点选军士向着通源城开拔，而刚刚城内发射出的求援信号这支援军也都看到了，这无疑更加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将军！您看通源城那里！”一名军士指着通源城的方向大喊道。由于此时正是攻城战最白热化的阶段，城池内外遍布着冲天的大火，火光将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离得很远就能看见这种不寻常的景象。 “叫我们的斥候注意警戒，加速前进。”看着远处红彤彤的天空，领军的清川将领也是眉头紧锁，接着整支大军开始默默加速。 但是就在此时，一支在外游弋的斥候小队急匆匆地赶了回来，领头的伍长都来不及下马赶紧禀告道：“将军！有一支游牧军队正从通源城出发现我军赶来！” “我们被发现了？”听到这个消息，领军的清川将领也是一怔，“敌军有多少人？” “属下、属下没有敢靠的太近，但是看去至少有三面大纛，其余旗帜也不少。” “什么？三面！”当听到斥候伍长说道至少有三面大纛时，所有的清川将领全都是心中一惊。作为两个恩怨纠葛了数百年的帝国，双方基本都对对方的兵力配比知根知底，在王庭的军队中每一个万人队都会有一面苏鲁锭，而像右贤王骊擎或者左大都尉乌合台这种游牧将领如果随军出征的话会再多出一面。 所以，在这些清川将领的意识里，除非这股前来阻截自己的敌军中有三位大都尉及以上级别的游牧将领，否则的话自己面对的就是一支数万人的敌军，虽然他们也知道此时通源城下肯定有一位身份地位足够高的游牧大将，但是就算此人也在这股敌军中，那么也意味着这支军队的数量是两万人，根本不是自己手中这区区五千人可以抗衡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王庭右贤王‘狐假虎威’的计谋。 正如骊擎所说：“歼灭或者吓退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眼下通源城的巷战正是焦灼的时候，且不说乌合台多久能够再重新组织起一波士兵，就算是有后备军力但是两线同时开战的话也会令攻城战增加很多的不确定性，因此骊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清川援军硬碰硬。 他也知道清川军对于己方的兵力配比十分熟悉，因此他将城下三名万夫长手中的苏鲁锭全都要了过来，再算上其余大小令旗，足以迷惑清川援军对于己方人数的判断，毕竟没有哪一支斥候敢在这种时候贴近敌方侦查，而夜色本来就是最好的掩护，这也就是骊擎所谓‘狐假虎威’的由来。 果不其然，这一招奏效了，清川的将领全都以为自己至少面对着一支两万人的部队，虽然他们也谨慎的跑到了一处缓坡之上来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但是在看到火光照耀下大片腾起的尘土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十分确定自己面对的就是一支人数远超自己的游牧大军，当然这也主要归功于骊擎下达的给部分马匹拴上苕帚的命令。 因为在向着清川军突袭的时候，整支部队是背冲着通源城，即便敌军远眺也只能借着火光看清队伍末尾的情况，而拴在马尾上的苕帚可以将地上本就干燥非常的尘土扬到半空中，这样能够营造出规模远超己身的部队冲锋的假象，以此来迷惑敌人。此时，清川的将领已经完全中计，权衡利弊之下，从兴泰县赶来的清川援军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是顺着来路开始全速撤退，至于通源城只能是让它自求多福了。 很快，骊擎和怯那不花率领着游牧士兵来到了清川将领刚刚驻足过的缓坡，当然此时清川的援军已经撤退出了很远的距离，看着逐渐远去的大片火把，骊擎松了口气，他也是庆幸领军的清川将领太过于谨慎甚至可以说胆小了，否则的话如果敌人不顾一切的冲过来胜负还犹未可知。 “王爷，敌人也太过胆小了，都是一群鼠辈。”怯那不花遥望着远遁的清川军不屑地说道，“要不要我冲上去袭杀一番，我保证不会太过深入的。”然而看到敌人如此的没有斗志，已经手痒痒了一天的怯那不花也想趁此机会好好松松筋骨，此话一出，他身旁的几名游牧将领也全都是用希冀地眼神看向了骊擎。 而看着一旁跃跃欲试的手下，骊擎却是依旧十分冷静，微微一笑说道：“这些清川军自然无法和我草原男儿相比，他们也就那几支精锐称得上是军人，这些不过是披着甲的农夫罢了。怯那不花，我知道你已经憋了几天了，但你们都不要着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攻下通源城，城内肯定还有需要你们一锤定音的地方，不必为了这点战功影响了我们的全局，我草原的儿郎们！不必计较眼前的这点得失，后面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同样的，骊擎也是转身对着身后的五千士兵大声说道。 “命令斥候加强侦查，我们先撤回去。”看到这里的威胁解除，骊擎拨动缰绳带动马匹向着通源城折返，而就在此时，一名士兵从通源城的方向骑马赶了过来，冲到骊擎面前一勒缰绳接着说道：“王爷，我军在城守府附近遭遇了清川军的猛烈抵抗，大都尉大人想用剩余的炮弹轰塌城守府，具体如何请您定夺！” “轰塌？不行！你先去告诉左大都尉，城守府内肯定有很多对我们来说极具战略价值的东西，绝对不能如此草率的付之一炬，我率领大军尽快返回，叫他等我回去商议！” “遵命！”前来报信的士兵叩胸行礼之后赶紧向着北大营赶去。 前来报信的士兵走后，骊擎对着怯那不花说道：“怎么样，我就说了，肯定有需要你一锤定音的时候，安达，关键时刻你可不要掉链子啊，驾！”说着，骊擎用力一抽自己的坐骑向着北大营奔去。 “王爷请放心，天亮之前我一定拿下通源城的城守府！驾！” 第150章 战争没有对错(一) 其实在通源城见到集体自杀殉国的清川百姓之后，我就知道这场仗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王庭面对的帝国在实力上不仅远超我们，就连战斗意志上也不遑多让。 ——《九州志·骊擎本纪》 通源城城守府。 经过一天的激战，通源城内剩下的清川百姓、军士几乎全都集中到了以城守府为中心方圆五里的范围内，每一栋房屋都挤满了人。每一名青壮男子都拿起了自己趁手的武器来协助守军抵御进攻，而那些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轻重伤员则全都是在房屋内不住的祈祷，希冀着能有奇迹降临，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再有奇迹发生了。 游牧大军对于城内清川军最后的据点发起的进攻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但是守军的抵抗也是愈发的顽强，这片房区宛如一块礁石一般承受着汹涌巨浪的冲击但仍旧岿然不动。附近进攻的游牧军队中已经有三名万夫长亲临前线督战了，但是进展仍旧十分缓慢，这三人也是气的暴跳如雷，只能是不断的向这里增兵、增兵，他们更是将自己的亲卫派出去充当起了‘督战队’，在城中到处寻找着自己麾下还在烧杀掳掠的游牧士兵，之后将这些兵员全都集中过来投入到了战场当中。 但是现在的战斗和最开始的攻城战有很大的不同，攻城刚开始的时候，城内的清川守军人手不是很充足，在面对漫长的防线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这种时候游牧大军只要是不在乎伤亡，那么人数上的优势就能很明显的影响战局走向，毕竟只要攻上城头的人数足够多就能压制住城墙上的守军。 可是眼下这种局面并不是投入战场的军队数量越多越好，这片区域本就地域狭小，人群拥挤在一起面对守军的反击在无形中也会扩大伤亡，已经有许多的游牧士兵因为前进的道路被堵死，旁边还没有躲避的空间而死在了清川军的攻击下；再加上攻城的游牧军队对于地形不熟悉，虽说王庭也派细作提前潜入了通源城内得知了大概的城内布局，但是这种情报落到底层士兵手里还能剩下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这些士兵能发挥出多少价值都是两说，许多的游牧士兵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巷里面乱窜，经常是和数波自己人撞倒了一起，结果清川守军反而是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射出了夺命的箭矢。 面对再一次停滞不前的战局，乌合台也是边整合防御清川援军的部队，边在自己亲卫的保护下来到了前线。本来拿下四面城墙之后乌合台心情大好，但是被兴泰县的清川援军一搅合，再加上眼前焦灼的战局，他再一次大发雷霆，附近的游牧将领几乎每人都挨了他两鞭子。可是发怒归发怒，眼前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乌合台思来想去之后也是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自己手下的部队都经历了一天的血战，状态自然不是鼎盛时期可以相比的，但是骊擎的五千生力军又被他带走去对付清川援军了，不得已之下，乌合台只能是试图简单粗暴的用攻城器械将这里夷为平地。 但是先不说城守府里肯定有许多对于王庭来说十分重要的情报，乌合台这样做合不合适；单说那几架大型投石机如何推进到射程之内，又如何在视野有遮挡的情况下，隔着大片的废墟准确命中目标都是两个很大的难题。不过好在的是，骊擎靠着自己的计策成功将清川援军吓退了，眼下已经带着五千杀气腾腾的生力军回到了大营中，他本人更是第一时间就和怯那不花一起找到了乌合台。 “左大都尉，不能用投石机，那城守府里的许多情报对我军后面的作战计划都十分重要，不能如此草率。清川援军已经退走了，这片城区后面的战斗就让怯那不花和我的人接手吧。”骊擎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乌合台面前说道。 “右贤王，那这波清川援军退走了还会有其他援军抵达，兵贵神速，我们越快占领整个通源城对我们来说越有利。我整合部队还需要些时间，你的人还需要再担当一会警戒任务。”然而乌合台已经失去了耐心，正如前文所说，他在围困通源城之初最担心的就是被防线上的清川军包了饺子，而兴泰县援军的出现更是加剧了他这一担心，此时的乌合台是又惊又怕，一门心思想着尽快结束眼前的战斗。 “左大都尉，我看北大营中已经重新集结起了四千多名士兵，就算是有敌人的援军来袭但是这些人足够抵挡一段时间了，这里还是交给我的人吧。”然而骊擎这一次却是罕见的坚持了己见，毕竟以骊擎的高瞻远瞩绝对不会轻易将这么多有价值的情报付之一炬的，而乌合台可就说不定了。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一名游牧士兵跑了过来禀告道：“启禀王爷、大都尉，城内能用的火炮已经全都集中了过来，大小各型火炮大概有十几门。”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等乌合台表态，骊擎率先开口道：“左大都尉真是有远见，有了这十几门火炮的帮助我能更轻松的攻下敌人的据点，况且我有乌哈木的辅助，对于这些火炮的使用会更得心应手，而城外的部队本就是你麾下，指挥起来自然比我这个外人要强得多，你说呢？” 看着面前不容旁人置喙的骊擎，乌合台也只得点头答应，而骊擎也没有时间再将自己带来的其余军队重新召集起来了，只能是从乌合台手中截留了一万人马，同时，那十几门火炮也按照骊擎的要求被部署到了指定位置。 看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骊擎指着远处的一片废墟对着怯那不花说道：“你看那里，按照我们的细作带回来的消息，那一片地方应该有一条大道直通城守府的大门，现在敌人肯定是给遮挡起来了，一会我会用火炮将那里轰开，你率领我们的人直接沿着道路冲过去直取城守府，沿途不要恋战，至于其他敌人我会用那支万人队牵制住，一定要快，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作为王庭的右贤王，骊擎自然是不会错过每一条能够给自己提供优势的情报，眼下也是就着之前细作提供的信息给怯那不花制定了作战计划。 “王爷请放心！天亮之前那片区域绝对不会再有反抗的声音。”怯那不花自信地说道，随后他率领自己的部下向着作战地点赶去。 “万事小心！” 第151章 战争没有对错(二) 很快，怯那不花来到了火炮阵地旁，此时，数百名盾牌手正挡在这十几门火炮前。原来就在刚刚游牧大军拖来火炮的时候，躲在废墟后面的清川守军也是发现了他们这一意图，作为两片大陆上火器最为发达的帝国，其军士自然知道自己这些武器装备的威力，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从容不迫的架起火炮轰击自己，因此清川守军第一时间调来了弓弩手进行攻击，而同样的游牧军队也是快速建立起了一面盾墙，箭矢射到盾牌上的‘叮当’声不绝于耳。 看到怯那不花来到，在附近指挥的万夫长呼延焯也是顶着敌军的箭雨跑了过来率先打起了招呼，虽说二人品阶相当，而且怯那不花现在手头的兵力还不如自己，但这可是骊擎眼前的红人，更何况真要论起来骊擎还要喊怯那不花一身安达，这种身份地位根本不是自己这个普通的万夫长可以相比的。 而怯那不花也没有仗着自己和骊擎的关系而盛气凌人，也是十分客气的点头致意，问了几句战况之后他也是不再耽误时间，直接是找到了躲在一片盾牌后面正在调试火炮的乌哈木问道：“怎么样？这些火炮能够使用么。” “没问题，万夫长大人，这些火炮全都能够正常使用，但是我们的弹药不太充足了，刚刚炸毁城墙的时候就将我们带来的炮弹消耗了七七八八了，城内又没有找到太多的库存，所以我没办法搞出太大的动静来。”乌哈木正调试着一门虎蹲炮，听到怯那不花的问话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不需要太大动静，乌哈木，我问你，我要在正面炸出一条足够五到八骑并行的道路来，你能不能做到，我一会就要沿着这条道路进军。”怯那不花同样蹲在盾牌后面问道。作为骊擎的忠实拥趸，他自然不会临阵改变自家王爷的计划，既然骊擎说了将这片废墟清理干净之后能有一条大路直通城守府，那么他后续的作战计划就会围绕着这一点展开。 “这，这倒是没有问题。”乌哈木犹豫了一下说道，“但是那路面上经过轰击肯定坑坑洼洼的，而且障碍、废墟也不少，大人您确定么？” “再怎么坑洼也要比雨季的王庭草原好得多，那种情况下我们的骑兵还能发挥出战斗力更别说现在了，你只要别给我炸出个深坑就行。” “那没问题，大人您且退后，事不宜迟，我这就安排。”听到怯那不花的话，乌哈木笃定地说道。他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在确定了作战计划之后乌哈木也是赶紧指挥起了附近的游牧士兵：“你们几个，将这几门虎蹲炮全部集中起来，一会不要吝惜弹药，就算是全给我打光了也要达到万夫长大人的要求。其余火炮全都拉到一旁，一定要妥善保护好！盾牌手！分出一部分人手保护其余火炮，一会可能还会派上用场！” “是！” 很快，乌哈木准备完毕，一共五门虎蹲炮全都炮弹上膛对准了面前的废墟，见状，怯那不花也是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乌哈木右手一挥，紧接着挡在火炮阵地前的盾牌手赶紧向两侧躲开，五门虎蹲炮对准清川守军的防线发射出了第一轮炮弹。 五枚炮弹在空中呼啸而过，随后重重砸在了那片废墟之中，之后猛烈地爆炸和炮弹落地产生的冲击波将大片大片的断木、瓦砾扬到了半空中，就连周围的房屋也受到了波及造成了二次坍塌，但是由于清川守军发现已经无法破坏敌军的火炮阵地，因此在刚刚就已经撤离了，这一次轰击并没有给清川守军造成任何伤亡。 看着面前的地动山摇，周遭的游牧士兵全都欢呼了起来，在和清川帝国长达百年的恩怨中，几乎都是王庭一方被清川的各种火器打击的苦不堪言，眼下终于是可以让他们也尝尝被火炮轰击的滋味了，而且用的还是敌人的火炮，这让一个个游牧士兵心中都生出了一种复仇的快感。 然而和普通士兵不同的是，怯那不花却是皱着眉看着眼前冒起滚滚浓烟的废墟，刚刚那一轮轰击明显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大片的碎石瓦砾还是挡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但是借着火光，透过缝隙能看见下面确实是有一条铺设完整的大路。 而与此同时，乌哈木也是发现了这一轮攻击并没有太大的实质性效果，因此他也是赶紧对着一旁的士兵大喊道：“别在那里傻笑了！赶紧重新装填继续攻击！”虽然说乌哈木目前在军中没有任何品阶，但是能够在战时自由出入帅帐和战场的人怎么会没有背景和靠山，除非是愣头青，否则即便是再傻的大头兵也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满、不敬。因此，在听到乌哈木的喊声之后，火炮阵地上的游牧士兵赶紧是忙不迭的开始准备第二轮攻击。 虎蹲炮体积不大，因此重新装填起来也是速度很快，几乎是数息之间五枚炮弹又被塞进了黑黢黢的炮膛里，乌哈木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命令射击。‘轰！轰！轰！’几声巨响之后，道路又被清理出了不少，眼看着效果不错，怯那不花和乌哈木也是趁热打铁，终于在五轮齐射之后，挡在游牧骑兵面前的废墟被清理干净了，骊擎所说的那条大路也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到时机已到，怯那不花翻身上马，同时对着一旁自己并不知道名字的万夫长说道：“呃，万夫长大人，叫你的人全力攻击，务必将清川守军完全牵制住。” “怯那不花大人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清川的一兵一卒回援城守府。” “多谢。”怯那不花对着那名万夫长一抱拳，随后他抽出了自己的战刀，一声呼哨之后用力一夹自己的坐骑顺着那条大路冲了下去，而他带来的两千骑兵也是紧随其后跟着发起了冲锋，至于其余的步卒则是在最后面负责起了扫荡的工作。 第152章 战争没有对错(三) 虽然清川守军放弃了被乌哈木用虎蹲炮轰开的通道，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弃守了这一片区域，随着怯那不花及其大量游牧骑兵那沉重的马蹄声传来，撤出不远的清川军再一次重新集结向着缺口的位置支援了过来。 这一次，几名清川校尉的心中虽然有大敌当前的担忧，但是并没有太过于担心，毕竟刚刚游牧大军已经发起了数次同样模式的攻击了，几处关键的街口、几条要害的街道一直被双方反复争夺，但是最后都会重新回到清川军手中。因此这一次面对游牧骑兵发起的冲锋所有清川军士也都以为不过是和之前一样的例行公事罢了，只需要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就能守住这里，而只有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才能等待援军的到来，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根本就没有援军了。 然而和守军不同的是，怯那不花的心中一直十分紧张，当然作为骊擎麾下最勇猛的战将，他的紧张并不是因为害怕伤亡，而是在担心自己无法完成骊擎交给的任务。此时已经接近丑时，若不是有火光的照映，深夜时分的天色就会给怯那不花造成很大的麻烦，即便是现在他也无法看出很远，只能是凭借脑海中骊擎指点给他的道路来前进，而且正如乌哈木所说，道路上全是碎石瓦砾，虽然对于马背上的民族来说这些障碍确实不能构成致命的威胁，但也会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不仅无法全速冲锋，而且已经有十几骑因为马匹受伤而不得不退出队伍了。 况且还有一点不确定因素也令怯那不花心生忧虑，因为现在清川军几乎是将城守府周边防御的水泄不通，谁也不知道直通府邸的大路有没有被堵死，如果也被堵住了那么自己这些人就只能下马步战了，那样就会大大拖慢进攻的节奏。 但是眼下根本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大批的清川军已经从前方冲了过来，紧接着很快就布置好了一个简易的防御骑兵冲锋的阵地；怯那不花见状也是摇了摇头摒弃心中的杂念，接着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虽然清川守军已经很及时的组织起了防御，但是经过一天的血战，守军的装备早就损失了不少，要不然也不会没有弓弩手来阻挡骑兵的冲锋；而且每个人都是十分劳累，这道防线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几面盾牌堪堪护住了正面，同样也仅仅有几杆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伸了出来，但是那微微颤抖的枪尖却是预示着手持长枪的军士心中也是害怕非常。 数息间，怯那不花冲到了清川军面前，只见他一刀猛然下劈将面前的一杆长枪劈歪，接着催动自己的坐骑狠狠撞到了一面盾牌之上。这波守军手持的盾牌本就防御力不高，再加上无论是在战斗意志还是体力上都无法和怯那不花的生力军相比，即便现在游牧骑兵没有完全提速，但是清川守军也禁不住这些高头大马的冲撞，在怯那不花的带领下，第一排的骑兵仅仅一击就将面前的防线冲破了。 冲破盾墙之后，怯那不花也是看到后面的街道上同样挤满了清川军，虽然说眼前的军士根本禁受不住自己的冲杀，可以说这些人就是大把大把的军功，但是怯那不花的目标并不是眼前的这些清川军士，他也是赶紧大喊道：“不要减速！不要恋战！赶紧冲过去！快！” 听到怯那不花的话，虽然许多游牧士兵心中都很不情愿，但是能被骊擎留到最后的军队都是他麾下的精锐，再不情愿也能做到令行禁止，本来打算继续砍杀清川军士的士兵都是再次催动自己的马匹向着前方冲去。 而清川守军也是没有想到这波游牧骑兵的进攻方式和之前相比居然完全不同，一时间倒是有些慌了神。本来按照几名清川校尉的想法就是依靠狭窄的街道和密集的人群将这波游牧骑兵拖死在这里，这么狭小的地域根本没有供大军展开的空间，你的人数再多也是白搭，到时候全都堵在街巷里反而是熟悉地形的清川守军更具有优势。 但是现在怯那不花却是目的明确，冲锋的游牧骑兵只管砍杀挡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清川军士，至于一旁的只要威胁不到自己根本不加理会，虽然冲锋的速度有所减缓，但是并没有像前几次的攻击一样最后停在原地陷入苦战之中。 很快，怯那不花从这波清川军的包围中冲了出来，而且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眼前的道路并没有被堵住，仍旧是一片坦途。看着眼前的景象，怯那不花不禁大喜过望，赶紧招呼一声继续顺着大道直奔城守府而去，而跟在他后面冲出来的游牧骑兵也不在少数，也都顺着大路继续向前冲锋。 “坏了！他们这是奔着城守府去的！”看着大批的游牧骑兵如风一般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在战场指挥的清川校尉猛然意识到了不妥，怪不得这些蛮子居然能够忍住军功的诱惑，原来他们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一旦城守府被攻破那么这场守城战就彻底失败了，相通其中关节之后让他也是赶紧拉住一旁的一名军士大喊道：“快！发信号告诉府里的守军！告诉他们敌军冲他们去了！” “是！”这名军士也是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从腰间掏出了一枚响箭，随后只听‘咻’的一声，一支响箭带着亮红色的尾迹升到了半空中。看到敌军发射的信号，怯那不花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再次狠狠地抽了几下自己的坐骑；而来到了火炮阵地的骊擎看到空中的信号之后，一把拉过乌哈木说道：“开火！现在开火！不要吝惜弹药！” “王爷！这、这附近没有清川军了，我们攻击谁啊。”乌哈木问道。 “那就转移火炮到有敌人的地方！只要能够延缓敌军回援的速度就可以了！呼延焯！叫你的人加大攻击力度！” “遵命！” 第153章 战争没有对错(四) 随着怯那不花冲破了防线开始向着城守府攻去，负责防御的清川军士赶紧从各自的阵地上撤了下来向着这波游牧骑兵围了过去。然而还不等他们有序的撤离，乌哈木就用缴获的清川火炮开始了攻击，虽然说轰击十分的盲目因此准确度十分之低，有的炮弹甚至是落在了空无一人的房屋之中，但是却给清川守军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不少年轻的军士慢慢将撤退演变成了败退。 而与此同时，在火炮覆盖不到的地方，万夫长呼延焯率领的游牧军队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许多地方的清川军士根本没有撤退的机会，一旦放弃阵地那么就会被游牧士兵穷追猛打，一时间几乎所有的清川守军都被牵制住了，而能够回援城守府的军队人数很少很少。 “将军！前方示警了！”城守府内，一名清川军士冲进会客厅大喊道。 “这，我们怎么办？”一名副将抬头问道，而此时回答他问话的只有另外两人的沉默。 此时的城守府内仅剩下一名清川将军和两名副将了，其余的高级将领全都悉数阵亡，因此这三人就是清川守军在城内品阶最高的军官了。而这三人正在会客厅内指挥着战斗，原本这最后的防御圈还算稳固，缺乏巷战经验的游牧士兵总是想着靠人数优势击败自己，但是在狭小的地域内人数反而是累赘，因此一开始防线虽然摇摇欲坠但是并没有被攻破的风险；可是在骊擎接手之后，怯那不花的军队一改之前的做派，用精锐骑兵以最快的速度直插敌人的心脏，直接是打了清川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仅剩的三名清川将领在指挥能力和对战局的把控上本就和骊擎有很大的差距，现在更是面面相觑、手无足措。 “将军！将军！我们还有许多百姓在外面，我们、我们还有很多兄弟在外面，现在应该怎么办请将军明示！”看着眼前三名呆愣在原地的将军，前来报信的军士直接跪倒在地，激动地问道。 “我们、我们，我们率军出府然后关闭府门！快！”面对自己的下属，回过神来的清川将军说道，“让我们的百姓都进来，我们去府外防御，绝不能让那些蛮子冲进来！”虽然说面对几乎是绝境的局面有一时的失神，但是作为的清川将领还是有不怕死的血性的。 “遵命！”那名清川军士赶紧大喊一声起身冲了出去，“传令！全军出府备战！全军出府备战！” 很快，府内所有还有战斗力的清川军士在三人的带领下全都来到了城守府外，眼下几处府门还都大开着放百姓进入府内，但是来此的全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而且由于巷战进行的太过于惨烈，因此直到现在还有不少的百姓陆续来此寻求庇护。 剩下的清川军刚刚在城守府外展开就已经听到了游牧骑兵的马蹄声，这片区域是战火最后燃烧到的地方，因此这里的街巷几乎没有遭到破坏，怯那不花在甩开了试图包围他的清川军之后就沿着大路全力冲锋，没有了障碍的阻拦，骑兵推进的速度十分之快，几乎是没有给清川守军反应的机会先锋部队就已经看到了通源城城守府的大门。 “万夫长！看见敌军了！街上还有许多清川人。”一名和怯那不花并驾齐驱的游牧骑兵说道。 “嗯，不要减速！直接冲过去！”怯那不花毫不犹豫地沉声说道。 “哈哈哈，好嘞！忽热！”听到自己万夫长的话，这名游牧骑兵大笑一声说道。虽然挡在他眼前的不止有清川的军士还有不少的清川百姓，但是在凶残的游牧士兵眼中清川人的命根本就不是命；同样的，怯那不花也是对每一名清川人有着深深的成见和仇恨 ，虽然说他不会对着手无寸铁的平民挥起自己的屠刀，但是此时这些贱民阻挡了他冲锋的脚步，怯那不花也会毫不犹豫的从他们身上踏过去。 街上的清川百姓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游牧骑兵的战马撞飞了出去，在这种速度下被全副武装的骑兵撞到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而就连母亲怀中抱着的襁褓中的婴儿也是死在了骑兵的铁蹄之下，看到这种景象，领军的清川将领只感觉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红着眼睛嘶吼道：“弓弩手！弓弩手！快点射死这帮混蛋！” 随着他的喊声，守军仅剩的为数不多的弓弩手全都赶了过来，用最快的速度对准冲过来的游牧骑兵射出了一波波箭雨。由于直抵城守府的大道仅仅只可供五骑并行，因此根本不用瞄准射出的箭矢就肯定会命中目标，有两人抵御不及直接连人带马被射成了筛子，包括怯那不花在内的第一波游牧骑兵全都摔落下马，只不过他幸运的就势滚到了一旁的坑道里避免了被自己人踩成肉泥。 虽然清川守军已经反应很快的用弓弩手打击了一番游牧骑兵，就连领军的主将都被射落下马，但是敌军冲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大批的游牧骑兵已经冲到了城守府近前，不过好在的是由于街道的狭窄，人数的优势依旧显现不出来。 “散开！散开！把你的马给我！”怯那不花从水坑里起身，看着眼前的局面发现又陷入了僵局，他也是着急地大喊道，同时也从挤在一起的游牧骑兵手中抢过了一匹马。 看到领军的万夫长出现，本来挤作一团的游牧骑兵赶紧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此时已经有数十骑都倒在了城守府的正门前，而且远处还不断的有清川军向这里赶来，虽然骊擎和呼延焯已经竭尽全力牵制了，但仍旧是无法阻止敌人的回援，等到时候面临一个内外夹击的困局就麻烦了。怯那不花看着眼前的景象，长出一口气说道：“叫我们的人准备好火把，我们一会冲到府门前就顺着道路分开，不要硬拼，然后听我的命令把火把扔到府里，我就不信不能给他们烧出来，忽热！”说完，怯那不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忽热！” 第154章 战争没有对错(五) 游牧骑兵在怯那不花的率领下再次对着通源城的城守府发起了冲锋，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鲁莽，所有人都用腕盾护住了正面，因此清川守军的羽箭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而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敌军骑兵，一百多名清川军士在府门前已经构建好了抵御冲锋的阵地，就等敌人一头撞上来。 但是面对着眼前的盾墙枪林，怯那不花轻蔑一笑，就在快要触碰到清川军的枪尖的时候一个呼哨向着左侧奔去，后面的游牧骑兵也是自觉的分成两队顺着两侧的道路分散了开来，一向以勇猛甚至鲁莽着称的王庭军队居然没有和自己一向轻视的清川军正面对垒。 虽说游牧骑兵这么一调动给了正面的清川守军喘息的机会，可也同样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看着从自己面前呼啸而过的敌军，所有的清川军士都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毕竟敌人也露出了破绽，城守府正门处的清川军阵开始慢慢向外推进，后续不少将自己侧翼露出来的游牧骑兵都被清川的长枪手挑落下马。 可是在这处战场上还是高机动的骑兵占据优势，在府门前变的愈加宽阔、平坦的大道简直就是天然的跑马场，负责正门防御的清川军根本不敢离开大门太远，否则的话万一敌军的骑兵一个迂回包抄，不仅这一波军队会被包了饺子，连带着正门都有可能会失守的，因此他们只是占了些便宜之后就退回了门口，只能用弓箭持续不断的骚扰着向两侧散开的敌军骑兵。 此时，城守府周遭的道路上仍旧不时有清川的百姓出现，几乎所有的府门都开着来迎接前来避难的平民，但是面对怯那不花和其来去如风的部下，街巷上的人群根本来不及躲避，无论老人、孩子全都被冲撞致死，游牧士兵就连弓箭和弯刀都懒得使用，只管一味的冲锋。 一旁的清川军士虽然有心救援但若是仅有寥寥数人前去的话就只有被砍杀的份，可若是成建制出击的话那么对于府门的防守力量又不够，一旦大门失守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清川守军只能是尽力保护离着门口较近的百姓，至于远处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丧命于游牧骑兵的铁蹄下。 自从游牧大军破城之后，无数的平民百姓都命丧于弯刀之下，在清川人看来这种屠戮平民的行为称得上人神共愤，可是在游牧士兵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为了死在清川军刀下的亲人复仇呢，所以说，战争没有对错，苦的只是百姓罢了， “妈的！老子和你们拼了！”一名年轻的清川军士再也无法忍受无辜百姓惨遭屠戮，大骂一声冲了出去，同样的还有几人也和他一起对着敌军冲了过去，任由他们的长官在身后呼喊也没有回头。 可是面对这几名对自己来说毫无威胁的士兵，附近的游牧骑兵都是狞笑一声挥舞着弯刀迎了上去，送上门来的军功岂有不要的道理。事实也证明虽然勇气和血性能在战场上起到一定作用甚至可以扭转战局，但那要基于‘天时、地利、人和’，像现在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冒失地冲上去只能是送死，很快，这几名清川军士就被乱刀分尸，其中一人的头颅在空中打了个旋之后重重落在了一处府门前。 看着眼前慌乱的清川军民，所有的游牧骑兵都发出了猖狂地大笑，就连怯那不花也是露出了快意的笑容，这种肆意斩杀敌人的感觉太美妙了。但是高兴归高兴，怯那不花并没有被眼前的这点胜利冲昏头脑，毕竟拿下城守府进而拿下整个通源城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在几乎绕了府邸半圈之后，他将手中的火把隔着院墙丢了进去，而看到自家万夫长的动作之后，所有人都是有样学样，瞬间上千枚燃烧着的火把被丢进了府中，同时还有士兵顺着府门没有完全关闭的缝隙向里面射出了一枝枝火箭。 “快！水龙队！快灭火！”城守府内，面对着四处升起的火焰，留守在会客厅的清川将领赶紧指挥着军士去灭火，“你去找李将军！就说府内的情况很危急！快！” 其实根本不用他提醒，在正门处指挥战斗的三名清川将军也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虽然说门口的战局不算艰难，面对着根本没有和自己交战意思的游牧骑兵，他们还能指挥的进退有据，甚至都能腾出人手去提醒其余各处府门的守军绝对不可贸然出击。但是就在双方拉扯的时候，自己的身后突然燃起了冲天的大火，李将军和其余两名副将也是猛然意识到敌军这是想用火攻把自己给逼出来，看了看门口的战局之后，李将军果断下令撤入府内，加固正门，其余人则是全部加入了灭火的行列。 此时，城守府的几处府门全都关闭了，怯那不花率领的一千多人也是几乎全都下马步战，准备破门而入。看着眼前烟火正盛的府邸和正在猛攻各处府门的士兵，怯那不花眉头紧锁，他深知这里面有许多对于骊擎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因此他也不敢引起太过于猛烈的火势，此时的大火基本都集中在院墙附近，这些火灾只能说是会给府内的清川守军造成困难并不能成为绝对的胜负手，自己必须趁着敌人灭火的这段时间攻进去。 但是后续支援的步卒又迟迟没有赶到，想必是被其余清川守军缠住了，看来真的是不能轻敌，这种情况下敌人还能和己方的上万大军打得有来有回，即便是久未经战阵，可是这些清川守军的战斗力依旧不容小觑。 ‘咻’一声，就在怯那不花沉思的时候，又是一枚清川响箭升上了天空，旁边的一名游牧士兵说道：“万夫长大人，敌人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空中明亮的橘红色尾焰，怯那不花愣了一下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敌军肯定被我们牵制住了，快，全力进攻！”而随着他命令的下达，游牧士兵对着通源城城守府发起了愈发猛烈地攻击。 第155章 通源陷落(一) 齐雨薇御下的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绝对的实力。 ——《九州志·齐雨薇世家》 怯那不花说的没错，意图回援城守府的清川守军全部被牵制住了：呼延焯手下的士兵也不是吃干饭的，再加上乌哈木用缴获的火炮一刻不停的对准清川的阵地猛轰，最后更是直接将所有的库存炮弹都打光了，不过好在的是终于成功阻断了清川守军回援的脚步；而且即便是有一部分清川军士摆脱了外围的攻击，但是又迎头撞上了怯那不花麾下的游牧步卒。 就在刚刚，三千人的游牧步卒在推进扫荡的过程中不时会遇到一波波的清川守军，已经爆发了好几次激烈的战斗，此时先头的骑兵部队已经跑没影了，三名千夫长一合计，与其冒着被不知道哪窜出来的敌人拦腰截断的风险，还不如就地展开、组织防御再慢慢向城守府靠拢，这样不仅稳妥同样也能减轻自家万夫长的压力，这也是为什么这三千来人迟迟没有赶到的原因。 但是怯那不花之所以能够成为骊擎最亲信的大将，不仅仅是因为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的缘故，更是因为他本身就武艺高强，而且对于战局的把控十分细致入微，看到清川守军的示警或者求援的信号之后，即便步卒没有跟上他也是毫不犹豫地直接发起了对于城守府的猛攻。 此时的城守府内，半数以上的清川军士都在忙着扑灭火灾，几乎蔓延整个府邸的火焰在四月时节处理起来十分的费劲，牵扯了守军很大的精力。而与此同时，几处府门也全都遭受着游牧士兵的猛攻，进入府内的清川百姓受惊之下也是开始到处乱窜，进一步加大了守卫的难度，面对着种种困局，一直在府内留守的清川随军修士再也坐不住了，现在即便是王庭的萨满依旧没有出手，但是再等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李将军，我们配合你们防御。”为首的侯品修士找到李将军说道。 “侯爷，你们还是再等一等吧，局势还没有到十分危急的时候。”然而面对这些人的好意，李将军还是婉拒了，“我们的外围守军也能牵制住一部分敌军，只要等援军到来面前的困局就迎刃而解了，到时候敌人肯定会发起疯狂的进攻，那会就需要你们出来稳定局面了。” 然而就在二人推诿、争执的时候，一声巨响传来，只见城守府的正门已经被完全炸开了，游牧骑兵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火药和炮弹，再次复刻了攻城时候的景象，而回到此处的怯那不花看到终于打开了一个缺口，直接策马带着数十骑顺着倒塌的府门冲了进去。 此时正门处的清川守军损失惨重，根本没有人想到战况胶着的情况下敌军居然还能再次找到城内的火药等物，死死顶住大门的清川军士全在剧烈地爆炸中化为了齑粉、尸骨全无，而旁边的军士也都受到了波及，一个个被震的几乎晕了过去，此时看着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的明晃晃的弯刀，就算是想提刀反击也是有心无力；而反观攻入府内的游牧骑兵则是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将自己眼前还能动弹的士兵、平民一一斩杀，不一会这数十骑就已经冲到了府邸中人工湖的南岸，后面则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游牧士兵。 “放箭！”虽然正门告破而且府内也是混乱不堪，但是清川守军还是在自己长官的带领下重新组织起了防御，几十名弓弩手出现在了湖泊的北岸，隔着湖水对着怯那不花等人射出了箭矢，但是此时游牧骑兵士气正盛，一个个勇猛无比，面对射过来的清川羽箭不是用盾牌挡住就是用弯刀挑落，前进的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得知正门告破之后，侯品修士赶紧说道：“李将军！没有时间给我们浪费了，我们先上，你重新组织防御。”接着根本不给李将军反驳的机会，城内一共五名清川的随军修士全都是冲出了会客厅直奔怯那不花而去。 很快，一行五人兔起鹘落之间就越过了负责防御的清川军士直面怯那不花率领的先锋。起初，面对袭来的五人，怯那不花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么久了敌人的随军修士都没有露头想必其修为也不高，况且自己还有着接近侯品的实力，真要是短兵相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因此他只是命令自己麾下的骑兵用长弓对准空中的五人进行攻击。 然而第一波攻击过后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五人轻松就挡下了己方射出的箭雨，而且眼看着湖水沸腾了起来，一头巨龟也是慢慢成形，能用出如此神通的至少是有着侯品修为的修士。怯那不花此时心中大骇，赶紧大喊道：“躲开！全都躲开！不要恋战！”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五人直接冲入了这几十骑之中，那头湖水化作的巨龟更是将这支队伍拦腰截断，至少有十几人在巨龟的冲撞下直接丧命，随后清川的五名随军修士如狼入羊群一般对着普通游牧士兵展开了无情的杀戮。虽然游牧士兵同样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就发出了需要萨满祭司支援的信号，但是随大军来此的萨满们全都在城外的大营中，赶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根本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用不了多久连带怯那不花在内的这波游牧骑兵就会被斩杀殆尽的。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怯那不花扛住清川另一名侯品修士的一击之后，游牧军队的箭雨再次覆盖了这里，刚刚由于先锋的几十骑推进的速度太快了，后续的士兵并没有跟上，这导致他们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可是在看到自家的万夫长陷入险境之后，后续的游牧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用长弓开始了支援，这一次有两名清川的相品修士被射成了刺猬，在战场上修为境界确实能够左右一部分战局走向，但是就连帝品高手都不敢说自己是沙场万人敌，更何况相品修士。 借着清川的随军修士抵挡箭矢的空档，怯那不花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到了一旁，但是还没等他完全起身就看见八架车弩已经在不远处上好了弩箭，闪着寒光的箭头直直的对准了自己，‘完了。’此刻，怯那不花心中仅剩下了这么一个想法。 第156章 通源陷落(二) 清川的床弩根本不给怯那不花反应的时间，上膛完毕之后稍加瞄准就对着冲入府内的游牧士兵发起了攻击，这么近的距离上想要躲开激射而来的巨大弩箭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但是怯那不花又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也是右手在地上重重一拍，借着这股力量尽力向一旁躲去。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清川的车弩要发起攻击的时候，剩下的三名随军修士也是深知自家弩箭的威力，顾不得继续斩杀后续冲来的游牧士兵，赶紧将身遭的敌人击退接着飞身远遁到了湖面之上，那名侯品修士更是用汇聚灵气的强大一击将几名游牧骑兵连人带马打飞了出去，其中一骑刚刚好落在了怯那不花面前，对准他射来的弩箭也是在穿透这一人一马的身体之后改变了轨迹，仅仅是在怯那不花的右臂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接着又向着后面的游牧士兵飞去。 八架车弩一轮齐射就带走了数十名游牧士兵的生命，甚至有五、六个人如串糖葫芦般被一支弩箭穿透身体钉在了墙上，一瞬间顺着正门攻入城守府的游牧士兵也是损失惨重，况且由于没有能够抵御清川车弩攻击的防御器具，此时湖畔的众多士兵全都是待宰的羔羊。这也就是车弩的装填时间较长，否则的话造成的伤亡会更大，所有的游牧士兵几乎都在后悔刚刚的巷战中只顾着烧杀，而没有寻找火炮、车弩等物，不然的话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 然而面对如此危急的局面，作为最高将领的万夫长怯那不花却是自顾不暇，虽然刚刚那一枝弩箭没有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右侧大臂上的伤口还是让他疼的几乎晕厥了过去。不过还能感受到疼痛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怯那不花边心里不住地念叨着：“长生天保佑。”边从旁边的尸体上扯下一条布料将自己的伤口死死扎好，以免失血过多，不过这也无形中大大降低了他的战斗力。 在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他趴在马匹的尸体后面悄悄抬头望去，此时刚到湖畔的游牧士兵几乎全都被逼退了回去，长弓在面对车弩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优势，再加上群龙无首，入侵者的败退也在意料之中，好在的是这些人都是骊擎麾下的精锐，即便没有怯那不花主持大局但是也不至于演变成溃败；而与入侵者的节节败退相对应的，则是清川的车弩队已经在自家盾牌手和弓弩手的掩护下推进到了怯那不花身旁，由于是在半夜，即便是有火光的照耀但是清川守军并没有自己身旁的动静，当然更有可能也是因为他们认为如此近的距离下不可能有人能够在弩箭下存活，因此并没有仔细的搜查战场。 看着面前毫无防备的清川军士，即便整条右臂都无法动弹，但是怯那不花依旧是不愿放弃如此良机，趁着敌军忙着给车弩上膛的空档，他直接是从地上一跃而起，左臂拎着弯刀直接是杀入了人群之中。由于面对的全都是普通军士，怯那不花如虎入羊群一般锐不可当，数息间就有好几名清川军士死在了他的刀下，有两架车弩也被他捣毁了。 “嗯？怎么藏了个狗贼在那里，你们在这里伺机支援，我去对付他。”面对怯那不花的暴起伤人，湖南岸的那名侯品修士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阵阵破空的爆鸣声向着怯那不花冲了过去。 此时，王庭的万夫长杀的正兴起，由于有着接近侯品的修为，寻常士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挡在他面前的士兵无不是被他一刀劈成两半。突然，就在怯那不花正要砍死眼前的年轻军士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恶寒，宛如被一条毒蛇盯上了，而且是那种无论是气势还是体积上都凶猛非常的毒蛇。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怯那不花果断放弃了斩杀眼前人，下意识的挥刀一挡，随后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魁梧的草原汉子居然被震的‘腾腾腾’到退出好几步远，就连手中的弯刀都差点没拿住，虽说这也和怯那不花右臂受重伤无法动弹有关，但这名清川修士的实力还是令他心中大骇，毕竟现在自己正身处于重围之中，面临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有此大敌当前看来这一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现在根本不是感慨的时候，要想活命就必须以命相博，因此怯那不花快速的稳住了身形，随后他向来者看去，只见一名身着劲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手中的长剑也正指向自己，剑锋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在空气中找寻着自己猎物的破绽。 “你们继续进攻，将这群蛮子赶出府邸。”赶来支援的侯品修士对着身旁的清川军士说道，随后他也是冷哼一声，“哼，你这蛮子实力也不弱，但是现在任你有十八般武艺也逃不出生天了，还不束手就擒！”刚刚那短暂的交手同样也令这名清川修士十分震惊。 本来他以为眼前这名游牧士兵即便一看就是游牧军队的头目，但是在右臂受如此重伤的情况下他根本扛不住自己的一击之力，但是事实却是怯那不花不仅扛住了他这一剑，而且都没有受伤，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起眼前的敌人来，眼下清川守军的局势可无法给他阴沟里翻船的机会。 “哈哈，束手就擒是你们这些清川鼠辈的做法，我们的王庭男儿只有血战到底！”然而面对敌人的嘲讽，怯那不花却是大笑一声，接着直接挥舞着自己的弯刀冲了过去。 “哼，执迷不悟！你要是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然而侯品修士对于眼前的怯那不花只是有一些忌惮，而不是畏惧，面对着攻到眼前的刀锋他也是毫不犹豫的提剑迎了上去，同时心中盘算着几招能将眼前狂妄的草原蛮子斩于剑下，看上去只要将眼前男子击败，那么城守府的危机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第157章 通源陷落(三) ‘当’的一声脆响传来，刀剑再一次相击，不出意外这一次吃亏的还是怯那不花，本就修为不如对方再加上有伤在身，能够交锋两次仍旧立于不败之地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侯品修士虽然一开始诧异于怯那不花居然能够挡住自己一剑，但是再次交手之后也是看出了敌人的后劲不足，明显是靠着一身蛮力来尽力抵抗自己的剑锋，这种时候他怎么会不抓住时机痛打落水狗呢。 为了尽快结束战斗，清川的侯品修士对着怯那不花发起了愈发凶狠、凌厉的进攻，长剑一撩、一刺之间更是令怯难不花险象环生，越来越疲于应对，不一会身上就又多了几道伤口，而反观对方却仍旧游刃有余，之所以还在周旋也不过是怕怯难不花困兽犹斗导致自己受伤罢了，而此时双方的差距如此之大一是因为修为、状态的区别，二也是因为两人武技的不同。 清川和王庭的将领修习的武艺多是用于陷阵，往往都是大开大合的攻击套路，毕竟在战场上面对众多的敌人只有用高超的修为配合上效率最高的进攻手法才能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自己活下来的几率才更大，其破境也多是靠战场上的生死一瞬，毕竟作为领军的将领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修炼；但是修士修习的武艺往往都是走的术、法的套路，再实用的同时还有大道至理蕴含其中，往往在剑术、剑法中就能有一丝明悟从而跻身下一层境界，不仅看去极具观赏性而且杀力同样巨大。 因此，此时面对清川侯品修士施展起来的剑术，怯那不花只能用手中的弯刀尽力抵抗，虽然他的刀法也不弱但是在对方看来还是蛮力有余而技巧不足了，所以每一次的抵抗几乎都是徒劳无功。怯那不花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汨汨地流着鲜血，同时也从他体内带走了所剩不多的体力，再一次被眼前的修士一剑划开自己的衣服后，怯难不花也是借机躲开了一段距离，随后他将左手的弯刀杵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此时的他浑身都被鲜血染红了，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品质这么好的软甲？看来你在游牧军中的地位不低啊。”看着面前的‘血人’，侯品修士啧啧地说道，“看来还杀你不得了，兴许靠着你还能解决掉通源城的危机。”刚刚他那一剑直接在怯难不花身上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但是意想中肠穿肚烂的血腥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露出了一件暗金色的软甲，看着眼前的东西，侯品修士也是在盘算着如何生擒自己面前的游牧将领来当作人质了。 这种软甲在王庭中可不是仅靠军功就能够获得的，不仅要求你的军功足够高，而且身份地位也要足够高，二者缺一不可，因此能够有这种好东西傍身的王庭将领无不是非富即贵， 要知道这种软甲防御力十分惊人，几乎都能抵御住清川手弩在极近距离上的一击。而怯那不花因为在两月前围剿翼骑主力的战斗中作战勇猛，他一人就斩杀了两名清川的将军，再加上和骊擎的关系斐然，这才在后续的封赏中得到了这一副软甲，今晚若不是有这副甲胄傍身恐怕他已经身死了，而这副软甲唯一的缺点就是仅仅能够护住躯干而无法保护四肢。 面对着用看到手猎物般的眼神看待自己的清川修士，怯那不花咧嘴轻蔑一笑说道：“生擒？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数了。”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一会我看你还能不能硬气的起来。”面对着怯那不花的挑衅，侯品修士冷哼一声再次提剑冲了上去。 然而还不等欺身到近前，他猛然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威胁，接着再也顾不得眼前几乎丧失了抵抗能力的怯那不花，侯品修士回身一剑劈出，但是这一次被击飞的却换成了他。在怯那不花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刚刚还一直压制自己的清川修士直直倒飞了出去，手中的长剑也是碎裂成了几块，接着整个人重重撞在一旁的墙壁上，口吐鲜血坐在地上萎靡不振。原来在危机时刻，王庭的萨满祭司终于是及时赶到，而这名祭司也在不久前踏入了王品的境界，因此才能一击就完全压制了刚刚还大杀四方的清川随军修士。 就在刚刚，游牧大军在城守府内发出了需要萨满祭司支援的信号之后，一直关注着这里战局的骊擎瞬间紧张了起来，自己的安达正在那里率军战斗，骊擎自然知道怯那不花实力几何，如果遇上清川的随军修士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胜算，情急之下他跨上自己的坐骑就要点兵冲过去，而一直跟在他左右的呼延焯则是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骊擎马匹的缰绳，这真是‘关心则乱’。 不过好在的是王庭的萨满祭司在看见信号之后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而且看起来修为境界远超侯品，如此骊擎也是稍微放下心来，放弃了亲自披挂上阵的想法，一直在劝阻的呼延焯见状也是松了口气，若是骊擎真的亲自披挂上阵，一旦有所闪失，自己即便是左大都尉的人但恐怕也难逃死罪。 此时的城守府内，不仅是刚刚那名侯品修士遭遇了重创，剩下的两名清川修士更是直接殒命在了王品萨满祭司的强大攻势下，顺带着他也将清川的车弩全部击毁了，局势瞬间反转。看着眼前不停呕血地清川修士，恢复过来一些的怯难不花拎着弯刀走到他面前说道：“看，你们清川的气数已经尽了，眼下这种情况你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败局，不如你就此臣服，我家王爷最是惜才，不要白白浪费了你这一身修为。” “呵呵，呸！”然而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弯刀，已经站不起来的清川修士对着怯那不花吐出了一口血痰，“你们不过攻下了通源一城，就敢妄言我清川气数已尽，我们在周遭还有数座重镇，数十万大军，到时候等援军一到你们就会如土鸡瓦狗般尽数伏诛！” 但是听着眼前清川修士的话语，怯那不花最有发言权，他大笑着说道：“援军？你们的援军全是一群鼠辈，不瞒你说，刚刚确实有一波援军从西面过来，但是连个照面都没打就被我们吓退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游牧蛮子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不和你废话了，浪费时间。”然而还不等他说完，怯那不花手起刀落，清川修士死不瞑目的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脚下，“呵，反正你也没有机会知道到底是谁在自欺欺人了，王庭的勇士们！杀！” 随着怯那不花拎着侯品修士头颅发出的大喊声，攻入府内的游牧士兵全都发现了自己万夫长不仅没有死还而且斩杀了敌军的最高战力，一瞬间士气大振，很快，湖畔的防线就被攻破了，大量的游牧军队继续向着府内深处攻去。 第158章 通源陷落(四) 空中，看着向通源城城守府深处蜂拥而至的游牧士兵，及时出现的萨满祭司对着自己刚刚救下的怯难不花点了下头之后就再次消失在了夜空中，既然在场的清川修士已经尽数伏诛，后续的战斗就交给这些普通士兵就可以了。 虽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更加强大的修士出现，但是难保对方不是在等着自己露出破绽好一击必杀，即便在普通士兵看来现在通源城的局势对于清川来说已经是败局已定了，按理说所有的隐藏战力都不得不出现了，可是这些高端修士的心思都是无法以常理揣度的，毕竟在城破之时如果能够狙杀掉王庭的一名王品萨满祭司，对于清川来说也算是挽回了一些损失。 因此，在解决完面前的危机之后，萨满祭司也是赶紧远离了战场，虽然说有自己的帮助接下来的战斗对于王庭来说可以轻松上不少，会大大减少士兵的伤亡，但是脚下这些普通人的性命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想必清川的修士也是这种想法，反而是自己如果贸然破坏山上山下的规矩的话恐怕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由于怯那不花常伴于骊擎左右，因此能够接触到王庭的核心，对于普通士兵不知道的内幕他却是十分清楚，所以面对退走的萨满祭司，怯那不花只是对着他感激的扣胸行礼并没有过多纠结，然而周遭的游牧士兵却是为此在心态上有了起伏，其中一名千夫长更是指着夜空中说道：“这，这大人怎么就退走了。” 虽然怯那不花知道为什么那萨满祭司会如此行事，但是这种内幕根本不能对他们解释，况且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机，可是他又不得不赶紧稳住军心，要知道现在围在他身旁的几乎都是这支军队的将领，若是他们动摇了恐怕这次进攻又要无功而返了，因此他语气低沉地说道：“大人自然有他的安排，怎么？没有大人的帮助你们就怕了么？就要止步于此么？” 草原上的男儿最不缺的就是血性，同样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激将法就是质疑他们的勇气，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这一定律放在哪个民族身上都一样。在怯那不花说完之后，刚刚那名士兵瞬间羞红了脸，看了看自家已经浑身浴血但仍旧提着刀向前的万夫长，他也是没有再多的废话，直接是冲到了怯那不花前面来给他开路，周遭的士兵同样全都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继续开始进攻。而看到局面再一次向好之后，怯那不花也是松了口气，他现在想的就是赶紧拿下城守府，不仅是因为他对骊擎天亮之间结束战斗的承诺，更因为他的伤势已经不允许再长时间进行高强度的战斗了。 但是怯那不花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相较于萨满祭司退走带给这支游牧军队心理上的震撼，清川随军修士全部阵亡给府内守军带来的实质性影响明显要严重得多。现在剩下的清川守军和幸存的百姓全都被压缩到会客厅所在的院落内，游牧大军则是在疯狂地进攻院门，由于怯那不花的命令因此游牧士兵没有再向院落内投掷火把，但是即便如此这最后一道防线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李将军！院门快撑不住了！”一名清川军士找到正在指挥的清川将军说道。此时虽然有十多名清川军士正奋力的堵着大门，但是不时有人会被撞的凸起的大门顶飞出去，也不时有人会被游牧士兵趁着缝隙射进来的箭矢射倒。 “叫他们顶住！敌军的修士已经退走了！我们的援军肯定快到了！坚持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名副将率先说道。 “叫我们的人退回来。”然而，李将军抬起头缓缓说道。 “将军！一旦弃守大门那我们就全完了！援军……”听到自己顶头上司的话，那名副将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然而还不等他说完，李将军挥手打断了他：“没有援军了，别天真了，如果有援军的话早就到了，都快打了一天一夜了，连个援军的影子都没见到，那三镇的军队除非是瞎子、瘸子，否则爬也该爬过来了。诸位，现在到处都是敌军，根本不可能撤出去，我们要有一个体面的死法，叫那群该死的游牧蛮子知道清川的军人也是不怕死的，我们也是有血性的！” 李将军说完，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其实他所说的话许多清川军士都已经想到了，防线上的四座城镇相隔不算太远，骑军全力赶路的话除非是在中途被堵住了否则早就到了，而自从围城开始之后清川的斥候虽然数量在急剧减少，但肯定会及时发现这里情况，其余三镇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战况，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并没有援军被派出。而之所以到现在清川守军还能坚持战斗一是因为府内还有许多清川的百姓；二也是因为对于援军还抱有一丝幻想，然而此刻在场的最高将领所说的话却是彻底打破了最后一丝希望。 “那府内的百姓怎么办？”一名副将说道。 “没有办法，没想到啊，从军十数载，今晚只能是愧对朝廷、愧对百姓了。”听到自己手下的问话，李将军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清川的守军今晚绝对是要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根本无力护住幸存的百姓。“走，我们去打最后一仗，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李将军率先拿起自己的战刀走了出去，其余的清川将领、军士见状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全都拿起自己的武器跟了出去。 很快，城守内仅剩的清川军士几乎全都聚集到了李将军身旁，看着面前即便有伤在身但是依旧一脸坚毅的年轻军士，李将军没有过多的话语，直接是挥了挥手带着他们向着这处院落的大门走去。沿途上，逃难至此的清川百姓看着府内的最后一波守军倾巢出动，自然也是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了，但是面对着即将到来灭顶之灾，反而没有一个人去哭爹喊娘，在场的清川百姓为这批守军送行之后就开始默默地准备起如何自我了结，毕竟落入游牧蛮子的手中无论男女老少都会生不如死的。 领军的李将军感受着周遭的悲怆则是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最后都咬出血了也不自知，来到大门后，他红着眼睛大吼道：“开门！清川军！杀！” 第159章 通源陷落(五) 听到自家将军的命令之后，一直守在大门处的清川军士赶紧向后面躲去，而一直在门外进攻的游牧士兵则是感觉到阻力突然没有了，轻松的破门而入，然而进入院落之后兴奋地游牧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寻找自己的猎物，就只见一柄明晃晃的战刀在自己眼前飞速放大，下一秒他就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清川的制式战刀本就杀伤力十足，此时在愤怒非常、孤注一掷的清川军士手中更是发挥了更大的威力，第一波冲入这最后一处院落的游牧士兵全都被李将军率领的清川守军斩杀殆尽，由于游牧士兵头顶的布盔防御力有限，不少人的脑袋都是被一劈为二，很快，攻进去的游牧士兵就被赶了出来。 此时，怯那不花正在几名士兵的保护下在后方坐镇指挥，毕竟刚刚他失血过多，现在走起路来都有些轻飘飘的，根本无法身先士卒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战场中作出准确的判断，在看到反扑出来的清川守军之后，怯那不花没有丝毫犹豫就派出了自己的所有弓箭手。 在院门处进攻的游牧士兵且战且退，虽然一开始被冲出来的清川守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毕竟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进攻的先头部队很快给后面支援的己方弓箭手腾出了道路。 此时，清川守军杀的正兴起，因为自知突围无望，所有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以伤换命，以命换命，所有的军士全都扎进了游牧大军当中，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而打着打着，清川守军发现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在自己正前方堵截的敌军全都散了开来，但是还不等他们高兴，只见一队队弓箭手手持长弓出现在了眼前，紧接着下一秒，无数的箭雨铺天盖地的射来。 由于守军手中的盾牌防御力十分有限，因此在面对游牧士兵手中的长弓时没有任何的作用，只一瞬间就有数十名清川军士被放倒，而且随着弓箭手的攻击，伤亡还在不断的扩大，旁边围住这波清川守军的游牧士兵也全都是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在自家弓箭手停止攻击之后一拥而上，若不是怯那不花及时地喊停，恐怕没有一个清川军士能够活下来。 很快，城守府内最后的一波清川守军也被绞杀殆尽，怯那不花终于是在破晓之前拿下了这里，同样的，城内的其他守军恐怕也已经全军覆没了，游牧大军终于是控制住了整座通源城。 推开面前的游牧士兵，怯那不花走到李将军跟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此时的李将军浑身是伤，四、五枝羽箭插在他的身上，整条右臂被齐根斩断，整个人完全成为了一个血人，而且眼看着是进气多出气少活不成了。 “你这是在做无意义的抵抗，即便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又如何，还不是无法阻止我们拿下这座城池。”怯那不花蹲下身来冷笑着说道。 “呵呵，你……你不会觉得……拿下了通源……就能高枕无忧了吧，我……我清川……周边三镇……还有……还有数十万大军，你们……逃不掉的。”看着眼前一脸冷漠的怯那不花，李将军勉力说道。 “哈哈哈哈，你们怎么都是这么一套说辞，刚刚斩杀你们的那名修士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实话告诉你，本来有一股应该是从兴泰县赶来的清川援军，但是他们连个照面都不敢打就退走了。” “这、这不可能！”听到怯那不花的话，李将军也是有了一瞬间的回光返照，虎目圆睁不可置信地说道。 “呵呵，信不信由你，我何必蒙骗你一个将死之人，看在你勇气可嘉，给你个痛快，安心地上路吧。”怯那不花看到李将军不信之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刀结果了他，“去，请王爷过来，就说城守府已经被我们攻克了。” “遵命！” 很快，骊擎在一众亲卫的护卫下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城守府，由于城内的清川守军几乎尽数伏诛，因此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击。进入府内后，由于地域狭小而且遍地的尸体、残骸，骊擎只得是下马步行，但他却是不顾身边人的劝阻，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寻找怯那不花。 “安达！安达！”骊擎一路大喊着一路向府邸深处跑去，全然不管这样有可能会招来幸存清川军士的狙击，但是一连大喊数声之后都没有听到回应更是让他心中愈发的焦急。而此时的怯那不花正站在被自己最后攻克的院落中怔怔出神，他的面前是一片清川百姓的尸首，从老人到小孩都有，刚刚李将军率军出击之后，留在这里的清川百姓都是含着泪送走了自己的妻儿老小之后自裁身亡。 很快，骊擎赶到了这里，而怯那不花听到近在咫尺的喊声终于是回过神来，转身对着骊擎说道：“王爷，幸不辱命。” “你怎么样？我听人说你受了不轻的伤势，有没有事？喊了那么多声你怎么也不理我。”然而骊擎根本不关心战果，直接是冲到怯那不花身前，一把抓住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汉子关切地问道，其中的关心根本做不得假。 “多谢王爷，我没事，叫王爷担心了，而我刚刚一直没有回应则是因为这些人。”为了避免骊擎太过于担心，怯那不花赶紧解释道，随后让出了自己身后一地的清川百姓尸首。而在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骊擎也是愣在了当场，毕竟在这之前的战斗中虽然也歼灭了大量的清川军队，斩杀了大批的清川百姓，但是这种集体自杀殉国的场面却是第一次看到。 半晌之后，骊擎拍了拍怯那不花的肩膀说道：“这场仗不好打啊。唉，找人打扫战场吧，毕竟我们成功拿下了通源城，还是应当高兴的。” “好。” 徽德二十一年四月二十三，清川通源城被王庭右贤王骊擎和左大都尉乌合台率领的大军攻克，跨过这道防线之后，游牧骑兵全速赶路之下只需要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可以抵达银竹城，不消半个月就可以直抵清川的帝都飞鸿，可以说已经打开了清川北方的大门！ 第160章 通源陷落(六) 第二天清晨，伴随着通源城中还在燃烧的硝烟，怯那不花来到了骊擎所在的大帐说道：“王爷，我们的人还有很多散在城里，我、我也没有办法了。” “将领们都回来了么？” “他们都回来了，但是士兵仅仅召回了不足六成。” “唉，好吧，我亲自去一趟。”听到怯那不花的话之后，骊擎长叹一口气走出了帐篷。 此时，通源城的战斗已经彻底落下了帷幕，但是对于城内幸存清川军民的噩梦还远没有结束。自从寅末时分，怯那不花攻占了通源城城守府之后，城内的其余清川守军也是很快被屠杀殆尽，群龙五首之下，还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敌人，饶是战斗意志再强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在城内的最后一处清川守军据点被攻破之后，所有的游牧士兵都是发出了兴奋的大喊声。 战争虽然暂告一段落了，但是这些游牧汉子心中被激起的凶性却是根本无处发泄，许多人仍旧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拿面前清川守军的尸体来发泄。很快，有人发现了城内还有幸存的百姓，情绪还沉浸在战争之中的游牧士兵瞬间化作了凶猛的野兽，对着城内手无寸铁的平民挥起了手中的屠刀。 战争中最受伤的永远都是百姓，没有了自家军队的庇护，对于游牧士兵来说面前的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平民，而是一头头‘两脚羊’，而其家中的财物等则全都是战利品。城中到处都上演着非人的暴行：有人连带怀中的孩子一起被一柄弯刀挑起；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女在面前遭受着折磨；有人甚至被逼迫着残杀自己的家人。 就连骊擎和怯那不花所在城守府也是无法幸免，除了一个百人队在骊擎的指挥下抢救府中的机密文件之外，其余所有的士兵都在四处烧杀抢掠，就连这一百多人也在执行任务的同时伺机搜刮财物，二人已经看到不少士兵将金银珠宝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骊擎叮嘱了一番负责的百夫长之后就带着怯难不花返回了城外的大营中，直到刚刚才准备再次前往城内。 此时，通源北侧已经堆起了五座，由阵亡的清川军士和蒙难的清川百姓的头颅组成的‘京观’，看到这种景象，骊擎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炫耀战功并且威慑敌人的行径他也不好来评判对错。 二人在城外的废墟中快速地穿梭着，骊擎现在只想赶紧找到自己的部下，这一战中他带来的五万人马阵亡了三千余人，重伤者则是两千都不到，仅仅损失了一成的战斗力，骊擎对此还算比较满意，因此他也是打算尽快整军南下，可是眼下仅仅召回了两万多人，说他不心急是假的，毕竟兵贵神速。 此时，这两万人全都驻扎在乌合台的北大营和通源城之间，离着很远就能听见他们的喧闹声，其中有欢呼、有炫耀，但更多的则是不满，毕竟其余部族的士兵全在城中烧杀掳掠，自己则是被抓了回来在这里关禁闭。 进入这处临时的营盘之后，骊擎皱了皱眉，接着略微运用真气说道：“呵呵，怯难不花你看，这就是咱们的精锐，依本王看和那些酒囊饭袋也没有什么差别嘛。”他的声音刚刚好传遍了这处大营，听见右贤王的话之后，所有的游牧士兵全都是停止了喧闹紧接着列队站好，但是神色中的不满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一个在王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当然不屑于亲自下场掳掠，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将金银珠宝、牲畜女人奉上，但我们这些小兵可是要活命的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怎么？还不服么？你们这群人在这和牲口一般发泄着兽欲，还好意思声称是本王的精锐？难道本王带你们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烧杀掳掠的么！”看着周遭愤懑不平的游牧士兵，骊擎略微抬高了音量，用更加严厉的语气说道。 而听着右贤王的话，处于最前面的几名游牧将领稍微回过了点神来，对啊，最开始的时候王爷可不是说仅仅要带他们攻占一座清川城池之后就劫掠不前的，当初王爷可是有着更远大的志向的。 “如果你们只是想如之前一般，如自己的父辈、祖辈一般，劫掠清川的财宝牲畜、屠杀清川的男人，奸淫清川的女人，那么好，你们可以就此留下，但是以后不要说是我骊擎的部下；如果，如果你们要建立在王庭之中无上的功勋！那就放下你们的贪念，跟我骊擎一道，马踏连营，直冲敌人的心脏，那就现在放下你们手中对准平民的屠刀！和我一起南下冲锋！” 虽然说骊擎平日里并没有那种舌灿生花的说话技巧，但是此时这种基于心中真实情感的话语从他的嘴里了说出来之后极具煽动性。这处大营中绝大部分的游牧士兵都已经赞同了右贤王的说法，毕竟再多的财物也比不上那无上的荣耀，更何况那也是他们此次南下的初衷，当然不少人心中还想着这通源城已经如此富庶了，那么更南面的银竹城，甚至于那帝都飞鸿会富有到什么程度呢？要知道飞鸿城可是九州大陆最宏伟、最富庶的大城，其中的财宝更是不计其数。 听完骊擎的话之后，所有的游牧将领都自发的开始率领自己的亲信前往城中寻找士兵，这一次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剩余的两万来名士兵就全部回到了这处大营中。 而在这段时间里，骊擎也是粗略的制定了进攻计划，他的想法很简单：不要和敌人硬碰硬，就比拼速度，看谁先抵达银竹城，就算到时候打不下来也要将一部分清川军钉死在银竹防线周遭，等后续王庭高机动性的骑兵跟上之后再在野外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或者继续南下牵制。虽说现在游牧大军几乎都陷入到了劫掠的疯狂之中，但至少像大单于、左贤王呼雅失里这些人还能保留一部分理智，还能够记起这一次侵略的最终目的，因此骊擎并不担心后续会没有援军。 眼看自己带来的士兵已经集合完毕，骊擎一马当先冲出了大门，紧接着，四万多名游牧骑兵在周遭同袍诧异的目光中越过了通源城直奔银竹防线而去，而此时距清川派出向帝都报告通源沦陷的信使也才仅仅过去了三个时辰而已。 第161章 挂帅(一) 齐雨薇治军都不能说是严格了，简直就是严苛，但同时她又十分爱惜部下，能在这名女将军麾下作战可以说是这些清川军士的大不幸，也可以说是他们最大的幸运。 ——《九州志·齐雨薇世家》 飞鸿城、齐府。 “小薇薇，该起床了。” “嗯？爷爷！爷爷你没有死！”睡梦中的齐雨薇听见了一个自己无比思念、无比熟悉的声音，她猛地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爷爷齐不破如自己小时候一般正站在 自己的床前。 “你这孩子，就这么盼着爷爷死么？快起床，我出去等你。”听到自己孙女的话，都敢对着一众皇子皇孙、世家门阀的子弟臭骂的齐不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平日里对齐雨薇要求十分严格甚至到了苛求的地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疼爱自己的孙女。 看到齐不破走出了房间，齐雨薇飞快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手脚麻利地穿好一身粗麻布质地的军服，将自己的一头秀发随便的在脑后一盘，接着抄起自己的佩剑追了出去。此时，齐不破正站在院落中间，看到齐雨薇出来之后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负手向外走去，齐雨薇也是赶紧跟了上去，每天早上爷孙俩都是会雷打不动的用脚步丈量飞鸿内城的方圆。 往日里，二人都是并驾齐驱，但是今天齐雨薇跟在齐不破后面，从一开始的小步快走发展到小跑，但是仍旧跟不上前面老人的步伐，而且就算她全力施展自己接近侯品的修为但是却始终与齐不破隔着一段距离。无奈之下，齐雨薇只能是全力向前追赶，但是这一次爷孙二人还没有走出府邸齐雨薇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了，无奈之下她赶紧对着前面的齐不破喊道：“爷爷，您走慢点，我跟不上。” 然而齐不破听到她的话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是边走边说道：“怎么？这就已经跟不上了？薇薇啊，这点苦你都吃不了，将来如何成为大才啊。” 听到齐不破的话，齐雨薇虽然着急但是也无法反驳，她自然知道齐不破一直对她寄予厚望，因此在平日里她也是不敢有一丝的懈怠，而齐雨薇也在奇怪怎么今天自己的体力如此之差，而且家里这条直通府门的长廊今日怎么这么长，长的好像见不到头一般，看着自己前面越走越远的老人，齐雨薇再一次着急地喊道：“爷爷，爷爷，我、我真的跟不上了。” “薇薇，这点苦你都吃不了，你让爷爷如何放心得下啊，你也知道我们齐家现在在朝中已经是如履薄冰了，若不是先帝爷厚爱，恐怕我们早就被踢走了。虽然‘家族复兴’的这个担子交给你有些过分了，毕竟你一个女孩子，爷爷又何尝不想你像慕帅家的那个姑娘一样，每天可以无忧无虑的，但是谁让你姓齐呢。薇薇啊，你不要怪爷爷，唉，爷爷也对你们都放心不下啊。”说着，齐不破终于是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来。 “爷爷，我怎么会……爷爷！不！”齐雨薇此时早已经累的不得不扶着一边的廊柱休息了，听到齐不破的话之后她也是赶紧抬头解释道，接着她就看到了令自己惊惧万分的一幕——齐不破流着两行血泪正注视着她，下一秒，那颗大好头颅从老人的肩头滚落，骨碌碌地一路滚到了齐雨薇脚下，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满含着担忧和不舍恰好看向了她。 而随着齐雨薇的一声大喊，她再次从床上猛地坐起，此时的房间里哪有什么齐不破，刚刚的一切不过都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齐雨薇此时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惧中缓过神来，正大口的喘着粗气，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之后，她终于是无法忍受心中的思念和痛苦，将自己的双腿抱在胸前，裹着被子嘤嘤地哭了起来，此时的齐雨薇不再是什么羽林卫大统领，她只是一个幼年丧父，前不久又失去了爷爷的女孩罢了。 “薇薇，薇薇，丫头，你怎么了！”刚刚齐雨薇的一声大喊惊动了就睡在旁边房间的沈梦晨，此时这名中年妇人也是跑到了这里，一把推开房门之后就看见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坐在床上哭泣，沈梦晨赶紧过去抱住了她。 “娘！我、我又梦见爷爷了，我好想他啊！”齐雨薇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怀抱，再也无法心中压抑的悲伤，抱住她号啕大哭起来，“我、我已经快忘记爹的样子了，以后、以后我会不会连爷爷的样子都忘记啊！” 看着在自己怀中痛哭的独生爱女，齐家目前唯一还能主持府中事务的齐夫人——沈梦晨也是边无声的哭泣边拍着自己女儿的后背，齐雨薇心里苦，她又何尝不是呢，自己一个在内城无依无靠的妇道人家，在自己丈夫早亡，家主被‘发配’之后苦苦支撑着家族，到现在齐雨薇的奶奶也病倒了，齐府上下全靠沈梦晨一个人，她所受的委屈和苦难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沈梦晨只是出身于飞鸿城内的一个普通人家，家境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还算殷实。一次，齐不破的独子和一群朋友前往外城游玩的时候碰到了她，只一眼，齐家的大公子就对沈梦晨惊为天人，接着对她开始了疯狂的追求。 起初，沈梦晨本来不想搭理眼前这个略显轻浮、纨绔的男子，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她发现齐家的大公子本性还是很善良的，只不过因为终日和内城的权贵子弟相处多多少少会沾染上一些恶习但是无伤大雅，也正因为如此沈梦晨才答应了他的追求。 但是对于二人最幸运的是两家的父母都不是刻板、贪婪之人，沈梦晨的父母听说之后只是说带来家里看看，如果品德没有问题就会同意二人的婚事；至于齐家的公子则更是着急，直接就拉着齐不破上门提亲，而齐不破也不愿拿儿子的终身幸福来换取仕途，因此也是没有犹豫就直接登门拜访了。 两家人相见之后，沈梦晨才发现自己和眼前人身份上的巨大差距，但是齐家的门风历来很好，沈家又是不卑不亢，四位长辈相谈甚欢就此定下了婚事。而嫁进齐府之后沈梦晨并没有因为身份上的巨大差距而对自己的夫君言听计从，反而是在许多时候掣肘一下自己年轻气盛的枕边人，毕竟出身将门，还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许多时候齐家的大公子做事比较冲动，就连齐不破都说他比自己年轻时候还要过分，但是有沈梦晨的帮助齐家的大公子少惹了许多祸事。 之后二人更是生下了齐雨薇，小时候她可是一个调皮捣蛋的性格，经常是给齐府上下搅得鸡犬不宁，但是在那段时间里沈梦晨是最快乐的。可是好景不长，齐家的大公子在一次随云梦水师出海清剿海盗的时候，为了救助不慎落入水中的士兵义无反顾的跳入了汹涌的大海之中，只是那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沈梦晨只记得那天天都要塌了，本来想着自己夫君回来之后一起去两湖周边散散心，没想到盼星星盼月亮最后等来的是自己爱人的死讯，这对于谁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但是出乎齐不破意料的是，自己这位平民出身的儿媳在经过最初的悲伤之后，仅仅用了半天就调整好了心态，礼数周全、滴水不漏的接待了所有前来吊唁的家族夫人，这也令齐不破后来被‘发配’到翼骑之后不用那么担心家里的情况。只是每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只有沈梦晨自己独自以泪洗面。 “夫人，小姐，赵公公求见，说是要找小姐。”就在母女二人被悲伤包围的时候，府上的一名婢女来到屋外说道。 “你告诉他，就说小姐今日身体抱恙，叫他明日再来，有什么急事非要今天说。”听到赵公公前来，沈梦晨皱了皱眉说道。她本来就对这位贪婪的赵公公观感很差，今天齐雨薇情绪又如此低落，她也是一反常态的小小任性了一把。 “娘，算了，我去收拾一下就去见赵公公。”然而听到自己母亲的话，齐雨薇却是止住了痛哭抬头说道。 “薇薇，你……” “我没事的娘，再说，我还是羽林卫的大统领，我还有我的责任，您放心吧。” “唉，那好吧，你去告诉赵公公，说小姐这就来。”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懂事，沈梦晨虽然依旧悲痛非常但心中也是十分欣慰。 “是。” 第162章 挂帅(二) 在支走下人之后，沈梦晨再次拍了拍齐雨薇的肩膀就起身离开了，她知道赵公公来此的目的以自己的身份是不方便知道的，刚刚要任性的赶走他也只不过是极度悲伤之下引起的情绪波动罢了，眼下既然已经回过神来她也是自觉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很快，齐雨薇收拾妥当走了出来，虽然说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的表情，但是那红肿的双眼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猜出她刚刚大哭过一场，通报完赵公公之后回来接齐雨薇的婢女也是吓了一大跳，但是她识趣地并没有问什么。 在自家婢女的带领下，齐雨薇来到了齐府的会客厅中，此时一身劲装的赵公公正品着手中的热茶和府上的管家说着什么，齐雨薇深吸一口气说道：“赵公公，这么早劳烦您前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哎呀，齐统领，不对不对，应该叫齐将军了，哈哈，我前来自然是有陛下的旨意，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和我一起进宫如何？”看到齐雨薇到了，赵公公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一脸谄媚地说道。 看着面前惺惺作态的大内人士，齐雨薇眉头微皱，要知道这赵公公可是出了名的贪财、小人，自从他上位之后来到齐府总是一副倨傲的神态，没有家主在朝中作镇，这种皇帝身边的近侍都敢欺负齐家了，但是沈梦晨对此只能是假装视而不见，毕竟形势比人强，而今天此人居然对自己如此客气，真是奇了怪哉。可是既然帝君有旨意，齐雨薇也是不敢怠慢，也没有在意他言语中与往日不同的称呼，赶紧一侧身说道：“那事不宜迟，赵公公请。” “同请、同请。” 很快，二人来到了齐府门外，此时门外有一队羽林卫军士正在等候，看到齐雨薇出来全都是十分尴尬，毕竟这次陪同赵公公前来拜访齐府，站在他们对面的顶头上司可并不知情。只是齐雨薇根本不在乎，虽然自己是羽林卫大统领，但是自己的郑叔叔可是殿前大统领，他才算是羽林卫真正的最高将领，根本不需要通知自己就可以调动军士。 “赵公公？要不要我府上派顶轿子？不然我们步行前往的话恐怕耗时会很久。”巡视一周之后，齐雨薇并没有发现乘坐的工具。 “不必不必，齐将军，陛下特意下旨，今日我们骑马进宫，不然您看我这一身劲装是为何啊，哈哈。”然而赵公公笑着说道，接着两名羽林卫军士也是牵来了自己大统领的坐骑。 “既然陛下有旨，那我们尽快进宫。”齐雨薇也不矫情，翻身上马之后抱拳说道。 “齐将军先请。” 很快，一行人骑着快马赶到了皇宫的正门前，虽然刚刚神英帝有旨意他们可以骑马前来，但那也仅限是在内城，进入皇宫之后自然只能下马步行，齐雨薇将自己的坐骑交给一名羽林卫军士之后在赵公公的带领下快步向宫内走去。 走着走着，齐雨薇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今日没有早朝，如果神英帝要议事的话一般都在御书房之中，但是现在赵公公却带着她向皇极殿走去，她赶紧问道：“赵公公，敢问今日陛下召我前来所为何事啊？怎么、怎么要在皇极殿议事。” “齐将军，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好事，好事，您一会面见陛下自然就会知晓了。” ‘好事，现在能有什么好事。’齐雨薇心中暗想到，但是领路的赵公公嘴巴严的很，根本套不出话来，她只得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不多时，二人来到了皇极殿的殿门前，通报之后齐雨薇只身一人走了进去。 进殿之后齐雨薇发现除了高坐在龙椅上的神英帝之外，殿前大统领、太子殿下和赵相也在，而除这几人之外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文臣武将，情况很不同寻常。但是疑虑归疑虑，齐雨薇可不敢御前失仪，赶紧对着神英帝行礼。 “嗯，起来吧，齐将军，把你的羽林卫大统领的令牌交给太子吧，从即日起由太子代为掌管羽林卫。”看着眼前的齐雨薇，神英帝淡淡地说道。 “什么！”然而这一句话对于齐雨薇来说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她也是不合时宜地惊呼了出来。 第163章 挂帅(三) 此时皇极殿中虽然官员很多，但一个个全都是大气不敢出，保持着缄默，再加上大殿很空旷，因此齐雨薇的这一声惊呼产生了很大的回音，一时间整座大殿里都回荡着她的那一声‘什么！’，坐在文官首位的赵相和站在武将一侧的郑统领都是皱起了眉头。 看到神英帝没有任何表示，赵相轻咳一声率先发难道：“怎么？齐大统领这是不想交权还是说质疑太子殿下的能力啊。” 听到这种杀人诛心的言语，齐雨薇赶紧解释道：“自然没有，末将、末将这就将令牌呈给太子殿下。”说着，齐雨薇也是赶紧从腰间掏出了羽林卫大统领的令牌交给了来到一旁等候的小太监。 “呵呵，齐统领果然深明大义，只是有时候话可不能乱说，这祸从口出，也许这朝堂之上的某些人还以为你要将这羽林卫变成一家一姓的私军呢。”然而赵相并没有就此放过齐雨薇，依旧在那里说着不咸不淡的话语。 但是这种指摘对于官员来说却是最为致命的，伴君如伴虎，哪个帝王不是生性多疑之人，神英帝本身就执掌过多支清川的军队，对于‘军权’的理解十分深刻，齐雨薇这种被赵相戏称为‘不想交权’的举动已经犯了大忌；况且齐家的家主之前因为某些原因被发配到了远离权力中枢的‘翼骑’去了，即便现在已经为国捐躯，但是如此多事之秋难保帝君不会因为某些话而再次对齐雨薇生疑。 看着咄咄逼人的赵相和尴尬的站在场中的齐雨薇，郑统领站了出来说道：“赵相，您也说了祸从口出，话不能乱说，那您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任了，还是说您是要开句玩笑话？可是如此重要的场合浪费时间来说句玩笑话，算不算是御前失仪啊。”自从慕云华代天巡幸远赴西域之后，在朝堂之上除了那几位王爷之外也就只有殿前大统领敢针锋相对的和赵相较力一番了，毕竟郑家的家主——老将军郑欣竹也是赵逸风惹不起的存在。 听到郑统领的话之后，赵相冷哼一声就不再言语了，神英帝此时才‘姗姗来迟’地开口道：“好了，都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了，齐雨薇，此次叫你卸任羽林卫大统领一职是因为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由南方州府抽调来的第一波援军共计十万人，明日即将抵达飞鸿地界，现在慕帅远在西域，高威、郑欣竹等老一辈将领也是全都领军在外，因此朕思来想去，这波援军的领军将领只有你最为合适。” 神英帝此话一出，那些齐雨薇不认识的文臣武将虽然没有发出议论声，但是全都小动作不断，所有人都是疑惑、惊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必这些人就是带领第一波援军北上的大小官员、将领了，估计没有人能够想到现在朝中缺将已经到如此窘境了，居然都需要一名女子来挂帅了。 这也难怪赵相刚刚会如此的咄咄逼人不依不饶，毕竟和慕帅、郑统领一脉的争斗由来已久，这一次齐雨薇明面上是被踢出了清川权利的中枢，但是和之前她爷爷齐不破被发配到北境不同，现在可是战时，能够统领一支堪称‘及时雨’的援军参战的话，可是有着大把的机会去建立不世的功勋，本就相当于升官的齐雨薇如果再带着大把战功回到京师，恐怕到时候一个羽林卫大统领的官职根本满足不了她。 况且就算太子同时执掌羽林卫和龙骑禁军又如何，这两支禁军的最高统帅还是郑统领，要知道这‘玄’字营和‘霜’字营除了他以外别人可无权调动，‘玄霜军’最后只会听从殿前大统领的命令，而殿前大统领只听命于当朝帝君。对于神英帝来说现在只不过是左手倒右手，将羽林卫的大权从最开始二皇子的手中交到了太子手里，但是对于赵相这个‘太子党’来说能有多大的裨益可就不好说了。 “众位爱卿，这位可是齐不破齐老将军的孙女，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齐老将军的事你们也已经知道了。”神英帝继续说道，“齐雨薇，朕现在封你为征北上将军，明日援军到达之后，三日之内出发北上。”接着，神英帝根本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直接是宣布了对于齐雨薇的新的任命。 而在听到‘齐不破’的名字，齐雨薇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就连神英帝的那句‘征北上将军’也没有令她高兴丝毫，至于那些率领援军前来的文臣武将则是赶紧躬身行礼道：“见过齐将军。”虽然说许多人都是有些不情不愿，但是谁敢当着帝君的面发作呢。 “谢陛下，见过诸位大人。” “呵，看起来齐将军不太高兴呢。”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太子殿下突然说道，“怎么？你难道对于陛下的安排不满意么？”。 听到这句话之后，赵相猛地抬头对着太子摇了摇脑袋，而看到赵相的举动，本来还要继续发难的太子也是一怔，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居然会不赞同自己现在的做法；至于郑统领则是心中暗笑了几声，太子殿下还是太过于年轻冲动了，刚刚齐雨薇进殿之后的失态确实可以作为攻讦她的理由，赵相也是抓住了那个时机，但是现在齐雨薇只是情绪低落，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太子这下子是弄巧成拙了。 果然，神英帝直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齐将军有不满意么，朕怎么没有觉得。众位爱卿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退下了，齐将军，三日之内，援军务必北上，如果有需要调度的地方你可以找各部主官寻求帮助，好了，你们退下吧。”说完，神英帝起身向殿后走去。不妥归不妥，但是陛下还是给自己的儿子留了面子了，而被驳斥了的太子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父皇的身后再也不敢言语了。 “恭送陛下，太子殿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64章 挂帅(四) 神英帝离开之后，郑统领对着齐雨薇点了点头也向着殿后走去，赵相则是看也不看她就离开了皇极殿，很快，偌大的大殿中只剩下齐雨薇和一众从南方来的官员，新上任的齐将军率先开口道：“诸位将军、大人，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如何？” 这皇极殿确实不是一个适合议事的地方，为首一人抱拳说道：“好，齐将军，那我们去哪里商讨后续事宜？” “我府上全是女眷不太方便，不如去诸位下榻的驿馆如何？” “全凭齐将军吩咐，请。” “请。” 紧接着，一行人以齐雨薇为首离开了皇极殿，快步向着皇宫外走去，期间一直在外候着的赵公公也是凑了上来再次恭喜，而面对这种过于明显的阿谀奉承，齐雨薇虽然不喜欢但也不得不小心的应对着，毕竟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啊。 走出皇宫之后，一行人在内城的道路上穿梭着，由于进宫的时候比较着急，所有人都是被恩准可以骑马进宫，然而由于议事是临时召开的，结束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准备轿子，因此齐雨薇等人现在只能是步行前往位于外城的驿馆，不过好在的是众人几乎都是行伍出身，就连那几名文官也是常年混迹在军营之中，行进的速度还不算慢。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下榻的驿馆，这种专供官员居住的地方都是由帝都的禁军负责防卫工作，几名羽林卫军士见到齐雨薇前来赶紧行礼道：“大统领！” “辛苦了，从今天起我就不再是羽林卫大统领了，以后太子殿下会兼管羽林卫，你们去忙吧，给我们找一间安静点的屋子，我们有军情要商议。” “呃，遵命！”虽然齐雨薇说的话令几人十分诧异，但是因为她治军严格，在羽林卫军中积威甚重，因此这几名军士也不敢多说什么，行礼之后全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然而这些羽林卫军士的举动再次令援军的将领官员们刮目相看，从皇宫行至这里的路途中，这群人就发现齐雨薇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是那种全靠父辈余荫的花瓶。起初，他们全都以为之所以神英帝将齐雨薇安排到这个位置上，只是因为齐不破的事情而对齐家弥补一二，因此刚刚他们就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在前往驿馆的道路上行进的步伐很快根本不照顾一个他们眼中的弱女子，而且一直在说着话，可是齐雨薇不仅没有掉队而且明显游刃有余，这令他们十分的意外，再结合眼前的场景这些人不由得对齐雨薇重视了几分。 然而有人却始终认为‘眼见为实’，在没有真正见识到齐雨薇的厉害之前总有人不信那个邪，一行人刚刚进入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就听见外面有人吵吵道：“听说陛下给咱们派了个娘们，妈的，这是要上战场上劳军么？” “诶，可别这么说，她一个女人，怎么犒劳我们这么多弟兄，哈哈哈哈！” 屋内众人听着外面的污言秽语瞬间就尴尬了起来，就算是对空降来的女将军有意见，但毕竟是神英帝的意思，如此直白的侮辱按律都可以下狱了，这群人还说的这么大声，傻子都明白就是说给齐雨薇听的。 “老张他们真的是，齐将军您息怒，下官这就去惩治他们。”为了避免齐雨薇发难，一名负责军中律法的官员赶紧说道。 “不必了，嘴长在别人身上，难道你还能给堵住不成？反正都是给朝廷做事，只要是同仇敌忾就行，这些闲言碎语不必放在心上。”然而再次出乎他们的意料，齐雨薇却是摆手制止了他。 “这，齐将军深明大义，下官佩服。”面对齐雨薇的忍让，屋内的众人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是真的如自己说的足够大度还是性子软弱了。 随着一阵调笑声，屋外的几名援军将领都没有通报直接是推开了屋门，接着和熟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看也不看仍旧站着的齐雨薇，刚刚那名官员见状赶紧说道：“老张，老张！这位是陛下钦点的齐雨薇上将军，你们还不行礼。”说话间还着重强调了‘陛下钦点’四个字。 “啊？哦哦，见过齐将军。”然而听到自己同僚的提醒之后，几名后进来的援军将领以老张为首，连起身都没有只是对着齐雨薇一抱拳就当是行礼了。 “呵呵，无妨，我辈军人本就不拘小节，张副将如此真性情，雨薇佩服。”齐雨薇笑了一声之后也是招呼大家一起坐了下来。刚刚一路上齐雨薇就已经大概了解了这波援军的将领组成，再结合眼前人的表现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的张姓副将。 “多谢齐将军啊，我们这些山野汉子自小从军，确实不比您这帝都大家出身的子弟，什么礼节啊、规矩啊什么的只能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还望您海涵啊。” “张副将讲话真是风趣，没事，我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只要是能在战场上杀敌就可以了。” “战场上杀敌自然没有问题，控马骑射、下马步战老子都不在话下，到时候还需要在齐将军您的带领下捞取军功，只是不知道您这小胳膊小腿的能不能吃的住军旅的苦啊，您这，骑没骑过马？骑没骑过真马？嘿嘿。”张副将此话一出，原先进宫面圣的几人瞬间脸就变成了猪肝色，你这个老小子如此直白的挑衅，是不是活腻歪了，就算你不知道驿馆外面全是齐雨薇的老部下，至少也要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啊，况且谁是龙谁是蛇还不知道呢。 “哦？要不你给我看看我这个小身板适不适合骑马打仗？”然而，齐雨薇却是没有动怒，只是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之后更是故意挺了挺身形。这幅景象要是让羽林卫军士看到恐怕一个个早就跪倒在地求饶了，谁不知道自家的统领平日里冷若冰霜，若是对着你微笑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啊？”张副将面对此情此景也是一愣，他也就敢嘴上花花，真要让她和齐雨薇动手他也是很忌惮她身后的背景的，更何况是动手动脚。 “张副将不愿意那我就过去好了。”然而，齐雨薇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是运用自己接近的侯品修为对着张副将飞掠而去。而坐在椅子上的援军副将只感觉眼前一花，接着下一秒胸前如遭雷击，整个人直接撞破屋门到飞了出去，而此时屋内众人才看清正是齐雨薇一脚将出言不逊的张副将踹了出去。 看到自己的袍泽被打飞，后进来的几名援军将领再也不顾齐雨薇的身份，全都是冲了上来，但是下场全都可想而知，数息时间内从这间屋子里飞出去了好几名清川将领，一个个全都趴在地上呻吟着，而屋内剩余几人则是全都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了。 “把他们全都给我丢回来！”齐雨薇对着屋外大喊道。 “是！”听见自己前任大统领的话，驿馆里的十几名羽林卫军士冲了过来将那几名援军将领真的是丢回了房间。 张副将脸着地之后正要艰难的起身，接着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勉强抬头后才看到齐雨薇俏脸含煞站在了他的面前问道：“张副将，你说我能不能吃的住军旅的苦啊。” “能，能，齐将军息怒，末将、末将不干了。” 齐雨薇冷哼一声，接着掏出一个瓷瓶丢给旁边的一名文官说道，“这个是出自大内的跌打药酒，给他们治伤，明天我不希望有人缺席、迟到，就算爬你们也得给我爬到校场去！”说完，齐雨薇转身走出了房间。 “恭、恭送齐将军！” 第165章 挂帅(五) 飞鸿城，城南校场。 卯时过半，齐雨薇准时出现在了校场中，由于她已经卸任了羽林卫大统领一职，再有禁军的军士陪同恐有僭越的嫌疑，因此今天她只是孤身一人前来。在离开内城之后她也是跨上了自己的坐骑，迎着升起的朝阳一路狂奔，由于在上任禁军统领之后基本都是在内城活动，因此齐雨薇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畅快的骑马了，随着清晨冷风的吹拂，她感觉心中的苦闷也是舒缓了不少。 在来到校场之后，援军中所有伍长以上级别的武将全都老老实实的等在了那里，就连昨天被齐雨薇狠狠教训过的张副将几人也都在规规矩矩地等着她的到来，只是那不时呲牙咧嘴的神色透露出昨天遭受了不轻的教训。看到齐雨薇来到，一名将军赶紧抱拳说道：“见过上将军。” “见过上将军！”其余众人也是赶紧行礼。 看着在自己面前再也不敢跳脱的众人，齐雨薇翻身下马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接着她就找到了在人群中目光躲闪的张副将问道：“张副将，伤怎么样了？” “啊，回、回禀齐将军，末将的伤并无大碍。”被点到名字的张副将吓了一大跳，毕竟昨天齐雨薇那一脚可是着实不轻，若不是留了点力恐怕肋骨都要断掉几根，谁能想到那看着纤细的大长腿居然能爆发出这么恐怖的力量。 “嗯，没有大碍就好，这是和昨天一样的跌打药酒，你们再多涂抹几天。”说着，齐雨薇又掏出一个小瓷瓶丢了过去。 “多谢齐将军！”接住药酒之后，一众援军将领赶紧道谢。昨天齐雨薇就说了这是大内特供的跌打药酒，想来价格一定十分昂贵而且有价无市，况且疗效确实非常之好，虽说是齐雨薇将他们几人打成了重伤，但毕竟也是他们失礼在先，张副将几人只是不服一名女将军，并不是充斥着匪气的兵痞，因此眼下齐雨薇又给了他们一瓶好东西之后几人也都是心生感激之情。 “不必了，我可不想在大军出征的时候你们几个给我拖后腿。”然而面对几人的感谢，齐雨薇并不感冒，依旧语气冰冷地说道，“人都到齐了？” “启禀齐将军，各营主将、副将共计二十人，除去留守者之外一共一十六人全部到齐；各营都尉、校尉共计六十人，除去留守者之外一共四十八人也已全部到齐。” “嗯，那我们先出发去大营看看。”齐雨薇见状也是没有毫不拖泥带水，跨上自己的坐骑之后，在援军四名将军的簇拥下向着驻扎的大营赶去，期间也不乏有不明就里的校尉问自己的上司怎么对这位女将军如此言听计从，但是无一不被怼了回去，毕竟没有人想再挨一顿毒打了。 由于大军到达，为了避免引起民众的恐慌从而造成不必要的骚乱，因此临时的集结地点设置在了距离飞鸿城十里的地方，但是骑着马的众人还是很快抵达了目的地。此时，十万大军的营盘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头，无数的舟船还在大运河的江面上装卸着一箱箱的物资，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 齐雨薇在援军将军的带领下直接是来到了中军大帐，此时的帐内的一众文官也早已等候多时了，简单寒暄两句之后众人就赶紧进入了正题，各营主将依次向齐雨薇汇报援军的具体情况。 半晌之后，齐雨薇冷笑一声说道：“诸位，我说怎么十万大军的将领配置如此捉襟见肘，怎么？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要欺君啊。” “这、这，齐将军何出此言啊。”听到齐雨薇的冷笑声，一名将军结巴地问道。 “何出此言？你还敢问我何出此言？这十万人里，一半以上，是一年中没有几天时间会拿出武器操练的驻屯兵和负责运输辎重的民夫，就这些人你也敢告诉我是兵员！到时候我难道指望他们挥舞着锄头赶走敌人么！”听到面前将军的问话，齐雨薇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她将手中的卷宗重重扔在了地上，指着面前的将军喝骂道。 “齐将军息怒！”看到新上任的女将军勃然大怒，帐内的所有援军将领赶紧下跪求饶，尤其是张副将几人下跪的速度尤其之快。 “息怒有个屁用！”然而齐雨薇直接是被气的爆了个粗口，这更令下面的众人愕然，看来这位女将军也没那么难相处，同样是个性情中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之后，齐雨薇继续说道：“算了，生气也没有用，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更改作战计划了，邓将军。” “末、末将在！” “你挑几名比较精于管理的校尉留下，让他们统一调度安排这五万多所谓的兵员直到帝都派人来接收，其余人马即刻开始整编，明日卯时过半全军出发北上，我现在就回去禀告，一共十万人，只有不到半数可用之兵，你们、你们真的是。”齐雨薇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眼看着计划被彻底打乱，她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应对之法。 “齐、齐将军，末将也知道此次的行事极为不妥，但是、但是王爷也很为难。”眼看着齐雨薇就要即刻返回帝都，邓将军赶紧说道。 “王爷很为难？怎么？邓将军这是要拿王爷来压我不成？”听到邓将军的话，齐雨薇眉毛一挑说道。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只是……” “好了，邓将军，我知道你们也很为难，南方各个州府兵员调动的具体情况我并不知晓，我也无权知晓，眼下的局面我相信也根本不是诸位的本意，我想你们也不想犯‘欺君之罪’，放心，朝堂之上我会斟酌言语的。”齐雨薇也是知道这种情况肯定是有隐情，毕竟以这些人的品阶谁敢欺君罔上，更多的只能是南朱王的意思，但是现在这种家国危难之际南边那位王爷应该不会借此刁难帝君，这齐雨薇还没有出发就已经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上奏了，这汪水实在是太深了，一旦处理不当至少是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看到齐雨薇如此通情达理，帐内的一众援军将领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抱拳行礼之后目送着齐将军向着飞鸿城奔去。然而此时，这些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今天的决定对于后续的战局走向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可以说若不是齐雨薇率领的这波援军在骊擎身后不断的牵制、扰动，恐怕清川都没有机会在长江重新构建起一道防线。 第166章 刺杀(一) 梦华皇后慕凌霄在青年时期的锋芒全都被陈飔澈、慕凌云等人掩盖住了，其实若论智谋她不输任逍遥，若论对于军队的指挥她不输齐雨薇。在后面坚守刚刚光复的通源城的战斗中，若不是有慕凌霄在，仅凭上官榕楉一人恐怕根本无法抵挡由骊擎亲自指挥的进攻。 ——《九州志·梦华皇后本纪》 清川西域，玉门关以西。 此时，距离陈飔澈和慕云华分别已经有一旬光景了，本来预计十万人远征陆迦，但是在得知了北境翼骑的情况之后，慕云华最后仅仅带走了五万清川精锐；锦衣精骑的所有剩余军力加上二皇子带来的数万大军重新在楼兰城组织防御直至西域的局势彻底稳定，毕竟经过和陆迦的一场大决战，清川在西域经营多年的防御、情报网已经被破坏的七七八八了，再加上锦衣精骑损失惨重，如果没有大军的震慑恐怕周边小国、部落会心生反意，虽然它们也被陆迦帝国洗劫了一番人力物力，但是防患于未然总是没有错的；至于其他军队则是直接登船随陈飔澈一起返回帝都。 由于战况的统计不需要清川的二皇子亲自下场，而北境又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因此这一旬光阴里陈飔澈还比较清闲，现在他正站在旗舰的舰首远眺，雷顿来到跟前禀告道：“殿下，我们还有半天时间就要抵达玉门关了。”由于是顺江而下，而且自出发开始风向就对整支舰队十分有利，因此返程要快上了许多。 “好，我知道了，你派人从陆路赶赴玉门关，通知他们准备好后续的物资，我们的人不下船，休整一天之后即刻出发。” “末将遵命！” 而就在此时，最前方的扶摇巨舰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正前方江面！空中三丈高度，全舰战斗准备！”话音刚落，陈飔澈已经能够看见一人从空中飞来，高速掠过带起的气流甚至在江面上划出了一条白线。 随着打头战舰的示警声，处于舰队最前方的五艘扶摇巨舰几乎是一瞬间就有大批的军士冲到了甲板上，一架架床弩全都瞄准了空中，也不怪他们如此的紧张，毕竟在一般人眼中能够御风飞行的至少是王品修士，虽然己方舰队有能力狙杀他，但是肯定会有很大的损失，更而况二皇子和郑老将军也在舰队中。与此同时，几伍军士也是围到了陈飔澈周围，雷顿一抱拳说道：“殿下，此处不安全，我们先回舱室吧。” 然而陈飔澈却是没有听从自己下属的建议，反而是说道：“慌什么，这里是我清川腹地，我就不信有人敢在此处刺王杀驾，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听到陈飔澈的话，雷顿一时也是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是拔出佩剑挡在了二皇子面前。 “玉门关王品修士肖辉有紧急军情禀告！求见二殿下、大将军！”前方的修士并没有鲁莽的冲进舰队中央，反而是在一个适当的距离上停下了脚步接着运用真气大声说道。 此时，郑欣竹也是来到了旗舰的指挥室中，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对着转头看向自己的陈飔澈点了点头，陈飔澈心领神会随即说道：“请前辈来旗舰一叙！舰队解除戒备，加速前进！”听到陈飔澈有请，肖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是来到了旗舰之上，同时，得到了命令的清川舰队也开始加速赶往玉门关。 上船之后，肖辉对着陈飔澈和郑欣竹一抱拳说道：“参见殿下，郑将军。”由于是王品修士，因此在面对帝君的时候都可以免跪，更不用说二皇子和大将军了。 “前辈有礼了，不知道前辈如此着急前来所为何事？”陈飔澈同样抱拳说道。 “启禀殿下，半月前，北玄王谋逆，北方的游牧蛮子现在已经跨过松江南下了，陛下急召大军回援。”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甲板上的一众清川将领全都发出了惊呼声。在远赴西域支援慕帅之前，高威和慕凌云就先他们一步率军北上了，那会只知道翼骑主力情况不妙，但是毕竟有十来万大军前往支援，因此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北方蛮子的入侵不过是会和之前数次一样，最多攻至圣安城下就会铩羽而归，谁也没有想到居然连松江天堑都丢了。 “如此紧急的状况！钦天监怎么会没有察觉！怎么不动用飞剑传书！”震惊之下，陈飔澈也是有些乱了方寸，开始对着眼前的肖辉问责了起来。 面对清川皇子殿下的质问，肖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殿下，那北玄王一脉经营北境多年，帝都的练气士基本不会窥测北境的天机，朝廷也早对此心照不宣了，况且既然他已经决定谋反又怎么会让我们轻易知晓，我们现在能得知松江失守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此话怎讲？” “我们得知松江失守也是因为有人在那里无意间召唤出了玄武本相，激起了巨大的天地灵气震动，这样我在帝都钦天监的同僚才得以窥伺一二，但在那之后九州北部的灵气流动异常混乱，根本无法动用飞剑传书。“ 半个月前那场异常剧烈的天地灵气震动陈飔澈也是知晓的，只是不知道那居然是由于有人召唤出了玄武本相来对抗游牧大军，而至于肖辉所说的：‘由于天地灵气流动的异常混乱从而导致无法使用飞剑传书’这一事宜，他一个还未到侯品的修士根本无从知晓天地间的大道至理，自然也不会清楚灵气流转对于一些道法的影响。 但是这并不影响陈飔澈作出准确的判断，二皇子也是明白这种时候不会有人在战事上开玩笑，最开始的问责只是因为乍一知道松江失守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冷静过后他也是想通了其中关节：镇守四方的四位王爷无一不是自太祖皇帝起就是世袭罔替，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朝廷在平日里也不会对他们加以管束，因此钦天监根本不会探查四名王爷所镇守的重镇，这也就造成了灯下黑；况且虽然清川也有监视某地动态的手段，但是战端一开，这种种手段都没有实地勘察、人力传递来的靠谱，毕竟难保自己看到的不会是敌人想让你看到的，至于飞剑传书则更容易被修士拦截， “算了，我们先进关，郑老将军，我们就不下船了，稍作休整之后继续出发如何？”陈飔澈转头对郑欣竹问道。 “没问题，但凭殿下吩咐。” “肖前辈，那辛苦了。” 得到陈飔澈的答复之后，肖辉也没有过多废话，一抱拳就直接转身向着玉门关飞去，王品修士的御风速度自然要比寻常骑军快上不少，因此陈飔澈也没有再派出军士前去通报，整支舰队在一片愁云中向着玉门关疾驰而去。 第167章 刺杀(二) 清川，东海之上。 经过大半月在海上的奔波，慕凌云终于是再次见到了清川的土地，昨日和监正大人一行汇合之后，两支舰队合兵一处，接着根本不顾惜人力全速向着云梦港返航。其实两支舰队的汇合点距离云梦港已经不远了，由于慕凌云本身并不精通堪舆，率领的残兵中也没有精通辨识海图、认领星辰的军士，因此在被大燕的鬼船带入深海之后，虽然是在向东部沿海的陆地归航，但却走了一些弯路，直到和监正大人汇合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距离云梦港居然仅剩一天多的路程了。 晌午时分，慕凌云所乘坐的扶摇巨舰终于是抵达了云梦港。此处是清川最大的港口，不仅往来的商船、战舰很多，而且可以在此地建造、维护扶摇巨舰，慕凌云带领的三艘扶摇巨舰直接是开进了港口的船坞里。由于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周围的军民看见这三艘战舰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和血痕之后一个个都呆愣在原地，不少人也开始指指点点，一瞬间进港的水道就拥堵了起来。 看见港口的乱象，负责巡逻的云梦水师军士赶紧跑了过来维持秩序，一名都尉大喊道：“散了！都散了！看什么看，你们几个，赶紧把船挪走！” 听到周围军士的喝骂声，还在看热闹的平民百姓赶紧重新开始了手头的工作，毕竟谁也不想被请到云梦水师的驻地去喝茶。很快，进港的水道重新变的畅通起来，三艘扶摇巨舰也是有惊无险准备排队进入船坞中整修。 看到秩序再次恢复，领军的云梦水师都尉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可是知道这支舰队是由大统领带队，据说还有几位来自帝都的大人，领衔的那一个就连大统领也对他客气非常呢，要是这会给大统领上眼药恐怕后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估计能不能在云梦水师有后面的日子都难说了，不过这三艘负伤的扶摇巨舰看起来经历了一场恶战，而且它们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这种种迹象真的是叫人浮想联翩呢。 就在他心思流转之际，一名军士走过来说道：“都尉大人，港口和船坞附近的闲杂人等已经肃清了。” “嗯，辛苦了，这些平头老百姓真的是，什么热闹都看，叫兄弟们别放松，大统领马上就要下船了。” “是，不过我说也不怪这些人，毕竟那三艘扶摇巨舰确实够蹊跷的，按理说这三条船不应该出现在这啊，而且大人你看那上面的伤痕，炮伤、箭伤，怎么，怎么还有抓痕？”前来报告的云梦水师军士也是对着准备进入船坞的三艘战舰努了努嘴说道。 “行了！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准备迎接大统领。”听着自己的下属越来越有刨根问底的架势，这名都尉赶紧打断了他，有的东西还是不知道的好。 而就在二人聊天的时候，陈峡越已经带着钦天监监正、慕凌云等人从自己的旗舰上走了下来，大半个月都飘荡在茫茫的大海之上，现在终于是再次踏上了坚实的土地，饶是性格沉稳的慕凌云也是不自觉的多踏了两下地面；而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归来，附近的云梦水师军士赶紧行礼，但是陈峡越此时根本顾不得他们，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就挥挥手将他们遣散了。 看到附近没有闲杂人等之后，监正大人率先说道：“陈统领，这里先交给你们了，辛苦了，事不宜迟，我即刻启程。慕小子，你写的那些东西照我说的再斟酌斟酌，等回到帝都之后你亲自呈给陛下。”原来在返航的途中，慕凌云就将自己写的战报交给了监正大人和陈峡越，但是监正看了看之后就直接扣上了卷宗接着就让他重写，当然期间也对他做出了一些指点。 陈峡越见状也是赶紧说道：“监正大人辛苦，那我们就按之前在船上说的，您先回帝都复命，我和王爷先提前集结军队，筹备后续的事宜。” “好，我先走一步。”言罢，监正大人直接带着一众钦天监修士御风远游，直返帝都。 而听到二人的对话之后，慕凌云张了张嘴但是欲言又止，最后抱拳行礼就不再言语了。监正大人所说的其实他并不担心，虽说自己不善于措辞来应付帝都的那些清流言官，但是经过钦天监监正的提点之后虽然仍旧是如实报告，但也已经基本能够撇清自己的责任了；他现在最担心是陈峡越所说提前集结军队一事，昨天在船上他就听陈峡越提起了此事，那会慕凌云就提出了不妥，但是直接被忽略了。 作为枢密使、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长子，慕凌云深谙军队调动一事。一般来说如果没有帝君的旨意，私自调动任意一支军队都是死罪，虽然无法避免会有那种战况紧急而不得不先斩后奏的情况发生，但那一般都发生在前线战况紧急的时候，而且事后只要能够解释清楚都不会被追究罪责，甚至会被封赏。 可是云梦水师及其云梦港周边的军队可不是处在作战的第一线，而且按照慕凌云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现在帝都周遭和以北的军力绝大部分都去支援北境了，军力比较空虚，而云梦水师作为守护东部海疆的精锐轻易是不能够调动的。若是慕凌云得知现在西域也刚刚打完一场旷世大战，南边的州府也在手忙脚乱的抽调兵力北上的话，恐怕他更会坚决反对这一僭越举动的，从总揽全局的视角来看，除了玄霜军之外，现在距离飞鸿城最近的一支成建制的清川精锐就只有云梦水师了，此时如果这支军队再出点什么岔子那真的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慕兄，这、这恐怕不合礼法吧。”听到陈峡越的话之后，李昂低声问道。 “现在先不要说这个，人多眼杂。” 送走监正大人之后，陈峡越转身对着窃窃私语的慕凌云几人说道：“凌云，我们先回大营吧，我们还是要尽快安排后面的事，谁也不敢保证通源城不会陷落。” “末将遵命！” 第168章 刺杀(三) 清川帝都，飞鸿城以南十里处。 就在援军的一众将领心惊胆战了一夜之后，齐雨薇终于是在卯时和慕凌霄一起抵达了军营之中。由于齐雨薇平日里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再加上因为援军兵员一事不得不再次折返帝也搞得她心中烦闷，因此即便有慕凌霄陪同但是到达大营之后齐雨薇还是摆出了一张臭脸。 而在看到脸色不善的齐将军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的‘宣判’，都认为这次不死也要掉层皮了，根本无暇顾及跟她一起前来的慕凌霄一行，也只有几名比较机灵的将军、副将发现来此的队伍里并没有朝廷派来的官员，这样是不是可以从侧面证明陛下并没有要追责的意思？ “齐将军！”一众将军、副将来到翻身下马的齐雨薇面前齐齐行礼道。而慕凌霄看到此情此景也是暗叹自己的齐姐姐好厉害，仅仅一天功夫就将眼前这些个桀骜不驯的军官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嗯，这位是慕元帅的长女——慕凌霄，你们也知道我清川大军出征之日有亲人、朋友相送的传统，所以在规矩之内，我也是将慕小姐带来了。” 听到眼前这位妙龄女子居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爱女之后，所有的援军将领全都是由衷地露出了敬畏之情。怪不得眼前的女子全然无惧自己一群人气势十足的呼喝声，也难怪那些身着便装、骑着马的人一个个在气势上居然比自己还由有过之，原来是大元帅的爱女和其府上的亲卫，那就不足为怪了。 虽然按照年龄、资历来看齐不破要强于慕云华，但是齐不破并没有在南方的州府带过兵，然而慕云华不一样，他在年轻的时候就和神英帝一起参加过收复圳星城的战斗，在升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前，清川的四方精锐他全都执掌过，只是时间长短罢了，再加上他时不时会代天巡幸，因此这些援军将领自然知道慕元帅的威名。 “见过慕小姐！” “大家不必多礼，齐姐姐，你先忙吧，我在这里等你。”慕凌霄对着一众援军将领落落大方的行礼之后，就十分识趣的和随自己一起前来的元帅府亲卫停在了营门之外。 “好，不会太久的。”言罢，齐雨薇也是和一众援军将领一起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营门距离大帐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路上齐雨薇一直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弄的这群将领中许多人更是忐忑不安，终于，邓将军终于是忍受不住自己下属的各种暗示，硬着头皮开口道：“齐、齐将军，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但讲。” “哦？说来听听什么事，我再看看当不当讲。”齐雨薇平时就十分讨厌这种试探性的问话，不出意料她也是语气不善地说道。 其实这一点如果若是邓将军等人提前问过羽林卫的军士就会知道了，想当初楚雨寒数次忸怩地询问齐雨薇能否赏脸一起用个膳的时候，每次都会被她教训一顿，到后来某次楚雨寒心一横直接邀请齐雨薇，虽然同样是被拒绝但是却免去了一顿皮肉之苦，自那之后羽林卫上下就都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大统领不喜欢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有事直说就可以了。 可是初来乍到的援军将领并不知道这些，听到齐雨薇的话之后所有人都觉得事情要糟，这语气和之前自己接触过的上司并无二致啊，原来刚刚齐将军不说话并不是这个事情过去了，而是在等自己先开口认罪啊，这下子可是糟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跪倒在地说道：“末将死罪，请齐将军帮帮我等。” 这一跪可把齐雨薇弄的一愣，她皱着眉转头说道：“什么死罪？帮你们什么？你们发什么神经！卯时过半如果军队无法开拔你们才是死罪！” 听完齐雨薇的话之后，跪倒在地的一众援军也是一愣，邓将军只得再次硬着头皮说道：“齐、齐将军，我们这个援军兵员一事，陛下、陛下没有怪罪么？” 听完邓将军的话，齐雨薇恍然大悟，自己认为事情已经解决就不需要告诉他们了，因此到了大营之后并没有说昨天觐见帝君之后的结果如何，这也就造成了这些人一直在揣摩上意，最后来了这么一出闹剧。齐雨薇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诸位只要专心于后面的战事就好了，而且你们要是如此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上奏陛下换将。” 原来昨天齐雨薇返回帝都之后直奔皇宫而去，这种军国大事她可不敢私自做主，因此只得去再次打扰神英帝了，但是如果实话实说的话不说会将这波援军的将领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就连南朱王都会很难堪，所幸的是返回帝都的路上齐雨薇已经想好了措辞。 在觐见帝君之后，齐雨薇并没有如实禀告这十万人中有五万多都是几乎毫无战斗力的民夫和驻屯兵，反而是说有半数都是专用来攻城的军士，她认为王爷可能想到了圣安等几座大城已失，未免我军在收复失地的过程中攻程不利，才如此安排的云云，这些人攻坚没有问题，但是打运动战尤其是现在急需快速支援的时候恐怕会拖后腿，因此齐雨薇打算仅带半数的军队北上，其余人等先在帝都驻扎等待后续援军的到来。 然而神英帝作为一代明君怎么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诏阁可不是一群吃白饭的，但他也是知道不和自己同出一脉的那位王弟如此行事肯定是有苦衷的，况且眼下也不是问责的时候，既然齐雨薇给了台阶他正好就此解决了此事，因此神英帝并没有多说，只是痛快的同意了齐雨薇的新计划，而援军将领也是借此逃脱了罪责。 听到齐雨薇说此事不了了之之后，所有的援军将领都是大喜过望，至于她说的‘换将’，刚刚蒙了她的大恩，谁还敢有此想法，这要是换了个人来给这件事捅出去那就真的是死罪了。 “我等、我等多谢齐将军，望上将军恕罪！” “望上将军恕罪！” 看着自己眼前跪倒一片的将领，齐雨薇依旧是语气冰冷地说道：“好了？这下放心了？那就全都给本将军起来去干正事，如果卯时过半大军无法开拔的话全都军法处置，嗯，你们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然而此时，齐雨薇冷冰冰的话语在众人耳中听起来却是如此的温暖，邓将军赶紧起身领着她向着中军大帐走去，而且齐雨薇不知道的是她这‘给一棒子再塞颗甜枣’的无心之举却是大大收买了这波将领的人心。 第169章 刺杀(四) 很快，伴随着阵阵擂鼓声，援军大营靠近大运河一侧的营门全部打开，接着齐雨薇也是亲自来将慕凌霄一行领了进去。 此时，一共四万八千名军士全都在营盘内整装待发，由于军队规模过于庞大，因此誓师的仪式仅仅在高级军官之间展开。大营内的校场里，一座临时的帅台被搭建了起来，而帅台下面，一共五名将军、十五名副将全部到场，后面则是站着他们的亲卫队，看到人到齐之后，齐雨薇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挥动自己的纤纤玉手吩咐上酒。 很快，一碗碗烈酒被一名名军士端着，依次送到了每一名将官手中，而齐雨薇那一碗则是由慕凌霄亲手递了上去。接过酒碗之后，齐雨薇看了看到场的众人，再看了看远方已经开始登船的军队，缓缓开口说道：“诸位，事急从权，北方战云密布，今日出征一切从简，兵贵神速，等凯旋之日雨薇在和诸位痛饮！”接着，她端起酒碗就要一饮而尽，但是烈酒一入喉齐雨薇瞬间就感觉到火辣辣的感觉，这修为境界即便能够提升她的酒量，但是这灼烧感却是无论如何也去不掉的。 虽然平日里齐雨薇也会饮酒，但是如此时这般大口大口的喝着烈酒却是第一次，可现在下面全都是这波军队的高级将领，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脸面，因此她也是皱着眉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后高声说道：“出征！”而她脸上也是因为高度酒精的刺激瞬间起了一层红晕。 听到上将军有令，台下的一众将官也是将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接着同样大声喊道：“出征！杀！杀！杀！” 很快，各营的主将就依次离开了这处校场赶去指挥自己麾下的部队登船，慕凌霄对着齐雨薇说道：“齐姐姐，万事小心啊。” “放心吧，现在就你和伯母留在京中，如果有事的话你去羽林卫找楚雨寒，就说是我吩咐的，他绝对不敢怠慢。”齐雨薇说道。虽然说齐雨薇对楚雨寒毫无感觉，但是现在飞鸿城中几乎都是赵相的人，虽然殿前大统领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但是于私郑统领现在军务繁忙，不能因为私事劳烦他；于公的话慕凌霄去找他又于理不合，因此齐雨薇只能是靠着和楚雨寒的这点‘私交’耍赖皮了。 “嗯嗯，你府上我会去时常照看的。” “多谢了。” 这波援军登船的效率已经很高了，因为是临时沿着大运河搭建的营地，省去了许多路程，但是数万大军依旧是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登船完毕。申时时分，齐雨薇告别了慕凌霄来到了旗舰之上，看着江面上蔓延数里的舰队，齐雨薇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责任的重大，之前接管羽林卫毕竟还有郑统领给她兜底，而现在却是要她独当一面了，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那么这数万名鲜活的生命可能都会就此消失。 但是齐雨薇的性格十分刚烈，根本不是那种畏手畏脚之人，登船之后她就直接下令道：“除了骑军之外的全部军士交替划船，一个时辰为一岗，我们全速赶往前线。”现在齐雨薇想的就是一个字——快，谁也不知道现在松江以南的战火烧到哪里了，早一分抵达战场就多一分胜算。至于军队战斗力问题，只要到时候那两万的骑军还有充沛的体力就足够了，剩下的军士可以在战舰上作战。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邓将军却是一愣，接着说道：“齐将军？这样的话我军就算能够抵达前线恐怕也无法直接投入战斗啊。”本来乘船前往北方就是为了节省体力，这么一弄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本将军自有道理，怎么？你要违抗军令么？”然而齐雨薇并不喜欢解释什么，所以只是语气强硬地说道。 “不敢不敢，末将遵命！”面对着齐雨薇的‘淫威’，邓将军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接着他就赶紧下去转达军令了。 很快，每一艘舰船底层的舱室全部打开了小窗，一条条船桨伸了出来，借着风力、水力整支舰队如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北方驶去。 “齐将军这，如此着急赶路到时候军队体力不支怎么办啊。”岸边，一名大元帅府的亲卫喃喃地说道。 “好啦，齐姐姐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就不要操心了，先回府吧，我还要和娘赶去齐府一趟呢。”慕凌霄说道。由于现在京中几大世家门阀的子弟都出征在外了，慕凌霄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长女自然要为她的母亲分担一二，她也是收敛起了自己玩闹的性格，早早就约好了和自己的母亲宁雪翎还有郑书然一起去齐府用晚膳，而现在已经是申时时分了，自然要抓紧了。 “是，大小姐。” 一行十一人掉转马头向着飞鸿城奔去，由于慕凌霄从小就跟随慕云华学习骑术，因此此时控起马来相较于大元帅府的亲卫来说丝毫不落下风，很快他们就顺着官道跑过了半数路程，行进到了一片树林中，由于最近战事频发，这条本应繁忙的官道现在也是人烟稀少，一路上走来几人连一个行人都没有看到。 此时，十一人正在全速赶路，根本没有注意到树林中的阴暗处，几名黑衣人正凝视着他们，打头一人说道：“那就是慕凌霄，慕云华的爱女，这次她可是在城外，你亲自出手可不能再搞砸了。” 一名全身都笼罩一层黑雾里的黑衣修士发出一阵‘桀桀’地笑声后说道：“真是不错的鼎炉，放心，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失手的，不过我还是很奇怪，你们居然会对那慕云华的家人下手，如此的不择手段，况且这么一个小姑娘对你们能有什么威胁。” “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来为我做事就不要有那么多的问题。” “嘿嘿，这一次她必死无疑，不过我要用她做鼎炉来行那双修之法，她怎么死，什么时候死你们就不用管了。” “没问题，就是别弄出太大的动静来，毕竟这里是飞鸿城的近郊。”听到自己找来的刺客要拿慕凌霄做鼎炉行那双修之法，这名黑衣人也是心中一阵恶寒，落到他的手里那真的是生不如死了，不过一想到慕云华还未出阁的女儿就要沦为他人修炼的工具了，此人心中又生出一阵莫名的快意。 “我自然不会自讨苦吃，我去也。”说话间，这名修士对准慕凌霄一行飞掠而去。 “老爷，我们？” “走，回帝都，我们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是。” 第170章 刺杀(五) ‘呼，还好赶得及。’此时，慕凌霄正处于队伍的最前方，驾着快马飞速地赶回飞鸿城，足足用了半天时间才送走了齐雨薇，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眼看着和自己的母亲还有郑书然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她也是不由得快马加鞭。 “小姐！小姐！你小心点！”然而慕凌霄骑马骑得畅快，但是和她一起前来的一众亲卫却是紧张非常，虽然说自家的大小姐从小就跟随大元帅在军营里长见识，而且本身的武艺也不弱，但是现在马匹奔腾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寻常的清川骑军都不敢说在这种速度下能够收放自如，一旦慕凌霄有所闪失他们没法子向大元帅交代。 “哎呀，勇哥，再不快点娘又要骂我了，放心放心，驾！”然而慕凌霄根本不听他的劝告，反而是再次加快了骑行的速度。而被唤作‘勇哥’的那名亲卫见状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招呼自己的手下跟上慕凌霄的速度。不过能成为慕云华亲卫的军士全都是清川的精锐，这一路上无论慕凌霄的速度如何加减、节奏如何变化，打头四人永远都是比她慢一个马头的位置，而剩下六人也一直比慕凌霄落后一个马身，如此精妙的控马技巧是八成以上的清川骑军都望尘莫及的。 而就在慕凌霄一行全速赶路的时候，刚刚那名黑衣修士带着一阵腥风从官道东侧朝他们袭来，不过在还没有到达官道之前，他就被大元帅府的亲卫发现了。一名军士大喊道：“大小姐小心！”，接着敌人来袭一侧的五名亲卫全都是拿起了绑在马鞍上的长弓，对着那团黑雾攒射出了五枝羽箭，而与此同时，另外五人也是骤然加速将慕凌霄护在了身后。 五枝羽箭出人意料的直接射入了黑雾之中，但是成功命中目标的五名帅府亲卫并没有因此欢呼雀跃，反而一个个全都是皱着眉头继续向前奔驰。包括‘勇哥’在内的十人全都有着相品的修为，其中修为最高者甚至有着接近侯品的实力，然而他们却看不透隐藏在这团黑雾中的神秘人的境界，那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此人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果不其然，射出去的羽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是湮灭在了那团黑雾里。 “勇哥，是什么人！”此时慕凌霄已经被十名亲卫挡在了这条官道的西侧，在如此速度下她也看不清另一面的情况，只能是着急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小姐，我们也不敢保证能敌得过他，一会你什么都不要管，以最快的速度跑回飞鸿城！” “那你们怎么办！” “不用管我们！大小姐，他肯定是奔你来的，你只管逃命，该是我们为慕帅尽忠的时候了！驾！”言罢，‘勇哥’掏出自己的马刺狠狠一扎慕凌霄的坐骑，马匹吃痛之下再次骤然加速，把他们甩开了一大截，看到慕凌霄跑远，‘勇哥’大喊一声：“兄弟们！杀！”接着他掉转马头，拔出自己的战刀向着那团越来越近的黑雾冲去，另外九人也是紧随其后掩杀了过去。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十名清川军士，隐藏在黑雾中的神秘修士冷笑一声说道：“不自量力。”接着，他也是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周身的黑雾愈加的浓郁了。 突然，异变陡生，只见那团黑雾不断的翻滚、收缩，仿佛沸腾了一般，紧接着下一秒，十个阴魂厉鬼从中窜了出来，直奔帅府亲卫而去。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场景，十名身经百战的战士全都是头皮发麻，虽然死在自己手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甚至有的时候他们都是就着点点鬼火在死人堆里成眠，可是遇到这厉鬼却是头一遭，但是自家的大小姐就在身后，无论如何今天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勇哥’等人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毫不畏惧的对准眼前的鬼物砍去，然而只见已经宛若实质的鬼物瞬间化成了几缕青烟躲开了几人的刀锋，下一秒就再次凝聚成形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他们的脖颈咬了下去。 面对着凶厉的鬼物，几人心中大骇，但是在惯性的作用下此时若想再用战刀格挡几乎不可能了，因此这群军士不约而同的边全力调动体内的真气试图先抵挡一二边躲闪。然而这些人显然低估了眼前厉鬼的凶恶，这些鬼物全都是黑雾中那神秘修士如养蛊般祭炼而来，本来这些鬼物互相吞噬到最后就会成为一头鬼王，今日正好先放出来对付眼前的大元帅府亲卫。 几人的努力根本就是徒劳无功，一瞬间就有六人被鬼物咬住了脖颈、肩头，护身的真气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虽然有的人被咬中的部位并不致命，但是这些鬼物蕴含的至阴至邪的阴气入体之后几乎是瞬间就封住了他们的经脉，就连血液都仿佛要凝结了一般，紧接着下一秒这群鬼物就开始大口吞噬被咬中军士的精血。 而躲开鬼物攻击的‘勇哥’四人知道这些厉鬼不过是小喽啰，面前还躲在黑雾中的神秘修士才是罪魁祸首，只有解决了他或者拖住他才能为慕凌霄争取更多逃生的机会，因此他们也是马不停蹄的冲杀了过去。 此时，那名神秘修士终于出手了，那团诡异的黑雾如长鲸吸水一般被他吸入了体内，接着他落到地上隔空一掌对准四人轰了过去，就连其身前的空气都被轰出了裂痕，而不出意料的，仅剩的四名亲卫毫无还手之力全部被轰飞下马，胯下的坐骑更是直接倒毙，接着下一秒，剩下的四头鬼物也是冲了上来咬住了几人。 此时，最先受创的几名帅府亲卫已经有两人被吸成了干尸，其中一头鬼物显然是意犹未尽，转头直接吞噬了一旁的同伴，看到这个景象，这名修士眼前一亮，连声说道：“好好好。”下一秒从他手中激射出了六条白线，一个法阵也是在地上成形将十头厉鬼全部圈禁了起来。神秘修士走到阵法中央说道：“嘿嘿，你们就在这里互相吞噬吧，我要去解决那个小妮子了。” “我、我不许、不许你去碰、去碰大小姐。”眼看着此人要对慕凌霄不利，‘勇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住了他的脚腕。 这名修士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看，接着对准他一比划，两头鬼物放弃了自己的猎物冲了过来将地下的清川军士瞬间撕成了碎片，而沐浴在血雨中的厉鬼眼中的凶光更盛了。 “不自量力。”解决完绊脚石之后，这名神秘修士舔了舔嘴唇，淫笑着向着慕凌霄追了过去，而此时，慕大小姐马上就要跑出这片树林了。 第171章 机智(一) 虽然上官榕楉平日里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而且性子也不像寻常女子一般软糯，但是她绝不是那种鲁莽、冲动之人，这从她被圈禁在云梦港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九州志·上官榕楉世家》 清川帝都，飞鸿城南近郊。 此时，脱离了队伍的慕凌霄已经快要跑出这片树林里，透过路口的亮光，飞鸿城高大的城墙已经清晰可见了，只要自己能够冲出这里，剩下的大平原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过城墙上禁军军士的眼睛。 慕凌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从刚刚发出的几声惨叫声不难想象那十名亲卫恐怕早已殒命当场了，虽然从阶级从属上来看这些人只是慕家另一种形式上的‘门客’，但是对于慕凌霄来说这些人就是她的大哥，平日里对她这个妹妹十分包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 大元帅府的许多亲卫很早就跟随慕云华南征北战，可能也就比慕云华小个十岁、八岁，而自从慕凌云和慕凌霄降生之后，这些个汉子在府上没事的时候就会哄着自家的公子、小姐玩，那真的是‘当牛做马’。 慕凌霄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就是骑着这些个大哥扮成的大马在府上捣乱，虽然每次被慕云华、宁雪翎撞倒都会训斥她一番，但是总屡教不改；而且慕云华从没有将自己的亲卫看作是下人，慕凌云和慕凌霄懂事之后也对他们尊敬有加，因此大元帅府的亲卫是心甘情愿地给大小姐当牛做马，也会心甘情愿的为她赴死。 现在，这些大哥为了保护自己而惨遭毒手，慕凌霄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冲刺，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找来帮手来为他们报仇。然而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就在慕凌霄还有数息就要跑到树林出口的时候，一阵阴气从背后袭来，慕凌霄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直接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但是身后那人仿佛想留她一命，这股阴气只是打在了她的坐骑之上，战马悲鸣一声之后随即口鼻出血直接跪倒在地，强大的惯性也将慕凌霄甩飞了出去，她只来得及勉强用手撑住地面，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慕凌霄正要起身，接着她就感觉树林出口处的阳光被挡住了，抬头看去，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黑衣修士正凝视着她，而且此人的眼睛猩红，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整张老脸上密布着皱纹，看去仿佛干尸一般，这张恐怖的脸庞自然也是吓了慕凌霄一跳，她惊呼一声就向后面躲去。 “嘿嘿嘿，你就是慕云华的女儿？”看到慕凌霄被自己吓得花容失色，这名修士兴奋地说道，那股声音更是刺激的慕凌霄耳膜生疼。 “没错，我就是当今清川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长女——慕凌霄。前辈，您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也应该清楚动了我会产生什么后果，我慕家虽然世代为官清廉，但还是有一定家底的，我不关心前辈您是受谁的指使，但我愿意用那人答应给您报酬的两倍的代价，来买我这条命，您看如何？”听到此人点出了自己的身份，慕凌霄眼神一凝，迅速冷静了下来同时想出了一条对策。 虽然慕凌霄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跟在陈飔澈和慕凌云后面调皮捣蛋的富家千金，总是仗着自己哥哥们的包庇逃脱罪责，然而实际上在这个三人小团体中慕凌霄却是不折不扣的智囊，每次闯祸之后她并不是被包庇，而是靠她的聪明才智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现在面对对自己来者不善的神秘修士，慕凌霄虽然害怕但是脑子里一直在飞速地运转着，敢在帝都飞鸿地界对自己下手，要么是寻仇要么是党争，毕竟慕家如此势大，仇人也不少。而眼前之人还要再度确认自己的身份，说明他也是受人之托，既然躲在暗处的敌人可以收买杀手，那自己怎么就不行呢？‘老爹啊老爹啊，您真是害苦女儿我了。’ ”哈哈哈哈哈，两倍？小姑娘，那我要两个和你一样资质上佳的处女做炉鼎你看如何。”听到慕凌霄的话，这名神秘修士哈哈大笑道，而慕凌霄的脸色也是瞬间成了猪肝色，她终于是知道眼前之人要干什么了。 “还想反抗？你们这些个小修士如何能够明白自己和王品的差距啊。”这名修士说着随即对着慕凌霄一指，瞬间慕大小姐就发现自己脖子以下全都动不了了，已经滑倒手边的短剑也是没有机会再拔出来了，看到制住了对方，这名修士自己说道：“之前派人去你府上试图解决掉你和你母亲，没想到那些个废物如此不堪。不过那个拿到我法器的妮子也是不简单，好几次都差点被她发现，她作为炉鼎也不错，不过现在有重兵保护，就先用你好了。” “你！你是那名邪修！”听到眼前人的话，慕凌霄也是意识到此人正是那晚大元帅府行刺一案的幕后真凶，那次没有成功，这一次终于是让他抓住了机会，难道今日自己真的要沦为此人的炉鼎了么？ “没错，你一个将死之人，知道我是谁也无所谓了，不对，我要将你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精华榨干再把你炼成鬼物，哈哈哈哈。” “唉，算了，今日既然已经难逃前辈您的手掌心，那还不如我迎合您的喜好，这样我也能少受一些苦，毕竟我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怕疼。”然而慕凌霄在沉默一阵之后突然嫣然一笑说道。 听到眼前这名少女的话，这邪修也是一愣，之前找到女子做炉鼎她们都即便明知不敌也无一不是拼死抵抗，虽然那种快感也很令人陶醉，但是若是慕凌霄能够主动迎合自己他也不介意换换口味。 “怎么？前辈犹豫了？您看我也动不了了，不如您来帮我宽衣解带如何？”看着眼前呆愣住的邪修，慕凌霄继续说道。 听到这句话之后，这邪修再也忍受不住了，直接是将慕凌霄扑倒在地，双手就握住了她的双峰用力搓揉，而慕凌霄也确实如她自己所说并没有反抗，反而是嘤咛一声露出了一丝享受的呻吟声。这邪修见状大喜过望，直接是将她胸前的衣服撕开露出了里面的亵衣和她脖子上一枚吊坠，这枚吊坠入手冰冷，但是其中蕴含的中正平和的气息却是令他也心悸不已。此时，这邪修顾不得享用眼前的美味，将吊坠举到慕凌霄眼前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这个自然是送你上路的东西！去死吧你！”言罢，慕凌霄强忍着对于那只脏手的恶心，对准眼前的吊坠用力咬了下去。 下一秒，一阵金光浮现直接是将邪修打飞了出去，加在慕凌霄身上的禁制也是同时被破除掉了，她飞快地爬起身边敛着破碎的衣衫边大喊道：“去死吧你！爷爷们救我！”紧接着下一秒两道声音在空中响起。 “敢动慕丫头！你找死！” “监正大人！你我一起！” 此时，刚刚走到飞鸿城一处城门的那一行黑衣人也是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去，已经改作富商打扮的为首那人右手成拳重重在左掌心一敲说道：“这个废物，坏我大事！走！回府！” 第172章 机智(二) 此时，被震飞后的邪修心中大喊一声：‘苦也！’，自己真的是色欲熏心，精虫上脑了，活了这么久怎么就被这么个小姑娘给骗了，她说愿意委身于自己他还就真的信了，这不过都是慕凌霄在逢场作戏罢了。这种世家门阀的子弟怎么可能会没有几件傍身之物，但是这吊坠必须要受到刺激才能触发，刚刚她完全不能动只能是出卖色相哄骗自己‘代劳’，而自己就这么乖乖的将她逃生的机会拱手奉上。 而更令他心思极恐的则是慕凌霄心思之深沉以及对于人心的把控，一个世家门阀还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就这么用自己的清白做赌注；而且她就如此笃定自己会禁不住诱惑，会在这里将她就地正法，也如此笃定自己看到吊坠之后绝对会比对她的身子更感兴趣，想来那吊坠自己用蛮力扯下来也会被触发，真的是环环相扣，心思缜密。 而确实如他所想，慕凌霄戴着的这枚吊坠就是她最大的依仗。要知道在齐家没有没落的时候，慕凌霄和齐雨薇记忆尚浅之时可全都是敢骑在先帝爷脖子上撒野的主，飞鸿城内这些个供奉自然也无法逃脱她们的‘魔爪’，而最为疼爱她们的监正大人就给这些个世家门阀的子女们每人打造了一个傍身的小物件，慕凌霄得到的是一个吊坠，她自小就戴在身上，平日里不仅可以驱虫免灾，在关键时刻还能用来保命。 现在对于这邪修来说根本不是后悔的时候，两个强大的帝品气息转瞬即至，一个是那日在飞鸿城军营中交过手的人，另一个却十分陌生。而这股十分陌生的气息正是清川钦天监的监正大人，自从昨日离开云梦港之后，钦天监一行人就火速向飞鸿城折返，一个时辰之后监正大人感觉其余王品、侯品修士的速度还是太慢了，简单交代两句之后就先行一步，好巧不巧的在刚才感受到了慕凌霄吊坠被毁，他也是顾不得其他一个缩地山河就赶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眼前气息不稳的邪修，监正大人背对着慕凌霄问道：“慕丫头，你和爷爷说，他怎么了。” “他、他，监正爷爷您给我把他的手剁下来！”看到强援来到，刚刚一直神经紧绷的慕凌霄瞬间放松了下来，在想到刚刚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并且还被此人侮辱了，她的眼泪也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诶，丫头别哭，爷爷给你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剁下来！”听到慕凌霄的哭声，监正大人心疼的不得了，对于这些世家门阀的子弟他很是疼爱，再加上小小子哪有小丫头的嘴甜，因此他对慕凌霄、郑书然这些个女孩多有偏心，因此监正大人也是杀心渐起。 “监正大人，算我一个！看我不把他的手手脚脚全打断的！此人就是那日在飞鸿城中作恶的邪修！”与此同时，那日在羽林卫北大营中就已经与这名邪修交过手的周供奉，也是杀气腾腾的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二对一，今日对于这邪修来说几乎是一个必死之局，形势瞬间反转。 “说吧，想怎么死。”监正大人缓缓说道。 “桀桀，你怎么就认为我必死无疑，你们两名帝品又如何。”此时面对两大帝品高手的威压，这邪修依旧是嘴硬的说道，而同时那片阵法里的鬼物也在他的召唤下融入了他的体内，然而监正大人只是静静看着眼前之人的垂死挣扎，并未加以阻拦。 “听说你还有个真神赦令，不过你一个多月前就驱使过一次了，你一个小小王品修士，这么短的时间你也不可能再次驱使它了吧。”监正大人自然知道他的如意算盘，此时也是一语道破。 “那也要试试才知道！百鬼夜行！”面对死亡的威胁，这邪修也是面目狰狞起来，直接是将自己圈养的全部鬼物悉数放出对着监正大人袭杀了过去，只要将面前的帝品修士击退他就能遁至昏暗的树林之中，至于后面那名帝品修士此时并没有夹击他的意思，而傻子才会对着飞鸿城逃跑。 然而看着扑面而来的狰狞鬼物，监正大人轻蔑地嗤笑一声，随后缓缓说道：“雷部诸司，速降神通，随我除疫，天雷法剑！”而随着他的诵唱声，一阵雷云在晴朗的空中逐渐成形，这天地异象也是引得飞鸿城内的众人驻足观望，就连负责值守的禁军军士也是惊讶地看向了这里，若不是刚刚那一声‘监正大人’，恐怕此时这些人早就乱了方寸，而借此机会，那群换了装扮的黑衣人也是赶紧溜进了城中。 此时的树林上空雷云密布，一道道巨大的电弧在空中划过，紧接着一个个接地闪劈在了树木上，瞬间就将其烧成了焦炭，至于那些被邪修召唤出来的鬼物则更是被劈的灰飞烟灭，本身正宗雷法就是这些阴邪鬼物的克星，更何况是由帝品大能施展出来的五雷正法，就连一头快要晋升为鬼王的鬼物也是瞬间化为了虚无，而与此同时监正大人手中也是多出了一柄由雷电组成的长剑，而这‘天雷法剑’正是清川钦天监除了那‘九重天’外杀力最大的一招。 监正大人轻轻挥动自己手中的‘天雷法剑’，空中的雷霆也是随着剑锋的挥舞愈发的狂躁起来，他看着面前的邪修缓缓地说道：“你还不伏诛？哦对，慕丫头要我把你的手剁下来，那我只好把你的手指一根根的剁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真的觉得我无法逃脱了吧，真神赦令！”然而面对监正大人的威胁，这名邪修长笑一声再次用出了两名帝品修士认为他不可能再施展出来的招数。而听到‘真神赦令’四个字之后，监正大人和周供奉都是脸色大变，挡在邪修正前方的钦天监监正直接带着慕凌霄赶紧躲了开来。 然而真神赦令的金光并没有出现，那邪修反而是化作了一团血雾消失在了原地，原来他确实无法再施展‘真神赦令’逃遁了，刚刚只不过是在掩饰自己意图使用‘血遁’逃逸的真实意图罢了。然而这种招数怎么可能轻易瞒过两名帝品修士，二人眼神交换之后周供奉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就追了出去。 看到威胁解除，监正大人也是挥手散去了自己召唤出来的雷云，转身看着泪眼婆娑的慕凌霄问道：“慕丫头你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今天齐姐姐率军出征，我、我去给她送行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那邪修，哇，监正爷爷，您今天要是没来我就死定了。” “看着眼前再次痛哭起来的慕凌霄，监正大人一阵心疼，赶紧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爷爷在，走走，我们回帝都。” “嗯嗯，好。” 第173章 机智(三) 飞鸿城、齐府。 此时，齐府中的众人已经乱做了一团，幸亏是大元帅府的总管黎缜跟着一起前来的，否则还真没有人能够拦住宁雪翎。本来约好了酉时时分在府中用晚膳，宁雪翎一开始也没有觉得在飞鸿城近郊能有什么危险，因此并没有在意前去给齐雨薇送行的慕凌霄，自己先带着婢女、下人来到了齐府。 然而直到申时过半都还没有慕凌霄的消息，即便宁雪翎也知道数万的大军出征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这也太久了，毕竟是和慕云华夫妻多年，对于这军中调度一事她也是略知一二的。 “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还不来。”宁雪翎在院落里边不停地来回踱步边嘴里念叨着慕凌霄。 “伯母，您别生气，本来凌霄姐也是去送齐姐姐的，这肯定是中途有事耽搁了，我们可以再等等。”一旁的郑书然看到宁雪翎烦闷非常，也是凑了上去劝慰道。 “书然啊，你可别为你的凌霄姐开脱，她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唉，就算是去送雨薇可也不能让韩老太君等太久啊。”宁雪翎对着郑书然微笑着说道，而她口中的‘韩老太君’正是齐雨薇的奶奶。 “慕夫人，没关系的，婆婆今日的精神好了许多，正好在外面多逗留一会，书然啊，你去陪奶奶去。”沈梦晨也是走了过来说道。 “齐夫人，让您见笑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气愤非常的声音：“敢动慕丫头！你找死！”听到这句话之后，二女都是一愣，这明显是来自于高境界修士的暴喝声。但随即宁雪翎就反应了过来，在飞鸿地界能惊动如此大能的‘慕丫头’除了自己的女儿慕凌霄还能有谁。 关心则乱，宁雪翎根本顾不得其他一撩裙摆就向着齐府外冲去，沈梦晨一握之下也是抓了个空，在抬头看去宁雪翎已经没有了踪影。虽然宁雪翎年轻的时候受过重伤，后面经过调养之后身体基本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在修炼破境速度上却是就此一落千丈；而且和慕云华成婚之后她也是专心相夫教子，修为上自然就落下了，可即便如此，宁雪翎现在的实力也不是沈梦晨这种从未踏足过修行之路的寻常女子可以抗衡的，无奈之下，沈梦晨只能是着急地大喊道：“霍总管！黎总管！你们快去拦住慕夫人！” 其实根本不用她提醒，黎缜在听到那声暴喝之后也是直接向着自家夫人所处的院落赶来，行至半道就看见宁雪翎正在向府外冲，他赶紧跟了上去，而与此同时，听到沈梦晨喊声的齐府霍总管也是跑了过来，二人合力终于是在宁雪翎冲出府邸之前拦住了她。 “你们给我让开！凌霄有难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么！”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二位总管，宁雪翎俏脸含煞毫不客气的寒声说道。 可即便面对着已经处于暴走边缘的宁雪翎，二位总管也是根本不敢让出道路，谁也不知道慕凌霄面临的是何种险境，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能放宁雪翎前去，黎缜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夫人、夫人您且放心，既然已经有大能发现了小姐有难前去救援，那么小姐肯定会没事的，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您先稍安勿躁，我去找小姐。” “不行！你们给我让开！我要亲自去！”然而宁雪翎思女心切，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语就是要执意亲自前往。 “夫人，夫人，您在府上等候，我们二人前去就可以了。”黎缜继续劝道。 “你们在这里跟我婆婆妈妈的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放我过去！既然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然而宁雪翎彻底失去了耐心，看着依旧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位总管，她是毫不客气的直接攻了上去。 看到自家的主母攻了过来，黎缜苦笑一声，但是又不能让开道路，可是又不能伤了她，黎总管只得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然而宁雪翎却是根本不管这些，手中的玉尺在空中上下翻飞，虽然说不是为了伤人性命，但是黎缜可是知道自家夫人的厉害，被那尺子击中一下绝对够他受得，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是抽出自己的佩剑抵挡，然而长剑并未出鞘，在面对宁雪翎凌厉攻势的时候还是落入了下风。 ‘当’的一声脆响，宁雪翎一尺将黎缜劈退，大元帅府的总管‘腾、腾、腾’地倒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但是由于担心伤到宁雪翎他根本不敢用出全力，因此现在只能是勉强招架。 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片空地，宁雪翎却没有再次攻上去，反而是右脚踏地腾空而起，接着借助一旁的一棵树木再次一蹬，眼看着就要翻过齐府的院墙了，然而就在此时，又是一柄未出鞘的佩剑迎头攻来，原来刚刚一直在旁站着不动的霍总管出手了。 虽然宁雪翎并没有到达王品境界无法御风，但是借助修为和身法翻过院墙总是没问题的，霍总管就一直在防着她这一手，果不其然，宁雪翎翻墙的意图又一次被识破了。 落入院中之后，宁雪翎寒声说道：“你们还不让我出去，凌霄出了事你们负得起责么！”而遭受了无妄之灾的两位总管也是一时语塞，早早来到一旁的沈梦晨借机赶紧说道：“慕夫人，您先稍安勿躁，不如就让两位总管前去探查一二如何啊？” “对啊对啊，伯母，让两位总管去总没有问题的。”郑书然也是附和道。 “娘！”就在两波人接力劝阻宁雪翎的时候，一声熟悉的惊呼声响起，接着慕凌霄如归巢的雏燕一般直接扑进了宁雪翎怀里，抱着她哇哇大哭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凌霄，宁雪翎也是一愣，随即她赶紧抱住了自己的女儿连连说道：“凌霄不哭不哭，没事了没事了，你和娘说，发生什么了？”在场众人除了两位总管之外全都是围了上来，全然没有注意同样出现在门口的钦天监监正 看着无人搭理自己，监正大人轻咳一声之后说道：“咳咳，好了，慕丫头，爷爷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时，众人才发现府门口还站着这么一位重臣，宁雪翎赶紧带头跪下行礼道：“多谢监正大人！”其余众人也是紧随其后纷纷行礼。 “呵呵，没什么可谢的，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恭送监正大人。” 送走钦天监监正之后，宁雪翎起身搂住了慕凌霄，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没事了，闺女，没事了，娘在，走，我们先进去。” “对对，慕夫人，凌霄，我们先进去。”看到慕凌霄没有事，沈梦晨也是如释重负，赶紧领着她们向府内走去。 第174章 机智(四) 离开齐府的监正大人连钦天监都没有回，直奔皇宫而去。很快他就来到了宫门前，此时皇宫内外到处都是严阵以待的禁军军士，刚刚他的那一声暴喝以及周供奉的突然出击也是惊动了神英帝，几乎是一瞬间，三名王品修士就来到了御书房外面，而不到盏茶的功夫，郑统领也带着‘玄’字和‘霜’字营赶到，同时整座皇宫也是处于了戒严的状态。 而相较于下面官员的紧张，神英帝倒是依旧淡定自若，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忧心北境的战事，几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每天不是在督促官员搜集北边战事的情报就是催促南面的援军加速北上，虽说神英帝平时也是一位明君，但还没有操心到事必躬亲的地步，这几天连日的操劳也让这位正值壮年的帝王显得苍老了许多。 在刚刚飞鸿城的异动发生之时，他正和转运三司的三位主官商讨物资调度一事，那声暴喝之后三人几乎是同时站起喊道：“有刺客！保护陛下！”当然他们也不是仅会嘴上花花，三人站在一起将神英帝护在了自己身后。 然而面对三位爱卿的英勇举动，神英帝却是无奈地说道：“好了，三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有这份赤胆忠心朕深感欣慰，但是护驾的事宜就交给外面的修士和军队负责好了，咱们继续议事。” 听到神英帝的话之后，三人并没有任何尴尬之情，反而是全都很自然的转身扑通跪倒在地磕头谢恩，毕竟‘卖与帝王家’之后为官多年，等的不就是陛下的这句认可么？也就是慕凌云、齐雨薇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才会对这种表达忠心的方式感到不齿。 “都起来吧，刚刚说到哪里了？”神英帝将跪倒的三人唤了起来，起身之后他们也是再次和神英帝开始商讨后续的安排，只不过这会他们随时准备着‘为国捐躯’。期间郑统领也是率领两营军士来到，其本人更是直接进入了御书房坐镇以防万一。 “什么人！皇宫戒严！闲杂人等不许入内！速速离开”皇宫外，负责值守的龙骑禁军的军士看到出现的监正大人瞬间紧张了起来，面前这个看不透深浅的老者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震撼，而听到动静之后，足足有两百名龙骑禁军的军士围了过来，而后面更多的骑军、弓弩手也是严阵以待。 面对禁军军士的呵斥，监正大人并没有动怒，以他的身份自然是接触不到下面这些军士的，放眼望去这里也没有副统领一级的将领指挥，想必这些高级将领全都在皇宫内指挥防御，这些寻常军士不认识他也实属正常，监正大人掏出自己的令牌说道：“我是钦天监监正，带我去见陛下。” 接过令牌查明真伪之后，这名军士赶紧跪下行礼：“见过监正大人！非常时期，请您恕罪！” “见过监正大人！” “无妨，都起来吧，陛下在哪？带我过去。” “末将也不知道，末将只能将您带到皇宫里面，到时候由更高级的将领带您去。” “那事不宜迟，快带我进去。” “末将遵命！” 起身之后，这名军士赶紧领着钦天监监正向着皇宫内走去。进入宫内之后，他也是很快找到了一名龙骑禁军的副统领，由此人继续领着监正大人向御书房赶去。 来到御书房所在的院落门口之后，稍加通报监正大人就被允许进入到御书房之中。推开院门，此时神英帝也带着四名官员迎了出来，监正大人率先开口道：“见过陛下，老臣幸不辱命，前朝大燕的国玺奉上。”说着，他也是掏出了那枚玉玺。 看着眼前的前朝国玺，神英帝大喜过望，这是近期除了西域战事外唯一的好消息了，有了这个东西，那‘九重天’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修建了。这段时间由北境战事造成的阴霾和刚刚那一声暴喝产生的疑虑通通一扫而空，激动地神英帝直接握住了监正大人的双手说道：“辛苦老师您了，有您在真的是朕之幸，清川之幸啊！” “恭贺陛下！天佑清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周遭的大小官员、修士一看这副情景，全都是十分适时地齐声恭贺道。 “我不辛苦，全靠陛下洪福齐天，这前朝玉玺才能被我收入囊中。不过陛下，我还有急事禀告，我们进去说如何。” 听到这句话，这位帝王也是想起刚刚那一声暴喝绝对不简单，虽然自己没有听真切，但是能够惊动周老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因此神英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领着监正大人进入了御书房内。 进入屋内后，监正大人看了看陪同几人的品阶之后缓缓开口说道：“陛下，我在东海探寻前朝国玺的时候遇到了第一波前往北境援军的残兵，这支军队仅剩三艘扶摇巨舰，那时正由慕凌云率领，他说松江以北已经全部失守，我们在北境的全部军力，包括第一波援军也仅剩这三船军士了。” “什么！”本来神英帝通过那次玄武本相的现世已经知晓了北境糜烂的战局，但是具体伤亡他却不清楚，现在听到监正大人亲口说出这么严重的战损，刚缓过点神来的清川帝王再一次颓然的坐到椅子上，说出了那日和陈峡越一样的话语：“我，我清川几十万精锐就这么没了？” 眼看着其余四人全都噤若寒蝉，监正大人只能继续开口说道：“唉，陛下，事已至此，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悲痛，必须要尽快稳住北边的防线！”到最后他都暗自用上了‘狮子吼’的密法，作为神英帝的帝师，这种时候也就只有钦天监监正敢如此行事了。然而还不等神英帝有所反应，监正大人接着说道：“我还有一事，陛下，刚刚回来的时候我碰到了求援的慕凌霄，在这飞鸿地界，居然有境界足够高的邪修敢对慕元帅的子嗣下手，现在周兄已经去追踪了，但是这件事必须彻查。”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神英帝发出了今天的第二声惊呼，屋内三名转运司的主官也是全都窃窃私语起来，郑统领则是眉头紧皱没有言语。 缓过神来的神英帝长出一口气说道：“既然周老去追踪他了，那么危险也是暂时解除了，来人！传旨解除皇宫的戒严，宣赵相、各部主官和太子来御书房觐见。” 第175章 机智(五) 得到圣旨之后，守在院落中的禁军军士不敢怠慢，赶紧跑去传达，很快，前来护驾的禁军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返回了自己的驻地，仅留下了正常巡逻所需的军士。此时，太阳早已落山，仅剩的余晖还倔强的照耀着清川帝都的夜空，由于飞鸿城不设宵禁，此时外城中的百姓应该正好进入繁华的夜生活，但是由于傍晚时分的异象，帝都繁华的夜景之下多了那么一丝暗流涌动。 相较于外城还算祥和的氛围，内城中则是更加压抑，毕竟能够住在内城中的人基本都是当朝大员及其家眷，许多人都是听出了那两句话来自于钦天监监正和帝品周供奉，再加上皇宫的戒严，因此所有本应正在用晚膳的官员都是连饭都顾不上吃，换好了朝服在家中坐立难安的等候神英帝的召见。 此时的他们虽然无比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瞎打听；更不敢三五好友跑到一人府上去讨论，万一帝君有召却发现几人聚在一起，难保不会将今晚发生的事扣到他们头上，而显而易见今晚并没有发生好事。 而在这种时候敢主动进宫觐见的除了司职皇宫保卫一职的殿前大统领之外，那也就只有当朝宰辅了，赵逸风本来想趁今天难得的闲暇时分在城内散散心，然而在听到那两声暴喝之后，他赶紧是和下人火速赶回了府上，但是路上人流众多他也是稍微耽搁了一些时间。负责去传召他的公公也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换好朝服向皇宫赶来的赵相，一行人抓紧时间前往御书房。 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然而此时屋内一片灯火通明，太子是最先到达此处的，而各部尚书此时还没有到来。负责传召赵相的公公侧身让出了院门对着赵逸风说道：“赵相，您请。” “有劳公公了。” 赵逸风快步走进御书房内，此时神英帝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揉着眉心，转运三司的三位主官虽然现在全都十分安静，但是看神色明显刚刚大大吵过一架。赵逸风来到神英帝面前跪下行礼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赵逸风的声音，神英帝睁开眼睛说道：“赵卿家平身吧，稍等各部主官到来之后我们再议事。”听到神英帝这么说，虽然赵逸风现在心中很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帝君有旨他也不敢违背，只得强忍着心中的焦躁说道：“遵旨。” 好在各部主官到来的速度也很快，不多时，包括沈副使在内的其余人等也是全部到来，此时一相、一副使、三司使、五部尚书、御史台御史一共十一名清川官场的执牛耳者全都聚集到了这小小的御书房当中，能同时惊动这么些个大员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见到人都到齐之后，神英帝开口说道：“这么晚了，朕本不打算麻烦爱卿前来，但是军情紧急，战事不等人。朕刚刚得到的消息，我清川北境的数十万大军仅仅只剩下三船军士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御书房内瞬间就响起了数声惊呼，沈副使不可置信地看向郑统领，郑统领也是苦笑着对着自己的老伙计点了点头，其余各部尚书也是全都开始了交头接耳的引论。 “好了，都议论完了吧，接下来是朕的旨意。”等众人讨论一阵之后，神英帝缓缓开口道，而且这一次说的是‘旨意’而不是商议，“工部尚书。” “微臣在。”被点到老尚书站了出来。 “工部全力配合转运盐铁、度支两司的物资调度，不得有误，朕不想听到‘完不成、做不到’这种字眼。” “微臣遵旨。”看着面前一脸平静地颁布圣旨的神英帝，工部尚书只感觉今日的陛下要比平时更加的不容置喙，因此他根本生不起任何谏言的欲望。 看到工部的事情解决了，神英帝继续转向其余官员说道：“枢密副使，兵部、刑部的事就不用朕多说了，总之要全力稳定住北境的战局，在慕帅回京之前交由你全权负责。” “末将遵旨！” “赵相。”终于，神英帝最后点到了赵逸风，“其余各部事宜还是交由你全权处理，尤其是户部，非常时期一定要避免敌人浑水摸鱼潜入我清川腹地；在此期间，御史台御史全力配合赵相，纠察百官中是否有懈怠或者滥用职权之人。” “微臣遵旨！”赵逸风和御史台御史连忙低头领旨，听到这个旨意赵逸风心中多少有那么一丝畅快，一个月前被夺走的权力今天又被还回来了一点。 “父皇，儿臣有一事启奏。”就在神英帝安排完各部的任务之后，太子陈飔清抓住机会说道。 “什么事？”神英帝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儿子之后缓缓说道。 “启禀父皇，正值国家危难之际，恳请父皇能够推迟儿臣的大婚，等凯旋之日在另寻良辰吉日举行典礼也不迟。”说着，陈飔清也是对着神英帝跪了下去。 “启奏陛下，臣也正有此意，小女的婚事毕竟是私事，现在正值国家危难之际，恳请陛下一切以战事为重。”赵逸风也是赶紧跪了下来说道。 神英帝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二人轻笑一声说道：“既然太子和赵卿家都有此意，那朕只得恩准了，难得卿家有如此忠心，朕甚感欣慰。好了，朕还有一事要说，下午的时候，一个多月前出现在飞鸿城中的邪修再次现身，这一次他是直接对着慕帅的爱女下手了，所幸的是老师和周老及时出手，否则朕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大元帅交代了。现在周老已经去追踪他了，清儿，你的禁军全力配合周老对于那名邪修的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这一次还不待太子搭话，赵相率先开口道：“陛下，如此不妥吧，现在北境战事如此危急，帝都的防御力量不能再减弱了。” “赵相言之有理，但是在京畿地界放任如此一名邪修四处游荡更为不妥，没事，那人耗费精血施展了‘血遁’之法，现在肯定元气大伤，相信用不了多久周兄就能将他擒获。”监正大人开口说道。 “老师说的没错，放这么一个歹毒阴邪之人在朕的卧榻之侧，朕也是寝食难安，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众爱卿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可以退下了，朕也有些乏了，要歇息了。” 听到神英帝已经下了逐客令，谁还敢再多说什么，刚刚到达御书房没多久的一众大员也是快速的退了出去。可明面上看去，神英帝已经安排好了这两件要紧事，但离开皇宫的众人却是感觉飞鸿内城的压抑气氛愈发的浓重了。 第176章 圈禁(一) 我清川的军士，从来不缺血性！ ——《九州志·齐雨薇世家》 清川，大巴山。 此时，距离凯瑟琳被陈道友带上山修行已经过去一旬多的光阴了，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最开始教授她的那道以心视物的法诀外，陈道友并没有再传授她任何的道法，仅仅是让初来乍到的陆迦长公主慢慢适应山里的生活，但是看起来公主殿下适应得很快。 本来出身陆迦皇室的凯瑟琳·乌里亚斯，自幼就会被送到宫廷大魔法师或者圣裁殿那里去修习魔法或者武技，但是由于克劳尼斯认定了凯瑟琳与魔法无缘，而作为一名弱女子又不会像她的哥哥凯撒一样钻研武技，因此，即便陆迦先皇对此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苛责凯瑟琳。这反而是让她因祸得福，拥有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毕竟乌里亚斯家族虽然也出过诸如女皇赛琳娜这般能够斩杀恶龙‘血翼’的女大帝，但是她付出的代价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由于凯瑟琳小时候可以接触、钻研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因此她也是涉猎庞杂，对于‘野外露营’也是略知一二，只不过没有现在这么朴素、清贫罢了。虽然凯瑟琳贵为一国的公主，但是并没有那么的娇气，在逃亡的过程中她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坚韧，因此现在面对着略显寒酸的住所和枯燥无味的山中生活她并没有过多的抱怨。 虽然说一男二女生活在一起多有不便，但是陈道友也抚养上官榕楉将近十年之久，因此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徒弟对他来说也不算困难；而至于凯瑟琳虽然很小的时候就被克劳尼斯下了定义，但是自从师从陈道友之后她在‘心眼通’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对于自己这位便宜师父的心性如何她早就摸清了，她也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不便。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现在每天最劳心劳力的反而是凯瑟琳的侍女辛西娅，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如此一名手段高深的‘魔法师’、‘魔剑士’，其门下弟子肯定不少，可等到达山中之后她才发现这里只有三个人。虽然无法阻止凯瑟琳继续跟随陈道友修行，但是辛西娅却十分不信任他，毕竟她可没有凯瑟琳的‘心眼通’，再加上因为忧心自家公主，因此现在每天辛西娅都在提防着陈道友。 这不，现在陈道友来到凯瑟琳门外之后，辛西娅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不错眼珠的盯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陈道友见状只得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凯瑟琳，你出来一下。” “来了，师父。”听到陈道友喊自己，凯瑟琳赶紧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经过十几天的修习，虽然那蒙着一层阴翳的双眼依旧无神，但是现在她已经能够摆脱那根拐杖的帮助了，平日里也与常人无异，而面对自己这位小弟子的惊人天赋，陈道友也是十分满意。 来到门口之后，凯瑟琳也是察觉到辛西娅的异常，她轻笑一声说道：“辛西娅，你不要每天都这么紧张，师父他如果要对咱们图谋不轨的话根本不需要如此行事。” “殿下，谁知道这清川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我们二人还是小心点的好。”辛西娅对着凯瑟琳深施一礼之后用陆迦语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说了什么我都听得懂，随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去吧，凯瑟琳，为师传授给你的法诀你修习的如何了，现在感觉怎么样。”然而还不等凯瑟琳回话，陈道友吸了吸鼻子抢先说道。 听到自己师父揶揄的话语，凯瑟琳掩嘴轻笑着说道：“师父，您教的那道法诀我已经烂熟于心了，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觉如此开心。”十多年都是生活在黑暗之中，即便凯瑟琳的心态再好，即便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也会觉得害怕、绝望，再没有被陈道友收入门下之前，凯瑟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中了，然而此时她终于能够依靠自己去观察、去欣赏虫鸣鸟叫、云淡风轻，这如何能不令她感觉到兴奋。 看着自己面前欣喜非常的弟子，陈道友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此天赋假以时日其成就绝对不输上官榕楉，而至于她那个大师兄还是不提也罢，他点了点头说道：“嗯，戒骄戒躁，这门‘心眼通’你臻至大成之后还会带给你意外之喜的。” “师父，还有意外之喜么？”可以说是陈道友给了凯瑟琳‘得见光明’的希望，因此现在的陆迦长公主对于陈道友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一声声‘师父’叫的也是格外亲切。 “没错，但是这意外之喜需要你自己去领会了，来吧，今日为师要教你一道新的法诀。”说着，陈道友也是对着凯瑟琳招了招手。 “你，你要干什么！”然而此时，辛西娅突然站到了两人之间操着一嘴蹩脚的清川官话说道。 “我自然是要传授她法诀啊，你这个小丫头真的是……”看着眼前一脸警惕的辛西娅，陈道友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他转头向着东方看去，就连察觉到异常想要询问的凯瑟琳也被他挥手制止了。 半晌之后，陈道友说道：“取我的星图来，嗯？” “师、师父，什么是星图啊？”凯瑟琳一脸尴尬地问道。 听到身后自己小弟子的问话，陈道友也是意识到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凯瑟琳而不是上官榕楉，他摸了摸鼻子说道：“哦哦，跟我来吧，我告诉你什么是星图。”说着，他也是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凯瑟琳见状也是赶紧带着辛西娅跟了上去。 进入房间之后，陈道友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卷拿了下来展开，随后对着凯瑟琳说道：“这个就是‘星图’，为师可以靠它推断出一些对我有用的东西。” “这个东西，我陆迦皇室也有。”摸着眼前的星图，凯瑟琳缓缓说道。 “传承悠久的帝国、门派都会有这种东西的，那个什么圣裁殿应该也会有同样的东西。” “那师父？您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按照您说的，咱们这种山野散修怎么会有这种法宝。”聪慧的凯瑟琳瞬间就捕捉到了陈道友言语中的细节问道。 “呃，我这个是家族传承、家族传承。”陈道友也是被问的一时语塞，只能是赶紧打了个马虎眼搪塞了过去，“好了，你们就在屋内等候吧，你好好感受为师如何施法。” “好的，师父。”说着，凯瑟琳也是沉下心来准备仔细体会自己的师父如何施展高深的法门。 第177章 圈禁(二) 等凯瑟琳准备好之后，陈道友也是闭上双眼驭使着体内的灵气融入到了面前的星图之中。但是灵气乍一进入星图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由于九州大陆战火四起，还有之前玄武本相现世的影响，现在整片大陆以北的天地灵气流通十分的暴躁，再加上数场大战造成生灵涂炭，这导致了九州大陆的灵气也是愈发的污浊起来，以至于陈道友只感觉一股满含着怨毒、愤恨情绪的暴躁气息顺着星图向他席卷而来，虽然这不会让他这么一名修为高深的帝品修士心神失守，但也是吓了他一跳。 平复了下心情之后，陈道友再次是将心神重新融入到了星图之中，整张星图也是微微发亮起来，虽然凯瑟琳无法直接看到这种奇异的景象，但是自己师父面前灵气的流转变化还是被她捕捉到了，而至于辛西娅虽然没有惊呼出来但也是被眼前的奇异景象吸引住了。 然而相较于两女的轻松，陈道友却是逐渐眉头紧皱起来，如果在一片清明之中，那么那名邪修无异于是黑暗中的灯火，十分显眼，但是现在这片大地上的灵气本就污浊不堪，如果再要从中找到那人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但即便如此，这也难不倒修为高深的陈道友，虽然费了一些功夫，但是最后他还是如抽丝剥茧一般找到了那名邪修的逃遁路线，只见此时的星图之上，一条条细细的红线从飞鸿城南一直延伸到两湖以东，看来那名邪修逃遁到了两湖沿岸就停顿了下来，陈道友也是不由得感概这邪修的‘血遁’之术果然霸道，这么短时间内逃遁的距离都堪比帝品修士御风的速度了，而且还能隐匿气息，怪不得这种邪魔外道屡禁不止，对于一些心术不正或者急功近利之人来说，这种快速提升修为的捷径太有诱惑力了。 “哼，敢动他的女儿，你真的是活腻歪了。”陈道友冷哼一声说道。随后将灵气撤出星图，接着右手一挥摄过来一柄符剑，将这名邪修的消息附在其上之后就丢了出去。 随着符剑飞出房间，凯瑟琳开口问道：‘师父，您不是说最近九州大陆的天地灵气已经完全乱了，并不适宜飞剑传书么？” “没错，但是你师父我除外。”找到那名邪修踪迹的陈道友心情大好，抄起一旁的酒葫芦边喝边说道，“丫头，你说说刚才的感受。” 听到陈道友的话之后，凯瑟琳歪了歪头想了下说道：“九州大陆的天地灵气确实混乱非常，本该是奔腾河流的地方反而成了坚实的土地，本该是巍巍高山的地方却成了浩瀚无垠的大海， 而且我感觉这天地灵气已经被污染了，其中蕴含的邪恶气息令我也有些不寒而栗；但是我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能够找到其中的规律的，沧海桑田本就是世间常态，无论再怎么变化总逃不过天地至理的约束，就比如我刚刚就感觉到一股十分阴邪的气息在星图上乱窜，时而伪装成流转的天地灵气，时而融入到腌臜的风水中试图掩藏自己，但总归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总会有那么一丝蛛丝马迹的。” 听完凯瑟琳的话，陈道友苦笑着摇了摇头，辛西娅见状说道：“怎么？殿下难道说的不对么？殿下总共才修习了多久时日，你不要那么的……” “当然没有不对，而是太对了。”不等辛西娅说完，陈道友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只能说你们陆迦王室中人全是一群蠢材，居然发现不了你这么一块璞玉。” “师、师父，其实克劳尼斯老师也是很有天赋的。”听到陈道友的话之后，凯瑟琳无奈地说道。 “很有天赋？能多有？几百岁的帝品么？你自己说，前几日我带你上天云山面见的那些个修士，哪一个不比他的气息凝练、厚重，再比如你师父我，你觉得我能有几十岁？几百岁？就你们那位修士还敢自称有天赋。”然而平日里不怎么爱争强好胜的陈道友，在听到凯瑟琳的话之后却是嗤之以鼻的说道，“真要是有天赋也绝不会断言你无法修行，虽然我只对你们辉光大陆的修行体系略知一二，但是无外乎‘道法自然、莫向外求’这两种，因此世间怎么会有无法修行之人，只有资质、天赋好坏罢了，不过还好并没有令你这颗明珠蒙尘。好了，今日为师将传授你我门下的不二法门，辛西娅，你先出去。” “什么？那不行！你怎么能和公主殿下独处一室！”然而听到陈道友的话之后，辛西娅却是直接大喊了出来。 “辛西娅，没事的，你先出去。” “殿下！” “真的没事的，师父若想对我怎样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好了，你先出去。” 看着面前凯瑟琳坚定的面庞，无奈之下辛西娅只能是转身走出了房间。房门关好之后，陈道友顺手给房间下了一道禁制接着说道：“凯瑟琳，今日为师传授你的这门道法名曰‘天衍剑诀’，此剑诀是我自创的，迄今为止你的大师兄还根本没有入门，你的二师姐虽有小成但也耗费了不少的光阴，本来不应该这么早就教授给你的，但是你的天赋实在令为师震惊了，因此我也打算破例传授你这道剑诀，但是，你准备好了么？” “请师父赐教！” 清川帝都，飞鸿城。 由于陈道友是世间罕有的帝品大修士，因此他的符剑掠空速度极快，就在他传授凯瑟琳‘天衍剑诀’的时候，那柄符剑已经来到了飞鸿城外凌空爆炸了开来，接着虚空中显现出几个大字：邪修，两湖以东五里，速去。 这种景象自然惊动了飞鸿城内的修士，监正大人也是带着一众官员、供奉来到了城墙之上，看着逐渐消散的字迹，他转头说道：“周兄？你怎么看。” “我想应该不会有人用这种事拿咱们开涮吧，到底怎样我去看看便知。”此时，追丢了那名邪修的周姓供奉也是回到了城内，现在也是一起出现在了飞鸿城头。 “嗯，那一切小心。” “监正大人放心，此次我必带着那人的人头回来复命！” 第178章 圈禁(三) 东海，云梦港。 自从五天前返回云梦港之后，陈峡越就把慕凌云几人安排到了一处别院之中，接着就没有人理会他们了，只有云梦水师的军士每天定时给他们送来了一些吃穿用度，而最过分的则是在院落外面居然还有人负责值守，慕凌云他们每每要出去的时候总是被门外的军士‘客气’的请了回去，真不知道这到底是算‘安顿’还是‘圈禁’了。 虽然仅仅过去了不到一周时间，但是慕凌云几人的心态已经越来越差了，本身他们全都是焦急万分，战事不等人，哪有这么多的时间能够给他们肆意挥霍，眼下慕凌云最想做的事就是尽快返回帝都上表天听，然后再重新领军作战。在北境见识了骊擎的手段之后，慕凌云深知现在王庭草原上的各部落已经拧成了一股绳，此次南下入侵绝对与以往劫掠一番之后就退回草原深处有很大不同，这一点他作为一名领军的将领必须要及时的让朝廷知晓。 况且慕凌云几人这几天全都闷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精力根本无处发泄，若不是有寒酥从中调剂，恐怕几人的心态早就崩溃了；至于上官榕楉，若不是慕凌云还能劝住她，恐怕也是早就和云梦水师的军士起了冲突，这位姑奶奶哪里受过这种气。 其实在这几天的光景里，慕凌云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在自行出去无果之后他不止一次的叫院外的军士去通报东青王和陈大统领自己有要事求见，然而每一次都不出意料的被拒绝了，门外的军士甚至连传话都懒得传，这也是把慕凌云气得不行。而之所以他们被如此对待并不是因为云梦港的大小官员故意轻慢他们，毕竟陈峡越确实公务繁忙，尤其是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他根本无暇顾及这几人，二也是和‘镇守’清川东海门户的这位王爷有很大的关系。 清川坐镇四方的皇亲国戚都是自太祖皇帝伊始就定下的世袭罔替的爵位，因此每一家的嫡长子可以说自落生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根本不需要努力、奋斗就能得到绝大部分人拼搏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若是赶上宠溺的父母长辈，那么这位小王爷真的就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而东青王就是这么一位逍遥王爷。 镇守云梦港的上一任王爷老来得子，年仅不惑之年才有了这么一位独子，因此对他十分的溺爱，这也让他从小就养成了一个飞扬跋扈的性格，在继承了自己父亲的亲王爵位之后更甚。而且云梦港作为清川东部沿海最大的深水良港，平日里走水路往来的客商非常多，每年的税赋十分可观，再加上这里驻扎着清川四大精锐之一的‘云梦水师’，港内还可以营造、修缮扶摇巨舰，当地的大小官员还能从军费上面再捞一笔，可以说此处的油水之丰厚绝对是其他地方难以想象的。 所以东青王府可以说是四名亲王中最富有的一家，用‘富得流油’来形容也不为过，现任的东青王更是夜夜笙歌，反正自己在封地也仅有监察权，没有行政权，军权也很有限，那还不如好好享受，只要涉及到一些重大的决策他再斟酌一下就好了，至于平日里的寻常事情交给陈大统领和知州去处理吧。 而此次慕凌云一行人的事在东青王看来就是无关痛痒的事情，反正监正大人已经返回帝都禀告了，自己何必再多此一举；而至于陈峡越所说的提前集结军队一事，反正自己也没有军权，而且看起来监正大人肯定知情，如此一位朝中的重臣都对此不介意，那么自己又何必去得罪人呢，就由着陈峡越去安排了。 而至于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长子，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官位再大、爵位再高又能比得过自己这世袭罔替的亲王么？因此，在这五天光景里东青王就连设宴招待慕凌云的想法都没有，依旧是在府上逍遥快活，而陈峡越又忙于调动军队一事，就这么把慕凌云他们丢在了一旁。 而看到王爷都是这番作态，其余的大小官员谁敢来主动拜访慕凌云一行，虽说自家的王爷对谁都是如此，但是慕凌云等人可是败军之将，难保这一次不会有朝廷的意思在里面；就算是他们多虑了，而且慕云华在清川的地位也不低，可是和一位王爷相比还是差点意思，况且‘县官不如现管’，你天下兵马大元帅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是轻慢了你的公子又如何，你还能把手伸到云梦港来惩治我们不成，但是得罪了东青王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这么，在云梦港的大小官员各怀心思之下，慕凌云几人是彻底被冷落了。而且这几天里他们几人可不是相当不好过，被憋疯了的上官榕楉天天都拿他们几个出气，虽然她刚刚晋入王品，修为境界还不太稳当，但是也比慕凌云四人强上太多了，既然出不去那么就只好用他们练手了，再加上她下手没有个轻重，几人天天都是被打的哭爹喊娘，而且就算四人联手也不是上官榕楉的对手，况且又不能用上军中对敌的手段，因此只能是沦为上官榕楉泄愤的工具人。 其实上官榕楉现在也是苦于无法脱身才如此烦躁，而之所以她放弃了硬闯出去的念头并不是因为慕凌云的劝阻，毕竟以她这个脾气哪里会有什么‘以大局为重’这种善解人意的想法。而之所以她能够‘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是因为有一次她依仗着自己的王品修为升到半空之后，她发现虽然院门口仅有几名军士值守，但是不远处有着大批的清川军士，这处别院距离一处云梦水师的大营并不远，不消片刻就能有大军赶来支援，而在见识了清川劲弩和火器的威力之后，上官榕楉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带人闯出去，因此她也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是拿慕凌云几人发泄，不出意外，今天在用过晚膳之后她又是和几人切磋了一番，而同样不出意外，慕凌云几人再次挨了一顿胖揍。 第179章 圈禁(四) 此时，慕凌云、上官榕楉、任玉逍几人全都坐在院中，寒酥则是借口‘你们商谈军国大事，我这个身份地位还是不知道的好’，识趣地待在屋中没有出来。 慕凌云揉了揉被上官榕楉踹疼了的肩膀，举起眼前的杯子抿了口茶，接着长叹一声说道：“唉，也不知道王爷和陈大统领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把咱们晾在这了。” “没事总叹什么气，像一个小老头子一样，有这个功夫我们还不如想想怎么出去。”然而还不等任玉逍、李昂等人搭话，上官榕楉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自从和慕凌云经历了鬼船一事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微妙，因此现在上官榕楉对慕凌云的态度也是越来越不客气，再加上被憋在这里这么多天，她也是心中无名火起，至于任玉逍三人则是看着眼前的这对‘冤家’全都在尽力憋着笑意。 慕凌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上官姑娘，我们毕竟是在云梦水师的军营之中，前几日你也看到了，这周围的戒备十分森严，要想偷偷溜出去恐怕是没有机会吧。”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这么多天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几人交谈的时候，院落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在被晾了几天之后终于是有人主动来访了。几人全都是大喜过望，接着还不待慕凌云起身，院门直接就被推开了，陈峡越率领着一众云梦水师的军士走了进来，慕凌云赶紧行礼道：“见过大统领。” “见过大统领！” 陈峡越看了看眼前的几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嗯，慕凌云、任玉逍、刘浩成、李昂，在北境战事调查清楚之前，不许踏出院门半步，一切吃穿用度均要由我云梦水师经办。凌云，委屈你们了先。” “什么！大统领！这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眼下北境战事紧急，末将要上战场杀敌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听到陈峡越的话之后，本就烦闷非常的慕凌云终于是爆发了，原本以为是有人来接自己出去，结果等来的却是‘圈禁’的命令。 “慕将军，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我说了不算，因为这是来自帝都的旨意，况且依我清川律例本就应如此，你出身世家，应该不会不知道。”然而陈峡越却是依旧淡淡地说道， “可是……” “可是什么？你还要在这蒙受不白之冤么？这位将军，你说的清川律例也是对于他们几人才有用，对我并无约束力，你们若是再不让开那我只好闯出去了！”慕凌云本来还要争辩，但是一旁的上官榕楉直接打断了他，接着拔出自己的尘影剑指向了陈峡越。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云梦水师的大统领就在自己面前，上官榕楉心想若是能够擒住他那么那些清川军士绝对会投鼠忌器的。 “呵呵，小丫头，你不会以为你现在真的是万人敌吧，弓弩手！”然而看着眼前的上官榕楉，陈峡越却是浑然不惧，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十几名军士手持上膛的劲弩齐齐指向了她，而与此同时，陈峡越也是散发出了一股强大的气息，他居然也是一名王品修士。 看着面前气势暴涨的陈峡越，上官榕楉也是一愣，虽然她早就察觉到了陈峡越应该也有着王品修为，但并没有想到他的境界居然如此凝实，看来繁忙的军务并没有让陈峡越在自己的修行之路上懈怠。 可是上官榕楉也并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从走蛟那日她以区区侯品修为强行施展天罡引雷咒来硬撼四象宫的门人就能看出，她的性格绝对是遇强则强，因此她只是冷笑一声说道：“我有没有那个实力试试便知。”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波人马，看着那一排排劲弩，本来情绪接近失控的慕凌云逐渐冷静了下来，对于自家军队这制式劲弩的威力几何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么近的距离上别说你上官榕楉一个王品修士，就算是帝品也不敢说能够完全防御住这些弩箭。因此他赶紧一把将上官榕楉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接着对着陈峡越说道：“上官姑娘这几日心情有些烦闷，今日对大统领您多有冒犯，我在这里替她谢罪了，还望您海涵，您所言极是，我等就在这里静候佳音了。” “你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能力闯出去！谢罪！谢什么罪！”然而上官榕楉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说道。 “呵呵，无妨，慕将军，你大可以让你身后那个小丫头试试，看看到底是她的修为高深还是我手下的军队更加狠辣。”看着在慕凌云身后争执的上官榕楉，陈峡越无所谓的说道。 此时慕凌云也知道再任由上官榕楉闹下去那就真的无法收场了，因此这一次他并没有再纵容她胡来，反而是死死抓着她的手同时转头对她说道：“你先闭嘴！”看着对自己严肃起来的慕凌云，上官榕楉也是一愣，接着她也是乖乖的垂下了手中的长剑。 ”大统领，我等知错了，还望您海涵。” “呵呵，还是慕帅的公子识大体，放心吧时间不会太久的，先委屈你们了，我们走。” “恭送大统领。” 很快，陈峡越众人离开了这里，随着‘咣当’一声，院门外也不出所料的被上了一把大锁。“喂，你攥疼我了，还不快给本姑娘松开。”上官榕楉突兀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此时慕凌云才意识到自己仍旧死死握着上官榕楉的手腕，他赶紧松手说道：“冒犯了，上官姑娘，但是我清川的制式劲弩威力太过于惊人，这么近的距离上你我绝无躲避的可能；况且就算我们能够闯出去，但那不是无形之中坐实了我们在北境战场心中有鬼，既然我们问心无愧那只能是耐心等待了。唉，别人都在驰援战场，而只有我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先回去歇息了。”言罢，慕凌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任玉逍几人见状，也是赶紧和上官榕楉告辞，最后把她一人留在了院中，而被慕凌云训斥了一句的上官榕楉只能是无奈地拿着院中的花花草草撒气，已经在这里生长了数个春秋的花草树木此刻是遭了殃。 第180章 圈禁(五) 清川，玉门关。 正如慕凌云所说，现在只有他们在云梦港躲清闲，而整个清川帝国都在调动兵马前往北境来抵御王庭的进攻，就连陈飔澈也不例外。本来在四天前抵达玉门关之后，依陈飔澈的意见就是除了受伤的军士外，主力不下船就在舰上休整，在补充完必要的补给之后直接开拔沿长江返回帝都飞鸿，而且这一次他就连任逍遥的意见也听不进去，执意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折返，不过好在的是这支军中还有郑老将军这名老将，见状他也是赶紧劝阻住了陈飔澈，虽然陈飔澈心中焦急万分，但是这位帝都大门阀家主的话他还是要听一听的。 其实陈飔澈力求兵贵神速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长江流域都是清川腹地，就算王庭大军推进的速度再快，也不太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侵犯到这条大河的沿岸，而自己麾下的大军早一分投入战斗就能给帝国减少一分损失。 但是郑欣竹和任逍遥却不这么认为，虽然自己的行军路线确实比较安全，但是在过了玉门关之后，长江有一段的水道会转向北延伸大概一百余里，之后再向东延伸一百余里之后再折返向南，而在这段水道以北几十里则是绵延千里的连城山脉，中间这一段长达一百余里的狭长的地带则是被称为‘连江走廊’。 此处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守住这段走廊可以直接截断长江的东西方航运路线和最靠北的一条前往西域的安全通道，因此每到大战之时此处永远都是最为激烈的战场，相信这一次也不会有例外；况且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这里已经很接近交战的前线了，连江走廊甚至比银竹城还要靠北。 虽然这里也有清川帝国的卫所，但是对于江面上舰队的支援其实很有限。如果游牧大军的骑兵行动足够迅速，那么绝对会威胁到舰队的安全，因此此时的休整十分之必要，而确如两人的分析，骊擎在攻破通源城之后分出了数千骑兵直奔‘连江走廊’而来，毕竟控制了这里就能截断清川从西域调兵的通道，进而就能保证己方侧翼的安全。 而至于任逍遥还有另一层隐忧，西塞尔进犯西域和北方游牧王庭南下这两场战事怎么看都太过于巧合了，巧合到由不得人不相信他们两方没有勾结。如果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连江走廊’以北的群山中也很可能有敌人的伏兵，毕竟只有此处不仅距离战场不远还能隐匿行踪， 而能在如此险地藏匿的必定是敌人的精锐、高境界修士，到时候几十里的距离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转瞬即至。 然而任逍遥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确实是多虑了，以西塞尔的狂妄自大怎么可能会和游牧大军勾结，而至于王庭被清川打压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早就丧失了和辉光大陆沟通的通道，虽然连城山脉以北、王庭草原以西根本没有清川帝国的力量，但是王庭也没有办法能够安全穿越那大片的无人区抵达陆迦。 再考虑到以上重重之后，陈飔澈也是沉下心来安稳备战，没有再心急火燎的试图东归， 而恰恰就是陈飔澈率领的大军休整的这几天，给了骊擎充足的时间来奔袭连江走廊，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了。 经过近三天的休整之后，今天辰时时分大军重新开始登船，但是这一次军中分出了一万的骑军从陆路先行赶赴‘连江走廊’的卫所，而此时，陈飔澈、郑欣竹等人正在为谁率领这支骑军而争论着。 “郑老将军，您年事已高，您还是留在战舰上指挥主力尽快返回帝都，这支骑军由我来率领。”陈飔澈说道。 然而听到这句话之后，郑欣竹却是眉毛一挑说道：“怎么？殿下这是认为我难堪大用了？”虽说郑老将军确实年事已高，但还没到骑不上马、拎不动刀的地步，他的儿子，殿前大统领也没少说过他如此年纪就在家颐养天年吧，但每次都是被郑欣竹臭骂一顿，此时面对清川的二皇子，虽然说不能直接破口大骂，但是老将军的脾气还是要有的。 陈飔澈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妥，赶紧抱拳说道：“老将军您息怒，我没有这个意思。” “殿下，您是千金之躯，稍有差池我怎么和陛下交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支骑军还是我来领军比较好，况且为了保证战斗力我也不会全速赶路，主力跟在我后面最多不超三日的路程，到时候有什么状况也能照顾得到。” “可是这一万人看似很多，其实根本就是捉襟见肘，连江走廊最窄处都有几十里宽，而后面更是呈一个喇叭状快速拓宽，万一游牧骑军至此如此宽大的正面您怎么防得住，到时候陷入疲于奔命的境地怎么办，还是我来吧，至少……” “殿下，既然帝君命我为这支大军的统帅，那么一切事宜全都由我节制，此事不必再争了，这支骑军就由我来率领吧，我要亲眼确认连江走廊的状态才放心。”陈飔澈还要争辩，但是郑欣竹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老将军，陈飔澈也是不得不同意了他的决定，但是他转身拍了拍赵潇澜说道：“赵副将，你与郑将军同去，务必要保证老将军的安全。”既然你担心我有差池不让我领军，那我就把朝中重臣的子嗣塞给你，到时候就算为了赵潇澜你郑老将军也不好太过于拼命了吧。 “末将遵命！” 看到陈飔澈将赵相的长子塞给了自己，郑欣竹皱了皱眉但终究是没有说话，毕竟自己面前的是清川的二皇子，天潢贵胄，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驳了他的面子，虽然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但此时也不得不接受了。 很快，安排妥当的几人来到了军营之中，那一万骑军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主将到来随时可以开拔，郑欣竹也是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率领着这波骑军沿着长江直奔连江走廊而去。陈飔澈目送着这支大军逐渐走远，语气凝重地说道：“逍遥，让我们的其余人马尽快登船，郑老将军绝对不能有失。” “好！” 第181章 血性(一) 虽然齐雨薇战功卓着，可以说王庭的覆灭她占据了一大半的功劳，但是她在征服草原的过程中造下的杀孽一直为人所诟病。 ——《九州志·齐雨薇世家》 徽德二十一年五月十四，清川大运河。 此时，距离齐雨薇率军出征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了，虽然在这段时间里她想尽了各种办法来尽快赶路，但是进展依旧十分缓慢，毕竟这南方州府抽调过来的备操军其素质与清川的精锐相比有着很大的差距，用禁军的标准来要求他们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本来依照齐雨薇的意思一天中能有四到六个时辰用来赶路，其余时间则是保证军士的休息和做基本的操练，这在她看来已经是很照顾这些军士了，要知道慕凌云率领的第一波援军一天中可是有八个时辰都是在赶路的。但是出发几天之后她才发现这波援军就连这样都做不到，虽然说负责划桨的军士是一个时辰一轮换，但是不少人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坚持不住叫苦连天了，这样子下来恐怕就连骑军都要每天轮值划桨了，而若是军队以这样的疲态赶到前线根本就没有战斗力可言。 不得已之下，齐雨薇只得是放弃了原先的计划，在与援军将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终于是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当然这么一来更令她心中烦闷无比，船上的生活本就枯燥乏味，那些舆图和卷宗都快被齐雨薇翻烂了，调兵的进程又十分不顺利，以至于她现在天天都窝着一肚子火，每日按例前来汇报的将领全都遭受了无妄之灾。 而之所以如此并不是援军将领不作为，张副将这些人虽然是刺头，但是齐雨薇在出征前为他们免去了一个天大的罪责，这份恩情众人还是记在心里的，因此即便齐雨薇下达的几道命令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他们绝对会毫无怨言的去执行的。 可是领军将领这么想并不代表他们手底下的军士也这么想，那什么‘欺君之罪’处于最基层的小兵可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这个新上任的上将军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而且下达的每一条命令都是如此的不顾军士的死活，虽说清川的军士忠诚度毋庸置疑，而且平日里的待遇也不错，从来不会出现克扣军饷的情况，因此面对齐雨薇的刁难、苛求倒不至于产生哗变的恶果，但是军士们心中的不满却是与日俱增。 到最后，低级将领和基层的军士开始选择‘非暴力不合作’，那些个都尉、校尉也是不作为，甚至他们都在暗中示意基层军士去告病，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那些援军将领也是无可奈何。虽说张副将等人也威胁过自己手下的尉官们，声称‘你们这些手段都是老子当年玩剩下的，现在赶紧乖乖回去给老子干活’，但如此一来那些个都尉、校尉索性直接和他把话挑明了，几人就那么往船舱里一跪，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这个活我是干不了。 面对自己的老部下，即便明知他们在耍无赖可是援军的一众高级将领也是无可奈何，手心手背都是肉。往上说，齐雨薇一方面他们惹不起，毕竟是神英帝钦点的上将军，另一方面她也是有大恩于他们，谁也不知道齐雨薇为了帮他们担下这个罪责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往下说，这些追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说的也没错，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是什么脾气秉性都清楚，现在确实是齐上将军的命令给他们逼的急了。 无奈之下，援军的高级将领全都凑到了一起，众人思来想去觉得只能是把自己豁出去了，到最后就是往齐雨薇的船舱里一跪，要杀要剐随你便，面对跪满了一屋子的人，齐雨薇虽然怒火中烧但也无可奈何，这已经不是法不责众的问题了，而是若真的惩治了他们，那么这波援军自己还带不带了，最后只能是双方一起做出了妥协和让步，只是自那以后就苦了每日来例行公事汇报的将领。 而今天正好是派出去的第一波侦骑返回的日子，因此必须要有一位援军将领和这股侦骑的校尉一起来向齐雨薇汇报情况，现在一众将军、副将都是通过抽签的方式来决定谁去承受齐雨薇的怒火，而今天的‘辛运儿’就是在飞鸿城驿馆冒犯过齐雨薇的张副将。 张副将呆愣愣地拿着手中那枚唯一的短签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虽说最初的那些误会应该已经翻篇了，但是女人心海底针，这一点就连齐雨薇也不例外，这段时间里这些人可没少被翻旧账，此时的张副将只感觉自己今天能不能站着走出齐雨薇的舱室都两说，他愁眉苦脸地说道：“诸位，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我跳入火坑之中么？” 一名副将听到他的话调侃道：“张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照你这个意思上将军那里难道是有着大恐怖的魔窟不成？”反正今天自己是逃过一劫了，之前都是谁倒霉大家就都看谁的笑话，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那只能兄弟你自求多福了。 “诶，不是，哥哥们，你们和上将军素无过节啊，我、我当初可是对她语出不敬啊，这个节骨眼上我凑上去不是自寻死路么？”然而张副将还想再挣扎一下，继续在诉着苦。 可是他明显是高估了自己这帮同僚的‘人品’，也低估了他们对于齐雨薇的惧怕，所有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理会他，甚至有的人还说什么：‘上将军还是很看重你的，不然也不会你不过去她就自己过来’云云，总之就是突出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就在一众将领还在互相推诿的时候，一阵沉重的马蹄声自远方传来，派出去的侦骑马上就要返回了，邓将军见状赶紧招呼众人将张副将推到了小船之上，接着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直接将小船放到了水面之上，随后众人赶紧做鸟兽散了。 小船上负责划桨的军士看了看扶摇巨舰空无一人的栏杆，又看了看张副将之后尴尬地说道：“张、张将军，我们、我们现在去旗舰么？” “不然呢，走吧走吧，真的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无奈之下，张副将只能是垂头丧气的让军士划船前往齐雨薇所在的旗舰。 第182章 血性(二) 很快，张副将来到了旗舰之上，此时那波侦骑还没有抵达，只是远方已经能看见骑军奔腾扬起的阵阵尘土，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返回岸边了。看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张副将心想：‘反正你也没有要求我尽快前来旗舰汇报，那我何必一个人进去多受罪呢’，因此张副将也是站在旗舰的栏杆旁，远眺着远方正在返回的侦骑。 一炷香之后，前几日派出去的侦骑尽数返回，普通的军士全都在岸边就地休整，领军的校尉则是直接来到了旗舰之上。刚一登船他就看到了在船边等候的张副将，这名校尉赶紧行礼道：“见过张将军。” 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骑军校尉，张副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 “启禀将军，末将确有紧急军情需要禀告上将军！” 听到‘紧急军情’之后，张副将也是一愣，接着赶紧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进船舱禀告。” “就在这说吧，张副将，你独自一人在这里凭栏远眺好不惬意啊。”然而两人还没有挪步，齐雨薇的声音就从船头传来，原来她早就来到了旗舰的船头等候，只是由于心中烦闷，她遣散了所有的护卫、随从，再加上扶摇巨舰巨大的桅杆挡住了她的身影，以至于张副将上船之时根本没有就发现站在船头的齐雨薇。 此时，这位‘女煞星’的声音响起着实是给张副将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刚刚并没有非议她，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偷懒被抓了个现行还是令他叫苦不迭，不过好在的是齐雨薇并没有深究此事，就在张副将正欲开口解释的时候，齐雨薇对着那名校尉说道：“你刚刚说有什么紧急军情？” 看着眼前一脸寒霜的上将军，来到旗舰的清川校尉虽然心生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奔波了大半个月结果你连句辛苦都没有，真的是世家子弟，真的是高高在上，如此的不体恤下属。但是腹诽归腹诽，这些想法他可不敢说出来，这名校尉一抱拳说道：”启禀上将军，我们前进到了遥墙港以北两百余里处，在那里发现了大批的灾民，据他们所说银竹防线的官员正在疏散民众，其中也有不少人都是从银竹城以北逃难来的。” “什么！大批的灾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齐雨薇直接惊呼了出来，这个反应更令眼前的校尉对她愈发不屑了，虽说事态紧急，但也不必如此失态吧，看来真的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如此大的动作，银竹防线难道没有派信使前往帝都报信么？”看到齐雨薇沉默不语，张副将赶紧接过话头问道。 “他们肯定会派信使，只不过是我们没有遇见罢了，银竹城距离帝都不过一千五百余里，如果是‘八百里加急’最慢五天也能抵达飞鸿城，我们前进的速度如此之慢，那信使肯定早就和我们错过了。”齐雨薇抬头说道。也确如她所言，银竹城派出的信使早就将消息送到了帝都，神英帝甚至想到了齐雨薇率领的援军根本无法妥善安置这些灾民，因此他也是从那五万多名待命的民夫、驻屯兵中抽出了一万多人，再用帝都周边所剩不多的运力将他们往前线运送。 听到齐雨薇的话之后，张副将和这名校尉都是撇了撇嘴，说的是说的是，我们这些个备操军的战斗素养肯定不如你上将军之前带过的禁军精锐，但是你作为领军的最高将领，这些客观因素就能成为你战事不利的借口么？ “张副将，传令下去，骑军立刻集结。” “啊？齐将军，所有的骑军么？现在正是午饭的时候，况且我们的侦骑还没有完全返回，这……” “哪这么多的废话，当然是所有的骑军，让他们边吃饭边集结，快去！”然而齐雨薇根本不想听张副将的理由，直接是强硬地说道。 看到齐雨薇面露不快，张副将也是不敢再多嘴了，赶紧拉上这名校尉一起告退去传达命令了。伴随着阵阵擂鼓声，很快，沿河岸驻扎的骑军全部集结完毕，只不过援军的骑军几乎都是边吃着饭边等着齐雨薇的到来，反正是你上将军的命令，这么多人你还能都惩治了不成。 不多时，齐雨薇也是披挂整齐出现在了大军面前，看着面前眼前的军士，齐雨薇眉头皱了皱并没有说话，此时除了战舰划过江水带来的哗哗声，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骑军军士也想看看齐雨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半晌之后，齐雨薇跨上自己的战马，运足真气冷笑一声说道：“诸位，你们真的是好惬意，好悠然自得，我都分不清你们是来行军打仗还是来游山玩水的了。”这一下子，不仅是岸边的骑军，就连战舰上的军士也都听到了，不少喝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许多人都是气不过开始纷纷指责齐雨薇，当兵的谁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可你作为上将军也不能这么把手底下的军士不当人吧。 然而面对越来越大的指责声，齐雨薇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继续说道：“可是就在你们在这里叫苦连天的时候，我清川的百姓正在遭受大难！刚刚返回的侦骑告诉我，遥墙港以北两百余里已经出现了大批的灾民，其中不少人还是从银竹城以北逃难过来的！诸位！我清川何时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我清川百姓何时遭受过如此大难！” 听到齐雨薇的话之后，本来还在谩骂她的军士全都逐渐闭上了嘴，谁也没有想到银竹城和遥墙港之间如此腹地的地方会出现难民，看来战争的糟糕形式远超他们的想象，而作为帝国的军士此时却在为了一己之私利在这里慢悠悠的前进，确实不该。 等周围重归寂寞之后，齐雨薇继续说道：“我辈军人，守土有责，现在你们却在这里好整以暇的吃着饭，让我清川的百姓去饱受战火之苦，这个人，我丢不起，不管你们怎么想怎么做，就算小女子我匹马单刀，也不能再让那群游牧蛮子在我清川的大地上肆虐了！传我的军令，所有还有血性的骑军！即刻出发！所有的战舰全速前进！驾！”言罢，齐雨薇根本不等他们有所表示，直接是催动胯下的战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看到上将军孤身一人奔了出去，再结合刚刚她所说的话，所有的清川军士全都是顾不得其他，直接翻身上马，在各自主将的带领下直追齐雨薇而去，江面上的舰队也是陡然加速向北疾驰，毕竟清川的军人从来不缺血性。 第183章 血性(三) 徽德二十一年五月。 这个月对于清川和王庭两大争斗了数百年的帝国来说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个月，这一个月中，双方全都在竭尽全力调动自己的兵马。 清川南方的全部州府此时已经完全运转了起来，一波波援军和物资开始向着前线进发；陈飔澈在抵达玉门关之后，分出了一部分兵力由郑欣竹带领直奔连江走廊，自己则是率领主力全速东归；同时，齐雨薇也亲率援军出发，自从知道了大批灾民的消息之后，她也是率领全部的骑军先行一步直奔银竹城而来；而至于游牧王庭的兵力调动则是更加的快速、目的性更强。 清川银竹城以北，骊擎已经率领自己的数万大军携大胜之威南下，虽然在深入清川腹地之后他也觉得自己如此一支孤军不宜太过冒进，毕竟在前进途中遭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清川军队的阻击，因此骊擎也是减缓了推进的速度，同时他也是派出了数千人的精锐骑兵直奔连江走廊。 但即便如此，这么一支凶猛的游牧大军还是给清川的防御造成了很大的麻烦，通源防线以南的清川军在阻击了几轮之后全都开始向着周边的大城甚至后方的银竹城收缩，其余大小城镇、村落的清川百姓也纷纷开始逃难，这么一来清川的防御直接被自己的灾民扰乱了，官道上全是逃命的人群，就连军队调动都成了问题。 可是灾民逃跑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游牧骑兵追击的速度，在成功截杀了两波灾民之后，骊擎也是果断的将自己麾下的骑兵分成了几百人一股的小队伍，接着将他们全都散了出去，去进一步加大清川防线的混乱程度，至于剩下的步兵则是在骊擎的率领下一路绕开墙高炮利的大城，专挑小村镇下手。 百姓在逃难的时候自然不会像军队一样能够做到坚壁清野，不少无人的村镇中都留存着许多粮秣、辎重，骊擎每经过一个村镇就在此补给一番，之后再将其付之一炬，绝对不给清川军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现在本应是清川的农忙时分，结果却是土地荒芜、赤地千里，而骊擎则是就这么以战养战一路向着银竹防线徐徐推进，只等大单于麾下的游牧主力全面解决了通源防线的后顾之忧之后就可以挥刀南下了。 而与此同时，齐雨薇也是率领援军的骑军开始快速驰援银竹城。那一日经过一番不算慷慨激昂的讲话之后总算是成功激起了援军的血性，就在齐雨薇策马出发后不久，所有的骑军也是依次跟了上来，虽然无法像清川的几支精锐一样边赶路边重整建制，可好歹是在速度上有了很大的提升。 但是经过最初的冲动之后，冷静下来的齐雨薇和一众援军高级将领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军事素养，虽然现在战况危急，但是没有了舰船的辅助，单纯靠畜力赶路，那么到时候绝对会遇到战斗力不足的问题，人马的体力全都用在了赶路上，到时候一旦发生战斗就麻烦了。因此齐雨薇反而是开始刻意控制赶路的速度，毕竟从小就被爷爷齐不破教导兵法，对于骑军的战法她早已烂熟于心了，只不过是缺少实践的机会罢了。 虽然现在齐雨薇麾下的骑军并没有全速推进，但是速度依旧是比最开始的半个月要快上了许多，这么算来一切顺利的话不出半个月就可以抵达银竹城了，可是世事无常，更何况是行军打仗。 在骑军出发一旬后，齐雨薇终于是赶到了雨落峡南面的灵泽港。这处港口是清川北部内陆规模最大的几处港口之一，和遥墙港类似，如果是在和平年代往来的客商十分之多，大运河的河面上和港口里挤满了大小商船，但是现在由于北边战争的影响，港口内十分的萧条，零星的几条船也全都是清川的军舰；而且此处扼守交通要道，要想从水路进出雨落峡必须经过这处港口，因此现在反而是建在雨落峡两侧山崖上的灵泽镇要热闹不少，大批的清川军士和民夫在不分昼夜的营造防御工事。 由于山脉的影响，从这里开始地势开始慢慢抬高，齐雨薇也是率领着骑军顺着官道向着灵泽港以北继续进发。这一路上她也是遇到了那股侦骑所说的灾民，不过令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是这波灾民并没有经历战火，只是清川的官员未雨绸缪提前采取的措施，队伍中不少人还对地方官的安排很不满，这不是还有银竹防线么，何必如此的大张旗鼓。 如此看来游牧大军并没有进犯到银竹城，那么就还有空间和时间留给清川来调动兵马，而齐雨薇及其麾下的军队只要越过蔓延百里的雨落峡就能够抵达银竹城了，到了那里自然就会知晓前方的具体战况。 想到这里的齐雨薇心中的焦躁、烦闷也是暂时缓解了一些，她派人去和灵泽港的驻军将领知会一声之后就继续北上了。虽然雨落峡几乎是常年笼罩在阴雨之中，但是此时时值五月，雨季还没有到来，土地还比较干燥，十分适合骑军展开，要是赶上阴雨连绵的日子，前进的速度又要被减缓了；同样的，今天的天气也是晴朗无云，能见度十分之好，普通人远眺之下也能将数里外的场景尽收眼底，为此齐雨薇仅仅派出了三批数量有限的侦骑去前方探查情况，主力骑军则是全都聚集在一起赶路。 可就在他们专心向着银竹城进发的时候，远处的天际突然出现了缕缕黑烟，就在齐雨薇几人奇怪的时候，很快那些黑烟就汇聚成了一个个烟柱，看到这幅景象，齐雨薇也是顾不得其他，赶紧招呼一营的骑军跟随自己全速向着那些烟柱冲去。 第184章 血性(四) 不出齐雨薇所料，这些烟柱的罪魁祸首正是一股游牧侦骑。骊擎手下的数十批侦骑已经全面散开，基本上全都在银竹城以北大肆破坏着，虽然这些骑兵不具备攻占重镇的实力，但是洗劫村庄、追杀灾民对他们来说却是游刃有余，不少的村落在他们手中毁于一旦，这些游牧侦骑手中早就沾满了清川百姓的鲜血。 虽然在袭扰的过程中他们也会遭遇清川的军队，即使清川现在在收缩防守，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会全部龟缩在城墙之后，同样的，清川的守军也是派出了大批的骑军来应对游牧清兵的袭扰。 但是几番交手下来清川明显是吃亏的一方，毕竟这些清川骑军只是寻常的驻军，不仅在训练上没有那么大的强度，而且在装备上也与几支精锐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装备的劲弩亦或是披挂的盔甲都不是上品，攻击力上不太出众，防御力上又与游牧骑兵相差无几，况且清川的骑军在骑射上本身就与王庭的骑兵有些差距，遇到这种破交、袭扰作战就会很吃亏。 而反观骊擎派出的骑兵本身就是他麾下的精锐，寻常士兵他都留给了大单于，毕竟是孤军深入敌人腹地，兵员素质十分重要。而且现在这些游牧士兵早就被眼前的富贵冲昏了头脑，一个个打起仗来悍不畏死，只要不是遇到敌人数倍于己或者被包围的情况，游牧侦骑总是能够全身而退。 由于连战连捷，以至于至少有数千人的游牧骑兵已经流窜到了银竹城以南，然而近日来清川的官员一直在主持疏散百姓的工作，各地驻军则是在加紧营造各自驻地的防御工事，再加上根本没有人想到游牧侦骑居然猖狂到敢直接渗透到银竹城以南，这也就导致了今日这股游牧骑兵的得手。 这处村落原本的居民早就被疏散走了，但是后续从北面逃难来的灾民则是打算在此歇歇脚再继续赶路，而就是这一时的疲懒导致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游牧骑兵是在他们熟睡的时候抵达的这处村落，虽然有不少人在睡梦中被沉重的马蹄声吵醒，但那时早已经来不及了，数百名凶残的草原士兵纵马在村落内穿梭，同时手起刀落斩下一颗颗人头，不出半个时辰，这处村落里就已经没有能动的清川男子了。 由于之前连战连捷，这股游牧侦骑也是猖狂的以为附近不会有清川军敢来找他们的麻烦，因此这些人将剩下的清川女子几乎都赶到了一处大宅院里，连日来的奔波、作战让他们急需发泄一些自己心中的兽欲，眼前这些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就是最好的猎物。 “快点！给她的腿分开！老子多久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哈哈哈哈！” “不要！不要！你放过我吧！啊！” 此时这处村落里宛如人间炼狱，地上布满了断肢残骸，鲜血在地面上汇成了一条条河流，而就在这处修罗场上，游牧士兵在肆意的奸淫清川的女子，不一会的功夫不少的女子已经被他们活活折磨致死了。 而最漂亮的女子自然是这股侦骑的将领专享的礼物，此时，领军的百夫长和几名十人长一起将一对姐妹围堵在了一棵大树下，一双双大手粗暴的扯着她们身上的衣物，不一会两女身上的衣物就所剩无几了，而即便如此姐姐还在竭尽全力护着自己的妹妹。 诱人的美丽胴体令几名游牧将领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兽欲，全都是淫笑着扑了上去，而那对姐妹面对着向自己扑来的几名彪形大汉，只能是发出绝望的哭喊声。 可就在几人要得手的时候，一支利箭自远方激射而来，在穿透了两个人的身体之后依旧去势不减狠狠地钉在了一旁的石碾之上，喷出的鲜血和惨叫声将所有的游牧士兵从兽行中唤醒，他们全都是顾不得身下到手的猎物，赶紧抓起丢在一旁的弯刀准备战斗，然而迎接他们的是又一轮箭雨。 这波游牧骑兵早已丧失了应有的警惕，不然也不至于齐雨薇率领的骑军都奔到长弓的射程之内了也无人发现，虽然他们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可是此时面对全副武装、杀气腾腾冲过来的清川骑军还是落得了一个被单方面屠杀的下场，在射过两波箭雨之后，齐雨薇一马当先冲进了这个村落中。 此时，那名百夫长已经拎起战刀重新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只见一名清川的女将军面若寒霜如煞星一般冲了过来，而且手中的长剑锋利非常，手下两名试图阻拦的士兵连人带刀被斩成了两端，身首异处，腔子里喷出的鲜血将她的战甲都染成了红色。 然而这名女将军却是丝毫没有停步，奔腾的战马很快就冲到了百夫长面前，虽然他竭力举刀防御但是那匹骏马直接将他撞飞了出去，接着清川的女将军用自己的剑柄狠狠在他头上一磕，游牧骑兵头顶毡帽的防御力只能是说聊胜于无，巨大的冲击力直接令这名百夫长失去了抵抗能力，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听到一个冰冷的女声说道：“将这个当官的绑起来，其余人跟我冲，一个不留！” “是！” 第185章 血性(五) 很快，村落中再次响起了哀嚎声，只不过是从清川百姓的哭喊声变成了游牧士兵的求饶声。虽然骊擎派出的游牧骑兵个个都是精锐，但是奈何人数差距太过于悬殊了，一营的军士围攻你仅仅数百人的队伍还是不在话下的，更何况是有心打无心，接连的胜利让这些游牧士兵狂妄到都敢在清川的腹地肆意妄为了，而代价自然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启禀上将军！敌军共计三百一十七人！被我军斩杀三百零八人，其余人等请上将军示下！”村落中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来到此地的游牧骑兵要么伏诛要么被俘，张副将也是来到了齐雨薇面前禀告道。 “我不是说了，除了这个当官的，一个不留么。”然而听到自己麾下副将的禀告，齐雨薇皱了皱眉说道。要知道她的爷爷齐不破就是死在了游牧王庭手中，在齐雨薇眼中这些游牧蛮子全都是仇人，除非是有很重要的战略价值，不然直接杀了就可以了；而且在她看来给这些人一个痛快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而事实证明齐雨薇到后来确实是给游牧王庭杀服了，杀怕了。 张副将这几天里也是多少了解了齐雨薇和游牧王庭之间的恩怨，但是现在听到自己顶头上司的话之后，他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启禀上将军，末将等擒获的都是、都是游牧骑兵的将领或者侦骑，其中可能会有对我们有用的信息，至于其余寻常军士早已经被我们斩杀了。” 齐雨薇听完之后，眉头也是稍稍舒展开来，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谁知道有多少的游牧骑兵流窜到了银竹防线以南，到时候一旦大战开启，这些四处流窜的游牧侦骑绝对是个很大的隐患，若是能够从这波俘虏口中知道一些他们的兵力部署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走吧，带我去看看。” “是！上将军请。” 很快，齐雨薇在张副将的带领下来到了村中的那棵大树下，此时树底下结结实实的捆着九名游牧将领，那名被齐雨薇敲晕的百夫长则是被绑在了树上，此时还是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来人，把他给我弄醒。” 听到齐雨薇的命令之后，一名清川军士赶紧从一旁的水井中打了桶水上来，接着对准昏迷的百夫长泼了上去。在凉水的刺激之下，这名百夫长也是悠悠转醒，睁开双眼之后他只见摘掉了头盔的齐雨薇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就是不知道他是被敲傻了还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居然淫笑着说道：“嘿嘿，容貌、身段都是上品，就是不……” 然而还不等他话说完，齐雨薇一脚踹到了他的脸上，质地结实的军靴直接是敲掉了他无数颗牙齿，此时这名百夫长再也顾不得调戏面前的清川女将军，在那里疼的倒吸冷气，齐雨薇见状说道：“他脑子还不太清醒，先问别人，把他们拖过来。” “是！”随着齐雨薇一声令下，清川的军士将另外八人丢到了齐雨薇的脚下，这几人也确实很有骨气，即便双手被绑的死死的，但还是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是很快就被一旁的清川军士踹倒在地，最后全都被摁着跪在了齐雨薇面前。 “你，抬头。”齐雨薇对着其中一名游牧士兵冷冷地说道，而在他一旁的清川军士也是直接拎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抬了起来，“你们有多少人被派了出来充当侦骑，后续你们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然而面对齐雨薇的问话，这名游牧士兵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她，齐雨薇皱了皱眉说道：“杀了。” “啊？”一旁的清川军士也是愣住了，这才问了一句话就直接杀了。 “我叫你杀了他，你是听不懂话么？”但是齐雨薇最讨厌自己的命令不能被第一时间执行，因此也是加重了语气说道。 “没有没有，末将遵命！”被质问的清川军士也是不敢再做耽搁，掏出一把匕首在俘虏的脖子上一划，鲜血瞬间喷涌了出来，颈部动脉被割开的游牧士兵只能是无助地在地上打滚，喉咙里不受控制的发出‘咳、咳’声。 然而这个惨案的始作俑者——齐雨薇却是异常的淡定，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脚下逐渐失去生机的游牧士兵，周遭的清川军士看到此情此景之后也是对自己这位上将军有了新的认知。别看刚刚战斗的时候齐雨薇也是勇猛非常，斩杀了许多游牧士兵，但那是在打仗，现在则是在虐杀，谁也没有想到这名女将军的心理素质居然如此恐怖，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齐雨薇在接管羽林卫之前就在慕云华的安排下在许多军队中待过，杀过的敌人也不在少数了。 等到脚下这人完全咽气之后，齐雨薇拍了拍手起身说道：“张副将，你们真的是糊涂了，这种级别的游牧骑兵能知道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这名百夫长之外，其余人就地斩杀，我们不需要俘虏。” “是是是，上将军明断。” 听到这句话之后，几名游牧士兵也是心知必死，全都用王庭语呼喊了起来，虽然齐雨薇听不懂，但猜也能猜到无外乎就是什么‘来世再做兄弟’之类的话，她也是赶紧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快点结束这阵聒噪。然而此时，一名清川军士嗤笑一声说道：“上将军，这二人是亲兄弟。” 听到这句话之后，齐雨薇赶紧挥手说道：“慢！你说什么？” “这二人是亲兄弟。”刚刚那名清川军士指着绑在树上的百夫长和另一名游牧士兵说道。 “呵，这二人留下，其余人，杀！” 看到齐雨薇留下了自己的弟弟，被绑在树上的百夫长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也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有人能听懂自己说的话，赶紧大吼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给我们个痛快！快点！” 此时，这名游牧百夫长的反应更是无形中印证了那名清川军士所说的话的真伪，如果不是关系密切他绝不至于表现如此激烈。齐雨薇见状，冷笑着拔出长剑说道：“干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 第186章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一) “那我就告诉你‘星湛’一词的由来。” ——《乾坤殿·天殿篇》 看着面前一脸冷酷的齐雨薇，被绑住的游牧百夫长终于是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虽然说他也知道和自己的弟弟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但是他们所向往的是死在拼杀的过程中，而不是如现在一般被人捆起来像牲畜一般任人宰割，况且自己刚刚犯下如此罪行，等待他们的绝对是十分残酷的折磨。 这名百夫长此时已经几乎丧失了理智，从小他就和自己的弟弟相依为命，感情十分深厚，现在他是宁可自己遭受非人的折磨也不想自己的弟弟受到任何伤害，他从一开始对着齐雨薇喝骂到后来开始不住的求饶，只想给自己的弟弟求得一个痛快。 可是齐雨薇却毫无反应，只是手持利剑冷冷地看着他，很快，一名军士带着几名医师来到了这里对着齐雨薇说道：“上将军，全部的医师都在这了。” 齐雨薇转头看了看说道：“嗯，你们几个，一会让他俩晚死一会，至少也要给我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做不到的话军法处置，听明白了么。” “遵命，遵命。”看着眼前一脸冷酷的齐雨薇，几名医师哪敢提出反对意见，只能是暗自揣测这位女将军到底能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眼前的两名游牧士兵。 得到回答之后的齐雨薇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转身来到两名游牧士兵面前之后，没有任何的废话，手中长剑一划，将被捆住的弟弟连右臂带绳索齐齐斩断，鲜血喷溅了齐雨薇一身，被重伤的弟弟也是捂着自己断掉的肩膀不住的哀嚎，而几名清川的医师则是全都愣在了原地。 “傻愣着干什么！他要是就这么死了，你们全都要被军法处置！”看着几名不争气的手下，齐雨薇也是面露愠色地说道。 看着面前一脸不悦的上将军，几名医师赶紧手忙脚乱的冲了上来，围住那名游牧士兵就开始救治，金石良药、保命术法能用的全用上了。而看着眼前的一众清川军士，被绑住的百夫长咬牙切齿地对着齐雨薇嘶吼道：“你杀了我们！你杀了我们！你这个贱人！你个混蛋！你施用如此酷刑，算什么好汉！” “哦，我是女人，自然不是好汉。”然而听着面前人恶毒的谩骂声，齐雨薇却是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么？不然我就要在你的兄弟身上开一道口子了。”接着她用剑指着地上暂时稳定住伤势的弟弟说道，“哦，我忘了，你官阶太低，恐怕许多事你都不知道，那只好再拿你开刀了。”说着，齐雨薇再次一剑划开了脚下人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接着用自己的长剑在伤口中不住的搅动。 这名游牧士兵的惨叫声一直在空气中回荡，此时，不仅是仅剩的两名游牧士兵看待齐雨薇的眼光犹如看恶鬼一般，就连周遭的清川军士也是全都心中发寒，原来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有如此残忍的一面，至于那些被救下的普通清川女子早就尖叫着跑远了。 感受着周遭人异样的眼光，齐雨薇边继续折磨着脚下的游牧士兵边缓缓开口说道：“怎么？觉得我残忍么？我也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是我的爷爷就是死在了这群蛮子手上，他年近花甲之年，落入了这群凶残的游牧蛮子手中，天知道他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再者，你们看看周遭我们清川的百姓，如果这些人是你们的家人、妻女，你们又会如何对待这些游牧士兵呢，呵呵，以德报怨，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啊，所以要我说，就要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说着，齐雨薇抬起了头来，此时周围的清川军士才发现往日里一直冷冰冰的上将军早就红了眼睛，泪水一直在她眼眶里打转，而没有直接哭出来是她最后的倔强。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齐雨薇，张副将赶紧走了上来摁住她的剑柄说道：“齐将军，我来吧。” 但是齐雨薇甩了甩头，平复了下心情之后说道：“不用，这种事毕竟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罪责全都由我一人承担，你们不要插手。”说着，她转头一把捏住了那名百夫长的脸说道：“你最好将你知道的所有东西全都说出来，那样我会给你们个痛快，否则的话我就将你的兄弟凌迟处死，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他在你面前，被我一剑一剑的剐成一副骨头架子！” 听完齐雨薇的话之后，游牧百夫长只感觉心中一阵恶寒，面前的这个女煞星绝对说到做到，他只能是无力地说道：“我、我说，我说，我们……” “报！启禀上将军！北面十里出现了数百名不明身份的骑军！”就在这名百夫长要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和盘托出的时候，突然一名清川军士跑过来说道。 此时，在北面出现的不明身份的骑军肯定不会是银竹城派出来的自己人，只能是游牧侦骑，这群蛮子实在是太过猖狂了，居然不止一支小分队窜到了银竹以南。听到军情之后，齐雨薇没有丝毫犹豫，唰唰两剑结果了两名游牧士兵，接着说道：“张副将，点两千人跟我走，其余人等在这里组织防御，绝对不能让我们的百姓再受到伤害！你，去通知邓将军，加速向我们靠拢！” 齐雨薇言罢，所有的清川军士全都是毫不犹豫的按照她的命令去执行了，此时，这一营的军士全都对她心服口服。最基层的士兵哪有那么高的觉悟，他们只认领军的将领能不能打，够不够同仇敌忾，而齐雨薇恰恰符合这两点，不仅战力冠绝全军，而且在对待游牧士兵时毫不手软，根本没有什么高风亮节；至于其余清川将领，则全因为刚刚齐雨薇揽过罪责一事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能在这么一位有担当的将领麾下作战，他们可以免去很多的顾虑，而往往这些顾虑都是伤亡惨重、作战失利的原因，而这么一支没有了‘心病’的军队爆发出的战斗力将会是十分恐怖的。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本不算精锐的清川骑军仅用了不到盏茶功夫就重新组织好了阵型，两千名清川军士一脸坚毅、兴奋地看着处于最前方的齐雨薇，而齐上将军没有任何的战前动员，直接是催动胯下的坐骑冲了出去，在她后面，则是跟着一众杀气腾腾的清川骑军！ 第187章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二) 就在齐雨薇率领麾下的骑军向着北面冲锋的时候，这一波被发现的游牧骑兵也在全速向着那处还在冒着黑烟的村落靠拢，在他们看来这种景象肯定是自己人在那里烧杀抢掠，此时不过去分一杯羹更待何时。但是这一波骑兵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惕，散出去了十几名侦骑，此时，一名游牧士兵策马跑了回来禀告道：“百夫长！有大批的清川骑兵正向我们冲过来，人数众多！目测估计数倍于我方！” 按照常理来说，孤军深入敌人腹地，人数还处于绝对下风的入侵者应该第一时间选择退却，暂避其锋芒，然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领军的百夫长狞笑一声说道：“这不是白白送上门来的军功么！杀！”言罢，他催动胯下的战马陡然加速，直接对着齐雨薇的方向冲了过去，而其余的游牧士兵没有一人认为自己百夫长的决定有何不妥，全都是兴奋的快速跟了上去。 两股骑军冲锋的速度十分之快，不多时两方人马就出现在了各自的视野当中，游牧百夫长在默默计算着敌军进入己方长弓射程的时间，齐雨薇则是面无表情的继续加速冲锋。数息之后，清川的骑军进入了游牧骑兵的射程范围之内，百夫长大人率先将自己的长弓拉成了满月的形状，接着一支利箭对准齐雨薇射出，其余的游牧士兵也是对准清川骑军的战阵射出了羽箭。 很快，飞行中的羽箭逐渐下落，命中了冲锋中的清川骑军，虽然齐雨薇已经第一时间就下令举盾防御了，但是这种备操军装备的盔甲、盾牌的防御力都不是很好，以至于数百支羽箭射倒了三位数的清川骑军，冲锋的战阵一时也是产生了一些混乱。 看着对面开始出现混乱的清川骑军，游牧百夫长心情大好，再一次用长弓射击之后就拔出了自己的弯刀对准齐雨薇径直冲了过去。在他看来，这一次又可以复刻之前无数次战斗的结局了，虽然清川骑军数量占优，但是骑射的功底太差了，而且主将的战斗意志也不是很强烈，估计这会对面的领军将领已经想要撤退了，但是你只要逃跑就会沦为我草原勇士的猎物，而他的目标正是对面领军的清川将军。 但是这一次他却是失策了，因为此时领军的是齐雨薇，在她心中不仅有着对于草原部族深深的仇恨，而且从小耳濡目染之下，虽然她也知道清川骑军的更擅于冲阵，但是在太宗皇帝推行‘胡服骑射’之后，齐雨薇坚信己方骑军和草原骑兵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之前的失利绝对是将领的心理问题。 感受到身后军阵的混乱，齐雨薇运起真气大喊道：“都不要乱！敌军已经没办法再用弓箭攻击了，若论冲阵的话我清川骑军怕过谁！” 听到齐雨薇的话，清川军士也是逐渐回过神来，确实敌军已经没有再射出箭雨了，虽然说己方遭受的麻烦不小，将近三成的军士不是被射落下马就是被绊倒不得不退出了战斗，但是剩余的一千多名骑军和对面的游牧骑兵相比还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畏惧退缩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自己。 “齐将军！要不要用劲弩先齐射一轮！”看着越来越近的两波人马，张副将赶紧冲过来提醒道，己方的劲弩虽然射程不及对面的长弓，但是威力更甚，现在进入射程之后没有不用的道理。 “不，直接冲垮他们的阵型！除了领头的，一个不留！”然而齐雨薇直接是拒绝了张副将的提议，接着拔出长剑高喊道：“杀！” 看着眼前一往无前的齐雨薇，张副将也感觉心中生出一股豪迈之情，我们的女将军都如此的悍不畏死，堂堂七尺男儿若是再瞻前顾后哪还有脸皮去见列祖列宗，看来这位齐将军还真的是个性情中人，虽然是女儿身但却是有男子的性格。此时，张副将也是想明白了齐雨薇就是要硬碰硬，用堂堂之阵彻底击垮面前的敌军，因此他也是高喊道：“杀！” “杀！杀！杀！”所有的清川骑军都是大喊着拔出了自己的战刀，跟在齐雨薇身后如一股汹涌的潮水一般朝着游牧骑兵席卷而去。 看着对面突然战意高昂的清川骑军，这一次轮到了游牧百夫长开始心生恐惧了，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之前遭遇的每一波清川军在被己方的箭雨洗礼过后，都是要么队形散乱开始撤退，要么就是士气低落，领军的主将基本都是没有了战意，即便是敢于和己方展开对攻但是马匹冲锋的步调也是早就混乱了，从没有像现在这次一般，居然能够如此战阵整齐的继续冲击己方。 但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高速奔驰的两方人马很快就要相遇了，游牧百夫长甚至已经看出来领军的居然是一位女将军，这要是在平时他绝对会吩咐手下的人不要伤了对面的佳人，等俘虏之后再慢慢享用。可是今天，面对着面无表情的齐雨薇，游牧的百夫长只感觉心中生出一股寒意，虽然她在气势、凶相上可能和男性的清川将领无法相比，但是那宛如实质的杀气绝对令所有敢面对她的人胆寒，这么浓重的杀气，她杀的人绝对不在少数，现在的百夫长只想着如何能够尽快结果了不远处的清川将领。 ‘清川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女将军？’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游牧百夫长也知道现在不是琢磨这种事情的时候，他赶紧摒弃心中的杂念，迎着齐雨薇的剑锋就冲了上去，他就不信自己还能比一个女子弱了。 第188章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三)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游牧百夫长想用蛮力直接将齐雨薇击败，只要对面没了主心骨，群龙无首之下，任你人数再多也没用。可是在刀剑相击之后他就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决定了，齐雨薇手中锋利的长剑仅仅一击就将他手中的弯刀斩断，接着清川的女将军反手一剑，改劈为拍，重重一剑击中了他的脑袋，将其从战马上扫了下来。 一击得手之后，齐雨薇看也不看地上的游牧百夫长，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个当官的别杀。”接着她就继续向前冲去了，而落地的百夫长反应也是十分迅速，就势一滚接着起身还要战斗，但是后续跟上的清川军士直接策动战马将他撞飞了出去，如此重击之下这名百夫长终于是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而看到自家的主将坠马，其余的游牧士兵全都是护主心切，一个个怪叫着对准齐雨薇冲了过去。 可是根本不需要齐雨薇动手，跟在她后面的清川骑军都不会给这些游牧士兵机会，两方人马瞬间撞在了一起，金铁相击之声不绝于耳。虽然一开始双方战了个势均力敌，但是慢慢的游牧骑兵在人数上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况且还有齐雨薇这么个‘杀神’在。 此时，以处于两军正中的齐雨薇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半径足足有十步的真空区，根本没有游牧士兵敢近身，最开始还有不知死活的想试试齐雨薇的剑锋不锋利，结果每个人都在她手下走不过一招就被斩于马下，毕竟以她接近侯品的修为对付这些个普通士兵实在是绰绰有余了。 很快，这一波游牧骑兵折损了大部分人手，开始准备找机会撤退，脱离战场了，若论追逃的速度，披挂整齐的清川骑军根本比不上一身轻甲的游牧侦骑，而至于那名被俘的百夫长，只能是乞求他自求多福了。 看到不少游牧士兵都脱离了战场，四处乱窜着逃跑了，张副将赶紧冲到齐雨薇面前说道：“齐将军！敌人逃跑了！这群蛮子太狡猾了，一个个的全都是分散开跑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听到自己手下将领的话，齐雨薇用力一甩剑身上沾满的鲜血寒声说道：“怎么办？我说了，一个不留，手里的劲弩都是摆设么！怎么？我们的人就不敢一对一捉对厮杀了么？张副将，我现在对你的领军能力十分怀疑！” 听完齐雨薇的话，张副将也是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说她的话确实是有些过火了，但是被这些男性武将听来简直比直接军法伺候还要难受。然而齐雨薇根本不管他如何想，直接大喊道：“清川骑军！卸甲！追击！”说着，她也是将身上能脱掉的沉重铠甲悉数脱下，接着盯准一股人数最多的游牧骑兵冲了过去。 看到齐雨薇仅身着一身劲装就追杀了出去，张副将生怕她有事，也是赶紧策动战马边脱战甲边追了上去。 此时，被追击的游牧骑兵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一直都是压着清川的军队打，追着清川的败军砍杀，何时被对方的骑军追击过，而且现在己方的士兵全都作鸟兽散，化整为零，三三两两的四散突围，可是看这个架势清川军还想将他们全部赶尽杀绝。 被齐雨薇追击的几名游牧士兵现在更是心中大骇，刚刚在战斗的时候就见识到了这位清川女将军的勇武，现在被她亲自追杀，恐怕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够逃出生天了。但是困兽犹斗，更何况是人，这波不足十人的游牧骑兵想着反正也跑不掉了，不如放手一搏，随即几人全都是掏出了自己的长弓对准后面就是一轮攒射。 由于齐雨薇刚刚‘卸甲’的命令，现在跟在她身边的清川军士全都没有身穿盔甲，如果这波羽箭能够命中目标的话绝对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伤亡，即便齐雨薇已经全力保护后面的军士了，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她也是十分吃力，以至于依旧是有两支羽箭命中了目标，被射中的清川军士惨叫一声跌落下马来。 跟在齐雨薇身旁的张副将见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看着前方的倩影他赶紧大喊道：“保护上将军！”他自己也是赶紧催动马匹试图超越齐雨薇。 “弩箭准备！放！”然而齐雨薇根本不理会自己心惊胆战的手下，死死盯着前方再次拉弓搭箭的游牧士兵恶狠狠地说道。 听到上将军有令，虽然清川骑军知道在这个距离上劲弩根本够不到对方，但是手持劲弩的军士还是没有丝毫犹豫抬弩就射。果不出所料，清川射出的弩箭就连对面的衣角都没挨到就失去了力道扎进了地里，但是这一次齐射也是打断了游牧士兵的射击，他们可不知道这些清川军手中的劲弩射成几何，听到那位女将军如此吩咐还以为清川又研发出了什么战场大杀器，一个个顾不得再次射击，全都收起长弓慌不择路的逃起命来。 而齐雨薇也并不是真的要用弩箭射杀几人，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家的劲弩能射多远，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虚张声势逼迫敌军不敢回头阻击，而她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前方的游牧士兵再次开始了奔逃。 但是一方是慌不择路的逃命，一方则是势在必得的追杀，气势此消彼长之下，游牧士兵终究还是没有在速度上比拼过清川骑军，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这一次清川的劲弩终于是可以是派上用场了。 眼看着距离差不多了，齐雨薇直接一拍马鞍腾空而起，直奔最后两名游牧士兵而去，这一下也给自家的军士吓得不轻，要知道他们已经将劲弩上好膛准备再次射击了，眼看着齐雨薇如此几人全都赶紧将劲弩重新别在腰间加速冲了过去，张副将也是害怕齐雨薇在空中无法辗转腾挪会被敌人的弓箭射中，他也是顾不得其他用马刺狠狠扎了下自己坐骑的屁股，马匹吃痛之下再一次加起速来。 然而张副将的担心是多余的，齐雨薇借助马匹前冲的惯性，脚尖在虚空中轻点两下就来到了两名游牧士兵身后，随后在二人惊恐的目光中长剑一扫将二人斩于马下，而在她稳稳落到地面之后张副将才堪堪赶到。看着面前身首异处的两人，张副将诚心说道：“将军神武！” “将军神武！”后续赶来的清川骑军也是全都勒住马匹抱拳赞道。 然而齐雨薇对他们的阿谀奉承并不感冒，重新翻身上马之后说道：“好了，废话少说，继续追杀，一个不留。” “遵命！” 第189章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四) 就在齐雨薇在前面大杀四方的时候，一名清川军士终于是赶到了邓将军所率领的骑军主力中，他赶紧找到邓将军说道：“邓将军！我们发现了两股游牧侦骑，至少数百人，其中一股被我们在村落中剿灭了，现在上将军率两千人正在迎战第二波游牧骑兵。”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援军的一众将军、副将都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居然可以在这里遇到敌人的军力，而且还不止一波，一名将军沉吟一声说道：“邓兄，我们要不要分出一部分军力回去护住大运河两岸，以防有游牧骑兵袭扰舰队啊。” 听到自己同僚的话，邓将军也感觉有理，但他本身是个比较循规蹈矩的人，再加上对于齐雨薇的畏惧，因此他犹豫地说道：“这，不如我们先和上将军汇合如何？” “还要多久才能和先锋部队汇合？到时候又会有多少游牧侦骑流窜到我军后方？真要是因为你我一时的犹豫导致舰队遇袭，铸成大错，你我都是罪人！不能犹豫啊！”然而听着邓将军话，刚刚那名清川将军愤懑不平地说道。 “嗨，分出一万骑军回援！不得将令不许离开我军舰队半步！到时候上将军她要打要罚，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承担！”邓将军虽然循规蹈矩，但也绝不是迂腐之人，他自然知道现在己方的要害在哪里，齐雨薇将全部的骑军都带走了，现在大运河上的舰队几乎无法应对来去如风的游牧骑兵，在经过自己同僚的建议之后，他也是果断的命令大军回援。 很快，一万的骑军主力向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舰队狂奔而去，邓将军则是率领剩余的数千人快速向着齐雨薇靠拢，而等他及其麾下赶上齐雨薇的时候，正巧碰上自家的上将军正在刑讯逼供，而一旁二十多名被反绑双手的游牧士兵则是在齐雨薇的命令下直接被就地处决了，看着眼前的惨象，饶是邓将军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主要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位女将军居然有如此残暴、狠辣的一面。 由于自己擅自做主分回去了一万的骑军，现在看着不远处凶神恶煞的齐雨薇，邓将军也是踌躇了起来，生怕自己上去触了霉头，而跟着齐雨薇的张副将也是发现了到来的援军，赶紧策马跑了过去说道：“老邓，你们来的挺快啊。” “我敢不快么？这、这是什么情况。”说着，邓将军指着不远处的‘刑场’问道。 “这，你也知道，齐将军她祖父是翼骑的大统领，而我们的翼骑不是中了这群蛮子的埋伏，全军覆没了么，所以，所以，唉。” “唉，这群游牧蛮子落到上将军手里也真是活该他们倒霉，不过，这么虐杀俘虏，我军一直又以王者之师自称，这后面的战事该怎么打啊。” “老邓，我劝你别问也别管，齐将军说了，这种事她来承担罪责，咱们不要插手。” “什么？上将军果真如此说？”听到张副将的话，邓将军也是不可置信地问道，毕竟主管犯错叫底下人担责的事他见多了。然而看着面前共事多年老友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再看看‘刑场’里正在亲力亲为的齐雨薇，邓将军也是相信了张副将所说的话，他长叹一声说道：“那也不能这么由着上将军啊，她、她一个姑娘如此这般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啊，况且，万一上将军意气用事，我们这几万人的大军还能一起跟着她胡闹不成，走，我们一起过去。” 别看两人在官阶上相差不多，但是邓将军明显要考虑的更多，虽然齐雨薇的所作所为让他也是感觉心中畅快，可是作为一军主将的上将军一旦意气用事，那很有可能将全军都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此不能事事都有着她的性子来。而听完邓将军的话，张副将也是猛然回过味来，自己还是太过于鲁莽了，一旦铸成大错那真的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众援军的将领赶紧向着齐雨薇策马跑去，而那数千的援军也是迅速展开，在方圆五里内铸成了一个坚固的防线。听到一阵勒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齐雨薇头也不回的问道：“邓将军，你有没有分出一部分骑军回援我们的舰队。” 正在翻身下马的邓将军听到这句话险些一个趔趄摔到地上，本来他就为这个事发愁呢，现在齐雨薇居然主动提起来了，但是看起来上将军并没有生气，邓将军站定之后抱拳说道：“启禀上将军！末将自作主张分出了一万骑军回去掩护我军的舰队主力，事先没有通报，望上将军恕罪！” 听完邓将军的话，齐雨薇再次斩去面前这名游牧百夫长的一根手指之后起身说道：“你何罪之有？这群游牧蛮子太过于狡猾了，现在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窜到了银竹城的后方，你做的很好。” “上、上将军谬赞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听到齐雨薇没有怪罪的意思，邓将军也是松了口气，紧跟着问道，“这些游牧侦骑完全就是奔着破交来的，我们要不要也分兵应对。” “不行，这人也说了，他们在银竹城以北的时候，遇到我军数量差不多的骑军队伍根本就不怕，每次都是以获胜告终，我们如果也如此行事的话那不正中他们下怀，绝对也是会落个被各个击破的下场，我们必须保持人数上的优势。”然而齐雨薇直接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一众援军将领此时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确实正如齐雨薇所说，这些游牧蛮子之所以敢如此猖狂的在清川腹地为非作歹，绝对是之前的一场场胜利给惯出来的，如果人数相当的情况下胜负还真说不定；但若是集结在一起的话那又要落得个疲于奔命的下场了，今天的两场胜利全是遭遇战，若是几百人的小队伍想躲藏己方的大部队的话绝对轻而易举，要是再进一步化整为零恐怕就更难对付了。 齐雨薇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此人说了，他们的主力已经越过了通源防线，哼，就许他们流窜过来，就不许我们渗透过去么，我们也跑到他们的后方袭扰。” “这？上将军，这是否太过于冒险了？您刚刚也说了，我们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几乎毫无胜算，我们又该如何化整为零渗透过去啊。”听到齐雨薇的话，邓将军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没说化整为零，毕竟我们还是在主场作战，占据了‘地利’的优势，我准备带五千轻骑进入通源以北，不和他们决战，依靠地形优势破坏他们的补给线，伺机猎杀小股部队，为我们后续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好了，我意已决，现在，全军向银竹城进发，邓将军，到了那里之后你率领剩余的骑军帮助城中守军稳固防守，等我们的援军系数赶到在发动反攻，全军，开拔！”本来齐雨薇还想征询一下一众援军将领的意见，但是看邓将军的意思不可能同意自己的想法，因此她再次将这里变成了‘一言堂’。 看到上将军一脸寒霜，邓将军几人也是不敢再做反驳，当然也是因为这个提议很符合几名援军将领的心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叫这群游牧蛮子也尝尝被袭扰的苦不堪言的滋味。事不宜迟，在将所有的游牧士兵全部处决之后，齐雨薇率领麾下的部队再次向北进发。 第190章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五) 清川两湖以东。 周供奉依照陈道友给的提示已经来到两湖以东搜索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以帝品修士御风远游的速度赶到这里也几乎耗费了他大半天的时间，而这邪修区区王品修为居然靠着血遁的密法瞬息之间跑出如此之远的距离，还隐匿的如此之好，看来此人留不得，否则假以时日一旦他跻身帝品，那才是真的麻烦。 而就在周供奉全力搜寻的时候，这名邪修也绝不轻松，其实二十多天前周供奉刚一抵达这里的时候，他就险些被发现。本来这邪修对于自己的血遁之法十分自信，虽然这一术法十分耗费精血，本来都已经达到王品倾覆境的修为，在逃遁过程中一路狂跌，现在还差半步就要重新跌回侯品了。 在抵达两湖之后以他的打算，先休整数日摸清周边的情况，之后就可以寻找血食疗伤了，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已经追丢了自己的清川帝品供奉居然在一天之后就赶到了这里，感受到那股杀气腾腾的帝品气息，这名邪修心神失守之下也是泄露出了自己的一丝气息，而这也被周供奉敏锐地发现了，虽然无法凭此直接锁定他的位置，但是周供奉也是踏实的在此地守了下来，只等这邪修再次施用术法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的藏身之所，而这邪修也正如周供奉所料，以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支撑他悄没声的逃跑。 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人就这么如猫抓耗子般一个躲一个找，但是周供奉可是有清川军协助的，在他刚抵达这里的当天，附近的清川县令就赶紧率领自己的属下赶了过来，在问清周供奉的意图之后，这段时间里一直派人在搜索两湖周边的区域。 而面对清川军的搜索，这邪修不得已只能是施展术法逃窜，虽然说时间很多但也足够周供奉发现他了，有数次但凡清川军逼迫的再紧一些他就要被抓住了，就这么三番五次的下来，周供奉还是整日好整以暇的等着他露出马脚，而这邪修却是已经苦不堪言了，况且现在他能藏匿的空间已经被压缩的很小了。 今日，附近的清川军再一次对着邪修藏身的地点展开了搜索，周供奉则是御风站在空中随时准备出手。 “老赵，你说那位老神仙到底在找什么啊？”搜索的队列中，一名清川军士询问道。 “我哪里知道，有本事你去问那个老神仙去，不过这种高高在上的仙人要找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吧。”被他问到的清川军士头也不回的说道。 “诶，我听说那位老神仙要找的是什么什么玉灵芝，可是天材地宝，吃了能延年益寿呢。”又一名清川军士说道。 “拉倒吧，还玉灵芝，那是吃的么？那分明是物件，你不知道别在这里胡说。”旁边他的一名同伴不屑地反驳道。 此时，这些清川军士不知道的是他们要找的目标就藏匿在他们头顶不远处的树冠中，这邪修已经在这里躲了两天了，可是眼下看来他又要换地方躲避了，因为脚下的清川军士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开始对准高处的树冠开始了一轮轮攒射，很快就轮到他这棵树了。 ‘这老儿，真的是欺人太甚！’看着脚下一步步向自己逼来的清川军士，这邪修心中咬牙切齿的痛骂起周供奉来，可是骂归骂，形势比人强，该跑也还是要跑的。可就在他准备转身逃窜的时候，他突然僵在了原地，紧接着这一次这邪修没有再隐藏自己，反而是哈哈大笑着落到了地面，而那副枯槁的面容自然是吓了清川军一大跳。 “鬼！鬼啊！”地面上的清川军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邪修一个个全都被吓的大惊失色，许多人都以为是白日见鬼了，惊恐地喊叫着向后面跑去。 可是这邪修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冷笑一声之后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你们全都成为我的血食吧！哈哈哈哈！”紧接着他手一挥，一阵黑烟瞬间将附近的清川军士全部笼罩其中，伴随着阵阵惨叫声，烟雾中的军士全都化作了一具具干尸，而得到了血食的滋润，邪修面庞也是红润了几分。 虽然周供奉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处树林中的异常，但是等他再出手时还是来不及了，数十名无辜的清川军士殒命当场，周供奉也是睚眦欲裂，一股雄厚的灵气对准他轰了过去。那邪修的护身阴气瞬间就被周供奉震散了，但是那人却是不躲不避，只是一脸阴笑地看着周供奉。 而就在周供奉以为自己这一击会得手的时候，自己控制的那股灵气突然撞在了一处无形的壁障之上瞬间化为了虚无，而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丝丝缕缕的黑烟浮现在那邪修身前，接着汇成了一个黑衣人，而邪修看到此人来到直接是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参见教主！” “教主？装神弄鬼！”周供奉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也是如临大敌，能够如此轻描淡写的破去自己的攻击绝对不简单，但是气势上不能输。 “呵呵，那就来试试是你装神还是我弄鬼了！”然而被称作‘教主’的黑衣人没有丝毫客气，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身后跪着的邪修，直接对准周供奉就攻了过去。 “清川军民！退！” 第191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一) “这些邪修不仅诡计多端，而且报复心极强，今后你们要多多注意他们的行踪。” ——《乾坤典·天殿篇》 被那邪修称作‘教主’的黑衣人没有一句废话，直奔空中的周供奉而去，而也确如他自己所说：他是在‘弄鬼’，两头凶猛的鬼王跟在他身旁一同对着清川的帝品供奉攻了过去，而在鬼王出现之后，本来还算晴朗的天空也是逐渐布满了乌云，天色愈发的阴沉起来。 虽然这黑衣教主没有刻意的攻击周遭的清川军士，但还是有不少人被他施用术法的余波所殃及，这些普通人哪里抵挡得住鬼王散发出的阴气，离得近的军士瞬间就被摄走了魂魄毙命倒地，远一些的也被吓的魂不附体，手忙脚乱的朝着更远方跑去，不过好在的是那名邪修仿佛是有什么顾虑，在教主出现之后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没有伺机猎杀血食，否则的话此时周供奉正在全力应对黑衣教主的攻击，根本无暇顾及他，一旦他暴起发难对于周遭的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场浩劫。 看着脚下朝自己冲来的来势汹汹的黑衣教主，周供奉也是一脸凝重，他也没有想到居然可以在这里遇到一名帝品邪修！虽然此人刚刚跻身帝品不久，若真的论修为还不如自己，但是这些邪魔外道修习的道法无不诡异非常，一不小心就容易中招，而自己又不像监正大人一般修习过五雷正法这种邪修天然的克星，眼下对这敌人不知深浅，他只能是小心应对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一人两鬼，周供奉深吸一口气对着他们一掌推出，虽然这一击几乎没有声响，但是其面前的空气却是出现了道道裂痕，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对准那黑衣人扫了过去，这一招周供奉足足用出了自己七成功力，二人交手之后根本就没有试探的环节，都想着如何一击将对方斩落。 感受到前方袭来的巨大威胁，黑衣教主心思流转之间，两头鬼王自觉的冲到他的前面，之后齐齐张嘴吐出一阵黑烟试图消弭周供奉的攻势。冲击波和黑烟相撞之后不出意料的相互抵消、湮灭了，但是躲在鬼王身后的黑衣教主突然面色凝重起来，接着他手中凭空多出一面血幡，堪堪险挡住了那最后一缕隐蔽至极的冲击波，接着他冷哼一声，挥动手中的血幡，一阵阴寒至极的血气对准周供奉攻了过去。 但是这股血气还没有来到周供奉面前就被他震散了，只见他手持一柄铁锏遥遥指向那黑衣人教主，而随着锏身的转动，空中也是传来了阵阵若有若无的梵音，虽然说这种程度的佛音无法完全压制住两头鬼王，但是也令它们十分不舒服。 黑衣教主皱了皱眉，随即将两头鬼王召回了身边，在他手中血幡散发出的阴气的庇护下，两头邪物也是自然了不少，看着对面的清川修士，黑衣教主缓缓说道：“好兵器。” 听到对面邪修的话语，周供奉冷笑一声说道：“哼，你手中的血幡已经残害了多少条无辜生命了？” “嘿嘿，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言罢，黑衣教主扇动手中的巨大血幡，空气中的阴云更加浓厚了，而本来是春夏交界时分的两湖地界，居然在大白天刮起了阵阵阴风，期间还夹杂着百鬼瘆人的哀嚎声，一阵浓重的血腥气更是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接着阵阵红光在空中亮起，随着光线的蔓延、勾勒，一个巨大的法阵在黑衣教主头顶开始慢慢成形。 “这！百、百鬼夜行！”地面上，那名邪修看着空中自家教主的身影喃喃地说道，虽然在一些乱坟岗或者大战之后的战场，他在实力巅峰的时候也能勉强施展出这一阵法，但是绝对没有如此的轻松，更何况现在黑衣教主可是在白日里凭空召唤百鬼！ 此时，方圆几里内的清川军士、百姓，甚至就连境界低微的修士都开始向着远处躲避，试图离这里越远越好，空中的诡异景象实在是太过于吓人了，谁也不想沦为这些鬼物的血食，更何况在被恶鬼吞噬之后就连魂魄都会被摄走，永世不得超生，好在的是，空中那释放出大恐怖的黑衣人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供奉身上，根本没有理会脚下四散奔逃的普通人。 看着对方逐渐攀升的气势，周供奉也是不自觉的攥了攥自己手中的铁锏，自从跻身帝品之后从未出现过的紧张心情在此时重又浮现了，不能再这么任由他肆意妄为了，周供奉右脚在虚空中一踏仗锏直奔黑衣教主而去。 看到对方袭来，黑衣教主赶紧指挥两头鬼王阻挡，但是面对周供奉手中梵音阵阵的铁锏，两个凶悍的鬼物只能发挥出平时一半的实力，一旦被劈中也是惨叫连连，身上更是阴气四散，根本无法阻滞周供奉进攻的脚步。 在劈飞两头鬼王之后，周供奉已经欺身到黑衣教主面前，此时他的阵法还没有完全成形，召唤出来的鬼物全都实力低微，在清川的帝品供奉面前根本没有一合之力，眼看着大敌当前，他只好用自己的血幡硬生生接下了周供奉的一击。 铁锏重重劈在血幡之上，巨大的冲击力令两人全都是‘腾腾腾’地后退了好几步，当然由于修为境界上的差距，那黑衣教主要后退的更多。 周供奉在顺手解决了身旁的两头鬼物之后，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再次向前攻去，而那黑衣教主也是同样挥舞着血幡迎了上来。两人全都是神色凝重，周供奉是因为这邪修的修为太过于强悍，现在自己也不确定能否在今日留住他；而那黑衣教主则是因为担心自己无法全身而退，虽然同是帝品，但是在修为上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两人再一次在空中交手，金铁相击的声音过后，二人身旁的血云也被震散了不少，但是随着黑衣教主不停的挥舞着血幡，血云重新又笼罩了过来。二人斗法的声势浩大，就连两片大湖都被阴云完全遮住了，阵阵阴风在两湖流域肆虐，看着这天地异象，更加坚定了周供奉今日必须要将此獠斩杀的决心，如果放任他逃跑再假以时日恐怕自己也对付不了他了。 想到这里，周供奉右手挥动铁锏猛的一劈，他是想要一力降十会，既然自己的修为境界要更高，那就用最纯粹的力量来取胜就好了。而这一次，那黑衣教主则是被从半空中劈落，两头鬼王也是悲鸣一声融入到了血幡之中，周供奉大喜过望，以为此人终于是后继无力，而就在他准备追上去扩大战果的时候，只听一阵大笑声传来，跌落地面的黑衣教主说道：“老家伙，后会无期！我们走！” 接着，他将那名王品邪修裹挟而起，同样也是施展血遁之法，瞬间就消失在了周供奉的视野里；而反观周供奉，一种被戏耍了的羞怒感油然而生，刚刚他还在奇怪莫非这黑衣教主失心疯了不成，放着诡谲的术法不用非要和自己比拼修为，谁成想此獠居然借着反冲之力拉开距离遁走了，不过好在的是这一次黑衣教主的血遁之法留下了一丝破绽，而在略微辨别了方位之后周供奉也是直接追了上去。 随着三人的远去，笼罩在两湖区域的血云终于是徐徐散去，很快缕缕阳光重新洒在了地面上，开始慢慢驱散这里的阴寒之气。 第192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二) 顺着那黑衣教主留下的踪迹，周供奉一路追踪而去，虽然这一次此人留下了些许破绽，但是其逃遁的速度还是令周供奉胆战心惊，自己已经在全力追赶了，但依旧是无法完全追上那一丝血气，而那帝品邪修就像是在羞辱他一般，一直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上，这也是激起了周供奉心中更大的怒火，何时他这般被人戏耍过，因此周供奉也是全力追着那股血气御风远游而去。 就在周供奉离开两湖区域将近百里之后，丝丝缕缕的黑烟再次出现在刚刚发生过战斗的树林中，很快，在黑烟散去之后两个黑衣人影再度出现，正是本应已经远离此地的黑衣教主和王品邪修，只不过此时那名邪修面色更加的苍白，本就如恶鬼一般的面庞愈发枯槁起来。 “老家伙，跟我斗，哼。”望着周供奉远去的方向，黑衣教主嗤笑着说道，“这次辛苦你了。”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多谢教主救命之恩，属下没齿难忘，万死难报。”然而听到自己教主的话，那王品邪修却是哆嗦一下跪倒在地说道。原来刚刚这黑衣教主摄出了王品邪修体内的精血，伪装成自己二人逃遁的踪迹，成功将周供奉诱骗走了，而他自己则是用秘法隐匿气息在原地躲了下来。不过想想也是，一名帝品邪修怎么可能会在逃遁之法的造诣上还不如自己的下属，而此时，再一次被抽出精血的王品邪修已经跌落到了侯品境界，但至少目前性命是保住了。 “万死难报么？我不需要你死，我就要你一个东西，拿来吧。”听着自己属下表忠心的话语，黑衣教主冷笑一声说道。 “教、教主，您说什么东西？属下不知道啊。”而跪在地上的邪修则是抬起头一脸懵地说道。 “唉，你们怎么都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非要我自己动手么？那样的话你是死是活我可就无法保证了。”听到自己的属下还在狡辩，黑衣教主长叹一声缓缓掀起了头上的兜帽。而那邪修看到教主如此举动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去，要知道在教中从来没有人看到过教主的真实面貌，因为看见的人都已经死了，而他们的魂魄则是被收入了那血幡之中。 摘掉兜帽之后，黑衣教主的右手缓缓抚上了跪在地上那名邪修的颅顶，接着缓缓说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但若是魔王呢？”说着，他也是运起一股阴寒血气侵入到了邪修的身体中。即便是在全盛时期这邪修在修为上也无法与教主相提并论，更何况现在已经跌境到了侯品，此时面对黑衣教主的所作所为他生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而其体内蕴含的阴气一遇到教主的功力就如被阳光照射的积雪一般冰消雪融了，只是顷刻间他就感觉到体内犹如钻进了万虫噬咬，一阵剧烈的痛楚传来，而且这痛楚直击他的灵魂。 生不如死的感觉让这名邪修瞬间惨叫了出来，但是黑衣教主直接是布下了一层隔音的屏障，他就站在里面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属下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很快，这邪修就支撑不住了，他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物说道：“教、教主，这是属下偶然得到的真神赦令，属下、属下愚钝一时忘记了，教主开恩、开恩啊！”可即便是在求饶他也没敢抬起头。 看到真神赦令之后，黑衣教主眼前一亮，摄过这神物之后也是散去侵入了邪修体内的阴气，此时那邪修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黑衣教主将一股阴气融入到真神赦令之中，只一瞬间手中的物件就亮起了阵阵刺眼的金光，其中蕴含的中正平和的气息也是灼伤了教主的手掌，见状他赶紧是用一股阴寒至极的血气包裹住了真神赦令，可即便如此在令牌中的灵气完全耗尽之前还是灼烧的周遭的阴气滋滋作响。 “还真的是真神赦令。”黑衣教主见状大喜，得到这个东西他后面的修炼更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千、千真万确，属下、属下前不久刚刚确认过了。” “不错，这件事记你大功一件。”心情大好的黑衣教主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这都是属下应当的，教、教主千里迢迢赶来救援属下，属下感激涕零……” “不过，你早就得到了这真神赦令，却知情不报，这是为何？”就在邪修还要继续表忠心的时候，黑衣教主却是突然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听到这句话，地上跪着的邪修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知教主当然是因为他想独吞了这真神赦令，有这个神物的辅助，自己的修行绝对能够做到一日千里，等到自己的实力能和教主分庭抗礼的时候，谁还会再唯唯诺诺的屈居在你的屋檐下，但是现在自己却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匍匐在教主的脚下。 “算了，念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事就不必深究了，就给你个痛快吧。”黑衣教主缓缓说道。 听完前半句的邪修本来已经松了口气了，但是在听到给你个痛快的时候他猛地起身说道：“教主！属下……”接着他就看到了令自己十分诧异的一幕，“你！你怎么会是……” “会什么？呵呵，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的面容，既然你自己一心寻死就更怪不得我了。”说着，黑衣教主再次驱使自己留在邪修体内的一丝阴气，瞬间将其体内的精血全部摄出来补充自己刚刚一战中消耗的阴气，解决完自己的属下之后，他冷笑着说道：“这是你为本教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事成之日我们会感谢你的。” ‘啪、啪、啪’，就在黑衣教主心满意足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掌声从他身后突兀地传来，他也是猛然转身，只见一名持剑女子靠在一棵树上冷笑着看着他说道：“真不愧是邪魔外道，一言不合就将自己的属下斩杀当场。” 感受不出那名女子的深浅，黑衣教主更是紧张万分地问道：“你是谁？” “我么？告诉你也无妨，天殿主，贺璃。” 第193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三) 听到‘贺璃’这个名字，黑衣教主瞬间如临大敌，天殿主的名号在九州山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况且这黑衣教主一脉已经苦‘贺璃’久已，终日里躲躲藏藏无不是因为眼前女子的缘故，但是之前都是天云门下的修士对他们教中进行围堵，然而此次却是直面天殿主。 “怎么？听到我的名字就吓傻了？”看着呆愣在原地的黑衣教主，贺璃轻笑一声说道，“不过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居然长了这么副面孔。”说着，她手中的‘刹那’剑也是悄然出鞘，剑芒吞吐之间，周遭的空气都寒冷了几分。 黑衣教主眼神一凝，看着面前杀气渐起的贺璃，他紧张的攥了攥右手，接着微微挥动手中的血幡说道：“天殿主，你又何必对我们如此咄咄相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么？” “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在九州大陆犯下累累血债，现在你跟我说要各自安好？你们这些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然而贺璃却是依旧语气冷漠地说道。 “呵呵，我们是邪魔歪道？那你们天云山中的魔皇又算什么？我们犯下累累血债？那你们为了供养那几处腾龙化天阵而屡屡发动的灭国大战又算什么？”然而听到贺璃的话，黑衣教主却是冷笑着说道。 “强词夺理，就是不知道你的修为有没有你的嘴巴这么厉害！”然而贺璃却是不想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了，右手挽了个剑花接着直接仗剑冲了过去。 刚刚贺璃没有发起攻击的时候，黑衣教主还能直面她的威势，在他看来眼前这天殿主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然而在贺璃将自己全部的气机都锁定到他身上之后，黑衣教主才体会到天殿主的恐怖之处，虽然同为帝品，但是他只感觉到贺璃的气势如一股滔天巨浪一般向着自己席卷而来，其威势远超刚刚那名清川帝品供奉，而且还在节节攀升。黑衣教主的心神甚至有了一瞬的失守，但好在的是他很快恢复了过来，面对已经冲到眼前的贺璃，他赶紧挥动手中的血幡一挡，自己也是借着反冲之力向着后面飘去。 ‘哗啦’一声，贺璃一剑刺了个空，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是重新拉开，但是站定之后，天殿主依旧是好整以暇的用刹那剑指向自己的目标，而反观黑衣教主，则是脸色凝重，手中的血幡在刚刚的交手之中已经被贺璃划破了一个口子，这让他心痛不已。 虽然仅仅过了一招，但是二人的心境完全不同，贺璃本就是想试探一下眼前人的深浅，毕竟他刚刚才得手了一枚真神赦令，作为处于山巅的那一小撮大修士，贺璃最是清楚这真神赦令的威力，万一对方趁机用此偷袭，天殿主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因此她并没有用出全力仅仅是试探性的一招，但是这一剑却让贺璃觉得眼前人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反观黑衣教主却是愈发的紧张起来，刚刚那一剑若不是他反应足够快恐怕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天殿主剑下的冤魂了，虽然这只是贺璃试探性的一招但依旧如此狠辣，眼下自己手中的血幡已经受损，本来就在实力上和贺璃有很大的差距，如今兵器破损，恐怕今日能否走脱都成了问题。 黑衣教主心思流转之中，边散出去几缕血气边说道：“天殿主，我很奇怪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踪迹的，还能这么快赶来。” 听到对方的话，贺璃轻声说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恰巧赶到附近，然后就察觉到了你释放术法的波动，你的那些个伎俩能把那个废物修士骗走，可骗不了我。”确如贺璃所说，在解决掉天云山上的问题之后，她也是知晓了东海之上有尊血魔皇麾下的得力魔物被斩杀，而且看那魔皇的反应这尊魔物的地位还不低，因此她也是下山御风远游，试图找到那尊魔物的蛛丝马迹之后再顺藤摸瓜找到其他隐藏在尘世的血魔皇势力。 然而不成想，在她快赶到两湖区域的时候察觉到了这黑衣教主释放出来的‘百鬼夜行’，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却能召唤出数目众多而且恐怖非常的鬼物，这名邪修的修为绝对非同一般，因此贺璃也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而恰巧就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听到这里，黑衣教主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自己小心谨慎了那么多年，在乾坤三殿的夹缝中苟延残喘，将本教发展成如今的规模，而这一次若不是知晓有‘真神赦令’的消息，他也不想自己出手，但是这个东西对他的诱惑太大了，权衡利弊之下他也是决定亲自出马，况且这里是清川东部，远离天云山和百花谷，应该不会碰到乾坤三殿的大修士。 然而就是这么一次的冒进，居然就让他碰到了贺璃，这也让黑衣教主懊悔不已，他也是在心中把监视天云山的教中人马痛骂了一顿，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手下的那些个邪修怎么能够对付得了贺璃，在下山的过程中她顺手解决掉了几波潜伏的人马。 “好了，不要试图拖延时间了，你以为能够喊来援兵么？都已经到了帝品怎么还这么天真。”看着对面脸色阴晴不定的黑衣教主，贺璃嗤笑一声说道。 而听到贺璃的话，再看看她此时岳峙渊渟的气度，黑衣教主也是意识到自己散出去的血气肯定已经全被她拦截掉了，他长出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战了。” 第194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四) 黑衣教主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之后，也是决定放手一搏，然而这一次他并没像之前一样施用‘百鬼夜行’这种气势磅礴的术法，反而是将自己的气息全部内敛，此时的树林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邪气息，但是黑衣教主本身的气势却是愈发的凝视了。 本以为能够借此让贺璃有所忌惮，但是天殿主则是面不改色，没有任何的惧怕之情，面若冰霜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缓缓说道：“准备好了？”接着，还不等黑衣教主有所表示，她再一次挥动手中的刹那剑冲了上去。 ‘唰、唰’两道剑气先贺璃一步击出，直奔敌人而去，无形的剑气直接将数棵高大的树木拦腰斩断；而面对袭来的两道剑气，手持血幡的黑衣教主赶紧挥动手中的武器抵挡，这一次有备在先，再加上贺璃的刹那剑并没有赶到，因此他还是轻松挡下了两道剑气，可是下一秒天殿主手中的长剑狠狠劈在了血幡的旗杆上。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刹那剑的剑锋直接砍破了围绕在血幡本体身遭的阴寒血气，长剑周围的血气全部沸腾了起来，随着阵阵‘滋滋’的声响，剑芒吞吐之下，无数的血气被蒸发一空，无形中再一次削弱了黑衣教主的实力。 此时的黑衣教主被贺璃压制的苦不堪言，贺璃强大的修为已经将他完全碾压，丝丝缕缕的星辰之力顺着粘在血幡上的长剑向他体内攻来，本来黑衣教主打算用血气侵入贺璃的体内，结果却反而被对方反攻了回来。黑衣教主全力调动自己体内的阴气反抗天殿主的攻势，刚刚全部收入体内的阴寒血气再一次出现在空中，紧接着汇聚成数条血气龙卷从四面八方向着贺璃攻去。 眼角的余光扫到周围的血气龙卷，贺璃没有丝毫的慌张，只见她边用手中的刹那剑继续压制着眼前的黑衣教主，同时周身金光大盛，一颗大星的虚影也在她身后浮现，同时一股浓郁至极的星辰之力向着四周逸散开来，和血气相撞之后没有丝毫意外直接是将血气龙卷消弭于无形之中，感受到威胁的解除，贺璃也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接着左手双手并拢做剑指状在刹那剑上一划，压在血幡上的压力再一次增强，这一次黑衣教主的双腿都不自觉的弯了下去。 然而就在贺璃以为马上就可以结束战斗的时候，她敏锐地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朝着自己袭来，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左手一挡接着将刹那剑从血幡上撤开横在了自己身前，等贺璃站定之后，只见她整条左臂都已经被数条血气缠绕住了，眼看是动弹不得，而贺璃如羊脂玉般白皙的左手上却是扎着一根小巧的白色玉石桩子，仔细看去居然是那蛊魂桩，而能由黑衣教主御使的蛊魂桩其品秩肯定不会差。 看到贺璃中计，终于有了喘息之机的黑衣教主边调整自己的气息边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天殿主，没想到你也有如此疏忽大意的时候，这蛊魂桩的滋味不好受吧。” 看着面前再度猖狂起来的黑衣教主，贺璃第一次皱起眉头来，刚刚她就没有想到这根蛊魂桩居然可以攻破她的护身灵气，而在攻入体内之后其中蕴含的血气瞬间发散开来，很快就将她整条左臂禁锢住了，就算贺璃全力驱动‘铸星诀’也没有抵挡住血气的蔓延，这些邪魔外道修习的法术确实诡异非常。贺璃冷声说道：“哼，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击败我了吧。” “当然不当然不，听闻天殿主已经触碰到了那传说中的门槛，我怎么会奢求靠这么区区一根蛊魂桩就击败你呢？只是你左臂被禁锢，想来战斗力也会下降吧，我想逃还是会很轻松的，哈哈哈哈。” 听到黑衣教主的话，贺璃却是没有丝毫慌张，而是轻笑着反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帝品的第二个境界叫星湛境？哦，对了，你刚刚跻身帝品不久，根本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奥秘，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铸星辰之力！”说着，贺璃脚尖点地向着空中高高跃起，同时右手挥动‘刹那’剑在身前划出了一个圆圈接着遥遥前指向了黑衣教主。 看着面前腾空而起的贺璃，本来还猖狂不已的黑衣教主再一次紧张起来，刚刚二人交手的时候贺璃完全是想靠着修为的高度和灵力的雄厚将他击败，没有任何的术法、技巧，完完全全是在比拼底蕴，若不是黑衣教主依靠蛊魂桩暂时禁锢住了贺璃的左臂，恐怕这种纯粹力量的比拼还会继续下去，最后的结局肯定是黑衣教主落败。 因此黑衣教主才想用一些鬼蜮伎俩来摆脱困境，但是在他的诡计得手之后，贺璃却是依旧施展出了‘铸星诀’，作为九州的三大神诀之一，自然是威名远播，这黑衣教主也是深知其中的厉害，而由帝品星湛境的贺璃施展出来其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此时的树林中无数大星的虚影浮现，贺璃的气机已经完全将黑衣教主锁定住了，磅礴的星辰之力封死了他逃生的每一条路径，强大的气息压制得黑衣教主几乎生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然而此时的贺璃还没有结束术法的施展，因为她还要为眼前之人展示‘星湛境’一词的由来，只听她清咤道：“命星——辰勾！归位！”随着贺璃的话音落下，本来明朗的天空仿佛被人击碎了一般，一颗若隐若现的大星出现在了天空中，而随着这颗‘辰勾’星的出现，黑衣教主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此时的他才意识到拥有了命星的帝品实力能恐怖到什么程度。 “剑华！斩！”然而经历过刚刚的小插曲之后，贺璃可不会再给眼前的黑衣教主任何机会了，随着铸星诀的成型，她也是没有丝毫犹豫挥动手中的刹那剑向他斩了下去。 第19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五) 随着贺璃右手一划，其身后的无数大星虚影瞬间融入到了她的剑华当中，整个人，整柄剑都金光大盛，而与此同时，高悬在虚空之中的辰勾星也是释放出了无尽的星辰之力，笼罩了以黑衣教主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范围。 在磅礴的星辰之力的笼罩之下，生活在树林中的各种飞鸟、走兽全都慌张地从各自的巢穴中奔逃而出，试图逃离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区域；而这天地异象和这股强大的星辰气息同样被跑到远处的清川军民察觉到了，许多人自辰勾出现开始就一直在远处驻足观望，而在贺璃的剑华斩向那黑衣教主的时候，所有人更是被摄住了心神，全都是看着空中那道惊才绝艳的身影。 不过好在的是一些低阶修士及时反应了过来，这种恐怖的星辰之力不用想肯定是天云门的高阶修士施展‘铸星诀’召来的，这种威力的法诀产生的余波都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因此他们赶紧大声呼喊，招呼人群继续向着远端撤离，而经过提醒之后，围观的人群才如梦初醒，开始手忙脚乱的继续向着远处跑去。 然而对于周遭的乱象，正在对战的二人根本无暇顾及，贺璃的剑诀已经出手，刹那剑斩出了一道刺眼的金光直奔黑衣教主而去，其周遭的空气都被割裂开来；而作为众矢之的的黑衣教主更是苦不堪言，辰勾散发出来的星辰之力将他压制的动弹不得，想躲都躲不开，而贺璃更是借助星辰的爆发悄然开启了自己的小天地，将他完全笼罩在了其中，除非黑衣教主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破开贺璃的人身小天地，否则的话在这里面他连血遁之术都用不了，然而就目前看来黑衣教主费劲了浑身解数，但是依旧没有任何机会能够破开贺璃的禁锢。 看着面前不断放大的剑华，黑衣教主一咬牙、心一横，将血幡中积攒了不知多久的阴寒血气尽数放出，这股邪气一碰到贺璃法诀释放出来的金光就犹如在热油中倒入了凉水一般，两股气息交锋不停，同时也是产生了阵阵刺耳的‘滋啦’声。 但是数息间，贺璃的剑华就刺破的阴寒血气构成的防线，直奔黑衣教主斩落。‘当’的一声，黑衣教主横在身前试图抵挡的血幡应声而断，虽然他这法宝品秩也不低，但是面对在三十六天罡星辰榜中都排在前列的刹那剑依旧是不够看；可是黑衣教主根本没有心疼法宝的时间，金色的剑华在击毁他的法宝之后继续向着他斩来。 面对这死亡的威胁，黑衣教主手段尽出，之前豢养的阴魂、鬼王全部对着贺璃的剑华冲了过去，此时贺璃才发现眼前这黑衣教主手中可不止刚刚那两头鬼王，而是有足足五头！此獠残害的无辜生命恐怕要数以千计了，而且若假以时日等这五头鬼王再如养蛊一般相互吞噬最后诞生出一头鬼帝来，那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绝对是一场浩劫，毕竟乾坤殿也不可能将自己门下的高手尽数派出去对付这么一个教派。 看到眼前这么多的阴邪鬼物，贺璃更是坚定了今日要将此獠斩杀的决心，但是因为那蛊魂桩的缘故，贺璃有将近四成的功力都被禁锢住了，此时的天殿主边驱使刹那剑斩杀黑衣教主边在试图将那蛊魂桩从自己体内逼出去，否则的话以她的修为，那黑衣教主在她的倾力一剑之下根本走不过一招。 但饶是如此，黑衣教主依旧是节节败退，在刹那剑的剑锋之下，鬼物一只只的被消灭掉，血气也是一层层的被贺璃的金光消弭于无形，眼看着就要将他斩杀当场了。然而就在此时，一圈白色的玉桩浮现在黑衣教主身前，正是那蛊魂桩，紧接着无数条血线从中透出，将这圈白色玉桩连接到了一起，随着光芒的闪烁一个小巧的阵法在空中成型，接着瞬间放大挡在了主人的身前，而此阵被唤作——太阴法阵。 这个阵法在平日里都是邪修用来羁押鬼物的，但是许多修士不知道的是这太阴法阵用来对敌、防御也是效果斐然，因为此阵可以凭空生成阴气，对于邪修来说有很大的裨益，可以说能够给邪修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援，只不过这太阴法阵对于施术者和阵眼的要求过高，因此只有那些境界足够高的邪修才能发挥这个阵法的全部威力，而恰好这黑衣教主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此时这太阴法阵却有一丝的缺陷，其中的阴气流转不算流畅，而在高手对决中往往这么一点的瑕疵就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本就在修为上碾压对方的贺璃怎么会看不出这点破绽，随着她的心思流转，刹那剑也是对着那点破绽猛攻，虽然黑衣教主催动太阴法阵全力抵挡，但是光芒闪烁之下，刚刚成形的阵法仅仅维持了数息时间就被贺璃一剑攻破了。 ‘轰’的一声，贺璃的剑华狠狠斩在了黑衣教主的身上，强烈的冲击波也是向着四周逸散开来，无数高大的树木都被气浪吹倒，大量的尘土也是腾空而起；然而面对这看似得手的一击，空中的贺璃却是皱起了眉头，因为自己这一剑绝对不会产生如此大的动静，除非那黑衣教主还有压箱底的手段，而此时除了那真神赦令之外贺璃再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随着硝烟的散去，贺璃才看清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而被重重轰击了一剑的黑衣教主此时却是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着，然而他再也不复刚刚出现的时候那般气定神闲，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身上穿着的黑袍也是破烂不堪。 “真神赦令。”看着脚下的景象，贺璃淡淡地说道，果然这就是那黑衣教主最后压箱底的手段。 “哈哈哈哈哈，天殿主！没想到吧，我就算毁了这真神赦令！也不会让给你！大不了我们两败俱伤！”看着空中的贺璃，黑衣教主狰狞地大笑道。这真神赦令在两月前就被那邪修驱使用来逃离飞鸿城，那一次不仅是击杀了一些羽林卫军士，同样是破开了飞鸿城的城防大阵，而且还击退了包括人殿主在内几名试图阻拦他的帝品高手，因此那一次就对这真神赦令消耗颇大；而此次这黑衣教主更是全力驱动这令牌内的灵气挡住了贺璃的倾力一击，这真神赦令可以说已经在濒临毁灭的边缘了。 然而面对黑衣教主的威胁，成名已久的天殿主贺璃又怎么会因此退缩，她也是甩了甩已经摆脱禁锢的左臂说道：“两败俱伤？那你就试试！”说话间，贺璃的第二击已经蓄势待发！ 第196章 功亏一篑(一) 云梦水师虽然作为清川的四大精锐之一，镇守东海门户，但是其麾下的修士质量和九州大陆的几大宗门相比还是相差太多了。 ——《九州志·云梦水师》 看着贺璃那再次活动无阻的左臂，黑衣教主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刚刚在施展太阴法阵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用来偷袭天殿主的那根蛊魂桩无法召回，想必是那会就已经被贺璃破解掉了。 而感受到脚下黑衣教主的目光，贺璃轻笑一声接着伸出左手说道：“喏，我想这个东西是你的吧。”此时在她的手中，一根白色的蛊魂桩正静静地浮在半空中，贺璃继续说道：“这种有伤天和的东西我就暂且替你收下了，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那样也就不怕再落到我手里了。”言罢，贺璃左手轻轻一握，那根白玉石桩子毫无反抗之力就化作了一堆齑粉，被宁雪翎视作洪水猛兽的蛊魂桩在贺璃手中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随着那根蛊魂桩被毁，黑衣教主只感觉喉头一甜，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来，这些蛊魂桩早就成了他的本命法宝，跟他息息相关，一旦被毁也会对其本身造成影响，而刚刚太阴法阵被毁，黑衣教主就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你们这些邪魔外道，难道以为依靠外物就能无法无天了么？天理昭昭，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在你残害无辜生命来助长自己修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日的结局！”看着自己脚下在竭力压制气血翻涌的黑衣教主，贺璃语气冰冷地说道。 “呵呵，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的所作所为就能代表正义，代表天道了么？如果果真如此，那我只能说这老天瞎了眼！”然而黑衣教主依旧是嘴硬地说道。 “哼，强词夺理！” 此时场中的二人在比拼唇枪舌剑，谁也没有轻举妄动，而贺璃之所以如此是在担心那真神赦令的威力，作为已经触碰到神品门槛的山巅修士，这神物威力几何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虽说帝品星湛境要想突破到神品并不一定需要这赦令，可是有了这真神赦令的辅助就可以达到一个事半功倍的效果。 本身修行就是逆天而为，每一名修士都时时刻刻面临着天地大道的压制，而就如蛟兽化龙需要经历天雷劫，修士每一次境界的突破也都会引来天地至理的反扑，只不过是每个人的具象不同罢了，每一名能够修行到帝品的大修士都经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就连那些个修道天才也不例外。 就比如贺璃的得意弟子洛凌雪，虽然在旁人看来惊才绝艳的洛师姐修道破境如吃饭喝水一般随意，但是贺璃却一直在担心她在突破帝品的时候会招来相较于常人更加严重的天道反扑。而她的隐忧也不无道理，洛凌雪的修行之路太过于顺遂了，因此她也是认为自己跻身帝品只是迟早的事情，而这种心魔一旦种下后面绝对会产生很可怕的后果。 但是这些天道反扑全都可以靠真神赦令将其的不利影响减小到最小，谁也不知道这令牌是从何而来，就连传承悠久的乾坤殿现在也不清楚这东西的来历，世人只能是将这真神赦令归结到从那远古神庭传承而来。而这令牌的第一次现世就是被乾坤殿某位大能用来突破那帝品障壁，那位大能也是个不世出的修道天才，因此在做最后突破的时候不仅招来了九天之上的天雷，同时那能直接削减寿元的血雨也是几乎笼罩住了整片瀛洲列岛，然而最可怕的却是那位大修士心中的心魔直接具像化了。 这三道天道反扑对于寻常修士来说出现任何一个都很难以对付，可是就在如此内外交困的情况下，那人却是依靠一枚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真神赦令平安度过了这次劫难，成功跻身神品，而在那段时间里乾坤三殿也是各出现了一位神品祖师，再一次压制了圣裁殿长达数百年之久。 所以这一次在得知了自己的手下获得了一枚真神赦令的时候，这黑衣教主才终于决定亲自出手，毕竟有了这么个东西自己的修行破境绝对可以做到一日千里。但是谁成想在得手之后居然遇到了贺璃，而且手段频出之下自己仍旧处于绝对的下风，本来还想着返回教中之后将这令牌温养一段时日就能为己所用，但是刚刚若不再驱动这真神赦令恐怕自己的性命都难保，不得已之下只能是先试图活命再说了。可是这么一来这枚真神赦令此时已经快耗光了里面所有的灵气，如果再强行驱动就要濒临崩溃了。 因此看着空中虎视眈眈的贺璃，这黑衣教主也是在绞尽脑汁的寻找破局之法，眼下自己重伤在身，而那天殿主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还破掉了自己的禁制，如果再想不出好的法子今天真的是吾命休矣。 沉默了数息之后，贺璃不想再耽误时间了，率先开口道：“怎么？没有办法了？那就受死吧。”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本来已经隐匿起来的辰勾星再一次在空中浮现，无尽的星辰之力重新宣泄在清川的两湖流域。 感受到贺璃愈发攀升的气势，黑衣教主终于是想通了，释然的大笑一声说道：“天殿主，你真的以为我会束手待毙么！我说了！大不了是两败俱伤！”说话间，黑衣教主面目狰狞的对着手中的真神赦令用力一拍，体内的阴寒血气疯狂的向令牌中涌去，还不待贺璃有所反应，那表面已经布满血纹的令牌轰然炸裂，接着一股强悍至极的气息在黑衣教主的引导下对着贺璃轰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强悍攻击，自出现开始一直气定神闲的贺璃第一次脸色大变，顾不得再攻击匍匐在脚下的敌人，刹那剑在身前一划，十数道剑气虚影凭空出现，而那空中的辰勾星也是直接出现在了贺璃身后，她依靠铸星诀的终极奥义，将自己的命星拆解、重组，短暂地从九天之上将其拉到自己的身后来进一步加强实力，而同时，一直笼罩着这片区域的人身小天地也是被贺璃撤掉，准备全力应对这凶悍的一击！ 第197章 功亏一篑(二) 由于真神赦令爆炸引起的强大能量在黑衣教主的引导下融合成了一道光柱，虽然其中蕴含着中正平和的浩然之气，但是在这道光柱的外面却是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阴邪血气，就这么一道正邪混杂的攻击下一秒直接轰击在了贺璃仓促间组织好的防御之上。 ‘轰！’一声巨响传来，贺璃凝成的十数道剑气甚至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有坚持住就被轰破了，周遭的树木瞬间就被碾为了齑粉，看来面对这不知品秩的法器，也只有品秩同样足够高的刹那剑本身可以阻挡一二；感受到自己的第一道防御破碎，贺璃虽然眉头紧皱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即便她也不敢正面缨其锋芒，但仍旧是边退边一剑接着一剑的劈出，随着一道道剑气的消弭，轰击她的光柱也是在一点点的被削弱。 看到自己的做法有效，贺璃脸上也是重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刚刚短暂的失态完全是因为自己被真神赦令的威名和那一下灵气骤然爆发造成的威势所震慑住了，而在发现这攻击自己抵挡起来也不算费劲之后贺璃终于是松了口气。其实天殿主此时是被一叶障目了，她只要深思一下就不会如此惧怕了，虽然说这真神赦令品秩不明，但是贺璃本身可是一位已经堪堪摸到了神品门槛的大修士，这宝物对她已经产生不了太大的威胁了。 虽然这真神赦令的倾力一击声势依旧十分浩大，但是贺璃清楚剩下的能量光柱对于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毕竟令牌损毁之后后续发动的攻击本就是无源之水，而贺璃却可以源源不断的调动自己体内的天地灵气来抵御进攻，况且她身后还有自己命星辰勾的加持。而且好在的是此时这片区域方圆十余里内已经没有了人烟，最开始围观的人群经过清川修士的提醒早就一溜烟的跑远了，因此贺璃也不必分心去护持可能会被波及的普通百姓。 看着贺璃被自己的全力一击逼得节节败退，黑衣教主瞅准机会就要施展血遁遁走，原来刚刚他也是在虚张声势，什么两败俱伤，他只是想拼着真神赦令损毁争取重创贺璃来给自己搏得一个逃命的机会。而眼下天殿主在专心对付真神赦令的攻势，看起来根本无暇顾及他，黑衣教主凝神深呼了一口气，随即整个人化作了一团血雾向着远方遁去，只是他全然没有注意贺璃嘴角噙着的那一丝不屑地笑意。 果不其然，刚刚进入血遁的状态黑衣教主就感觉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堵雄伟的高墙，抬头看去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高墙，而是贺璃召唤来的辰勾星浮现在了他的面前，原来刚刚贺璃在发现自己可以挡下真神赦令的攻击之后，就将自己命星的气机锁定在了黑衣教主身上，而黑衣教主本身已经受创，又逃跑心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点。 而此时，想化作血雾融入天地灵气流转之中逃窜的黑衣教主迎面撞上了辰勾星，这一颗冷冰冰的大星横亘在虚空之中，虽然没有贺璃那种寒光四射、杀气四溢的眼神，但也令黑衣教主脸色发白，冷汗也是布满了他的额头，作为一名所图甚大的一教之主自然明白命星对于帝品来说有着多么大的意义。 可以说没有命星的帝品也被称作伪帝品，在同境界对决的时候天然处于下风，而此时黑衣教主本身就没有跻身星湛境，况且还有伤在身；反之贺璃则是不仅接下了黑衣教主最后的底牌，而且看上去还由有余力，高下立判。 但是黑衣教主可不是那种甘愿束手就擒之人，即便感受到面前辰勾星的强大压迫感之后，他还是试图逃遁。这世间的天地灵气流转全都就有迹可循，而这血遁之法本也是将自身融入到天地灵气的流转轨迹之中来达到逃遁的目的，眼看这条道路被辰勾星堵死，黑衣教主也是飞速的找到另一条灵气‘大河’试图摆脱贺璃命星的锁定。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不仅辰勾星如影随形一般总是能够及时出现在他的身前，而且每多耽搁一分他就感觉那颗大星压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就重了一份，到最后他只感觉自己深陷在泥沼之中，举步维艰。 不得已之下，黑衣教主重新在空中显形，而此时，贺璃已经将真神赦令的攻击消减大半了，其爆发出来的能量已经被她控制在一小片范围之内，现在贺璃正站在虚空之中，一剑接一剑的劈砍那道光柱，在看到黑衣教主重新出现之后，她也是嗤笑一声说道：“就你这点鬼蜮伎俩，还想从我手下逃脱？我说了，我会告诉你之所以这一境界叫作‘星湛’的原因！” 听着贺璃不屑的话语，黑衣教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自从成为一教之主之后何时受过如此轻视，当然最主要的却是他也认为自己今日无法走脱了，这命星的威力太过于可怕，如果实在无法那这一次只能是认栽，虽说好在教中自己还供有一盏长命灯，即便今日殒命于贺璃的剑下却还能凭此灯恢复肉身，但是自己这修为境界就不保了，以教中这些各怀鬼胎之人的做派，恐怕回到教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匿踪远遁，否则真的会有性命之虞！ 此时，黑衣教主几乎已经放弃了抵抗，开始琢磨着怎么在凭借长命灯复生之后稳定住教中局面了，与其在这里耗费精力去争取那几乎没有的一线生机，还不如保留实力来给自己准备后路。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贺璃马上就能完全消弭掉真神赦令的攻势，接着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黑衣教主的时候，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前辈！我来助你！” 听到这道声音之后贺璃大喊道：“快退！”然而黑衣教主先是一怔，接着大喜过望，大笑着说道：“天殿主！我看你自诩名门正派，现在又会作何抉择！哈哈哈哈哈！” 第198章 功亏一篑(三) 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刚刚被调虎离山之计骗走的周供奉，在顺着那丝丝缕缕的血气远遁出百里之后，他突然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能量波动，而那正是贺璃施展铸星诀召来命星辰勾对黑衣教主发动斩击所造成的。那时他也是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毕竟这种程度的天地灵气震荡肯定是由高境界大能出手造成的，而在此地有如此境界的修士那黑衣教主肯定要算一个。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的周供奉也是恼羞成怒，运起全部的修为向着来时的方向飞速返回，而在御空的途中，那天地异象也是被他尽收眼底，尤其是那颗巨大的星辰出现之后也是令他深受震撼从而驻足观望，即便以他帝品的修为也是出现了数息心神的失守，毕竟周供奉自己可没有命星，因此在看到这夺天地造化的煌煌之威后，他心中也是升腾起了无数的情感，有震惊、有羡慕、同样也有着一丝嫉妒。 用力甩了甩头摒弃心中的杂念之后，周供奉继续向着事发地点赶去，此时的他就想着尽快赶回去好去见一见这位高人，那名教主可没有如此高深的道法，想必是另一位山巅前辈堵住了他。然而全速赶路的周供奉突然感觉自己眼前景色一变，本来应该是树林的地方突然变成了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而以自己帝品的修为进入其中之后依旧是无法走脱，山脉中不断升腾起一阵阵雾气，周围的山峰也是随着他的升高而升高，周供奉也是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位修士的人身小天地当中。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心中猛然一惊，毕竟如果是布下的幻境在自己毫无防备之时做到如此程度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若是人身小天地的话只能说明这位修士的境界修为比自己高太多了，想必就是那位召来空中那颗大星的修士布下的。 这要是放在平时对敌的时候，周供奉多少也要尝试一下强行破开这小天地，但是今日他却没敢轻举妄动，一是因为他怕用强会令那位前辈分心，二也是因为贺璃的人身小天地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一进入其中之后他就感觉自己时时刻刻处于监视之下，但是却找不到源头，无奈之下，周供奉只能是在这小天地中屏息凝神静坐了下来，只等贺璃和黑衣教主的战斗见分晓了。 而与此同时，贺璃也是察觉到了进入自己人身小天地之中的周供奉，但是一个没有命星、跻身星湛境不久的帝品修士还不被她放在眼里。一开始贺璃也不清楚此人是刚刚那名被骗走的帝品修士还是和眼前这黑衣教主是一伙的，但是只要他敢胡来贺璃绝对不介意将二人一齐抹杀于此，可是在察觉到那名帝品修士并没有恶意之后，贺璃就开始专心对付起眼前的黑衣教主来。 可是谁成想那黑衣教主在绝境之下困兽犹斗，直接是摧毁了真神赦令对贺璃发起了攻击，惊骇之下贺璃也是撤去了人身小天地，而那周供奉在摆脱了影响之后才发现自己又离事发地点远了不少，无奈之下他再次全速御风赶路，终于是‘及时’赶到接着就对黑衣教主发起了攻击，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看似的善意之举却是铸成了大错。 那真神赦令的攻击虽然被贺璃消弭了大半，但是和黑衣教主的那一丝联系却是始终无法抹去，眼看着那名明显修为要弱于贺璃的帝品修士返回，黑衣教主直接是将那道光柱的攻击目标转向了他，但是自己面前却是空门大开，贺璃随便一剑就能接过了他。 但是正如黑衣教主所说要看贺璃如何抉择，此时真神赦令剩余的威势也绝不是周供奉可以抵挡的，如果贺璃不管他那么绝对会将其重创甚至直接击杀，可是要去救援周供奉的话就不得不放弃对于黑衣教主的攻击，贺璃也是明白自己没有把握仅靠一道无主的剑诀就能将此獠斩杀，毕竟这些邪修的术法全都诡异非常，谁也不知道他还没有其他保命的法子。 无奈之下，作为正道执牛耳者的贺璃只能无奈放弃了这绝佳的机会，提起刹那剑向着周供奉的方向飞去。而此时，周供奉也是察觉到向自己袭来的强悍攻击，如此恐怖的毁灭气息让他心中大骇，心下了然这绝对是由真神赦令所触发的，两月前那些羽林卫军士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自己若是被直接命中也绝对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电光火石之间，周供奉瞬间停住了自己前冲的脚步，手中铁锏横在身前，同时周身金光大盛，接着一面闪烁着金光的气态盾牌出现在了虚空之中。下一秒，真神赦令发动的攻击狠狠轰在了盾牌之上，随着一声巨响，强烈的气浪再一次向着四周肆虐，身受重创的黑衣教主的身形在这阵气浪之下也是如狂风中的落叶一般摇摆不定，而直面攻击的周供奉则是更加难受，虽然同为帝品星湛境但是其所修术法、自身的修为和贺璃根本无法同日而语，此时他完全是在硬生生的抵抗着那道光柱。 重压之下，周供奉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前铁锏的锏身上也是出现了数道裂纹，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了。就在此时，贺璃的攻击飘然而至，为了救下眼前这名莽撞的修士，她也是用尽了全力一剑劈下同时说道：“收回你的灵气，守住心神！” 听到贺璃的话之后周供奉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直接将抵御攻击的灵气尽数撤回护住了自己的心脉、丹田识海等要害，紧接着下一秒刹那剑斩在了光柱之上，又是一阵气浪翻涌，全力一击的贺璃也是被反震之力搅得体内灵气震荡不已，然而对于她最大影响则是这片天地灵气的震动直接干扰了她的六识，此时即便是有辰勾星的帮助她也是再也无法锁定敌人的位置了。 一片硝烟之中，黑衣教主那得意的声音响起：“谢谢你老家伙，天殿主，后会无期！哈哈哈哈！”而无奈之下，贺璃只能是任由他从自己的剑下遁走了。 第199章 功亏一篑(四) 待硝烟散去之后，贺璃脸色阴沉的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周供奉，此时清川的皇室供奉勉力站了起来，但是脸色依旧一片潮红，他正在强行压制刚刚那一击造成的体内灵气的震荡，终于他身子摇晃一下接着‘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若不是手中的铁锏及时撑到了地面恐怕周供奉又会直接跪倒在地了。 看着眼前这个老者装扮的帝品修士，贺璃撇了撇嘴说道：“纸糊的境界。”而听到面前天殿主的话，周供奉只能是报以苦笑，根本不敢还嘴，毕竟刚刚她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于惊人，这个世界永远是实力为尊。况且听那个黑衣教主的意思还是自己给了他逃生的机会，再加上刚刚贺璃还出手帮他消弭了一部分真神赦令的威力，因此闯下大祸的周供奉现在只能是乖乖接受天殿主的冷嘲热讽。 “你死得了死不了。”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帝品修士，贺璃再一次语气冰冷地说道。本来她的性子并没有如此的咄咄逼人，但是今日这黑衣教主及其背后的教派和乾坤殿有着很深的恩怨纠葛，俗世的王朝无暇顾及这些戕害无辜生命的邪修，可不代表山上的门派也会对此置之不理。而这黑衣教主往日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轻易不在外面走动，今日好不容易被贺璃逮个正着，如此良机之下却因为周供奉的贸然插手又让他走脱了，经此一事之后此獠肯定会更加小心，若想再找到他的行踪就更难了，因此贺璃也是心中憋着一股闷气。 而听着天殿主冷冰冰的话语，周供奉自知理亏，只能是恭恭敬敬地说道：“禀前辈，承蒙前辈关心，晚辈并无大碍。”在他看来眼前这名女子虽然看起来十分年轻，但是能有如此修为还能将铸星诀施展的如此纯熟，想必是天云山上某位驻颜有术的前辈大能，毕竟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修道天才。 “嗯，死不了就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听到周供奉并无大碍，自己也略微探查过对方身体状况的贺璃就要告辞离去，毕竟她十分讨厌应对别人的繁文缛节。 “前辈且慢！”然而看着正欲腾空而起的贺璃，周供奉赶紧大喊道。 听到喊声之后，贺璃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出于礼貌还是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么？”虽然说她并没有直接离去，但是言语间的不耐烦已经溢于言表了。 看着面前面若寒霜的天殿主，周供奉也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说道：“晚辈是清川的皇室供奉，敢问、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有机会晚辈定有回报。” “回报就不必了，我叫贺璃，你还有别的事么？” 听到‘贺璃’这个名字后，周供奉也是像那黑衣教主最开始一样愣了一下，毕竟这天殿主的名讳太过于如雷贯耳了，虽然说像他这样做了皇室供奉的山野散修并不会像那黑衣教主一般知晓眼前女子的真实身份，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贺璃是那处于山巅的那一小撮大修士。今天这种种天地异象全都是由贺璃引动的话那就不足为怪了，毕竟她的修为境界周供奉自认自己是达不到的。 而看着眼前呆愣住的周供奉，贺璃嗤笑一声说道：“你们怎么都是这种反应，能不能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听到贺璃的嗤笑声，周供奉也是回过神来，赶紧赔笑道：“自然，自然是因为前辈的威名太过于如雷贯耳了，敢问前辈如此着急所为何事啊。” “我所为何事，还……”贺璃本想堵死周供奉继续攀谈的言路，但是她突然转念一想，那魔物是在东海之上被灭杀的，而天云门很少在东海走动，反而是这清川帝国掌控着东海的大片海域，可能眼前之人会有对自己有用的消息，因此她话音一转说道：“对了，我要去那东海之上找寻一尊魔物，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其实贺璃自己都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她也只是试探性的问问，毕竟自己也主导过一场灭国大战，对于俗世王朝的官场运转还是知道一二的，这些皇室供奉仅仅负责保护皇家的安危，至于这些俗事根本不会麻烦他们，这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然而世间就是有如此巧合之事，这周供奉和钦天监监正关系匪浅，因此在监正大人返回帝都飞鸿之后也是将东海之事和他讲述了一二，现在贺璃一问他赶紧说道：“启禀前辈，确有此事，前一阵子我清川的一支残军在东海之上确实斩杀了一头魔物，但是具体过程我就不知晓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贺璃眉毛一挑问道：“哦？他们是如何斩杀的？军中境界最高的是何人。” “这，启禀前辈，这些晚辈确实不知。” 听完周供奉的话，贺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算了，这也确实有些难为你，那击杀那魔物的都有谁，叫什么，你可有些线索，这些可否告知。” 听到贺璃这句话，周供奉也是踌躇起来，虽说他知道这件事有慕凌云的参与，可毕竟那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嫡长子，这些个信息他也不敢轻易向眼前女子透露。但是周供奉转念一想，毕竟这贺璃可是正道的执牛耳者，想来也不会对慕凌云不利，自己还能借此和她交好，想通其中关节之后周供奉说道：“启禀前辈，其中一人叫慕凌云，是我清川天下兵马大元帅慕云华的嫡长子，现在他应该还在云梦港附近，但是具体位置我就不知道了。” “哦，那不就是前一阵子在西域打了一场胜仗的清川元帅的儿子。”贺璃自言自语道，“如此多谢了，我要赶过去问他一些东西。对了，这邪修已经遁走，连我都察觉不到他的踪迹了，但你们还是要多加搜查，毕竟此獠威胁甚大，好了，我先走一步。了”言罢，贺璃对着周供奉点了点头直奔东方而去。 “前辈！您如何得知哪位是慕凌云啊！”周供奉眼看着贺璃已经出发，只得是无奈地大喊道。 “我自有办法！” “晚辈恭送前辈！”听到这句话，周供奉也是没有再多嘴，只是一直躬身行礼直到贺璃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而临走前贺璃说的话也是让他面色凝重，能让如此大能重视非常的邪修看来威胁确实不小，眼下自己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势，既然如此正好直接返回飞鸿城。想好了后续的安排，周供奉长出一口气御风向着清川的帝都飞鸿折返。 第200章 功亏一篑(五) 大巴山以南，无名山谷。 连城山脉是清川境内绵延最广的山脉群，而大巴山又是其中占比最大的一处山脉，这里山清水秀，不少的有灵众生都栖息于此。此时，山中的一处瀑布旁，一群梅花鹿正在水潭边饮水，几头小鹿则是跳脱的到处乱窜，惊起了一旁树林中的无数飞鸟，一阵空灵的鸟鸣声也是在群山中回荡开来。 可就在山中的灵物在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刻的时候，一团血气突然在水潭上空浮现，紧接着无数条触手从中伸出缠绕住了岸边的梅花鹿群，只一瞬间这群山中精灵就全部化作了干尸。随着尸体重重落下，黑衣教主的身影也是出现在半空之中，接着只听‘噗通’一声他由于体力不支落入了水潭里。 随着‘哗哗’的流水声，黑衣教主慢慢走到了岸边，此时的他全身都湿透了，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丝丝缕缕的粘在他的脸上，气息也是十分不稳，只有他自己知道自身的修为险些跌落回王品，愤恨地朝着东方看了看，黑衣教主恶狠狠地说道：“天殿主，此仇不报我妄为帝品！” 在震散了一身水气之后，他也是要返回教中的总坛所在，但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造了孽还想走？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黑衣教主心中大骇，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此人到底在哪里，看来其修为相比贺璃也不遑多让，而现在自己身受重伤，真神赦令也已经损毁了，这种状况下他根本没有实力再和如此修为的修士对战了，因此黑衣教主赶紧说道：“前辈！不知道这群梅花鹿是前辈所豢养的，我愿用功法、财物来补偿前辈！只要前辈能放我一条生路！”此时他根本顾不得什么面子，只想着赶紧保命要紧。 然而听到这些话之后，那道声音的主人嗤笑一声继续说道：“可是这些我都不需要啊。” “那前辈需要什么？我定当竭尽全力给前辈奉上！”黑衣教主边应付着边在努力辨识声音传来的方向。 “哦？此话当真？” “当真！”听到那人的语气有缓，黑衣教主也是赶紧说道。 “呵呵，那我要你的命！你们这些邪修！人人得而诛之！受死吧！” 然而刚刚的对话不过是那道声音的主人在戏弄他，随着声音落下，一片密密麻麻的剑气骤然出现在了空中瞄准了水潭中的黑衣教主。 “归一！”随着一声暴喝，这无数的剑气汇聚成了一柄巨大的半透明剑尊，剑身上散发的强烈金光甚至盖住了日光，也刺的黑衣教主眼睛生疼，而同时一道身影也是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正是那隐居在大巴山中的陈道友。 原来就在刚刚，陈道友本来正在院落中悠哉悠哉的喝着小酒，贺璃和黑衣教主的对战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他也是察觉到了，感受到天殿主的出手，他也是认为这名邪修肯定会被斩于剑下。然而在天地灵气平息之后不久，他却感觉到大巴山某处出现了一缕血气，而且那缕血气一现身就击杀了周遭的生灵，因此陈道友简单嘱咐凯瑟琳两句之后就孤身一人赶来了。 等到了这里他也是发现了这黑衣教主的身影，在戏弄两句之后他就用出了自己的杀招——天衍剑诀，由他施展出来的剑诀自然要比上官榕楉的威力要更加惊人。在下山之前上官榕楉仅仅能够依靠尘影剑在虚空之中凭空召唤出八道剑气，而陈道友却是可以不靠法器召唤出足足六十四道剑气，这也是天衍剑诀的最高境界，看来今日他是抱着必杀的决心。而在剑气归一之后，陈道友也是认为当下的局面足够万无一失了，因此也是不再隐匿身形出现在了一座山峰之上。 瀑布旁的黑衣教主看到空中那柄巨大的剑尊之时瞳孔猛的放大，接着他心中也是一阵天人交战，暗自想到：‘难道今天要用那件东西了么。’然而远处的陈道友可不会给他犹豫的时间，只见他右手对着那柄剑尊一弹，下一刻巨剑直奔黑衣教主而去，同时他也是右手顺势一滑，腰间的长剑‘帝辛’龙鸣一声铮然出鞘，随着长剑的抖动，又是一片剑气浮现在他的身遭，看来陈道友也是担心这一剑无法直接将脚下的邪修斩杀，又准备了第二击。 看到这副景象，黑衣教主终于是不再犹豫，右手对着陈道友一指，一道银光激射而出，而随着这丝银线的出现，清朗无云的天空中瞬间雷声大作，随着一道道血红色天雷的坠落，一阵滂沱的血雨也是笼罩住了大巴山。 感受到周遭的天地异象，陈道友心中一惊，然而最令他惊骇非常的却是那道银线的威力。巨大的天衍剑诀剑尊在那条银线面前根本没有一合之力，瞬间就被一分为二，接着化作了无数灵气散逸在虚空之中；然而那道银线却是依旧去势不减，直奔陈道友而来，感受到那上面宛若实质的杀意，他此刻也是顾不得黑衣教主的去留，右手持帝辛剑立于自己身前，同时左手抵住剑身大喝道：“天璇归位！” 紧接着，天空中再次出现了贺璃召来辰勾星时的景象，但是这一次这‘天璇’星却是无法突破这片血雨的层层阻隔，对于陈道友的增幅助力也是甚微。感受到自己命星的异常，此时陈道友也是面色凝重，但是那道银线很快就来到眼前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是将毕生修为凝于帝辛剑上对着那道银线重重劈下。 ‘轰’一声巨响之后，陈道友被生生震退了数步，但好在的是那一下攻击终于是被挡住了，心有余悸的陈道友抬头看去，只见一把剑柄连着一部分剑身漂浮在自己面前，看来这就是那道银线的本体，由一个身受重伤之人驱使一部分残兵都能展现如此威力，如果这件兵器是完整的再由大能御使又会有多么恐怖。 随着这柄残兵攻势的结束，漫天的血雨也是逐渐平息下来，但是此时山谷中的溪流已经变成了血河，而借着这一阵混乱，黑衣教主再一次遁走了。看着一片漫天遍野的猩红色，陈道友仔细探查了一阵之后发现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行踪了，无奈之下他只得是小心的收起这部分残兵接着直接返回了自己的居所。 第201章 再探东海(一) “这瀛洲、蓬莱几处海上仙山本就不是陆地，而是灵兽所化。其实这些灵兽用来供养腾龙化天阵再合适不过了，只是我们手段有限，这海上又风云莫测，因此只能作罢。” ——《九州志·地殿篇》 三天后，云梦港。 虽然作为一名帝品星湛境的大修士，贺璃全力御风远游绝对可以做到日行千里，但是为了探查九州东部的情况，她却用了足足三天才赶到清川的云梦港。沿途的见闻让贺璃也是眉头紧皱，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此时战火还没有燃烧到这里，又是正值五月底，地处长江南岸地域的天气已经彻底转热，无论是农忙的民夫还是外出游玩的平民都昭示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清川南方的居民并有对北境的战事有过多的担心。 可是贺璃却清楚在这片繁荣的背后是清川北方的血气滔天，是清川西域的民生凋敝，是南方州府在暗增赋税，竭力保证援军北调；然而最令她忌惮的还是由于大战开启，一些原本躲藏在暗处的邪教、邪修都开始冒出头来，这一路上贺璃已经顺手解决掉五波为非作歹的贼人了，这些人也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如此远离天云山的地方遇到天殿主。 来到云梦港之后，贺璃感受着港内的修士气息，发现仅仅有几名王品修士，而且在她看来除了其中一人的境界十分扎实以外，其余众人都是她口中‘纸糊的境界’，因此在探明了港内防御的虚实之后，贺璃也是拣选了一个十分讲究的位置，在空中现出了自己的身形接着运起真气说道：“慕凌云！出来见我！”此时若是周供奉得知这个就是贺璃所谓的‘办法’的话，恐怕他说什么也会拦住她的。 在贺璃出现的时候，港内的清川修士和云梦水师就已经发现了空中那道倩影，感受到那惊人的气势，仅有的三名王品修士虽然十分胆战心惊但也是硬着头皮腾空而起，其中一人对着贺璃拱手问道：“敢问前辈为何擅闯我清川重镇。”虽然说贺璃此番做法十分不妥，再怎么说这云梦港也是清川的东海门户，如此张扬的行事确实会令清川十分不满，但是形势比人强，三人全都心知肚明即便自己联手以死相搏恐怕也不会伤到面前女子分毫，因此他们只得是态度谦卑的询问道。 而与此同时，港口内的云梦水师也是全部调动了起来，陈峡越从军多年，自然知道要想对付空中的天殿主，寻常军士和武器根本没有用，因此他命令港内负责操作破天神弩的军士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全都对准了空中，其余人等则是在疏散着港内的平民百姓。但是他自己也清楚一旦空中那名修士发难，恐怕整片云梦港都会被夷为平地，除非你能乘船以最快的速度撤到海上，否则的话躲到哪里都没有用。 然而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陈峡越赶到东青王府邸安抚王爷，顺便坐镇指挥的时候，一名云梦水师的都尉匆忙闯进了府内禀告道：“启禀大统领！我军，我军的破天神弩根本够不到那名女修士！” “你说什么！”听到自己属下的禀告，陈峡越也是心中一惊，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清川的破天神弩和神武大炮能够对那些大修士造成威胁，弩箭那巨大的体量和炮弹爆炸的威力足以破开一名帝品修士的护身灵气，可是眼下这些战争利器却是派不上用场了。 这就不得不说贺璃站位的考究了，本来她可以在更高空现身，可偏偏要选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上，下面的军队以为能够攻击到她，结果偏偏就差那么一点，就这样整支云梦水师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接手天殿多年的贺璃居然还有如此调皮的一面。 听到云梦水师军士的禀告之后，脸色苍白的东青王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统领，我们、我们这，这要如何是好啊。” 看了看已经吓傻了的东青王，即便陈峡越十分看不上这位也算是自己同族的王爷，但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谁叫人家投胎投的好呢，自落生开始就混了个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自己努力了小半辈子也才混了个大统领，同样也是形势比人强，他只得耐心说道：“王爷少安毋躁，我们的随军修士已经出手了，相信有这三位前辈在我们定可高枕无忧。” 然而这句话说出来谁也不相信，要知道清川作为九州大陆的霸主，其许多的随军修士都是眼高于顶，遇到这种赤裸裸的挑衅行径怎么可能会心平气和的与对方交涉，而现在他们三人却是态度卑微的站在那女修士面前，而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原因只能是那三人自知不敌。保命心切的东青王再一次说道：“大、大统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对，对了，刚刚、刚刚那人不是要找慕凌云么，我们把他交出去就完了，对对对，来人！来人！去把慕凌云给本王带来！” 听到这句话之后，陈峡越心中直呼‘蠢货！’，若不是碍于身份他早就骂出来了。你是清川世袭罔替的亲王不假，但是你这一脉毕竟和神英帝联系不深，况且你本人又是如此的烂泥扶不上墙，若不是碍于太祖的遗旨，恐怕这东青王的爵位根本轮不到你来继承；然而反观慕凌云，其父可是当今天下兵马大元帅，那可是在神英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常伴其左右的重臣、宠臣，远亲还不如近邻，更何况这么一位对于神英帝、对于清川帝国来说举足轻重的武将。 无事的时候你东青王还能靠自己的身份地位压一压慕家父子，但是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你若仍旧以为自己的价值能比得过慕云华的话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蠢货。可是这些话陈峡越终究是不能直白地说出来，他只能是边拦住东青王边说道：“王爷！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再怎么说那慕凌云是我清川将领，我们怎么能够拿我清川子民去与别人做交易呢！快！你们几个去保护好慕将军！” “大统领！若是空中那修士发火屠了这云梦港怎么办！牺牲慕凌云一人总好过牺牲我清川更多的平民百姓！”然而东青王却是仍旧在强词夺理的说道。 而就在王府中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一道女声响起：“你说出来见你就出来见你！好大的口气！”紧接着，上官榕楉御使着尘影剑直接出现在了贺璃面前，而在那处院落里，阻拦无果的慕凌云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202章 再探东海(二) 半空中，两道同样风华绝代的身影迎风对立，上官榕楉手持尘影剑一脸寒霜的看着贺璃，而天殿主则是面容玩味的看着对方，不多时，贺璃开口说道：“资质不错，看来你就是那名境界扎实的王品修士了。” 任何一名修士能让天殿主贺璃称赞‘资质不错’都足以让他自傲了，然而上官榕楉却是仿佛没听到一般再次咄咄逼人地说道：“那还用你说？你到底是谁？有什么事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找慕凌云。” 听到上官榕楉的话，贺璃也是一时语塞，她相信眼前这位年轻女子绝对不会看不出来自己的境界，而她还敢如此不敬要么是性子使然，要么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上官榕楉是两者全占了，而贺璃也是好久没有被如此对待了。没有理会上官榕楉的问话，贺璃上下打量她一番说道：“尘影剑？” “没错，正是尘影剑，你到底是谁！来找慕凌云意欲何为！” “你先别着急，你看看我这柄长剑如何？”说着，贺璃的刹那剑也是铮然出鞘。看到对方手里的兵器，上官榕楉也是脸色一变，一字一顿地说道：“刹、那！” “嗯，眼光不错，正是刹那。”说着，贺璃也是挽了个剑花，“小姑娘，你我境界本就相差十分之多，现在兵器品秩又相当，你不会以为凭你和你后面那三个废物可以拦得住我吧。” 听到贺璃的话之后，虽然那三名清川随军修士心中不快，但谁也不敢多说废话，全都是尴尬地讪笑着。然而上官榕楉却是浑然不惧，凛声说道：“那要试试才知道！”接着她手掐剑诀，八道剑气凭空出现，她也是尘影一剑横指向了贺璃 感受着和那日天云山中陈道友施展出来的术法同样的气息，贺璃一愣，接着问道：“你这道剑诀是不是叫天衍剑诀？” 听到天殿主的问话，上官榕楉也是一愣，接着说道：“没错，这是我师门不传之秘，你到底是从何得知的！” “呵呵，小姑娘，你不要这么的咄咄逼人，你的师长没有教过你出门在外要如何行走么？听到上官榕楉的话之后，贺璃掩嘴轻笑了一声，接着她不顾对方愈发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你的师父于我师门有大恩，我今日前来也没有恶意，你不必如此紧张。” 然而上官榕楉怎么会轻易相信这一面之词，她还是冷着一张脸问道：“谁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虽然她全然不惧贺璃的威势，但是后面的三名王品修士此时心中已经叫苦连天了，都在想着这位小姑奶奶可千万不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了，真要是把这么一位修为高深莫测的帝品修士惹毛了那己方众人全都要身死道消。 但是面对上官榕楉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贺璃并没有生气，原因无他，因为贺璃觉得眼前这位女子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天赋好、师门好、脾气也是如此之‘好’，她微笑着说道：“你师父的佩剑是‘帝辛’，而且这天衍剑诀还是他自创的，怎么？还不相信我么？” 此话一出，本来身子紧绷的上官榕楉也是逐渐放松了下来，毕竟自己师父的佩剑为‘帝辛’一事外人根本无从知晓，况且这天衍剑诀是他自创的旁人也无从得知，看来眼前这名帝品修士却是师父信任之人，因此她将尘影剑负在身后说道：“那谁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个消息的。”虽然她依旧嘴硬，但是从实际行动上来看已经相信了贺璃。 看着面前略显娇憨的上官榕楉，贺璃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个小丫头，真是嘴硬。” “前辈！我就是慕凌云！上官姑娘！我们先下来说如何！”就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逐渐消散之后，在院落里急得团团转的慕凌云终于是能够插进话来，他一个修为不足侯品的修士本就无法御风飞行，一开始在一帝品四王品的威压下更是发现连传音都做不到了，现在他也是瞅准时机运起全部的修为大喊道。 “小姑娘，你的那位情郎如此忧心你的安危，那我们先下去如何？”听到慕凌云的话，贺璃调笑着说道。 “你！你瞎说什么！走，我带你去见他。”然而面对贺璃的调笑，上官榕楉的脸上瞬间升起一抹绯红，慌张地搪塞了两句之后也顾不得什么防备之心，带着贺璃就向那处院子落了下去。 面对上官榕楉的掩饰，贺璃也没有戳破，这种互相爱慕的朦胧情感还是由当事人各自解决的好，接着她看也不看那三名不知所措的清川随军修士，随着上官榕楉来到了那处院落当中。 看着空中的危机暂时解除，王府上那名都尉问道：“大统领，我们？”面对自己手下的询问，陈峡越沉思片刻说道：“叫我们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惹恼了那位神秘女子，所有的随军修士全都来到王爷府上坐镇，至于慕将军那里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虽然说这道命令已经完全不顾慕凌云的死活了，但是那神秘女子已经说了今日来此并没有敌意，况且就算有敌意自己这些人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就不要徒增伤亡了。 “遵命！” 上官榕楉和贺璃如流星赶日一般落到了圈禁慕凌云一行的院落中，上官榕楉刚一落地，慕凌云就跑到她面前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没吃亏吧。”接着，他转身将上官榕楉挡在了身后，面对着眼前修为高深莫测的贺璃缓缓说道：“前辈，您要找的是我，与他人无关，请前辈不要难为上官姑娘。”而任玉逍几人虽然也是紧张万分，但全都站到了慕凌云身旁，就连寒酥也跑了出来捏住了上官榕楉的衣角。 看着眼前这对璧人，贺璃双手抱胸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接着说道：“还说不是情郎，嗯？这么维护你。” 此话一出，连带着慕凌云和上官榕楉一起同时脸红了起来，二人都是支支吾吾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而任玉逍几人则是愈发的脸色古怪起来，谁也搞不清眼前这位前辈今日来此到底所为何事，难道就为了调笑这二人两句么？ 第203章 再探东海(三) 半晌之后，还是慕凌云率先回过神来，略微结巴地说道：“前、前辈，您莫要调笑晚辈了，敢问前辈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看着面前略显窘迫的二人，贺璃也是没有再继续‘为老不尊’下去，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听说你在东海之上斩杀了一头魔物？” 听到贺璃的话，慕凌云则是抱拳谦逊地说道：“我们确实在东海之上遇到了一头魔物，但却不是晚辈斩杀的，而是上官姑娘。” 贺璃看了看慕凌云和上官榕楉之后点了点头说道：“也是，凭你的实力确实无法单独做到这一点，不过这个小丫头恐怕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做到的吧。” 听完贺璃的话，上官榕楉又要发作，好在的是慕凌云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慕凌云，上官榕楉轻哼一声之后就转身不再言语了，慕凌云只得是无奈地苦笑一声，转身对着贺璃抱拳行礼道：“前辈……” “无妨，我还不至于如此的小肚鸡肠，修真之人有些脾气太正常不过了，尤其是天赋绝佳的弟子，你把你们在东海上的经历仔细说来。” 看到贺璃并没有追究上官榕楉的无礼，慕凌云也是就势转移开了话题，将他们在东海上，从遇到鬼船开始到解决掉那头魔物结束的遭遇娓娓道来，以慕凌云的细心自然没有漏掉每一处细节；而听着慕凌云的讲述，贺璃也是会时不时的打断他询问一些问题，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二人终于是结束了对话，而此时贺璃的眉头已经锁成了川字，脸色也是愈发的铁青。 “前辈？前辈？您怎么了？”看着脸色愈发不善的贺璃，慕凌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我没事，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听到慕凌云的呼喊声，贺璃也是回过神来说道。正如她自己所说，在听完慕凌云的讲述之后，之前天殿面对的一些疑惑终于是迎刃而解，但是在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之后，贺璃才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居然被血魔皇耍的团团转。 本来东海之上的这头魔物在前朝大燕年间现世的时候就已经被天殿知晓了，这血魔皇座下的魔主自然不同于一般的邪修，因此此獠一经发现贺璃就亲自出马前往狙杀，而出于保险起见，那次行动还有天云门的两位帝品殿主和五名王品修士一同前往。 然而就在贺璃一行人快要找到这尊魔主的时候，大燕朝居然靠着自己的力量硬生生的将其封镇了，只不过他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仅有两名帝品供奉身死道消，同样还有数量众多的低境界修士和普通军士阵亡，好在的是终于是没有让这尊魔主造成更大的破坏。但是那场战斗产生的余波直接造成了一场席卷整个九州大陆的灵气风暴，就连贺璃这种境界的修士，在那种程度的天地灵气的震荡中都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她们一行人也是被迫耽搁了一段时间。 这场风暴持续了整整三天，期间九州大陆各地的异象不断，狂风暴雨、天雷地火等灾害层出不穷，大燕朝不明真相的官员、百姓都以为是苍天降下的惩罚，而在那日以后其国力确实是每况愈下。待风暴停歇之后，贺璃一行人也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尊魔主被封镇的消息，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十分震惊，虽然说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俗世王朝依靠自己的力量成功封印魔主的事情，但是以现在大燕朝的实力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本来贺璃想前往战场一探究竟，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天云门的飞剑传书及时赶到，原来就在那场风暴肆虐之际，大量的血气、魔气顺着腾龙化天阵的破绽涌入了镇压血魔皇化形的灵池中，而那魔皇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开始借机发难。 虽然天云掌教凌羽第一时间就率领一众天云门修士进入了破军殿下的洞窟之中，可是此时的血魔皇化形已经在大阵中掀起了滔天的血浪，借助着这一大波血气的补充，她也是拥有了能够和天云门众人抗衡的实力，几乎是瞬间就有四名王品修士中了她的魅惑之术，转身开始攻击自己的同门，而更多的天云门修士也是在苦苦支撑，恐怕心神失守也是早晚的事。 看到这种景象，凌羽发出一声轻咤，将众人从血魔皇的狐媚之术中拉了出来，随后他也是命令所有帝品星湛境以下的弟子全都退出此处洞窟。听到掌教的命令之后，修为境界不足的天云门修士第一时间带着被击晕的同门退了出去，饶是如此，洞窟内还是站着足足七人，这天云门的底蕴之深厚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这么一支阵容华丽的队伍都足以席卷九州大陆了，可是在面对血魔皇的化形的时候还是略显吃力，毕竟有两位殿主跟着贺璃一起出发前往狙杀那尊魔主，而天云门内许多威力绝伦的阵法都需要掌教和六位殿主一同施展，眼下七去其二，即便是能够勉强布阵那威力也是大减，凌羽等人只得是各自为战了。不过好在的是，贺璃一行人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两害相权取其轻，果断在第一时间返回了天云山，成功将发难的血魔皇再次压制住了，只是在那之后血魔皇就慢慢的将满池灵液尽数化作了血水。 而在今天听完慕凌云的叙述之后，贺璃终于是将这尊魔主的现世和血魔皇的那一次暴动完美联系了起来。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恐怕这尊突然暴露出来的魔主就是得到了血魔皇的授意，毕竟在之前的数百年间乾坤三殿都没有发现魔主的踪迹，他的突兀现世应该就是来吸引乾坤三殿的注意力的。 而且那场巨大的灵气风暴恐怕也是这魔主故意造成的，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借着这个机会牺牲自己成功潜入天云山的腾龙化天阵，给自己的主人带来一波堪称及时雨的支援，想必大阵的那处破绽已经被血魔皇惦记很久了。 当然，最主要的却是对于大燕朝国运的‘逆天改命’，其朝中肯定也有血魔皇在尘世的力量，不然绝对不会有帝王敢用自己的传国玉玺来镇压一尊魔物，但是贺璃由于这三天的耽搁无法及时这一事，而在那之后大燕国力就是江河日下，在不久之后就不受控的再次开启了灭国大战，频繁的战事更是令血魔皇实力大增。 要知道，虽然这腾龙化天阵需要帝王之血来维持效力，但是同样的过于频繁的战事，过多的杀戮也会给血魔皇提供提升实力破除封印的机会。这灭国大战本就是乾坤三殿的权宜之计，最是无情帝王家，没有帝王会心甘情愿的用自己全族的血脉之力来去帮助这片天地去度过那个虚无缥缈的大劫。因此在不得已之下，乾坤殿只能是充当幕后推手，在合适的时机来推动一场场灭国大战，等前朝皇族走投无路之际，他们再出现将其接引到三殿中，而此时这些皇族也是不得不妥协，这也是为什么在两湖流域现身的邪教教主会对贺璃如此反唇相讥。 这些人中许多都会死在献出帝王之血的过程中，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也是会成为一介草民，只能在三殿周遭的地域中了此余生，很少有人能够重新踏上修行的道路，可即便如此总好过死在乱军之中，而且绝大部分人在接触到这世间的一部分真相之后都能放下心中对于俗世权力、享乐的执念。 可是这灭国大战同样造成了一场场杀戮，血魔皇的实力也能在这种时候得到一部分的恢复，所以说这血脉之力就是一柄双刃剑，如果能有其他的法子封镇血魔皇，乾坤殿绝对不会采用这种权宜之计的。 而这前朝大燕天顺年间魔主的现世，无疑是血魔皇安排好的一个连环计，不仅自己的实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还将自己手下的一尊魔主成功转移到了东海上，这海上状况变化莫测，因此这么多年来乾坤殿也是没有再寻找那魔主的踪迹，要不是恰巧被慕凌云一行人遇到了，恐怕这魔主也不会身死道消。 而且血魔皇在幕后推动了后续一系列战事，慢慢造成了之前天云山中的困局，若不是陈道友仗义出手，恐怕天云山中的腾龙化天阵的状况会更加恶劣，也许真的用不了多久那魔皇的化形就能脱困而出了。 贺璃摇了摇头说道：“真的是环环相扣，哼，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言罢，也不待几人反对，她直接裹挟着慕凌云和上官榕楉二人腾空而起直奔东海而去。 第204章 再探东海(四) 随着贺璃的离开，云梦港内的众人也是感觉压力骤减，所有人都是心头一松，陈峡越赶紧和东青王告辞，随即率领着一众云梦水师的军士直奔慕凌云所在的院落而来。只听‘咣’的一声，根本等不及再通报，陈峡越直接一把震开了被锁住的院门，进去之后他只看见任玉逍、寒酥四人眉头紧锁的站在院子中，他赶紧开口问道：“慕凌云呢！” 任玉逍说道：“大统领，慕兄和上官姑娘被那前辈带走了。” “什么！你们怎么不阻拦！”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陈峡越只感觉心头一沉，要知道这慕凌云可是慕云华的嫡长子，若是他在自己的属地出了事情恐怕没人能保得了他，神英帝虽热安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来给慕云华一个交代，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听到陈峡越的喝问之后，还不待任玉逍几人答话，寒酥却是不乐意了，率先开口道：“阻拦？我们怎么拦？任将军他们修为不足，我一个弱女子更是手无缚鸡之力，我们就算舍了这条贱命也拦不住啊。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大将军您出来力挽狂澜么，哦，小女子忘了，刚刚您不知道躲在哪里做缩头乌龟呢！” 面对寒酥赤裸裸的嘲讽、侮辱，一众云梦水师的军士全都是怒目圆睁，许多人也是不管面前寒酥的女子身份，开始大声喝骂起来，陈峡越也是被气的指着寒酥连说了数个‘你’字，然而寒酥依旧是在不依不饶地说着，任玉逍三人也是不好阻拦，一时间院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好了！都给我住嘴！”终于，陈峡越忍无可忍暴喝道，“任玉逍、刘浩成、李昂，不得命令不许踏出院门半步，我们走！” 面对陈峡越的吼声，寒酥也是被吓得不轻，就在她以为要被当场格杀的时候，陈峡越却是直接带着手下走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在陈峡越的心中自己堂堂一位清川的大统领，和这么一个风尘女子一般见识实在是太过于掉价了，因此再次强调了一遍命令之后他也是直接离开了。 “寒酥姑娘，你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随着院门重新锁闭，任玉逍苦笑着说道。他们三人到现在有些后怕，毕竟是在人家云梦水师的地盘上，如此折辱他们的顶头上司，万一陈峡越急火攻心将自己几人当场格杀恐怕也没处说理去。 听到任玉逍的话，寒酥撇了撇嘴说道：“那、那事实就是这样嘛，刚、刚才那位仙女姐姐来的时候他不出现，等、等人家走了又来马后炮。不说了不说了，我回房间了。”言罢，她也是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虽然依旧嘴硬但是其哆嗦的神态也是昭示出她心中的恐惧。 而在走出院落之后，一名云梦水师的将军问道：“大统领，那慕将军怎么办？” 陈峡越长叹一口气说道：“唉，我也不知道，我这就写信一封，写好之后你让李侯爷尽快送抵帝都。” “末将遵命！” 就在云梦港中上演着一出闹剧的时候，慕凌云和上官榕楉却是在贺璃的带领下飞速的向着沉船地点赶去，此时二人全都是面面相觑，就连刚刚一直愤懑不平的上官榕楉也是不敢再多废话了，毕竟这贺璃的修为实在太过于惊人了。 即便此时带着两人一起御风远游，处于最前方的贺璃也是没有丝毫吃力，上官榕楉虽然知道自己的师父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是这足以说明这位前辈的修为有多么强悍。现在的她也是对贺璃以‘前辈’相称，不仅是因为被其强大的实力所折服，而且在赶路的过程中贺璃就告诉上官榕楉她的师父于自己的门派有大恩，等这件事结束她也会指点上官榕楉一二，面对如此推心置腹的话语，就算上官榕楉的性子再清冷也不会如此不懂事的无视一位山巅前辈的善意。 “呃，凌云，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去。”在来到清川近海最后一处小岛上之后，贺璃也是停下了赶路的脚步，转身对着慕凌云尴尬地说道。原来刚刚贺璃并没有问慕凌云行进的路线，而且这一路上也是她自己一直在‘喋喋不休’，等凭着记忆来到进入东海前最后的一片陆地之后，她只能是等着慕凌云来指路了。 听到贺璃的话，慕凌云虽然心中很无奈，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毕竟这些前辈大能的行事都比较特立独行，就比如自己好友陈飔澈的那位便宜师父处事就十分独特，因此他躬身说道：“前辈，我们先往东北，大概三百里处有片突出海面的礁石群，等到那里之后再向正东前进大概三百里，就是沉船之所。只是前辈，这海底的暗流速度很快，恐怕那艘沉船会移动了些许位置。”慕凌云从小在慕云华的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这些海图、舆图的辨认、记忆能力十分出众，因此他也是大概记住了那艘大燕沉船的位置。 “嗯，你说的有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言罢，贺璃略微辨认方向之后再次带着二人破空而去。 第205章 再探东海(五) 由于贺璃急于寻找那条沉船，因此她也是顺着慕凌云给出的方向全速御风远游，几百里的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即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数天的时间才能跨越，但是对于贺璃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很快，三人就赶到了那一处礁石群所在，这处礁石群是方圆几百里内唯一一处落脚点，因此这里长年都有大群大群的海鸟驻足，此时吹拂着微凉的海风，听着阵阵波涛声和鸟鸣声，即便是被不明不白关在一处院落内几近一个月时间的慕凌云，现在也感觉心旷神怡，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畅快， 但是三人根本顾不得继续欣赏美景，在确认大概方向无误之后贺璃继续向着沉船的地点赶去，再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慕凌云开口道：“前辈，大概就在这里了。”听到慕凌云的话之后，贺璃也是直接停下了脚步，带着二人御风而立。 此时三人脚下是一片汪洋大海，由于今日海上没有什么风浪，也没有天气雷暴，因此下面的洋面宛如一块瑰丽的蓝宝石一般，表面仅有淡淡的涟漪涌动。贺璃皱了皱眉说道：“你确定么？这里什么参照物都没有。” “晚辈其实也不确定，只是通过前辈您御风的速度计算出了一个大概的距离，即便没那么准确但是和我们那日击沉那条舰船的位置也相差无几，而且、而且咱们刚刚出发的匆忙，晚辈也没有海图带在身上，因此只能是说个大概了。”慕凌云如实说道。 此时贺璃也是明白不能太过于苛求慕凌云，毕竟这大洋之上可不比陆地，一望无际的洋面上连个标志物都没有，没有海图的情况下除非是依靠星辰定位才能找到准确位置。可是慕凌云、上官榕楉二人那日肯定不会想到居然还会回来故地重游，不过就算他们想到这一点以这二人的修为恐怕也无法在白天破开苍穹准确找到那几颗星星。 无奈之下，贺璃说道：“丫头，你先自己御风，我来试试找找那条沉船。”接着她将自己的神识沁入到了下方的大海之中，试图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然而神识入海之后贺璃就感觉周遭的压力陡增，这水中毕竟不比在陆地和空中，海水产生的巨大压力让她的神识流转都产生了那么一丝凝滞，向四周散发、探察的速度自然也是慢了下；况且这广袤无垠的大海中，存在的灵兽、凶兽远比陆地上要多得多，仅仅盏茶功夫，贺璃就已经察觉到了四股蠢蠢欲动的强大气息，虽然说这些海兽她还不放在眼里，但是今天是来探查那尊魔主的，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况且一旦打起来慕凌云和上官榕楉二人一旦有失那贺璃的罪过就大了。 一炷香之后，贺璃也是收回了自己的神识无功而返，而与此同时，上官榕楉也是面色惨白，身子晃了几晃，若不是贺璃及时护住了她，恐怕她一个不稳就要跌落到海里了。重新站稳身形之后，上官榕楉对着贺璃抱拳说道：“多谢前辈。” “没什么，你这个小丫头真的是胆子大，居然敢这么鲁莽的将神识探入海中，我真的是佩服的紧呢。”贺璃调笑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之后，上官榕楉脸色大囧，毕竟在一个多月前遇到那艘鬼船之时，面对慕凌云几人的鲁莽举动她也是用同样的话嘲讽过他们，而今日则是自己如此的不谨慎起来；而听着贺璃的话，慕凌云也是不禁莞尔，一向沉稳的他也是肩膀微微耸动，明显是在压抑着笑声。 上官榕楉感受到身旁的异常之后转头微微撅着嘴狠狠盯了他一眼，慕凌云也是瞬间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了笑意。看到慕凌云老实了，上官榕楉得意地轻笑了一声接着对贺璃说道：“晚辈也是没有想到这海中居然如此恐怖。” “你说的没错，这海中确实是恐怖非常。”贺璃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宗门在九州大陆传承悠久，可以说是独占鳌头，但是同样的，我们对于海洋的探索也很少，就连我这种境界的修士也不敢轻易御风跨越海洋。” 听完贺璃的话之后，慕凌云二人全都不禁悚然，若说上官榕楉刚刚吃了个暗亏是因为她修为境界不够，然而以贺璃如此修为居然也这么说，看来这看似平静的大洋之下确实蕴藏着大恐怖。 正如贺璃所说，这大洋之上风云莫测，即便是帝品高手也不敢轻易深入，无论是出现各种异常情况或者灵气枯竭都要面临一个脚下没有立锥之地的局面，那么最后只能是落入水中；而且海洋上的天地灵气流转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和陆地上有很大不同，乾坤殿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摸清这洋面上天地灵气的流通轨迹。 然而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却是因为海洋中存在的各种洪荒猛兽，大海无量，其面积数倍于九州大陆和辉光大陆，其中生存的海兽不仅体积庞大而且凶悍异常，许多海兽的实力甚至都要强于即将化龙的蛟兽，海洋就是这些海兽天然的主场，就算是帝品高手也不可能无休止的面对这些强悍海兽的进攻。 眼下，三人的探查之行已经陷入了僵局，看着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贺璃已经心生退意，既然没有办法那就不要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她缓缓说道：“看来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准确的位置，算了，我们回去吧。” 然而就在此时，略微恢复过来一些的上官榕楉说道：“前辈，我还有个法子。” 但是贺璃明显不太相信：“你还有什么法子？你可莫要再鲁莽了，你真的有所差池我怎么和你师父交代。” “不会，我不会鲁莽的，就让我试试吧，前辈。”然而上官榕楉却是语气坚定地说道。 看着面前一脸坚毅的上官榕楉，贺璃犹豫片刻之后说道：“那，好吧，但你可千万不要勉强，我会在一旁给你护法。” 第206章 山海扇(一) 这‘蓬莱’、‘瀛洲’等几座世人眼中的‘仙山’对于这海中的生物有着绝对的统治力，那是源自血脉深处的压制。 ——《九州志·地殿篇》 “上官姑娘，你还有什么办法？你可千万不要胡来！”然而即便贺璃同意了上官榕楉一试，慕凌云却是拦住了她，毕竟以他对上官榕楉的了解也是实在想不出她还能有什么法子来探查那艘沉船的位置。 “男女授受不亲诶。”然而上官榕楉却是没有直接回答慕凌云的话，反而是举起了自己被拉住的左手戏谑地说道。 看着面前的佳人，慕凌云赶紧松开了自己的右手，脸色窘迫地说道：“上、上官姑娘你莫怪，只是、只是你还能有什么法子？以前辈这么强大的修为都无法探查，你、你可不能胡来。”边说着，慕凌云边看向了上官榕楉，只是眼神略微有些躲闪，生怕她以为自己在暗讽她境界低微。 然而上官榕楉并没有生气，只是微笑一声说道：“前辈境界高深不假，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没有法子了，难道你忘了咱俩初次见面时候的场景了？我们那日遇到鬼船之时不是遇到了一条巨鲸么。” 经过上官榕楉的提醒，慕凌云也是猛然反应了过来，眼前这白衣倩影可是拥有着可以和野兽交流的能力，而那天她也是劝走了那条随鬼船一起出现的巨鲸，想到这里之后，慕凌云抱拳说道：“是、是我考虑不周，那上官姑娘你万事小心。”而上官榕楉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就闭上双眼开始召唤那条巨鲸。 “你这是关心则乱了。”看着面前二人的‘表演’，贺璃对着慕凌云说道。 “是，上官姑娘对我军帮助颇多，可以说没有她我们根本无法活着回来，对于她的恩情我们都是铭记在心中，看到她有危险，我们都会很担心的。” “你们和你的担心一样么？”然而贺璃双手抱胸微笑着说道，“少年郎，你心里就没有点别的想法么？” “我、我、我能有什么想法，前辈、前辈您莫要说笑了。”然而听到贺璃的话，慕凌云脸上瞬间就染上了一层红晕，结结巴巴地说道，同时还不忘瞥了瞥一旁的上官榕楉，就像生怕她听见似的。 看着面前红了脸的慕凌云，贺璃只感觉十分好笑，她继续说道：“少年啊，要珍惜眼前人，有些事情你难道指望人家丫头主动么？不要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错过了。”说着，本来脸色明媚的贺璃也是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这点神色的细微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慕凌云的眼睛，但是眼看着贺璃不再言语，他也没有莽撞的追问下去，而是心中思考起她所说的话来。 就在二人沉默之际，上官榕楉对着一个方向嘴唇微动，一阵无形的音波向着远方传了出去，虽然慕凌云没有察觉到异常，但是贺璃却是转头对着上官榕楉说道：“鲸歌？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意思。” 然而此时的上官榕楉根本顾不得回答贺璃的话，一阵阵愈发急促的无形声波继续向着远方传达。不多时，她的努力终于是有了回应，只见远处原本平静的洋面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小黑点依次出现，很快，这群‘黑点’就显现出了真容——一群海鲸在海面上追逐打闹直奔贺璃三人而来，而打头的正是那条随鬼船一起出现的巨鲸。 看到巨鲸出现，上官榕楉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自己只是碰运气看看它还在不在附近，没想到还真的被她找到了，而这一次这条巨鲸还带来了自己许多的同族，有这些海鲸的帮忙找到那条沉船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看着越来越近的鲸群，上官榕楉说道：“前辈，我们先过去吧。” “好。” 很快，三人飞掠到鲸群上空，若是寻常的普通海兽，看到如此大大咧咧冲过来的几人恐怕要么四散奔逃要么会直接攻击对方，然而此时有那头巨鲸作为首领，在那尊魔主的影响下这条鲸兽已经灵智初开，因此现在面对贺璃三人它及时制止住了躁动的族群，接着也是鼻孔喷气在空中营造出了一片彩虹。 看到半空中水汽翻涌，贺璃也是撑起了护身的真气防止这水汽沾染到自己三人身上，虽然这彩虹十分的美丽，但是由巨鲸鼻孔中喷出来的废气可是对人体有害的。沐浴在彩虹之下，上官榕楉微笑着对脚下的鲸兽说道：“我们又见面了。”而听到上空人类的话之后，巨鲸也是翻动身遭的海水回应着。 “前辈，我们下去吧。”上官榕楉对着贺璃说道，接着一马当先率先落到了这巨鲸的背上，而贺璃自然也是能够分辨出眼前这鲸兽并无敌意，因此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慕凌云直接落了上去。 来到鲸背上之后，上官榕楉抚摸着这头巨大的海兽继续交流着，期间这鲸兽也有着不安的举动，搅动的周遭的海水像是要沸腾了一般，其族群中的鲸兽也是产生了躁动，但是在上官榕楉的安抚下躁动还是静静平息了下来，等到最后，周围的鲸兽一翻身，巨大的三叉戟鲸尾在海面重重一拍就潜入海中不见了。 上官榕楉见状起身说道：“前辈，这巨鲸已经让它的族群去帮咱们寻找那条沉船了，找到之后它们会将沉船带来的，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候就好。” “如此多谢了。”听完上官榕楉的话，贺璃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了这些海兽的帮助今天应该不至于无功而返了，她也是在鲸背上盘膝坐了下来开始了调息，而上官榕楉重新跪坐下来继续用无声的鲸歌和巨鲸交流着，至于慕凌云则是略显好奇的蹲在了她的身侧。 不多时，上官榕楉转身说道：“前辈！它们找到了那条沉船了，就是船体被卡在了海底的礁石上，这些鲸兽弄不上来。”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贺璃眼睛一亮，起身说道：“无妨，丫头，叫你的朋友带我们过去，只要找到了就好办，我自有办法能把它弄上来。” “好！”言罢，上官榕楉拍了拍鲸背，三人脚下的巨鲸得到指令之后也是飞速地向着那条沉船的位置赶去。 第207章 山海扇(二) 很快，巨鲸带着贺璃三人赶到了那条大燕沉船的正上方，此时这里有三条鲸兽在游弋，其中体型最小的一头看到巨鲸到来也是游动着凑了上来，不住的打着响鼻，像是在邀功请赏一般。上官榕楉拍了拍巨鲸说道：“前辈，那条沉船就在我们正下方，卡在了海底的一处礁石群中。” “嗯，和你推断出的大概位置相差不远嘛，辛苦你们了。”贺璃起身对着上官榕楉和慕凌云说道。 “前辈谬赞了，晚辈不过是碰巧走运罢了。”慕凌云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谦逊地态度，抱拳躬身说道。 “前辈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就是不知道我们该如何把这沉船弄上来。”此时的上官榕楉也是态度恭敬地说道。 “我先看看这沉船的位置到底有多深。”贺璃说话间再次将自己的神识没入了海中，而周围的三头鲸兽也是巨尾一翻再次潜入了海里。由于具体位置已经确定，再加上有鲸兽的带领，贺璃很快就确定了沉船的所在。 此时这艘大燕沉船静静地躺在海底，虽然三艘扶摇巨舰上配备的火力惊人，但是那日依旧没有完全摧毁这条战舰，仅仅是在它的水线位置撕开了一个口子，随着海水疯狂地涌入这条战舰也是快速沉入了水中。 而在沉入水中之后，这艘沉船也是受海中的洋流影响在水中随波逐流，在经过这片礁石群的时候恰好被卡住了，否则的话这条战舰不知道要漂到哪里去了。既然此行的目标已经找到，贺璃的神识也是没有在水中过多的逗留，飞速返回之后她也是欣喜地说道：“还好还好，并不算太深，我有办法给它弄上来，丫头，你们俩和你的鲸兽朋友退远点。” “前、前辈。”然而就在此时，慕凌云突然开口道，“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这艘沉船上还有一百多名前朝大燕的水师军士，虽然不是我清川子民，况且我清川还夺得了他们的天下。但是这些人毕竟为了保佑九州大陆一方平安，才心甘情愿带着这么一头魔物在海上流浪，最后甚至被这魔物所害，晚辈恳请前辈一会尽量不要打扰这些军士的安宁。”说着，慕凌云也是对着贺璃一躬到底。 “呵呵，这是自然，放心吧，我的目标只是那沉船上的石棺，并不是要毁了这条船。况且正如你所说，这些军士是为了护佑九州大陆的一方平安，我们自然要对其含着一丝敬意，我是不会去破坏他们的尸骨的，好了，你们躲远点。”说着，她也是腾空而起迎着海风站在了半空中。 “多谢前辈。” 得到贺璃的吩咐之后，上官榕楉赶紧叫巨鲸带着他们躲到了远处，而在听到贺璃‘够了’的传音之后，巨鲸也是停了下来，毕竟慕凌云二人也想看看这位前辈到底有何法子能够将这条深入海底的沉船弄上来。 看到二人和鲸群躲远之后，贺璃抽出刹那剑低声喝道：“辰勾，现！”与那日两湖流域上空一般无二的天地异象再次出现在这东海之上，苍穹破碎，一颗大星的虚影浮现在虚空之中，随着辰勾的出现，附近的海域都是传来了一阵躁动，显然是蛰伏在海中的凶兽感受到了贺璃的威胁而凶相毕露，不远处的海面上甚至有一个巨大的身影一闪而逝。 然而面对这些赤裸裸的威胁，贺璃却是冷哼一声，手中刹那剑重重一划，一阵阵肉眼可见的剑气向着四周扩散，空气中甚至出现了一道道剑气圆环，而随着大片强大的星辰之力逸散开来，四周数股躁动的气息也是渐渐平息了下去，虽然这些海兽绝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凭借本能行事，但是面对着致命威胁的时候，它们还是不一而同的选择了退却。 “哼，算你们识相，我今日前来仅是为了寻找一口石棺！如果你们不顾自己百年、千年的道行执意阻挠，我不介意将你们全部抹杀于此！” 随着贺璃这句极具威胁意味的话语一出，周遭所有的躁动彻底平静了下去，海面再一次恢复了平静。而看着半空中那道的风华绝代的身影，慕凌云已经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上官榕楉虽然好一些，但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震惊的神色。 “上、上官姑娘，那、那可是前辈的命星？”虽然作为清川最大门阀的后裔，但毕竟不是彻底的修真之人，因此只是听说过这命星一说，眼下结合这种种迹象他也是目瞪口呆的问道。而且在辰勾出现的时候，即便贺璃并没有针对二人，但是慕凌云仍旧感觉身上的压力骤增， “没错，那就是前辈的命星——辰勾。”然而上官榕楉却是对此心知肚明，毕竟她的师父也是一位拥有着命星的帝品修士，此时的上官榕楉不仅有惊讶也有着一丝希冀。 “这、这真的是夺天地之造化，上官姑娘，你、你以后是不是也会达到这样的高度。”慕凌云继续喃喃地说道。 “怎么？你就不想达到如此的修为境界么？就这么甘心被我甩在身后越来越远么？”然而上官榕楉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是反问道。 听到上官榕楉的话语，慕凌云也是一阵愕然，转头看去，此时的上官榕楉也是恰好转身看来，二人双目对视同时脸一红又转了回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巨鲸背上的氛围愈发尴尬、暧昧的时候，又是一声大喝传来：“铸星辰之力！”及时拯救了二人。只见贺璃身后无数大星的虚影浮现，辰勾星也是骤然发力，一缕淡淡的光芒从虚空之中浮现直接笼罩住了她，略微蓄势之后，贺璃对着脚下的海面用力斩去，这一次，就连上官榕楉也是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 第208章 山海扇(三) 飞鸿城，钦天监。 就在贺璃再次召唤出命星的时候，在钦天监中坐镇的监正大人就感受到了那股可怖的气息，虽然此时周供奉已经返回了飞鸿城，结合他的话再加上异象出现的方位，监正大人也是初步判断出这命星应该是那位截杀黑衣教主的前辈召唤出来的，对己方并无敌意。但是保险起见，监正大人还是派人去皇宫禀告了神英帝，同时自己也是默默的开启了九重天杀阵，一周之内三次命星现世，小心些总归没有错。 而与此同时，正在领军肃清通源城以北残余清川军力的王庭大单于也是被自己的萨满大祭司找到了，他们也是发现了清川东海上的异常。大祭司认为己方应该先暂停进攻的脚步，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这三处强大的修士气息是敌是友，如果不小心招惹到他们的话自己面临的绝对是一个要全军覆没的下场。 但是现在王庭的大单于可以算是一个赌徒，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同意骊擎的计划，思来想去之后，他心一横还是下令继续向南推进。 清川西域，天云山。 正在思过崖面壁思过的洛凌雪在感受到贺璃召唤出命星之后也是‘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接着脚尖点地直奔山下而去。顺着蜿蜒的山路她很快就赶到了出口处，而此时一名女子正持剑堵在了那里，看到此人洛凌雪也是没敢造次，赶紧停下脚步行礼道：“参见掌律师叔。”此人正是天云门的掌律，凌羽的师妹殷若漪 “凌雪啊，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啊？”殷掌律问道。 “呃，我、我，那个。”面对掌律师叔的问话，本就不应私自出逃的洛凌雪也是一时语塞，要知道在这天云山中贺璃和殷若漪同为女儿身，因此十分要好，所以无论殷若漪如何对待洛凌雪贺璃都是不会干涉的。眼下自己本就理亏，洛凌雪只能是凑过去拉着殷若漪的胳膊撒娇道：“师叔，师父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召来了自己的命星，我这不是担心她的安危想去看看嘛。” “哦，你有如此孝心，师叔倍感欣慰。但是你师父可远在东海之上，你根本赶不及过去啊。” “啊？师父她、师父她去东海了啊，那离我们天云山这么远，我们赶紧过去支援师父啊。”洛凌雪像被吓了一跳似的，右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略显慌张地说道。 “切，你这个小妮子，你师父她没事，但是如果你还不回去思过的话，那我就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事了。”看着面前顽皮的洛凌雪，殷若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 “师叔，我已经知错了，您就让我出去嘛。”然而看到现在守在路口的是殷若漪，洛凌雪也是不想放弃这个好机会，她早就被憋坏了。 “凌雪啊，你就不要顽皮了，赶紧回去，否则的话你师父一旦发火我可招架不住。”说完，殷若漪就抱着自己的长剑笑吟吟地看着洛凌雪，没有一丝通融的意思。无奈之下，洛凌雪只得是长叹一口气接着转身返回了思过崖。 同样的，百花谷内的四象宫和正在九州游历的人殿主也是感受到了贺璃这一举动。昊渊看着洛战云问道：“洛兄，这？” 而洛战云则是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藤椅上，边摇晃着边说道：“昊兄莫慌，我师姐造成的动静虽然很大，但是并无危险。” “既然如此，那就全凭洛兄吩咐。”听到洛战云的话，昊渊也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至于人殿主则只是念叨了一句：“贺丫头又搞这么大动静。”之后就不再理会了。 清川东海之上。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贺璃手中刹那剑的剑华狠狠斩在了洋面之上，但是现在就连深邃无垠的大海也无法吸收这一击的威力。随着刹那剑的剑锋持续下落，贺璃脚下的大海也是一点一点被斩开，等这一击完全释放之后，慕凌云二人只发现自己眼前竖起了一堵十数丈高的水墙。 上官榕楉见状直接腾空而起，越过水墙之后她看到贺璃脚下的海水已经被斩开了一道纵横数丈长宽的裂缝，深褐色的海床也是显露了出来，那条沉船此时直接呈现在二人眼前，面对如此天地伟力，上官榕楉直接是瞪大了双眼。 虽然她之前也见过自己的师父一剑断江，但是现在可是在大海之中，周遭全是无穷无尽的海水，上官榕楉也不确定自己的师父能不能如贺璃般做到现在的程度。 看到海底的沉船之后，贺璃松开刹那剑任由它漂浮在自己的身前，接着她左手五指张开缓缓推向面前的两堵水墙，本来已经要下落的海水再一次凝滞在空中。下一秒贺璃右手对着脚下的沉船隔空一握说道：“摄！” ‘哗啦’一声，那口石棺撞破了沉船的船体对着贺璃飞掠而来，而于此同时她也是控制着海水缓缓回落，防止自己无意间造成巨大的海啸。 随着海面的平息，那口棺材也是静静地漂浮在贺璃身旁，虚空中的辰勾星也是一闪而逝。而随着石棺的出现，那条巨鲸再次不安的躁动起来，上官榕楉担心慕凌云有所闪失赶紧飞回了巨鲸背上安抚住了自己的海兽伙伴。 “上官姑娘，刚刚你在天上看到了什么？”看到上官榕楉回来，慕凌云也是着急地问道，毕竟他很少在上官榕楉脸上看到目瞪口呆的表情。 “有两个词叫山河破碎、江河断流。”上官榕楉苦笑着说道，“刚刚前辈她仅靠自己一人之力在海中创造出了一个真空区，然后她将那口石棺从沉船中摄了出来。” 听完上官榕楉的叙述，慕凌云同样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也猜到了一二，但是在得到证实之后还是令他十分惊讶。毕竟他自小就认为清川的武德之充沛可以说在九州大陆未逢敌手，况且朝中同样有监正大人这样的高手坐镇，可是面对贺璃如此修为的修士，帝国所倚仗的精锐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朝中那些供奉、高手又能在她手下走过几招呢？ 就在二人各怀心思之际，贺璃也是飞身回到了巨鲸背上说道：“这个东西你们应该没有注意吧。”说着，她也是摊开手掌，露出了一根铁棍。接着贺璃在上面轻轻一敲，随着阵阵机括的声音响起，这根平平无奇的铁棍的上半部分如花瓣一般分成了六瓣打开，接着一个套筒伸出，露出了里面一根还在燃烧着的灯芯。 “这，我们那日确实没注意。”看着眼前这个东西，慕凌云摇了摇头说道。 “也难怪，毕竟这魔主的实力非同小可，今日我就告诉你们什么叫除恶务尽。”言罢，贺璃对着眼前的物件轻轻一握，外面的铁棍瞬间化作了齑粉，但饶是以她的修为，中间的套筒却是没有被立刻摧毁，贺璃手掌中一阵阵乌光明灭闪烁。而与此同时，整片海域也是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浓重的雾气从海面上升起，浓雾中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天殿主！你欺我太甚！” 第209章 山海扇(四) “前辈！”看到与那日鬼船出现之时一般无二的雾气，慕凌云紧张地大喊道。而与此同时，三人脚下的巨鲸也是身子微微颤抖起来，若不是上官榕楉一直在安抚它，恐怕这条海兽就要直接遁入深海了，至于其他普通鲸兽则是早就跑到无影无踪了。 然而看到海面上升腾起的异象，贺璃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轻声说道：“来了。”接着她骤然发力，手中的那个套筒连同里面那根还在燃烧着的灯芯也是化为了粉尘消散在了空中，而随着灯芯的湮灭，浓雾中的那道声音也是闷哼一声，显然是吃了个暗亏。同时，贺璃也是周身青光大盛，死灰色的雾气一遇到这股青光就被湮灭了，根本无法靠近鲸背上的三人。 “其实你们那日斩杀的魔物只是他的一个分身皮囊，不然的话即便是他修为大损也不是你们能够应对的了的。”贺璃看着身遭的浓雾缓缓说道，“他本是血魔皇座下的魔主之一，其巅峰时期的实力恐怕跟百年前的我相比也不遑多让。大燕天顺年间他突然现世，最后自损一半的修为只为助那魔皇脱困，虽然没有得逞但也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之后这尊魔主也是借机隐匿行踪躲到了海上，而且还留了一个分身在海上袭杀血食来恢复实力，我说的对不对啊，邢昱辰！” “哼！天殿主，没想到时隔百年，你居然追杀我到了这东海之上！就是你身后那两个小辈斩杀掉我那副皮囊的吧，早知道那日我就应该出手将你们灭杀于此！”随着一声冷哼，围绕在贺璃三人身遭的浓雾也是猛然收缩远离了天殿主的护体青光，接着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只见此人站立在半空中，右手中的折扇轻轻打着左手手心，其生的也是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眉心处还有一点殷红，再加上他那一身淡青色的服饰和那云淡风轻的气度，若不是贺璃点明了他的身份恐怕根本无人会相信此人居然是魔道中人。 “是啊，时隔百年我终于是找到了你的踪迹，这东海之上的环境本就利于隐匿踪迹，你们居然还能想到用一朝传国玉玺来镇压己身，这玉玺中蕴含的王朝气运、龙气也是干扰了我的探查，这才能让你再度逍遥法外上百年，真的是好算计。” “哈哈哈哈，我皇的计谋岂是你们这些迂腐之人能够想到的，若不是你身后那两个小辈，恐怕你现在还蒙在鼓里，也寻我不得。” “你所言不假，若不是他们二人，我现在确实寻你不得，而且许多猜测也无法证实，但是你也没有想到自己堂堂一位魔主居然会被此二人坏了好事吧。”然而面对邢昱辰的嘲讽，贺璃却是无所谓地说道。 “是不是坏了好事还不好说，天殿主，这可是东海之上，我已经在这里游荡百年，你不会以为今日凭你一己之力可以解决掉我吧。” “唔，确实不好说，但试试便知。”贺璃略显俏皮的一歪头说道。但是下一刻，贺璃反手抽出了刹那剑对着面前的邢昱辰一斩，一缕青光对着他激射而出，本来还在酝酿着下一波唇枪舌剑的邢昱辰也是被吓了一跳，他也没有想到贺璃居然如此不讲武德的突然发动了进攻。 好在邢昱辰眼疾手快，手中折扇全部张开，对准袭来的剑气一挥，只见一汪碧水从中激射而出，轰然一声两人的攻势在半空中相撞。贺璃的剑气将面前的水流一分为二，去势丝毫不减的继续对着敌人掠去；眼看着自己的第一道防御被贺璃轻松突破，邢昱辰也是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折扇，数股水流从中飞出，很快就在其面前汇聚出了三道水墙。 第一道水墙依旧是毫无悬念的被贺璃的剑气斩碎，但是那缕青光来到第二道水墙之后明显有些后继乏力，但仍旧是勉强突破了过去，然而在面对最后一道水墙之时，贺璃所斩出的剑气终于是‘强弩之末不可穿鲁缟’，钉在上面之后轰然炸碎。 看到终于是挡下了天殿主这一击，邢昱辰也是挥扇散去了水墙，此时场中四人全都是神色凝重：这魔主也没有想到仅仅百余年的光景，这贺璃的修为居然精进到如此地步，反观自己则是实力折损大半还没有完全恢复；慕凌云二人则是因为刚刚见识了贺璃的手段之后，全都认为解决掉面前的邪修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但是没想到这邢昱辰居然挡住了这突然一击。 而至于贺璃则是盯着对方手中的折扇说道：“山海扇，没想到居然在你手里，我地殿的至宝今日你也应该归还了。”怪不得此人能够挡住自己的攻击，原来是靠着这宝物。 这‘山海扇’本是归属于地殿的至宝，其在三十六天罡星辰榜上的排名也十分靠前，据传说其中蕴含着一方山海齐全的小天地，其中甚至还有有灵众生的存在，只是近千年间的乾坤三殿的修士没有一人能够完全看破其中的秘密，就连人殿主也不行。而在四百多年前此扇更是在一次大战后遗失，看来在那时这宝物就已经被血魔皇的势力收入囊中了，不然乾坤殿也不会这么久都找不到它的踪迹。 收起山海扇之后，邢昱辰略显得意的说道：“不归还你又如何，天殿主，今日我有此至宝在手，还是在你十分不熟悉的东海之上，不知道今日要鹿死谁手了。虽然你肯定也有弃车保帅的逃命手段，但是你能跑的了，你身后那两个小辈可无法走脱，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正道会作何决策，哈哈哈哈！” “啧，你们怎么都是同样的说辞，都是如此的天真，幼稚！”然而贺璃却是没有丝毫慌张的神色，轻踏鲸背之后再次腾空而起大喝道：“辰勾！”刚刚已经消失无踪的水蓝色星辰再次在虚空中浮现。 “比拼命星么？七杀！”但是邢昱辰看着贺璃也是全然不惧，同时也是召唤出了自己的命星——七杀！一颗暗红色的大星同样出现在了虚空之中，和贺璃的辰勾遥遥相对。 然而还不待邢昱辰得意，贺璃却是轻蔑一笑，接着只见她身后浮现出无数金色的符文，而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符文却是围绕着贺璃慢慢汇聚成了一个阵法，与此同时，海面上空也是无数金光浮现，直接驱散了浓重的雾气，而这些金光所代表的正是这片海域上的天地灵气的流转轨迹！ “天、天道之痕！你怎么可能！”看着眼前的景象，本来一直自信满满的邢昱辰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原因无他，能够控制天地灵气的流转代表着眼前的修士已经摸到了神品的门槛，虽然贺璃在修为上和之前已经半只脚踏入神品的人殿主相比还有些差距，但也绝对不是眼前刚刚重回帝品星湛境不久的邢昱辰可以匹敌的。 “哼，今日我定要将你灭杀于此！” 第210章 山海扇(五) 此时看着空中的贺璃，慕凌云和上官榕楉早已经被摄住了心神，这天地大道对于每一位修士来说都太有诱惑力了，自从金光出现之后，二人几乎是同时将心神沁入其中去感受这难得的契机。 然而在察觉到身后二人的做法之后，贺璃却是眉头微皱，眼下他们这种略微有些投机取巧的做法对之后的修行之路绝对是弊大于利，毕竟现在出现的天道之痕是被贺璃操控着的，而不是真正的大道灵气流转轨迹。因此趁着自己还由有余力，贺璃对着海中的巨鲸轻轻一推，已经被压制的瑟瑟发抖无法动弹的巨大海兽瞬间如离弦的箭一般向着远方滑去。 此时这头巨鲸也是如蒙大赦，借着这股力量赶紧跑远了，而鲸背上的二人也是清醒了过来，这次连上官榕楉也是惊出了一身汗冷汗，这也就是面对的是贺璃，若是被有敌意的修士如此摄住了心神那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看到没有了后顾之忧，未免夜长梦多，贺璃也是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寒声说道：“剑诀有名，一曰断空！”随着她话音落下，从刹那剑中飞出了八道虚影直奔邢昱辰而去，还不待他有所反应这八道剑气虚影直接围绕在其身旁旋转了起来。 虽然这一招看似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是只有身处剑阵其中的邢昱辰才知道其中厉害。刚刚他看到贺璃已经触碰到了神品的门槛，心下也是明白跑是跑不掉的，只能是殊死一搏，但就在邢昱辰拼命汲取周遭的灵气、魔气准备全力以赴的时候，却被这突然形成的剑阵阻断了他与周遭环境的联系，这也是为什么这一剑诀叫‘断空’的原因，不仅可以踏碎虚空直取敌人本体，同样可以阻绝敌人与周遭天地的联系。 邢昱辰面对这剑阵也是心中一惊，但好在的是他的修为同样十分强悍，手中山海扇完全打开，其中的山海虚影也是被召唤了出来接着撞在剑阵之上轰然炸碎，被隔绝开来的天地灵气再度得到了他的掌控。邢昱辰仅仅一击就破除了贺璃召唤而来的剑阵，虽然剑气虚影还在，但是已经没有了禁锢、阻断的作用，然而高手过招往往瞬息间就会绝对生死，这一息的阻隔对于贺璃来说已经足够，她接着说道：“二曰倾城！” ‘城’字出口之后，围绕在邢昱辰身周的剑气虚影剑尖全部转向下，接着向下猛刺，本来也是立于半空之中的魔主居然被这八道剑气带着向海面坠落，险些落入了水中。虽然邢昱辰现在勉强站立在了海面之上，但是他只感觉身上有千斤重，就连体内灵气、魔气的流转都收到了影响，没有那么顺畅了，就连手中的山海扇都挥动不起来了。‘倾城、倾城’，没有千钧之力又如何该一剑倾覆那高大厚重的城墙！这一次就连邢昱辰手中的山海扇都失去了作用。 此时，半空中的贺璃也是胸口起伏，即便是以她的修为此时也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眩晕，毕竟刚刚用大神通从海底摄起了那口石棺，本就消耗不小，况且她也对邢昱辰的修为判断产生了一些失误，贺璃并没有想到短短百余年光景此獠又恢复到了帝品星湛境。虽然现在制住了邢昱辰，但贺璃也是快到了自己的极限，可是如此良机绝对不能再让它从指尖溜走了，她强行压制着体内略微翻腾的气血轻声说道：“三曰寂灭！”在这东海之上，天殿主贺璃用自己绝强的修为施展出了天殿不传的秘法——寂灭剑诀！“ 只见刹那剑在贺璃手中一闪而逝，接着就出现在了邢昱辰头顶，下一刻长剑带着阵阵破空之声直刺下方的魔主邪修！然而此时除了贺璃，无论是邢昱辰还是慕凌云二人，全都听不见丝毫的声音，周遭的海浪声、鸟鸣声全都不见了，‘寂灭’剑诀，天地万物重归寂灭无声！ 反观被刹那剑锁定的邢昱辰，强大的星辰之力和剑气已经攻破了他的护身魔气，一道道七彩流光向着他身上打去，其中一道更是将其手中的山海扇打飞了出去，若不是这至宝的品秩足够高恐怕已经损毁在贺璃的攻击之下了，此时这折扇散发着阵阵幽光悬停在海面之上。 而面对着这灌顶的必杀一击，邢昱辰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一剑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 因此他也是第一时间就手段尽处，可即便如此依旧是在剑阵中左冲右突始终无法走脱，无奈之下，邢昱辰猛地抬头神色疯狂的看向贺璃暴喝道：“想杀我！天殿主你好狠的手段！瀛洲！现！”接着他对着自己胸口一拍，一口鲜血喷出落入了下方的水面之中。而随着这些精血落水，整片大海瞬间沸腾起来，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海底浮现，接着飞速上浮，在这阴影出现之后，驼着慕凌云二人的巨鲸再也不顾上官榕楉的安抚拼命向着远处逃遁，同时海面、水底也是出现了无数奔逃的强大海兽。 而空中的贺璃此时也是眼神一凝，面对脚下快速迫近的巨大阴影，她赶紧清咤道：“收！”正在飞速斩落的刹那剑也是瞬间回到了她的手中，然而强行阻止已经斩下的飞剑同样对贺璃造成了损伤，一丝鲜血也是顺着她的嘴角流出。 此时，捡回一条命的邢昱辰依旧是惊魂未定，虽然他成功在这一击下逃脱但是受到的伤害比贺璃只大不小，现在也是在大口地喘着粗气。 “哼，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控制这瀛洲巨龟！如此有伤天和！”贺璃看着邢昱辰脚下踩着的‘陆地’恨恨地说道。原来世人只知东海上有‘蓬莱、瀛洲’仙山，只有有缘人才得以一见其真容，然而普通人不知道的是这所谓的仙山却是活物，而且全都有着极其纯正的神兽血脉。 “哈哈哈哈哈，天殿主，你这岂不是在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们乾坤殿造的孽还少么？现在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 “邪魔歪道！任你有何招数今日我也定将你毙杀于此！看剑！”然而贺璃却是不想再过多废话了，擦干嘴角的血迹之后直接仗剑攻了过去。而与此同时，邢昱辰脚下的瀛洲‘仙山’也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第211章 瀛洲、蓬莱(一) “这海市蜃楼的阵法诡异非常，诸位千万小心！” ——《乾坤典·地殿篇》 此时，看着向自己冲来的贺璃，已经身受重伤的邢昱辰却没有丝毫慌张的神情，反而是自顾自地站在逐渐浮现的巨大阴影上空大口的喘着粗气，调息着体内翻腾的气血。果不其然，就在贺璃冲到距离邢昱辰不足百步的时候，一个粗大的水柱从水中突然升起，自上而下对准她就攻了过去，贺璃见状只得是无奈的刹那剑一挡接着接住这股反震之力向后方滑去。 随着贺璃的退却，那巨大的阴影终于是在海面上露出了真身，就如她所说，这‘瀛洲’仙山根本就是活物所化，居然是一只面容奇异的巨龟，看起来就和那日上官榕楉在清川北境召唤出来的‘玄武本相’十分相似，只不过这只巨龟的双眼却是血红色，巨大的瞳孔中满含着疯狂的神色；而且在世人印象中应该是云雾缭绕、仙气飘飘的仙山，此时也是飘荡着一层层的血气、魔气，看去十分的瘆人。而随着这巨龟的出现，本已经逃到远处的众多海兽再一次疯狂的逃窜起来，以这些海兽的凶性居然都顾不得攻击拦路的巨鲸，这瀛洲巨龟对于他们的血脉压制可见一斑。 “你们真的是作恶多端，这玄武血裔居然被你们祸害成这个样子！”重新定住身形的贺璃看着脚下面目全非的瀛洲巨龟恶狠狠地说道。 “彼此彼此罢了，你们乾坤殿抓捕天地灵兽来供养腾龙化天阵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反对。”然而邢昱辰再次反唇相讥道。 由于二人相隔甚远，传话的声音非常之大，就连已经远遁的慕凌云、上官榕楉也是听清了邢昱辰所说的话，二人转头对视一眼之后全都是皱起了眉头，此时他们对贺璃再次产生了一丝疑虑，毕竟将近三月前他们在雨落峡阻止了地殿捕捉黑蛟的行动，只是那时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而也不清楚他们因何捕捉这天地灵兽。然而现在看二人的表现，贺璃已经默认了此事正是其门下所为，为何他们要做出如此有伤天和之事？ 然而这一次贺璃却是没有再做解释，反而是冲着水面上的山海扇一招，趁邢昱辰不注意率先将这至宝抢了回来。山海扇来到其身边之后散发的清光愈发浓郁了，贺璃甚至从这宝物中感受到了一股欢欣愉悦的心情，至宝通灵，每一个能够在天罡星辰榜上有名的法宝都会有自己的灵识，看来这山海扇现在也是为能够摆脱魔主的御使回到天殿主身旁而高兴。 看着被抢走的山海扇，邢昱辰的脸色沉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接着说道：“哼，天殿主，你不会以为凭借刹那剑和山海扇今日就能战胜我吧。”邢昱辰说的不错，即便贺璃现在手握两件乾坤殿至宝今日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战胜这魔主了。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这瀛洲巨龟。这头巨大的灵兽不仅可以压制方圆几十里范围内的海兽，同样可以召唤、驱使周遭的海兽攻击敌人，只要它愿意，这东海之中的海兽就会源源不断的攻击贺璃，在茫茫大海上面对源源不断的攻击，即便是实力巅峰时候的贺璃也不敢说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她刚刚强行打断那‘寂灭’一剑已经给自己造成了暗伤；而之所以刚刚贺璃鲁莽地强行打断自己的攻击，也是因为她怕那全力一击会伤到瀛洲，毕竟是这东海中的霸主，如果伤到它甚至直接将其斩杀，恐怕周遭的海兽会直接变得十分疯狂的来向自己寻仇的，到时候同样是会陷入车轮战的窘境。 此时的天殿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既不想放过如此良机又担心对方会狗急跳墙，到时候自己能够借机远遁但是慕凌云和上官榕楉怎么办，贺璃也是眉头微皱思考着对策。 看着半空中陷入沉思的贺璃，邢昱辰也是边赶紧恢复实力边不自觉地攥了攥双手，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虽然贺璃有伤在身但是邢昱辰本身也是无法完全控制住这瀛洲的神识，眼下如果不顾自己的伤势强行驱动巨龟对贺璃展开攻击，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这瀛洲摆脱了自己的控制那绝对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的，因此能够吓退贺璃就再好不过了。 二人一龟就这么隔空对望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刚刚还狂躁无比的海域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半晌之后，贺璃摇了摇头，接着山海扇飞到她的身后，召唤出一片山海天地，她也是手持刹那剑遥遥指向邢昱辰说道：“你说的不错，虽然无法稳胜你，但是能够拼着重伤斩杀你也算不虚此行了！铸星辰之力！” 随着贺璃的清咤声，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力再次以她为中心蔓延开来，这强大的气息也是令邢昱辰脸色大变，他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贺璃居然还敢对自己发动攻击，无奈之下他只得是赶紧驱动瀛洲对敌。 但是感受到倾轧过来的满含着大道气息的星辰之力，被摄住心神的瀛洲也有了短暂的清醒，巨龟微微晃动震散了上面的一部分血气、魔气，可是瞬息间就被邢昱辰重新压制住了其本来的神识，瀛洲巨龟双眼血红的大吼一声对准天殿主喷出了一道水箭，同时海面上升腾起了无数的水龙卷。 然而面对着向自己袭来的凶猛攻击，贺璃浑然不惧，刹那剑在那道水箭上面一拍顺势一个转身躲了开来，水箭重重击在她身后的山海虚影之上二者双双化为虚无，可即便仅仅刹那的接触，贺璃还是感觉自己的右手被震得生疼，这种天地灵兽的实力果然非比寻常，接着她在无数道水龙卷中左冲右突直奔邢昱辰而去。 面对着强悍的贺璃，邢昱辰赶紧在自己面前构造起了一道魔气屏障，同时瀛洲也是将数道水龙卷汇聚成了一道水墙，面对着一人一龟的防御，贺璃却是轻笑一声一剑斩去，一道剑气冲破了防御直奔瀛洲而去。还不待邢昱辰有所反应，那清光一闪而逝没入了巨龟的头顶之中，紧接着瀛洲眼中的血红色褪去了大半，它也是猛的摇了摇头险些把邢昱辰甩出去，看到这一招有效，贺璃得意的大笑着飞速撤出了水龙卷的攻击范围，而邢昱辰则是手忙脚乱的试图重新控制住瀛洲，根本顾不得其他了。 第212章 瀛洲、蓬莱(二) “天殿主，好手段啊。”勉强再次控制住瀛洲的邢昱辰盯着半空中的贺璃说道。此时，瀛洲再也不复刚刚出现之时的阴森恐怖，其上面升腾着的阴森魔气、恐怖血气相较最初之时也是稀薄了不少，而且直到现在还在一刻不停的涌入邢昱辰身体之中，而那双本来血红色的双瞳其中的血色更是褪去了不少，甚至能从其中看到了一丝清明。 “哼，你刚刚若是借机御使这瀛洲直接遁走我也寻你不得，毕竟在这茫茫大海之中，这玄武血裔若执意隐匿行踪我也是毫无办法，可是你害怕会被我追杀因此想将我吓走，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贺璃在半空中迎风而立，负剑说道。此时，那面山海扇也已经被她收了起来，刚刚那一击几乎让瀛洲脱困，现在那魔主邢昱辰就连控制瀛洲都是个问题，根本就顾不上贺璃，自然也不需要同时驱动两大至宝了，毕竟这山海扇不比刹那剑那般可以做到心随意转，此时御使这扇子对于贺璃来说也是个很大的负担。 “就算今日我无法走脱，但你要想击杀我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那就试试！”说话间，贺璃仗剑再次冲了过去，同时也是全力催动身后的辰勾来加强自身的实力，飞速掠海的贺璃甚至带出了阵阵音爆声。 虽然邢昱辰十分嘴硬，但是面对气势愈发高涨的贺璃他仍旧是手忙脚乱的催动周身的魔气来防御己身，毕竟能够修行到如此境界，他对自己的性命自然爱惜非常。此时那瀛洲巨龟已经指望不上了，它不趁机脱困反噬自己就谢天谢地了，只是以现在邢昱辰的状态还能施展出威力足够的术法来防御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瀛洲背上数量仍旧庞大的魔气、血气正疯狂向贺璃涌去，试图阻挡一二，但是这根本就是无用功，蕴含着星辰之力的刹那剑挥舞间就破开了面前邢昱辰构建起来的防线，虽然贺璃欣喜非常但是她心中还升起了一丝不安，毕竟直到此时那邢昱辰还没有用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如此危急时刻他居然还敢藏拙 可是那魔主的本尊就在眼前了，如此良机怎能再次浪费，贺璃微微甩了甩头继续向前攻去。眨眼间，邢昱辰的身影就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然而此时这魔主并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反而是一脸诡笑的看向了直奔自己而来的天殿主。 看到敌人如此作态，贺璃心中一惊，紧急着暴喝道：“铸星辰之……”然而还不等她施术完毕，又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从一侧窜出，带着滔天的巨浪向贺璃撞去。猝不及防之下，贺璃只能是放弃了攻击眼前人，用刹那剑配合上刚刚施展出的铸星诀全力一挡。 一声巨响之后，贺璃吐血倒飞，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着远处滑去，而那突然出现的巨大黑影也是发出了一声吃痛的怒吼声，随着滔天的巨浪逐渐平息，一头身形如瀛洲般巨大的龙形生物出现在了海中，同样的，上面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其周身阴气缭绕，不时有一两头鬼物闪现其中。 黑衣人看了看被击飞的贺璃又看了看面前的邢昱辰说道：“你怎么这么狼狈？”听声音居然是名女子。 邢昱辰抬头看了看那人无奈地说道：“这天殿主的修为在这百年间精进了不少，居然已经摸到了神品的门槛，我猝不及防之下就吃了个暴亏。” 听到邢昱辰的话，这黑衣女子摸了摸下巴说道：“难怪，若是如此的话你我二人单独谁也不是她的对手。”说话间，邢昱辰脚下的瀛洲再一次不安分的晃动起来，他的脸色也是逐渐不自然了起来。同样黑衣女子也察觉到了身旁的异常，转头看了看邢昱辰和瀛洲之后说道：“需要我帮忙么？” 这种时候邢昱辰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躬身说道：“自然需要仙子相助，仙子大恩大德昱辰绝不敢忘。” 听到邢昱辰的话之后，这黑衣女子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接着说道：“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啊？嗯？”说话间也是对着他摊开了右手，看这个意思，如果邢昱辰拿出来的东西不让她满意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出手相助的。 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邢昱辰心里早就开始了咬牙切齿地的喝骂，但是他面上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即便眼前人的修为、地位都不如自己，但是眼下自己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根本不敢跟她翻脸。而且虽然魔道中人都是自私之辈，邢昱辰之前也没少要挟、欺压别人，可是现在大敌当前，他也没有想到这黑衣女子在这种时候居然敢如此直白的威胁自己。 可是形势比人强，邢昱辰只得是咬着牙拿出了一物。只见他右手前伸，张开之后露出了一颗黝黑的小珠子，虽然这颗珠子看去平平无奇，但是却能看到其中一丝丝的流光闪过，而且外面还带着一圈圆环。 “这是！太阴星本相！”看到眼前的东西，黑衣女子惊喜地说道。 “没错，这是我皇数百年前用大神通拘押的太阴星本相，知道仙子一直寻命星的法门而不得，今日将这太阴本相奉上，相信仙子可以凭此成功跻身星湛境。”邢昱辰语气平淡地说道，但是此时他的心中已经开始滴血了。 要知道九州大陆的修士如果想跻身帝品星湛境必须要拥有一颗自己的命星，而许多修士都是不得其法门，这种时候正邪两道都有那修为强悍的祖师、魔头在机缘巧合之后用大神通拘押一些星辰本相，无论是供自己今后修炼还是送给自己的弟子都是能派上大用场的。而邢昱辰就曾被血魔皇赏赐了一颗太阴星本相，本来他是打算后面在突破帝品障壁的时候能够给自己多一层保障，但是眼下不得不拿了出来来换取眼前女子的帮助，因为他感觉自己很快就要压制不住脚下的瀛洲了。 黑衣女子招手将这太阴星本相收入囊中之后，随机驱动自己脚下巨大的龙形生物帮助邢昱辰再次压制住了瀛洲，同时嘴上说道：“邢哥哥你真的是太客气了，即便你不拿出这个来小妹我也会全力相助的。” “那是自然，仙子大义。”再次吃了个亏的邢昱辰现在恨不得杀了眼前的黑衣女子，但表面上却只得是赞同地说道。 就在二人虚与委蛇的时候，贺璃的声音自远方传来：“瀛洲！蓬莱！你们不怕遭了天谴么！” 第213章 瀛洲、蓬莱(三) 此时，贺璃顺势直接飞回了巨鲸的背上，落地之后她也是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上官榕楉见状赶紧冲过去扶住了她担心地问道：“前辈！您怎么样！” 贺璃用刹那剑杵着鲸背，勉强站直了身子拍了拍上官榕楉说道：“我还好，一会我会先将你二人送走，到时候不用管我你们赶紧远遁，丫头，还要麻烦你回到陆地上之后去找你师父出马，我的门人距离东海太过于遥远了，根本来不及狙杀这两个魔头。” “前辈！那您怎么办！”然而听到贺璃的话之后，慕凌云却是同样担心地问道。 “我自有办法脱身，无非就是折损一些修为罢了，谁能想到这东海中的两大灵兽居然都被摄住了心神，而且还出现了两位魔主，今日是我大意了。”虽然贺璃说的轻巧，可即便是慕凌云此时也清楚这折损的绝不仅仅是一些修为，但是远处瀛洲、蓬莱两大灵兽并肩而立，其实此时应该说是凶兽更加准确，还有两名修为同样高深莫测的魔主在旁虎视眈眈，他也是清楚今日自己和上官榕楉根本帮不上忙了，就算着急也没有用。 贺璃强行咽下一口快要喷出的鲜血之后转头看去，恰好看见蓬莱海蛟帮助邢昱辰重新控制住了瀛洲巨龟的心神，见到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付诸东流，贺璃也是发出了一声怒喝；而听到天殿主愤怒的声音，占尽优势的两大魔主也是御使着各自的凶兽飞速靠了过来。 两头巨大的凶兽带着汹涌的海浪直奔贺璃三人落脚的巨鲸而来，此时若不是贺璃全力释放出自己的帝品气息恐怕这头巨鲸早就会像其他海兽一般逃遁了。看着逐渐逼近的敌人，贺璃脸色愈发的凝重起来，她转头对着慕凌云二人说道：“我去拖住他们，你们两个不要轻举妄动，丫头，尤其是你，一会有机会我送你们走。”言罢，她再度腾空而起对着两名魔主迎面而去。 看着天殿主仿佛毫发无损般再度升空，刚刚吃了暴亏的邢昱辰和新出现的黑衣女子对视一眼之后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上停住了脚步，面对着修为境界高出自己一大截的贺璃，二人也是不敢大意。 看着对面小心谨慎的二人，贺璃嗤笑一声说道：“真的是一群鼠辈，来来来，你们一起上，让我看看你们到底实力几何。” 然而听着贺璃嘲讽的话语，两位魔主却是没有动怒，毕竟己方现在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自然要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来留住对方，就算你贺璃是在拖延时间借机恢复实力又如何？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恢复几成？黑衣女子掩嘴一笑说道：“天殿主，你的脾气还是如此的火爆，不过毫无防备之下经受蓬莱的全力一击，本就有伤在深的你更是雪上加霜了吧，让妹妹猜猜，姐姐你现在还能发挥出多少的实力？六成？五成？”她也是越说越高兴，最后更是笑的花枝乱颤，合不拢嘴。 “哼，实力受损又如何，我想我拼尽全力击杀你们其中一人并不难吧，魔仙，你的实力还是如此不济，怎么好意思用这个名号的。”贺璃掂了掂手中的刹那剑说道。 天殿主话音一落，本来十分得意的黑衣女子笑声戛然而止，而邢昱辰也是面色阴沉，二人都在仔细掂量着贺璃的话。诚然，邢昱辰二人联手之下，再加上蓬莱、瀛洲的配合，对方今日绝对无法走脱，但是如果她死盯住其中一人下死手，恐怕此人也是会身死道消。 此时那天殿主有没有保留一线生机的法门邢昱辰二人并不清楚，但是自己二人可只有这一条命了，贺璃一旦出手那绝对是连自己的元神都无法逃脱的。本就各怀心思，面和心不和的两位魔主一时间全都是踌躇不前，谁也不想先出手引来贺璃的针对，二人都出现了一丝的失神，如此占尽优势的的局面还是中了对方的反间计。 就在此时，上官榕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天衍剑诀！”接着八道剑气直奔那黑衣女子而去，虽然以上官榕楉的修为也看不透这新出现的魔主的修为，但是通过贺璃的话她也是判断出此女的境界并没有如邢昱辰一般恐怖。因此，趁着二人走神之际，她手持尘影剑施展出了自己师门的绝学，同时她也是站在巨鲸背上，就要再次施展那日在雨落峡中击退百花谷众人时用出的天罡引雷咒。 由于上官榕楉这一剑太过于出人意料，贺璃也是来不及阻止了。而面对向自己袭来的突然攻击，黑衣女子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轻易化解了这波攻势，毕竟修为境界摆在这里，在贺璃口中的‘实力不济’也不是上官榕楉能够抗衡的。 看着被自己消弭于无形的剑气，黑衣女子喃喃道：“天衍。”接着顾不得不远处的贺璃，她转头对着邢昱辰说道：“天魔大人，我尸香魔仙楚苑云今日恳求您全力出手，我们就算拼着这副皮囊不要也要留住天殿主和那名女子。” 邢昱辰同样是面色凝重，看向楚苑云说道：“仙子所言极是，今日我化外天魔必定全力以赴，即便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待我皇冲破封印之日绝对会深入鬼蜮、冥府将你我二人的魂魄寻回。” “你这个小丫头！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而看到对面的两名魔主居然同仇敌忾起来之后，贺璃也是一时气结，没想到上官榕楉的一次好心之举居然帮助敌人消除了心中的隔阂。而此时上官榕楉也是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但是事已至此，眼下只能是寄希望于贺璃能够以一敌二了，只不过此时的天殿主还能发挥出几成实力呢？ 第214章 瀛洲、蓬莱(四) 看着下面面露歉疚之情的上官榕楉，贺璃无奈之下只能是运起全部修为来对抗对面压迫而来的滚滚魔气、血气，生气归生气，但是总不能真的将这二人弃之不顾吧，贺璃长叹一口气，心中已经升出了死志。 看着仍旧不肯退走执意要护住脚下二人的贺璃，楚苑云驱动着脚下的蓬莱向其后方绕去，意图切断贺璃三人的退路，而贺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根本无可奈何。楚苑云边移动边说道：“天殿主，之前你还想拼着重伤解决掉天魔大人，现在看来真是可笑，不知道今日你就算舍了自己这一身修为不要还能不能护住着一男一女了。”言语间仿佛她已经将贺璃斩于剑下了一般，自信满满。 然而天殿主怎么可能会被几句话吓住，她也是反唇相讥道：“哼，邪魔歪道，净是搞一些鬼蜮伎俩来取胜，我今日就算殒命于此又如何？你们已经暴露了行踪还想着能够从我乾坤三殿手中逃脱么？” “天殿主此言差矣，这可不是什么鬼蜮伎俩，归根结底还是你太过于自负，又太想将我灭杀，那我只好将计就计请君入瓮了。”然而邢昱辰却是得意地说道，毕竟刚刚他可是以自己为饵诱使贺璃杀招尽出。其实早在邢昱辰召唤出瀛洲巨龟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楚苑云取得了联系，毕竟这两个魔头都是得到了血魔皇的授意来这东海之上寻找、控制这几头灵兽，其中一人驱使灵兽现身另一人必有感应。 只不过那会如果楚苑云出手的话恐怕贺璃就会直接退走，她才不会带着暗伤和两名帝品修士外加两头寿命不知几何的天地灵兽拼杀。因此邢昱辰也是赌了一把，在贺璃面前演了一出戏，果不其然对方中计了，只不过依邢昱辰的意思二人全力一击可以直接将贺璃重创，但是这触摸到神品门槛的天殿主修为确实强悍，那种情况下还是提前感受到了一丝危机，千钧一发之际躲出了邢昱辰的攻击范围，仅靠着还没有到星湛境的楚苑云和蓬莱海蛟虽然也会伤到贺璃，但还是给她保留了一战之力。 “哼，你们魔道中人果然都是如此鬼鬼祟祟，要战便战，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铸星辰之力！”然而贺璃不想再多做口舌之争了，她感受到这楚苑云的走位十分讲究，而且对面邢昱辰脚下的瀛洲巨龟也在发出一阵阵的法力波动，显然这两个魔头在偷偷布置一个阵法，如此以来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因此贺璃也是拼尽全力再度施展起‘铸星诀’来。 随着贺璃的施术，虚空中的辰勾瞬间绽放出了湛蓝色的光芒，无尽的星辰之力直接向着海面压了下来，而这整片大海也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天空中的威慑，此时即便无风也升起了三尺浪，很快，一道道水柱仿佛龙吸水一般直奔天际而去；与此同时，贺璃周身也是光芒大盛，以她为中心出现了无数的星辰虚影，刹那剑也是剑华大放，现在的天殿主就仿佛一颗恒星一般吸引着周遭星辰。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贺璃无法再次召出一开始出现的天道之痕了，看来她的伤势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此时贺璃死死盯着对面的邢昱辰，这一次她打算直接全力攻击眼前的化外天魔，毕竟此獠在之前已经被自己重伤，别看他修为要强于楚苑云，但此时的状态肯定要比那尸香魔仙差的多，只要能够暂时逼退他，在二人的配合中找到一丝破绽，贺璃就能想法子带着慕凌云两人遁走，傻子才会真的以死相搏。 反观邢昱辰面度气势不断攀升的贺璃也是脸色大变，即便是现在这种看似稳操胜券的情况下，他也是赶紧催动自己的命星七杀来加强实力，那颗虚空中的暗红色星辰也是红光大盛欲和辰勾的蓝光分庭抗礼，但是显然邢昱辰在实力上差了一截，蓝色星光稳稳占据着上风；同时，这化外天魔也是终于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一杆浑身漆黑的长枪，只见他手持长枪在瀛洲头顶重重一顿，连带着贺璃都感觉心头微微一颤，楚苑云也是脸色差了几分，至于慕凌云和上官榕楉更是直接跌倒在巨鲸的背上，若不是尘影剑护主恐怕这一顿已经将他二人的魂魄震散了。 要知道这杆长枪可是邢昱辰赖以成名的本命法宝，名曰‘回音’。枪如其名，这杆长枪的每一击都会在敌人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勾魂‘回音’，修为不足者会被瞬间勾走魂魄，即便是能够守住心神但是也会被唤起无数心魔，死在这杆长枪之下的正道修士不计其数！ 然而很不幸的是他今日面对的是天殿主，即便是有伤在身也不是这回音枪能够轻易战胜的，贺璃就仿佛没有受到影响一般，右手刹那间高举向天大喝道：“祭炼星辰之法！一剑寂灭！”随着她话音落下，辰勾光芒再度强盛了几分，硬生生的将七杀的红光压了下去，而刚刚没有完全施展出来的寂灭剑诀再次出手，刹那剑化作了一道流光直奔化外天魔而去。 看着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的剑华，这一次邢昱辰彻底慌了神，他对着贺璃身后大吼道：“魔仙！你还不出手么！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身死道消！” 听到自己同僚的质疑声，楚苑云用力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喊道：“看鞭！”随即贺璃感受到自己身后一阵阴寒至极的气息袭来，她也是瞬间召出山海扇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虽然贺璃看似毕其功于一役，但是她还是留了后手，同样的亏不能吃两次，她一直在防着身后那尸香魔仙的偷袭。 只不过这一次天殿主还是失算了，这股气息根本不是冲她来的而是直接攻向了鲸背上基本丧失反抗能力的慕凌云二人，楚苑云也是知道贺璃绝对不会将这二人弃之不顾，因此她也是攻敌所必救。 然而此时贺璃虽然有心回援，但是其伤势已经不允许她这么做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勉力御使山海扇飞了过去试图抵挡一二，但同时贺璃也是再度喷出了一口鲜血，她也是希冀着这通灵的地殿至宝能够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 第215章 瀛洲、蓬莱(五) 虽然贺璃有所防备，但是楚苑云这一击还是有心算无心了，毕竟天殿主也没有想到这女魔头居然会直接攻击慕凌云和上官榕楉。在刚刚的那种情形下，邢昱辰一人承担了贺璃的绝大部分压力，按理说楚苑云如果想要救自己同门的话直接攻击贺璃明显效果要好得多，别看贺璃已经召唤出了山海扇护住后身，但是她自己也不确定会在这偷袭下受多重的伤势；而同样的，无论是贺璃遭受重创抑或是分神防御那邢昱辰的危机都可迎刃而解，可谓是一举两得，然而那楚苑云却是没有先急着结邢昱辰的围。 虽然贺璃驱动山海扇回援也令她再度受了暗伤，可是刹那剑依旧去势不减，照这么下去拿邢昱辰不死也要重伤；而贺璃也是无法完全化解楚苑云的攻击，这帝品魔头的攻击一旦打在慕凌云和上官榕楉身上，即便威力已经削减但恐怕这二人就算能够活命也会筋脉尽断、丹田尽毁成为一个废人。 其实这楚苑云根本就没有和邢昱辰通力合作的诚意，刚刚那一番话不过是争取让那邢昱辰做出头鸟，自己则是借机斩杀对于他们而言意义重大的上官榕楉。反正血魔皇做事只关心这最后的结果，根本不在意其中的过程，只要能够抹杀了这疑似天衍一脉的传人，那就是大功一件，至于用了什么手段、坑害了谁都不重要。 此时，俩女的攻击几乎同时抵达自己的目标。即便邢昱辰全力防御，手中回音长枪挥舞的密不透风，甚至在其面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而虚空之中的七杀星也是全力增幅己身，脚下的瀛洲也是发出阵阵怒吼声召唤出了一个巨大的海龙卷包裹住了这灰色漩涡，但即便如此，面对贺璃这倾力一剑他还是无法抵御。 在刹那剑攻入回音枪的防御范围之内时，邢昱辰只感觉一股巨力顺着枪尖传来，只一瞬间灰色旋涡和海龙卷的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但是邢昱辰知道这是因为刹那剑在飞速破坏自己的防御，他舞动长枪的节奏已经乱了。很快，灰色旋涡和海龙卷轰然炸裂，一缕金光从中激射而出对准敌人刺了过去，邢昱辰见状手中回音枪横在胸前，自己也是向着瀛洲脖颈后躲去。 只不过这一次贺璃是下定了决心，即便意识到邢昱辰试图用瀛洲强悍的肉身抵挡一二，她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刹那剑一击划开了瀛洲头顶如岩石般的皮肤带出了一道血线接着继续对准邢昱辰攻了过去。突遭重击的瀛洲也是发出了一声滔天怒吼，活过不知多久岁月的巨龟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但是这剧痛也是让它清醒了几分，只不过现在它心中的凶性也被完全激发，不住地晃动着巨大的身躯，海面上数息间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大雨与那雨落峡中黑蛟引起的雨幕一般无二，也就是此时在场的五人要么修为足够高要么有尘影剑这种神兵护主，否则的话这雨滴就能将几人活活的钉成筛子。 此时，有伤在身的邢昱辰面对威力依旧的刹那剑，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眼下不仅是要扛住天殿主的攻击，脚下还没有了立足之地，他根本腾不出精力来重新控制这瀛洲巨龟，不得已之下，他御使回音枪对准刹那剑飞了过去。只听‘叮’的一声，剑尖和枪尖在空中相撞，回音枪直接被击飞，而刹那剑也是略微偏离了轨迹，仅仅将邢昱辰的左肩贯穿，接着带着一串血珠飞掠回了贺璃手里。 电光火石之间邢昱辰已经被重创掉入了海中，而重新握住长剑的贺璃就欲转身救助慕凌云二人，但是她只听到上官榕楉一声痛苦的大喊：“不！”天殿主也是顾不得其他，反手一剑对准楚苑云斩去，但是此时已经为时晚矣。 原来就在刚刚贺璃对付化外天魔的时候，那无主的山海扇根本就没有起到贺璃意料之中的作用。看到那地殿至宝袭来，楚苑云直接是欺身向前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骨鞭重重打在了山海扇上接着顺势缠住了它，这尸香魔仙手中的骨鞭乃是从一头千年餍魔的身上抽出的头骨和脊椎骨，经过这魔主多年的温养，其威力自然非比寻常，虽说仅仅是能暂时制住这山海扇，但是这样一来慕凌云和上官榕楉二人只能是自己面对这魔主的攻击了。 那道阴寒魔气在空中逐渐幻化出了三头怨灵，刚刚稳住心神的上官榕楉见状顾不得还在勉力起身的慕凌云，直接是仗剑冲了过去，但是她严重低估了这三头怨灵的威力，由魔主亲自召唤出的鬼物其实力直逼王品修士。 看到冲来的活人，三头怨灵兴奋的尖啸一声对准敌人喷出了一阵阴气，这股阴气甚至直接驱散了部分雨云，灰黑色的气体直接是无视了上官榕楉的护身灵气，见状她也是赶紧横剑在胸，接着下一刻三股阴气合而为一重重击在了尘影剑上。 即便是有如此神兵在手，上官榕楉还是被打的吐血倒飞，三头怨灵见状更是变得愈发疯狂直奔躺在巨鲸背上的白衣女子而去，试图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而此时上官榕楉已经是连举剑都困难了。 眼看着三头鬼物对准自己冲了过来，上官榕楉只感觉眼前一黑，接着只见慕凌云飞身扑来将自己护在了身下，而下一刻三头怨灵撞进了慕凌云的身体之中。感受到活人的气息，三头鬼物直接是在他体内打了起来，慕凌云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死灰色，七窍之中也是不断涌出灰色的阴气，整个人在三头怨灵斗法的余波中慢慢飞到了半空中，趁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慕凌云说道：“上、上官姑娘，恩、恩情无以为报，凌云只、只好、如、如此了，你要、你要活下去。” “不！” 第216章 海市蜃楼(一) 连江走廊一战中，我军虽然取得了表面上的胜利，但是从战略层面上看，王庭的侦骑得知了我西归援军的确切位置，而我们却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在机动性上我军舰队和敌军更是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为我军后续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随着上官榕楉悲痛的大喊声，贺璃没有丝毫犹豫对准山海扇的位置一剑就劈了过去，可是等她转过身后也是发现了被三头怨灵冲入体内的慕凌云。她长叹一声飞掠到巨鲸背上，仅仅靠自己的帝品气息就将三头怨灵吓出了体外，失去了鬼物控制的慕凌云从半空中掉落，连带着把下面想要接住他的上官榕楉撞倒在了鲸背上，而那三头鬼物一暴露在空气中瞬间就被无尽的星辰之力搅了个粉碎，楚苑云也是被贺璃那一剑暂时逼退，顾不得再攻击了。 看到强敌暂时退避三舍，贺璃赶紧低头查看慕凌云的情况，此时这位清川的年轻将领面容死灰，嘴里还在不住地往外吐着鲜血，看来那三头怨灵刚刚在其体内大打出手已经完全破坏了他的生机，然而贺璃此时手中根本没有能够对症的灵丹妙药，在这茫茫东海之上慕凌云死亡只是时间问题。虽然慕凌云并不是直接死于贺璃之手，但若不是她强行将二人带来这东海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因此此时的天殿主也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既然无法挽救他的生命，那就只好为他报仇了，贺璃再次刹那剑一挥直奔楚苑云而去。 慕凌云倒在上官榕楉怀里，体内传来的剧痛让他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双手痛苦的徒劳地抓着鲸背，上官榕楉见状赶紧握住了他的右手，而她也是被突然传来的巨大握力攥的手掌生疼。 很快，上官榕楉胸前的一袭白衣已经被染红了，而慕凌云已经被血呛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他只是用力的握住上官榕楉的双手，眼神满含不舍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佳人。而平日里一直风华绝代的上官榕楉此时已经完全慌了神，边哭边将自己体内仅剩的灵气向慕凌云体内输送，意图挽回他的性命，然而此时这一切都是徒劳。 “不、不、凌云，你不能死，你不要死。”上官榕楉抱着怀里的慕凌云哭得梨花带雨，此时的她哪还有一副惊才绝艳的王品修士的样子，“你、你不要死，我去给你报仇，我去杀了他们！” 然而看着怀中眼神渐渐失去神采的慕凌云，上官榕楉也是明白今日注定是要和他天人永隔了，她左手将慕凌云用力抱住，接着右手对着尘影剑一招，这柄神兵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悲伤，飞掠而回直立于她身前，尘影剑的剑身更是罕见地在尘世显出了真容，只见一抹剑锋如一泓秋水般出现在虚空之中，接着上官榕楉大喊道：“天衍剑诀！” 这一次，尘影剑化出了十六道剑影，在极度悲伤之下，上官榕楉直接是将自己的剑诀硬生生拔高了一个境界，只见十六道剑影由直立转为平躺，接着对准远处还在调息的邢昱辰激射而去。 一天之内面对数次威力绝伦的攻击，邢昱辰也是心中大呼：‘苦也！’虽然这上官榕楉的实力远不如自己，但是奈何这第一次听说的天衍剑诀对他和那楚苑云有着极佳的克制作用。刚刚那魔仙为何突然如此反应剧烈，不就是因为她发现了这道剑诀和乾坤天衍一脉的联系么，在她实力全盛状态下虽然是轻易防住了上官榕楉施展出的天衍八幻，但依旧是被那剑气灼伤了手掌，而此时这十六道剑气直奔实力大损的邢昱辰而来，就算是以他的实力也想的是躲避而不是硬抗。 心思流转之间，邢昱辰拖着受伤的左臂再度躲到了瀛洲背后，这瀛洲巨龟虽然此时快要脱离他的掌控了，但是被用来当作挡箭牌还是很合适的。然而此时这化外天魔失算就失算在上官榕楉不是贺璃，天殿主站在九州山巅多年，对于一些山上的秘辛都十分了解，就比如这瀛洲和蓬莱对于东海灵兽的意义；可是上官榕楉并不知道这些，她现在就是一门心思要给慕凌云报仇，恐怕就算是知道也不会管。在看到邢昱辰再度躲到瀛洲身后，她也是御使十六道剑气合而为一，直接洞穿了瀛洲的右腿，在这天地灵兽的怒吼声中，邢昱辰也是被这一剑狼狈击退。 可是毕竟修为境界的差距摆在那里，上官榕楉这一剑还是没有给那化外天魔造成实质性的损伤，反而是成功激怒了他。看到楚苑云和贺璃无暇顾及这里，邢昱辰贴着海面捡起了自己的回音枪对准上官榕楉扔了过去，他也是狠狠地道：“真的是什么小鱼小虾也敢在我这里撒野！” 看到对着自己急速飞来的回音枪，上官榕楉却是浑然不惧，而尘影剑居然是幻化出了三十二道剑气！只不过这一次她也是喷出了一口鲜血，看来强行跨境施展这天衍剑诀对于上官榕楉的负担也是很大的。 回音枪贴着海面很快就逼近了巨鲸，然而这一次贺璃居然没有任何回援的意思，就在长枪即将撞上上官榕楉的剑阵的时候，一道金光突然出现，‘叮’的一声脆响，那道金光虽然颤抖不已但依旧是留在了原地，反观那回音枪则是再度被击飞，接着一道满含怒意的声音响起：“我的徒弟你也敢动！”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天空中继辰勾、七杀之后再度出现了第三颗散发着阵阵白光的命星，这强烈的光芒甚至直接驱散了笼罩在海面上空的雨云，看着虚空中的第三颗星辰，上官榕楉惊喜地大喊道：“师父！”而与此同时贺璃也是如释重负，开始专心对付起眼前的楚苑云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上官榕楉的师父，本来他在大巴山中早就察觉到了东海上的异常，但是想着以天殿主贺璃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自己多此一举，因此在第一时间他并没有出发。然而随着瀛洲、蓬莱的现身以及辰勾、七杀的震荡，陈道友也是意识到了一丝不妥，因此他将凯瑟琳和辛西娅留在山中之后直奔东海而来。好在他出发的足够及时，在感受到上官榕楉强行施展天衍剑诀之后更是加速赶来，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用自己的帝辛剑挡住了回音枪的攻击，否则的话以上官榕楉的实力绝对扛不住刚刚邢昱辰那一击。 “丫头别哭了，看师父给你出气！”看到自己的得意弟子哭成了个泪人，陈道友也是第一时间就将矛头对准了邢昱辰，而被屡次针对的化外天魔只能是边咒骂着边全力催动起七杀星来，大战再度一触即发！ 第217章 海市蜃楼(二) 此时的战场中已经集合了四名帝品修士，其中三名还都是有着绝强命星的星湛境大修士，但是由于贺璃和邢昱辰已经交手过数轮了，因此二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所以现在陈道友的实力冠绝全场，天璇的白光直接是盖住了红、蓝两色光芒，如一轮大日一般高悬在空中，而与此同时他也是将邢昱辰的所有气机锁死，只等蓄势完毕之后就会给他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此时，上官榕楉带着哭腔喊道：“师父！救救凌云！”听到自己徒弟的话，陈道友眉头一皱，接着他也是暂时放弃了攻击邢昱辰，直接是飞掠到上官榕楉身旁，看着在自己爱徒怀中出气多进气少的慕凌云，陈道友脸色大变，赶紧问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虽然上官榕楉很奇怪自己师父怎么会如此大惊失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接着她就语速飞快地将楚苑云御使怨灵攻击自己的事简短的说了出来。听完上官榕楉的叙述，陈道友看着远处被贺璃追击的狼狈奔逃的楚苑云冷哼一声，接着掏出了一颗金灿灿的丹药递给了上官榕楉说道：“把这个给他吃了，然后你看着他给他调理内息。” 看着自己师父递过来的丹药，上官榕楉大喜过望，一把抢了过来就塞进了慕凌云的嘴里，陈道友看着自己的爱徒如此反应也是无奈地说道：“诶，榕楉你真的是，女大不中留。”然而此时上官榕楉根本顾不得和自己的师父逗嘴皮子，丹药下肚之后慕凌云的状态很快就逐渐稳定了下来，她也是赶紧按照自己师父的吩咐运起自己的灵气开始给慕凌云调理内息。 看到慕凌云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陈道友转身对着要远遁的邢昱辰说道：“这就想走？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感受到这新出现的帝品修士的气息重新锁定了自己，邢昱辰也是放弃了逃命的想法，手持回音枪立于半空中朗声说道：“这位道友，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今日何苦如此以死相逼呢？只要你今日退走，我必有厚礼奉上！” 然而陈道友根本不理会邢昱辰的‘利诱’，直接是说道：“你不仅蠢还聋，我的徒弟你也敢动，我这当师父的自然要给她出口恶气，你的那些手段就全都省省吧。” 听完陈道友的话，邢昱辰和正在被贺璃追击的楚苑云全都是脸色一沉，这上官榕楉以区区王品修为施展出的天衍剑诀都令自己忌惮非常，那她这位帝品星湛境的师父施展出的带着乾坤天衍一脉传承的道法会有多么恐怖。 看到邢昱辰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远处，陈道友继续说道：“无话可说了？那就站好准备挨打！” 话音刚落，帝辛剑脱手而出，直奔邢昱辰而去。长剑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金光，而且不断分出一道道剑气，很快，六十四道剑气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帝辛剑继续向着邢昱辰飞去。 看着这道剑诀袭来，邢昱辰现在无比确认眼前这师徒二人绝对是乾坤天衍一脉的传人。‘这天衍一脉不早就被我皇彻底灭杀了么！’此时，虽然邢昱辰心中震惊无比，但是当务之急是挡住这一倾世剑。 看着这道不断逼近的金光，邢昱辰大喝一声，只见从他体内窜出了一道两人高的黑影，很快这道黑影在他身后显露出了本来面目，只见一头背生双翼，眼珠惨白，全身仿佛由黑烟构成的凶悍鬼物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极速逼近地帝辛剑。 其实准确来说这并不是鬼物，而是一头化外天魔，这种魔物无论是在九州还是辉光大陆都十分罕见，甚至比那神龙还少见，反而是在关于那远古天庭和神庭的神话中经常能够看到这种魔物的身影。而这邢昱辰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是靠着密法羁押了这么一头化外天魔，这魔物不仅成为了他最大的助力，还对他修炼的魔功大有裨益，因此这邢昱辰也是在短短数百年间快速崛起做到了血魔皇麾下魔主的位置，同时他也是以化外天魔自居。 可以说在之前虽然邢昱辰已经险象环生，但是他仍旧没有用出全力，但是现在面对陈道友的天衍剑诀，他也是不得不召唤出了这头天魔本体，否则再藏拙的话恐怕今日真的要殒命于此了。 现在即便是以陈道友的见识也是没有认出这魔物的真实身份，而贺璃也是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这邢昱辰赖以成名的绝技，因此直到现在他也是认为这不过是一头鬼帝罢了，帝辛剑反而是再度加速，就要将他眼中的一人一鬼串成个糖葫芦。 突然，这化外天魔长啸一声直接迎着帝辛剑扑了过去，接着化作了一团黑烟包裹住了飞剑，面对这种景象，陈道友都以为这邢昱辰得了失心疯，就算你是鬼帝又如何，这帝辛剑岂是这种阴邪鬼物敢碰的。 然而这一次陈道友却是失算了，这化外天魔包裹住帝辛剑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和飞剑的联系被切断了，陈道友一愣，但紧接着再次分出一丝心神重新附着在剑身上，好在的是这帝辛剑的品秩足够高，这化外天魔也无法轻易将其收入囊中。重新掌控住自己的飞剑之后，陈道友右手呈剑指状向回一招，将帝辛剑重新召了回来。 此时，借着这一阵功夫，邢昱辰再度回到了瀛洲巨龟的头顶，此时这头巨兽正在试图全力摆脱他的控制，他看着远处正欲仗剑冲过来的陈道友面色狰狞地说道：“既然如此苦苦相逼，那就一起死吧！万劫魔印！海市蜃楼！开！”说话间，邢昱辰全身突然喷发出无穷无尽的魔气，接着他双手结印对准瀛洲头顶狠狠一拍，而与此同时，那头化外天魔也是闪身到蓬莱的头顶，同样双手结印对准这海蛟重重一拍。 “不要！你疯了！”就在一人一魔施展出万劫魔印之后，正在勉力招架的楚苑云也是发出了一声惊恐地大喊声。随着两方魔印灌入瀛洲和蓬莱的头顶，整片海域再度出现了诡异的寂静，就连时间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而随着源源不断的魔气进入两头灵兽体内，本来高悬在半空的一轮大日居然逐渐向海平面坠落，而同时一轮新月却是冉冉升起，这片海域上空居然出现了斗转星移、春去秋来的景象，海面上也是升起了一层浓重的白色雾气。 而贺璃早在邢昱辰用万劫魔印拍中瀛洲的那一刻就退到了陈道友身旁，而楚苑云也是借机飞掠回了蓬莱头顶，当然她也是和那头化外天魔保持着一段距离，双方全都是面色凝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218章 海市蜃楼(三) 此时，看到贺璃折返，陈道友问道：“这是什么阵法？” 贺璃面色凝重地说道：“这是海市蜃楼大阵，若是我师弟在此就好了，陈道友，我们随机应变，千万小心。” “好，我们先下去。”说着，陈道友也是率先落到了巨鲸背上，接着他抄起慕凌云的右手开始检查起他的状况来。 刚刚那颗不知名的丹药确实效用非凡，慕凌云服用下去之后在上官榕楉的帮助下，药力已经完全在他体内化开了，现在慕凌云已经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脸上多了一分血色，呼吸也是缓和了下来，只是依旧在上官榕楉怀中昏迷不醒。感受到药力正在填补他流失的生命力， 修补其体内受损的经脉，陈道友也是松了口气，起身对着正要询问的贺璃说道：“殿主放心，他没有大碍了。” 听到慕凌云无碍之后，贺璃也是如释重负地说道：“今日是我强拉他们两个来到这东海之上的，如果有所差池恐怕我就都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说着，贺璃也是拿出了一颗如羊脂玉般纯白圆润的丹药递给了上官榕楉，“丫头，这个是我天云门的断续丹，虽然无法如你师父的那颗丹药一般‘起死人、肉白骨’，但是能够恢复他受损的修为，这样也不会因为这次重伤影响他以后的修行之路，等他醒了之后你再给他服用。” “谢谢前辈，师父，您怎么来了？”上官榕楉毫不客气的从贺璃手中接过了丹药收好，同时转头对着陈道友问道。 “你现在才想起你师父我来啊，唉，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师父的心啊真的是。”然而陈道友却是佯装痛心疾首的说道。 “师父！”面对自己师父经常老不正经的举动，上官榕楉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略显娇羞地说道。而面对这一对活宝师徒，贺璃也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接着服下一颗丹药来尽快恢复实力，虽然现在开这种玩笑确实不合时宜，但是也确实冲淡了一些愁云。 “你有事师父怎么可能不来，不过我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招惹到这种敌人。放心吧，有师父在，定保你周全。”虽然陈道友是个老顽童的性格，但还是十分疼爱上官榕楉的，毕竟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他也是边说着边如上官榕楉小时候一般揉了揉她的头发，“天殿主，刚刚你说这叫什么海市蜃楼大阵？反正现在那两个家伙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可否详细说说。” 贺璃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这个阵法传承十分古老，古人有云：‘第见沧溟浩渺中，矗如奇峰，联如叠巘，列如崪岫，隐见不常。’其实这种景象是因为这东海上的灵兽释放海市蜃楼所致，这个阵法中自成一方小天地，而那阵眼就是这施术的灵兽。” “听你这么说这个阵法并无何出奇之处，不就是一方小天地么，我们破开便是。”陈道友听后自信地说道，说话间他也是挥动帝辛剑准备破开这阵法。 “且慢！”看着略显鲁莽的的陈道友，贺璃赶紧大喊道，“若真的如你想的这般简单就好了，不然的话我早就强行破阵了，区区一个帝品大阵而已，我虽然有伤在身，但还不至于实力受损到如此地步。如你所说，由我们施展出的小天地确实是困不住修为境界高过自己的修士，但是这海市蜃楼可是由瀛洲、蓬莱这种夺天地造化的灵兽所施展出来的，如果不找到他们的本体我们根本没有破阵而出的可能，可是这种灵兽在海中可谓是如鱼得水，想要找到隐匿起行踪的灵兽来更是难上加难。” “这，一个帝品大阵居然如此神异，果然由天地灵兽施展开来的阵法都有其特殊之处。但也无妨，我们大不了多花费些时间，就算是天生地养的灵兽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况且这瀛洲、蓬莱被那两个魔头控制住心神不知道多久了，恐怕实力也有所损伤，应该不会太难找。” “不，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这两头灵兽的踪迹，在这海市蜃楼中时间是最宝贵的。你们还记得大阵开启之时那斗转星移的景象么？那是因为这个阵法会扭曲时间的流转，可能我们在里面仅仅度过了数天，外面已经过去了数个月、数年。试想一下，如果破出阵法之后外面已经过去百年，且不说俗世间的物是人非，单就是外面比咱们多恢复百年的两个魔头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海市蜃楼是由那两名魔主驱动灵兽触发的，他们的邪魔气息在这里格格不入，总会漏出那么一丝蛛丝马迹，我们找起来也会更快。” 听完贺璃的话之后，就连陈道友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的是‘洞中仅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话’，那么到时候鹿死谁手就真的犹未可知了，因此他在嘱咐了一句上官榕楉之后就和贺璃一起释放出自己的全部神识试图找出那两头灵兽的位置，这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那两个魔头也不好受。 第219章 海市蜃楼(四) 虽然这海市蜃楼大阵是由邢昱辰驱使瀛洲和蓬莱发动的，但是那时候的他也是强弩之末，因此强行和羁押的化外天魔施展万劫魔印造成的结果，就是两大灵兽展开的大阵也将他和楚苑云二人圈了进来，若不是借助这两头灵兽的气息暂时隐匿了行踪，否则他俩早就被贺璃和陈道友发现了。 此时，同样陷入阵中的两大魔头也在竭力思考对策，半晌过后，那头化天魔用非人的嗓音开口说道：“魔仙，这蓬莱你还能否掌控。” 虽然楚苑云早就知道邢昱辰体内这头化外天魔的存在，但是面对这种传说中的魔物，连她也是有些忌惮，再加上刚刚其实她确实是想着用邢昱辰当作挡箭牌，自己伺机斩杀上官榕楉之后就遁走，因此现在面对这已经用出底牌的化外天魔，楚苑云也是担心他会趁机发难，毕竟刚刚应付贺璃的时候自己也受了不清的伤势，自己不用出底牌的话根本不可能是这魔物的对手。因此，她略微向远处挪了挪脚步，同时也是轻轻挥动手中的骨鞭说道：“勉强还可以，天魔，你对瀛洲的掌控怎么样？” 看着楚苑云的举动，化外天魔嗤笑一声，对于这种境界的修士来说这几步的距离根本就是毫无意义，只能是给自己增添几分心理安慰罢了，邢昱辰继续说道：“如果我不用出万劫魔印这灵兽早就脱离我的掌控了，魔仙，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你还像刚才一样把我推出去的话那今日咱俩谁也走不了。”虽然此时的邢昱辰十分气愤刚刚楚苑云的所作所为，但他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内部问题内部解决，如果现在还内斗的话那么最后就会便宜了阵中的正道四人。 看着不远处那头魔物脸上挂着的瘆人脸色，就连楚苑云这种常年沁淫鬼道的魔头也是感觉心中不寒而栗，不知道是迫于化外天魔的淫威还是心中想清了其中利害，楚苑云这一次正色说道：“天魔大人怎么能这么认为我，这样，如若稍后的战斗中我不出全力，那就让我遭受鬼帝噬魂之苦。” 听到楚苑云这句话之后，邢昱辰和那头化外天魔的脸色全都是逐渐放松下来，毕竟这‘鬼帝噬魂’可是鬼道中人最为严厉的惩罚，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期盼着和仙子精诚协作了。”言罢，站在蓬莱身上的化外天魔瞬间返回了邢昱辰体内，楚苑云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可是还不待他们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只听贺璃冰冷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躲在这里，是要一直做老鼠么！”而随着话音同来的还有刹那飞剑！原来刚刚那化外天魔离去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丝马脚，虽然有瀛洲、蓬莱气息的掩护，但是这魔气还是太过于显眼了。 看着划破雾气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飞剑，楚苑云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完全是下意识的用骨鞭挡了一下。只听‘呛啷’一声脆响，空中骨沫翻飞，就这么一下那骨鞭已然受损，而刹那剑被阻拦了一下之后虽然轨迹略微偏离，但饶是如此依旧是刺破了楚苑云的右肩，同时锋利的剑芒还在她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邢昱辰！你再不出手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感受到这致命的威胁，勉强避开贺璃这一剑的楚苑云凄厉地大喊道。这尸香魔仙对自己的容貌十分看重，刚刚她只感觉右脸一凉接着一阵阵剧痛袭来，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破了相了，这令本就快被逼到绝境的她愈发疯狂了起来。 ‘吼’一声凶厉地大吼声传来，只见那邢昱辰已经完全融入了那化外天魔体内，看起来本是由一团黑气组成的魔物此时长出了血肉之躯。邢昱辰身上的衣服尽数破碎，同时身上长出了四条肌肉虬结的胳膊，双腿也是变得十分粗壮，头上甚至长出了双角，此时的他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一只胳膊擎着回音枪、挥动双翅直奔陈道友而去。 与此同时，两头作为阵眼的天地灵兽也是眼球全部变成了漆黑色，看不出一丝的眼白，两只巨兽凶性大发，巨吼声中阵阵阴风从海面升起，虽然雾气被吹散，但是一缕缕冤魂从海上升起，这片大洋之中因各种意外死去的人类不计其数，由于这海中不比陆地，死后许多鬼魂都无法成功进入轮回，自此沦为了孤魂野鬼，而此时受邢昱辰魔气的影响，两头天地灵兽居然用出了如此有伤天和的术法。 “榕楉，你护住自己和这个小子。”看着冲来的化外天魔和周遭的无数鬼物，陈道友沉声说道。话音刚落，他也是提起帝辛剑对准邢昱辰迎了上去，而根本不用他提醒，上官榕楉也是知道现在的战斗不是自己这种境界的修士可以参与的了，因此她御使尘影剑散发出阵阵清光，保护住了自己二人和脚下的巨鲸，而这巨大的海兽居然没有被瀛洲、蓬莱的威势吓跑也是令她十分诧异。 陈道友和邢昱辰在空中怦然相撞，这一次帝辛剑再也无法像刚才一般占据上风，枪剑相击之后一阵火光四溅，陈道友居然被巨大的力量反震了开来，反观化作魔物形态的邢昱辰居然安然无事的矗立在半空中。 回音枪阵阵嗡嗡声传来，由化外天魔亲自诱发的魔音就连陈道友也不敢轻视，毕竟这修道之人最怕的一是那不知何时、不知何式降临的天劫，二就是那如影随形的心魔，若是被心魔侵袭那么同样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陈道友猛地一会手中的帝辛打断了魔音的传播，同样也给身后的上官榕楉减轻了压力，以她王品修士的修为自然更加忌惮这魔音，刚刚尘影剑散发的清光就是一阵不稳，显然是上官榕楉受到了影响，现在她也是将慕凌云放在了自己脚边，同时抱元守一，全力催动尘影剑防御。 “桀桀桀，今天你们都得死！”半空中的邢昱辰看到自己成功压制住了陈道友，他也是发出了一阵瘆人的怪笑。 “呵，那就试试到底鹿死谁手！”然而陈道友也是不甘示弱，再次仗剑攻了上去。 第220章 海市蜃楼(五) 此时，海市蜃楼大阵中分出了三片战场，贺璃和楚苑云、陈道友和邢昱辰正在捉对厮杀，而上官榕楉则是在抵御海面上的冤魂和四人斗法余波的攻击，护持己身。但虽然陈道友和邢昱辰打了个势均力敌，可是楚苑云完全不是贺璃的对手，猝不及防被刺伤右肩之后更是连招架都成了问题，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就在贺璃眼神冰冷地盯住楚苑云穷追猛打的时候，不经意间阵阵幽香传来，很快，这若有若无的香气就布满了整片海域，而这香气的源头正是那楚苑云，尸香魔仙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这香气也是她的成名绝技之一。而贺璃作为距离香源最近的一人猝不及防之下吸进了几口，饶是以她的修为也感觉到阵阵眩晕传来，大惊之下她赶紧驱动体内的灵气将这香气逼了出去。 不仅是她，上官榕楉也是受到了影响，但是好在刚刚贺璃给了她一颗天云门的断续丹，这枚灵药也是散发出阵阵清香抵御住了这股香气；至于陈道友则是因为和邢昱辰近身缠斗在了一起，因为化外天魔散发出的魔气的影响，这股香气反而是无法逼近他们身遭五步之内，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解决掉侵入体内的香气之后，贺璃再次在虚空中一踏直取楚苑云大开的中门，而这一次尸香魔仙却是没有反抗。然而就在贺璃快要得手的时候，一双惨败的手掌从楚苑云胸口伸出一把攥住了刹那剑，即便这双手掌被刹那灼伤的滋滋作响也没有撒手，同时那股幽香也是瞬间浓重了起立，而面对这诡异的景象贺璃也是一愣。 楚苑云等的就是这么个机会，她挥动手中的骨鞭对准贺璃一抽，感受到一旁传来的劲风，贺璃就要抽出刹那剑抵挡，可是那双手掌却是死死攥住长剑不松开，电光火石间贺璃也是被骨鞭狠狠抽中，再次呕出一口鲜血之后她向着后方飞去，同时那双惨败的手掌再也握不住剑芒大放的刹那剑松了开来，可就这么会功夫其手心已经被灼烧成了焦黑色。 站稳身形之后，贺璃捂着被抽中的左臂看向楚苑云，此时那尸香魔香已经重新站到了蓬莱头顶，同时她也是换成了身着一身大红色嫁衣的新嫁娘装扮，凤冠霞披、妆容艳丽，但是这么一位‘新人’站在一片鬼物之中的场景看了却是如此的诡异。 楚苑云抖了抖被灼伤的双手，黑色的死皮‘扑簌簌’地落下再次露出了里面纯白如玉的手掌，她面容哀怨地看向贺璃说道：“天殿主，不知我这鬼帝你现在还能不能应付得了。”原来被逼到绝路的楚苑云也是和自己豢养的鬼帝合二为一，而随着这身着大红嫁衣女鬼的出现，海面上所有的鬼物都是对着她齐齐膜拜起来，这万鬼朝宗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看着化身鬼帝的楚苑云，贺璃也是脸色阴晴不定，毕竟有伤在身，而这楚苑云召出的鬼帝更是仅次于子母煞的‘红衣新娘’，实力不知深浅。 这鬼物的本体是某朝一位官宦人家的幼女，但却因为遭受家族牵连，在大喜之日却和其夫君等来了一纸流放边关的圣旨，两位新人连洞房都没有入就锒铛入狱。在流放的过程中更是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虽然在平日里她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儿女，可是现在整个家族都被定了罪，在押送的官差眼中他们就是没有任何权利的罪人。在离开京师地界的第一天夜里，十几名官差就把她从少女变成了女人，同时在施暴的过程中还变态的给她穿上了大喜之日的嫁衣。 在十几名官差心满意足的离开之后，这名女子也是羞愤地毅然决然的身着嫁衣上吊而死。然而那些官差第二天一早看到她的尸体之后根本就没有在意，只是随意地一埋就离开了，就连最基本的化解怨气、超度的仪式都不屑于做，然而殊不知这却造就了他们的噩梦。 满含怨愤而死的新嫁娘在死后化作了厉鬼，很快就在第二天晚上追上了流放的队伍，在用十分残忍的手段杀死了所有的官差之后，她也是彻底迷失了心智，就要对着自己的家人下手。然而就在此时，楚苑云出现将其羁押、收服，当然她可不会放过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再将所有人的性命都收割之后她也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而自此楚苑云也是将这嫁衣厉鬼成功炼化成了鬼帝。 看到楚苑云的鬼帝现世，邢昱辰全力用回音枪一扫，即便陈道友横剑在胸全力防御也还是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枪扫飞了出去，同时邢昱辰边飞回瀛洲头顶边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哈，尸香魔仙的鬼帝也现身了，今日你们正道几人全要殒命于此！” 此时，面对这一鬼一魔，贺璃和陈道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面对手段不明的敌人，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好。但是邢昱辰盒楚苑云可不会给他们思考的机会，二人遥遥对视一眼之后，同时用手中的武器对准两头灵兽的头顶一刺，同时两声大喝传来： “戮魂魔印！” “鬼帝噬心！” 被骤然击中的瀛洲和蓬莱同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巨吼声，巨大的身躯也是剧烈地颤抖起来，然而贺璃和陈道友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一鬼一魔完成各自的仪式。 邢昱辰和楚苑云手中的武器全都是贯入了两头灵兽的头顶，海面上也是下起了猩红的血雨，就连三颗命星的光辉都被遮蔽了，而且经过两头灵兽同时施展控水之力招来的血雨杀伤力也是十分惊人，贺璃和陈道友见状赶紧双双飞回了巨鲸背上护住了上官榕楉和慕凌云。 在没有阻挠的情况下，阵阵雨幕很快就化作了瓢泼大雨，而借助控水之力的阻拦，瀛洲、蓬莱身后也是出现了两头灵兽巨大的虚影，然而这虚影之中却是包含着一头化外天魔和一头红衣鬼帝。 看着眼前的景象，贺璃和陈道友同时说道：“法天相地！”意识到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贺璃转头说道：“陈道友，你为我护法！” 然而看着眼前嘴角还有着丝丝血迹的贺璃，陈道友皱了皱眉说道：“天殿主，你有伤在身，还是由我来破局吧。” 但是贺璃摇了摇头坚持地说道：“我没有大碍，你的天衍剑诀还是留着一会斩杀两个魔主用吧，现在这个局面我的道法用来破局更好。” 看着面前的贺璃，陈道友也是知道她说的在理，自己的道法全都不适合用来破阵，他只得是无奈地说道：“那好吧，你千万小心！” 第221章 剑阵!北斗!剑阵!雷池!(一) “有些清川军士太过于懈怠了，如果不是正值用人之时，我绝对会将这些人严加惩处！”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清川、东海之上。 此时，被海市蜃楼大阵笼罩住的海域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瓢泼的血雨和无穷无尽的冤魂冲刷着贺璃和陈道友施展出的护身大阵，但是显然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两名帝品高手来说根本不足为虑，只是贺璃散发出的青光要比陈道友的白光微弱上不少，看来她的伤势确实影响颇大。 而在与贺璃商议好之后，陈道友也是不再藏拙，手中帝辛剑光芒大放，同时他的头顶也是出现了一圈圈剑尖冲外的剑气，一个杀力惊人的天衍剑阵缓缓出现，护住了巨鲸背上的几人，宛如实质的金铁肃杀之意直接是驱散了周遭的血雨和冤魂。但是这个剑阵对于陈道友来说施展起来也绝不轻松，虚空中的天璇星甚至发出了阵阵嗡嗡的声响，这也就是海市蜃楼大阵无法隔绝帝品修士的命星，否则的话陈道友能否顺利施展出这个剑阵都是问题。 随着陈道友的全力施为，他的身后也是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白色虚影，看去正是他自己的模样，既然两个魔头已经将自己的心神本相放出施展出了法天相地的法诀来搏命，那么自己也不能再留后手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陈道友那巨大的心神本相同样也是手持一柄发光长剑，随着他双手持剑立于身前，几人头顶的剑阵开始飞速旋转起来，其中还不时有一两个金色符文一闪而逝，居然也是那天道之痕！ 此时，贺璃看着身旁大发神威的陈道友也是十分惊讶，毕竟以她的眼力早就看出来了此人修行不过仅仅几十年，但是却能取得如此成就，恐怕‘天才’一词都无法形容他了。仿佛感受到了身旁贺璃内心的惊讶，陈道友缓缓说道：“天殿主你不必惊讶，我只是凑巧有些机缘巧合罢了，再加上这帝辛剑的秘密，我才能如此，这个剑阵我也无法维持太久，请你尽快出手。” 听完陈道友如此推心置腹的话语，贺璃也是点了点头不再耽搁，只见她双眼迸射出阵阵寒光，虚空中的辰勾星也是蓝光大盛，一白一蓝两颗命星的光芒完全压制住了红色七杀星，同时她背后也是浮现出了自己的心神本相，贺璃缓缓说道：“铸星辰之力！” 随着她话音落下，只见一片星空出现在其身遭，一轮明月的虚影率先浮现，紧接着是无数颗星辰，它们全都以贺璃为中心开始缓缓转动，期间无数的不知名星辰也是明灭闪烁，湮灭于虚空之中；而随着贺璃的不断施法，辰勾、太白、荧惑依次出现，全都围绕着正中的天殿主开始了缓缓的转动，而同时还有无数的流星身影一闪而逝，此时的贺璃就宛如这片星空的中枢，吸引着星辰的流转，而这也是铸星诀的最强一击——星汉银河！ 此时的贺璃由于还没有踏入神品，而且还有伤在身，因此现在出现的星辰全都是贺璃运用灵气铸造而来，若是境界实力足够的话就能将那星辰本相从虚空中摄来，到时候其威力更是大增，所以此时贺璃的这一击并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但饶是如此，这片星空出现之后还是压迫的陈道友的剑阵一阵激荡，这九州三大神诀的威力恐怖如斯。 同样的，两位魔主也是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威胁，虽然此时戮魂和噬心的道法并没有完全施展完毕，毕竟这天地灵兽不比寻常人类，控制起来自然要困难许多，但是现在他们也是顾不得许多，只能是将瀛洲和蓬莱定在原地维持阵法和控水之力的流转，自己则是催动起全部的修为向着巨鲸背上的四人扑去，试图打断贺璃的施法。 只见邢昱辰周身黑烟大盛，和化外天魔融为一体的面容愈发恐怖，带着声声摄魂的怒吼声从瀛洲身上腾空而起；楚苑云则是面容凄厉，两行血泪顺着眼眶流出，双手呈爪状直奔陈道友后心而来，如果不加以注意绝对会被开膛破肚。然而面对两大魔主的攻击，陈道友浑然不惧，只见他手持帝辛剑对准一鬼一魔分别挥出了一剑，随后空中的剑阵中，最外侧的剑气对准两大魔头激射而去。 但是释放出心神本相并且和魔物、鬼物融为一体的两位魔主已经不是这剑阵能够轻易对付得了的了。刚刚无往不利的天衍剑气此时也是失去了应有的威力，这一波剑气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被无穷无尽的鬼气、魔气淹没了，陈道友见状再次数剑劈出，这一次除了最内圈的剑气剑尖倾斜向下，围绕在头顶保护几人之外，其余的剑气全都向着邢昱辰和楚苑云攻了过去，而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剑气再次布满了陈道友头顶的天空，而在数波攻击之下两个魔头前冲的势头也是被阻滞住了。 但是邢昱辰和楚苑云修行多年，实战经验十分丰富，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剑阵，二人也是明白要想突破防御那么自己湮灭剑气的速度必须要快过它们重生的速度，因此两位魔主默契的站在原地释放出了大量的鬼气、魔气，红、黑两色的气体很快就吞没了陈道友头顶的天衍剑阵。 看到敌人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毕竟采取了应对之法，陈道友也是面色凝重，全力催动自己的剑阵试图突破对方的封锁。但是由一天魔一鬼帝联手释放出的阴邪之气岂是他一人可以战胜的，只听其头顶阵阵魔音鬼啸传来，陈道友只感觉自己的剑阵在飞速消散，剑气凝聚的速度已经完全跟不上了，若不是剑阵中不时出现的天道之痕抵消了对方的一部分威能，恐怕此时他的防御已经告破了。 但是贺璃的道法还没有完成，陈道友此时只能是靠自己硬扛二人的攻击，他也是一口鲜血喷到了身前的帝辛剑上，只见宝剑射出一道金光融入到了头顶的气海中，瞬间驱散了一部分鬼气、魔气，但是下一刻无穷无尽的红黑色雾气再次笼罩了过来。虽然修为不如陈道友，但是为了活命，底牌尽出的两个魔头此时也是将自身修为催动到了极限，居然是成功压制住了这个对他们颇为克制的天衍剑阵。 就在两个魔头准备再度施加压力彻底摧毁陈道友的剑阵的时候，贺璃长出一口气说道：“无尽星辰之力为我所用！星汉银河！” 第222章 剑阵!北斗!剑阵!雷池!(二) 随着贺璃的阵法初成，陈道友只感觉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庞大压力骤然一轻，纠缠在一起的魔气、鬼气直接被无尽的星辰之力搅得粉碎，混杂在其中的鬼物魔物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重新化作了虚无。 随着星空的展开，邢昱辰和楚苑云也是疯狂抵御朝着自己蔓延开来的星辰之力，但是这九州大陆的三大神诀岂是那么好相与的，浩渺无垠的银河仿佛无底洞一般吞噬着周遭的阴邪之气；同时，一颗颗星辰也犹如一柄柄飞剑一般攻击着二人，虽然并不是真正的九天之上的星辰，但是在贺璃这个犹如一方小天地般的阵法里，其威势同样不可小觑，况且虽然两位魔主明确知道星辰的运转轨迹，可是这运转轨迹却是那天道之痕，因此他们不仅躲不开而且也不敢阻滞星辰的流转，已经摸到了神品门槛的天殿主全力爆发之下再次引来了这天地异象，一道道金色符文令两个魔头苦不堪言。 看到二人暂时被逼退，贺璃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摇晃一下之后重新站稳了身形，陈道友赶紧问道：“天殿主，你怎么样？” 贺璃摆了摆手说道：“我还好，陈道友，你继续为我护法，这个阵法我无法完全施展开来，只能是暂时将他们逼退，要想将其重创还需要其他的法门。”言罢，她根本不待陈道友反对直接是腾空而起，脚下踏北斗九星位，同时嘴里喃喃喃道：“阳明大魁，元极文昌。阴精太极，太上璇玑。飞罡一吸，万鬼伏藏。玄明瑶光，紫微闿阳。丹元至真，神气吐威。北极天罡，回通玄神。天关玉女，荣待以归。魂真魄神，举体仙飞。急急如律令！”而随着贺璃的诵唱声，北斗七星以及左辅、右弼在虚空中依次亮起，如果陈道友那日在天云上观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天云门的几座大殿就是按照这九颗星辰的相对位置建造的。 然而此时，邢昱辰和楚苑云根本顾不得再次开始施术的贺璃，这包含着天道之痕的铸星诀对他俩的克制作用非常大，二人即便是将全部的鬼气、魔气尽数用来抵御星空的扩散但依旧是徒劳无功，无奈之下，邢昱辰传音道：“魔仙，让瀛洲和蓬莱出手，只要能够破了这个阵法就能保证海市蜃楼大阵的存在，那么我们就还有胜算。” 听完邢昱辰的话，楚苑云也是明白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因此她也是没有犹豫，和化外天魔一起催动各自灵兽的心神本相，带着强大的控水之力重重撞在了这片星空之上。本来还在飞速蔓延的星空陷入了停滞之中，而那杀伤力惊人的血雨也是摧毁了其中的星辰，这种天生地养的洪荒灵兽果然实力非同凡响。 很快，贺璃召唤出的星空被瀛洲和蓬莱消弭于无形，但是就在两位魔主想要松口气的时候，只听一声清咤传来：“剑阵！北斗！”紧接着下一秒北斗九星围绕在贺璃头顶飞速旋转放大，很快就将瀛洲和蓬莱罩住了，而随着九颗星辰的光芒照耀在两头灵兽身上之后，丝丝缕缕的鬼气、魔气被从它们的身体中抽出，那漫天的星光也是化作了一柄柄飞剑飞速消灭着散发到空中的阴邪之气，就连瀛洲、蓬莱的心神本相在摇晃几下之后也是消失在了空中。 这剑阵‘北斗’最大的作用就是控制敌人以及抵消敌人的负面影响，其杀力并不出众，但是配合上铸星诀之后有着无尽星辰之力的加持，除非像邢昱辰全盛时期这般修为高深的魔头，否则的话状态一再被削减之下根本无法从这大阵中走脱。而此时贺璃用出这剑阵北斗自然是为了限制住两头灵兽，虽然说无法直接破阵而出，但至少能够削减敌人的大部分实力。 “魔仙！拼了！”此时，邢昱辰和楚苑云感觉自己控制起两头灵兽越来越困难，想必就是空中这个剑阵的原因，一旦瀛洲和蓬莱脱困，恐怕今日自己就再没有机会了。而楚苑云也是意识到此时局势的危急，根本不用邢昱辰提醒，鬼啸一声再次冲了过去。 然而有着陈道友的护法，虽然贺璃此时消耗颇大，但仍旧是能够不紧不慢地说道：“天雷三千降，雷火百万兵。火光烧世界，邪魔化凡尘。剑阵！雷池！”随着她话音落下，本来还在前冲的两个魔头瞬间被数道金色天雷包裹，同时一道道天雷也是劈在了二人身上，打得二人惨叫连连，邢昱辰那血红色的七杀星直接就隐匿无踪了。 本来这剑阵有着很大的局限性，这雷池只能是召唤到指定的位置，根本无法困住快速移动的敌人，这两大魔主如果足够警惕的话根本无法被两座雷池困住，但是此时的他们求胜心切，再加上实力下降，因此全都没有注意到空中缓缓出现的雷云，而贺璃也是机智地将雷池布置到了二人前进的道路上，这样才能一击得手。 随着两道阵法的成型，湛蓝色的辰勾星也是隐匿在了虚空之中，而连续释放出三道阵法的贺璃此时再也支撑不住从空中坠落，一直伺机而动的上官榕楉眼疾手快飞掠到空中接住了下落的天殿主，同时右手覆在其后心之上，一阵阵灵气向其体内输送了过去。 感受到一阵阵暖流进入身体内，贺璃转头对着上官榕楉说道：“谢谢你了丫头。” “前辈您先调息，有我师父在足够了。”此时的上官榕楉早就已经对贺璃心悦诚服，这雷池剑阵可不是她在雨落峡中施展的天罡引雷咒能够相比的，贺璃的实力已经征服了上官榕楉。二人很快落到了鲸背之上，贺璃抓紧时间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而此时陈道友则是眼神锐利的盯着被雷池限制住的两个魔头，他也是明白如果自己现在贸然用天衍剑诀攻击的话恐怕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毕竟他和贺璃的道法格格不入，难免会互相影响，因此还不如耐心等待一个机会。就在此时，两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传来，虚空中斗转星移、春去秋来的景象轰然破碎，由于两大魔主自身被困因此两头灵兽摆脱了他们的控制，同时这海市蜃楼大阵也是散去了。 “天衍剑诀！”就是现在！陈道友和他的心神本相分别向两个魔头攻去。 “四相诀！镇！” 第223章 剑阵!北斗!剑阵!雷池!(三) 在海市蜃楼大阵破碎的一刹那，两个魔主就齐齐萌生了退意，阵法破碎引发的天地灵气震荡更是将贺璃的北斗和雷池剑阵全部轰碎，失去了天雷束缚的邢昱辰和楚苑云意识到今日败局已定，于是二人向着两个相反的方向掠去。 但是陈道友虽然在刚刚和他们战斗的过程中也受了些伤势，但是他还保存着很大的实力，因此在感受到两位魔主准备仓皇远遁之时，他也是瞅准时机天衍剑诀直接出手，空中仅剩的一颗天璇星星光大盛，但是一瞬之后也是消失在空中，在陈道友的全力施为之下，两道剑诀全都引动了天道之痕的降临，金色的符文包裹住剑身直奔两个魔主而去。 而与此同时，已经在阵法外游荡了数月之久的地殿主洛战云也是感受到了脚下大阵的异常，眼看着这帝品大阵就要从内而外崩溃开来，他也是赶紧躲到了远处，在阵法破碎，两位魔主开始逃跑的时候，他也是先施展四相诀的‘镇’字诀迟滞了二人逃遁的速度，接着瞅准其中一人一刀劈了过去。 而被两人同时针对的‘幸运儿’正是那尸香魔仙楚苑云，此时下场的修士中只有她的修为最为低微，虽然现在其余几人除了洛战云之外都无力再召出自己的命星，但这样也不是她一个帝品游虚境可以抵挡的。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刀光剑影，她贝齿紧咬，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只能是弃车保帅，只见那嫁衣女鬼体内分出了一道黑影，正是那楚苑云本人，而鬼帝则是被留在了原地，这名凄惨而死的新嫁娘甚至在死后也不得安宁，被那魔仙当做了挡箭牌。 天衍剑诀转瞬间就划破虚空来到了嫁衣女鬼面前，只见这鬼帝如刚刚控住贺璃的刹那剑一般双手一合就要攥住这道金色剑气，但是这天衍剑诀本就对她十分克制，而且还有天道之痕的加持，只一瞬间那双鬼手就化作了飞灰，接着金色剑芒狠狠钉在了嫁衣女鬼的身上。 鬼帝凄厉地鬼啸一声，面对这嗡嗡作响就要破体而出的剑气，她也是将体内的全部鬼气悉数放出，拼命消磨着天衍剑诀的威力。然而即便如此，她仍旧是一个闪身挡在了洛战云劈出的刀光的前进路线上为楚苑云挡下了这一击，只听‘轰’的一声，承受了两大帝品高手一击的鬼帝本体轰然炸裂，同时也将这二人的攻击挡下了，虽然没有斩杀掉楚苑云，但是能够毁掉她赖以成名的鬼帝也算有所收获。 而反观邢昱辰，虽然现在仅仅需要面对陈道友一人的攻击，但是在刚刚的战斗中他可比楚苑云的消耗要大得多，而且他可无法像那楚苑云一般敢将那鬼帝牺牲掉，虽然正道三人不清楚那尸香魔仙的秘密，可是血魔皇麾下的几位魔主全都知道楚苑云的鬼帝可是一头活僵，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以尸香魔仙自居。 原来在当初羁押了那新嫁娘的冤魂之后，楚苑云又找到了此人的尸身，时值冬日，因此新死两三天的尸体并没有腐烂，她也是将这具尸体带走了，平时更是分别炼制此女的魂魄和尸身，在将冤魂重新打入其尸身之后就得到了由那新嫁娘炼制而来的活僵，而陈道友和洛战云的攻击仅仅是毁了这活僵的尸身，至于那已成鬼帝的魂魄则是受创不大，此时楚苑云正在伺机将其召回。 可是邢昱辰羁押的化外天魔一旦被天衍剑诀斩杀那就是彻底消失了，而且会对他自身的修为产生很大的影响，可以说化外天魔对他所修炼的魔功可以起到一个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一旦这头魔物被斩杀那么邢昱辰绝对会受到很大的损伤。可是现在他已经底牌尽出，又无力重新召唤出七杀星拼死一搏，那颗太阴星本相又被楚苑云拿走了，无奈之下，他也是壮士断腕，将体内近乎枯竭的魔气尽数附于回音枪之上，接着对准金色剑气一掷。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一金一黑两道虚影在空中相撞，强烈的金光也是在空中骤然绽放，直刺的陈道友几人几乎快睁不开眼来，天衍剑诀附带的金色天道之痕在飞速湮灭着黑色的魔气，而邢昱辰也借着这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再次向着远方逃遁。 金光消失之后，只见回音枪静静地躺在海面上随波逐流，而那两位魔主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气息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功败垂成，陈道友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洛战云也是懊恼地拍了拍刀鞘。就在场中唯二有战斗力的二人遗憾之际，一道血红色身影在海面上一闪而逝，直奔楚苑云逃遁的方向而去，正是那新嫁娘已成鬼帝的魂魄，但是这样也暴露了她自己逃遁的路线。 洛战云见状，直接是毫不犹豫地大喝道：“镇星现！战魂阵斩！”而随着一颗土黄色星辰的出现，其手中的战魂佩刀也是金铁肃杀之意愈发的浓厚。但是楚苑云如此心思缜密之辈怎么会如此草率行事，只见鬼帝对准两头灵兽分别射出了两道红光，而已经摆脱控制的瀛洲、蓬莱不出意料被击中了，随着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吼声响起，两头巨兽晃了晃脑袋，随后齐齐盯住了陈道友几人，眼中凶相毕露，同时海面上也是慢慢激起了一层层的波纹，瀛洲、蓬莱可不管到底是谁之前慑住了它们的心神，两头灵兽只知道眼前这几个人类也对它们大打出手过。 感受到两头灵兽欲要噬人的目光，贺璃赶紧对着半空中的洛战云大喊道：“战云！先走！两头灵兽发狂了！” 听到自己师姐的提醒之后，洛战云也是意识到眼下确实不是追杀楚苑云的好时机，赶紧收起了攻势飞掠到巨鲸背上，接着他带着贺璃、陈道友带着上官榕楉和慕凌云腾空而起直奔清川东海岸而去，那头巨鲸在几人离开之后也是巨尾一翻飞速下潜。 就在几人离开的下一刻，两头灵兽一起攻到了刚刚巨鲸停留的位置，扑了个空的天地灵兽发出阵阵怒吼声，巨大的尾鳍、利爪疯狂地拍打着海面宣泄着心中的怒气，而一圈圈巨大的海浪也是向着四周扩散，这片海域中的鱼虾、海兽全都遭了殃。 ‘徽德二十一年五月、春，东海之上，日月同天、妖星现世，猛风起、黑云生，惊雷之声不绝于耳，远近不知凡几，云梦亦可闻焉，凡此异象数月不绝；而后徽德二十二年一月、冬，海潮溢，渔民多溢死。’这就是清川帝国对于那日东海之上正邪大战的记载，虽然两头灵兽造成的海啸并没有席卷到海边，但是海中不少捕鱼的渔民仍旧是受到了波及而死，可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第224章 剑阵!北斗!剑阵!雷池!(四) 洛战云和陈道友顺着贺璃的指引来到了之前她们三人落脚过的礁石群，几人落地之后，贺璃对着洛战云问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师姐，你可别说了，我早就到了。那日感受到海市蜃楼大阵开启之后我就启程赶了过来，本来大师也要同来，但是那血魔皇又有了异动，因此他只能是在九州坐镇。可是这瀛洲、蓬莱施展的大阵太过于强悍了，虽然品阶仅有区区帝品，但我寻找数月却仍旧找不到任何的破绽，若不是这大阵从内崩溃开来，恐怕你们还被困在阵中呢。” “已经过去数月之久了啊，唉，这海市蜃楼大阵太过于霸道了。”贺璃叹了口气说道。 “天殿主，还好我们只在里面了耽误了几个月，况且这次也不算全无收获。”陈道友在一旁说道。 而就在三人交谈之际，慕凌云也是终于悠悠转醒，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一脸担忧的上官榕楉，他缓缓开口说道：“上、上官姑娘，我、我这是在哪？” 看到慕凌云终于是醒来了，上官榕楉也是再一次喜极而泣，她抹了把眼泪说道：“你！你醒啦！我们这是在那处礁石群，我们已经安全了。” 看着自己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上官榕楉，慕凌云边抬手给她揩去脸上的泪珠边说道：“你、你莫哭，我没事了，没事了。” 上官榕楉见状赶紧握住了他抬起的右手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刚刚醒来，先不要吃力，你感受下身体的状况先。” “咳咳。”然而就在此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气氛，“干嘛呢！你小子把手放下！”原来是陈道友看到慕凌云的举动大为不爽，黑着一张脸说道。 而被打断了暧昧气氛的二人全都是心中大囧，上官榕楉瞬间就脸红了起来，慕凌云也是赶紧老老实实的将手放下了。看到躺在自己徒弟怀中的慕凌云还算听话，陈道友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依旧是端着长辈的架子说道：“你这个小子给我安分守己一点，不然的话就算是你老子来了我也会当着他的面教训你，听见没有。” “师父！”听着陈道友的话，上官榕楉嘴一撇略微不满地说道。 而洛战云则是嘿嘿一笑对着贺璃说道：“师姐，你看陈兄的举动像不像被登徒浪子拐走闺女的老父亲。” “你啊，你就瞎说吧你，要是让陈道友听见绝对饶不了你。”虽然贺璃看似在教育洛战云，但是那嘴角的一丝笑意也是暴露了她内心看热闹的真实想法。 “洛兄，你的百花谷是不是又需要收拾了？”然而陈道友怎么会听不到洛战云的话，转头对着他恶狠狠地说道，洛战云则是赶紧摆了摆手。陈道友冷哼一声继续转头对着慕凌云说道：“行了，看你小子有重伤在身，我今日就不追究你轻薄我徒弟的罪责了，榕楉，等过两天你再把天殿主给的断续丹喂给他吃，这今天先让他把体内的药力消化掉。诶诶诶，丫头你别撇我啊，你这让师父我真的好伤心啊，唉。”面对捂着自己胸口垂头丧气的陈道友，上官榕楉则是撅着嘴对他哼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几位前、前辈，今日救命之恩，凌云、凌云无以为报。”虽然陈道友的话语很不客气，但慕凌云还是能分得清其中满含的关心的，因此他也是强撑着说道。 “好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恩情不需要你报，只要你以后不要辜负榕楉就好。”陈道友一挥袖说道，贺璃和洛战云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而听到自己师父的话之后，上官榕楉更是羞的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上、上官姑娘的恩情，我自然、自然，哎呦……”慕凌云话说了一半就痛呼了出来。 “谁需要你报恩，还恩情、恩情，你个木头、白眼狼。”然而上官榕楉听到他要报恩之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她知道慕凌云只是不善言辞，但仍旧是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下去，“恩情是吧，我叫你报恩，叫你报恩。” “你这个傻小子，这个方面跟你爹相比差的不止一星半点。”陈道友憋着笑说道。 “哎呦、上、榕楉你轻点、轻点，前辈，您认识家父？”慕凌云只是略微木讷，但并不是傻子，情急之下他也是直接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而上官榕楉也是轻轻抽了抽鼻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呵呵！谁说你差的，这么看你跟你爹比也不遑多让啊，我是认识他，但我告诉你，他来了也没用，我要收拾你谁也拦不住！”看着慕凌云仅靠一声‘榕楉’就安抚住了自己的徒弟，陈道友只感觉一股无名火起，没好气地说道。 “前辈，我，我感觉你跟我挚友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便宜师父好像啊。”慕凌云苦笑着说道。 “你什么好友，我不认识。”这一次，陈道友一挥袖就不再说话了。 看着眼前三人的‘恩怨情仇’告一段落，洛战云坏笑着走了过来搭住陈道友的肩膀说道：“陈兄，我说你啊就不要操心小辈的事了，这小子我看也是一表人材，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闹心了啊。好啦好啦，我们已经在东海上耽搁了八个多月了，赶紧回去吧，也不知道那血魔皇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什么！八个多月了！”听到洛战云的话，陈道友震惊地说道，“完了完了，我那小徒弟怎么办。对了，榕楉，师父给你收了个小师妹，你要不要跟为师回去见一见？算了算了，我估计你也不想回去，我先走一步，小子，这个给你。”言罢，陈道友将刚刚顺手抄走的回音枪交到了慕凌云手中。 “这是？”看着手中的黑色长枪，慕凌云疑惑地问道。 “这是血魔皇座下魔主——化外天魔的武器回音枪，交战之时可以散发出魔音慑住对方的心神，只是这武器得自那魔头手中，你……”洛战云缓缓说道。 “那又如何，武器没有对错，全看持有者的心性，凌云多谢前辈，另外我听您说我们已经出海八个多月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但恳请几位前辈将凌云送回云梦港，毕竟我还是戴罪之身，如果擅自出逃岂不是给别人落下话柄。” “你这个小子，前几句话像你娘一般不拘小节，后几句话又像你爹一样迂腐，不管你们了，我先走一步。”言罢，陈道友再次揉了揉上官榕楉的脑袋之后腾空而起直奔大巴山而去。 “凌云，你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我们干嘛还要回去。” “榕楉，我毕竟是清川的武将，这种事情清者自清，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我们自己跑出去岂不是坐实了罪责。” “那，好吧，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那就辛苦两位前辈了。” 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天地殿主相视一笑，各自带起一人之后直奔云梦港而去。而就在慕凌云陷入海市蜃楼大阵的这段时间里，清川北境的战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后世公认的被撬动的第一块清川帝国的基石就是连江走廊一战。 第225章 剑阵!北斗!剑阵!雷池!(五) 清川西域，天云山。 就在海市蜃楼大阵破碎的一瞬间，一直在破军殿下的洞窟中闭目养神的凌羽睁开双眼，看着面若冰霜地魔皇玩味地说道：“血魔皇，看来你的属下也不全是忠心耿耿啊。”而面对着天云掌教的冷嘲热讽，血魔皇却只是如寻常女子一般，略显娇憨地撅嘴哼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但虽然面上看起来她毫不在乎，其实现在她的心中已经愤怒到无以复加了。 本来在数月前贺璃召唤出命星的时候，血魔皇和凌羽就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星辰之力，而在九州大陆上能鲜少有人能够将天殿主逼到这个份上，这也说明她现在面临的问题一定十分棘手，因此血魔皇也是坏笑着开始刺激起面前的凌羽来，毕竟这二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她是一清二楚的，此时天云门中只有凌羽坐镇，一旦他心神大乱甚至贸然下山，那么自己就有机会再次破坏这腾龙化天阵了。 但是已经修道多年的天云掌教岂会因为随便的几句话语就被刺激到道心失守，况且他明白现在自己的责任就是看住眼前的血魔皇，若是天云门有失那会更加对不起贺璃。因此，听着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话语，凌羽只是冷哼一声就眼观鼻鼻观心，不再搭理她了，而讨了个没趣的血魔皇只能撂下一句‘你就不担心你那个小情人么？’就沉入灵池不再多嘴了。 然而同样的，表面镇定的凌羽怎么可能会不担心，虽然在踏上修行之路后，他对贺璃一直都保持着距离，甚至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是心中的情感又怎么会轻易消散，‘阿璃，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而之后不久，海市蜃楼大阵开启，在这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虽然阵法隔绝了众人对于阵中情况的探查，但是那一颗颗命星却是瞒不住九州一众修士的。况且不比清川、王庭这些个俗世帝国的不明就里，乾坤三殿可是明确知道自家的天殿主被困在其中，除了镇压着血魔皇真灵的人殿主感受到念珠中的异常没有妄动以外，天云门和四象宫都是发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窥测其中的情况，若不是地殿主洛战云亲赴东海，不然的话天云门绝对会派出几位星殿殿主前往的。 而随着这期间阵阵阴邪之气和雷霆之音在东海上蔓延开来，凌羽和血魔皇全都是顾不得对方的存在豁然起身，死死盯着东海的方向。但是相较于血魔皇的化形，作为天云掌教的凌羽在破军殿下还能施展窥测、演算之法，而那魔皇却是只能干瞪眼着急了，半晌之后，血魔皇终于是忍受不住心中的焦躁转头问道：“东海，到底是什么情况。” 凌羽转头看向血魔皇，眼神微眯，沉默一阵之后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你也知道东海之上，有人或者说有存在开启了海市蜃楼大阵，而那些存在中有你的人，现在也在阵中。” “我的人？不可能，东海之上……” “你是指之前在东海之上被人斩杀的那尊魔主么？这化外天魔也是我的老对手了，我当时就不相信他会如此轻易的就身死道消，怎么，血魔皇，难道你对自己的手下人这么没有信心么？” 而在听完凌羽的话之后，本来还要反驳的血魔皇却是张了张嘴，随后陷入了沉思之中。诚然，血魔皇知道百多年前正是这化外天魔邢昱辰耗费自己大半的修为来帮助自己破阵，虽然那一次没有成功，但也成功地将腾龙化天阵中的灵液全部化作了血水，若不是陈道友的横空出世，恐怕要不了多久她真的就可以破阵而出了。 而在那之后，邢昱辰的下场她也是知道的，而那个用传国玉玺镇压魔物的厌胜法门也确实是其在俗世的力量提供的，为的就是破坏大燕的气运好尽早在九州大陆再次开启战端；而有了这么一个强力的禁制之后，大燕也能放心的将邢昱辰流放到东海之上，只要摆脱了乾坤殿的纠缠，花些时间他绝对可以脱困。 因此，在那日大燕的传国玉玺突然的气运爆发之后，血魔皇再也感受不到那化外天魔的气息了，因此她也是以为邢昱辰已经彻底身死道消了，而以她对那尸香魔仙楚苑云的了解，这么大的动静根本不可能是其引起的，一是修为境界不够，二是这个魔头是几位魔主中最为谨慎小心、阴险毒辣之人，怎么会如此冲动的做那出头鸟。 然而此时经过凌羽的提点，血魔皇也是想到了邢昱辰有‘金蝉脱壳’的可能，自己这些个魔主谁没有点保命的手段，怎么会如此轻易地陨落，而踏入魔道之人又有几个真的会忠心耿耿呢？全都是些阴狠自私之辈罢了。看着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的血魔皇，凌羽再一次缓缓说道：“血魔皇，看来把你的真灵从你这副皮囊抽出之后，你不仅是实力大减，就连脑子也不太灵光了，怎么会如此天真。” “哼，我被大阵隔绝无法探查那里的情况，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你若是想靠这么几句无凭无据的话语就激怒我，那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那到底如何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而就在今日，随着海市蜃楼大阵的破碎，邢昱辰和楚苑云的气息瞬间就被血魔皇捕捉到了，凌羽也是毫不客气地的开始嘲讽起她来，虽然此时血魔皇气愤非常，但她也不想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了，因此直接是没入了灵池之中。 看到这魔皇再次吃了个暗亏，凌羽得意地笑了笑，同时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在海市蜃楼崩溃的同时，他也是感受到了贺璃的气息，还好她没有事。‘阿璃，也不知道你受了多重的伤势。’想着心事，凌羽也是皱着眉头看向了东方。 第226章 连江之战(一) 去！告诉王爷！现在清川的西征援军刚刚抵达他们的连江卫，一定要抓住这个时机，否则等他们大军返回我们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九州志·骊擎本纪》 数月前，连江走廊。 经过几天的奔波，郑欣竹和赵潇澜率领的万余骑军终于是踏入了连江走廊西侧的起点，看着眼前没有任何硝烟的景象，郑老将军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能从侧面证明这连通清川东西陆路的咽喉要道还没有被王庭染指。 赵潇澜策马来到郑欣竹面前说道：“大将军，我军是否先稍作休整，之后再进入连江走廊的卫所？” 郑欣竹转头看了看跟着赵潇澜一同前来的将领、军士，只见所有人都是蓬头垢面，坐在马背上连连喘息，显然这连续几天的奔波大家都是苦不堪言。本就刚刚结束一场在西域的追击战，还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整，再加上获知了北境的战事消息之后，自陈飔澈、郑欣竹往下所有人都是回援心切、精神紧张，因此这几天在马背上的行军自然是加剧了麾下军队的疲劳度，郑欣竹沉吟片刻说道：“好吧，你喊上亲卫和我一起先去卫所看看情况，齐将军，一个时辰之后你再率全军向连江卫进发。” “末将遵命！”赵潇澜和齐将军双双领命而去，虽然整支大军都需要休息，但是显然一众亲卫并不在此列。不多时，郑欣竹和赵潇澜在一百名亲卫的拱卫下一路向东直奔连江走廊的卫所而去。 由于连江走廊南北仅仅几十里宽，而且南临长江水道，北侧又是连绵不绝的连城山脉，虽然渔业和林木资源丰富，但是适宜的耕地却是很少，这里驻军的后勤保障几乎全要依赖中原王朝从东部腹地沿着长江送来的粮秣支持，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历朝历代有心经营但是还要考虑到一个成本的问题，因此清川帝国也是延续前朝的传统，在这里仅仅是设立了驻军的卫所，并没有经营一座大城出来。 虽然连江走廊卫所规模不算大，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再加上扼守咽喉要道，这里的驻军数量也有足足五千，然而此时，这五千人的身影郑欣竹一个也没有见到，甚至就连巡逻的军士都没有，就算是战火还没有燃烧到这里但是这也太不应该了。 此时，赵潇澜也是感觉到了一丝异常，对着郑欣竹说道：“大将军，要不要末将先去卫所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 然而郑欣竹却是面色不善地说道：“不用，本将军倒要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面色阴沉，赵潇澜也是不敢再过多言语，只得一抱拳跟在郑欣竹后面继续向东疾驰。终于，在又前进了十几里之后看到了第一波连江卫的军士，这一波本应在卫所外围二十里处巡逻的军士此时却躲在一处池塘边休息，在看到自西向东而来的滚滚尘烟时，领军校尉虽然已经反应很快了，但是他们面对的可是由龙骑禁军组成的亲卫队，许多卫所军士连马都没骑上就被摁倒在地。 在制住所有人之后，郑欣竹骑着马缓缓走到了那名校尉面前明知故问地说道：“你们是哪位将军的麾下？” 面对眼前这位老将军的询问，领军的校尉也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虽然他不认识郑欣竹，但是其余那些个军士身着的龙骑禁军的玄色战甲他可是认得的；而且这些人并没有下死手，所以也不可能是渗透进后方的敌军，不然的话留自己这么一个将领就足够了，因此这支军队只能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友军。他眼神躲闪地看了看郑欣竹说道：“启、启禀将军，末将、末将是连江卫的军士，今日负责、负责巡逻工作。” 然而郑欣竹继续玩味地说道：“哦？负责巡逻的连江卫军士么？但是据我所知巡逻路线应该在距离卫所二十里处，可你们居然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躲藏，依我看，你们一定是袭杀了我巡逻军士的敌军细作！来人！除了这个领头的，全都砍了！赵将军！你来对他严刑拷问！”郑老将军话音刚落，羁押住巡逻军士的亲卫全都战刀出鞘，只待郑欣竹一挥手就会手起刀落叫自己手中的‘犯人’身首异处。 “将军！大将军饶命！我们真的是连江卫的军士啊！今日只不过是偷懒了，不至于死罪啊！大将军饶命！饶命啊！”听到郑欣竹要砍了自己，这支巡逻的队伍也是顾不得其他，所有人都是拼命磕头求饶，几人的额头瞬间就见了血。 郑欣竹当然只是吓吓他们，并没有真要下手的意思，看到这些军士吓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里磕头求饶，他冷哼一声说道：“哼，作为巡逻军士，却在此偷闲，玩忽职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他们全都绑起来，等回到卫所再按军法处置！” “遵命！”亲卫队大声应和道，接着手脚麻利的将十几名卫所军士捆得结结实实的，准备往自己的马背上一丢就继续出发。 “大、大将军，不知道您是哪位大人，需不需要末将先行一步回卫所禀告，好为大将军接风洗尘。”而此时，被绑住的校尉谄媚地对着郑欣竹说道。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赵潇澜狠狠地抽在他脸颊上说道：“不该问的别问，再那么多的废话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郑欣竹冷冷地看着脸颊瞬间肿起来的校尉说道：“怎么？想回去通风报信么？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平西大将军郑欣竹，现在率领西征的援军凯旋。” “郑、郑老将军，您们，您们不是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返回么？” “呵，所以你们才如此懈怠么？我真的是越来越期待现在连江卫的状况了，别废话了，走！” 听着郑欣竹的话，这名校尉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多语失，因此赶紧闭嘴不敢再言语了，一行人就此重新上路赶向连江卫所。 第227章 连江之战(二) 很快，郑欣竹一行遥遥看到了连江卫所的大门，沿途遇到的百姓看到这支杀气腾腾的军队也是很奇怪，但好在的是由于身着清川铠甲而且军纪严明，因此并没有引起恐慌，而看着这里一片安居乐业的景象郑欣竹也是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什么人！下马！”卫所大门值守的军士也是看到了赶来的这支清川骑军，这里的军士还是比较尽忠职守的，很快就派出了一支同样上百人的队伍围了过来，同样营门上也是敲响了敌袭的警报声。 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军队，郑欣竹冲着赵潇澜抬了抬下巴，他也是心领神会孤身一人高举着虎符策马冲了出去。来到近前之后，赵潇澜朗声说道：“平西大将军郑欣竹率军凯旋！尔等还不跪下行礼！” 听到是郑欣竹返回之后，卫所领军的清川将领也是吓了一大跳，赶忙挥手制止了前冲的军队，自己翻身下马跑到赵潇澜马下，验证过虎符的真伪之后他率先跪下说道：“末将参见大将军！” “参见大将军！”其余卫所军士一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带头下跪，所有人也都是不敢怠慢齐齐行礼，一声‘参见’之后只剩卫所营门处代表着敌袭的锣声突兀地回荡在空中，这种举动明显是在给卫所内玩忽职守的军士报信。 “叫他停下。”赵潇澜说道。 “这、这位将军，末将这就回去告诉他。”说话间，领头的卫所将领就要重新翻身上马好去制止营门处军士的动作。 而就在赵潇澜皱了皱眉不知所措之际，郑欣竹及时赶到，缓缓说道：“所有人都起来吧，我们连日奔波，需要休息，走，我们赶紧进入卫所。”言罢，郑欣竹也不等其余卫所军士起身，率先策动胯下的马匹向着营门冲了过去，很快就和刚刚出发的卫所将领并驾齐驱了。 此时，面对这支狂奔起来的骑军，几名卫所将领全都是无可奈何，毕竟这是友军，毕竟自己已经验证了他们身份的真伪，况且他们又没有冲击己方军营这种大逆不道的举动，只是要尽快进入营盘休息，他也不好强行阻拦，这种时候只能是期盼那些个正在擅离职守的大人们自求多福了。 郑欣竹很快就率领一众亲卫直接夺门而入，两旁的卫所军士赶紧跪下行礼，但是他看也不看这些人，凭借自己的印象直奔卫所驻军几位主官的府邸而去。这一路上畅通无阻，根本没有人来阻拦或者迎接自己，郑欣竹只感觉自己心中的怒火腾腾地向外冒，看来这些人需要狠狠敲打敲打了。 不多时，一百多名西征援军来到了卫所内的几处府邸门前，门口值守的军士虽然有心阻拦，但是在看到高举在赵潇澜手中的虎符之后只得是默默地跪倒了地上，有几个不怕死的‘忠心之士’刚刚喊出一个字就被龙骑禁军军士的耳光抽到了脸上。 郑欣竹一路向着府邸深处走去，很快就来到了最大的一处院落外，虽然正值晌午时分，但是院落内却清晰的传来了阵阵不合时宜的丝竹之声和靡靡之音。此时，院落的会客厅中，几名风尘女子正在伺候着一众卫所主官吃酒，这些女子全都是衣衫不整，胸前那白花花的模样更是勾的人心痒痒，有一名清川将领甚至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头埋进了一名女子的双峰之间，也惹得这风尘女子放出一阵阵浪荡的笑声。听着院内阵阵不堪的声响，郑老将军在外面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院门。 听到‘咣’的一声之后，一名清川将领不满地一拍桌子就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坏了自己的好事，但随后他只见黑着一张脸的郑欣竹带着一众杀气腾腾的军士走了进来。卫所的普通军士不认识郑老将军，但他可是认得的，这名副将赶紧赶走了身旁的风尘女子，接着忙不迭地跪倒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而与此同时，其余的清川将领也是看清了来人，全都是匍匐在地，那些个莺莺燕燕也是吓得不轻，缩到了角落里哆嗦个不停。 郑欣竹进入厅内，大马金刀的往主位一坐说道：“你们真的是好会享受啊。” “大、大将军赎罪！大将军赎罪！”感受到郑欣竹强压着的怒火，一众卫所将领就这么趴在地上转着身子对郑欣竹连连求饶。 “马将军在哪。” “马将军在后堂，末将、末将这就去找他！”说话间，一名都尉忙不迭地爬起身向着后面跑去。但是站在一旁的赵潇澜飞起一脚向他踹了过去，猝不及防之下这名都尉也是摔倒在了地上，赵潇澜寒声说道：“大将军问你他人在哪，没叫你去喊他！” “赵将军，你去请马将军过来。” “末将遵命！”得到命令的赵潇澜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都尉之后转身向着后堂走去。 这后堂和会客厅仅隔着一道门帘，穿过之后，顺着眼前的甬道，赵潇澜快步走向马将军所在，在如此密闭、静谧地环境里，任何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只听一阵阵女子的调笑声和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从不远处传来。很快，赵潇澜就来到了声源所在地，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门砰然开启之后，只见一男两女正在屋中唯一一张大床上‘打得难解难分’，屋内一片香艳的场景，看的赵潇澜也是眉头直皱。 被突然打断了好事，两名女子惊叫一声扯过衣服就要挡住自己，马将军则是起身就要拔剑斩向来者，接着他就看到赵潇澜站在门口冷笑地看着屋内，气血翻涌的马将军瞬间就蔫吧了下来，赶紧抓过自己的衣服讪笑着说道：“赵、赵将军、赵兄，这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呵呵，马将军，马兄，自然是大将军带末将前来的，请吧。”说着，赵潇澜也是对着屋外一摊手。 听到郑欣竹返回，马将军飞快地穿着自己的衣服，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两位小情人，赶紧翻身下床就要和赵潇澜同去，但是这时候一名女子却是不乐意了，她说道：“马将军，您的叔父可是转运副司使，这个人是谁啊，居然如此猖狂，他……啊！”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马将军反手一巴掌抽了上去接着恶狠狠地说道：“你给老子闭嘴！这位可是当朝宰辅的公子！外面的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家主！你要想死别拉上我！”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马将军，再结合他所说的话，这名女子也是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赶紧跪在床上对着赵潇澜不断磕头祈求饶命。 赵潇澜岂会和一名女子一般见识，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了，而马将军则是战战兢兢地跟在他的后面去听候郑欣竹对自己的发落。 第228章 连江之战(三) 这条甬道并不算长，可是今日马昊走在其中却觉得如此的煎熬，他也是忐忑不安地问起了赵潇澜：“赵、赵兄，殿下、殿下和齐老将军不是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返回么？怎么今日，今日……” 赵潇澜瞥了眼还在整理衣衫的马昊，皱了皱眉说道：“马兄，北境前线的战事情况你不会一丁点都不知道吧。” “啊？北境前线？我、我自然知道啊，可是、可是那、那不是在通源防线附近么？离我们、我们这么远，应该没事的吧。”说着说着，他也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最后如蚊蝇之声一般几不可闻了。 作为连江卫主官的马昊怎么会不知道北境糜烂的战局，军情都已经传达到玉门关了自然会经过这里，他也是早就知晓了战况。但是就如他自己所说，马昊认为通源防线距离自己尚远，而且已经有援军北上了，因此还是没有升起足够的警惕之心。其实不仅他如此，玉门关的几位军事主官也是如此想法，只不过他们比较机灵的时刻关注着陈飔澈大军的动向，提前做了准备因此才没有被抓现行，甚至还在二殿下面前表现了一番。 听完马昊的话，赵潇澜瞳孔收缩了一下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群世家子弟承平日久，真的是将打仗当做儿戏了。可是虽然此时赵潇澜心中十分气愤，但若真论起品阶来自己还不如这马昊，因此也无法过多苛责他，反正现在有郑欣竹在，这种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好了。很快，二人来到了那道门帘处，赵潇澜掀开说道：“马将军，请吧。” 看着面无表情的赵潇澜，马昊苦笑一声对着他一抱拳接着就穿过了门帘。此时，厅内已经聚齐了一众连江卫的将领，上到副将下到校尉全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而那些个莺莺燕燕早就被清走了。马昊头也不敢抬地快步走到主位面前跪倒行礼道：“末将连江卫所马昊，参见大将军！” 然而郑欣竹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看都不看跪在自己面前的马昊，仍旧在翻看着近几个月的卫所兵员调动、物资流转的卷宗，整个会客厅内除了他翻动卷宗产生的沙沙声以外，再也没有了任何声响，但是每一下翻动的声音都让马昊心里咯噔一下。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郑欣竹还是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此时的马昊已经满头大汗了，但是根本没有人提醒他该如何做，再又忍受了一段时间之后，马昊终于是咬了咬牙，心一横说道：“大将军！末将知罪！”然而郑欣竹只是稍微停了停手里的动作，仍旧不搭理他。 “大将军！末将知罪！”马昊再一次说道。 “末将知罪！”而同时厅内的其余武将也是齐声附和道。 ‘啪’一声，郑欣竹合上了书中的卷宗，沉声问道：“哦？马将军何罪之有？诸位又是何罪之有。” 面对着明显是明知故问的话语，马昊低着头强作镇定地说道：“末将、末将玩忽职守，请大将军治罪！” “玩忽职守？我看没有吧，诸位不是说现在不是战时么，而那西域和北境又距这里千里之遥，平日里放松享乐一下又有何不妥。”看来刚刚郑欣竹也是训斥过了一众卫所将领，从而得知了这些人心中的想法。 “末将有罪！请大将军治罪！”听到郑欣竹的话之后，冷汗瞬间就沁透了马昊的后背，自己手底下这些人都是蠢猪么，就算这是真实想法也不能和郑老将军说出来啊，无奈之下他只能是再次磕头认罪，而其余卫所将领也是赶紧跟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起‘咣咣’叩首。 “哼！不是战时！北境的军情有没有送抵这里！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吃喝玩乐！”看着一片起伏的人头，郑欣竹终于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丢掉手中的卷宗之后起身一脚将面前的马昊踹倒在地。 “末将知罪！请大将军饶命啊！”被踹翻的马昊根本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连忙爬了过来继续求饶。 ‘呛啷’一声，郑欣竹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接着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对着马昊一斩，但是意想之中身首分离、血溅三尺的景象并没有出现，他只是将滚到马昊脚边的卷宗劈成了两半。郑欣竹强压着怒火说道：“真要论军法处置，你们一个个全都是死罪！但是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不宜妄开杀戮，此事我会如实禀告二殿下，具体该如何处置全凭殿下定夺，现在，你们几个全都是戴罪之身，再有如此行径，斩！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滚出去！副将及以上品阶者，领二十军棍！” 听到暂且免除了杀身之祸，一众卫所将领赶紧磕头谢恩，虽然说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但是总好过被直接处斩，众人在马昊的带领下赶紧爬起身向着厅外走去，就在此时，郑欣竹再次开口说道：“马将军。” 被点到名字的马昊先是一愣，接着赶紧转身抱拳说道：“末、末将在，不知大将军还有何吩咐。” “你家里世代文官，就你这么一个武将，希望你不要坏了马副司使的名声。”言罢，郑欣竹对着马昊摆了摆手将他赶了出去。 而听完郑欣竹的话之后，马昊再次是出了一身冷汗，他明白自己今日能逃脱死罪自然是因为那位官至副司使的叔父，但这可不代表自己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郑欣竹的权威。郑氏家主只是给自己叔父一个面子，而不是忌惮，这番话也是提醒他在军中你马昊并无根基，资历也根本不够看，免死金牌只有那么一道，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出了好几身透汗的马将军赶紧唱了声喏退了出去。 第229章 连江之战(四) 不多时，院落外响起了一众卫所将领的惨叫声，由龙骑禁军亲自操手的军棍自然不轻，沉重的实心木棍打在众人的屁股上‘砰砰’作响，只一棍就已经皮开肉绽了。听着这些人的哭喊声，赵潇澜拱手问道：“大将军，这样会不会对军心不利啊，毕竟卫所的军队还要指望他们率领。” “没事，做错事就要受罚，这个事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在二殿下得知之前，我们要给其余军士和百姓一个交代。” 赵潇澜也是知道郑欣竹说的在理，毕竟马昊等人做的确实太过分了，如果不严加惩处那其余遵章守纪的军士会怎么想，因此他也是默默站到了一旁不再言语了。不多时，二十军棍打完，行刑的龙骑禁军军士架着一众卫所将领重新走进了会客厅内，此时，包括马昊在内仅仅有三人还保持着清醒，其余几人全都被打晕了过去。 看到此情此景，郑欣竹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挥手让亲卫将昏迷的几人带了下去，接着给马昊三人抬来了几张长凳让他们趴了上去。安排妥当之后，郑欣竹起身来到马昊面前说道：“马将军，冤不冤。” “不、不冤、多、多谢、多谢大、大将军不、不杀之恩。”趴在长凳上的马昊哪里敢说冤枉，赶紧再次道谢。 “算了，此事先过去了，到时候如何惩处还是等二殿下定夺吧，诸位虽然是戴罪之身，但也要精诚协作、共佑我清川，我也会给各位美言几句的。” “多、多谢大将军。”趴着的三人用参差不齐的声音说道。 “好了，马昊，我刚翻看了你们近几个月的卷宗，我问你，其上的记录有多少可信度。”说着，郑欣竹从赵潇澜手中接过了一卷卷宗，接着在马昊面前展了开来。 看着眼前打开的卷宗，马昊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启、启禀大、大将军，这些卷宗、末、末将保证，至、至少八成、八成可信。” “八成？你知不知道你的人在外巡逻的时候躲在一旁偷懒，也就是我心软，若是换赏罚分明的慕帅来，刚刚那些军士恐怕会被当场问斩，你们也别想如此轻松的蒙混过关！”这还真不是郑欣竹自吹，在这些武将世家里，他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真要惩治起来一直都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刚刚要是慕云华领军来此，恐怕问清缘由之后直接会将他们斩首示众。 “大、大将军、末将自然、自然知道他们、他们的所作、所作所为，因此才说八、八成。”看着再一次恼怒起来的郑欣竹，马昊哭丧着一张脸说道。毕竟是自己手底下的兵，到底什么样子他自然一清二楚，都这个节骨眼了马昊哪还敢狡辩。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郑欣竹冷哼一声将卷宗从马昊面前抽走了。 “大、大将军教训的是。” “好了，叫你的骑军整军备战，先派出一部分侦骑，向西可以不用管了，我刚刚从那边过来，况且二殿下的大军就跟在我们身后不远的路程，向东，至少要探查出去五十里远，明白么！” “末、末将遵命！”说完，几名龙骑禁军的军士也是将马昊三人架了回去，让他们去发号施令了。 “大将军，我们的骑军要不要尽快进驻卫所？”看到卫所的丑事告一段落，赵潇澜一抱拳问道。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去派人通知齐将军，全速赶来卫所驻扎，希望这几天里这些人的玩忽职守还没有酿下大错。” “末将遵命！” 虽然郑欣竹的愿望很美好，但是现实却是毫不留情地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此时王庭的骑军已经进入了连江走廊之中，毕竟以骊擎的战略眼光怎么可能会漏掉连江卫所这个战略要地。 早在攻破通源防线之前，骊擎就提出了要尽快截断连江走廊的看法，但是那时王庭的一众将领都在为了如何攻破眼前的城池焦头烂额，因此所有人一开始都没有当回事，就算是在骊擎的一再提醒之下，所有将领也没有意识到这处要地的重要性，全都认为眼下不宜擅自分兵。毕竟己方兵力有限，但是清川的兵员充足、底蕴深厚，在北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并不代表其丧失了反击的能力，当下最重要的应该是尽快稳固住刚刚占领地盘，因此必须要在攻破通源之后派出数量足够的大军威胁银竹防线，不能再擅自开辟战场了。 但是骊擎却坚持要攻克连江走廊，而且他的理由也足够充分：无论是血月大帝一统九州的时候，亦或是之前王庭南下战果最为卓着的时候，连江走廊都是被率先攻克的清川要地。这里可是连接清川东西方的交通命脉，占领这里之后向西可以阻截西域援军的驰援，向东可以沿江而下从侧后方威胁银竹防线甚至直抵帝都飞鸿，而如果放任这里继续被清川所掌控的话，那么其西域的援军可以用最少的代价支援各方，之后再依托长江重新组织起一道防线，协助银竹城将王庭的大军挡住。 因此，在第一个率军南下之后，骊擎也是派出了唯一一支成建制的骑兵部队直奔连江走廊而来，而这段时间恰恰是连江卫所认为高枕无忧的时候，再加上这支千余人的骑兵队伍目标明确，沿途上没有任何耽搁全速赶路，即便是昼伏夜出但是经过一周的脚程也已经迫近连江走廊的东侧起点了。 而就在三天前，这支骑军派出的侦骑也是确定了还有五里就要进入走廊了，当时正是清晨，由于临近长江因此空气中的水汽十分充足，时值五月，空中也是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雾气，领军的千夫长在略微思索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借助雾气的掩护直接冲进了连江走廊，而那时候，清川卫所的一众将领还在醉生梦死呢。 第230章 连江之战(五) 由于这几天中连江走廊的清晨经常会有浓雾，借着雾气的掩护，再又向两江走廊内谨慎前进了十数里之后，就在郑欣竹抵达连江卫当天的清晨，领军的千夫长看着眼前越来越淡薄的雾气，终于是下令找地方休整、隐蔽行踪。相较于之前在大平原上的奔袭，紧邻山脉行军显然更利于他们寻找庇护之所，很快，千余人的队伍就来到了一处山坳里躲藏了起来，虽然山中多毒虫、猛兽，那时有时无的瘴气也会对普通人造成致命的伤害，但得益于军中一位年轻的王庭萨满，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看着自己身遭一脸疲惫终于能够休息的士兵，千夫长苏哈尔长出了口气，毕竟之前一段时间的行军也是令他身心俱疲。这苏哈尔同样是骊擎的得力战将之一，因此这次奔袭连江走廊的任务也是交给了他来执行，这一路上真的是昼伏夜出、谨小慎微，四、五月的清川北方还比较干燥，白天他们根本不敢行军，不然那扬起的尘土轻而易举地就会暴露他们的目标，因此只能是昼夜颠倒的急行军。 而且这一路上他们要横穿一大片清川国土，但凡有一点疏忽都会使他们面临一个四面楚歌的局面，到那时这支人数本就不多的骑兵绝对会全军覆没的，因此他们还无法沿大路官道直插目的地，只能是绕路前行，不仅要避开一些大城、重镇，还要躲避一些小村落，实际的行军路线长度几乎要倍于从通源城直抵连江走廊东端起点的距离，好在的是这一片的清川军已经被王庭的凶悍骑兵吓破了胆，并没有骑军出城巡逻。 苏哈尔的大军在行军途中，渴了就就地找水源、饿了就吃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不敢生火更不敢劫掠，透亮的晚上就借着月光疾驰，如果是阴云密布之日，那就只能在队伍有限的火把的指引下前行。不少游牧士兵由于食用了生食而染上疾病，也有不少士兵由于夜间视线不好导致马失前蹄坠落在地，这种情况下虽然苏哈尔有心救援，但是一想到骊擎的命令和王庭的霸业，他也只能是将这些人丢在了原地，任其自生自灭，到现在已经有数十人的非战斗减员了。 不过好在的是苏哈尔带领着自己的麾下终于是提前抵达了连江走廊，而且看起来自己一路上的小心谨慎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发现的迹象。作为一名称职的将领，在闭目养神了一会之后，苏哈尔也是招来了自己的几名百夫长开始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休息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很快，几名百夫长也是一脸疲惫的来到了苏哈尔面前，由于是一支偏师孤军深入，人员自然要精简，而另一方面为了防止影响骊擎麾下主力的作战指挥，因此在这千余人的队伍中仅有四位百夫长，而作为将领自然要身先士卒，他们这一路上也是神经一直紧绷着，相较于只需要闷头赶路的普通士兵来说他们要考虑的要更多，自然更为操劳。 看着自己面容憔悴的下属，苏哈尔说道：“各位辛苦了，等结束这里的战斗见到王爷之后，我一定将各位的功劳如实上报。” 一名百夫长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息着说道：“多谢大人，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清川的连江走廊，后面我们该如何？” 听到自己属下的问询，苏哈尔喝了口水之后轻叹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按照地图来看我们距离敌军的连江卫所还有三十余里的距离，真要是全速行军的话不出半天光景我们就能抵达，但是在那之后我们难道要强行攻城么？如果情报没问题的话，这卫所内可有五千余名清川军；况且我们已经深入到如此地步居然还没有遇到任何一支成建制的清川军，敌人难道真的如此大意么。” “嗨，这清川军士一个个全是软骨头，贪生怕死的很，肯定是被我们大军的威名吓住了，千夫长，您难道忘记了我们越过通源防线的时候，沿途遇到的那些清川人了么？那简直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啊，我的刀都砍卷刃了。” “哈哈哈哈哈！”此人话音刚落，苏哈尔几人也是全都哄堂大笑起来。确实正如这名百夫长所说，通源城破之后沿途的清川军民全都成了吓破了胆的绵羊，面对游牧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弯刀更本生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许多人都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被斩杀。 苏哈尔抬起双手稍微向下压了压止住了笑声，他接着说道：“话虽如此，但我们毕竟处于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王爷也没有强令我们必须拿下连江卫所，只要能够骚扰、阻断这条清川的运输线就可以了。现在这种情况，我真的怀疑敌军是在故意诱敌深入，不对，应该是在收缩或者集结兵力，别到时候我们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若是站在苏哈尔的角度看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换做是他在如此局面下驻守在沿途，不说防御的滴水不漏，但至少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除非是得到了命令坚守不出等待兵源集结，只是这一次这位身经百战的草原勇士却是想错了。 听完苏哈尔的话语之后，四位百夫长也是全都安静了下来，虽然看起来他们是大大咧咧的莽夫，但是能被带出来执行这种任务的将领肯定都是能够独当一面之辈，嘴硬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真准备打仗了一个个都十分谨慎。 半晌之后，那位年轻的萨满祭司缓缓开口说道：“诸位大人，虽然我对行军打仗不在行，但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如我们先派出一些兵力侦查如何？小股部队肯定不易被察觉，我们只要确定了清川卫所的状况就能制定下一步计划。” 确实，如果在这里纸上谈兵，猜测清川的意图那么得到的信息肯定不准确，还不如派出手下先去侦查一番。苏哈尔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真的是当局者迷了，就如大人所言吧，这样得到的消息也基本是准确的，那我们就一个时辰之后，派出四伍骑兵，阿速台，你坐镇军中，我们三人分别带队出发。”说着，他也是指向了最年轻的那位百夫长。 “我？怎么又是我！次次都是我躲在最后面，我不比……”被点到名字的阿速台先是一愣，随后面红耳赤的反驳道，要知道在王庭中最大的侮辱，莫过于质疑一个人的实力和勇气。 可他话还没说完，一位百夫长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啦，叫你小子坐镇就坐镇，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我们这二十人又不可能和清川大军打起来，真有状况不还是需要你的支援么，有你发挥的机会。”话音落下之后他也是揉了揉阿速台的脑袋，苏哈尔几人见状也是大笑着揉了揉他已经散乱的头发。 看到苏哈尔几人如此坚持，阿速台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接下了任务。一个时辰之后，在苏哈尔的率领下，四伍游牧骑兵跑出了这处山坳，而与此同时，连江卫所也在郑欣竹的命令下派出了上百名骑兵分成数股开始向东搜索。 第231章 遭遇(一) 事后回忆起来，我们都低估了骊擎的战略决心，如果在抵达连江卫之后不作停留直接顺江返回，恐怕他根本没有机会继续后面的作战计划。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清川的连江走廊东西长一百余里，对于骑军来说如果全速赶路的话仅需要半天多的时间就能横穿整片战略要地，而连江卫所就建立在这走廊正中的位置，扼守着连通清川中原腹地和西域的咽喉要道。 今天早些时候，苏哈尔率领的千余名游牧骑兵畅通无阻的潜入了连江走廊之中，而在休整一段时间之后，晌午时分，四伍游牧侦骑也是从不同的方向开始向着走廊深处探查；与此同时，郑欣竹在处罚完马昊等一众卫所将领之后，也是派出了上百名的清川骑军一路向东来扫荡可能出现的敌人，两方人马很快就要不期而遇了。 此时，顶着太阳出来巡逻的清川军士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就在刚刚，为了震慑这群懈怠的军士，郑欣竹直接是命人将被打了二十军棍的一众卫所将领抬到了校场之上，所有的卫所军士在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将军、尉官们被打成这个样子，却都只敢唯唯诺诺地从命的时候，一个个全都噤若寒蝉，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被派出卫所的清川骑军都在催动着自己的坐骑尽快向远方巡逻，生怕回去慢了被刚刚抵达的那位不知名的大人物责罚，而最靠近连城山脉的一队二十人的骑军第一个发现了异常。 “校尉大人！您看前面！”一名清川军士突然喊道。正在闷头赶路的校尉抬起头顺着自己属下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有一缕烟尘正直奔自己而来。他先是一愣，随即问道：“那个方向没有我们的人吧。” “啊？大、大人，自然是没有，但不排除是其他将军的麾下或者是赶路的百姓。” “嗯，你说的也对，我们先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说着，这名校尉也是一抽自己马匹的屁股再一次加速冲去，其余人也是赶紧追了上去。 那缕烟尘的主人是不别人，正是苏哈尔派出的一伍游牧侦骑，而被发现的同时，他们自然也是看到了清川骑军的马蹄扬起的尘土，看规模其人数绝对在自己之上。队伍中的百夫长心中一凉，此时自己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而且根本没有蒙混过关的可能，再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他转头对着一名士兵说道：“你回去告诉坐镇的阿速台，就说我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叫他尽快找到千夫长大人，快去！狼崽子们！咱们带着这些清川的蠢货在这里兜圈子，给苏哈尔大人争取时间！” “遵命！”得到命令的游牧骑兵没有丝毫犹豫脱离队伍向着后方跑去，而其余四人则是一转身开始沿着连城山脉寻找隐蔽之所。很快，四名游牧骑兵找到了一处树林比较茂密之处，由于这种地方已经不适合骑兵作战了，而那波清川骑军也已经迫近了，四人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来安顿自己的马匹了，因此在翻身下马之后他们全都是将自己的坐骑放走了。 而与此同时，看着对面那缕烟尘逐渐消失，清川的校尉大骂一声说道：“这他妈的绝对是敌军的细作！兄弟们！冲！”说话间，二十几人全都是大叫着冲了过去。现在他们心中满是戴罪立功的想法，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了敌军渗透到这里袭扰破坏的话，那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眼下只能是尽快查明这缕烟尘的真相。 就在这股清川的骑军全速向着烟尘消散的方向狂奔的时候，突然四匹惊马从一旁的山林中跑了出来，接着直接是冲进了行军的队伍中。这连江卫所的骑军战斗力在清川本就处于中等，毕竟这些军队更多的作用是巡逻、监视走廊的状态，然后在平时负责解决一下匪患，真要是将他们拉出来在野外和擅长骑兵作战的游牧军队正面对垒还是差点意思。因此在猝不及防之下，几名军士躲闪不及也是被从马上直接撞了下来，而在倒地之后又是带倒了身旁的战友，就这么几匹无主的战马直接是让这支清川骑军减员了将近半数。 此时，处于最前方的校尉无奈之下只能是勒住自己马匹的缰绳，看着身后的一片人仰马翻，他赶紧说道：“都怎么样？要不要紧？” “大、大人，我们没事。”一名摔倒在地的军士起身勉强地说道，而其余几人也都是在咬着牙强撑着，毕竟这点伤势不致死，但若是因此导致了无法找到这股情况不明的敌人，后面如果造成严重后果的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领军的校尉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但是面对自己手下受伤的军士他又做不到不闻不问，因此此时面对麾下的‘善解人意’，他赶紧点了点头说道：“行吧，那你们原地休整，发现敌军格杀勿论，我们下马，能抓一个是一个。”虽然他也担心自己的脑袋，但仍旧是十分体恤地让有伤在身的军士以保命为主。 安排妥当之后，校尉第一个走进了山林之中。由于是在山脚下，因此这片树林还比较稀疏，阳光还能照射进林中的空地上，只是在树叶斑驳的阴影下，清川军士感觉到处都是敌人，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人类内心中的恐惧会被无限放大。 而躲进山林中的四名游牧士兵的心情也是绝不轻松，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马匹居然有那么大的战果，本身就身处敌军后方，而且还不清楚敌人的数量，这种情况下他们承受的心理压力更大。 很快，躲在一棵大树顶部的游牧士兵率先发现了正在谨慎搜索地的清川军士，他数了数之后发现足足有十二人，他也是紧张的攥了攥自己已经被汗水沁透了的长弓，同时抬头看向了旁边另一棵树上的百夫长。 这名百夫长也是发现了下方搜索而来的清川军，感受到身旁的目光他赶紧对着其摇了摇头，反正敌人也没有发现自己还是不要主动暴露行踪了。但是很快，他的如意算盘就被打破了，清川军也是想到了敌人可能在自己头顶，因此开始抬头搜索树顶，只不过由于阳光的照耀，十几名军士只能是眯缝着双眼，搜索效果不佳。 但是即便如此，树顶上躲藏的游牧士兵迟早都会被发现，因此百夫长也是缓缓将自己的长弓拉开，其余三人见状也是开始张弓搭箭，只要能够先发制人就可以瞬间让敌军减员三分之一。 就在此时，只听‘咔嚓’一声，一名游牧士兵紧张之下不小心碰断了身旁的一根树枝，在静谧地树林中突然传来这么一声脆响自然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下面的清川军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名军士抬头就发现一支羽箭黑黝黝的箭头正指向自己，大惊之下他只顾得抬手指向敌人结结巴巴地说道：“敌！敌……咳咳……”然而还不等他说完，这名游牧士兵果断的松开了弓弦洞穿了他的喉咙。 第232章 遭遇(二) “敌袭！敌袭！” 随着这名清川军士的倒地，搜索的清川军瞬间反应了过来，边大喊着边寻找树干躲藏，虽然剩下的三名游牧士兵反应足够快，几乎是一瞬间再次射出了三支羽箭，只不过由于下面的军士已经开始躲避了，因此三人唯一的战果就是将一人的手臂擦伤，并没有给敌人造成更多的伤亡。 找到合适的树木隐蔽好之后，清川的校尉也是看向了场中被射穿喉咙的那名军士，此时，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之后，这名军士已经处于濒死的状态，抓着插在自己喉咙上那支羽箭的双手也是越来越无力，口鼻处不断的涌出鲜血。而其余的清川军士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袍泽遭受如此折磨，谁也不敢莽撞的跑出去，毕竟他们还没有找到头顶上方敌人的具体位置，终于，在经历了极端的痛苦之后，这名清川军士双手无力的摔在地上，气绝身亡。 看着自己手下的军士凄惨殒命，领军的校尉终于是忍受不了了，隔空大喊道：“狗子！发信号！叫咱们的人过来！绝对不能让这股敌人跑了！”眼下是敌暗我明，而且敌人不仅狡猾出手还十分狠辣，这种情况下若是贸然行动只能是徒增无谓的伤亡，还不如喊援军前来。 被点到名字的清川军士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是对准空中拉出了手中的响箭，只听‘咻’地一声，一支箭头带着长长的尾焰飞向了空中，在飞到一定高度之后‘啪’地一声炸裂开来。 此时的连江卫所内，由于郑欣竹的强势指挥，所有的军士在各自的岗位上都是全神贯注，根本不敢懈怠，因此在响箭升空的瞬间就被清川军观察到了，执勤的军士也是赶紧骑马奔向了校场的大帐。 而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郑欣竹没有丝毫犹豫就让赵潇澜率领一千西征的骑军前往发射响箭的地点支援，此时，邓将军刚刚率领一万主力进驻卫所，许多的骑军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完就被拎到了马背上。在准备妥当之后，赵潇澜也是率领部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营。 树林中，看到清川军果断的发射了示警的信号，领军的百夫长咬了咬牙之后大吼一声：“拼了！上！”接着他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清川军士一跃而下，趁着对方来不及防备，他也是一击得手，几乎是同一时间另外三人也是从树顶一跃而下开始捉对厮杀。 但毕竟清川军在人数上占据绝对的优势，就算是王庭的士兵凶戾无比，但是面对着人数不及自己一半的敌人，清川军士也是越战越勇，一开始的慌张只是因为被有心打无心，再加上忌惮游牧长弓的威力，只不过在树林中长弓受到限制之后，近身肉搏的情况下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很快，这处树林中的战况就变成了清川军对游牧士兵的围剿，不多时，四名游牧士兵只有一人还剩一口气了，其余三人尽数伏诛，而仅剩的活口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但是这支清川军也是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足足有五人阵亡，再算上最开始摔落下马的八人，四名游牧士兵居然给清川军造成了超过半数的伤亡。 看着面前的敌人，一名清川军士就要结果了他的性命，领军的校尉赶紧拦住了他接着对着躺在地上的游牧士兵问道：“你们到底有多少人潜入了我连江走廊，目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面对着询问，本就已经活命无望的游牧士兵看也不看他，兀自在地上倒着气，一众清川军士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人抬脚重重踹了上去。然而此时这些做法全都是徒劳无功，这名游牧士兵的身亡只是迟早的事，而且他又一心求死，因此想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无奈之下，清川校尉也是恶向胆边生，在自己袍泽一脸不理解地目光中，自顾自地给眼前的游牧士兵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接着往他的嘴里塞了团布条之后，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这连城山脉里毒虫猛兽很多，你这一身的鲜血最是吸引它们，看你这个样子至少还能坚持个一天半天的才断气，你就在这里等死吧！我们走！” 说完，一众清川军士看也不看此人，背起自己袍泽的尸身向着树林外走去，几人全都是面色凝重。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一名军士艰难地开口问道：“校尉大人，我们、我们是不是谎报军情了。”原来他们此时担心的并不是因为此次作战不利会被责罚，而是怕自己未经证实就贸然发出信号，如果大军抵达之后没有发现敌人的主力那就事情大了。 校尉看了看他之后，缓缓说道：“应该不是，如果敌人只派出了这一小股侦骑，那么他们不会跟咱们拼命，绝对会掉头就跑，怎么可能在原地等着我们来抓，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在迟滞我们发现他们主力的时间。” 听完校尉的话之后，所有的清川军士也都认为有理，但由于还没有认证这个假设的真伪，就连校尉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然而就在此时，又是一枚响箭从远方升起，算是彻底打消了几人心中对于‘谎报军情’的担忧，但是现在他们宁可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第233章 遭遇(三) 此时，赵潇澜已经率领一千骑军从连江卫所出发，另一名副将看到第二枚响箭之后赶紧对着他大喊道：“赵将军！又一枚响箭！我们要不要派人回去禀告大将军！”虽然二人的品阶相当，但是此人出身的氏族门阀自然无法和赵潇澜相比，再加上郑欣竹也是对这位当朝宰辅之子十分器重，因此，在没有其他更高级将领在场的时候，一众副将、都尉也是隐隐以赵潇澜为首。 远处那明晃晃的尾焰自然也被赵潇澜尽收眼底，他沉思片刻说道：“不！我们尽快赶赴战场，大将军肯定也发现了那里的情况，即便我们不说他也会派出主力跟上的。传令！全军急行军！冲锋！” “好！全军急行军！冲锋！” 随着两名副将一声令下，顶在最前面的两百多名龙骑禁军军士紧跟着赵潇澜冲了出去， 而剩余的八百来人也是保持着冲锋阵型陡然加速，虽然这些沿途州府抽调的部队无法和清川的精锐相比，但至少经历了西域的一场战事，已经和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了。而不出赵潇澜所料，郑欣竹在得知了第二枚响箭升起的消息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派出了自己带来的半数骑军队伍，同时，卫所的驻守部队也是全部被动员了起来，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大战。 “妈的，这些清川军还真是难缠，果然是不能轻敌。”苏哈尔在斩杀了自己眼前的最后一名清川军士之后气喘吁吁地说道。就在刚刚，他们也是被一股巡逻的清川骑军发现了，即便是他手中有着一份十分详尽的连江走廊舆图，但是又怎么能够和常年驻守于此的清川军相比，在躲藏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们的行踪就被发现了，无奈之下苏哈尔只能是选择应战。 虽然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苏哈尔本身就有相品小成境的修为，然而发现他们的清川军士全都是普通人，而且这一波连江卫所的骑军又没有劲弩傍身，在这种情况下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苏哈尔终于是斩杀了全部的敌人，但是他自己的部下也是仅剩下一人了。 然而最令苏哈尔担心的，则是这一波清川军在发现不敌之后直接是发出了敌袭的信号，此时那枚响箭爆炸产生的灰烬还在半空中没有落下，看着那刺目的闪光，浑身浴血的苏哈尔心中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欣喜。 “千、千夫长大人，我们怎么办？”仅剩的那名游牧士兵在稍稍恢复了一丝体力之后，一瘸一拐地走到苏哈尔身边问道。 然而，现在苏哈尔也是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在此战之前他也干过这种渗透进敌军后方袭扰的事，但每次都是仅带着一百多人，而现在他手中可是掌控着千余人的性命，人数在此时对于苏哈尔来说反而成了累赘。在这种深入敌人腹地的地方，一招棋错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他不能用这么多条人命去开玩笑，至少就目前来看直接撤出连江走廊的话，这支大军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但是此时苏哈尔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在出发之时骊擎并没有强求他攻下连江卫所，只是告诉他一定要探查清楚敌军卫所和西征援军的情况，如果有机会的话再伺机控制住这处咽喉要道，这也是为什么给了他一千多人的原因。可是现在苏哈尔根本不知道连江卫所的具体情况，如果就此退去到时候即便骊擎不惩治他，他心中也会羞愧难当的。 在心中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苏哈尔转身说道：“速不该，你怕死么？” “怕死？咱们草原的男儿何时怕过死！”这名叫做速不该的游牧士兵毫不犹豫地说道。 听到自己部下的话，苏哈尔哈哈大笑起来，他也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拍了拍速不该的肩膀之后他说道：“走，我们回去，整军和清川人好好打一仗！还能骑马么？” “别说骑马，杀敌都没问题！哈哈哈哈哈！” 说话间，二人跨上了自己的坐骑直接是返回了藏身的那处山坳中，而在山坳中坐镇的王庭萨满和阿速台也已经得知了己方侦骑行踪暴露的消息，此时他们正来回踱步，焦躁地等待着苏哈尔返回。 随着一阵沉重的马蹄声，苏哈尔二人冲进了山坳之中，在勒停马匹之后刚刚还嘴硬的速不该直接是跌落下马来，然而根本顾不得关心他的状况，阿速台着急地问道：“千夫长大人，情况如何？” 苏哈尔边喘着粗气边说道：“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我们肯定是被发现了，这里的清川军根本不是之前沿途那些酒囊饭袋能够相比的，战斗素养很高。” “这，那我们怎么办。”阿速台皱着眉问道。 “我想要继续深入连江走廊。”苏哈尔深吸一口气之后语气坚定地说道。 “千夫长大人！不能冲动啊！虽然我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但是现在我军已经暴露，然而敌人的情况我们却几乎毫不知情，不能做无谓地牺牲。”听到苏哈尔的话之后，那位萨满祭司也是一脸焦急地说道。 “正是因为我们对敌人的情况几乎毫不知情，我才决定如此的。” 苏哈尔看了看他继续说道，“王爷给我的任务就是探查清楚连江卫所的情况，毕竟清川军从这里可以直接威胁我军的侧翼，眼下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怎么有脸回去见王爷，狼崽子们，你们说，我们现在有何脸面回去见王爷！”说着，他也是转身对围在周围的游牧士兵大声问道。 “大人！我们不怕死！” “大人！和清川人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真的是受够了！” “大人！王爷派咱们出来不是让咱们做那过街老鼠的！” 听完苏哈尔的话之后，所有的都游牧士兵纷纷应和道，毕竟在草原之上最不缺的就是血性，而他们最怕的就是被人看不起自己的勇气。看到军心可用之后，苏哈尔继续说道：“那群废物没有一个人具备王爷的高瞻远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在孤军奋战，而眼下，王爷已经亲率咱们各部主力南下，如果我们再不能帮他排忧解难的话，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此时，王庭的萨满也是被周围游牧士兵的情绪所感染，在仔细想过苏哈尔的话之后，他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千夫长大人说的在理，但我们绝对不能莽撞行事。” “没错，我们是要尽可能的为王爷探知这里的情况，而不是和敌人决战。清川军绝对会直奔刚刚那两处信号发射的地点而来，他们赶过来还需要至少一个时辰，所以我打算直插长江北岸，之后再向西尽可能快地靠近连江卫所，有可能的话就继续向西探查，带着敌军在这里兜圈子，非必要的情况下不和对方正面对垒。”虽然苏哈尔做了一番慷慨激昂地战前动员，但其实他想的还是尽可能多的打探军情，而之所以要集中军力行动只是因为按照他的判断，这里的清川军数量众多，如果再分成小股的话反而容易被各个击破，还不如纠集在一起，也许还能形成局部的兵力优势。 听完苏哈尔的话之后，王庭的萨满祭司说道：“这……那好吧，大神保佑，希望我们一切顺利，但是另外两位大人怎么办？” 苏哈尔沉默片刻后说道：“来不及通知他们了，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长生天保佑，此役绝不是我军的最后一战。” 一炷香之后，苏哈尔率领着全部的游牧骑兵直奔长江北岸而去。 第234章 遭遇(四) 随着轰隆的马蹄声响，千余名游牧骑兵从山坳中冲出，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可算是彻底遭了殃，苏哈尔及其麾下带着一路烟尘一路向南狂奔。沿途路过了两三个小村落，但是现在他们根本顾不上烧杀掳掠，往日里凶残无比的游牧骑兵此时全都是老实地趴在自己坐骑的背上闷头赶路，只是在面对一些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村民之时，游牧骑兵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刀结果掉他们的性命。 而村落中的清川百姓早已经被成群结队的敌军吓破了胆，全都在乡间的小路上四处奔逃，等苏哈尔的大军离开很久之后，才有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需要上报连江卫所，几名村民也是跌跌撞撞地找到自己家里的牲畜，接着赶向了卫所的方向。 然而此时，根本不用清川百姓的提醒，在第二枚响箭升空之后，郑欣竹果不其然派出了自己麾下半数的精锐骑军支援赵潇澜，而与此同时，整个卫所也是进入了战备状态。 最早领军出发的赵潇澜也是注意到了远处那股升腾而起、规模可观的烟尘，他也是意识到这股潜入连江走廊的游牧骑兵数量绝对不少，在心中暗骂了几句马昊之后，赵潇澜只得是拼命催动坐骑向着那股烟尘的源头冲去，试图截住敌军前进的道路。 如果现在从高空俯瞰的话，就会发现两股烟尘‘巨龙’正在连江走廊内肆虐。苏哈尔试图将自己的速度优势最大化，力争尽快甩开清川的大军；而赵潇澜则是想直接截住对方，防止以机动性着称的草原骑兵在这狭窄的走廊内冲杀起来，毕竟己方的防线还没有布置完成。 就这样，二人各自率领着麾下你逃我赶，但是这连江走廊的南北纵横就几十里宽，留给苏哈尔穿插迂回的空间很小；而且赵潇澜麾下骑军的战斗力也不弱，在半个多时辰后，两支大军终于要相遇了。看着迎面向自己冲过来的清川‘土龙’，苏哈尔的游牧骑兵一个个都是将自己的长弓挽在了手中，只要敌人一露头就能射出一阵夺命的箭雨；而同样的，赵潇澜及其阵中的龙骑禁军军士也是抬起了手中的劲弩遥遥指向了前方。 “放箭！” “射！” 就在赵潇澜率领千余名清川骑军翻过一个小土坡之后，终于是见到了苏哈尔率领的草原骑兵；由于自知无法躲开对方，年轻的千夫长也是重新调整了部署，整支队伍放缓了步伐逐渐形成了一个口袋阵，严阵以待只等敌人一头撞进来。而在相遇之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位领军的主将也是不约而同的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两波箭雨同时射出，双方都是有不少人倒下，但是此时游牧骑兵长弓的优势就逐渐显现出来了，本就在射程上要强于清川军手中的劲弩，而且由于郑欣竹当初要在保证战斗力的情况下尽快抵达连江走廊，因此除了龙骑禁军以外其余的军士并没有携带劲弩，所以在这一波的远程火力对射中清川军直接是落入了下风。 威力强大的游牧羽箭几乎是覆盖了整支清川骑军，从半空中极速落下的利箭无视了清川军士身上的铠甲，在带起一蓬蓬血箭的同时也是收割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但是清川军手中的劲弩也不是全无收获，距离他们较近的游牧骑兵直接是毫无抵抗之力就被射落下马，毕竟其身上所穿的装具对于平射的弩箭来说就相当于不设防，就连苏哈尔若不是反应够快的话都险些被击中，但饶是如此他的左肩也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双方的第一次交手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两名主将都对之前低估了对方懊悔不已，可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根本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机会。率先变阵的还是草原骑兵，虽然最开始设想的是摆出一个口袋阵吃掉这波清川军，但是看着打头手持劲弩的敌方骑军，苏哈尔心中一阵阵发虚，他也不知道敌军手中还有多少支弩箭，但是自己身上穿着的皮甲防御力几何他可是一清二楚的，一旦中军在敌人的攒射下溃散，再被后续气势汹汹的清川骑军一冲，那就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是放弃了全歼这股敌军的企图，在长弓的掩护下，向着远离清川军的方向移动。 而反观赵潇澜，他也是不敢再莽撞的冲锋了，刚刚一个照面己方损失的兵员就不在少数，对方手中的长弓威力太过于惊人，而且草原骑兵本就擅长骑射作战，以己之短搏人之长那简直是太愚蠢了，因此在草原骑兵率先选择躲避之后他也是乐得其成，反正在自家的地盘上，己方的援军可以源源不断的赶来增援，何苦与之拼命呢，所以他也是率军躲在苏哈尔长弓的射程以外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两支骑军终于是进入了苏哈尔最开始预想的‘追赶’模式。 第235章 遭遇(五) 队尾的游牧骑兵和打头的清川骑军仍旧在进行着零星的互射，此时双方全都清楚对方在想什么，因此只要用远程火力保持着有限的威慑就足够了，这种情况若想靠着弓箭杀伤对方那就是痴心妄想。 看了看跟在给后面的清川军之后，阿速台一抽自己坐骑的屁股冲到苏哈尔身旁大声喊道：“千夫长大人！敌人这是在将我们往包围圈里赶！不能这么任由敌人摆布啊！” 苏哈尔现在又何尝不知道赵潇澜的打算，跟在后面的清川骑军根本就不进入己方的长弓射程，只是跟在自己后面，而且远处也是看到了一波规模更大的烟尘，明显是敌人的大波援军正在赶来。思索片刻之后，苏哈尔对阿速台说道：“你去前面看看敌人援军的兵力配置！探明之后尽快回来告诉我！” “遵命！”得到命令的阿速台呼啸一声就加速脱离了本阵，直奔前方而去。很快，他就遥遥看到了清川的援军，只见数千名骑军正全速向己方赶来，但是这波骑军虽然铠甲披挂整齐，但是没有一个人带着弓弩、盾牌，同样的，就连擅长突刺作战的清川骑军赖以成名的长骑槊也无人携带。 原来郑欣竹为了尽快赶赴战场让自己麾下的骑军轻装上阵，毕竟在他的判断中这股游牧骑兵的数量最多不超过千人，而且应该是误打误撞闯入连江走廊的，并没有明确的战略目标，这种情况下郑欣竹也是认为只要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就可以轻松歼灭这股敌军。不得不说戎马多年的老将的判断力确实准的可怕，但是郑欣竹却是不知道王庭的阵中出了一个战略眼光长远的骊擎，这股游牧骑兵可是带着明确的命令侵入了这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也是在所不惜！ 看到敌人露出如此大的破绽，阿速台大喜过望，飞快地赶回本阵之后他找到苏哈尔说道：“千夫长大人！敌人！敌人的援军根本无力抵挡我们的弓箭射击！而且他们冲阵的威力也不足！破绽很大！” 听到阿速台的话之后，苏哈尔也是哈哈大笑一声，随即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全力攻击正面的敌人援军！凿穿敌军战阵之后继续向西前进！不要恋战！”随着命令的下达，整支游牧骑兵再次加速，就连处在队尾的士兵也是放弃了攻击跟在身后的敌人。然而此时，跟在后面的赵潇澜对于前方敌军的决策毫不知情，他只能是不明就里的继续追赶，毕竟现在在他的认知中己方援军已经快要截断对方的退路了，到时候两面夹击之下定可全歼敌军。但是这一次却是事与愿违，由于种种的原因，本应是清川围歼草原骑兵的战斗演变成了一场人数优势方的溃败。 已经看到敌人的清川援军兴奋的催动自己的坐骑向前冲去，然而下一秒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高速行进中的游牧骑兵还是能够保持超高的准头，每一支羽箭都会牢牢地钉在敌人身上，而为了提高速度从而放弃了弓弩、盾牌乃至骑槊的清川骑军此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手段来反制敌人的远程火力。 但是率领先锋发起冲击的清川将领也是一名来自龙骑禁军的都尉，眼下这种情况下他也是明白如果自己败退那么不仅是先锋军会溃败，身后的援军主力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因此他只能是咬着牙命令继续冲锋。 然而作为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骑兵，短短数里的距离已经足够他们射出三波箭雨了，等清川援军的先锋部队和他们短兵相接的时候，其已经减员大半了。不过好消息是由龙骑禁军领衔的先锋终于冲到了近前，但坏消息是他们手中并没有一寸长一寸强的骑槊，只能是用手中的战刀和游牧骑兵的洗月弯刀硬碰硬。由于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清川援军的先锋军在仅仅坚持了数息之后就全军覆没了，不过作为清川精锐之首的龙骑禁军在落败前还是给敌人造成了很大的损伤。 淹没了敌人的先锋军之后，本应该喜悦的苏哈尔却是根本笑不出来，眼前这些清川军士身上黑色铠甲的来历他自然是一清二楚，而这些龙骑禁军只能是来自清川的西征援军，如此看来敌人已经有一部分军力回援到此了，恐怕不久之后王庭大军的右翼和正面就要面临很大的压力了；而且就这么一百多已经被己方远程火力洗礼、压制过的清川军居然给自己造成了同样数量的损伤，此时在他面前更是出现了数倍于己方的清川大军，如此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情况下，即便苏哈尔再自信他也是认为此次无法逃出生天了。 可是草原男儿岂会甘愿束手就擒，此时面对大量的敌人，他们心中的凶性已经被完全激发了出来，苏哈尔长啸一声率先挥动着手中的弯刀冲进了清川援军的主力之中。然而意想之中被乱刀分尸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敌人的主力一触即溃，这支仅剩下七百多人的游牧骑兵如一柄锋利的尖刀一般直直插进了清川大军的阵中，在一阵阵刀光剑影之后，苏哈尔感觉面前豁然开朗起来，他竟然从厚重的清川战阵中冲了出来，而回头看去，他麾下的骑兵损失也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他赶紧招呼着剩余的士兵继续向西方狂奔。 原来此时，清川援军剩下的军士全都是从各个州府抽调而来的，虽然已经和西征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了，但仍旧是拼不过视死如归的游牧骑兵，面对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草原男儿，清川军士逐渐丧失了战斗意志，这也让苏哈尔成功脱困。 奔逃出十数里之后游牧骑兵又是向北折返，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地形复杂的山路中，苏哈尔对着身旁已经有伤在身的阿速台说道：“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敌人的西征援军主力刚刚抵达连江卫，一定要趁现在打出优势，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快去！” “大人，那、那你怎么办！我不去！” “少废话！阿速台！现在除了我，只有你有实力能够逃脱清川人的重重包围，我不能抛弃他们！你快去！” “可是……” “哪那么多的废话！滚！”听着阿速台还在和自己争辩，苏哈尔终于是失去了耐心，一拨他的马头接着对准马匹的屁股重重一刺，阿速台的坐骑吃痛之下带着他一头冲进了路旁的山林中，在赶走了阿速台之后，苏哈尔也是长吸一口气，再次带领剩余的兵力向着连江卫冲去。 第236章 奔逃(一) 连江走廊由长江和连城山脉地势变迁自然形成的一处险地，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涉及这里，没有人能够做到杀伐果断，就连还是皇子时候的神武帝也不例外。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就在苏哈尔率军冲过清川援军的战阵之后，跟在他后面的赵潇澜本想继续追击，但是在看到己方骑军被冲击过的惨象之后，他也是不得不停下了追击的步伐开始收拢军士，反正这连江走廊内就这么大的地方，况且今日的天气晴朗无云，在平原上远处的景色都可以尽收眼底，只要不进入连城山脉，你能跑到哪去；若要问敌人冲击卫所怎么办？在赵潇澜的认知里，对方如此灵活多变的将领，怎么会蠢到用几百名没有任何攻城能力的骑兵去攻击防卫森严的卫所呢？而事实也证明他分析的确实没有错。 在将被冲散的军士重新收拢起来之后，赵潇澜策马来到一名副将面前问道：“伤亡情况怎么样？” “启、启禀赵将军，我军伤亡了一千多人。”被问到的副将支支吾吾地说道，甚至他都用上了对上司的敬语。正如之前所说，虽然在品阶上赵潇澜同样也是一名副将，但由于其出身的门阀，所以军中的其余将领都会对他留三分敬意，而眼下由于作战不利，四千来人的队伍在有备而来的情况下不仅没有留住苏哈尔那一千来人的骑兵，反而还被他造成了如此大的伤亡，因此领军的一众将领都生怕被责罚。 虽然赵潇澜心中大骂‘废物、蠢货’，但他也知道自己只不过与眼前的将领平级，而他之所以被如此对待不过是因为自己氏族、门阀的余威罢了，他用力攥了攥自己的双手之后说道：“咱们先率领剩余的队伍追击，等战事结束你们自己去找大将军请罪吧。”言罢，他也是带着自己的部下再次出发，而包围过来的清川援军在留下两百人打扫战场，收殓袍泽的遗骨之外也是尽数跟了上去。 此时，苏哈尔已经率领自己的部下跑进了一处地形较为复杂的山路之中，虽然刚刚收拢军队的时候耽误了些时间，但是凭借手中更为详尽的舆图，赵潇澜还是逐渐追了过来，而且他还派出了五百人的队伍准备顺着另一条隐蔽的小路从侧翼包抄。 就在快要进入山路的时候，刚刚那名副将策马追到赵潇澜旁边说道：“赵、赵将军，我们要不要派出小股侦骑先去前面探查一番，大部队、大部队不要直接冲进去吧，万一、万一敌人有埋伏怎么办。” 听到自己同僚的话之后，赵潇澜皱了皱眉抬头向远方看去：只见远处的树林中不时惊起一群群的飞鸟，看来敌人还在奔逃，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敌军本身人手就不足，他们也没有余力分兵行动，因此不必担心可能出现的小股伏兵。 想通其中关节之后，赵潇澜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敌军就剩下几百人了，他们根本没有余力分兵埋伏咱们，我们尽快追上去。”既然赵潇澜已经发话，那名副将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三千多名清川骑军分成两路一头扎进了山林之中，但是这一次，赵潇澜却是失策了。 虽然苏哈尔的人手不足，但是作为骊擎麾下的得力战将，他不仅作战勇猛、足智多谋，而且还有着同骊擎一样的战略眼光，只不过骊擎谋的是一州一国的得失，而苏哈尔谋的则是整场战役的胜负手。因此，苏哈尔还是命令自己的部下在山路沿途设置了不少的陷阱，即便这样会牺牲一些撤退转移的速度，虽然说这些陷阱并不会令清川的追兵伤筋动骨，但至少能够迟滞对方追击的速度，而没有了追兵的烦恼，他才能更好的完成骊擎交给他的任务。 然而这些算计赵潇澜都不知道，他一马当先率领着清川骑军跑进了山林之中，此时已经夕阳西下，阳光并没有正午时分那么的充足，前方的山路上也是布满了斑驳的树影，远处的情况也是越来越看不清晰，而且随着日头的逐渐低沉，山林中慢慢地升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气，能见度愈发的差劲起来，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骑军就不应该莽撞地在树林中穿梭，可是赵潇澜追敌心切，根本顾不得其他仍旧是在全速赶路。 突然，右边一名和他并驾齐驱的军士突然摔落下马来，原来他的坐骑踩到了刚刚苏哈尔留下的一个陷阱，马失前蹄栽倒在地，接着还不待周遭的清川骑军有所反应，一根粗大的原木突然从树林中飞了出来，从侧面直接击飞了四名清川军士，若不是赵潇澜反应足够快直接趴到了马背上他也会被扫中；可就在众人想要救援的时候，那根原木又飞了回来，原来它被两根粗壮的绳索栓在了头顶的树干上，由于现在光线暗淡，因此清川军并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陷阱的机关，此时借着惯性原木一次撞进了清川军的队列中，又是有五人被击飞，而且由于马匹冲刺的速度不慢，后面的许多人根本来不及减速，一时间树林中一片人仰马翻，不过好在的是随着阵阵‘吁、吁’、‘希律、希律’的声音响起，后续的清川骑军还是及时停下了脚步。 赵潇澜回头看向那根在半空中晃动的原木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如果猝不及防之下被击中饶是他也会落得个骨断筋折的下场，同时他心中也是为自己的莽撞决定懊悔不已，这名敌军将领居然如此胆大心细，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敢腾出手来布置陷阱；可是如此粗壮的原木，缺乏攻城器械的敌军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砍下来的，而且两端的切口十分光滑整齐，难道…… 就在他思虑的时候，三名随军的相品修士从混乱的军阵中飞掠而出，来到赵潇澜面前抱拳说道：“赵将军，一会由我们在前面开路吧，敌军阵中至少有两名修为不弱的修士。”原来这原木是那名王庭萨满和苏哈尔的杰作，而察觉到敌人的萨满祭司已经出手了，三名清川随军修士也是站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三人，赵潇澜点了点头说道：“那三位大人小心，我们稍后就来。”言罢，三人直接是顺着道路飞掠而出，先行一步去破坏游牧骑兵留下的陷阱障碍，而赵潇澜则是不得不再一次停下了追击的脚步，不把这几十名被掀翻在地的清川军士安置好来腾出道路，就算是想继续追击也不可能了。 第237章 奔逃(二) 三名随军修士在树林中飞速前进着，同时不时出手破坏掉沿途遇到的陷阱，虽然苏哈尔布置了数量不少的机关障碍，但是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可是对这三人来说却是不足为虑，很快他们就将后面的骑军主力甩开了。 面对如此轻松的战斗，其中一人也是轻蔑地说道：“这些游牧蛮子真的是蠢货，做这么多的陷阱，除了第一波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外剩下的全都是无用功，有这功夫他们还不如跑远点。” “孙兄说的极是，蛮子就是蛮子，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即便看来他们也算动了脑子来迟滞我军的追击，但仍旧是考虑欠妥。”另一名随军修士说道。 “嗯，话虽如此，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妙，毕竟我们对那萨满一脉了解不多，谁也不知道那极北苦寒之地，穷山恶水之下会诞生出什么样的阴邪道法。”然而，最后一名随军修士却是小心谨慎地说道，言语之间对那名王庭萨满还是颇为忌惮的。 “嗨，郑兄你就是太过于谨小慎微了，你也说了这群蛮子时代生活所在是那极北苦寒之地，而我辈修士如果想在修行途中事半功倍的话肯定要寻得一处风水形胜、灵气充盈之地，王庭草原那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又能有多少修为高深之辈呢，不必担心。” 听着身边人的话，郑姓修士虽然并不赞同但也没有再反驳，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就在此时，三人又发现了一处陷阱，最先说话的孙姓修士捻起地上的一片落叶，蓄满灵气之后大喝一声说道：“看招！”说话间，他手中的落叶也是激射而出，随着一声爆响，那处陷阱也是不出意料的被破坏掉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孙姓修士也是满意地拍了拍手，但就在此时，阵阵破空声响起，足足十几支游牧羽箭对准他们攒射而来。此时天色已经大暗，三人周遭婆娑的树影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不得已之下三人只能是听声辩位来躲避到来的阴狠攻击。 但是几人的修为本就不高，现在又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遭攻击，即便是倾尽全力但仍旧是被破空而来的羽箭命中了，郑姓修士还算比较幸运，仅仅是被一支利箭贯穿了自己的右小腿，而另外两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人的腹部被射出了一个大洞，眼看是活不成了，至于刚刚破坏掉陷阱的孙姓修士则是更加悲惨的被四支羽箭贯穿了身体。 就在刚刚破空声响起的时候，孙姓修士已经反应足够快了，第一时间他就挥舞起手中的长剑试图阻挡住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利箭，同时也是将自己体内的灵气全部调动了起来护住自身。可是这些陷阱的威力非比寻常，要知道在王庭草原上可不是一年四季都适合游牧、狩猎的，到了数九隆冬的时节若想吃饱肚子，那么就要靠布置陷阱来捕获猎物，这对于苏哈尔来说是‘术业有专攻’了，只不过这一次的目标由野兽换成了清川人；刚刚他们就布置了很多的连环陷阱，只不过由于一开始三名清川随军修士的小心谨慎这些机关都没有机会被触发罢了，然而因为孙姓修士的大意，终于有一个陷阱成功发挥了作用，给清川军带来了极大的损失。 正在挥舞长剑拼命阻拦的孙姓修士只感觉腹部一股巨力传来，高速飞来的游牧利箭无视了他的护身灵气直接是贯穿了他的腹部，接着下一秒痛彻心扉的痛楚从腹部蔓延到全身，他整个人也是如遭雷击倒飞了出去，而失去了阻拦的三支羽箭也是‘噗、噗、噗’没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随着阵阵惨叫声传来，赵潇澜麾下的三名随军修士由于自己的大意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而听到前方的喊声，赵潇澜也是心中一惊，由于沿途没有了陷阱、障碍，他也是赶紧赶了过去。 等他来到事发地点之后，只见唯一还能活动的郑姓修士已经包扎好了自己受伤的右腿，而至于另外两人全都是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借着手中火把的光亮，他终于是看清了两人身上的致命伤和一地的利箭，赵潇澜也是倒吸了口凉气，若不是这三人的牺牲，这些利箭可是全都会招呼到自己手下军士的身上的。 看到赵潇澜赶到，郑姓修士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近前说道：“赵将军，是我们大意了，请将军责罚。” 看着眼前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二人，虽然确实是他们的过错，但是赵潇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只能是摇了摇头说道：“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三位为了我清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战事结束之后我会将三位的功劳禀告大将军，另两位大人的抚恤也绝不会吝啬的，还望您先行节哀。” 听到赵潇澜体己的知心话，修道多年的郑姓修士也是有了一丝心境的波动，毕竟刚刚面对道友的惨死，自己也是险象环生，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能够得到别人的理解，他抱拳感激地说道：“多谢赵将军，只是……接下来我无法再为大军做什么了。” “无妨，我们也快冲出这条山路了，剩下的一小段距离就让我带领麾下开路吧，所有相品修为以上的将领出列！随本将军开路！”赵潇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接着他也是豪气干云的大喊道， 很快，算上赵潇澜一共五名清川将领来到了队列的最前方，五人互相点头致意之后就策马冲了出去，而随着阵阵爆响传来，最后的几处陷阱也被毁坏殆尽，紧接着骑军主力紧跟着从山林中冲了出来。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耽搁，苏哈尔的队伍早就跑远了，此时一轮明月已经跳出了地平线，没有了白天的开阔视野若想追上去也绝非易事，不过好在的是那波五百人的骑军途经的小路并没有任何陷阱，他们也是重新咬住了苏哈尔的队伍，而赵潇澜顺着他们的指引再次率领主力跟了上去。 第238章 奔逃(三) 此时，冲出山林数里地的苏哈尔一脸凝重，本来以为能够依靠山林中陷阱的阻拦一下追击的清川军，谁成想敌人居然分出了一部分骑军从别的地方追了出来，现在他们正如附骨之蛆一般牢牢地跟在自己后面，整支队伍几乎人手一把明晃晃的火把，无疑是在给后续的大军主力指明方向，看来在对方占据地利的情况下，许多计策都失去了作用。 感受到身后不断传来的威胁，年轻的王庭萨满策马赶到苏哈尔旁边说道：“千夫长大人，我去将后面的追兵解决掉，不然的话敌人的主力很快就能追上来。” 然而苏哈尔赶紧制止了他说道：“不行，你我都是相品修为，谁也不知道后面的追兵中有没有他们的随军修士，而且清川军手中的劲弩也不是你能够抵挡的。” 虽然苏哈尔说的在理，但是此时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危机了，王庭萨满也是着急地说道：“大人，现在不能再犹豫了，如果能用我等几人的牺牲换来整支大军的转危为安也是值得的！” “不行！战死沙场是我们的荣誉，我们早就将这条命交给王爷了，况且我们只是一介武夫，如果能用自己的性命来为王爷换来多几成的胜算，那也算死得其所了。但是大人你不同，你是王庭的萨满祭司，如果你也死了谁来为我们招魂引路，将我们带回长生天照耀下的那片草原啊。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会有的，此事不必再说了，我绝对不会同意的，我们全速撤退，争取甩开后面的追兵，就算他们占据地利又如何，我们可是世代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然而苏哈尔还是不同意他的办法，而且话语间已经透露出了死志。 是啊，死至，早在跨域敌人疆土，千里赶赴连江走廊之时苏哈尔就心存了死志，麾下的千余名士兵也是心存了死志，而在被清川发现之后本还有最后的机会就此退走，然而他们却是明知必死仍旧选择了突入连江走廊作战。既然他们心意已决，自己又何必再多言，也许现在对于这波游牧骑兵来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才是最好的归宿，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将他们的英灵带回故里。 想通之后，年轻的王庭萨满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苏哈尔也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对着他点了点头，二人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连江走廊本就是一处战略要地，再加上地势险峻，因此仅有的一些居民都是集中在连江卫所和几处小村落之中，其余地方都是大片的无人区。然而此时，在平日里本应静谧无比的连江走廊里却是传来了阵阵沉重的马蹄声，数千名清川骑军正追逐着前方的几百名游牧骑兵狂奔。 此时，连江卫所内一片灯火通明，四处大门紧闭，里面所有的军队都是已经被调动了起来，就连白天刚刚被打了二十军棍的一众卫所将领，此时也是顾不得休息养伤，一个个都是趴在椅子上，所有人都是聚集在大营的帅帐内等着郑欣竹的命令。 “报！”一名军士高喊着策马顺着营门跑了进来，翻身下马之后他快步走进帅帐之中单膝跪下说道：“启禀大将军！沈将军和杨将军率领的援军并没有拦住王庭的骑兵，现在赵将军已与其合兵一处，追击敌军进入了郁葱山路。”刚刚在收拢完部队之后，赵潇澜就派出了一名军士快马赶回卫所禀告军情。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郑欣竹也是皱了皱眉头，难道是自己对敌人军力的判断出现失误了么？毕竟自己可是派出了足足五千人的队伍啊，这都能冲出去难道说有王庭的大军至此么？郑欣竹沉声问道：“怎么会没有拦住，敌人有多少兵力？” “启禀大将军，敌人军力不明，但是应该不在少数。”这句话自然不是这名普通的清川军士能够想出来的，在出发之时赵潇澜就仔细跟他交代过了应该如何禀告，毕竟拥有着数倍于敌人的兵力结果却是被一击打穿，面对如此糟糕的局面是人都会有推卸责任、寻找借口以求自保的心思。 赵潇澜也是明白什么缺少劲弩、弓箭这种借口根本不是失利的理由，因此他将这场败局不明不白的归结于敌人的军力，反正郑欣竹没有亲自出马，根本无法证实此事的真伪，如此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听到这名军士的禀告，还不待郑欣竹继续发问，马昊抢先一步说道：“大、大将军，我们是否应该主动出击协助赵将军阻拦敌军啊。” 郑欣竹看了看他，思虑片刻之后说道：“不，我们还是稳住卫所的防御，虽说赵将军并没有歼灭敌军，但是敌人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小胜一场的他们反而是主动撤退的一方，说明敌军并不具备和赵将军决战的实力，因此我们还是稳住卫所的防御，防止敌人趁机给连江卫造成损伤。你去快马加鞭禀告殿下，就说有敌军潜入连江走廊，让殿下多加小心。”虽然郑欣竹在之前率军赶往连江走廊的时候比较激进，但是其本质还是一位保守、稳重的老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想的也是先稳住这唯一一处据点，不要轻举妄动。 而听到郑欣竹的话之后，马昊也是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是他建议主动出击支援赵潇澜，但是其本身并不想放弃卫所的防御而去与游牧骑兵在野外交战，而既然现在郑大将军已经决定了按兵不动，他也是乐得其成。就这样，连江卫所在派出了一名军士赶去通知陈飔澈以外，再没有派出一兵一卒，任由苏哈尔的游牧骑兵继续在连江走廊内全速奔驰着。 第239章 奔逃(四) 再又经过半个时辰的追逐之后，赵潇澜率领的主力终于是追上了自己分出的那小股骑军，合兵一处之后再一次牢牢跟在了苏哈尔的屁股后面。此时已经月上中天，虽然这几日连江走廊内都是晴朗无云的天气，而且雾气还没有完全升腾起来，因此皎洁的月光可以毫无阻拦的洒在地面上，为两波人马照亮了脚下的道路，但是即便如此，苏哈尔的游牧骑兵射出的羽箭也是无法再如白天一般保持超高的准头，在浪费了几波箭矢之后，他也是放弃了用长弓来压制跟在后面的清川骑军。但是这么一来，赵潇澜及其麾下的压力骤减，得以加速追赶前方的敌人。 苏哈尔带着自己屁股后面的清川骑军在连江走廊内左冲右突，但毕竟是长途奔袭里上千里，不比赵潇澜及其部队的体力充沛，双方人马的距离在不断迫近。而就在此时，在苏哈尔的前方远处缓缓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重镇，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连江卫所，然而此时他正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敌人的大军追击着，如果连江卫所再派出一支军队堵在前方的话，那么他们面对的就是一个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的死局。 苏哈尔沉思片刻之后，一咬牙带动自己的坐骑向卫所的南方偏去，他在赌敌人还没有完全展开，甚至在赌敌人都不敢出城作战，这样躲开卫所城头的城防火力之后自己就还有机会。这一次确实是让他赌对了，面对呼啸而来的游牧骑兵，连江卫所城头的远程火力只是象征性地轰击了几下，之后为防止黑灯瞎火的误伤跟在后面的赵潇澜，火炮、床弩全都是哑了火。 看着全副武装但是毫无建树的连江卫所，赵潇澜也是懊恼地一拍自己坐骑的后颈，自己真的是迂腐透顶，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让那名军士直接建议郑欣竹出击。因为门阀氏族的原因，赵潇澜虽然是名武将但是对于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还是十分清楚其中的门路的，他自然也是明白不要自以为是的给自己的主将提建议，尤其是在这种战事不算紧急的情况下，但就是因为自己略显圆滑的处事，导致他们再一次错失了歼灭这股游牧骑兵的战机。 而相较于身后赵潇澜的懊悔，苏哈尔此时心中大喜过望，谁也没有想到居然如此轻易的冲过了连江卫所，依舆图来看只要再奔袭几十里就可以冲出走廊了，到时候地形大变之下，岂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天大地大，自己麾下以速度着称的骑兵何处去不得，虽然现在后面的清川骑军也在不断迫近，但若想单靠追击就进入短兵相接的话那无异于是在痴人说梦，心情大好的苏哈尔也是用力抽动自己的马匹就向西奔去。 此时，占据主导地位的游牧骑兵看到了一丝逃出生天的希望，看着越来越开阔的景色，呼吸着在王庭草原少有的潮湿空气，每一个人都是心情大好，胯下坐骑的步伐也是愈发轻快起来。 然而就在苏哈尔闹钟计划着逃出连江走廊之后的下一步作战计划的时候，夜幕下的长江上出现了一丝异常，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缓缓出现在了朦朦胧胧的江面上，那黑影直接是驱散了笼罩在江面上的雾气，就连江水也受其影响开始不断的冲刷江岸。 苏哈尔的反应很快，心生疑虑之后赶紧向着远离江面的方向移动，何必去纠结这出现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但是下一刻，只见江面上升起了三支响箭，随后在半空中炸开将夜空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游牧骑兵在明晃晃的红光下一览无余，高速冲锋的马匹也是受到了惊吓，一时间苏哈尔的战阵中产生了一阵混乱。 而与此同时，苏哈尔也是看清了这些巨大阴影的本体，竟然是三艘清川的扶摇巨舰！而桅杆顶端那高高飘扬的‘陈’字王旗也是昭示出了舰队中主将的身份。然而根本不给他再度反应的机会，江面上靠近北岸一侧突然亮起了无数火光，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清川的火炮炮弹呼啸而至，狠狠轰击在了游牧骑兵的阵中。 原来在郑欣竹出发之后，陈飔澈越想越不踏实，因此在舰队出发第二天之后，他率领着三艘扶摇巨舰脱离了主力直接是加速向着连江卫所赶来，在刚刚也是遇到了那名被郑欣竹派来报信的军士。 在得知了连江走廊内居然有大批的游牧骑兵之后，陈飔澈不仅没有等候舰队主力的汇合，反而是再次加速，而且三艘战舰都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靠近长江北岸一侧的一门门碧涛炮都是蓄势待发，刚才照出游牧众人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他就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排成一排的三艘扶摇巨舰在数息间就向着苏哈尔的骑兵倾泻出了上百发威力绝伦的炮弹，碧涛炮虽然不比神武大炮，但也不是这些军中修为不过相品的游牧骑兵可以以人力抗之的。仅仅一轮，剩余的几百名游牧骑兵就几乎全军覆没，仅剩寥寥数十人还能勉强坐在马背上继续奔逃。 “殿下！还剩几十人，我们要不要继续射击！”看到还有敌人幸存，雷顿转身对着陈飔澈说道。 “不必了，再攻击的话会误伤到我们自己人的，剩下的活计就交给赵将军解决吧，命令下锚，原地等候。” “末将遵命！” 就在陈飔澈出其不意的重创苏哈尔的部队之时，紧跟在后面的赵潇澜及其麾下也是受到了波及，数百门碧涛炮射击的威势太过于惊人，再加上事先并没有什么准备，许多军士的坐骑都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甚至有不少人被从马背上甩了下来，就连赵潇澜也是心中一惊。 但是此时他根本无暇他顾，现在是全歼这波敌人最后的机会了，借助着空中还未落下的烟火的光芒，他也是看到了三艘扶摇巨舰舷侧的火炮都被推进了船舱内，看来二殿下也在担心误伤友军，机不可失，赵潇澜大喊一声带领着调整过来的上千名骑军火速追了上去。 第240章 奔逃(五) 此时，虽然苏哈尔和几十人在清川火炮的轰击中逃过了一劫，但是所有人都是受了暗伤，上百枚炮弹同时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直接是震伤了他们的五脏六腑，许多人都是边赶路边呕血，坐在马背上也是身形不稳。 强行咽下一口翻腾的气血之后，苏哈尔对着同样在强忍着伤势的王庭萨满说道：“大、大人，你抓住机会退走，去告诉王爷，不知道清川的哪位皇亲国戚也在他们西征援军的阵中，叫他有可能的话伺机截杀。”虽然已经将阿速台赶走了，但是那会并不知道清川的西征援军中还有这种大人物，况且在苏哈尔的认知里这些个萨满祭司是死不得的，因此现在他也是赶紧劝对方伺机逃跑。 然而虽然刚刚这位年轻的萨满已经和苏哈尔达成了默契，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想走也根本没有机会了，他只能是苦笑着说道：“千夫长大人，现在哪里有机会，我恐怕要食言了，咳咳。”说话间他也是咳出了几口鲜血。 但是苏哈尔根本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在看了看周遭的环境之后，他语气坚定地说道：“事在人为。”说着他从背上摘下了自己的长弓指向后方的清川追兵也不加瞄准就射出了一支利箭，而其余的游牧骑兵也是不约而同的开始向自己后方射出箭矢来阻挡清川骑军的脚步。 虽然这仅剩几十人的队伍根本无法用长弓对后方造成很大的威胁，更何况在缺少照明的夜间，准头上也是差了许多，但是不断高速射来的羽箭还是令缺少防具的清川骑军忌惮不已，军阵中产生了一些混乱，追击的脚步也是略微慢了下来。而苏哈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到再度和敌军拉开了一些距离，他对着王庭萨满大喊道：“就是现在！走！”而这名萨满祭司也是没有再拒绝苏哈尔的好意，起身之后在马背上用力一蹬朝远处的连城山脉冲去。看到他遁走之后，苏哈尔也是快意的大笑起来，为了给那名王庭萨满争取更大的逃生机会，他再度率领仅剩的兵力开始带着清川的追兵兜圈子。 然而逃命的一方却是有伤在身，追击的一方不仅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而且心中全都憋着一股子火气，再加上‘地利’的影响，此消彼长之下很快赵潇澜就追上了苏哈尔的残部，在经过几轮弩箭的互射之后，仅剩的十几名游牧骑兵被上千名清川大军团团围住了。 终于是解决了这股敌人，赵潇澜也是松了口气，他翻身下马抽出战刀，来到一众游牧士兵身前，用刀尖指着他们说道：“你们谁是头。”然而回答他的则是一片沉默，甚至有一人对着他恶狠狠地吐出了一口血痰，但是紧接着下一刻赵潇澜欺身向前飞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看到自家的主将发火，围在周遭的清川军士全都是用手中战刀的击向了游牧士兵的下盘，同时嘴里大喊道：“跪下！全都跪下！”但是草原上的汉子都是硬骨头，面对膝盖、小腿处传来的剧痛，一一个全都倔强地站在原地，就算是不慎跌倒在地也是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 赵潇澜看着眼前一片乱哄哄的景象，挥手制止了自己手下军士的动作，但是面对这名清川将领的‘好意’，苏哈尔一行人并不领情，依旧是恶狠狠地盯着他。然而赵潇澜对此毫不在乎，他命令自己的手下将一名游牧士兵押到了面前，俯身问道：“你们进入我连江走廊的目的是什么？”然而此人却是咬牙切齿地用王庭语咒骂着眼前的赵潇澜。 面对自己听不懂的谩骂，赵潇澜轻笑一声随后掏出了自己的匕首，右手一挥就插进了眼前人的脖颈之中。但是他下手的角度十分刁钻，虽然会给受刑者造成剧痛但并不致命，他边用自己锋利的匕首在敌人的脖颈中旋转切割着边阴惨惨地说道：“不说也无妨，我正好练练手，这种感受着生命力从自己身体内流失的感觉不好受吧，哦，对了，我的匕首许久没有使用，有些不太锋利了，你忍一忍啊。” 随着赵潇澜的匕首在此人的脖颈中游走，肌肉、动脉、气管也是被他一点一点的切开，鲜血瞬间喷涌了出来，而这名游牧士兵的身体在剧痛之下也是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可是越是挣扎、哆嗦，赵潇澜横亘在他脖颈中的匕首就会造成更大的破坏，给他带来更大的痛楚，终于，在一阵痛苦的喘息声中这名游牧士兵彻底断绝了生机。 在命人将他的尸体随意一丢之后，赵潇澜边擦拭着自己的匕首边说道：“都说你们是铁打的汉子，我看也不过如此。你们，谁知道如何屠宰、拆解牲畜，来给兄弟们展示展示。”随着他话音落下，周遭的清川军士也是全都哄笑起来。 “够了！清川的将军，你如此虐杀俘虏，算什么好汉！”面对周围敌人刺耳的哄笑声，被自己部下围在正中的苏哈尔终于是忍受不了了，操着蹩脚的清川语说道。 在看到此人发话之后周围游牧士兵的反应，赵潇澜也是确认了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要寻找的游牧将领，他嗤笑一声说道：“两军交战，你难道希望敌人能够对你以礼相待么？如果我落入你们手中恐怕也是同样的下场吧。少说废话，你们进入我连江走廊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我说了，我希望你可以……”被拎出来的苏哈尔此时还想着为自己的部下争取一线生机，然而不等他说完赵潇澜直接是打断了他：“不可能，我难道将你们放走继续在我军后方袭扰么？” “你！” “废话少说了，要知道你现在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用手段从你部下的嘴里撬出我需要的信息，如果你能老实交代，我也会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 面对咄咄逼人的赵潇澜，苏哈尔眼神微眯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然而赵潇澜却是失去了耐心，他大声说道：“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你们几个！让大家见识见识如何宰杀牲畜！”话音刚落，一直在一旁跃跃欲试地清川军士飞快地将苏哈尔绑了起来，试图阻拦的游牧士兵也是全都被打倒在地，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大喝响起：“够了！住手！” 随着一阵‘嘚嘚’的马蹄声，原来是陈飔澈带着任逍遥和百来名亲卫赶到了现场，赵潇澜见状赶紧跪下行礼道：“末将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第241章 忆当时明月(一) “这是和那日山匪头头同源的诡谲术法。” ——《九州志·任逍遥世家》 赵潇澜麾下的军士自动给陈飔澈等人让开了一条道路，来到近前之后，清川的皇子殿下翻身下马，将跪在地上的赵潇澜扶了起来之后长叹一声说道：“赵将军辛苦，连日奔波驰援连江卫所，后又在这方寸之地内追击敌军，得将军如此是我清川之幸！诸位将士们！你们的功绩我已经记录在册，等返回帝都之后我会如实上表帝君！陛下定会不吝赏赐！清川威武！” “谢殿下！清川威武！清川威武！”听完陈飔澈的话之后，所有的清川军士也是激动万分，一个个情绪高昂地大喊道。戎马倥偬、出生入死，一是为了开疆扩土、保家卫国，但实际上不还是为了建功立业、谋取那一笔笔军功，陈飔澈也是深谙这一点，因此一见面并没有说一些高屋建瓴的官话、套话，直接是说出了一众清川军士最关心的重点。 听完陈飔澈的话之后，赵潇澜也是稍稍松了口气，要知道陈飔澈一直以温良、仁厚着称，作战之时绝对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但是也绝对不会去折辱投降的俘虏。赵潇澜也不确定刚刚自己折磨那名游牧士兵的过程有没有被陈飔澈看到，但是就目前看来二殿下并没有斥责此事，他也是赶紧说道：“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我辈军人能做的就是为陛下守土开疆，殿下谬赞了。” “话虽如此，但是赵将军不必如此过谦，诸位的辛苦陛下都是看在眼里的。”陈飔澈继续说道，接着他话锋一转，“只不过赵将军，我清川是王者之师，陛下所想的也是教化四方、万邦来朝，与其建起数座城墙高耸的雄关来抵御敌军，那还不如用人心的向背来抵御敌军，你说是不是？况且我想赵相也不希望将军如此行事吧。” 虽然陈飔澈的语气很平淡，但越是如此赵潇澜越是惶恐，毕竟他的父亲可是彻彻底底的‘太子党’，在朝堂之上和二皇子以及以慕帅为首的武官向来不和，谁知道陈飔澈会不会就此发难，因此他赶紧说道：“是，是，殿下教训的是，是末将处置失当了。” “无妨，毕竟将军是我清川的栋梁，我也不想父皇以后的倚仗只可堪大用，不可堪重用，今日之事就此翻篇，但是赵将军的功绩我已经记下了。”言罢，陈飔澈也是走向了苏哈尔，至于他是仅记下了赵潇澜的功绩还是功过全都了然于心就不得而知了。 “殿下小心！”看到陈飔澈如此大摇大摆的走向了被俘虏的一众敌军，虽然此时所有的游牧士兵都被关押着，但是赵潇澜还是紧张了起来，赶紧挡到了二皇子面前。 “没事，有你们在，我还有什么好小心的，我清川精锐大军在侧，我还能有性命之虞不成？”陈飔澈毫不在乎地说道，“你们来我连江走廊到底有何目的？现在你们的大军已经推进到哪里了。”走到苏哈尔面前之后陈飔澈俯身问道。虽然苏哈尔从周围清川军的反应早就看出来了这名气宇不凡的年轻人身份非同一般，然而他仍旧是露出了一丝不屑地神色，嗤笑一声之后就扭头看向了别处。 “我们殿下在问你话！”面对苏哈尔的无礼，一直跟在陈飔澈身边的雷顿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拳轰到了他的肚子上。这种‘脏活’肯定不能让陈飔澈来做，而赵潇澜刚刚已经被训斥了一番，他碍于身份此时也不好再如此行事，因此雷顿只能是‘善解人意’的主动站了出来。 雷顿这一拳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本就有伤在身的苏哈尔直接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大口喘息了几下之后，他恶狠狠地说道：“哈、哈，你、你不过是仗着手下人多、人多罢了，有本、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打一场！现在想、想从我、从我口中套出话来，做梦吧！” 面对苏哈尔的恶语相向，陈飔澈并没有动怒，反而是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也不用激我，我是不会和你做这种无谓之争的，那是对我清川将士的不负责。虽然我很想知道你们来此的目的和兵力部署，但是我没有过多的时间和你浪费，如果你还不说的话就只好送你们上路了。”说着陈飔澈也是对着身后的一人挥了挥手，得到命令的清川随军修士也是来到苏哈尔身旁运起真气对着他头顶一拍，本就被封住了经脉的苏哈尔瞬间就被摧毁了丹田气海，彻底丧失了反抗的可能。 “呵，君子可欺之以方，然而同样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此时，任逍遥也是轻声说道。 趴在地上感受到自己体内肆虐的真气，苏哈尔不受控制的一阵阵痉挛着，不仅是因为身体上的痛楚，也因为心中的惊骇。眼前这不明身份的青年看去和自家王爷的岁数差不多，但是在心境、眼光上两人却一般无二，都是如此的冷静、理智，精于算计，绝对不会冲动的感性行事；但是又没有彻彻底底的不择手段，唯‘功利’是图，二人都在人心的向背上二人筹划着一盘大棋，况且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以后对于王庭来说绝对是个很大的威胁，只可惜自己现在没有毙杀他的机会了。 略微缓过来之后，苏哈尔强撑着爬起来说道：“清川的大人，你和我家王爷真的很像、很像，相信你的部下都会毫无保留的跟随你，忠诚于你，同样的，我也不会背叛我家王爷，你动手吧。”说着他也是目光坚定地和陈飔澈对视着，毫无畏惧。 “你家王爷是谁？” “王庭右贤王，骊擎。” 陈飔澈沉默片刻之后，对着雷顿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雷顿也是心领神会，一抱拳抽出战刀走向了苏哈尔，而其余的游牧士兵也是全都被一一押了出来，旁边的清川军士同样是‘唰’地一声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只等雷顿一声令下就会让眼前的敌人身首异处。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苏哈尔仰头看向了空中的明月，心中想着不知道在王庭草原上的额吉现在有没有休息，娜丽娜有没有如同以前一般，和自己一起数着空中的繁星，‘长生天保佑，王爷定可在清川无往不利’。想着想着，他也是缓缓哼起了一首曲调悠扬、古朴的乐曲，而其余的游牧士兵也是跟着他哼唱起来，很快，这苍茫、大气的歌声就在清川的连江走廊内回荡开来，雷顿皱了皱眉，直接是手起刀落将苏哈尔斩杀于当场，随着一颗颗人头落地，歌声也是戛然而止。 ‘长生天，带我们回家。’ 第242章 忆当时明月(二) 处决了全部的游牧骑兵之后，雷顿策马追上了先行一步出发的陈飔澈几人，看到他赶了上来后，陈飔澈问道：“都处理好了？” “启禀殿下，所有的俘虏已经全部处决，我也命人将他们厚葬了。” “嗯，传令下去，其余游牧军士的尸身也不可以折辱，将他们全部厚葬，对待敌人我们不能心慈手软，但也要对他们保持最基本的尊重，这些人都是为了各自家国尽忠的勇士，若不是阵营不同我们也许还能成朋友。” “末将遵命！”得到了陈飔澈的授意，雷顿也是和赵潇澜手下的一名都尉交流过后派出了几名军士直奔白天的几处战场而去。 安排好之后，陈飔澈一行也是准备赶回连江卫所，而就在此时，一名军士突然策马跑过来大喊道：“报！启禀殿下！我们刚刚发现了一名逃跑敌军的踪迹，看起来应该是进入连城山脉了，我们是否要进入其中搜寻，请殿下示下！” 赵潇澜抢先说道：“殿下，这群蛮子诡计多端，绝对不是之前遇到的寻常莽夫，末将和他们作战的过程中也是吃了不少的暗亏，如果放任他们逃跑的话恐怕会给我军造成很大的麻烦，不如趁他们还没有跑远尽快将其抓获。” “殿下，末将也以为赵将军说的有理，除恶务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雷顿也是附和道。 听完二人的话之后，陈飔澈看了看不远处的连城山脉，这片巍峨的山脉为清川提供了无数的优质林木资源，也为清川提供了一个与王庭草原间的天然屏障，历史上许多的中原王朝都是靠着这片山脉才能在游牧民族的铁蹄下苟延残喘；然而同样的，这片连绵的山脉中同样是孕育了无数的凶兽、灵兽，虽然它们极少会主动流窜出山脉伤人性命，但若是要进入它们的领地中绝对会遭受到猛烈的攻击。而此时在漆黑的天色下，整片群山就如同一头张开巨吻的猛兽一般，绝对会吞噬掉任何试图闯入其中的人、物，尸骨无存。 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陈飔澈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这连城山脉中本就危机四伏，白日里我们都很少进入其中探索，更何况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如果贸然进入无非是徒增我军将士的伤亡罢了。我量这零星几个侥幸逃脱的游牧蛮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也许早就死在了毒虫猛兽的口中了，这样吧，派几伍军士这几日在连城山脉边缘巡逻、搜查，严密监视是否有异常。” “末将遵命！”既然陈飔澈已经发话，赵潇澜等人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赶紧将二皇子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在这个小插曲之后，陈飔澈等人继续向着连江卫所折返，那三艘扶摇巨舰也是重新拔锚启航。而就在刚刚他所率领的舰队开火的时候，卫所也是察觉到了这巨大的声响，经验丰富的郑欣竹自然是判断出这是自家火炮多门同时开火造成的，而在这里能够调动如此多的火炮的人除了自己，那就只有陈飔澈率领的舰队主力了，担心二皇子殿下会有所闪失，因此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率领剩余的全部骑军向西接应，双方人马很快就相遇了。 明晃晃的火把在夜空下十分的显眼，双方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而在看到郑欣竹之后，陈飔澈率先勒住坐骑，翻身下马向着对方走去，如以往一般保持着谦逊的态度。虽然自己贵为清川的皇子，但毕竟这些个世家门阀的家主几乎都是数朝元老，全都是是清川倚仗的沙场栋梁，论资历、论军功根本不是他能够相比的；况且陈飔澈也知道自己的皇兄——当朝的太子殿下一直和赵相代表的文官势力走的很近，那么自己若想在今后的朝堂政治倾轧中寻得一线生机，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拢住这些个武将们，而且陈飔澈自小就和慕凌云、慕凌霄交好，朝堂之上也早就默认了他的势力范围是以慕帅为首的武将，他怎么可能会自毁长城。 而看到二皇子殿下屈尊率先走了过来，郑欣竹也是不敢怠慢赶紧下马快步迎了上去，来到陈飔澈面前单膝跪下行礼道：“参见殿下，末将护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参见殿下！”跟郑欣竹同来的清川军士也是全都翻身下马，跪倒在地，整齐的声音在空旷、寂静地夜空里形成了阵阵回音。 陈飔澈赶紧扶住了郑欣竹说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先行稳住卫所的防御是重中之重，就算是让这波游牧蛮子逃脱又如何，只要连江走廊还在我们手中，那我清川的西北战线就可以高枕无忧。” 被扶住的郑欣竹起身无奈地说道：“殿下谬赞了，末将受之有愧，和殿下的杀伐果决相比，我还是过于犹豫了。” 然而陈飔澈也是苦笑着继续说道：“大将军不要妄自菲薄，其实我也有一丝后怕，刀剑无眼、水火无情，刚刚如果不慎轰击到我方追兵的话那我就万死难辞其咎了。嗯？怎么不见卫所的马将军他们？”看见马昊等人并没有同来，陈飔澈也是奇怪地问道。 郑欣竹微微皱眉说道：“殿下，我们先返回卫所细说如何？”感受到一丝不寻常之后，陈飔澈点了点头：“好。”接着二人合兵一处直接是返回了连江卫所。 一路上卫所的一众将领一个都没有见到，陈飔澈心中愈发的奇怪了，就算是卫所需要有人镇守，但是总不需要所有的军事主官全都坚守不出吧，而来到营门之后也不见有人带头出来迎接，二皇子转头疑惑地看向了郑欣竹，而郑大将军只是朝着大营内比划了个‘请’的手势并没有说话。奇怪虽奇怪，但毕竟是在自家卫所，周围又全是自己的军队，根本不必担心会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明就里的陈飔澈在雷顿等人的簇拥下直接是走进了大帐之中，然而大帐中的景象却让他目瞪口呆。 第243章 忆当时明月(三) 陈飔澈撩开帐门，只见卫所的一众将领在里面一个个呲牙咧嘴地跪成了一排，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在看到陈飔澈进来之后齐齐叩首高声说道：“参见殿下！末将万死！请殿下恕罪！”接着众人也是不停的在地上‘咣咣’磕起头来，力道之狠相较于之前面对郑欣竹也是不遑多让。 面对如此场景，饶是陈飔澈也是被吓了一大跳，他赶紧说道：“诸位为何如此，赶紧起身。”然而马昊等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旧在不停磕头，有几人的额头再次渗出了血迹。站在陈飔澈旁边的郑欣竹冷哼一声说道：“殿下说的你们是没有听到么，赶紧起来！” “对，诸位将军为何如此，起来说话。”刚刚懵住的陈飔澈此时也是反应了过来，结合郑欣竹的态度，马昊这些人如此行事肯定是因为犯了大错，因此他也是恢复了淡定从容，边走向帐内的主位边缓缓地说道。 既然陈飔澈再度发话了，而郑欣竹也是在一旁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马昊等人不敢再跪在地上求饶了，全都是强撑着站了起来，畏畏缩缩地看向了已经落座的陈飔澈。 “马将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因何如此。”看着帐内的一众卫所将领，陈飔澈问道。 “殿、殿下，末将、末将我等、我等……”然而之前发生的事情要如何让马昊启齿啊，他也是一时语塞。 “尔等什么？支支吾吾的，说！如实禀告殿下！”然而，这种举动却是让郑欣竹失去了耐心，他暴喝一声道。 “殿下恕罪！”面对已经发火的郑欣竹和脸色愈发阴沉的陈飔澈，马昊几人再次惶恐地跪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他是老老实实的将昨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出来。 马昊说完之后，大帐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陈飔澈坐在主位之上，闭着双眼用右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略显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郑欣竹则是坐在椅子上抿了口热茶就闭目养神了。现在最难熬的自然就是马昊几人，等待宣判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然而就在此时，一名校尉跑进大帐内对着赵潇澜耳语了几句，而赵潇澜听后也是皱了皱眉，片刻之后他说道：“殿下，末将有事禀告。” “讲。”陈飔澈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说道。 赵潇澜一抱拳，将这名校尉拽了出来示意他来说，此人赶紧行礼说道：“启、启禀殿下，外面、外面有一些百姓闹着想要见您，末将、末将实在是拦不住，请殿下示下。”这并不是这名校尉无能，毕竟清川立国之后的每一位帝王都是爱民如子，平日里极少会对百姓下重手，更何况现在陈飔澈就在这卫所内，即便是外面的清川军士有心用暴力的手段驱赶走闹事的百姓但他们也不敢。 “叫他们进来吧。”陈飔澈说道。 得到命令的校尉抱拳行礼之后转身走到帐外将那些清川百姓全都带了进来，刚一进入帐内，刚刚还哭闹不停的众人瞬间就是噤若寒蝉，他们全都被里面的压抑气氛震慑住了，任谁被数名身居高位多年、而且斩杀敌人无数的清川将领盯着也会失了神的，有几名胆小之人甚至不住地打起了哆嗦。看出了这些百姓的窘迫之后，陈飔澈起身边走向他们边说道：“诸位，我是清川的二皇子陈飔澈，你们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可以给你们做主。” “不错，你们面前这位是清川的皇子殿下，有何事但说无妨，殿下定会为你们做主的。”此时，郑欣竹也是起身说道。 听完陈飔澈的话之后，这群百姓中岁数最大的一名老人率先反应了过来，他对着陈飔澈直接跪倒在地，哭天抢地地说道：“王爷！王爷！我们的村子早些时候遭到了一群游牧蛮子的袭击，我的儿子、孙子全被他们杀害了啊！王爷！您要给草民做主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陈飔澈，不过既然你是清川的皇子，那么喊‘王爷’终归是没有错的。 “王爷！草民家里也有人惨死在了那群蛮子的刀下啊！” “王爷！我的妻儿全都死了！身首异处啊！” 听着帐内的一阵阵惨呼声，马昊等一众卫所将领的脸色愈发惨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玩忽职守，这波游牧侦骑肯定早就被发现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冲进连江走廊内，那么这里的清川百姓也不会突遭横祸，此时这些人的哭嚎声简直就是他的催命符，这一次轮到他们中的几人打起了哆嗦。 陈飔澈见状赶紧扶起了那名跪倒在地的老人说道：“老丈，老丈您快请起！您、您且节哀，放心，那波游牧骑兵已经被我军全歼，你们的大仇都得报了。” “王、王爷，此言当真，那股子贼人尽数、尽数伏诛了么？”然而这名老人还是略显不信地问道。 “千真万确，这波游牧骑兵，已经被我军尽数全歼。” “王爷！王爷啊！多谢王爷！我们能够大仇得报全靠王爷您了，您、您再受我们一拜。”说着，这名老人又要跪下去。 陈飔澈再次制止了他说道：“老丈万万不可，我辈军人守土有责，这是我们的天职，你们的大仇已报，现在夜已深了，你们先回去如何？事后的抚恤我会派专人处理，现在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 “好，好，乡亲们，王爷说了，大仇得报，我们都先回去吧，不要再打扰王爷了。”听完陈飔澈的话之后，这名老人也是起身抹了抹眼泪带着一众平民百姓走出了大帐，而陈飔澈也是派出了自己的亲卫准备将他们护送回各自的村子。 在这些人离开之后，刚刚还一脸和善的陈飔澈瞬间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一指马昊厉声喝道：“马将军！看你们干的好事！” “殿下息怒！” 第244章 忆当时明月(四) 看着大帐内的再次跪倒一片的卫所将领，陈飔澈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马昊，指着匍匐在地上的清川将军厉声喝问道：“息怒？你叫我如何息怒！如果不是你的玩忽职守，不是你们的轻敌大意，这连江卫所内又如何会窜进来这么多的游牧蛮子！我清川百姓又如何会遭此大祸！来人！把他们拖出去，砍了！” “末将遵命！”听到陈飔澈的命令之后，雷顿一抱拳就招呼着一众羽林卫的军士要把马昊几人拖出去斩首示众。 “殿下！殿下饶命啊！殿下！” “殿下饶命啊！” 看到陈飔澈动了真火，大帐内一片的求饶之声，当初玩忽职守之时有多么的爽快现在他们就有多大的悔意。然而世间哪有后悔药可吃，陈飔澈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背身对着马昊等人再次冲雷顿挥了挥手。 “慢，殿下。”就在此时，郑欣竹起身来到陈飔澈面前抱拳说道。然而雷顿则是根本不管郑大将军的话语，继续命令自己的手下向帐外拖着几人，毕竟我雷顿可是殿下的人，无论是之前供职于羽林卫还是现在陪着陈飔澈随大军西征，都表明他只会听命于陈飔澈一人。 但是就在此时，赵潇澜堵到了大帐门口，对着雷顿歉意地一抱拳，雷顿见此情形沉声说道：“赵将军，殿下的话你是没有听到么？”就算你赵潇澜是赵相的嫡长子又如何，和殿下比你还差的远。 而赵潇澜同样是淡淡地说道：“雷都尉，大将军也有话要说，我等稍安毋躁如何。” 就在门口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陈飔澈制止了雷顿对着郑欣竹说道：“老将军您请说。” “多谢殿下，虽然马昊等人罪该万死，但是幸好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况且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如果将他们尽数诛杀，这连江卫所的防御怎么办。且不说帝都派人来此接手军务需要多久，就说初来乍到的人手对此间事务毫不熟悉，如果此时再有敌军来犯，末将恐连江走廊有失。” 听完郑欣竹的话之后，陈飔澈也是明白他说的在理，临阵换将本就是大忌，更何况是在战事如此紧急的情况下。确实，现在将马昊几人全部斩首一点也不冤枉，而且也是对卫所内尽忠职守的军士以及那些突遭横祸的清川百姓的最好的慰藉，但是从大局考虑陈飔澈却不能这么做，无奈之下，他一甩袖子长叹一声说道：“雷顿，将他们带回来。” 听到陈飔澈的命令之后，雷顿狠狠地盯了赵潇澜一眼后转身说道：“末将遵命。”随即和手下将马昊几人拎回来丢到了陈飔澈面前的地上，而暂时没有额性命之忧的几人只顾得趴在地上不住地求饶。 陈飔澈转身冷冷地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不住叩首的马昊，直到他额头磕出了血来才说道：“马将军，今日是郑老将军保了你们一条性命，否则的话，你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是是，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马昊赶紧说道。 “马将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既然郑老将军已经惩处过你们了，此事就算了，不过我听说赵潇澜赵将军撞破你的好事的时候，有一名风尘女子非常的狂妄，有没有此事？” 听到自己免除了死罪，而且只被打了二十军棍就能将此事翻篇，马昊大喜过望，此时他哪还顾得自己的小情人，赶紧是说道：“启、启禀殿下，确、确实有这名女子，但是她、她并不是风尘女子，而是……” “是什么身份我不管，她现在何处。” “在，在卫所内的驿馆里，她是……。”马昊还要继续说道。 “来人，将她带回来。” “末将遵命！” 此时，连江卫所的驿馆内，白天那位和马昊在床上大战的女子，正在自己婢女的伺候下准备沐浴更衣，而她身后的婢女则是脸上有着几个明显的红印，而且挂着泪痕。早些时候不仅被赵潇澜打断了自己的好事，同样的她也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心中的羞愤、惊惧在回到驿馆之后全都一股脑的撒在了自己婢女的头上，在大闹一番之后她却是不敢再踏出这驿馆半步了，一直耗到了现在准备就寝。 “嘶，废物！梳个头发都不会！”随着她的怒喝声和一声脆响，其身后的婢女赶紧捂着脸跪到了地上连连求饶。 看着自己脚下的婢女，她也是感觉心中一阵快意，想着白天里破门而入的赵潇澜冷哼一声心道：‘哼，什么赵相的嫡长子，居然敢坏了我的好事，还害得我在这驿馆里枯坐了一天，就该去死！不过这赵将军看去可比那马昊英武多了，就是不知道他的房中术几何。’ 而就在她想着心事的时候，自己房间的大门再一次被人粗暴地推开，她起身边向外边走边厉声喝道：“是谁！居然敢擅闯本小姐的房间！王五！你们这群狗奴才都是废物么！给我让开！”同时她还不忘一脚将自己的婢女踢到了一边。 然而等她走到门口之后却看到了一个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赵潇澜，看到正主出来了，赵潇澜对着她笑了笑说道：“周小姐，我们还真是有缘啊。”此时的驿馆内仅有这么一间房间有人居住，想都不用想里面肯定是白日里遇到的那名女子，因此他也是十分准确地找到了此处。 看着眼前的赵潇澜和跟在他身后的一众清川军士，周小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赵、赵将军，不知道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周小姐有所不知，陈飔澈殿下已经亲临连江卫所，现在殿下想请您去大营一叙。”说着他也是对着门外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殿、殿下来了。”听到‘陈飔澈’三个字之后，周小姐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但是她还想再挣扎一番紧接着说道，“不知、不知殿下找我什么事，难道、难道是也想我侍寝么？赵、赵将军您若是不介意我也可以自荐枕席。”惊惧之下她早就失了分寸，既然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好用了，那就只好出卖自己的姿色了，说话间周小姐也是准备宽衣解带。 “哼！身为世家之女却行此伤风败德的勾栏行径！带走！”然而赵潇澜却是扯过一件长袍裹住她的身体，接着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拉出了房间。 第245章 忆当时明月(五) 除了那名婢女，周小姐和一众家丁护卫全都被赵潇澜带出了驿馆，不过好在的是外面还是留了一顶轿子，并没有将这娇弱的富家女直接丢到马背上，只不过轿子也并不舒服，而其余人等就没这么好运了，不是抬着轿子前进就是被赵潇澜等人拴在自己坐骑的屁股后面向着大营走去。 很快，赵潇澜一行人回到了陈飔澈所在的大营之内，掀开帐门之后，他也是将周小姐几人推了进去，而看到端坐在首位的陈飔澈之后，平日里刁蛮任性的周小姐瞬间吓破了胆，行礼过后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兀自在原地瑟瑟发抖，连带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一众家丁也是在那里不住求饶；至于马昊则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陈飔澈左手边，看也不看自己的这位小情人。 看着帐内闹哄哄的景象，陈飔澈略微烦躁的摆了摆手，雷顿瞬间心领神会，和一众羽林卫军士走上前去各自拎起一名家丁，接着左右开弓用力扇了两个耳光，全力之下甚至有人被打掉了数颗牙齿，不过这也是彻底震慑住了几人，雷顿放下王五之后指着他恶狠狠地说道：“殿下不叫你说话，你就老老实实把嘴闭上，否则……”而看着眼前一脸杀气的雷顿，王五只能是含着满嘴的鲜血不住地点头。 看到效果已经达成，雷顿拍了拍手，走回陈飔澈身边一抱拳就站在一旁扶着战刀不再言语了，而陈飔澈此时看着趴在地上还在发抖的周小姐缓缓开口道：“周雅言，吏部周侍郎幼女，祖父乃是同属吏部的周尚书，祖母、母亲均是父皇亲封的诰命夫人，我说的是也不是。” “启、启禀殿下，殿下说的是。”周雅言趴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 “呵，我真的是奇怪，周尚书乃是三朝元老，侍郎大人也是朝廷栋梁，周太君和夫人则是恪守妇道，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放荡的后辈，难道你是贼人假扮的？你到底是不是周雅言！说！”陈飔澈一拍桌子喝问道。 然而这个问题对于周雅言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必死之局，如果承认自己是贼人假扮的恐怕陈飔澈会直接下令将她处死的；而如果实话实说自己就是那周雅言，恐怕陈飔澈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毕竟自己所做之事实在是太过于荒唐了。 就在她思索对策之际，陈飔澈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确实是贼人假扮的，想来也是，周小姐乃大家闺秀，周氏家风醇厚，怎么会有族人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马将军，你叫我说你什么好。雷顿，将她拖出去砍了，跟随她同来的众人想必也是贼人所扮，一并砍了！” 听到陈飔澈要砍了自己，周雅言瞬间花容失色，顾不得什么脸面赶紧起身大喊道：“殿下！殿下！我真的是周雅言啊！马将军！你快告诉殿下我真的是周氏的幼女啊！”说着，她也是扑倒马昊身旁抱着他的大腿连连说道。 然而现在的马昊哪里像二人翻云覆雨之时那般，想要将怀中的可人融化在自己的身体里，现在的他巴不得和眼前的女子撇清关系，因此他一边掰着她死死攥住自己的手指一边说道：“你、你这贼女子不要拖累本将军，就连当朝大员的家室你都敢冒充，我当初真的是被你蒙蔽了心智，殿下！殿下末将知罪啊！” 看着场中的闹剧，陈飔澈对着雷顿拱了拱下巴，雷顿走上前去就要将周雅言直接拖出大帐，无奈之下，她只好是对着陈飔澈大喊道：“殿下！我真的是周雅言！这是我家族的信物！”说话间，她也是掏出了一枚玉佩。 看到玉佩之后，陈飔澈抬手制止了雷顿的下一步举动接着说道：“还真的是周氏的玉佩，周小姐，你真的是很给家族长脸啊，马将军，你真的是很有本事啊。”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周雅言见状重新是趴在地上了开始求饶。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而被点到名字的马昊也是强忍着疼痛跪倒了地上。 “周雅言，你贵为当朝一品大员之孙，居然行如此伤风败德的勾栏之事，听说你还纵容府中家丁在卫所内横行霸道，欺压军民；马昊，你乃是连江卫所的将军，负责镇守连江走廊的安危，这处要地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多说了吧，而你居然和她做出如此背德、逾矩的举动，说吧，你们该当何罪。” 听完陈飔澈的话之后，二人都是如坠冰窟，马昊本来以为已经逃脱了罪责，但现在看陈飔澈的意思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而周雅言则是被撞破了丑事，此时不仅担心自己可能会小命不保，更有可能连累家族，谁能想到会栽到陈飔澈的手里。 “殿、殿下，末将……”马昊咬了咬牙率先开口说道。然而还不等他说完陈飔澈就打断了他：“马将军，你的罪责我已经惩处过了，你们现在都是戴罪之身，后面该如何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周雅言，你说说你该当如何。”此时，马昊也是松了口气，看来陈飔澈并没有继续追究自己的意思了，那么你周雅言就自求多福吧，‘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我马昊和你只有那露水姻缘。 看到周雅言还在那里哆嗦个不停，根本没有可能回答自己的问话了，陈飔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罢了，你周雅言毕竟是当朝大员之女，我也不好做的太过分，雷顿，给她施以黥刑，再找人把她护送回帝都周府，同来的其余家丁、护卫全部斩首示众。”虽然嘴上说着不好太过分，但是给周雅言的惩罚却比杀了她还难受，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颜，而一旦被施以黥刑那么脸上的印记就再也下不去了，更何况还要顶着这么个耻辱返回家中，恐怕周氏也要颜面扫地了。 “不，不，殿下，不，我不要。”听到‘黥刑’之后，周雅言也是呆坐在地上不住求饶，然而陈飔澈却是根本不理会她，而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雷顿，周雅言继续哭诉道：“不，你不要过来，我不要这样，不！”随着她一声凄厉地叫喊，无尽的血气从她体内爆发了出来。 “殿下小心！” 第246章 内忧外患(一) “世人都以为家父是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遭受百官弹劾，之后才被帝君下狱，但其实家父却是以身入局。” ——《九州志·任逍遥世家》 此时的大帐内，周雅言凄厉地叫喊声还没有停息，以她为中心更是爆发出了无穷无尽的阴寒血气，其中蕴含的阴邪气息就连郑欣竹这种身经百战，而且修为也有侯品的老将军都是出现了瞬间的失神，反应也是慢了半拍。 但是好在的是此时的大帐内还有任逍遥在，就在那股血气出现的瞬间，他一个闪身挡在了陈飔澈的面前，同时手中的折扇打开幻化出一片闪烁着清光的屏障，面色凝重的看向了覆盖而来的血雾。 下一刻，无尽的血气布满了整座大帐，将所有人都淹没了。但是很快，一缕清光如一柄利剑一般划开了血幕，紧接着清光大盛，血气很快就被湮灭掉了，不多时整座大帐内就重归清明，从周雅言身体内窜出的血气已经消失殆尽，仅剩下任逍遥手中的折扇还在散发着阵阵清光。 “殿下！”血气消失之后，钦天监的修士终于是赶到了帐中。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军中的钦天监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双方的斗法就已经结束了，因此才堪堪到来的几名修士此时在帐中的众人看来未免有些马后炮的嫌疑。 然而陈飔澈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借着任逍遥手中折扇的清光他指向周雅言说道：“你们，将她拿下！此女有大问题。” “遵命！”听到陈飔澈的命令之后，几名钦天监的修士直接是将周雅言拘押了起来，其中一人更是狠辣地用一根‘困神钉’钉进了她的丹田气海之中。然而这一次周雅言仿佛是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任由几人制住了她，而随着困神钉入体，她也是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随着‘噗、噗‘几声声响，雷顿等人重新是点燃了火把，大帐之中再次变得灯火通明起来，看着一簇簇散发着阵阵黄色光晕的火苗，包括郑欣竹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陈飔澈抬头看了看说道：“诸位都没事吧。” “启禀殿下，末将没事。”郑欣竹一抱拳说道，“但是说来惭愧，刚刚那股阴寒的血气竟然、竟然有如此威势，饶是我现在也是有些后怕，还不如、不如任先生。” “大将军不必如此，术业有专攻，小子我这一次只是凑巧罢了。”感受到郑欣竹言语中的善意，任逍遥也是赶紧抱拳说道。 “启禀殿下，末将、末将也是如此，被这血气笼罩的时候只感觉一股阴寒侵入骨髓，仿佛、仿佛整个身子都要被冻住了。”赵潇澜同样心有余悸地说道。 很快，帐内的一众清川军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发泄心中的惊惧，而看向任逍遥的眼神也是逐渐从轻视变为了钦佩。要知道在任逍遥初次出现的时候，虽然众人明面上没有多说什么，然而一些年轻将领心中都是对其蔑视不已，就连赵潇澜也不例外。毕竟你任逍遥就是一个说书先生，谁知道你靠着那三寸不烂之舌说了什么才忽悠的陈飔澈带上你一起，在他们看来殿下不过是想在漫长的旅途中让他说书解闷罢了，这样‘不合时宜’的做法连带着众人也是对陈飔澈产生了一丝不满。 而在后来剿灭山匪的过程中，虽然任逍遥出力颇多，众人也是看在眼里，但是真相却只有雷顿几人知晓，而等与主力汇合之后陈飔澈却是并没有过多的宣扬任逍遥的功劳，甚至就连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这导致其余人并不认为任逍遥的实力有多么强横。而直到今天这周雅言突然发难，众人都在目瞪口呆之际，任逍遥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站出来保护陈飔澈的人，这在让赵潇澜等人汗颜的同时也是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 “没事就好，逍遥，你看这……”看到众人没事之后，陈飔澈也是松了口气，刚刚那弥漫至整个大帐的血气也是遮蔽了他的视线，陈飔澈也是担心在这股血气之下会有人伤亡，眼看众人无事他赶紧转身问起了这血雾的情况。 “殿下，这股血气和那日我们遇到的山匪头子，师出同源，是同属一脉的诡谲术法。”听到陈飔澈的问话之后，任逍遥一抱拳说道。 ‘嘶’，大帐内，陈飔澈和雷顿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那日围剿山匪之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恐怖的触手，袍泽凄惨的死相，以及最后千钧一发之际的死里逃生，无不是让几人心有余悸，此时在听到任逍遥的答案之后自然是勾起了二人心中的恐怖回忆。 “殿下、任先生，那日围剿山匪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任逍遥的话之后，郑欣竹皱了皱眉问道。就在当日陈飔澈回归之后，对于剿灭山匪的过程说的含糊不清，但是因为当时整支大军的任务是向西驰援慕帅，因此即便是疑点重重郑欣竹也是没有再多追问，然而现在看来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面对郑欣竹的问题，陈飔澈无奈之下只能是长叹一声将那日的具体过程娓娓道来，为了不漏掉每一处细节，陈飔澈在叙述而任逍遥在一旁补充，因此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半晌之后，听完陈飔澈的叙述，郑欣竹皱了皱眉说道：“原来殿下您在剿灭山匪的过程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就说，负责我清川京畿地区防御的精锐，怎么会折在一群土匪的手里。” “大将军，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听出了郑欣竹话语中的责怪之意，陈飔澈也是赶紧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殿下考虑的也没有错，毕竟我军当时的主要任务是西进驰援慕帅，虽然此事十分的蹊跷，但却并没有对我军造成影响，因此先不要节外生枝也是对的。”郑欣竹摇了摇头说道，“好在的是我们遇到了这周雅言，不然的话这件事恐怕就会翻篇了，在我清川腹地居然有如此阴邪的术法传承，后面再有这等邪修出现我们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听到郑欣竹的话，陈飔澈细思之后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山匪头子能够修习此等伤天害理之法，那么别人同样能够修习，这等于在清川腹地潜藏着一波随时可能爆发的邪修；而且这周雅言可是当朝大员之女，如果她能修习这种阴邪之极的术法，那么她的其他家人乃至其父亲、祖父呢？那么朝中又有多少人同样接触到了这种道法，他们的实力又到了何等地步呢？思考过后，陈飔澈缓缓说道：“赵将军，雷顿，你们先出去，来人，将周雅言唤醒” 第247章 内忧外患(二) 听到陈飔澈的‘逐客令’之后，雷顿虽然不情愿但也是不得不带着手下，押着那些个周府的家丁准备退出大帐，他自然知道接下来的事以他的身份地位就不方便参与了；同样的，赵潇澜等人也是抱拳转身就要走出帐外，然而就在此时，一名卫所的副将突然说道：“殿、殿下，那、那位先生是不是也应该出来啊，毕竟这是我清川的秘事。”说着，他也是指向了站在陈飔澈旁边的任逍遥。然而任逍遥自然有充分的理由继续留在帐中，毕竟刚刚只有他在血气的笼罩之下还有反抗之力，接下来对于周雅言身具的邪法的发掘恐怕还需要他在旁参与。 这一次不等陈飔澈搭话，郑欣竹脸色阴沉地率先说道：“哼，该管的事情做不好，不该管的事情你又再这里瞎指点，赵将军，带他出去打二十军棍，滚！” 而听着自己的手下又要遭受皮肉之苦，马昊则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此时的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然而天不遂人愿，陈飔澈突然说道：“马昊，你留下。”虽然千般不愿，但他也是不敢忤逆陈飔澈的命令，只能是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很快，帐内仅剩下陈飔澈、郑欣竹几人，陈飔澈并没有先行唤醒周雅言，反而是轻咳一声说道：“马昊，你可知罪。” 听到陈飔澈的问话，马昊直接是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连连求饶道：“殿下、殿下，末将知罪了，但是此事我真的不知道啊！末将、末将只是和她有私情，并不知道这周雅言还有如此歹毒的心肠，更不知道她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啊！殿下！殿下明察啊！末将真的不知道啊！” 看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的马昊，陈飔澈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还没有对他兴师问罪就吓成了这个样子，为将者如此，其余兵者又能如何？再结合此次西征过程中各个州府驻军的表现，陈飔澈也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敲打敲打这些清川的寻常驻军了，他不耐烦地说道：“我没有说你与此事有关联，我虽然久居帝都，但我不是傻子，对于此事你是否知情我自然一清二楚，你的罪责是在于居然和当朝大员之女私通，而且此女身具邪法你居然毫不知情！” “是是！殿下说的是！末将知罪了，末将知罪！”听完陈飔澈的话，马昊明显是松了口气，如此看来自己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好了，将你与这周雅言如何相识以及后面的事情全都道来，不要避重就轻。” “是是。” 得到陈飔澈的授意之后，马昊也是将如何与这周雅言相识，以及后续二人如何联系、私通等事如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而听完他的叙述之后，陈飔澈惊讶地发现直到刚刚东窗事发，马昊才知道这周雅言居然是吏部尚书最小的孙女，之前他一直以为此女不过是京城某位富商的家眷罢了，虽然这无意中排除了转运三司和吏部勾结的可能，但也是让陈飔澈对马昊的印象分一降再降，他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马昊，你真的是色欲熏心，你居然都不清楚这周雅言的身份就敢将她，带进这对我清川来说重要无比的连江卫所，而且还由着她在这里胡来！”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恕罪？如果不是殿下福缘深厚，今日如果殿下在这周雅言的突然发难下有所闪失，你马昊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你马家又有几颗人头够陛下砍的！”而此时，郑欣竹也是勃然大怒地说道，毕竟这陈飔澈一旦有所闪失那他绝对是逃脱不了干系的，郑老将军可不想晚节不保。 “罢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这周雅言到底是如何习得这阴邪术法的吧，郑老将军，烦请您叫赵将军带王五进来。” 得到命令的赵潇澜很快就带着王五走进了大帐之内，同时他还考虑周到的命人去驿馆寻那周雅言的婢女了。进入大帐之后，陈飔澈示意他站在一旁对着王五问道：“王五，你家小姐平日里有无异常。” 然而此时的王五早已经吓破了胆，再加上被雷顿硬生生扇掉了两颗牙齿，他现在就是想说话也是说不清楚，估计其余几名家丁也都是同样的境地，想问也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在陈飔澈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赵潇澜说道：“殿下，末将已经派人去将这周小姐的婢女带来了，我们不如等等她如何。” 听到还有知情的人士，陈飔澈也是点了点头。很快，那名婢女被带到了这处大帐之中，然而平日里就时常遭受周雅言的虐待，之前又受到了不少的惊吓，现在这名婢女也是有些呆愣，直勾勾地看着趴在一旁的周雅言没有言语，陈飔澈见状只得是走到她身前蹲下说道：“姑娘，你家小姐平日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这名婢女略显痴傻地问道：“你是？” “我是清川的二皇子，姑娘，你家小姐平日里有何异常？你不用害怕，有我在这里她不会对你怎样了。”走近之后，陈飔澈也是注意到了她脸上和胳膊上的新旧伤痕，心下也是了然，看来这周雅言平日里没少虐待她。 然而听完陈飔澈的话之后，这名婢女只是眼神亮了一下就黯淡了下去，接着她看着周雅言再次畏畏缩缩地说道：“小姐、小姐平日里对我极好，她、她……” “姑娘、姑娘，你不必害怕，我知道你惧怕她周家的权势，但我是清川的皇子，这整个天下都是我陈家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定可以护你周全，也能还你一个公道。” “我、我。”看着眼前一脸真挚地陈飔澈，这名婢女嘴唇微动几下之后终于是痛苦着说道，“我平日里经常遭受小姐、小姐的毒打，小姐她、她喜怒无常，而且、而且在我之前已经有三名服侍小姐的婢女不明不白的失踪了！” 听到这名婢女的话，陈飔澈面色凝重的抬起了头，郑欣竹也是皱眉看了过来，二人点头之后陈飔澈也是命赵潇澜将这名婢女和王五一起带走安顿好，接着对一名钦天监的修士说道：“刘大人，看来这周小姐身负大秘密，你将她唤醒，一定要她活命！” 第248章 内忧外患(三) 随着钦天监的刘大人将一股灵气顺着周雅言的头顶缓缓注入其身体之后，她也是‘嘤咛’一声悠悠转醒，而在睁眼看到陈飔澈之后，周雅言挣扎着大叫道：“殿下开恩！殿下开恩啊！”但是剧烈地扭动牵动了丹田处的伤势，她也是倒吸了口凉气冷汗直冒。 看着不住哆嗦的周雅言，陈飔澈缓缓问道：“周雅言，你这术法是从何处习得的。”而听到陈飔澈的问话之后，周雅言抬头看了看他，却是贝齿紧咬，一言不发，显然是想一人担下这罪责避免牵连家族，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下，这想法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看着一脸倔强的周雅言，陈飔澈也是哑然失笑，嗤笑一声说道：“周雅言，你不会以为不说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吧，行刺皇亲，就这条罪责足够你一家子满门抄斩了！不过我一直不敢相信这周氏的门风会败坏到如此程度，只要你现在如实相告，如果确有隐情我自会禀告父皇，这样至少能保你周氏一门无罪之人的性命无虞。” 听完陈飔澈这一番话，在纠结一阵之后周雅言缓缓开口说道：“我、我这术法是、是从我家中一幅画中习得。” “什么？一幅画？你给我细细说来。”听到周雅言的答案，陈飔澈十分惊讶，这种高深的阴邪术法居然能够从画中习得。 “大、大概一年前，我、我在家中无意间看到父亲在独自端详一幅画，当时我直接就推门进去将其抢了过来，然而家父并没有责怪我，只是一个劲的叮嘱我要千万小心，说这幅画是、是……” “是什么，说！周雅言，你要知道现在再有隐瞒绝对对你和你的家族没有任何好处！” “家父说这幅画是任大夫的手笔。” “什么！你们怎么敢！你又怎么敢！”然而在听到周雅言的话之后，郑欣竹先是一愣，接着一拍椅子站起来指着她说道，从他不住颤抖的手指就能看出来郑大将军气的不轻。 陈飔澈也是一愣，接着转头缓缓看向了任逍遥，而此时他正眼神凌厉地看着场中的周雅言，陈飔澈见状也是不动声色的向着任逍遥的方向微微挪动了一下；至于其他人则是恨不得自己耳朵失聪，根本没有听见周雅言刚刚说的胡话。 看着一脸暴怒的老将军，周雅言哭诉着说道：“千真万确！我现在是戴罪之人，还受制于你们，我、我何苦栽赃陷害于一个死人！这画、这画真的是出自任大夫的手笔！” 然而任逍遥却是语气冰冷地说道：“不，栽赃陷害死人才是最合适的，毕竟死无对证，死人也无法站起来反驳你。” “好了，殿下，我认为接下来说的事除了你我，别人都不方便听了，你们都先出去。”就在此时，郑欣竹终于是记起来自己才是这支西征援军的最高统帅，他也是顾不得陈飔澈的身份，赶紧说道，毕竟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牵连出任家，要知道此事一直是两朝的禁忌。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陈飔澈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老将军您言之有理，但是既然周雅言已经说出了此事，还不如就将此事局限于我们现在这大帐之中的人知道，是人都有好奇心，总好过出去之后他们再多方打听，您觉得如何。” 不得不说陈飔澈对于人性的理解还是十分到位的，无论你是贩夫走卒还是王侯将相，甚至就连那山上神仙也会对自己未知的事物保持极大的好奇心，而且往往都是越遮掩越有人要揭开真相，与其让他们私底下传出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还不如就把部分真相在有限的几人中揭开，想必赵潇澜、刘大人几人也绝对不会去四处宣扬的。 “殿下，我还是以为不妥，一旦……” “郑老将军，今日我就一言堂了，此事就按我说的来，赵将军、刘大人，你们绝对不可四处宣扬，否则的话，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斩！” 既然陈飔澈态度如此坚决，郑欣竹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是和其他人一起抱拳行礼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力排众议之后，陈飔澈对着周雅言说道：“周雅言，你继续说下去，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我、我那日听到父亲说的话之后也是不敢相信，毕竟、毕竟任大夫的事，我、我也是有所耳闻，私、私藏此画就是大逆不道之罪。”周雅言说着说着也是声音越来越小，毕竟这相当于告诉陈飔澈她周家到底是有多么的逾矩，像郑欣竹就绝对不会和郑书然说这种事情，也绝对不会其余府上之人妄议此事。 顿了顿之后周雅言继续说道：“虽然不相信，但我还是十分喜欢这幅画，画上一男子在一条小舟上独自吹箫，而在他身前的岸边还有一名美颜动人的女子在一棵开满鲜花的树下远眺。我一眼看去就被这男子的气度、容貌吸引了，因此我就央求父亲将这幅画给我，而家父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也是将它给了我。我回到房间之后将画挂在了房间正中，也是越看越喜欢，但是、但是当晚就发生了怪事。”说到这，周雅言也是脸色微红低下了头 “怪事？什么怪事。”陈飔澈皱了皱眉问道。 “我、我当晚做、做了个梦，梦里我、我直接进入了这画中，然后、然后和那对男女一起颠鸾倒凤，满船清梦压星河。” 她说完之后，帐内众人也是心下了然，这周雅言之所以如此难以启齿却是因为她做了个春梦，而且还是龙凤和鸣，对于一个官宦之女来说在这么多陌生男子面前说出此事确实十分难堪，而此时陈飔澈等人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了，帐内的气氛逐渐尴尬了起来。 第249章 内忧外患(四)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郑欣竹，作为周雅言爷爷辈的人物，他冷哼一声说道：“哼，这周氏的门风也不过如此，看来此事之前你已经与人私通过了吧，不然何以出现如此荒唐的梦境，伤风败俗！” 然而听到郑欣竹的话之后，周雅言却是委屈地说道：“大将军，我、我当时还未出阁，只是对这男女之事心怀好奇，况且、况且如果我真的胡来，我家中长辈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我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哼，说是这么说，可你现在不还是如勾栏娼妇一般。” “郑老将军您消消气，让她继续说。”看到郑欣竹的火气未消，无奈之下陈飔澈只能是赶紧说道，而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郑老将军也是再度冷哼一声之后就闭嘴不言了。 “我、我那晚惊醒之后也是后怕不已，但、但我以为就是白天太过关注这幅画了，再加上、再加上那会刚刚得知男女之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并没有在意。然而、然而之后每晚我都不堪其扰，整日的气色也是越来越差，但、但我又不敢和家人提及此事，最后、最后我实在是忍受不了就将此画收了起来，可是、可是……” “可是这画中男女还是会夜夜找你行那云雨之事对不对。” “没、没错，就在我实在是不堪其扰想要将这幅画烧掉的时候，我、我仿佛听见有个女人在我耳边低语问我真的舍得烧掉这幅画么，真的舍得在梦里永不相见么，我、我当时吓了一跳，我真的实在是太害怕了，根本是顾不得再烧这幅画，只是胡乱藏了起来。”周雅言说着，脸色也是逐渐苍白起来，看来这段记忆确实是让她后怕不已。 “之后每当我想毁掉这幅画的时候，那名女子的低语声就会在我耳边响起，这幅画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我想既然毁不掉，丢掉总可以吧，可就在我一日拿着这幅画偷偷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要将它丢掉的时候，这次又多了一名男子在跟我说话，之后、之后我只记得一双手攀上了我的身体在给我宽衣解带，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等我醒来我、我就发现自己竟然不在府中，而一名陌生男子则是全身赤裸的躺在我身旁，我、我也是一丝不挂，而且已、已经破身了，我、我当时顾不得别的赶紧跑了出去，而奇怪的是跑出这处陌生府邸之后我家的下人却是在门口等着我，他们也是对我出现丝毫不奇怪，我就赶紧跑回了府中，我、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女人。”说到此处，周雅言也是抽泣了起来。 “此、此事之后，那、那女子的声音就教给了我一则术法，让我可以采男女之精华供养己身，虽然、虽然我天赋不高，但是、但是这术法仍旧是让我欲罢不能，从此、从此我也是成为了世人口中的娼妇。”说罢，她也是双手捂着脸不住地痛哭，泪水不停地从她指尖滑落。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周雅言，陈飔澈缓缓说道：“周雅言，我相信你所说属实，但是我还有一些疑虑，赵将军，再将那名婢女还有王五带进来。” “末将遵命！” 很快，赵潇澜带着那婢女和王五返回了大帐之中，看到二人之后，陈飔澈问道：“我问你们二人，你家小姐平日里有无喜怒无常的情况。” 看着一旁满脸泪痕的周雅言，那名婢女率先说道：“启、启禀殿下，我家小姐确、确有如此的行为，有时候我就感觉她像换了个人一般，而且、而且最近我家小姐却是……”而同时，那王五也是附和了这名婢女的说法。 “却是愈发的无礼、刁蛮，动辄就会打骂你，对么？小玫。” “小、小姐，你……” “我什么，小玫，是我对不起你。” 此时陈飔澈根本顾不得这主仆二人的真情流露，继续对着马昊问道：“马昊，你与这周雅言相处之时以为如何。” “启、启禀殿下，末将如今想来，这周雅言确实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她、她有时候就真的像官宦之女，知书达理，就连行那男女之事的时候也是、也是扭捏无比；但是、但是有的时候又像变了个人一般，比如、比如昨日，就是她主动要叫上一名风尘女子一起、一起颠鸾倒凤。” “呵，所以我说马将军你真的是色欲熏心了，如此你还敢和她行那苟且之事。”然而听完马昊的话，陈飔澈却是冷笑一声说道。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陈飔澈不再理会不住求饶地马昊，命赵潇澜将小玫和王五带出去之后转头对着周雅言问道：“那幅画现在在哪？” “在我闺房的一处暗格里。” “周侍郎是如何确定这画是任、任大夫的手笔，你又是为何如此笃定的。” “我一开始也是不相信，但是这画上确有任大夫的印章，而且、而且我家还私藏了一些他的字画，那会任大夫的字千金难求，洛阳纸贵，即便是到后来京中也多有私藏，我、我对比了字迹，确、确实是任大夫的手笔。” “可是，任大夫多是山水画，很少画人。”郑欣竹此时也是说道。 “是，但也因此这幅画才显得更加珍贵不是么？我、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因此才没有一开始就叫父亲丢掉它，谁知道、谁知道会这样。” 听完周雅言的话之后，陈飔澈等人也是陷入了沉思中，虽然被画中人迷惑之事十分蹊跷，但是看她的反应也不像是在说谎，半晌之后，陈飔澈说道：“周雅言，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如此看来你也是有苦衷的，但是那术法你却不该修习，因此你也是有错在先，况且就目前来看，你手上已经有了几条人命，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让父皇不牵连你的无辜家人，刘大人，先将她收押。”虽然陈飔澈没有放过周雅言，但是有了他的保证，周氏的族人能够少受牵连，如此一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周雅言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她赶紧行礼道：“多谢殿下。” “马昊，虽然我刚刚说了你死罪可免，活罪已遭可以暂且免受惩处了，但是现在看来此事兹事体大，你也先免去官职，稍后随我返回帝都再做定夺，赵将军，你将他也看管起来。今日之事，绝对不可外传，你先带他下去吧。” “末将遵命！” “是！” 第250章 内忧外患(五) 待众人出去之后，陈飔澈对着郑欣竹问道：“大将军，这件事您怎么看。” 郑欣竹抬头看了看仍旧站在陈飔澈身旁的任逍遥说道：“虽然这件事十分蹊跷，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这邪修多修习诡谲术法，有这种邪门手段也不奇怪，只是怎么就偏偏选了这周雅言，这么一来难保周家没有问题。” “殿下，大将军，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一二。”此时，刘大人对着陈飔澈和郑欣竹一抱拳说道，“这邪法虽然诡异非常，但是若想让人心甘情愿的修习，要么以利益蛊惑之，要么就如这周小姐一般被吓破了胆，心神不自觉地就会被画中的邪物慑住，自此一步步沦为傀儡。而且刚刚那婢女小玫和家丁王五已经证实了这周小姐确实有很多的奇怪之处，而在那阵血气爆发之后，仿佛她又摆脱了控制，看来正是那画中的邪物在一步步侵蚀她的心智，倘若再假以时日，这周小姐可能就真的只剩一副皮囊了。” “嗯，刘大人言之有理，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周府的其他人会不会也有同样的风险。”陈飔澈听后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点殿下和大将军应该不必担心，就像武将有武运、杀气傍身，二位周大人同样也会有文运傍身，至少目前看来这画中的邪物境界低微，道行尚浅，根本近不了二位大人的身，不然的话周侍郎早就会被邪物蛊惑了；而至于其他的婢女、家丁，他们都没有机会触碰到这幅画，因此也无需担心。现在唯一有可能如周小姐一般被迷惑的也就是其余几位夫人、小姐了，但是这幅画应该只有周侍郎父女二人知道，周小姐又已经将画藏好，所以周府其余人应该都无虞。”刘大人继续说道。 听完刘大人的解释之后，陈飔澈仔细想了想也是觉得有理，松了口气说道：“反正这件事现在也急不得，不过这件事居然又将任大夫牵扯了出来，郑老将军，你觉得这件事是真是假。” 郑欣竹沉吟片刻之后说道：“这件事我觉得很蹊跷，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周雅言绝对不是在撒谎，刚刚刘大人也说了，她之所以此前作出如此荒唐之事是受那画中邪物的蛊惑、控制，而现在既然已经摆脱了影响，那么周雅言绝对不敢胡编乱造，周氏的门风我们都是清楚的，无论是她为了保住自己和家族还是自小接受的教诲都绝对不会让她继续胡言乱语下去，因此这幅画从明面上看了绝对是任大夫的手笔，但是这幅画到底是何人所为，到底因何要将此事再度引到任大夫的头上，我也是很奇怪。” 然而就在此时，任逍遥嗤笑一声说道：“呵，还能为什么，死人又不能开口说话，这朝中多方势力角逐、倾轧，谁也保不齐会与何人结仇，旁人又会用出何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抢害自己，将这件事一股脑的推到死人的头上是最简单的。” “小子，这么说来你对朝中的事很了解啊，还这么巧也姓任，当初你来的时候我就很奇怪，所以你到底是任大夫的哪位子嗣！”听完任逍遥夹枪带棒的话语，郑欣竹终于是忍无可忍指着他说道。这确实是因为任逍遥关心则乱了，他并没有注意郑欣竹话语中一口一个任大夫满含着敬意，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如此失态的抢白老将军了。 此时，大帐内陈飔澈也是骤然紧张了起来，当初他之所以接纳任逍遥同来就是因为他也十分好奇这任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在陈飔澈很小的时候还与任大夫见过几面，在他看来这任大夫平时就是一位谦谦君子，与之交往之时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但是涉及到一些家国大事，他就会变成一位铁骨铮铮的诤臣，这么一位刚正不阿的君子，怎么就会一夕之间就被满门抄斩，而且从此成为了朝中的禁忌。 因为陈飔澈那时岁数尚小，再到后来几乎无人敢谈起任家，因此他对此事的真相一无所知，所以在遇到任逍遥之后才会毫不犹豫的就带上他一起前往西域，但是现在郑欣竹几乎是要点破了他的身份，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真不知道父皇会怎么想，而作为众矢之的的任逍遥此时也是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了起来。 就在此时，郑欣竹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小子，你和任大夫比还差得远，无论是容貌、气度都差得远，不过是恰巧姓任罢了。” 听到郑欣竹的话，陈飔澈和任逍遥全都是松了口气，看来这出发之前让任逍遥略微一下的决定还是十分正确的。陈飔澈赶紧扯开话题道：“郑老将军，这周雅言今日所说不像是在说谎，因此这任家到底为何被满门抄斩是我们现在破局的关键，这、这任大夫到底是因何被、被皇爷爷如此严惩的，在我记忆里任大夫一直是、一直是一位正臣、能臣，刚正不阿、直言不讳，皇爷爷也不会、不会因为被顶撞就降下如此重罚啊。” 郑欣竹看了看陈飔澈之后，无奈地说道：“殿下，我今日所说之事实在是太过于大逆不道，因此只能是仅限于帐中四人得知。” “这是自然，我们绝不会将此事外露，此中秘辛今日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看着三人希冀的目光，郑欣竹只能是长叹一声说道：“其实任大夫并不是因为在朝堂之上直言顶撞陛下而被下狱的，以先帝爷的胸襟怎么会在意这个，他的罪名是以巫蛊、阴邪之术戕害皇亲，而且证据确凿。” “什么！” 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人，郑欣竹也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莫说你们不信，就连我当初也是不信，那是一天晚上，先帝爷十分突兀地将我们召进了宫中……”既然今晚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郑欣竹也是打算将自己所知道的‘真相’和盘托出。 第251章 伏笔(一) “兵者，诡道也，水无常势，兵无常形。谁说我们就一定要循规蹈矩的。” ——《九州志·骊擎本纪》 泰始二十七年五月初五，飞鸿城。 本来已经休息的郑欣竹被府中的下人唤醒，还不等他穿好衣服，前来传达旨意的公公就走进了他的卧室，面对如此逾矩的行为，当时已经成为郑氏家主的郑欣竹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满，因为肯定是大内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这位公公才会如此。果不其然，虽然这位公公只带来了一则含糊不清的口谕，但是却恩准郑欣竹可以骑马进宫面圣，惊惧之下，他也是不敢怠慢赶紧策马赶向了宫中。 等郑欣竹来到宫门口之后，他惊讶的发现慕云华、高威等世家家主，以及各部主官只要是在京中没有抱病的，今晚都是来到了皇宫之中，他走到高威面前压低声音问道：“我说，今晚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看着郑欣竹，高威则是没好气地说道：“你问我，我哪里知道，老子都要歇息了，结果被李公公传召了过来。” “诶，你是谁老子，皇宫大内你还敢如此胡言乱语。”然而郑欣竹抓住了高威言语中的不当之处，嘿嘿一笑揶揄道。 “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胡闹！”虽然明知郑欣竹不过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可是眼下这种情况确实是有些不合时宜了。而看着前面两位互相打趣的大将军，慕云华跟在后面也不敢搭话，只能是陪着笑。 互相打趣完之后，高威转头问道：“云华，你父亲他怎么样了，前几日御医看过之后怎么说。” “家父、家父的情况不太好，多、多谢高将军关心。”听到高威问起自己父亲的病情，慕云华也是眼神黯淡。 “唉，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至少慕兄也算是功成名就，只是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以后慕家可就要靠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堕了你父亲的威名。”郑欣竹叹息一声说道。 “是，郑将军教训的是，云华绝对不会辜负了诸位的期望。” “好了，我们先进宫吧，看看陛下到底有何要事。” 三人与进宫的其余文武百官一起向着御书房走去，走进御书房之后，除却先帝爷坐在主位之上，双手扶额紧闭着双眼，那会还不是宰辅的赵逸风则是俯身跪在他面前，而当时还是太子的神英帝则是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父皇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即便面对自己好友慕云华递来的问询的目光，他也是只敢微微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很快，一众文武大臣全都来到了御书房，一名公公走到先帝爷身旁轻声说道：“陛下，人都到齐了。”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到先帝爷缓缓抬起了头，御书房内的所有人都是赶紧跪下行礼。 “人都到齐了？赐座。” “谢陛下！” 随着一张张椅子被搬进来，岁数较大的各部主官以及世家家主得以坐下来商讨事情，等了一会之后，清川先帝缓缓开口说道：“今日深夜将各位召进宫中，是因为朕有要事相商，赵大人检举御史台御史任衍，在家中行巫蛊之术，修习邪法来戕害皇族，现证据确凿，诸位认为此举该当何罪！” 听完先帝爷的话之后，御书房内瞬间就响起了阵阵的议论之声，毕竟这个消息太过于惊人了，虽然任衍任大夫总是因为顶撞了帝君而导致被惩处，但若说他因此对清川皇族心怀怨恨而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恐怕是无人相信的，而帝君恐怕也不会找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来惩治他，看来今晚的情况确实非同寻常。 面对阵阵的‘嗡、嗡’声，先帝爷却是不参与也不制止，就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半晌之后，第一个忍不住的官员走了出来，正是当时还在帝都的齐氏家主齐不破，他走到赵逸风身旁跪下说道：“启禀陛下！任大夫平日里虽然对您多有顶撞，但其多是为了国家计，其忠心天地可鉴！怎么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望陛下明察！” 随着齐不破第一个开口求情，许多的官员也是相继走了出来开始为任衍求情，不得不说清川这几朝中还是充盈着浩然正气的。虽然任衍平日里作为御史台御史，不仅会在朝堂之上顶撞帝君，还司职弹劾百官，可以说在朝中得罪了很多人，但是在遭遇这等不白之冤的时候仍旧是有许多人站出来为他求情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担心此时落井下石会被帝君诟病心胸狭隘。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一众大臣，先帝爷面无表情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陛下！任大夫在朝中多年，他任家也是数朝世家，他，他是何苦如此！”齐不破继续说道。 “陛下，赵大人说任大夫行巫蛊之术，修习邪法，戕害皇亲，且不说证据是否确凿，单就说从动机来看，他任大夫为何如此？如此行事对他又有何好处？如果，我就说如果任大夫果真是冒如此天下之大不韪，那他是否是受人指示或者受人胁迫呢？毕竟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对任大夫全无好处啊。”就在此时，慕云华也是跪倒在地说道。 虽然他的身份地位在当时与御书房中的许多人相比还比较低微，但是这一番话却是说的有理有据，十分得体，不仅是从根源上问出了任衍因何如此，而且无形中还减轻了他的罪责，神英帝也是偷偷对着慕云华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先帝爷却是不想过多解释，反而是对着赵逸风说道：“赵逸风，你来说。” “微臣遵旨。各位大人、将军，这任衍其实早在数月前就露出了端倪，起初微臣也不敢相信，因此我只是多加了注意，并未敢张扬。可就在今天晚些时候，我正在帝都内城之中闲逛，却是无意间撞见那任衍居然、居然在一处无人的地方施展出了邪法！我当时赶紧找来了附近的禁军军士以及钦天监修士，趁其不备将其制住，后来我们直接进入任府搜查也是找到了不少禁忌之物，那任衍对此供认不讳，证据确凿之下我才敢进宫禀告陛下的。” 听完赵逸风的话，本来还想为任大夫求情的人都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此证据确凿之下看似确实是坐实了任衍的罪名，然而就在此时，神英帝问道：““任大夫现在何处？” “目前被关押在府中。” “父皇，儿臣以为可以将任大夫带来当面审讯，如何？” “嗯？”先帝爷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接着说道，“来人！将任衍押到御书房中！” “遵旨！” 第252章 伏笔(二) 很快，任衍在一众禁军军士的押送下来到了御书房，与之同来的还有从其府中搜出来的各种邪物，甚至就连那蛊魂桩都赫然在目！看着被摆出来的一个个物件，就连一开始信誓旦旦的齐不破此时也是有了瞬间的动摇。 看到人被带了过来，清川先帝问道：“任衍，你可认罪。” “启禀陛下，微臣认罪。”任衍俯身叩首说道。此话一出整个御书房中满座哗然，谁也不敢、也不愿相信任衍居然亲口说出了‘认罪’二字，就连神英帝也是意外非常，他之所以要将任衍带来就是因为担心其是受人胁迫而认罪的，毕竟之前全是赵逸风的一面之词。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况且任衍此时看去根本没有被胁迫或者屈打成招的意思，之前他确实是被关押在了府中，但是因为其原本的风评、官身，负责看管任衍的禁军军士并不敢对他作出出格的事情。因此现在的任衍仅仅是被枷锁制住了双手，并没有如寻常的钦犯一般被彻底控制住四肢，至于钦天监用来对付有罪修士的各种手段更是无人敢对任衍施展，毕竟就连监正大人对此事也是不敢相信，因此，此时的任衍所说的话可以说是完全出自他自身的意愿。 “任、任大人！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此事绝不可乱说！”然而齐不破仍旧是不愿相信，一脸焦急地对着任衍说道。 然而还不待任衍作出解释，清川先帝冷哼一声说道：“齐不破，你太过僭越了，怎么，他亲口认罪你不相信，难道说听你的教唆他当场翻供才合你的心意么！” 听着先帝爷的语气越来越严厉，齐不破也是不敢再多嘴多舌，急忙附身说道：“末将不敢，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看着再次跪倒一片的文武大臣，清川先帝吐出一口浊气后说道：“都起来吧，其实莫说你们不信，朕也不相信，不过你们也亲口听到他任衍承认了自己的罪责，任衍啊任衍、任大夫！朕待你任家不薄，你又是为何如此啊！你又是受谁指使啊！”虽然先帝爷嘴上对任衍的罪行毫不留情，但其实他心中也是不愿相信自己的股肱之臣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然而面对清川先帝的质问，任衍沉默片刻轻笑一声说道：“是微臣辜负了圣恩，百死莫辞，请陛下赐罪！”言罢，他也是再次俯身叩首行礼。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为任衍求情了，如此情况下他还如此坚决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责，看来要么真的是作出了如此人面兽心的行为，要么就是他身后的势力太过于强大了，让任衍不得不自己扛下了所有罪行。 眼见事已至此，清川先帝在颁下将任家满门抄斩的圣旨之后就遣散了众人，而第二天，家主作为御史台御史的任家就彻底成为了历史，而且此事也是成为了清川的禁忌，虽然一众大臣对此颇为疑虑，但是却无人敢再提起。 听完郑欣竹的叙述之后，陈飔澈呆愣地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言语，刘大人也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至于任逍遥更是脸色铁青地死死攥着自己的折扇，作为任家仅剩的血脉，刚刚郑欣竹所说的每一句话无不是在刺痛着他的心。 本来任逍遥对自己家中的变故一无所知，在他孩提时代任家就突遭横祸，而等他记事起就一直在一处京郊的农户家生活，只不过自记事开始他也不用干农活，而是每天都会有一位神秘男子前来教授他书文术法，同样也将京中各个世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全都告诉了他；而那名男子告诉任逍遥他本是官宦世家，只不过是蒙受了不白之冤才落魄到此，至于真相那人也不知道，则是需要他自己去发掘，这也是为什么任逍遥会进入帝都飞鸿成为一名说书先生，同时也是为什么他能准确认出陈飔澈来。 然而任逍遥却是一直记得自己那名神秘先生对他说过，自己的父亲是一名刚正不阿，做事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只要不涉及到是否对错，对人永远都是谦和有礼，如此风评、做派的任大夫怎么会行那阴险、龌龊之事，此时的他就想好好质问郑欣竹这些话是真是假！ 就在任逍遥想要开口之时，陈飔澈却是率先说道：“郑老将军，虽然我也不信任大夫会如此，但毕竟事已至此，斯人已逝，我们能做的就是为他平冤昭雪。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找到任大夫这冤案的蛛丝马迹，眼下有了周雅言这个线索，我们不如好好利用一下，您说是不是。”说着，陈飔澈也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郑欣竹。 此时在陈飔澈看来还不到任逍遥可以暴露身份的时机，但是当着郑欣竹的面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和任逍遥‘互通有无’，以郑老将军的见识、阅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二人之间的猫腻，好不容易将注意力转移走，千万不能再让他起疑心了，因此他现在只能是期盼任逍遥足够聪明。 幸好的是任逍遥在陈飔澈开口的瞬间心领神会，他也不想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就草率地暴露自己，眼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陈飔澈不会出卖他，至于别人即便是为他的家族打抱不平，但难保不会用他去邀功请赏，毕竟任家在清川可是钦犯。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周雅言所说之事太过蹊跷，但是确实和任大夫被治罪的原因呼应上了，我们可以从此下手，找出其背后隐藏的真相，毕竟我实在无法相信任大夫居然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既然如此，那刘大人，保护这周雅言的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保证她可以活着回到飞鸿，至于那幅画，我让雷顿先行一步赶回帝都周府搜查。郑老将军，因为马昊也被暂时革职，那我军就在连江卫所休整一日，安排好暂替马昊的人手之后尽快返回帝都如何？我清川前线的战事也不明，这两件事要双管齐下” “遵命！” 第253章 伏笔(三) 在得到陈飔澈的命令之后，雷顿带着他的密信和一众羽林卫军士连夜启程，直奔帝都飞鸿而去，而与此同时，另有两队人马也是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连江走廊。这处要地说大不大、说小但也不小，目前到此的清川西征援军也就只能控制住卫所周遭二十里的地方，即便是陈飔澈已经命人加强了巡逻，但是久居于连江走廊的人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仍旧是能够找到巡逻军士的漏洞。 此时，卫所的大帐内仅剩下陈飔澈二人，他对着任逍遥说道：“逍遥，你先不要冲动，这个事情我们从长计议，这个罪责……。” “不可能，不可能。”任逍遥喃喃地说道。 “什么不可能？” “这个罪责不可能，家父、家父绝对不会如此，我的道法与那山匪头子和周雅言施展的格格不入，家父怎么可能会修习邪法。” “逍遥，莫说是你不信，就连我也不信，虽然任大夫在世的时候我还年幼，但也对他的为人一清二楚，皇爷爷和父皇私下里对他也是不吝赞美之情，此事大有蹊跷，我们徐徐图之如何？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解了清川北境前线的危局。” “唉，殿下，我想一个人待一会。”说罢，任逍遥也是抱拳行礼就走出了大帐，陈飔澈见状也是没有再多加阻拦，毕竟目前知道的消息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然而任逍遥可以当甩手掌柜一走了之，陈飔澈却是不行，经过一夜的折腾，此时已近寅时三刻，郑欣竹已经先行一步去处理连江卫所的问题了，二皇子在甩了甩略显昏沉的脑袋之后也是走出大帐去寻郑老将军。 不得不说郑欣竹不愧是三朝元老，虽然对于连江卫所不甚了解，但在经过白天一天对于卷宗的翻阅之后，他也是迅速地找到了接替马昊的合适的人手，此时他已经安排好了卫所的全部人事调动，只等陈飔澈到来敲定即可。 很快，陈飔澈寻得了郑欣竹所在，二人敲定好卫所的将领安排之后准备休整一日再出发，毕竟经过将近一天的战斗所有人都很疲惫。然而就在此时，一名军士在赵潇澜的带领下跑了过来急切地大声喊道：“报！紧急军情！游牧大军已经跨过通源防线南下！” 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军士，陈飔澈和郑欣竹都意识到根本没有时间来给自己进行休整了，这支疲惫的清川大军在三艘扶摇巨舰的掩护下即刻启程，同时还派出了一伍军士去催促后方的主力舰队加速追赶先锋，兵贵神速，但是即便如此，北境前线的局势对于清川来说还是不容乐观。 清川、银竹防线以北。 经过一段时间的劫掠、扫荡之后，王庭的主力终于是开始南下，虽然用后世的眼光看来此时的王庭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只要清川朝廷能够下定决心派遣任意一支精锐北上，或者命令沿途的清川军能够倾巢而出纠结成一股不弱的力量，就能够让这支区区十几万人的王庭大军有来无回。 但是在当时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清川的剩余几支精锐只能是被钉死在各自的驻地、防线上：京畿地区的玄霜军本就人数捉襟见肘，绝对不能妄动；圳星城的虎贲步卒虽然在徐建威的带领下血腥镇压了蠢蠢欲动的部分南疆部族，但是南疆遗民的问题由来已久，通常都是摁下葫芦起了瓢，因此自成立伊始虎贲步卒就没有离开过南疆这一亩三分地，况且此地距离银竹城尚远，根本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此看来这支精锐也只能是继续镇守清川的南方门户；至于东海的云梦水师虽然陈峡越早就想着集结兵力驰援前线，但是由于贺璃几人在东海之上搞出的大动静，导致了陈大统领也是暂且放弃了这个想法。而没有了精锐军队的冲击、掩杀，从通源到银竹沿线的寻常驻军也是在朝廷的授意下坚守不出，毕竟游牧军队不善攻城，但是事实果真如此么？ 在王庭多年的苦心经营之下，诸如图巴鲁、乌哈木等人潜入清川的重镇之中偷师各种工程器械的营造之法，按照他们的说法就连神武大炮都可以仿制，更何况其他各种器械，况且在攻打通源的战斗中王庭大军也是打造出了数量众多的投石机，缴获的火炮等物也是能够被立即重新投入战斗的。 因此在后续的战事中，面对攻城器械完备的王庭军队，龟缩在一个个小城镇中的清川军被各个击破，至于小村落更是被王庭麾下的铁骑如风卷残云般碾压成了齑粉，扫荡战事进行的异常顺利，就连率先南下的骊擎为此也是受益颇多。 本来以骊擎的想法，自己孤军深入，而且四万多人的大军目标太过于明显，沿途必须要小心谨慎的拣选小路或者昼伏夜出的推进。但是等过了两天之后才发现自己周遭几乎没有清川军的影子，就算是偶尔遇到一些巡逻的骑军也多是小股部队，瞬间就会被他麾下的游牧骑兵消灭掉。 起初在解决了几波清川的巡逻骑军之后，骊擎还担心会招来清川主力的围歼，然而事实证明他是多虑了，在已经解决掉了上千名的清川军士之后，依旧是不见有大规模的清川主力来袭，简单分析了一下局势，骊擎也是判断出敌人应该是被己方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出城应战，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因此，骊擎麾下的大军瞬间提速，兵分两路直插银竹防线，由于沿途没有阻拦，两支大军一路上以战养战很快就抵近到了距离银竹城不足二十里处，只是沿途的清川村落全都遭了殃，无数来不及撤离的无辜百姓惨死在游牧铁骑的弯刀之下，而一路烧杀而来的游牧大军此时也是在银竹城附近蛰伏了下来 第254章 伏笔(四) 今日的天气万里无云，刚刚经历过长途奔袭的游牧骑兵正躲在一处山林里休整，而骊擎也是带着怯那不花和几十名游牧骑兵赶到了距离银竹城不足五里的一处小山坡上。虽然相距较远，但是银竹城那高耸的城墙还是带给了骊擎众人很深的震撼，整座城池如同巍峨高山一般横亘在他们面前，由于战火已起，整座银竹城也是峥嵘尽显，雄关漫漫。 此时，骊擎一行人正躲在一片树荫下眺望着远处的清川大城，看着城池外面数量众多的清川军士，骊擎毫不在意地说道：“完了，我们之前无往不利的战术恐怕是不管用了，这银竹城可比通源城要高大、坚固的多了。” 怯那不花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缓缓说道：“王爷说的没错，依据咱们手中的情报，这银竹城可是除了清川帝都飞鸿、圣安城等几个重镇以外防御最为坚固的几座城池之一，恐怕以我们手中这些兵力根本拿不下这里。” “拿下这里？怯那不花你在想什么，我们要是贸然出击的话恐怕是给清川平添战绩。”然而听到他的话之后，骊擎则是一脸震惊地看向了他。 感受到骊擎惊讶的目光，怯那不花只能是回以讪笑，他也是怕将事情说得太过严重而导致军心不稳，因此才说出了这略显自大的话语。再最后又看了眼银竹城之后，骊擎起身拍了拍手说道：“在这相面也研究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走了。” 很快，一行几十人一缕烟似的跑回了主力所在，而看到骊擎返回，留守的一众游牧将领赶紧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银竹城的情况，骊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就带他们走进了自己的帅帐之中。 坐定之后，骊擎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诸位，这银竹城我们碰不得，那里城高墙厚，城防工事坚固无比，而且敌军已经有了准备，估计周边那些空置城镇、村落的清川军全都集中到了这座城池之中。” 听到骊擎的话之后，一名万夫长说道：“王爷，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拿不下来，这一路上我们都已经拿下了多少清川城镇了。” 还不等骊擎答话，怯那不花嗤笑一声说道：“蠢货，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些城池能和这银竹城相比么？你若是真的如此英勇，那当初真的应该让你打头阵去攻打圣安城。” 面对怯那不花的嘲讽，这名万夫长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敢反驳，虽然官阶相当，但是怯那不花可是骊擎自小玩到大的安达，身份自然不是常人可以相比的。听完自己安达的话，骊擎也是轻笑一声说道：“苏日勒和克，你的英勇我很欣赏，但是有时候带兵打仗还是需要动动脑子的，这银竹城绝对不是我们这支缺乏攻城器械的军队可以染指的。” “王爷，那我们现打造投石机等物如何？” 听着此人的话语，骊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真当这周遭的清川军是傻子啊，人家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看着你在这里砍伐树木，营造冲车、投石机等物么？” “可是，可是王爷，这清川军虽然不是傻子，但已经被我们的威名吓破胆了啊，我们都已经深入到了这里，可是就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啊。” “那是之前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更何况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敌人再胆怯但是借助地利的话也够我们喝一壶的，毕竟咱们在敌人的地盘上，更何况你们发现没有，这两、三天以来就连侦查的敌军遇见的都少了，一种可能是敌人确实怕了我们，但是各位，若是在王庭草原之上遇见全盛时期的翼骑，你们会一直躲避下去么？” “自然不会，全盛时期的翼骑确实实力强悍，可以说就连大单于的狼主游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若是他们敢孤军深入王庭草原，即便没有内应我们也定会叫他们有来无回。”怯那不花说道。 “没错，所以清川军就算素养再差，再忌惮我们，也绝不会放任咱们在他们的地盘上肆无忌惮的袭扰，我现在感觉敌人像是摆出了一个陷阱，我们这数万大军目标太过明显了，即便是没有侦骑也同样能够锁定咱们的行踪，因此没有必要再派出军士来白白送命了，还不如等咱们停滞下来之后调动大军给予雷霆一击。”说着，骊擎也是用力折断了手中的一节木棍。 不得不说骊擎确实颇具军事指挥天赋，无论是从战略眼光上还是对于战局走势的把控上都十分准确，在之前判断出清川军无心应战之后快速前插取得了很大的战果，现在同样准确判断出了清川守军的意图。 就在骊擎率军南下六天之后，沿途的清川守军在收集、整理了各支巡逻侦骑的情报之后，也是判断出这支数量不少的军队正在孤军深入自家腹地，目标正是银竹城，而王庭的主力此时还在扫荡通源以北的清川残余军力，可以说骊擎完全处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银竹防线的各重镇主官可比通源防线的那波人要灵活、变通得多，既然敌人如此托大的一头扎了进来，那还不如将计就计，将他们引到银竹城附近在伺机将其全歼，这样也能削弱王庭军队的战斗力。确定好了计划也就没有必要再派军士去白白送死了，而这几天中，附近的清川守军则是在骊擎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秘密集结，只等银竹城一声令下就会伺机寻找骊擎决战。 然而这一切的计划都因为骊擎一人的准确判断而化为了泡影，经他这么一说，所有的游牧将领细细想来都是发现了其中的奇怪之处，确实这过去的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作战太过于顺遂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沉思片刻之后，怯那不花问道：“王爷，既然如此的话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不是继续围猎附近的清川军，而是要小心被敌人围猎了。” “嗯，没错，我们必须要改变作战计划了。” “可是我们已经推进到这个位置了，如果敌人真的想伺机主力决战，那我们就算立刻撤军也会被他们发觉然后咬住的。” 这名万夫长话音一落，帅帐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可以说现在这支大军已经是进退两难了。半晌之后，骊擎轻笑一声说道：“我们真的是被一叶障目了，水无常势，兵无常形，谁说就一定要主力纠结在一起战斗了，既然数万大军目标太过于明显，我们不如化整为零。凭借咱们的机动性，如果清川军想要围剿就带着他们绕圈子，到时候分身乏术之下就算想将咱们各个击破也是有心无力，如果敌人坚守不出，那咱们就继续扫荡他们的村镇。” 听到骊擎的话之后，所有的游牧将领都是眼前一亮，如果化整为零，那么清川大军就会陷入疲于奔命的境地，如果敌人也是分出小股兵力捉对厮杀，那么拉扯之下就能给敌人的防线撕开口子，这样为接下来王庭主力的南下铺平道路，如果对方不敢出城那也是正中自己的下怀。 “王爷，我觉得可以。”怯那不花说道，其余人也都是跟着附和道。 “那就这样，我们全都分成千人的队伍，至于后续如何作战就由各军的千夫长负责。另外，西面一定要保持三支千人队准备随时接应苏哈尔的部队，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行动！” “遵命！” 第255章 伏笔(五) 在骊擎雷厉风行的指挥下，仅仅一天时间就已经重新完成了兵力部署的调整，其中超过半数的游牧骑兵依旧是集结在一起向着北方移动，边向王庭主力靠拢的同时边震慑一下沿途城镇的清川军队，毕竟仅仅是袭扰的话并不需要这么多的兵力，还不如保存实力为后面的决战做准备。 在将部队数量精简到一万五千人左右后，骊擎也是准备带领麾下的士兵出发，而怯那不花则是被他委以重任，率领大军在西面游荡负责接应可能从连江走廊归来的苏哈尔。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为了防止暴露目标被清川发觉，仅仅只有以骊擎为中心这一圈的游牧将领中间是灯火通明的，而大军之中仅仅是保持着有限的照明。 怯那不花看了看骊擎说道：“王爷，万事小心。” “放心吧，我不会与清川军硬碰硬的，你们也是，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骚扰敌军，为主力到来之后的决战做好准备，都明白了么？” “末将遵命！” 再次看了看周遭的一众大小将领，骊擎大笑一声说道：“出发！”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两万多人率先出击，无数的火把被同时点燃，接着在两名万夫长的带领下向着银竹城冲去，在北归之前这支主力的任务就是佯攻银竹，动静闹的越大越好，来为骊擎等人率领的小股部队的潜伏打掩护。 两万多骑兵冲锋的声势十分浩大，果不其然，银竹城中的清川守军被惊动了，代表‘敌袭’的锣声在夜空中响起，城头上也是亮起了无数的火把。而与此同时，骊擎也惊讶的发现周遭的几座有些规模的城镇也是全都亮起了火把，而且有两条‘火龙’一条在北一条在东居然距离自己仅有十数里，看来清川早就采取了行动，如果不是今天自己变招足够快，恐怕就会被敌人包了饺子，谁说清川已经被王庭的威名吓破了胆，敌人这明明是在示敌以弱！而且这银竹城的清川将领也绝对不是善茬，在夜晚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居然还敢打开城门派出骑军应战。 事不宜迟，骊擎面色凝重的对怯那不花点了点头之后就跨上自己的战马向着远方跑去，很快，剩下的十几支队伍趁着夜色找准犬牙交错的两军中间的缝隙跑了出去。 此时，负责掩护骊擎转移的主力大军已经冲到距离银竹城不足十里处，负责领军的正是苏日勒和克，看着城墙脚下越来越多的火把，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正在集结的清川骑军，看来敌人早有准备，他也是早就发现了四周同时响应的各部清川军，此时的苏日勒和克无比佩服骊擎的冷静分析，不然的话真的就是给清川送战绩了 “万夫长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一名跟在他身边的千夫长问道。听到问话，苏日勒和克抬头看去，只见银竹城外的火把群正在向自己移动，显然是清川的骑军已经集结完毕了，虽然看不清敌军的具体情况，但是不用想既然早有准备那肯定是披挂整齐的，清川骑军手中那无往不利的长骑槊和防御力极强的战甲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更遑论这些骑军手中可能还有杀伤力更甚长弓一筹的劲弩，这种配置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 此时的苏日勒和克脑海中又回荡起骊擎刚刚说的那句：‘打仗要动脑子。’他思索片刻说道：“撤！向北面撤退！” “万夫长大人，可是王爷他们有可能还没有走远啊！”听到苏日勒和克的话之后，这名千夫长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现在清川军的注意力全在咱们身上，以王爷的机智和对战机的把控能力，他会瞅不准机会转移么？况且敌人有很大可能会追击咱们，就算他们不追击那么沿途的军队也会试图阻拦，这样将他们全部吸引过来能更好的掩护王爷撤退，咱们闹出的动静越大对王爷越好，撤！”说着，苏日勒和克对准压过来的清川骑军射出了一支羽箭，而后面的所有游牧骑兵也是对着敌人射出了手中的利箭。 虽说苏日勒和克在平日里都是以有勇无谋着称，但毕竟是骊擎手下的得力战将，稍稍动动脑子就可以分析出局势并且做出最正确的决策。在象征性地射出一轮箭雨之后，苏日勒和克率领这支两万多人的队伍猛然转向向北狂奔而去，而此时还没有进入清川劲弩的射程，因此在看到敌人撤退之后银竹城的清川骑军也是果断的追了上去，而与此同时，响应银竹城的各部清川兵马也开始向着这股游牧骑兵飞速包围了过来。 ‘奇怪，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此时，站在银竹城头的张将军看着下面一片大好的局面居然在心头升起了一丝阴霾，在看了看脚下的自家骑军和远处包围过来的无数火把之后，他也是用力甩了甩头将这股念头从脑海中赶了出去：‘这一次完全是有心算无心，敌人根本不可能有所提防，我真的是多虑了。’然而事实果真如此么？ 第256章 中计(一) “敌人居然敢在长江的这个河段设伏！附近的军队都是吃干饭的么！”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清川、银竹城。 此时，银竹城中的一众清川将领全都是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的战局，本来他们打算的是三日之后就对这股游牧大军进行围剿，毕竟附近的清川军不全是骑军，在机动性上和敌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他们再心急也只能是等所有的部队都集结到位。 但是就在今晚，口袋还没有完全收紧的时候，敌军居然率先发起了攻击，而且还是对准银竹城发起了冲锋，虽然在一众清川将领看来敌人真的是狂妄自大，但是如此战机他们岂会让它从指尖溜走。一直在枕戈待旦的清川军队用最快的速度集结完毕出城迎敌，然而预想之中的两军碰撞并没有出现，来势汹汹的游牧骑兵仅仅是象征性地射出了一轮羽箭就掉头北上了，雷声大雨点小，而率领骑军出击的清川将领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是提速追了上去。 现在苏日勒和克率领的这两万多骑兵面临着一个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局面，两波从银竹以北的清川城池出击的军队开始收紧这个口袋，看着这个一片大好的局面，一名清川副将抱拳说道：“恭喜霍大人、张将军，一旦全歼这股游牧骑兵，如此大功一件相信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的。” 虽然说眼下这个局面几乎是必胜之局，只要这波游牧骑兵不是下定决心逃命就绝对能够取得很大的战果，但是银竹城的两位最高行政和军事主官还是略显保守地说道：“刘将军的好意心领了，但是这个话还是不能说的太早啊。”话虽如此，但是二人脸上的笑意却是无法掩盖他们心中的欣喜。 “是，是，是末将太过心急了，只不过如今这个局面，我实在是想不出来那群游牧蛮子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破局。” “破局之法也不是没有，只要他们闷头逃跑，我们的军队确实也拦不住他们。”张将军说道。 “这倒是，但是以那群蛮子有勇无谋的性子，可能会就此灰溜溜地败走么？更何况我们在前面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很大的诱饵啊。”霍大人说完和张将军对视一眼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银竹防线的大小官员在决定围歼骊擎率领的游牧大军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所有的可能，自然也想到了如果敌人一门心思逃跑怎么办。为此，在负责堵截的军队中，处于正面第一线的是战斗力最差的清川军，为的就是让这群游蛮子以为有军功可赚而在战场逗留，游牧骑兵的速度一旦降下来那么清川军的机会就来了。 虽然其余战斗力强悍的主力就跟在附近，但是此举仍是很有可能会让第一波清川军伤亡惨重，因此这个做法也是遭受了不少的诟病，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能够全歼这支游牧大军那么付出这个代价也是值得的。而直到目前来看，所有的战场走向都在按照银竹防线清川守军的计划进行着。 游牧骑兵全速奔腾的速度非常之快，后提速的清川骑军一时半会根本追不上去，而且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还在不断拉开，苏日勒和克回头看了看之后说道：“走，我们向东北！冲向敌人那波军队！” “啊？大、大人，这是为何啊？”旁边一名千夫长问道。眼下在他看来只要是全速向北撤离绝对能够冲出清川的包围圈，但是这种时候万夫长居然决定再去招惹另一波清川军，这怎么看都是送死的行径啊。 “王爷还说我，你们也都是蠢猪！我们不把这附近敌军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如何让王爷顺利撤走，少说废话，跟我冲！”苏日勒和克也是不耐烦地说道，接着率先对准远处的清川军冲了过去。 很快，来到近前之后，苏日勒和克再次对着严阵以待的清川战阵射出了一枝羽箭接着掉头向西北跑去，而跟在他后面的游牧士兵也是全都心领神会，再次挑逗了这波清川军之后跟着自己的万夫长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此时在银竹城头的清川将领看来敌人莫不是得了那失心疯，或者是迷了路，居然在自己布下的陷阱里如无头苍蝇一般左冲右突，几番折返下来不仅后续追击的骑军拉近了距离，整个包围圈也是在逐渐收紧，即便是西面还有一个不小的口子，但是从现在这波游牧大军的位置来看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撤到那里，此次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多半，霍大人和张将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很快，苏日勒和克率领自己的麾下和正北面堵截的清川军相遇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迂回的空间，只能是硬着头皮硬冲，在用羽箭攻击了两波之后，他率先拔出了自己的弯刀迎着正面的清川军冲了过去。 本来以为会迎来一场硬战，但是离近之后才发现眼前清川军的装备、状态都十分之差，可以说是一击即溃，游牧骑兵如一柄利剑一般直接是突进了敌军的战阵之中。苏日勒和克也是大喜过望，敌人居然如此托大，这种兵员素质也妄想挡住自己，他赶紧大喊道：“传令下去！不许恋战！全力突围！谁要是为了眼前这点军功停滞不前那就自求多福吧！” 苏日勒和克不知道的是自己居然无意间破了清川的计谋，这些诱饵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后根本挡不住凶狠的游牧骑兵，很快他们就击穿了整条防线，而在后面不远处压阵的清川主力此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本来完美的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看着眼前的一马平川，这一次苏日勒和克没有了丝毫犹豫就率领麾下冲了出去，如果等四周的敌军一合围那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看着这股游牧大军头也不回的冲出了自己的包围圈，站在城头的张将军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说道：“坏了！敌人这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张将军，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还看不出来么！这波敌人可不是傻子！他们这么迂回是在将附近的我军全部吸引到一起！不然以这些游牧蛮子的性子，怎么可能面对大把大把的军功就这么一走了之，快，鸣金收兵！严密搜查周边看看还有没有敌人的伏兵！” 此时，城头的其余众人也是反应了过来，敌军如此行事肯定是还有其他目的，虽然收兵的命令很快就下达了，但是覆水难收，等所有的清川军回到各自的防线上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化整为零的骊擎等人早就率军跑得无影无踪了。 第257章 中计(二) 清川，银竹城。 此时，距离骊擎化整为零、佯攻银竹城又过去了一旬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银竹城周遭的清川军不断出击试图歼灭骊擎的军队，但是果不其然陷入了其设想的死循环之中。在那晚的战斗过程中，虽然清川军的反应稍微慢了一些，但好歹是及时回过味来了，在大军回归之后，张将军就赶紧将手下的骑军同样是化整为零，再配合上周遭的守军开始对附近的地域进行拉网式的搜索。 然而这么一来清川军队就失去了绝对的数量优势，而且现在的目标并不是冲阵决战，因此出击的骑军都是轻装简行，而再又丧失了装备优势之后，负责搜查的清川军士根本不是游牧骑兵的对手。毕竟游牧王庭可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况且骊擎麾下的士兵放在王庭之中也算是精锐，而且在经过精简之后其战斗力更加强悍，即便是有几支游牧骑兵被清川军包围全歼了，但是他们也给敌人造成了成倍于几的损失。 这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是有战斗发生，游牧骑兵的机动性太过于强悍，清川骑军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就遇到敌人，而在不断的战斗过程中，清川守军中的骑军数量也在不断减少，银竹防线的实力也是在被逐渐削弱。虽然说表面上看起来清川守军将骊擎的游牧骑兵挤压得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但是只有一众清川将领知道这样的战损比实则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现在又到了自家巡逻的骑军返回的时候，张将军和银竹城内的骑军将领也是来到了城门处等候。 看到张将军亲自出城迎接，领军出击的清川将领赶紧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道：“末将参见张将军！” “辛苦了，今日的情况如何。” “今日、今日我军情况还是不容乐观，敌人、敌人的战斗力太过于强悍了。”说着，这名将领也是将今日的战况娓娓道来。 果不其然，今天仅仅银竹城一处就又折损了三分之一的人手，而且看起来返回的军士也几乎人人带伤，这还不知道其余几座城镇的伤亡几何，再又经历过连番血战之后，骊擎麾下的游牧骑兵愈发的不好对付了。 “算了，你们先去休整吧。”无奈之下张将军只得是挥了挥手命令返回的军队先回营休息，自己则是和众人一起来到了城守府之中商量对策。 “末将遵命！” 来到城守府之后，霍大人已经带着一些负责军需的将领等在了此处，现在不仅是张将军等一众武将有点不知所措，霍大人等一众文臣也是郁闷无比，如此每天的拉锯战、消耗战对于清川的物资消耗十分严重，大大加剧了后勤保障的难度；然而骊擎却是可以以战养战，通过洗劫清川的村路、拦截清川的粮秣来补充自己的物资消耗，甚至他还可以‘涸泽而渔’。因此，这么每天交换下来对清川绝对没有好处，现在看到张将军到来，霍大人赶紧问道：“张将军，怎么样？” 感受到霍大人希冀的目光，张将军虽然不想扫兴，但也只能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里折损了三分之一的人手，还不知道其余各地的伤亡情况。” 虽然说这种情况是意料之中的，几乎每天都是这种结果，但是霍大人还是长叹一声说道：“唉，如此下去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这群游牧蛮子太过狡猾了，我们主力出击他们就蛰伏不出，一被我们发现就是全速撤退，如果我们也分兵对敌又不是这马背上的民族的对手，近来我们布下的饵也根本无人咬钩，什么时候这些游牧蛮子如此的机智了。”张将军也是抚着额头无奈地说道。在骊擎的带领之下，王庭的军队一改之前有勇无谋的固有印象，开始和清川军智斗起来。 就在城守府内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一名军士突然冲了进来说道：“启禀张将军，霍大人，我军、我军发现了王庭十几万人的主力！” 听到这个消息，张将军和霍大人眼神一凝，对视一眼之后谁也没有说话。这个局面完全在他俩的预想之中，起初他们也以为骊擎这股游牧骑兵就是主力之一了，然而在这几天的战斗里清川众将也是意识到这股游牧骑兵不过是敌人的先锋军罢了，只不过这股先锋的手笔太大了，虽然说骊擎的这波先锋军还没有被消灭掉，但是王庭主力的到来却是给张将军和霍大人解了围。 眼下，银竹防线的清川守军之所以如此骑虎难下，一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对付骊擎的先锋骑兵；二也是因为王庭主力未显，自己若是就此坚守不出，那岂不是就和通源防线的驻军一样，虽然这是来自帝君的旨意，但是怯战就是怯战，况且到最后通源城可以说是自己把自己活活困死在了城池里，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出击争取先解决掉骊擎的先锋军。因此在这种纠结的想法下，银竹防线的一众清川将领都是有着很大的患得患失的心理，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 而现在王庭的主力已经出现了，那么这股游牧先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与其是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剿灭这些袭扰的游牧骑兵，那还不如保存实力来为后面到来的决战做准备，反正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转移了大部分的清川百姓，骊擎他们也不会再取得更大的战果了，可以说王庭主力彻底是解开了张将军和霍大人的心结。思索片刻之后，张将军说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放弃对于游牧先锋的围剿，骑军按营每天轮换巡逻几座城池之间的荒野，其余大军全部进入各自的城镇固守，一旦被敌军主力攻击立即点燃烽火求援！” “末将遵命！” 第258章 中计(三) 随着银竹防线的清川将领改变了战略，本来应该散出去的清川骑军全都收缩了回来，然后每一营的骑军开始轮流出城按照固定的路线巡逻，虽然这样一来无法照顾到每一处村镇，但是至少可以稳固住巡逻区域内的局势。面对人数重新占据绝对优势的清川骑军，骊擎也不敢招惹，只能是在远离他们的地方伺机破坏，可是这附近的清川百姓基本都逃难到了清川军的庇护范围之内，来得及的村镇都是执行了坚壁清野的政策，而每日巡逻的骑军又全是回到城镇中休整、补给，这样一来就连打击补给线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以银竹城为中心，清川的五座城镇全部呼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在这个口袋中骊擎麾下的兵马虽然在竭尽全力破坏但是收效甚微，而且没有物资以供劫掠的话骊擎的部队就连补给都成了问题。这两天里又有两千来人因为不小心和巡逻的清川骑军迎头撞上而被全歼了，不得已之下，骊擎只能是冒险的命令麾下的骑兵渗透到银竹城以南伺机行动。 然而对于清川来说就在银竹防线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怯难不花却是率领着自己麾下的骑兵推进到了距离陈飔澈的舰队不足百里处，然而这一切清川的各方驻军都并不知情。 在和骊擎分开之后，怯难不花就开始重新分析局势，在银竹防线这方圆不过百里的方寸之地内，存在着足足数万的游牧骑兵、清川骑军，这里根本就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那还不如直接向西接应苏哈尔。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后续的作战计划，怯那不花也是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是率领三千人的队伍，一路躲避清川军的围追堵截一路向西直插，终于是在三天后彻底摆脱了清川骑军的搜查追击，而被苏哈尔派去报信的阿速台也是在这一天里终于是碰到了怯那不花的军队。 经过数天没日没夜的奔波，阿速台已经是没有了人样，嘴唇干裂、头发也是一缕一缕的粘在脸上，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烂不堪，他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在向东赶路，希冀着可以尽早的见到骊擎。 然而骊擎没有见到，却是碰到了打算前来接应他们的怯那不花，终于是见到了自己人，阿速台也是没有多想直接是策马冲了过去。然而他这一举动却令怯那不花麾下的游牧骑兵十分诧异，要知道沿途遇到的清川军民一看到游牧骑兵全都是掉头拼命逃跑，根本无人敢对他们发起冲锋，更何况是如此单枪匹马的一个人，此人要么是自寻死路要么就是有所依仗。 因为现在身处清川腹地，周围敌人环伺，一切都要小心为上，发现阿速台的游牧士兵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找到了一名萨满寻求帮助。然而这名王庭萨满出手之后却说阿速台只是一名普通人，既然不是境界高深的修士，那么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一群游牧士兵直接是冲了上去，面对奔波多日毫无还手之力的阿速台，其中一人直接是刀背一拍就将他击下马来，打晕了过去。 看到阿速台失去了反抗能力，一名游牧士兵就要顺手看下他的脑袋，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王庭萨满眼尖地看到了他手中攥着的一块令牌，拿起之后才发现居然是骊擎的信物，他们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人，因此一行人不敢怠慢，直接是将他带回了怯那不花的所在。 此时，这股游牧骑兵正在一处村落里休整，这个村子不大，仅仅百来户人家，在刚刚已经被全部斩杀了，怯那不花就鸠占鹊巢的占据了这里，他正对着舆图分析苏哈尔可能的撤军方向，而刚刚那伙游牧骑兵也是在安顿好阿速台之后派出一人找到了怯那不花，这名士兵开口说道：“万夫长大人，我们在巡逻过程中发现了一人，他手里有王爷的令牌。” 听到自己手下的话之后，怯难不花一脸疑惑地转过身，他也是很奇怪为何会在此遇到手持骊擎令牌的人，接过自己手下递过来的东西之后，他稍加辨认就看出这是属于苏哈尔的，他赶紧说道：“此人在何处？” “启禀大人，末将把他安顿到村口一处屋子里了。” “快带我过去！” “啊？是！” 很快，怯难不花在自己手下的带领下来到了安顿阿速台的屋子里，此时已经有一人为他清理好了身体，包扎好了伤口，看着面前年轻的面容，怯难不花一眼就认出了他来，一把攥住他的手掌喃喃地说道：“阿速台，阿速台，你、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大、大人，他刚刚被咱们的人打晕了，而且在检查过他的身体后发现他消耗颇大，有些脱力，恐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 听到一旁医师的话，怯那不花起身之后也是一阵无语，但是自己人做的也不能说有错，看来眼下只能是等他自己醒过来了。然而阿速台仿佛是感受到了怯那不花的到来，居然在此刻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众人他艰难地开口说道：“怯、怯那不花大人，长生天，我这是、我这是死了么。” 听到躺在床上的伤员居然开口说话了，怯难不花大喜过望，赶紧附身说道：“阿速台！太好了！太好了！你醒了！你放心，你现在在我的军营里，周围都是咱们的人，你已经安全了，你、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苏哈尔呢？” 听到‘苏哈尔’这个名字后，阿速台嘴唇微动，苦涩地说道：“千、千夫长大人他，他恐怕已经死了，我们、我们遭受了清川的伏击，全军、全军覆没了。”说完，这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是痛哭了起来。 听到这里，怯那不花也是有着瞬间的失神，然而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扶着阿速台问道：“阿速台、阿速台你不要激动，你们是被清川那连江卫所的军队逼到如此境地的么？” “不、不是，是清川的西征援军，我们在连江走廊内遭到了援军骑军和战舰的攻击，他们的主力现在应该已经从连江卫所出发好几日了，这支、这支大军里有不少的清川精锐。” “清川的西征援军？”听完阿速台的话之后，怯那不花也是眉头紧锁，显然是不太相信这清川西征大军的回援速度能如此之快。然而就在此时，几名游牧士兵直接是闯了进来，找到怯那不花之后说道：“万、万夫长大人，敌人、敌人的舰队出现了！” 第259章 中计(四)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屋内的一众游牧将领都是震惊无比，刚刚听到阿速台所说清川的西征援军已经抵达连江卫所的时候，包括怯那不花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不太相信的，毕竟这西域距离此地千里之遥，况且这波清川大军又不是去观光游览的，那里的战事怎么会如此快就结束，而且在经历恶战之后这清川军都不需要休整的么？ 然而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清川的西征援军根本就没有参与什么激烈的战斗，至于敲打那些个不听话的西域小国对于龙骑禁军来说，可能还没有平时的训练强度大，因此西征援军无论是建制还是战斗力都保存的十分完整，即便是经历过一场追击战，但是这种消耗短时间内是可以恢复过来的。因此，这支西征援军的回援速度超乎了王庭的想象，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回援恐怕连江走廊绝对会面临一场大乱。 看着屋内七嘴八舌的一众将领，怯那不花皱了皱眉寒声说道：“够了！我王庭的将领怎么如那市井泼妇一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怎么？听见有敌人的精锐在，你们怕了不成！” 怯那不花发话之后，原本乱糟糟的众人瞬间就噤若寒蝉，所有人都听出了万夫长话语中的怒意，现在一个个都是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顶头上司。看着目光躲闪的几名将领，怯那不花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一个个之前那股子猖狂劲呢，现在全都偃旗息鼓了？” “万夫长大人，非是我等惧怕，而是有着舰队支持的清川精锐，根本不是咱们能够抗衡的。敌人精锐骑军的战斗力和我们本就不相上下，现在人数又在我们之上，本来清川的火炮因为笨重而无法随军快速机动，然而有了扶摇巨舰的承载之后这一缺陷又被减弱了不少，我们就连袭扰都困难了，如果我们莽撞的冲过去那就真的是王爷口中的蠢货了。” 看着这名侃侃而谈的千夫长，怯那不花也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虽然他嘴上一直在说着激将的话语，但是他心中自是清楚无比以自己手下的军力根本无法抗衡这支清川大军，然而做人做事都要讲究变通，怯那不花轻咳一声说道：“没错，我们根本无法与这支清川大军相抗衡，但是并不一定要全歼或者重创敌军才能达到咱们的目的，只要能够阻拦他们一段时间，或者拖延他们返程的速度，我们就能等到我们的主力到来！” “可是、可是大人，说的轻巧，我们、我们该如何阻拦对方啊。” “你们难道忘了我们在玄武岩港的战斗了么？”怯那不花环伺一周说道，“王爷在那里用计大破清川舰队，如此我们也顺利拿下了敌军在松江北岸的最后一个据点。这一次，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法子给清川舰队造成麻烦。” “可是大人，我们去哪里找这么多的火油啊，况且敌人还会给咱们这个机会么？”然而一名千夫长却是说出了这个计划的关键。骊擎之所以能够在玄武岩港顺利靠火攻将强大的清川舰队一举击溃，一是因为火油的数量充足，二也是因为港口正面的攻势太猛烈了，年轻的慕凌云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抵御王庭大军的冲锋上，反而是忽略了对于对于舰队的防护，当然，可能在他的心中也确实没有想到敌军居然会将矛头对准扶摇巨舰。 然而现在怯那不花手下的三千人仅仅是劫掠了几个清川的小村落，从中搜刮出来的煤油等物一是数量不足，二是在质量上根本无法像军用的火油一般，至少从目前来看根本无法复刻玄武岩港的胜利。 “万夫长大人又没说要达到那日同样的效果，只要给清川的舰队造成麻烦就可以了。大人，只是我确实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法子，请您明示。”就在屋内的计划再次陷入僵局的时候，最先开口的那名千夫长说道。 “没错，我们并不是要复刻玄武岩港的胜利，我们只是要拖延他们返程的速度，因此根本不需要像那晚一般。所以，你们的顾虑很正确，但却不是让我们放弃这个计划的理由。”说着，怯难不花也是命人展开了一幅舆图，“清川的舰队到哪里了？” “启、启禀万夫长大人，敌人的舰队距离此地已不足百里，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在这里，看速度敌人正在全力赶路，只是因为今日几乎无风，他们就算能够顺流而下恐怕速度也不会太快。”刚刚那名跑来报信的游牧士兵赶紧走到舆图面前，将清川西征援军的大概位置指给了怯那不花。 顺着这名士兵的手指，怯那不花一手抱胸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思索着，而万夫长大人不说话，他也是只能继续讲述着敌军的行踪，就在此人的手指划到一处九曲回环之地的时候，最先发话的千夫长突然说：“慢，就是这里，万夫长大人，这里应该是最适合我们伏击的地点。” 然而怯那不花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表示赞同，看了看舆图之后他问道：“敌军有没有发现你们。” “啊？那自然没有，我们几人发现了敌军舰队的行踪之后就直接返回了，但是敌人在江面两侧有巡逻的骑兵，他们的巡逻范围至少包括了江面两侧十里的范围。” 沉吟片刻之后，怯难不花摇了摇头说道：“不，这处地点不适合我们伏击，我们在这里给他们布下陷阱！”言罢，他的手指停留在一处位于清川舰队和现在游牧大军所驻扎的村落中间的一处河道。而看着这段河道，屋内所有人都是露出了惊讶地表情。 第260章 中计(五) 此时，看着怯难不花选择的伏击河段，屋内的一众将领都是有些不解，虽然这处河道也是一处宽度较窄，水流湍急之地，舰队经过这里势必是要减速，但是和最开始选择的那处九曲回环之地相比还是太过于平平无奇了，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怯那不花会选择这里作为伏击的地点。 看着疑惑的众人，怯那不花说道：“我知道你们很奇怪为何我会选择这里作为伏击的地点，毕竟这里的地形根本不够险要。但是各位，咱们能够想到的，那么敌军会想不到么？现在战事正酣，即便是在自己腹地，敌人都十分谨慎地派出骑兵巡逻两岸，这里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们怎么会大意。况且，即便这个村子距离长江河道有十几里的距离，但是你们觉得敌人会发现不了这里的状况么？” 在怯那不花说完一番话之后，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确实如他所说，自己能够想到的敌人同样也会想到，那这么一处险地清川大军肯定会严加防范。而且就目前看来这支敌军的将领绝对足够小心，如此一来自己沿途造成的破坏百分之一百会被发现，到时候别说伺机袭扰敌军，恐怕一被找到行踪就连自身都难保了。 停顿片刻之后，怯那不花继续说道：“因此，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并不是隐藏行踪再伺机埋伏，因为我们根本没有隐蔽的空间和时间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趁敌人还没有发现我们之前给他们出其不意的一击！而这处河段能够保证他们还没有察觉咱们的行踪，他们也不会再度加大巡逻的力度，敌军肯定不会想到我们居然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伏击他们，这就叫灯下黑。” 听完怯那不花的解释之后，所有人虽然明白了过来，但此时他们仍旧疑惑那该如何实施这一计划，总不能是用这三千人莽撞的冲上去吧，一名千夫长问道：“大人，如此一来确实可以保证我们伏击的突然性，但是、但是我们应该如何继续下一步计划啊？这里的河道虽然收窄，但是也足够供清川的扶摇巨舰两舰并行通过，况且敌军在两岸都布置了骑兵巡逻，我们、我们该如何抵近过去啊？” 怯那不花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们不需要抵近，我其实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 “大人您快说！” “万夫长大人请您明示！” 看着自己手下将领希冀的目光，怯那不花转头指着舆图说道：“你们看我选的这里，距离两侧江岸不足五里处各有一片树林，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天色就要全黑了，我们就趁天黑之前砍伐树木阻塞这段河道，到时候清川的舰队势必要停下来。” “可是大人，难道就这么挡住他们么？敌人战舰上的火炮能够轻而易举的摧毁我们用来阻塞河道的树木，这么看来这个作战计划其实意义不大。” “如果仅仅是这么简单的话自然意义不大。”怯那不花顿了顿说道，“我还有后手，可是这个后手需要有勇士牺牲，需要有战士用性命去完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眼神一凝，但是草原男儿最不缺的就是血性，最不怕的就是牺牲，作为马背上的民族死就应该死在马背上，仅仅是片刻的失神之后，一名千夫长就说道：“万夫长大人，咱们就没有怕死的懦夫，您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快说吧。” 看着自己手下将领坚定地目光，怯那不花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先用树木堆起一座堤坝堵塞河道，以这支敌军将领的谨慎，他们肯定不会莽撞的直接用火炮开路，因此敌军舰队势必是要停下来查明情况，这个时候我们预先埋伏在两岸的骑兵全部出击骚扰敌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此时，我们躲藏在堤坝中的士兵就要驾着载满火药、炮弹的小船冲向敌人的舰队，务必要造成敌军几艘战舰的殉爆，只要爆炸发生，我们的骑兵即刻退走，数艘扶摇巨舰的爆炸绝对会给敌军造成很大的麻烦，他们清理战舰残骸重新打通这段河道就需要很长时间，如果是放弃水路全部改为陆路继续赶路，那么同样会浪费他们很长的时间。如此，我们的主力就有时间重新构建一个伏击圈来吃掉这波军队！有扶摇巨舰又如何，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比躲在城墙后面的清川军难对付！”言罢，他也是重重一拳捶在了舆图之上。 听完怯那不花的计划之后，明知必死，此行绝对后有去无回，但是屋内的一众王庭将领非但没有人退缩，反而是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麾下争取这个机会，想来等回到各自的部队之后同样也是这么一个争抢的场景。看到士气可用，事不宜迟，怯那不花立刻率领自己的部队赶到了预定的伏击地点。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的景色已经看不清楚了，为了防止提前被敌人发现，怯那不花也是派出了近百名骑兵向西推进到了陈飔澈所率领舰队的位置，在清川骑军的巡逻范围之外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好在的是由于今日几乎无风，而且为了保存军士的战斗力，顺流而下的清川舰队并没有达到极速，前进的速度并不快，这也是给怯那不花留出了足够的时间来筹备这次伏击。 随着两千多人的共同努力，这片树林几乎被砍伐一空，如果是在白天一眼就能发现此处的异常，无数根巨大的原木被堆到了长江两岸，几艘临时打造的小船也是在堆满了火药、火油等物之后被摆到了岸边。 此时，负责前去引爆扶摇巨舰的游牧士兵已经全都站到了小船之上，由于担心火星会引燃船上的物品同时火把的亮光也会在黑夜里暴露行踪，因此一众游牧将领只能是摸着黑为他们送行，虽然看不清眼前的一张张面孔，但是怯那不花知道这些人脸上绝对不会出现胆怯的神色，本就不善言辞的万夫长吐出一口浊气后说道：“出发！” 随着怯那不花一声令下，六艘小船飞快的向远处江面划去，看到距离差不多之后，他也是对着身旁的一名千夫长点了点头，此人走到江边对着对面吹了一声口哨，接着一刀砍断了拴住原木的绳索。第一堆原木轰隆入水，紧接着后续的原木全都是滑入了水中，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这段长江的水道被完全堵死了，而那六艘小船也是划回了这个小堤坝旁边隐藏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杰作’，怯那不花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刚刚也在担心这些原木根本堵不住湍急的江水，不过眼下看来自己是成功了，接下来只等清川舰队的到来！好戏即将登场。 第261章 伏击(一) “银竹防线不能崩溃，因此这里的守军不能出击，但即便是北面已经赤地千里但也绝不能放任敌人在这里肆无忌惮的穿行，因此我打算率领千余名援军的骑军，前往北方伺机破坏王庭的补给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九州志·齐雨薇世家》 清川，长江某河段。 就在前方的游牧大军正热火朝天的给陈飔澈所在的舰队准备一份‘大礼’的时候，整支清川大军却仍对此毫不知情。得益于怯那不花对于战局的敏锐分析，清川军并没有发现他们已经渗透到了这里，再加上天色已暗，寻常人的目力根本看不远，而那些随军修士的注意力又全都在那周雅言的身上，毕竟所有人都认为身处自家腹地，派出骑军巡逻两岸就已经足够谨慎了。就这么种种巧合之下，怯那不花成功的将长江两岸的树林几乎砍伐一空，在长江之上构筑起了一道临时的堤坝。 随着无数的原木轰隆入水，巨大的轰鸣声就连清川的舰队也是有所察觉，一名羽林卫军士走入陈飔澈和郑欣竹所在的船舱之中禀告道：“殿下，大将军，前方传来了异响，我们已经派出了一伍骑军前去查探了。” 听到手下的禀告，郑欣竹抬起头看了看舆图说道：“长江的这处河段开始逐渐收紧，到最后仅可供两舰并行，两岸也多浅滩、险地，这应该是江水加速之后冲击河岸的声音，不过小心点也好，叫他们发现任何异常即刻禀告。” “末将遵命！” 此刻长江北岸已经有一伍骑军脱离了大部队向着轰鸣声传来的方向奔了过去，很快他们就进入了伏击的游牧大军的视野。此时，江面上的几艘小船已经躲藏进了堤坝的阴影中，而其余的游牧骑兵则是隐蔽在了仅剩的树林之中，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清川骑军，一名千夫长说道：“万夫长大人，如果敌人继续向前的话就会发现咱们布置的障碍了。” 思索片刻之后，怯那不花当机立断地说道：“不能叫他们发现，也不能叫他们告警，你们几个跟我走，一击必杀！”言罢，他学着山鹰发出几声啸叫之后就策马向着这波清川骑军的侧后方包围了过去。而在听到怯难不花的信号之后，长江两岸也是响起了数声鸟鸣，紧接着三波游牧骑兵开始向着毫无防备的清川骑军包围了过去。 此时，这一伍清川军士还在闷头赶路，在黑夜中看远处本来就看不真切，手中明晃晃的火把更是进一步影响了他们的观察，而且在这五个人看来此事真的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此地深处清川腹地，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敌军，况且刚刚的动静最近隔三差五就会听到，每一次都被证实是因为水文的原因，今晚恐怕又是例行公事的白跑一趟了。 而刚刚怯那不花发出的声音自然也被这五人听到了，一名清川军士奇怪地说道：“长江这里都有老鹰了？” “那谁知道，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再往前探索几里就可以掉头回去了。”然而几人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们再没有机会折返了。 黑夜中，一支支索命的箭矢划破虚空直奔这伍清川骑军而去，即便是有铠甲护体，但是奈何箭矢的数量太多，数十支锋利的羽箭直接是没入了几人的身体之中，五人全都是惨叫一声就跌落下马，生机全无。 看着一闪而逝的火把光亮，怯那不花也是松了口气，看来敌人并没有来得及发出告警的信号。策马来到近前之后，只见清川五骑无论人马都被射成了刺猬，怯那不花看了看已经进入视野的清川先锋军的火光，他赶紧压低声音说道：“快！把这些尸体快点处理好，绝对不能让敌人发现！” “遵命！” 随着万夫长一声令下，一同来此的游牧骑兵赶紧将十具尸体丢进了滚滚长江之中，湍急的水流瞬间就将这批人马吞没了。处理好尸体之后，众人也是迅速将战斗的痕迹抹平，此时已经能听到清川先锋骑军那沉重的马蹄声了，极远处的江面上也出现了影影绰绰的朦艟舰影，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了，怯那不花赶紧带着一众游牧骑兵顺流而下向着伏击地点折返。 然而迟迟未归的五人并没有引起清川军的怀疑，毕竟在派他们前去探查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声响具体发生的位置，自然也无法确定他们应该返回的时间，众人都以为这一伍军士还在向着远方探查，整支大军仍旧在沿江顺流而下，向东折返。 终于，负责清理长江两岸的清川骑军还是发现了怯难不花筑起的临时堤坝，南岸处于队伍最前面的都尉看清之后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大喊道：“快去禀告陛下！有人在江面上设伏！”与此同时，南北两岸的清川骑军全都是向两侧散开开始清扫岸边可能出现的敌人。不过怯那不花的部队离江面足够远，在看到清川军阵开始散开之后他再次发出了几声鹰鸣声接着就带领自己的麾下继续向远处躲了开来，而其余的游牧将领也是纷纷附和着他的命令，在嘈杂的人声和轰鸣的江水声中，根本无人会在意这几声意味深长的鸟鸣。 逐渐减速的舰队自然是引起了陈飔澈等人的注意，正在他奇怪之际，一名羽林卫军士冲进船舱内禀告道：“殿下！大将军！有人在江面上设伏，他们将江水截断了！” “什么！截断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陈飔澈也是十分震惊，毕竟能够断江之人其修为肯定不俗，而这长江之上又如此狭窄，纵使清川军中有无数可以斩杀山巅仙人的利器也无法展开啊。 看着面前一脸惊讶的陈飔澈，这名羽林卫军士也是意识到自己所说的不妥，他赶紧再次解释道：“殿、殿下，有人在江面上筑起了一座堤坝，将、将江水截断了。” “你、下次把话说清楚。”听着这名军士的解释，陈飔澈也是一时语塞。 “是是，殿下恕罪！” “叫咱们的骑军加强两岸的巡逻，探清江面上的情况之后如果没有其他情况直接用舰炮轰开障碍。”此时，郑欣竹也是说道。 “就按大将军说的办，快去传令！” “遵命！” 很快，两条小船就被从打头的扶摇巨舰上放了下来，各自载着几名羽林卫的军士向着那处堤坝驶去。 第262章 伏击(二) 此时，在长江两岸的游牧骑兵全都在躲避开始搜查的清川骑军，即便是在黑夜里，但是在如此小的空间内迟早会被发现，然而怯那不花却迟迟没有发布进攻的命令，一众游牧将领心中都是有些心虚起来，一人抱怨地说道：“怎么万夫长大人还不下令进攻，这么下去咱们迟早会被发现的，到时候攻守易形之下这个伏击战可就成了对方的歼灭战了。” “少说废话了，先躲开敌人的搜查再说。” 现在的游牧骑兵已经被逼迫到距离江岸十里远的地方了，清川骑军已经发现了两处被砍伐一空的树林，此时正在不断提速，而如果再往远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了，到时候这么明显的目标只要清川军士不是瞎子就能看见他们，就在此时，一名在一处土坡高处监视敌情的游牧士兵对着怯那不花大喊道：“万夫长大人，敌人派出小船去探查咱们的陷阱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怯那不花不惊反喜，大声说道：“下令进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憋着一肚子火的游牧骑兵转头就向跟在后面的清川骑军射出了一波箭雨，而在河对岸领军的千夫长看到象征着进攻的火箭之后也是立刻率军反击。负责搜查的清川骑军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此遭到攻击，况且从暗处射来的箭矢根本就观察不到，只一瞬间清川军就被射倒了一大片，损失惨重。 “敌袭！敌袭！”然而现在剩下的西征援军几乎都是由清川的精锐组成，战斗力自然非同小可，虽然突遭打击，但也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在发出敌袭的信号之后迅速调整好阵型开始向着游牧骑兵所在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然而怯那不花麾下的游牧骑兵本就不是为了打攻坚战，此时的他们完全发挥出了自己的速度优势，根本就不和清川骑军硬碰硬，只是带着他们兜圈子；可是清川的骑军却是披挂整齐，人马比较笨重，而且黑夜中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全速追击，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殿下！大将军！在长江两岸发现大批的游牧骑兵，我军正在追击！”而在此时，焦灼的战况也是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陈飔澈和郑欣竹所在的旗舰之上。 “大批的游牧骑兵？人数大概有多少。” “启禀殿下，天色太暗了我们也看不清，但是从攻击的规模来看至少上千人，呃，江两岸各有上千人。”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陈飔澈冷哼一声说道：“哼，数千名游牧骑兵，这沿途的军队都是吃干饭的么！居然能让这么多的敌军渗透到这里！”说着，他也是重重一掌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殿下，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先解决掉这股敌人再说。”郑欣竹看着震怒的陈飔澈缓缓说道。 “唉，郑老将军说的是，传令下去，再派出一波骑军配合围剿这股游牧骑兵，务必将他们全歼。赶紧探明江面上障碍的情况，如果没有机关的话直接用火炮轰开！“ “遵命！” 很快，清川的舰队再度派出大批骑军前去围剿怯那不花，然而就在舰队的注意力全被两岸的游牧骑兵吸引住的时候，江面上的堤坝内悄然划出了六艘小船，趁着夜色飞快的向那两条清川的小船靠了过去。 而此时，那两条小船上的清川军士的注意力也都是被江岸两边的战斗吸引了，众人都是向两边张望着，划桨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突然间，数十支箭矢如雨点般落在了清川的小船之上，上面的军士发出阵阵惨叫声后就落入了水中，在水里几个起伏之后就被江水吞没了，有心打无心之下，两条小船上的火把瞬间就熄灭了。 解决掉两船的敌人之后，一条小船上的游牧将领环顾四周之后压低声音说道：“狼崽子们，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 “大人！我们冲吧！” 低低的声音从四周响起，六条船上一共三十来名游牧士兵没有一人胆怯，全都是语气坚定地说道。受到自己麾下士兵的感染，这名游牧将领激动地说道：“长生天保佑，让我们去完成怯那不花大人交给的任务，为我王庭主力的到来扫清道路，冲！” 随着‘冲’字落下，六艘小船如离弦的箭一般向着清川舰队冲了过去，然而此时清川两条小船的消失已经引起了舰队的注意，一名在主桅的了望岗上执勤的军士赶紧向着下面大喊示警：“快！前面有情况！照亮江面！” 几乎是一瞬间，无数颗照明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将夜空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与此同时，舰队的阵型也在不断变换着，数艘小型战舰逐渐将陈飔澈所在的旗舰围在了当中，旗舰的甲板之上也是站满了羽林卫的军士。 这样一来，游牧士兵驾驭的六艘小船直接是暴露在了清川舰队的眼皮子底下，看着已经迫近到如此之近的敌方战船，一名都尉大喊道：“快！不要让他们冲过来！”打头两艘扶摇巨舰上的军士赶紧用手中的弓弩开始射击这六艘小船，还有不少人已经用破天神弩和碧涛炮开始瞄准江面上的敌人了，双方现在完全就是在比拼速度。 然而游牧军队对此早有准备，这六艘临时打造的小船虽然简陋，但是在船头堆积了两层原木，寻常羽箭根本穿透不了，上面的士兵半蹲在后面就基本能够保证安全，因此他们可以顶着清川舰队的箭雨不断向前冲锋。 “你们在干什么！赶紧用床弩和火炮射击啊！”看着江面上不断迫近的敌军战船，一名清川校尉用力踹了一脚操控舰上利器的军士大吼道。 “启、启禀大人，这里射界太小了，我们不好瞄准啊。”然而这名清川军士委屈地解释道。这船头的破天神弩和碧涛炮受舰首的影响，本就射击的空间很小，再加上两艘扶摇巨舰距离很近，因此这才半天都无法瞄准敌人。 “废物！起开！我来！”这名校尉一把推开一旁的军士，亲自用破天神弩开始瞄准游牧小船。很快，他抓住了一丝机会果断射出了一箭，而这枚弩箭也是不负众望准确命中了一条小船，正面的原木被破开之后箭矢去势不减重重轰在了一片炮弹和火药中间，金铁相击产生的火星直接是引爆了这一船的炮弹，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在江面上掀起了阵阵涟漪，看着自己的‘杰作’，这名清川校尉也是猛然意识到这几条小船要干什么，他惊恐地大喊道：“快！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们！不能叫他们冲过来！”然而现在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第263章 伏击(三) 巨大的爆炸声也是惊动了陈飔澈等人，他和郑欣竹推开舱门走到了甲板之上，此时旗舰的甲板上全都是严阵以待的羽林卫军士，二皇子拉过一人问道：“发生什么了？让我过去看看。” 被陈飔澈拉住的羽林卫军士赶紧说道：“启禀殿下，看起来应该是在舰队前方的江面上发生了爆炸，前面的几位将军正在处理了，具体情况末将稍后禀告，您是千金之躯，不能轻易涉险。”说着，十几名羽林卫军士也是凑了过来将陈飔澈和郑欣竹围在了中间。 而与此同时，钦天监的随军修士也被惊动了，五人飞掠而起带着道道流光直奔舰队前方而去，刘大人也是落在了旗舰的舰首坐镇。看着行动起来的众人，陈飔澈稍稍松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这名军士说的在理，为了不让自己手下人为难，他也是准备返回船舱中静观其变，然而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原来在刚刚那艘游牧小船被引爆之后，虽然打头两艘扶摇巨舰上的清川军士反应足够迅速的用手中的弓箭和长枪，试图阻挡剩余几艘小船的推进，但是奈何船上的游牧士兵全都是抱着必死之心，根本就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即便身边不断有袍泽落入水中，即便清川的箭雨再猛烈，他们还是驾驶四艘小船狠狠地撞在了两艘扶摇巨舰之上。 小船上本就载满了四处搜刮来的火药、火油、炮弹等物，在快要撞击的时候上面的游牧士兵也是划燃了手中的火折子丢进了这堆爆炸物当中，随着数声剧烈地爆炸声传来，打头的两艘扶摇巨舰的水线部分瞬间就被撕开了几道巨大的口子，汹涌的江水倒灌而入，底舱的清川军士转眼间就被淹没了。 舰体受损之后，船上的军士开始拼了命补救被撕开的缺口，飞掠而来的随军修士也开始施展术法拯救战舰和受伤的军士。但是奈何爆炸对于扶摇巨舰的损伤太大了，洞口根本来不及堵上，随着江水的不断涌入，两艘战舰也开始慢慢下沉，而就在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试图阻止战舰沉没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到来。 虽然滚滚江水几乎是瞬间就熄灭了小船爆炸产生的火焰，但是尚未燃尽的火油等物依旧是漂浮在水面上，此时已经顺着江水逐渐蔓延到扶摇巨舰储藏炮弹和火药的舱室中了，而由于舰体不断地摇摆，即便是水性再好的军士也是站立不稳，一个不小心手中的火把就掉落到了水面之上，浮在上面的火油顷刻间就化作了火海，火苗舔舐着成箱的炮弹、成桶的火药，下一刻，清川众人最不想看到的大爆炸发生了，一艘扶摇巨舰殉爆了！ 猛烈地爆炸不仅在江面上掀起了阵阵巨浪，而且瞬间就撕裂了舰体，本来坚固无比的天星铁木在无情的爆炸和火焰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这艘战舰上的清川军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尽数化作了飞灰，就连上面的随军修士也是来不及反应就葬身于火海了，江面上仿佛上演了一场绚烂的烟火秀，只不过这闪耀的点点星光背后是一条条清川军士的人命。 战舰殉爆之后，被撕裂开来的舰体也在四处飞舞，就连那根粗大的主桅和沉重的碧涛炮都被抛向了空中而后重重落下。而一旁几艘扶摇巨舰上的清川军士早就被巨大的爆炸慑住了心神，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袍泽死无全尸，直到那巨大的桅杆开始向着自己下落才反应过来要躲避。沉重的主桅狠狠地砸在后面的一艘扶摇巨舰的甲板上，直接是摧毁了甲板上的几间舱室，整艘扶摇巨舰也被压的向水中一沉，同时不少军士被抛落到了水中。 看到有人落水，无数根绳索顺着船舷抛落，而数艘小船也被放入水中试图营救，但是此时更大的危机还在酝酿着。刚刚猛烈地爆炸也是撕开了与其并驾齐驱的另一艘扶摇巨舰的一侧船舷，而后飞舞着地带着火星的木料直直插进了弹药库中，这艘战舰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同时溢出的火油等物也化作了条条火蛇开始向着其余的扶摇巨舰蔓延，而已经数天未见的江风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出现了，若在平时清川的舰队绝对会乐得于此，但是现在风助火势，火苗冲天而起，这种火势之下战舰一旦被引燃那也绝对是个殉爆的下场，然而此时的长江江面十分狭窄，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众人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火蛇向自己飞速游了过来。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后面赶到的几名随军修士没有丝毫犹豫，全都是手拈法诀，驭起水法，下一刻只见江水冲天而起，在剩余舰队和殉爆的两艘扶摇巨舰之间组成了一道屏障，隔绝了火海继续蔓延的可能，与此同时大量的江水也被控制着开始冲刷战舰的残骸来扑灭火焰，试图从源头解决这场危机。 然而以这几人最高不过侯品大成境的修为，即便是合力想做到将江水断流也是十分勉强，更何况还要分心控制江水的流向，但是若不全力以赴的话恐怕还不知道要有多少艘扶摇巨舰会被摧毁，更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因此即便是三名相品修士已经开始口吐鲜血但仍旧在坚持着。 终于，在一众钦天监修士的不懈努力之下，火海的规模越来越小，再也无法对剩余的舰队造成威胁了，苏扩强咽下一口鲜血之后说道：“快去、快去禀告殿下，就说我们有两艘扶摇巨舰被彻底摧毁了。” “是！” 第264章 伏击(四) 其实根本不用人禀告，早在第一艘扶摇巨舰殉爆的时候陈飔澈就已经发现了这里的情况，要知道每一艘战舰上面储存的炮弹、火药等物都十分惊人，毕竟以扶摇巨舰庞大的舰体，上面搭载的火炮数量很多，自然对于这些物资的需求也很大，而一旦爆炸其威势也是十分惊人的。 别看陈飔澈所在的旗舰与殉爆的战舰之间相隔了七、八艘扶摇巨舰的距离，但是猛烈地冲击波还是很快就传递到了这里，二皇子只感觉一阵罡风席卷而来，若不是自己及时抓住一旁的舱门估计以相品的修为也会被掀翻在地，而同时起伏的江水也是将庞大的战舰顶了起来，众人一时都是站立不稳。 看着逐渐混乱起来的局面，站在舰首的钦天监刘大人右手立于胸前手掐法诀，接着向下重重一挥，然后右脚踏地喝道：“千钧坠！”随着他一脚跺下，正在摇摆不定的扶摇巨舰瞬间就落入水中重新稳定了下来，任由那汹涌的江水冲刷舰体自岿然不动，同时向着旗舰四周排开的江水也将周围的战舰向外推了开来，防止与旗舰相撞。 随着爆炸的平息，周围响起了无数将领、军士的大喊声，在刚才的风波中不少人都落入了水中，眼看着危机解除自然要抓紧救助落水的军士。游牧士兵的这次决死冲锋不仅成功引起两艘扶摇巨舰的殉爆，而且紧跟在后面的几艘战舰也是被抛起的残骸击伤，其中一艘更是被两根主桅砸中，眼看着也是要落得个解体的下场，上面的将领已经开始注水淹没火药、炮弹等物接着准备撤离了。 此时，回过神来的陈飔澈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旗舰的舰首，借着火光他也是发现了远处江面上那触目惊心的惨状，而一名钦天监修士也是赶到旗舰之上禀告道：“启、启禀殿下，我军损失了两艘扶摇巨舰，伤亡无数，现在正在组织人手打救落水的军士。” “不，是、是三艘了。”然而还不等陈飔澈发话，一名羽林卫军士指着远处结结巴巴地说道。只听几声‘咔咔’的声响传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艘几乎被两根主桅从中一分为二的扶摇巨舰的舰体终于是不堪重负彻底碎裂开来，上面还来不及撤离的许多军士转眼间就掉进了舰体开裂产生的巨大黑洞之中。 “别傻愣着！快救人啊！”陈飔澈在此刻也是猛然惊醒，赶紧下令道。 “赶紧组织救援！另外叫我们的骑军撤回来，严守长江两岸！”面对这一片混乱，郑欣竹也还保持着冷静，他清楚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一是救援落水、受伤的军士，二也要防止岸上的游牧骑兵趁机偷袭，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余游牧军队埋伏在周边，因此将追击的军队撤回来是最保险的。 得到命令的清川军士迅速向空中发出了撤军的信号，而已经追出去十几里的清川骑军自然早就感受到了江面上的剧烈爆炸，此前他们一直都是在惊疑不定中继续着追击任务，眼下得到了撤军的命令之后自然也是乐得其所，迅速开始交替掩护着向舰队所在的方向撤离。 然而清川军的这一撤却是让怯那不花松了口气，要知道他们几乎就要被追上了，而一旦被缠住的话在阵地战中这波游牧骑兵绝对毫无胜算，而既然敌人已经放弃了追击，那么两股游牧骑兵也是赶紧向着远处继续逃窜。 “万夫长大人，这敌人怎么就不追了？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么？” “肯定是成功了，那种程度的爆炸只有满载炸药的扶摇巨舰殉爆才有可能造成，敌人现在绝对是担心我们在附近还有埋伏，因此才将骑军撤了回去。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就能够成功脱身了，驾！” 回撤的清川骑军很快就抵达了岸边，看着满江的残骸和残肢断臂，所有人都想着立刻能够投入到救援的工作中去，然而几名羽林卫军士此时从战舰上来到长江两岸说道：“大将军有令！所有骑军即刻沿长江布防！不许擅离职守！” “什么！附近已经没有敌军了！我们不下去救援受伤的兄弟们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就是！我们怎么能够见死不救！” 然而这道命令发布之后立刻是激起了所有骑军的不满，在他们看来自己已经沿江两岸追出去了这么远都不见有其他敌军来袭，此时郑大将军发布出这么一条命令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是大将军的命令！如有违者！军法处置！”然而负责传达命令的军士那不近人情的声音再度响起，听到‘军法处置’四个字后所有人也是逐渐安静了下来，要知道清川的军法可是十分严苛的，就算还有骑军试图上前理论，最后也是被自己的袍泽拦了下来，毕竟没有必要自讨苦吃。无奈之下，骑军的将领只得是率领着自己的麾下开始分批次，沿着长江的两岸巡逻。 此时的长江江面上援救还在继续，就连在连江卫所那晚之后一直意志消沉的任逍遥此刻也是走出了船舱开始帮助救助受伤的军士。经过后半夜的折腾，黎明时分准确的战损终于是统计出来被呈送到了陈飔澈和郑欣竹面前，这一晚清川的西征舰队损失了整整三艘扶摇巨舰，其余大小船只也有十几艘沉没，而幸存下来的战舰中也有数艘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而在人员伤亡方面更是有一千多人阵亡，数千人受伤，就连随军的钦天监修士都有五人死亡，这也就是在返回的途中一部分沿途州府的驻军返回了各自的驻地来加强防御，致使战舰上的人员密度不大，否则的话还会有更大的伤亡。 看着眼前这触目惊心的数字，陈飔澈重重一拳砸在了旗舰的栏杆之上，这也吓得一众将领赶紧跪下说道：“殿下息怒！” 陈飔澈长叹一声说道：“唉，你们都起来吧，这场败局责任全在我，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等面见父皇之时我会主动请罪，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保证我大军继续回援的速度。”言罢，二皇子就着拂晓的微光看向一片狼藉的江面，眉头紧锁。 第265章 伏击(五) 经过一整夜的战斗，此时天色早已大亮，但是今日的天气就如清川军众将士的心头一般阴云密布，吹到人身上本应是拂煦的春风此时也是显得有些萧瑟。现在所有人都看清了江面上的状况，三艘战舰的残骸布满了江面，即便江水湍急但是许多巨大的木料都是交叉错节在了一起，卡在岸边的嶙峋里水流根本就冲不动，而那艘被船桅轰击解体的扶摇巨舰也是坐沉在了江底，仅剩最高的那根主桅还剩一小节倔强的伸出江面，但是看起来很快就要折断了。 虽然怯那不花临时打造的堤坝早就在猛烈地爆炸中被摧毁了，但是此时江面上的障碍物只多不少，空气中每时每刻都会传来木材断裂的‘咔嚓’声，不少地方甚至因为江底淤泥的升腾和船只沉没产生了一个个漩涡，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贸然行船恐怕就不仅仅是被阻碍这么简单了，甚至就连船体都有可能被这些残骸击伤。 看着坎坷的前路，陈飔澈问道：“这些残骸需要多少才能清理干净？” 然而面对二皇子的问话，却是没有一人敢回答，因为以他们现在的作业能力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疏通水道，眼看着无人搭话，赵潇澜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启禀殿下，我们也不知道。江面上的这些残骸还好说，我们只要花功夫、人力就能够清理掉，但是这水下的沉船我们一时也没有办法，尤其是第三艘解体沉没的扶摇巨舰，如果不把它清理掉我们决计过不去。” “照你这么说，这条长江水道算是被彻底堵死了是么？” “启、启禀殿下，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这水下的沉船可能会损伤我们其余战舰的船体，到时候再有损失就麻烦了，而且那些漩涡同样会阻碍咱们行船的。” 听完赵潇澜的话之后，陈飔澈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钦天监的刘大人问道：“刘大人，咱们钦天监的修士能不能配合将这些沉船打捞出来。” 然而此时，刘大人也是露出了一丝为难地神色说道：“启禀殿下，若是那两位帝品前辈还在军中确实可以一试，但是现在仅靠我等却是难以办到。”若想仅靠人力就将江面下的沉船打捞出来，那自然需要大修士施展天地之伟力令江水断流，但是现在的随军修士中算上刘大人不过两名王品修士，若想如此行事实在太过于勉强了。而那两名帝品供奉本来是要随大军一同返程的，但是陈飔澈考虑到西域局势不稳，还是将他们二人留在了楼兰坐镇，这也导致了今日面对困局之时的骑虎难下。 听完刘大人所说，陈飔澈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刚在救援中钦天监的修士就消耗颇大，如果此时再强求的话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看来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只能是大军下船走陆路折返了。 看出陈飔澈的纠结之后，郑欣竹开口说道：“殿下，为将者有时候不能优柔寡断，虽然走陆路确实会花费我军更多的时间，同样也会进一步消耗我军的体力，但是眼下长江水道几乎完全堵死，若要肃清到可以通航的程度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我们不如先走陆路，这样即便有所耽搁也不会太久，总好过在这里空耗光阴。” 这是陈飔澈第一次率领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作战，在许多事情上面不仅缺乏经验而且由于他的性格使然，他总是事事都想力争完美，因此现在才如此纠结；而郑欣竹则不然，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深知许多事情都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在面临抉择的时候就需要两害相权取其轻，当机立断。 在听到郑欣竹的话之后，陈飔澈也是终于不再犹豫，立刻下令所有的骑军下船准备走陆路向银竹防线进发，而步卒则是留下负责继续疏通长江水道，毕竟这些强大的扶摇巨舰可不能在这里虚度光阴，一旦航道恢复即刻登船全速开赴距离银竹防线最近的港口。 数万大军的调度从一早进行到了下午，所有的骑军都是集中到了长江北岸，而为了提升赶路的速度，诸如长骑槊、劲弩等武器装备都是携带整齐，但是身上的防具却是尽可能的简单，除了头盔、护心镜等物外，其余铠甲全都是留在了船上，每名军士仅着皮甲，胯下的战马更是毫无防御，虽然这样会大大降低清川骑军的战斗力，但是兵贵神速眼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在骑军队伍的最末尾，还停着一辆四周蒙着黑布的马车，这里面押解的正是周雅言，因为担心将她留在船上会有变故，陈飔澈也是命令几名钦天监修士在几十名龙骑禁军的护送下将这周雅言尽快带回帝都飞鸿。此时陈飔澈可没有闲心继续‘怜香惜玉’了，这一路上山路崎岖，即便是坐在马车里这颠簸之苦也不是修为尽失的周雅言能够遭得住的，从小养尊处优的周小姐又要受罪了。 眼看着骑军已经集结完毕，陈飔澈和郑欣竹在与坐镇舰队的两名上将军告别之后就率领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东继续前进，而这一切也被折返回来的怯那不花尽收眼底。不得不说骊擎麾下的头号战将确实胆识过人，在被追击了半宿之后居然还敢返回，此时他正带着十几名亲卫躲在一处小土坡上面观察着这里的情况，看到清川步骑分离之后，一名士兵说道：“万夫长大人，我们要不要今夜趁机袭击清川的舰队啊。” 怯那不花瞥了他一眼之后说道：“你莫不是得了那失心疯，你以为清川大军一分为二就是咱们能够对付得了的么？已经经历过一次伏击了，敌军又不是傻子，我们难道要顶着战舰上的火炮和床弩冲锋么？走，我们兵分两路，将这里的情况分别告知大单于和王爷。” “遵命！” 第266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 “短短数日之内，我军连续三条补给线遭遇袭击，粮草损失数万石，没想到啊没想到，终日玩鹰却被它啄瞎了眼啊，看来本王要亲自解决掉这支清川偏师了。” ——《九州志·骊擎本纪》 徽德二十一年五月二十八，银竹城。 就在半月前遭受了伏击的陈飔澈还在辛苦赶路的时候，齐雨薇已经率领自己麾下的骑军先一步抵达了银竹城。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不同于陈飔澈边要小心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敌军，边要在沿途经过的被毁的村镇做好善后工作，齐雨薇只管一路向北作战，以雷霆之势剿灭渗透到银竹城以南的游牧侦骑，不留任何活口，若不是人、马都需要休整，就算齐雨薇要扫荡雨落峡两侧各二十里宽的大片区域，恐怕这支骑军也早就抵达银竹城了。 今日一早，齐雨薇一行遥遥看见了银竹城那高耸的城墙，她也是第一时间派出张副将快马加鞭前往这座重镇报信。而城内的张将军和霍大人在得知了情况之后也是立刻派出了一营的骑军前往接应，毕竟现在周边都有游牧侦骑的存在，而王庭的主力踪迹也出现了，整条防线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波援军的到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绝对不能有失。 在银竹城骑军的护送下，齐雨薇率领着麾下很快就抵达了城池的南门，而霍大人和张将军早就在城门处等候了。在看到援军到来之后，二人快步迎了上去，而齐雨薇也是翻身下马赶紧走了过去抱拳说道：“上将军齐雨薇，奉帝君之命，率五万援军支援银竹城，现下全部的骑军已经被我先行一步带来了，步卒主力还跟在后面，不日即将抵达。” 看了看眼前面容覆盖在盔甲中的上将军，张将军和霍大人都是十分诧异，毕竟二人都没有想到帝君会派一名女子领军来此，‘这打仗岂容儿戏啊，帝君怎么会出如此昏招？’，此时二人心中都是升起了这种大不敬的念头。 “末将邓简诚参见二位大人。” “末将参见二位大人！”就在二人愣神之际，援军邓简诚邓将军几人也是走了过来说道。 听到邓简诚的话之后，银竹城的两位大人也是回过了神来，张将军赶紧说道：“齐上将军、邓将军、诸位，我是银竹防线的张正宇上将军，这位是霍怀义大人。齐将军今日率军到来真乃及时雨，眼下防线危机四伏，王庭主力也是即将大军压境，有上将军至此，我银竹防线定可高枕无忧！” “上将军谬赞了，我不过是来尽一份力罢了。” “齐上将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又何必如此过谦，张将军，我们先让援军入城如何？如此可不是我银竹诸将的待客之道啊。”此时，霍怀义也是说道。 “也对也对，上将军请。”言罢，张正宇也是让开城门开始让援军入城，而他和齐雨薇几人则是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着。 上万的骑军入城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而看着从眼前不断经过的队伍，张正宇和霍怀义也是一阵心惊，这支军队的戾气之重、杀气之盛他俩都是生平罕见，难道朝廷派来了仅剩的几支精锐之一？可是看其盔甲的样貌也不是啊。而且一旁的齐雨薇在摘掉头盔之后的面容也是令张正宇十分惊讶，这堪称绝色的面庞居然给他带来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是眉宇间蕴含的煞气和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寒光就连张正宇也不敢直视，观其铠甲之上斑驳的黑色，明显是鲜血干涸之后留下的印记，这支援军到底经历了什么？ 仿佛感受到了张正宇心中的疑惑，齐雨薇缓缓开口道：“张将军，我军在一旬多之前有一波侦骑遇到了向南逃难的难民，不知道您是否知晓？” “难民一事我却是知晓，现在防线以北战云密布，而且也不怕您笑话，在本月月初的时候，有一群游牧蛮子试图对银竹城发起冲击，我们也是上了他们的当，防线主力被其牵制的时候，更有数量不明的游牧骑兵化整为零在防线四周四散了开来，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是尽可能的组织我们的百姓向着防线后方躲避。” “嘿嘿，怪不得，我说我刚刚和城内骑军接触的时候会被盘查的如此严格，看来这银竹防线也是漏洞百出啊。”此时，听完张正宇的话之后，张副将却是低声嘟囔了几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这略显讥讽的话语也是落进了在场的银竹城一众将领、官员耳中，许多人都是涨红了脸。 齐雨薇见状转头瞥了张副将一眼，感受到自己顶头上司能杀人的目光之后，嘴碎的他立刻噤若寒蝉，而看着仅靠一个眼神就吓住了一个汉子的女将军，张正宇更是对她好奇起来。结束了自己手下的闹剧之后，齐雨薇继续说道：“想来也是，张将军和霍大人自然能够想到这一点。而在遇到难民之后，我也是率领骑军加速北上，在雨落峡以南的灵泽港遇到了第一波游牧侦骑，一共两百多人被我尽数斩杀，之后我军沿途一直在邀击游牧侦骑，截至目前至少剿灭了上千人，我军连日奔波作战，军容不整还望诸位海涵。” 虽然齐雨薇叙述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任谁都知道要想绞杀上千的游牧骑兵绝非易事，此时银竹城内的所有将领、官员都是对她肃然起敬起来，一名将军插嘴道：“敢问上将军，您有没有留活口来套取情报。” “没有，领军的游牧将领级别太低，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既然没有作用就让这些畜生尘归尘、土归土吧。”说话间，齐雨薇身上也是迸发出了一股宛若实质的杀气。 感受着身旁女子凌厉的杀气和浓重的怨恨，张正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上将军，您是否认识齐承钧。” 听到‘齐承钧’这个名字之后，齐雨薇也是一愣接着说道：“正是家父，张将军您？” 得到齐雨薇的回答之后，张正宇瞬间激动了起来，他猛然转身看向齐雨薇说道：“你，你真的是她的女儿，怪不得怪不得，眉宇间和齐大哥一般无二，真的是虎父无犬女，虎父无犬女啊。” “张、张将军，你怎么了？”看着一旁如此失态的张正宇，霍怀义赶紧问道。 “霍大人，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可是帝都齐氏的女公子，其祖父乃是齐不破大将军，她的父亲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齐将军。” “大将军一名我祖父不敢僭越，张将军，您和家父相识么？”听着张正宇的话，齐雨薇再次开口问道。 “唉，岂止是认识，齐将军，我们先进城再详聊如何？” “好。” 第267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二) 在张正宇的带领下，齐雨薇和一众援军将领很快就来到了城守府中，此时这里已经备好了招待他们的饭菜，虽然十分简单，但是和他们之前每天吃的干粮相比还是要好上很多，饭菜的香气也是勾动着每一位援军将领的味蕾。 领着众人落座之后，张正宇略显局促地端着一杯茶起身说道：“齐上将军、诸位将军，战事紧急，现在银竹防线一切从简，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等击溃游牧大军之日，我和霍大人定为各位大摆宴席，到时候我们一醉方休！”言罢，一众银竹城的将领也是端着茶杯站了起来。 齐雨薇本身就对这些繁文缛节不是很在意，而且她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这一路上见过了无数风尘仆仆的逃难难民，每个人看去都是面容凄惨，饱经沧桑，而这银竹城中也是愁云惨淡，当然这些人还算幸运的，至少还能活命，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化作了一抔黄土。因此齐雨薇见状也是赶紧起身说道：“国家遭难，百姓蒙尘，每逢战事必是大灾之年，张上将军、霍大人如此好意雨薇心领了，待我军犁庭扫穴之日，定与诸位将军、大人一醉方休！” “好！那今日我便以茶代酒，敬各位！干！” “干！” 众人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虽然滋味不及酒水，但此时仍旧挡不住他们心中的豪情壮志，虽然现在北方王庭大军压境，可是清川自建国伊始就经历过数次游牧民族的入侵，形势之危急与此次相比也不遑多让，但是最后无一例外都是清川笑到了最后，因此齐雨薇等人认为这一次最后的胜利也必定是属于自己的。只不过这一路会荆棘密布、命途多舛，而且在通向胜利的道路上也会有不少人死去，等到最后凯旋之日仍旧能够坐在这里把酒言欢的，就不知道还剩几人了。 重新落座之后，一众援军将领也是毫不客气，在张正宇等人的招呼下对着桌子上的吃食大快朵颐起来，而齐雨薇在吃饭之余还是没有忘记正事，她轻声问道：“张将军，您和家父很熟识么？” 听到齐雨薇的问话之后，张正宇顿了顿说道：“不瞒齐将军，我自参军伊始就在你父亲麾下任职，最开始他是我的伍长，之后是校尉、都尉，若不是他后来去了云梦水师恐怕我们还会一起共事。唉，早些年间得知他牺牲的消息之后，我也是唏嘘不已，你父亲他治军严明但是也十分体恤下属，能成为他的部下是我的幸运啊。”说着，张正宇眼睛里也是泛起了泪花，看起来他对齐雨薇的父亲十分尊敬。 听完张正宇的叙述，齐雨薇喃喃地道：“如此说来我应该尊称您一声叔叔了，我对我父亲的了解不多，但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都是对他的赞美之情，如果他能活着想必也应该是位好父亲吧。” 听着齐雨薇略显萧瑟话语，张正宇也是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将军可是几乎没有享受过父爱，他赶紧扯开话题说道：“那是一定的。你放心，别的我不敢说，只说这银竹防线只要有我在一天，就定会对你鼎力支持。” “多谢张将军。” 很快，在简单的用过一餐饭后，一众将领、官员也是直入主题，张正宇直接是命人将一张巨大的舆图和一副沙盘抬到了这里，之后他起身将眼下银竹防线面临的局势给齐雨薇等人娓娓道来。半晌之后，齐雨薇皱着眉头说道：“张将军，您的意思是现在除了银竹防线的几座重镇可以确保安全以外，其余各个地方都有可能随时会遭到游牧骑兵的袭击？” 张正宇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没错，你在北上的时候也围剿了不少的游牧骑兵，就连银竹城以南都有他们的身影了，这北面大片我们无法顾及的区域中，谁也不知道会藏了多少敌军的兵力。” 听完张正宇的话之后，齐雨薇并没有着急继续询问，而是起身来到了舆图面前，仔细看了看那上面标注的敌我双方的势力范围，而在整条防线以北，那一根向南标注的，粗大的红色箭头正是王庭主力所在，因为探听敌情的路线被游牧骑兵封锁的很厉害，就连这些情报都是几名随军修士冒着生命危险探查到的；看了会舆图之后，齐雨薇又转身来到了沙盘面前，这副沙盘上摆出了银竹防线几座重镇的大概方位，其中还摆放着许多象征双方兵力的棋子，在摆弄一阵之后，齐雨薇起身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这样行不通。” “上将军？您可是有了破敌之法？说出来让我们听听。”看到齐雨薇终于开口，张副将赶紧是起身说道。 齐雨薇瞥了他一眼之后寒声说道：“我都说了行不通，你还要问。”被训了一句的张副将赶紧是偃旗息鼓，臊眉搭眼地重新坐了下去。而看着齐雨薇的表现，张正宇却是感觉十分欣慰：‘不愧是齐大哥的女儿，将门虎女啊！’ 就在此时，霍怀义起身说道：“我想齐将军想的是要肃清这几座重镇之间的游牧骑兵，至少先把几座城池之间的联络完全打通。但是这确实行不通，这群游牧蛮子太过于狡猾，我们一旦大军扫荡就远遁的无影无踪，如果捉对厮杀我们又不占优势，我们也是骑虎难下；而眼下敌军主力压境，我们只能是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用随军修士配合我军骑军行动呢？有他们助阵想必那群游牧蛮子就好对付的多了。”此时，邓简诚也是说道。 “我们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这群游牧蛮子中也不乏修为高深之士，更有不少的萨满一起行动，他们是没有后顾之忧，然而我们的随军修士还要兼顾城防之职，到现在更是要打探敌人主力的动向，根本就是分身乏术。”张正宇接话道，同时他心中也是不住腹诽：‘你们真当我们是吃干饭的不成。’ 说完这些之后，会客厅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即便有援军至此但是目前的战事依旧是陷入了僵局之中，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破局了么？然而就在此时，齐雨薇凝视着舆图缓缓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有些冒险而已。” 第26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三) 听到齐雨薇的话之后，张正宇和霍怀义对视一眼后说道：“齐将军有何妙计？” 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齐雨薇缓缓开口说道：“妙计谈不上，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说着，她用纤纤玉指点了点那处红色箭头，“诸位将军、大人，这敌军主力不知道还有多久会推进到我银竹城下。” “按最快的速度估计也需要五天才会抵达防线最靠北的城池，敌军在攻破通源防线之后推进的速度明显变慢了，除了在大约两旬前试探性的攻击了下银竹城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大的动作了。”听到齐雨薇的问话之后，一名副将说道。而这王庭大军之所以南下进攻的节奏减缓是因为分赃不均，说到底一众王庭权贵还是被眼下攫取到的这些财富迷花了眼，对于后续的作战也消极了起来，当然这也令骊擎等眼光长远之士头疼不已，但对于清川来说却是好事，不然游牧大军真的携大胜之威以雪崩之势一路摧枯拉朽席卷而来，银竹防线能不能扛住都两说。 听完这名副将的话之后，齐雨薇继续说道：“好，既然敌人还有五天时间才能抵达，那在这期间咱们就能做许多事了。敌人现在在这片区域里布置了大批的侦骑，其目的自然就是将我们全都牵制在几座城池之中无法轻举妄动，等他们主力一到再将咱们的银竹防线逐点击破。” “没错，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敌人的战略意图。”张正宇接过了话茬继续说道，“因此我们打算一旦游牧主力攻势猛烈，就放弃几座城防力量薄弱的城镇，其中兵力撤至最近的城池中。” “但是那样我们就太被动了，完全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而且被弃守城镇中的粮草、物资等全都带不走，这样又会加剧其余几座重镇的供给压力，无形中削弱了我军的实力，您有没有想过敌人如果围而不攻的话，那我们能否支撑到后续援军的到来。因此，我们应该趁敌军主力还没有到达之时主动出击，我率一支偏师迂回到敌军主力后方破坏他们的补给线，没了粮草，他们还能保持多大的战斗力。” 齐雨薇此话一出满座皆惊，银竹防线的所有人都是惊讶于她的大胆，之前不是没有人想到过这个办法，但是在想了想四周如恶狼般环伺的游牧骑兵之后，全都是让这个提议拦在了肚子里，毕竟谁也不想去白白送死，然而现在这一想法却被一名女子提了出来；而同她一起前来的几名援军将领则是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全都是露出了‘不愧是齐上将军’的神情。 “不行，现在四周敌人环伺，游牧主力情况不明，这样太冒险了，而且现在防线上的兵力并不充裕，每一名军士都弥足珍贵，不能叫你们去北面白白送死。”然而张正宇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 “富贵险中求，张将军、诸位，除此之外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更何况我又不会去找敌军主力决战，就算他们现在占领了防线以北的大片区域，但是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比不上咱们上百年的经营吧，只要我足够小心绝对不会被逮住的。再说骑军在城防战中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我想敌人主力一旦抵达您也不会采取和他们野外决战的策略吧，那这样无异于是对骑军兵力的浪费，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找点事做。” 虽然齐雨薇说的在理，但是张正宇还是不愿故人之女去如此冒险，只是语气上已经有些略微松口了，他继续说道：“话虽如此，但是你又要如何渗透到敌人后方？这附近的游牧骑兵几乎无孔不入，况且要去那也应该是我去。” “张将军，您和霍大人需要坐镇银竹防线，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而我率领援军初来乍到，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远不如各位，因此，与其在防线中浪费时间来磨合，还不如主动出击来为防线解围；至于如何成事嘛，我想最近个把月时间里，咱们银竹防线已经放弃了对于游牧侦骑的围剿了吧，他们肯定也会有所松懈，对于我军的调动也会习以为常了，因此我打算后天一早，防线配合我进行一波佯攻，让这周遭的游牧骑兵以为咱们要趁大战来临之前彻底解决掉他们，到时候我则率领五千骑军趁乱向敌军主力侯方迂回，当然这一战具体如何实行预计取得多大的战果还要仰仗您和霍大人商议。” 看着面前一脸坚定的齐雨薇，张正宇说道：“你等我和霍大人商议一下。”接着他也是顾不得一众援军将领转头就和霍怀义低声讨论了起来。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张正宇来到齐雨薇面前说道：“就依你行事，不过我们有几个条件。” “张将军请讲。” “一、我们会排出一百名世代居住在周边的骑军和你一同前往，放心，这些人不是用来监视你的，和他们相比，对于方圆百里、千里地形的熟悉程度无出其右者，就算没有舆图也会带军队找到合适的水源以及隐蔽之所；第二、我会挑选两名修为接近王品的随军修士与你一同前往，这样就算你们遇到敌人的萨满也能全身而退；第三、如果事不可为，立刻撤回银竹防线！绝对不可擅自寻找游牧主力决战！” 听着张正宇提出的三个条件，齐雨薇说道：“没有问题，自然全依张将军所言，我也正愁向北作战时候的引路问题，就算您不说我也会主动要求熟悉地形的军士和我一同前往；不过至于您所说的那两名随军修士，希望您能和他们提前说好，一定要遵我的军令行事，否则的话还不如不去。” “没有问题，我会挑选出合适的人选的。” “那就劳烦张将军费心了。” “没什么费心不费心的，都是为了国家，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鲁莽行事。”此时，张正宇看着齐雨薇一脸恳切地说道。 感受到面前这位中年将军对于自己的关心，齐雨薇也是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性格，罕见地微笑一声点头说道：“好，谢谢张叔叔。” 听到这声‘张叔叔’之后，张正宇也是心情大好，赶紧差人领着齐雨薇等人先去休息了，而银竹防线的一众将领则是开始谋划两天之后的作战事宜。 第269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四) 虽说过两天要采取的大动作是佯攻，只是为了掩护齐雨薇的偏师能够躲过骊擎的侦骑成功北上，但是由于现在双方战线犬牙交错，因此何时出击、从何处出击、由何人出击都是一个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为此张正宇和一众银竹防线的将领也是一直讨论到了晚上。 而在这大半天的时间里，齐雨薇等一众援军将领也没有闲着，毕竟是孤军北上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因此她也是找到了一名城内军士，让他带领自己来到了堆放游牧士兵尸体的地方。 在骊擎刚刚佯攻银竹城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主动出击围剿游牧骑兵的清川军还来得及将双方阵亡将士的尸骨带回来，毕竟现在已经是春五月，温度回升，尸体腐烂的速度会加快，而如果放任这些尸体腐烂在野外恐怕会转变成一场大瘟疫，因此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清川骑军会将尸骨尽数带回，袍泽的遗体自然是辨认出身份后火化入土，至于游牧敌军的尸体则是堆积到大坑中，待堆击到一定数量之后一起焚化，然而在经历了数天的混战之后，清川骑军面对敌人的袭扰还应接不暇，几乎是没有精力再做这些事情了。 很快，这名军士带着齐雨薇等人来到了埋葬游牧士兵的大坑中，虽然这几天里又经历了一场倒春寒，但是逐渐腐败的尸体还是散发出了一股恶臭，离得越近这股恶臭就越浓郁，最后直冲人的天灵盖。 强忍着不适感，齐雨薇看着脚下的大堆尸体问道：“这里的尸体有多少具？你们怎么、怎么也不焚烧掉” “启禀上将军，估计有三千多具，这几日倒春寒，温度有所下降，我们也就没有那么紧迫的急于焚化这些尸体，况且前几日银竹南面总有战斗发生，我们也就没有腾出人手来处理这件事，现在想来那些战斗都是您在率军剿灭游牧骑兵。不知道您来这里是有何事，此处实在是恶臭扑鼻，不宜久留啊。”说着，这名清川军士也是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 “也是幸亏你们没有烧掉，三千多具，应该够了，你找人来将这些尸体上的装具全扒下来，然后用热水消毒整理好，我稍后有大用。” “啊？好、好吧，末将遵命。” 很快，千余名清川军士在一名都尉的带领下来到了此处乱葬岗，忍着恶臭将所有游牧士兵尸体上的装具全都扒了下来，接着几口大锅也是在一旁就地支了起来，不一会里面的热水就咕噜咕噜的冒起了大泡，氤氲的水汽也是暂时冲淡了此处尸体的恶臭。 收集装具这个工作一直进行到了天色擦黑，酉时时分，整理好的两千多套游牧皮甲整整齐齐的挂在了一处校场之中，看了看数量不多的敌军装备，齐雨薇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意味着自己这支偏师的人数还需要精简，虽说孤军深入敌人后方目标不宜太大，但是人数太少也不好成事，可是眼下敌军的装备数量不足，她也只好如此了。 两天后，银竹城东校场。 今日卯时时分，张正宇、霍怀义就和一众官员将领来到了此处，今日是和齐雨薇约定好要出发的日子，而到此之后张正宇才发现出击北上的人数又比原定计划要少了将近半数，他赶紧找到齐雨薇问道：“世侄女，怎么只有两千多人？”现在银竹城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张正宇和齐雨薇父亲的关系，因此他也是不怎么避讳了。 “张叔叔，我前一日在咱们银竹城的乱葬岗中，整理出了两千多套还能用的游牧士兵的皮甲，我们打算换上他们的装备向敌军后方渗透，因此人数只能再次精简了。” “世侄女，你要知道这游牧骑兵可以速度见长，你这么点人手万一被敌军主力发现想脱身太难了。” 然而就在张副将正要开口反驳的时候，邓简诚赶紧拦住了他率先说道：“张上将军，兵员在精而不在多，深入敌后之后，也许人数越少越便宜行事。”而看着先一步开口的邓简诚，张副将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道：‘就你老邓会说话是吧。’ “没错，张叔叔，兵员在精而不在多。” 在看了看齐雨薇几人之后，张正宇只能是无奈点头同意了他们的计划。很快，防线上的人马全都整顿完毕，来到城头的张正宇在遥遥望了一眼东校场的方向之后果断下达了出击的命令。随着一簇簇烽火的燃起和阵阵擂鼓声，银竹防线的几座重镇全都是城门大开，紧接着城内的骑军倾巢而出，围绕着各自的驻地重新开始沉寂了将近一周之久的大扫荡。 而果不出齐雨薇所料，因为连续六、七天都没有和清川军作战了，骊擎麾下的游牧骑兵也是有些懈怠，再加上银竹防线周边物产丰饶，就算没有村镇以供劫掠来以战养战，但是仅靠捕获山林、河流中的野味、渔获就足够支撑他们的补给了，因此在这种堪比‘温水煮青蛙’的纵容中，每一名游牧士兵都感觉自己是来游山玩水而不是作战的，所有人都快忘记了自己周围还陈兵着数万清川大军。 这一次银竹防线毫无征兆的突然进攻让他们也是方寸大乱，就连骊擎也是被手下从睡梦中唤醒，此时他早已经和返回的怯那不花汇合，在得知了清川西征援军返回的消息之后他虽然心急如焚，但是眼下也只能等待王庭主力的到来。因此在这无战事的几日之中他也是在养精蓄锐，现在面对手下的询问，还有些迷糊的他同样是摸不着头脑，无奈之下只能是决定先暂避锋芒，率领麾下一起向着远方逃遁。 但并不是所有的游牧将领都像骊擎一样能够头脑清楚，也有不少人认为清川骑军此次离开城镇大举出击，那么其城内的防御必定空虚，如果能够趁机拿下一两座重镇岂不是大功一件。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次本就是清川军的佯攻，自然不会让自己驻守的城池置于险境之中，因此每一支试图进攻银竹防线的游牧骑兵都是一头撞在了铁板之上，被清川军尽数全歼。而随着清川骑军的继续追击，整条防线周围瞬间就乱成了一团，趁着这混乱之际，齐雨薇率领自己的麾下悄然离开银竹城，直奔北面而去。 第270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五) 这一路上齐雨薇率军掠过了无数厮杀的战场，虽然游牧骑兵在阵地战中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凭借着一股凶劲，还是给清川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若想将他们全部剿灭还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现在齐雨薇根本顾不得支援自家的军队，她带着两千多人一路狂奔到银竹防线以北百余里地之后才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四周无人之后，齐雨薇下令道：“快，全军换装。” 随着她一声令下，所有的清川军士都是翻身下马，接着将自己马背上的包裹打开翻找出了里面的游牧皮甲。然而此时齐雨薇突然发现自己的皮甲并不合身，即便她生的身材高挑，而且从小就接受军旅体术的操练，可是和身材魁梧的游牧士兵相比还是要瘦弱上许多，现在她手中的衣服几乎比她大了一圈，无奈之下她只能是将裤脚、袖子全都挽了起来，而看着略显滑稽的齐雨薇，张副将再次不长记性地说道：“上将军，您这真的是，嘿嘿嘿。” 齐雨薇看了看他之后说道：“好笑么？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而就在二人拌嘴之际，一名军士突然跑了过来说道：“启禀上将军！不远处发现了一波游牧兵马！“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齐雨薇等人心中大惊，还没有到达敌人后方就与其遭遇是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而且眼下还有不少的军士没有换好装备，看来一场战斗是不可避免了，邓简诚说道：“上将军，敌人应该还没有发现咱们，要不要伏击他们。” 然而齐雨薇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但是现在我们无法保证一定能够将这股敌人全歼，虽然他们已经被咱们的人吓成惊弓之鸟了，可是其战斗力还在，必须要让他们卸下防备之心，我还有个法子，如果实在不可为那就只能是打一场伏击战了，你们有没有人会王庭语。”说着，她也是看向了那一百名从银竹城中被调拨出来的军士。 “上将军，我会。” “我也会。” 本来齐雨薇对这个想法基本不抱希望，毕竟这里距离王庭草原足有千里之遥，这里的军民肯定不会像圣安城甚至更北面一样和游牧民族常有接触，然而实际情况却是给了她一个意外之喜，不少的军士都声称自己会说王庭语。齐雨薇赶紧说道：“叫咱们没有换装的兄弟赶紧停下，换好衣服的假扮作游牧骑兵，没有换好的扮作俘虏，你们先去和敌军接触，快！” “末将遵命。” 很快，几名清川军士将自己打扮的惨兮兮的之后就策马向着那一股游牧骑兵冲了过去，而其余的清川军也是赶紧按照齐雨薇的吩咐准备着，她则是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烂了一些，胸口前也是有点点春光泄露了出来，张副将看着眼前的齐雨薇支支吾吾地说道：“上、上将军您这是意欲何为。” 齐雨薇则是没好气地说道：“你是猪脑子么！被游牧骑兵俘虏的清川女子会遭到何种对待还需要我说么？我难道穿的整整齐齐的去露馅么，这衣服真的是烦死了，你把我双手捆起了放到你马背上，记得打活扣，一会把你的嘴给我闭牢了，否则你就等着吧。”说着，齐雨薇也是趴到了张副将的坐骑上，闻言他则是赶紧将齐雨薇的双手捆了起来。 此时，那波被发现的游牧骑兵仍旧在仓皇逃命，一名游牧将领说道：“妈的，今天这群清川人是疯了么，拼命追着老子不放。” “谁知道，能跑出来就已经是长生天保佑了，别抱怨了，赶紧撤退，别被那群疯子追上。” 而就在此时，一名前出侦查的游牧骑兵跑了回来禀告道：“报！启禀大人！前方有情况！” 听到自己手下的汇报之后，率领这支骑兵队伍的千夫长心下大骇，难道这清川骑军迂回速度如此之快，已经堵到自己前面了不成？如果果真如此的话那就只能是硬冲过去了，不然一旦被包围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因此他大喊一声说道：“狼崽子们！狭路相逢勇者胜！眼下只有冲出去才能活命！跟老子冲！”说完，一阵呼啸声响起，所有的游牧士兵都是拔出弯刀策动自己胯下的马匹向前方冲去。 然而等临到近前才发现出现的是几名自家的游牧骑兵，领军的千夫长一鞭子抽到刚刚回来报信的士兵身上喝骂道：“妈的，你是吓傻了么！自己人都看不出来！” “是是，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挨了一鞭子的游牧士兵只能是连连求饶，但是心中也是腹诽不已：‘你自己不也是吓傻了么，还好意思说我。’ 很快，两波人马相遇，领军的千夫长说道：“我是千夫长博日格德，你们是谁的麾下！”这波由清川军士假扮的游牧骑兵仿佛是见到了亲人一般，全都是跳下马来，连滚带爬的跑到博日格德脚下痛苦流涕地说道：“大人！大人啊，我们被清川军打散了，眼下和其余千余名兄弟集合到了一起，我们的将领早就在乱战中失散了，能见到大人您真是太好了！”看着这十几人，博日格德心中一惊，他也是没有想到这场混战居然进行到了如此惨烈地程度，而且经历一场恶战之后他也是心绪不宁，因此根本没有注意来人避重就轻的答话继续询问道：“好了！都别哭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们现在在哪躲着呢，带我过去。” 而这些清川军士抓住的就是这一心理，趁着敌人心中混乱之际把重点问题全都搪塞了过去，眼看着博日格德中计，一人说道：“我们就在前面不远处，我这就带您过去，你快回去告诉兄弟们，就说博日格德大人来了，我们有主心骨了！”被点到的清川军士瞬间心领神会，赶紧是翻身上马向着齐雨薇所在的方向奔去，而其余众人则是在悄悄使了个眼色之后就带着博日格德这几百人走向了自家的包围圈。 第271章 奇袭(一) “俘虏这种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累赘，本将军要让这些游牧蛮子的尸体，一路从这里排到他们的王庭草原！” ——《九州志·齐雨薇世家》 “报，启禀上将军，这股敌军由一名千夫长带队，估计七百多人正在小李他们的带领下向我们赶来！”刚刚被点到的清川军士，快马加鞭一路赶回了主力藏身的地方禀告道。 齐雨薇趴在马背上眼珠子一转说道：“你们几个去和他们接洽，邓将军、张副将，叫咱们的兄弟都把嘴闭牢了，没有来得及换装的兄弟们把武器在身后藏好，扮作俘虏，快！” “末将遵命！” 很快，博日格德所率领的游牧骑兵就来到了齐雨薇的所在，而剩下的几名会说王庭语的清川军士则是穿上了游牧百夫长的装具主动迎了上去，来到他面前之后先是一同痛哭流涕的诉苦接着更是极尽恭维之事，这也是令博日格德有些飘飘然，大大咧咧地就走进了包围圈，同时其余的清川军也是假借接替巡逻之命向四周散了开来，慢慢地将这股游牧骑兵围在了当中。 “叫咱们的人回来吧，这个位置应该不会有清川军出现了。”博日格德看了眼向自己身后跑去的清川骑军说道。 “没事的大人，还是小心点为妙好，您先歇息，您先歇息，这种活我们来干就好。” 看到这些清川军士如此坚持，博日格德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也不用自己出工出力就由他们去吧。翻过一条沟渠后，博日格德就看见了齐雨薇的大军主力，经过清晨开始的一场恶战之后，这些游牧骑兵都变成了惊弓之鸟，眼看着下面聚集在一起的大批清川军士全都是大喊着：“有敌军！杀！” 然而博日格德却是大喝道：“瞎了么！看不见这些清川军都被缴械了！你们还真是可以啊，靠这些个散兵游勇还能俘虏这么多的清川军士，你们到底是哪位大人的麾下？总不能是王爷的人吧，难道王爷有难！” 周遭的人群在看清下面的清川军士全部被缴械俘虏之后也是慢慢冷静了下来，但是与此同时这名被问到的清川军士心中也是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他可不知道近期在防线周围肆虐的游牧骑兵的建制，更是不知道博日格德口中的‘王爷’是谁，此时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也是紧张地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的弯刀。然而就在此时，张副将等人及时出现给他解了围，看着驮着齐雨薇一同前来的几人，他赶紧是转移话题：“嗨，我们这些个散兵游勇还得是找到了大人您才算主心骨啊，您是不知道，下面那些个清川俘虏杀了也就杀了，但是这一个您可得好好看看。” “哦？是么，那让我仔细看看。” 说着，博日格德走到了张副将面前，用刀挑起了齐雨薇的下巴。不得不说齐雨薇为了胜利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连自己都豁得出去，此时的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趴在马背上，博日格德用刀将她脸庞挑起之后先看见了一双朦胧泪眼，接着是齐雨薇绝美的脸庞，而她也是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博日格德，这更是令这位游牧千夫长心中升腾起了无尽的欲望，他转头问道：“哈哈哈哈哈，果然不错，这个俘虏是？” “大人、大人，这个俘虏也是清川的一位将领，今早被我们俘获，只是、只是……” “只是你们先享用过了，哈哈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们也不知道会在这种时候遇到我啊。”说着，博日格德翻身下马直接是将齐雨薇扛到了自己肩上，“妈的，这一早上累死老子了，走啊，一起。”而齐雨薇则是趴在他肩头上无助地用双手捶打着他的后背，不住地说道：“放开我，放开我。” 然而周遭的清川将领谁敢一起，全都是笑着摆了摆手，博日格德见状大笑一声说道：“你们一个个真的是银样蜡枪头，那我就去了，一会给兄弟们尝尝！哈哈哈哈！小妮子还挺烈，一会看你还烈不烈的起来。”说罢他也是一巴掌重重拍到了齐雨薇的屁股上，邓简诚和张副将几人见状心中暗想到：‘你完了。’ 就这样，在游牧骑兵的淫笑声和齐雨薇的哭喊声中，博日格德扛着她来到了一处树荫下，将齐雨薇往地上一摔之后他也是急忙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女声响起：“动手！”接着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原来是齐雨薇挣脱绑住自己双手的绳索之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一脚直奔博日格德面门而去。 而与此同时，就在听得懂和听不懂清川语的游牧骑兵还在迷茫之际，他们惊讶的发现刚刚站在自己身旁的袍泽全都是抽刀砍向了自己，而下面被俘虏的清川军士和负责看管他们的士兵也全都是掏出了一把把清川的制式劲弩，稍加瞄准就对着敌人激射而来，如此近的距离上准头极高的弩箭箭无虚发，若不是担心误伤自己人，恐怕这一轮箭雨下来就能令这波游牧骑兵伤亡个七七八八了。 但是骊擎麾下的游牧士兵确实也算是精锐，虽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同样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赶紧是拔刀和清川军展开了对攻，不少人重新翻身上马意图用骑兵的冲击力冲破包围。然而他们却忘记了刚刚以巡逻之名散出去的清川骑军，许多游牧士兵刚刚登上马背就被四周射来的弩箭射成了一只只刺猬，紧接着清川骑军高举着游牧骑兵的洗月弯刀冲了过来，在强大的冲击力下，仅身着皮甲的游牧士兵毫无反抗之力，被高速奔驰的战马一擦就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齐雨薇率领的偏师对于这波游牧骑兵的围剿很快就进入了一边倒的局面。 然而就在邓简诚等人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突然一处战场内爆发出了强烈的法力波动，周遭的清川军士全都是被齐齐震飞了开来，落地之后更是口吐鲜血不止，眼看是活不成了，同时从中也是飞出一人落到马背之上向外狂奔而去，正是那游牧萨满出手了。原来刚刚两军相遇之后，这名萨满一直在给自家的士兵疗伤，因此才没有第一时间就暴露自己，而在战斗开始之后他更是在游牧士兵的掩护下隐藏实力，在看到周遭的清川骑军尽数折返开始厮杀后才想要趁此机会冲破包围圈去给己方主力报信。 “绝不能让他跑了！快去追！”看到这名萨满要逃走，邓简诚赶紧大喊道。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邓将军稍安勿躁，此人就交给我俩了。”接着两名王品修士从他身旁一掠而过，兔起鹘落之间分别跨上两匹战马向着那名萨满追了过去。 第272章 奇袭(二) 那名萨满一击得手之后也是松了口气，虽然无法拯救这几百名和自己并肩作战许久的游牧士兵，但只要是能把这波清川军的情报及时交给王庭主力，那么在后面的战斗中就不知道可以拯救多少游牧士兵的性命了，想着这些他也是快马加鞭向北疾驰而去。 然而还没跑出多远他就感觉两股恐怖至极的威压从身后传来，‘完了，走不掉了’，这波清川军中居然隐藏着两名王品修士，那刚刚那个发令的女声会有多么恐怖的实力，他们到底要去做什么！ “道友请留步！我家上将军有请！”一道戏谑地声音自他身后响起，然而这名萨满根本不顾不得其他，只能是疯了一般抽动着自己坐骑的屁股试图甩开后面的追兵。可是后面的两名清川修士也是停止了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游戏，还不待他思考出任何对敌的良机，两股劲风就自身后袭来，这名萨满只能是下意识一档，然而区区相品小成境的修为根本抵挡不住两名王品凌空境修士的联手一击，他只感觉一股大力重重轰在了自己的身上，全身经脉几乎是瞬间就被震断了，剧烈的疼痛几乎是让他昏死了过去。 而就在他昏迷的瞬间，一道身影及时接住了他，之后一个药丸被喂进了他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药力化作一股清凉感瞬间游走于他的全身稳住了他的伤势，救他的正是两名清川王品修士之一，当然救他并不是出于好心。而看着自己的道友将如此珍贵的丹药喂给了这游牧萨满，刚刚出言调笑的王品修士说道：“杨兄你疯了？这么宝贵的丹药给这个游牧蛮子吃。” “没办法，齐将军要活口，刚刚我们出手太重了，不给他吃这颗丹药我们交不了差。” “你，唉，好吧，我们赶紧回去。”说罢，二人也是带着这名游牧萨满向着本阵折返。 此时，主战场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仅剩下几十名游牧士兵还在负隅顽抗，然而清川军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只是围在他们外面用劲弩收割着一条一条的人命，每逢有忍受不了这种屈辱的游牧士兵冲上前来就会被大群的清川军士乱刀砍死，不多时，博日格德率领的游牧骑兵就全军覆没了。 然而此时，两军主将之间的厮杀还没有结束，一男一女还打得难解难分，两名王品修士返回之后找到邓简诚问道：“邓将军？我们要不要去帮上将军。” “还是算了吧，大人，齐将军说了，她要自己解决。”然而还不待邓简诚搭话，张副将抢先回答道。两名王品修士面面相觑，再又看了看周遭清川众将之后也是不顾阻拦直奔齐雨薇而去，可是还不待他们走近，齐雨薇冰冷的声音响起：“都给我站住！谁也不许掺合！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感受到齐雨薇言语中的怒意，邓简诚几人也是赶紧拦住了两名修士，无奈之下，众人只能是看着齐雨薇‘胡闹’。 其实也不怪齐雨薇如此愠怒，刚刚博日格德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的时候就已经让她怒意大盛了，而被丢到地上之后，看着正在忙不迭解开自己衣服的博日格德，齐雨薇也是迫不及待的起身攻了过去。 本来她以为以自己前不久刚刚突破至侯品大成境的修为可以轻松拿下面前的游牧千夫长，但是不料这博日格德也有着接近侯品的修为，即便是遭遇偷袭但他也是伸手堪堪险挡住了齐雨薇扫过来的一腿。虽然这雷霆一击被挡住，但是齐雨薇依旧是向对方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接连几个转身接鞭腿将终于是将博日格德踢飞了出去。 倒地的博日格德正要拔出自己的弯刀劈了眼前的女子，但他一摸之下才发现摸了个空，原来在刚刚的攻势中，齐雨薇已经趁机将他的弯刀扫飞了出去，毕竟为了伪装成俘虏齐雨薇身上并没有藏匿武器，她可不想干‘空手夺白刃’这种傻乎乎的勾当。 然而就在博日格德惊骇之际，齐雨薇再次攻到了眼前，修长的玉腿高高举起就要向下重重踏去，博日格德见状只能是再次双手抱胸挡住了这一脚，接着顺势向上一推将重心不太稳当的齐雨薇推了开来。趁此机会，博日格德赶紧起身，两人站定之后他甩着被踩的生疼的双臂，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可是齐雨薇在制止住了正欲冲上来帮忙的几人后，根本不想跟他废话再次冲了过来，但是这一次，博日格德早有防备。两人修为境界相差不多，可是在体型力量上博博日格德却占据绝对的上风，刚一接触齐雨薇就吃了个大亏，面对绝对力量的碾压她只得是节节败退，而博日格德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脚抬起向齐雨薇胸口踹去。 齐雨薇见状也只能是双臂抱胸硬扛下了这势大力沉的一脚，但饶是如此她也是被踹的‘腾腾腾’一路后退，然而博日格德根本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转身又是一脚飞踢，齐雨薇见状只能是借着后退的势头几步踏上身后的树干高高跃起，接着在空中转体半周以剪刀脚之势钳住了博日格德的脑袋。 齐雨薇在空中腰部微微发力，转动两圈之后带着敌人就向着地面倒去，而巧合的是博日格德脑袋触地的地方恰好有块石头，这重重一磕让他头疼耳鸣不已，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齐雨薇起身之后气喘吁吁地说道：“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 “遵命！” 第273章 奇袭(三) 看到齐雨薇成功制服了博日格德，两名王品修士对视一眼之后不顾邓简诚等人的阻拦来到她面前，随后杨姓修士抱拳说道：“上将军威武，但是依我来看为将者还是应该统揽全局，而不应该计较一兵一卒，一城一池的得失，您说对么？” 这要是放在寻常将领，若是听到自己阵中的顶尖战力如此建议，就算心中千般万般不愿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但是齐雨薇是何许人也，她挑眉看了眼两位一脸恳切地王品修士说道：‘二位大人，我想张上将军只是命您二位来支援我军作战的，好像并没有给您二位对我指手画脚的权力，我该如何带兵还不需要您们教我。” “上将军你！”听到齐雨薇的话之后，杨姓王品修士也是一时气结，且不说刚刚自己还为她擒回了那萨满祭司，单就说自己那一番话也不过是中肯地建议，并无任何僭越的意思，怎么眼前这位女将军居然如此的咄咄逼人。 眼看形势不对，邓简诚赶紧冲上来打着哈哈将两人请走了，走远之后另一名王品修士悠悠地说道：“圣贤曾经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又何必与一女子一般见识啊。” “倒不是一般见识，只是她怎能如此盛气凌人。” “也不是也不是，二位大人，上将军她就这个脾气，你们莫怪莫怪。” 而看着逐渐远去的几人，齐雨薇只是轻哼一声之后就不再理会了，接着她转头看向了已经被绑起来的博日格德和那位游牧萨满。此时博日格德的脑袋还是晕晕的，刚刚的那一下重击让他现在都缓不过来，而看着面前的清川女子和周遭众多身着自家装具忙碌不停的清川军士，他也是为自己的轻敌大意后悔不已。 就在此时，一名军士来到齐雨薇面前禀告道：“启禀上将军，敌军一共七百六十四人，现被我军阵斩六百六十八人，俘虏九十四人，请将军示下。” “我们不需要俘虏，全部就地斩杀。”然而齐雨薇不假思索地答道。 “遵命！” 打发走这名清川军士之后，齐雨薇看着面前的博日格德说道：‘现在，可以和你好好谈一谈了。”言罢，她大马金刀的往二人面前一坐，旁边候着的一名会王庭语的清川军士赶紧对着博日格德二人喝问了起来。 听到问话声，博日格德冷笑一声之后操着一嘴蹩脚的清川语对着齐雨薇说道：“没想到没想到，我居然败在你一个女子手里，小贱人，若不是你凑巧给我撞到了石头上，否则绝对有你好看！” 然而听着面前游牧千夫长对自己的羞辱，齐雨薇毫不客气地拎起刚刚拿回来的佩剑，一剑柄就敲在了他的脸上，如此重的力道之下，精钢良木打造的剑柄瞬间就让博日格德的脸上开了花，瞬间两道血柱就顺着他的鼻子就流了下来。但是如此严重的伤势并没有让博日格德嘴上老实，反而是愈发激起了他的凶性，他狞笑一声厉声说道：“再来啊！就这么点劲么，小贱人，太轻了！你在床上都禁不起老子一次的折腾，哈哈哈哈。” 然而听到如此要求，齐雨薇自然要满足他，只见她一遍又一遍的用剑柄狠狠打在博日格德的脸上，最后将他满嘴的牙全敲掉了才罢休，而此时的游牧千夫长再也不复刚刚的猖狂了，只顾得跪在那里疼的倒吸冷气。 发泄完毕的齐雨薇再也不管博日格德状况，转头看向了那名萨满祭司。而这名萨满此时也是因为经脉尽毁，全靠着刚刚杨姓修士的那颗丹药才吊着一条命，看到齐雨薇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他主动开口用清川语说道：“清川的女将军，你不要奢望能够从我们嘴里翘出什么东西，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把，我们草原男儿没有一个是怕死的懦夫，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说完他也是静静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而听到他的话之后，博日格德也是再次嘶吼着说道：“没错，我们草原男儿没有一个是怕死的！”说着他也是抬头看向了远处正被一批批处决的自己的下属，“狼崽子们！我们没有孬种！安达！回家喽！” “回家喽！”听到博日格德的喊声之后，所有还未被处决的游牧士兵全都跟着大喊了起来，有不少人甚至挣脱了摁着他们的清川军士。看到这幅景象，齐雨薇也是意识到今日自己是无法靠寻常手段来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然而她对这些游牧士兵可没有丝毫的同情心，为达目的绝对会不择手段，齐雨薇对一名军士说道：“请二位大人过来。” “遵命！’ 很快，两名王品修士再次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齐雨薇毫不客气地说道：”二位大人，这些个游牧士兵都是硬骨头，寻常法子根本不管用，你们会不会搜魂夺魄之法，我需要知道这名游牧将领掌握的情报。” 听到齐雨薇的话之后，本就心怀不满地杨姓修士直接是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搜魂夺魄之法有伤天和，吾辈修士轻易不得施展。”言罢他也是毫不给齐雨薇面子的转头看向了一旁。 然而面对如此顶撞齐雨薇却并不生气，继续缓缓地说道：“有伤天和？不知道杨大人所说的是不是他们的长生天，如果我们漫无目的的四处搜寻的话还不知道要浪费多久的时间，如果贻误了战机导致银竹防线崩溃那你我都是罪人，呵，二位大人看着办吧。”言罢齐雨薇直接是走向了远处。 无奈之下，另一名王品修士只能是主动揽过了此事，而那名游牧萨满也是没有想到这位清川的女将军居然会用如此极端的法子，但是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二人只能是任由摆布了。很快，这名清川修士来到齐雨薇面前说道：“启禀上将军，我们已经大概得知了游牧大军主力的动向，只是这二人掌握的也是一两个月前的情况，不知道现在还做不做的准。” 齐雨薇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没事，有了大概方向我们就好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是，还有，杨兄他脾气秉性如此，还望上将军莫要怪罪。” “无妨，只要二位大人对朝廷、对国家尽心尽力即可，至于对我个人如何我并不在意。好了，收拾妥当之后我们尽快北上。” 第274章 奇袭(四) 虽然说围歼博日格德这一战进行的干净利落，没有叫一个人走脱，但是在如何处理尸体的时候却犯了难，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自然是集中到一起然后将其付之一炬，但是这样的话周遭的游牧侦骑都会知道这里发生了战斗，恐怕就连相距不远的王庭主力也会知晓。无奈之下，齐雨薇只能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将这七百多具尸体全都搬到了这条沟渠中，接着一众军士快速的用泥土将这些尸体掩埋掉了，好在的是在这一个多时辰里他们幸运的没有再遇到任何一个游牧士兵。 当然经历这一战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很多人都是换掉了自己手中的弯刀，那七百多张长弓在后面也会成为这支偏师的有力作战手段，然而最重要的则是这一战为他们补充了一千多匹优质的战马，这些被阉割过的战马早就丧失了原本的野性，稍加驯化就能够成为这支清川骑军的助力。 要知道从银竹城出发的时候为避免惹人注目，齐雨薇率领的这支偏师仅仅配备了一人一骑，虽然说按照她的计划并没有打算在敌后进行持久战，但是战马的缺乏还是大大限制了他们的战斗力，而现如今这新缴获的千余匹战马无疑能够增加他们在作战时的机动性。 然而有得必有失，在刚才的激战过程中，清川军也有数百人伤亡，本来以齐雨薇的意思所有的伤员带着袍泽的尸体直接返回银竹城，但是不少的军士都是不赞同这个想法，群情激昂之下，齐雨薇只得是通过抽签的方式选出了几十名轻伤员带着重伤者和战士遗体返回了银竹城，她自己则是和其余人一起向着王庭主力的后方继续迂回。 然而这返程的几十人也并不轻松，带着众多失去战斗力的重伤员和袍泽的尸体导致他们的战斗力大大下降，而且现在银竹防线周遭全是混战的双方军马，他们这些个病残一旦遇到任意一支游牧骑兵那么下场可想而知。但是这一次上天眷顾了清川军，经过大半天的躲躲藏藏，后半夜的时候这波人马终于是返回了银竹城，再将齐雨薇已经率军北上的消息告知张正宇之后，银竹防线也是鸣金收兵、全线收缩，被追击了一整天的游牧骑兵终于是有了喘息之机。 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清川骑军，骊擎皱着眉头说道：“敌人这是做什么？战斗已经进行到这个份上了又撤军了？” 怯那不花也是心有余悸地说道：“撤军也好，不然的话咱们就难办了，也许是咱们主力临近的压力让他们不敢太过于远离城池追击吧。” “但愿吧，希望咱们的主力能够早点抵达战场。”虽然骊擎总觉得哪里奇怪，但他也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眼下这种局面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十天后，徽德二十一年六月初九。 此时，骊擎心心念念快点到来的王庭主力反而是再度减慢了行军速度，最后甚至在距离银竹防线不足百里处彻底停下了脚步，他们已经在此徘徊了三天了。在得知了一旬前银竹防线对于骊擎那次强有力的绞杀之后，大单于猛然意识到这里的清川军战斗力足可与自己匹敌，他也是愈发小心谨慎起来，至于心怀鬼胎的左贤王呼雅失里更是欣然附和了大单于的想法，毕竟若是骊擎能够死在银竹防线那么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喜讯。 面对停滞不前的主力大军，骊擎无奈之下只能是将自己的人马悉数撤回，然后回归了主力，然而在统计战损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滴血，不仅是因为折损了数千的人马，最主要的是诸如苏哈尔、博日格德这种得力战将的阵亡让他深受打击。而随着防线周遭游牧骑兵的撤离，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张正宇也是果断开始经营各个重镇间的防御，但是即便如此大单于依旧岿然不动，只是派出重兵维持自己后方补给线的稳定，然而这真的会如他所愿么？ 在王庭众将不知情的情况下，齐雨薇已经率领自己的麾下在他们后方游荡了五天之久，五天之前他们就和王庭主力碰面了，远远看到十数万大军行军时带起的阵阵尘土之后，齐雨薇果断躲开了他们，而在这五天里他们一直在寻找王庭主力补给线的破绽。 在发现了数条运输物资、粮秣的路线之后，齐雨薇发现敌人全都是外紧内松，看似有不少的兵马在保护补给线的安危，然而这些士兵全都在监守自盗，许多人都趁机从车队中截取一些好处，再加上王庭将领也会偷偷夹带酒水等私货，在运输过程中自然就便宜了看护的士兵，大白天的就有人醉醺醺的几乎无法御马，观察到敌人如此松懈之后，齐雨薇今日也是拣选了一支运输粮秣的车队准备下手。 此时，齐雨薇正坐在一棵树下，和几名熟悉地形的清川军士商讨着作战计划，张副将跑了过来说道：“齐将军，敌人看护的士兵共有一千人，但是许多人都是寻常步卒，骑军数量很少，我们干吧！” 听到张副将的话之后，齐雨薇起身拍了拍手说道：“敌人送上如此大礼，我们若是不笑纳岂不是拂了别人一番好意。一会你们几个打头阵，告诉他们，我们是其余游牧将领派来接应的部队，近身之后等我命令然后果断出手。” “呃，上将军，那我们自称是哪位游牧将领的麾下啊？”一名军士挠了挠头问道。 齐雨薇听后也是一时气结，翻了翻白眼，张副将眼疾手快地说道：“你傻啊，随便说啊，反正他们听见是友军还能动手不成？这还需要教。” “啊，好好，末将遵命。” 很快，两千来人的清川骑军快速集结完毕，接着就大摇大摆的直奔敌人的粮秣车队而去。 第275章 奇袭(五) 就在齐雨薇等人准备拿眼前的车队开刀的时候，负责护卫的游牧士兵还对此毫不知情，毕竟近几个月来他们碰见的清川军民无不是望风而逃，一路所向披靡的王庭大军也是给了他们一股谜一样的自信，此时，所有的游牧士兵要么慵懒地歪坐在马背上、要么就抱着自己的武器慢悠悠的溜达，同时还不时挥动手中的鞭子抽向旁边费力运输着粮草的清川俘虏。 每一个被鞭子狠狠抽中的清川俘虏都是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但是没有人敢借此趴在地上偷懒，因为那意味着更严厉的惩罚，即便是倒地摔了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也是赶紧爬起身继续赶路，这自然是惹得押送的游牧士兵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亡国奴的下场，就是不知道帝都飞鸿城中那些还在为这场战事而争论，借机倾轧异己、发展党羽的官老爷们见到此情此景会作何感想，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就在这波游牧士兵还在肆意虐囚取乐之际，齐雨薇已经率领麾下声势浩大的赶了过来，而在看到他们之后，负责押送的游牧百夫长丝毫不慌，转头对自己的手下说道：“你去告诉他们，咱们是左贤王的部下，叫他们滚远点！”原来他将齐雨薇的人马当成了来趁机揩油的友军，毕竟这种事情最近时有发生。 得到命令的游牧士兵随即快马加鞭向着齐雨薇的部队赶去，来到近前之后他趾高气昂的说道：“我们是左贤王的部下，你们赶紧滚蛋！也不把招子放亮点，连王爷的东西也敢抢。” 然而早就商量好的清川骑军已经想好了一切应对之法，一名军士说道：“我们奉大单于的命令检查最近即将运抵大营的物资，你赶紧给我让开！” 但是听到眼前军士的话之后，这名游牧士兵依旧是不肯让开道路，反而是一脸疑惑地说道：“大单于的命令？我们怎么不知道。” “这是大单于最近刚刚下达的命令，你们当然不知道，况且你应该也没资格知道，还不赶紧滚开！” 看着眼前逐渐围上来的几名面色不善的清川军士，这名游牧士兵也是怕自己可能真的不知道来自大单于的命令，要是因此被责罚就得不偿失了，权衡利弊之后他不情不愿地调转马头向着车队奔去，而几名清川军士在互相使过眼色之后也是紧跟着追了过去。 然而等回到运输车队之后，迎接刚刚那名游牧士兵的却是重重的一鞭子，看到他领着大批人马赶了过来，领军的百夫长自然是极其不高兴，边抽边骂道：“老子叫你轰走他们，你怎么给带回来了！” 面对自己顶头上司的喝骂，这名游牧士兵只能是委屈地说道：“大人，他们说有来自大单于的命令，我也不敢不听啊。” “什么？大单于的命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这名游牧百夫长也是一愣，但随即他就骂骂咧咧地走向了齐雨薇的部队，“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妈的，要让老子知道他们在诳我，我一定让王爷活劈了他们！” 此时，齐雨薇手下的两千来号人马已经将这支车队团团围住了，不少人都开始和押送的游牧士兵推搡了起来，因为绝大多数人听不懂王庭语，因此他们只能是眼神凶狠地盯着面前的敌人，而这在对方看来完全就是懦夫的表现，反而是愈发肆无忌惮的推搡、嘲笑起他们来。‘妈的，一会有你们笑不出来的时候。’张副将心想着也是冲自己面前的游牧士兵啐了口唾沫接着一把推开了他。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虽然负责押送的游牧百夫长并不知道面前这支军队的首领是谁，但是被团团围住的齐雨薇十分好辨认，他也是一路用鞭子开路来到了齐雨薇面前，“你们到底是谁的部下！我怎么不知道大单于有新的命令！”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道寒光一闪而过，接着这名游牧百夫长只能徒劳地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脖子，‘嗬嗬’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看到齐雨薇已经动手，其余的清川众将也是果断拔出了自己的弯刀砍向了眼前的敌人，坐在马背上的骑军则是掏出自己的劲弩开始收割一条条人命。 很快这支车队两侧就乱成了一锅粥，双方人马混战在了一起，由于齐雨薇早就想到了在换上游牧士兵的装备之后，战事焦灼之时肯定会出现认不清人的情况，因此他们所有人都在皮帽一侧系上了两条‘小狗尾’，这样敌人只要不仔细观察肯定发现不了，而自己人则能一眼清楚地辨认出友军，这样现在他们就能毫无顾忌地砍杀眼前的敌人，而负责押送的游牧士兵要么瞻前顾后不干施展，要么就是不管不顾的连带敌我一起攻击。 就在双方厮杀之际，一名游牧百夫长冲破重重阻拦杀到了齐雨薇面前大喊道：“你们疯了么！为了抢东西自己人都杀！还用缴获的清川劲弩对付自己人！你们到底是谁的部下！” 然而还不待听不懂王庭语的齐雨薇有所反应，一名清川军士说道：“我们是谁的部下？我们是清川军！”接着就一刀结果了这名游牧百夫长。 很快战斗就结束了，对于齐雨薇的部队来说对付一千来名防御松懈而且醉醺醺的游牧士兵并不困难，仅仅张副将一人就斩杀了几十名敌人，手中的刀都砍卷了刃，此时他兴冲冲的和邓简诚一起来到齐雨薇面前说道：“启禀上将军！敌人已经尽数全歼！负责运输粮草的我方百姓一共八十七人，现在全在这里了。”说着，他也是让出了自己身后的清川百姓。 本来在战斗开始的时候这些百姓都以为是两波游牧士兵起了内讧，全都打算趁乱逃跑，但是在发现四面八方全是敌人，自己已经被围在战场中央之后，这些人全都是心生绝望之情，只得是尽量躲避起来听天由命了。可谁能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战斗结束之后居然听到了熟悉的清川语，这亲切地声音让他们一个个都是热泪盈眶，一人哭诉着说道：“大将军！大将军啊！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带我们走吧！” “大将军开恩啊！大将军救救我们吧！” 然而看着面前跪倒一地的清川百姓，齐雨薇也是无可奈何，此次深入敌后作战他们连自身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又如何能够照顾这些沦为俘虏的难民，无奈之下，她只能是说道：“乡亲们，对不起，我军还有别的任务，根本无法照顾你们，这样吧，这里的粮食你们随便拿，之后赶紧找地方藏起来吧。”说罢，她也是不忍心再看这些人求助地眼神对着邓简诚说道：“邓将军，叫我军将士每人就地搜集两天的干粮，之后将剩余的粮食全都倒到路边，我们尽快转移。” “末将遵命！” 而就在邓简诚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齐雨薇再次叫住了他说道：“等等，叫我们失去战斗力的伤员和这些百姓一起走吧，我们只能是聊尽人事了。” “唉，好。” 第276章 大鱼(一) “吾等恭送上将军！” ——《九州志·齐雨薇世家》 徽德二十一年七月初八。 此时，齐雨薇已经率领自己麾下的这支偏师在王庭主力后方转战一个多月了，距离更是超过了千里，而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的举动居然还没有引起王庭大军的注意。而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大单于已经率领主力兵临银竹防线城下，一直没有齐雨薇消息的张正宇无奈之下还是放弃了两座城镇，这也令大单于认为短期内可以攻克银竹城，因此几乎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正面战场上。 二也是因为齐雨薇的计谋：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通过拷问俘虏齐雨薇也是大概知晓了王庭的建制，因此在后续的作战中她总是打着不同游牧将领的旗号接近敌人，这令本就互相有矛盾的各游牧部落之间愈发的猜忌起来，而为了避免被自己的族长、领主斥责，不少的游牧将领都是选择隐瞒了遭遇袭击这一事实，反而是想私下里将场子找回来；而即便有人如实上报，但王庭高层也是认为这些事不过是内部部族之间的争斗，只是略加斥责就草草了事了，这就导致王庭主力在对后方局面的判断上出现了重大的失误。 而凭借着敌人的失误，齐雨薇仍旧在继续着她的行动，这一日，他们又伏击了一支运输攻城物资的车队，与之前一样，在对俘虏拷问一番榨取出一些情报之后就将他们尽数斩杀了，早在前几日齐雨薇就放出了话来：“本将军要让这些游牧蛮子的的尸体一路从这里排列回他们的王庭草原！” 而就在他们打扫完战场准备再度启程寻找猎物的时候，一名在远处负责巡逻警戒的清川军士快马赶到了齐雨薇面前说道：“启、启禀上将军！我们在东北二十里处发现了一个车队，居中的马车装扮十分华丽，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消息后，清川众将都是眼睛一亮，邓简诚说道：“上将军，这绝对是条大鱼。”看着周围众人跃跃欲试的表情，齐雨薇冷静地问道：“敌人的兵力如何。” “启禀上将军，这波敌人仅有数百名骑兵护卫，但是戒备很森严。” “几百人，那戒备再森严又如何，老规矩，务必将敌人全歼。”言罢，齐雨薇翻身上马率先向这支车队冲去，而其余的清川骑军也是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此时，被齐雨薇发现的游牧车队也是发现了对方，然而与之前所截获的物资车队不同的是，这支队伍中的几百名游牧骑兵直接是排成了防御阵型将那辆马车围在了正中，眼看着齐雨薇的队伍快冲到了距离他们不足五里处才跑出了三名游牧骑兵迎了上去，其中一人大喊道：“你们是谁的部下，胆敢阻拦依穆蒂萨丽居次的车驾！还不赶紧跪下行礼！” 听到这名游牧士兵口中的‘居次’一词，银竹城派出的清川军士心中都是一动，这可真的是条大鱼，居然让他们逮到了一名大单于的公主，其中一人赶紧低声向齐雨薇说道：“上将军！前方的马车中坐着的是大单于的女儿！”齐雨薇也是心中一惊，这还真的是意外之喜啊。 一名清川军士赶紧说道：“我们是左大都尉乌合台的部下，奉大都尉的命令正在执行巡逻的任务，冲撞了銮驾还望恕罪。” 听到他的话之后，一名游牧士兵先是四周打量了一番接着点了点头说道：“乌合台大人的部下么？无妨，你们都跟我来觐见一下依穆蒂萨丽居次。”然而转身的时候清川骑军没有一人注意到三人之间凌厉地眼神交流。 能够摸到这匈奴公主近前自然是齐雨薇他们求之不得的，眼下敌人主动邀请，清川军士欣然应允道：“遵命。” 就这样，三名游牧骑兵带着他们一步步向依穆蒂萨丽的车驾走去，距离车队不足一里的时候，一名游牧士兵说道：“你们全都下马步行，不要冲撞了居次，我们先去禀告一声。”言罢也不给清川军士反驳的机会，三人驾马径直向着那架马车赶去，而为避免受到怀疑，所有的清川军士也是翻身下马向前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前方奔驰的三名游牧骑兵口中发出了几声呼哨声，紧接着护卫在马车两侧的游牧士兵齐齐掏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弓对准齐雨薇他们就射了过来。 “快！注意躲避！”面对铺天盖地射来的羽箭，齐雨薇也是顾不得隐蔽自己的身份，赶紧是大喊道，同时其余各个清川将领也是大喊着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兵寻找隐蔽之所。然而猝不及防之下，在这大荒野上哪里能够找到合适的躲避箭矢的掩体，无奈之下许多人都是尝试着躲在自己坐骑的身下，但是全身未着寸缕的战马和仅穿着皮甲的清川军士根本扛不住高速下落的利箭，一瞬间清川军阵中就绽开了无数的血花，惨叫声也是连连响起。 然而不远处的游牧骑兵很快就射出了第二波箭雨，之后他们也是将长弓握在手中准备对着清川军阵发起冲击，眼下齐雨薇的麾下被箭雨压制的根本来不及上马，若是被敌人这么一冲后果不堪设想。就在此时，清川军中的两名王品修士果断出手了，他们先是施展神通挡住了第二波的大部分羽箭，之后二人散发出的威压更是惊的敌人的战马不住地嘶鸣，彻底破坏了其冲锋的计划。 虽然为了某种平衡，在这一个多月的战斗中两名王品修士很少出手，基本都是在战斗结束后救治一下受伤的清川军士，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他们如果再藏拙的话恐怕整支部队都会面临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因此二人不得不直接站了出来。 而得到了喘息之机的清川军也是赶紧调整部署，未受伤的军士迅速地翻身上马做好战斗准备，轻伤者则是抓紧救助自己的袍泽。齐雨薇此时也是松了口气，但是她也对这一次的暗算气愤不已，因此她直接是打算借助两名王品修士的威势直接对敌人发起冲锋！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冷冷地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出来：“哼，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惊扰居次的车驾。”随后一股更加恐怖的威压自车中弥漫而出。 而感受到这股威压之后，两名清川修士齐齐色变道：“王品倾覆境！” 第277章 ‘大鱼\’(二) 凭借着自家萨满的威势，围在马车周围的游牧骑兵快速重新调整好了阵型，但是现在已经错过了冲锋的时机，因此他们只得是呈防御阵型展开，手中的数百张长弓遥遥指向了不远处的清川骑军；而齐雨薇的人马则是将伤者围在了正中，同样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派出部队包围敌军，以往无往不利的战术此时也是失去了作用。 就在此时，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掀开马车的帘子走了出来，只见一名而立之年的男子负手站在马车之上，看了看齐雨薇的人马和空中的两名清川王品修士之后说道：“区区两名王品凌空境就敢袭扰居次的车驾，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如果你们现在束手就擒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而看到这名男子出来之后，周遭的所有游牧士兵都是冲他齐齐行礼道：“见过主祭大人！” 看着对面整齐划一的动作，齐雨薇也是心下了然这名男子的身份绝对非同小可，她转头问道：“这人到底是谁？” 被问到的清川军士嘴巴干涩地说道：“启、启禀上将军，此人是游牧王庭的萨满主祭，不知道二位大人能不能解决掉他。”说着，他也是抬起头看向了凌空而立的两名随军修士。 而在听到‘萨满主祭’四个字之后，齐雨薇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在从帝都飞鸿北上乘船的过程中，她可是做足了功课，自然是知道敌军中萨满主祭的厉害。从目前她手中掌握的情报来看，这游牧王庭有一名萨满大祭司，五名萨满主祭，九名神授萨满，这十五人构成了萨满教的权力中心，虽然如此看来游牧王庭摆在明面上的顶尖战力确实不如清川，但是这极北苦寒之地的术法自有其独到之处。 这其中五名萨满主祭不仅修为高深，而且都是精通某一萨满教秘法，况且能够在物资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修行到如此境界，不说同境之争一定能够胜过清川的修士，但是至少目前来看银竹城的这两名王品修士根本对付不了他，就是不知道今天在场的是哪一位主祭。 而且能够护卫王庭居次和一名萨满主祭出行的游牧骑兵，其战斗力也绝对不会差，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这支护卫队的身份只能是大单于座下的精锐——狼主游骑。眼下这个局面对于齐雨薇来说想撤根本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对面那名萨满主祭不会放过自己，就这些个狼主游骑也会一路追杀自己的，为今之计只有一战，决定好之后，齐雨薇也是长剑铮然出鞘，而其余的清川军士也是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有意思，看来今天要大开杀戒了。’看着不远处峥嵘尽显的清川骑军，这名萨满主祭轻蔑地冷笑一声心想道。此时，马车的帘子再度被掀开了，那依穆蒂萨丽居次怯生生地伸出自己的玉手拉了拉利于马车上男子的衣角问道：“阿尔斯冷，那边是什么人，你、你千万小心。” 而刚刚还霸气无双的阿尔斯冷在听到依穆蒂萨丽的话之后，则是弯腰一脸柔情地看向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之后：“没事，都是些小鱼小虾，放心吧，我去去就回。”言罢，他重新拉好马车的帘子，接着深吸一口气腾空而起直奔那两名清川修士而去，只要解决掉这两人那么下面的清川军根本不足为虑。而看到自家的萨满主祭出手之后，负责护卫的狼主游骑也是仅留下三十几人护卫马车，其余人等全是张弓搭箭策马直奔敌军而去，他们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击垮面前数倍于己的敌人！ 看到萨满主祭冲了过来，清川的两名王品修士也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双方在半空中轰然相撞，强大的冲击波同时是干扰了各自军队的冲锋，就连狼主游骑射出的第一波羽箭也被剧烈的罡风吹歪了。尘烟散去之后，只见两名清川修士倒飞出去数步之遥，阿尔斯冷则是迎风负手立于半空，他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再来！”说话间，他也是再度冲了上去，而两名清川修士为避免下面己方占据人数优势的军队受到波及，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同时朝更高空飞了上去；看着对面的两人，阿尔斯冷冷笑一声接着毫不在意地加速追了上去，他也是对自家的士兵充满了绝对的信心。 三名修士离开后，没有了恐怖的威压，下面的双方兵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放开手脚对冲了。作为王庭的绝对精锐，狼主游骑的骑射功夫无出其右者，这么短的距离内依旧可以射出一波波箭矢攻击对面的清川军士；然而此时同样进入了清川制式劲弩的攻击范围，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弩箭也有很大消耗，即便齐雨薇十分‘勤俭持家’的命令自己手下的军士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回仍旧能够使用的弩箭，但是此时他们手中的存货仍旧不足出发时候的三成，但是面对狼主游骑这么一个凶悍的对手，谁也不敢吝啬自己手中的弓弩。 几轮对射之后，双方直接是短兵相接，一路北上支援而来打了数场胜仗之后，齐雨薇手下的清川军都是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和各支精锐相匹敌了，然而此时却是一夕之间就被打回了原型。凶狠的狼主游骑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从清川的军阵中一扫而过，数百人的队伍竟然直接将一千多人的军阵击穿了，然而在交错之后，狼主游骑并没有奔向远方重新列阵，反而是直接在清川骑军的队列末尾转身继续砍杀了起来，而之所以他们放弃再度用速度冲击清川军阵就是因为齐雨薇的先锋已经直面依穆蒂萨丽的马车了。 然而被咬住的清川骑军也根本没有机会染指近在咫尺的居次车驾，因为那些负责护卫的狼主游骑用一波波箭雨封死了他们前进的道路，而此时发了狠的齐雨薇也是掉头就杀了回去，两军直接是混战在了一起。 第278章 ‘大鱼\’(三) 同时放弃速度和冲击力之后，两方人马只能是硬碰硬地比拼凶厉和狠劲，然而王庭的狼主游骑不仅战斗力凶悍，其手中的武器装备也和普通游牧士兵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可是王庭唯一的重骑兵队伍，若不是这次任务只是护送依穆蒂萨丽居次，放在作战之时他们都是会披挂整齐的，不过若是齐雨薇发现这一个个移动的铁浮屠肯定也不会傻呼呼的冲上来送死。 然而反观清川骑军不仅只穿了游牧骑兵的皮甲，而且手中的弯刀也不是质地上乘的产品，因此在短兵相接之时完全处于了下风，至于劲弩在这种两军近身肉搏混战的情况下绝对会误伤到自己人的，到时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加得不偿失。也就是这支清川骑军已经经历了多场血战，不然的话恐怕刚一接触就会被狼主游骑击溃。 此时的地面战场中齐雨薇还是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实力的，毕竟这些游牧骑兵中修为最高者不过相品，而三名王品修士已经远离了地面战场，再也无人能够压制她，因此齐雨薇在混战中左冲右突、大杀四方。 可是这么一位杀力强悍的清川将领自然是引起了狼主游骑士兵的主力，训练有素且配合默契的游牧士兵一步步将其引入了自己的包围圈，还挥剑对着面前的敌人猛劈的齐雨薇只感觉四周同时传来了四道劲风，封死了她的全部逃生线路。大惊之下她只能是汇聚自己的全部灵力于一点，借助刀剑反震的力量顺势向身后一挥，而身后攻来的游牧士兵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清川将领的反应如此之快，面对致命的威胁他也是下意识向旁边一躲，而在包围圈出现破绽之后齐雨薇赶紧闪身冲了出去。 站定之后她只见三名凶神恶煞地游牧士兵站成了三角，而在自己身后刚刚被逼走那人也是悄悄回到了他应该所处的位置。经过一番恶战之后，此时的齐雨薇也是消耗颇大，胸口不断起伏着，面对如此四名敌人她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等候对方露出破绽，而她也能借此时间恢复实力。 而四名负责围剿她的游牧士兵也是神色凝重，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很快这股狼主游骑就分辨出了齐雨薇、邓简诚等几位清川将领，然而其余几人全都不似眼前这名瘦弱、娇小的清川将领一般如此的难对付，这境界之差如一道鸿沟一般横亘在几人面前。 看着还在大口喘息的齐雨薇，四名游牧士兵也是意识到不能再让这名清川将领继续恢复下去了，四人使了个眼色之后再次齐齐功了上去，而面对围攻过来的四人，齐雨薇也是瞅准一人提剑欺身上前，蕴含灵气的剑锋狠狠劈在了这名游牧士兵的弯刀之上。 此人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若不是他自己本身也有相品的修为，再加上狼主游骑手中的弯刀品秩不错，否则齐雨薇这一剑就会将他的武器斩断，但饶是如此他也是被劈的‘腾腾’后退出两步才堪堪止住颓势，此时这名游牧士兵才意识到眼前这名清川将领的恐怖。然而就在齐雨薇正欲再度追击之际，其余三人的弯刀已然赶到，无奈之下她只能是一个下腰，手中长剑横扫挡开了几人的攻击。 现在的战事愈发胶着起来，虽然清川军士占据人数上的优势，但是狼主游骑的单兵战斗力太过于强悍，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若不是他们的军纪严明，否则负责看护马车的士兵早就投入战场了。而看着周遭陷入苦战的士兵，围攻齐雨薇的四人准备先拼尽全力制住她再说，擒贼先擒王，抓住了齐雨薇清川军就会不战而降；这一想法也与齐雨薇不谋而合，她也打算击溃面前的四名敌人，这样敌军的斗志也会被瓦解掉。 双方几乎是同时采取了行动，四人从不同的方向冲向了清川女将军，而齐雨薇也是再度瞄准一人冲了过去。就在两人要近身之时，齐雨薇就势倒地一个翻滚，接着长剑上撩攻向了那人的下盘，而看着倒地的敌人，这名游牧士兵也是自信地用弯刀向下斩去。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了四名游牧士兵的意料，只见齐雨薇嘴角微微上扬，接着一柄短剑从她左手袖口中滑了出来，闪烁着阵阵寒光的短剑瞬间斩断了游牧士兵手中的弯刀，接着顺势削掉了此人的胳膊。 随着惨叫声响起，残肢混着鲜血从空中抛落，遭此重创的游牧士兵只能是退出了战斗，而且在眼下这个局面中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接住自己受伤的袍泽之后，一人看着齐雨薇说道：“居然如此狠毒！”然而抬头看向眼前的清川将军之后他也是一怔，接着羞愤的红色在三人脸上飞速升腾了起来。 此时齐雨薇戴着的皮帽刚刚也是被扫掉了，一头毫无拘束的秀发在风中迎风飞舞，再加上她本就秀丽的面容和略显瘦小的身材，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认出她是名女子，而自诩王庭战力第一风流的狼主游骑不仅连这么一位女子都拿不下而且还被她趁机重伤一人，关键还是在以多欺少的情况下，这四人都是感觉自己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然而破局而出的齐雨薇此时却是心情大好，站在原地把玩着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锋利短剑，而且神异的是剑身上的鲜血全都自动滑落到了地上，一泓秋水般的剑锋吞吐着阵阵剑芒，双方再一次原地对峙，寻找起对方的破绽来。 然而就在此时，阿尔斯冷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真的是疯子！你居然自爆丹田气海！”紧接着下一秒，一阵更加恐怖的冲击波传来，地上的众人全是站立不稳，就连那辆华丽的马车也是被吹的晃动了起来。此时别说作战了，就连站立都成了问题，刚刚还厮杀在一起的双方士兵全都是默契地开始脱离接触，就连对峙中的齐雨薇四人也是默契地缓缓后退，接着转身掠向了远处开始收拢起各自的人马来。 第279章 ‘大鱼\’(四) 在双方的默契下，两军人马很快就全部脱离了接触，泾渭分明的分立在大道两旁，而萨满主祭阿尔斯冷也是飞掠到了马车上，不过此时的他再也不复一开始的意气风发，一身的衣服在刚刚那剧烈地爆炸中变得破破烂烂的，整个人的气息也极不稳定，站在原地大口的喘着粗气，嘴角更是渗出了丝丝血迹，显然是在和清川修士的对拼中受了不轻的伤势。 然而清川随军修士的境地则是更加凄惨，经历一场恶战之后仅仅有一人口吐鲜血返回了本阵，齐雨薇见状也是一愣赶紧问道：“杨大人呢？” 听到齐雨薇的问话之后，仅剩的那名王品修士哽咽着说道：“这萨满主祭实力太过强悍，杨兄、杨兄他为了能够击败他，自爆了丹田气海！不然的话我们二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说着，修道多年本应该心境古井无波的王品修士却是流下了久违地泪水。 而在听到杨姓修士为了击败对面的敌人而自爆了丹田气海之后，齐雨薇也是一怔，虽然此人平日里没少顶撞她，齐雨薇就算不放在心上也会对其有些微词，毕竟她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可是谁曾想今日他却为了整支军队的安危果断地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和多年苦修的道果，要知道修炼到王品境界可是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地努力、更是要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果断地选择了舍身取义，长歌当哭。 然而现在根本不是缅怀故人的时候，斯人已逝，但是生者还要想办法活下去，虽然杨姓修士靠着自爆丹田气海重创了对面的阿尔斯冷，可是清川一方剩下的另一名王品修士同样是受到了波及，伤势也是不遑多让，如此下来他依旧是无法战胜敌军的萨满主祭；而至于清川骑军和狼主游骑也是互有损伤，谁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够拿下对方，现在对于王庭来说唯一有利的一面就是现在身处己方的纵深中，即便是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出求援的信号，但是刚刚那强烈的天地灵气波动肯定已经引起了周围游牧萨满和军队的注意，相信不多时就会有援军抵达，因此现在的局面对于清川一方来说是十分不利。 以齐雨薇的聪慧也是早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但是显而易见对面的阿尔斯冷也是明白这一点，只要拖到援军到来就能将对方全歼，因此现在他冷笑着来回扫视着对面的清川军，那些个狼主游骑也是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的敌人，同时有一名游牧士兵已经准备发射求援的信号了。 然而就在此时，齐雨薇用对面敌军能听清地声音大喊道：“清川骑军！准备冲锋！”说话间，她也是将自己手中的劲弩重新上好了弩箭，而在积威之下，即便齐雨薇发布的命令是叫他们去送死其麾下的清川骑军也根本不会质疑，所有的清川军士也是全都准备好了各自手中的武器。 看着不远处准备发起冲锋的清川骑军，狼主游骑的士兵一个个不禁露出了大笑声，现在这个情况下对自己发起进攻无异于是自杀，看来对面的清川女将军虽然战力不低，但是在困境之下也是想不出好的法子，只能是发起困兽犹斗的疯狂了；然而和这些普通士兵不同的是，阿尔斯冷在听到齐雨薇的命令后则是变了脸色，作为王庭的萨满主祭，他自然是能够听懂清川语，而他也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齐雨薇要做什么。 现在占据优势的王庭军队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清川军困兽犹斗、试图与自己拼个鱼死网破，虽然敌军在冲锋的过程中肯定会有所损伤，但毕竟在人数上还占据着优势，只要他们冲到近前，一旦依穆蒂萨丽居次有所损伤，且不说大单于不会放过自己，阿尔斯冷他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而且现在阿尔斯冷状态也不佳，看对面清川军的意思绝不是在危言耸听，他们可是真的会发起决死的冲锋的，若是自己不顾伤势恐怕会对今后的修行之路有所影响，阿尔斯冷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不得已之下，他赶紧制止了那名准备发射响箭的士兵：“慢！”接着转头看向了齐雨薇说道，“这位清川的女将军，你我双方今日互有损伤，不如就此作罢如何，我看你……” “少废话！清川骑军！冲锋！”然而齐雨薇根本不搭理阿尔斯冷，直接是命令自己麾下的骑军准备向着依穆蒂萨丽居次的车驾准备发起冲锋。 “且慢！清川的女将军！你也知道！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们双方绝对会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我想这个局面也不是你想看到的！”看着对面动起来的清川骑军，爱尔斯冷再次大喊道，而同时狼主游骑的士兵也是收起了戏谑之心，全都是再次用手中的长弓指向了敌军。 而在听到爱尔斯冷再一次的警告之后，齐雨薇也是眼神微眯，挥手制止了自己麾下的动作，接着她对着爱尔斯冷说道：“那又如何！我们既然敢深入到你们如此纵深，自然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清川的女将军！但你就不想想你的这些部下么！纵横千里他们也是为了来这里送死的么！” 阿尔斯冷此话一出，齐雨薇陷入了沉默之中，看起来这句话确实是让她产生了些许动摇，短暂地思索过后，齐雨薇说道：“萨满主祭，我军就此退去，希望你们能够也在原地保持克制，否则……” “没问题，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我军绝对不会追击！”看到齐雨薇松口，阿尔斯冷也是松了口气赶紧答应道。 谈妥之后，齐雨薇率领自己的部队面向敌人开始缓缓后退，在离开一定距离之后，清川军也是不再犹豫掉转马头飞速向着远方撤退。 第280章 ‘大鱼\’(五) 看着远去的清川骑军，阿尔斯冷也是如释重负，直接是瘫坐在了车厢外，而车里的依穆蒂萨丽此时也是不顾一切地掀开帘子冲了出来，扶着阿尔斯冷急切地问道：“阿尔斯冷你受伤了，你怎么样！这群该死的清川人！”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没事的，放心吧。”而阿尔斯冷则是瘫在依穆蒂萨丽怀中一脸宠溺地说道。 “大、大人，我军为何不追击，虽然这群清川人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但我们刚刚已经给他们造成了数倍于己的损失，如果趁热打铁的话绝对能够全歼这波清川骑军。”然而就在此时，领军的游牧百夫长大煞风景地说道。当然这也不怪他，毕竟作为一名军人，在占据优势的局面下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从面前溜走，这无疑是奇耻大辱，更何况对面领军的还是一名女子；当然，放任大笔军功从自己指尖溜走他们也是很不甘心。 面对护卫的询问，阿尔斯冷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如果我们执意追击，那肯定能够全歼这波清川敌军，然而在如此绝境的情况下对方绝对会困兽犹斗，到时候他们若是惊扰到居次的车驾我们只能是投鼠忌器，一旦居次有所闪失我们该如何向大单于交代，放心，等到了前方帅帐，自然有你们赚取大笔军功的机会。” 听完阿尔斯冷的话之后，周遭的游牧士兵也是反应了过来，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将依穆萨迪丽居次安全的护送到大单于所在的前线帅帐中，而不是清剿流窜到自己后方的敌人，被说中一部分心事的游牧百夫长脸色微红着说道：“是、是，还是大人考虑周全。”若不是他们刚刚经历一场血战导致满脸血污，恐怕其余人早就发现了他的窘迫。 “不过这波清川军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们附近的人马肯定发现了这里的动静，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他们尽数歼灭。哼，以为拿捏住我的软肋就拿你们没办法了么，你们几个去附近寻找我们赶过来的人马，将这波清川军的动向告诉他们，其余人等随我一起，全速赶往前方大营。” “遵命！” 就在阿尔斯冷准备调集周遭的军队围剿齐雨薇一行的时候，已经跑远了清川骑军仍旧是不敢停下撤离的脚步，就算有马匹禁受不住长时间的奔驰作战倒地而亡，但是马背上的军士也是赶紧换成另一匹战马继续逃跑，根本不敢减速。 其实齐雨薇刚刚的冲锋只是虚张声势，她自然明白就算是困兽犹斗也无法战胜对方，只能是以命换伤，然而她率军来此并不是为了送死的，眼下将这名萨满主祭的消息带回银竹防线才是重中之重，谁知道他的目的地是不是银竹前线。但若是直接打算撤退恐怕对面的游牧骑兵不会善罢甘休，那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摆出一副搏命的架势，而在成功唬住对方之后自然是全速撤退。 很快，他们已经狂奔出去了上百里，来到一处废弃的村庄后齐雨薇才终于是勒住了自己坐骑的缰绳，随着一阵战马的嘶鸣声，剩余的清川骑军也是全部停了下来。齐雨薇回头看去，发现仅剩寥寥数百骑跟着自己，而且人人带伤，就连全军的依仗——那唯一一名王品修士也是坐在马背上强撑着身体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齐雨薇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全军就地休息，今晚不可以生火，赶紧救治伤员。” 齐雨薇话音落下，疲惫不堪的清川军士随即翻身下马，不少人都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翻找出自己带着的干粮大口吃了起来，然而一众将领则是顾不得休息，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准备商量后面的行动。 此时几人全都是面色凝重地看着齐雨薇，她率先开口道：“今日之败错全在我，你们无须为此负责。”说着，她也是制止了邓简诚几人的话，“我们现在先不要争论这个问题，先想一想如何平安的返回银竹防线，我们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有损失了。” “上将军，我们眼下只能是兵贵神速，趁敌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我方城镇，不然的话这里敌军环伺，稍有犹豫就会被他们围住。”邓简诚第一时间说道，看来刚刚撤退的过程中他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然而听完他的话之后，齐雨薇抬头看了看说道：“我也想这样，但是我们现在根本不具备条件，你们看，我们的战马损失也很大，根本无法支撑长距离的快速行军。” 张副将在此时说道：“上将军，敌人可以给咱们提供战马，您不要忘了我们还穿着敌军的装具呢，在回撤的过程中我们避开敌人的机动部队，只要遇到他们的运输车队就强行和押送的军队换马。” “但是他们一定会问咱们的来历，到时候怎么办？况且咱们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行头，绝对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的。”然而一名清川军士却是对此持怀疑的态度，毕竟现在他们的战斗力削减十分严重，妄开战端只会加速自己灭亡的步伐。 “借口还不好找，就说咱们在追击一股清川骑军，估计咱们的消息肯定被那萨满主祭散出去了，那不如就以此做文章，既然打过仗了那么比较狼狈也是可以接受的，您说是不是，上将军。” 齐雨薇看了看张副将之后也是缓缓点了点头，但是其中的许多细节还需要她自己推敲，因此齐雨薇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计划，反正现在天色已黑，几百人这么小的目标只要不生火就很难被发现，反而还能够第一时间发现敌人打着火把追击的部队，因此齐雨薇却是不着急了起来，半晌之后，她抬头说道：“就按照张副将说的办，稍后我们再确定作战细节，一定要尽快返回银竹防线，今晚就先在这里歇息，明日一早开始撤离！” “遵命！” 第281章 吾等恭送上将军!(一) “既然这银竹城中有一名清川的皇子殿下，那我们想要攻下这里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了。” ——《九州志·骊擎本纪》 徽德二十一年七月十二。 就在齐雨薇和阿尔斯冷脱离接触之后，依穆蒂萨丽居次的车驾终于是赶到了王庭位于前线的大营中，这一路上这支队伍根本不敢停歇，即便是遇到了自家军队也是派出一名士兵交涉之后就赶紧远离，毕竟在小心谨慎的阿尔斯冷看来所遇到的军队谁都有可能会是敌人，现在己方实力大减，根本不具备一战的能力。 而大单于也早就接到了自己女儿即将抵达的消息，因此也是带着骊擎等人来到了后方接应，而在遥遥看到满身血污、风尘仆仆的狼主游骑之后他也是一愣，之前为了防止大单于担心而导致前线军心动摇，阿尔斯冷仅仅派人说有要事禀告，而并没有说具体情况，眼下这个场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大单于也是顾不得其他，赶紧快马加鞭向自己的女儿赶去。 马车停下之后，依穆蒂萨丽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虽然她不用骑马赶路在外面风餐露宿，但是全速前进的马车在赶路时也绝不平稳，连续三、四天的舟车劳顿，就算是从小就能骑马到处乱跑的依穆蒂萨丽都感到有些吃不消，她嘟嘟囔囔地说道：“还不如让我在外面骑马呢，这马车坐着真难受。”而外面的一众狼主游骑士兵只能是尴尬地笑着，谁也不敢回嘴。 听到自己爱人的小声抱怨，阿尔斯冷轻笑着说道：“好啦，知道你控马的技术高超，但是现在敌情不明，谁也不敢让你露面，不然出了岔子怎么向大单于交代啊，你也不要难为这些士兵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说着，阿尔斯冷也是走出了马车，这几天里他一直在马车内疗伤，乍一见到刺眼的阳光让他也有些不适应，他赶紧伸出右手挡在了额头上，适应光亮的强度之后他看到了正在赶来的大单于一行，轻轻拉了拉依穆蒂萨丽的纤纤玉手后说道：“走吧，大单于来了。” 很快，大单于来到了近前，虽然他被上官榕楉射断了一条胳膊，但是仍旧身手敏捷，翻身下马之后快步向着自己的女儿走去，而依穆蒂萨丽也是犹如乳燕归巢一般扑进了他的怀里喊道：“阿爹！” 大单于用自己仅剩的那条胳膊搂住了自己的女儿低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一路上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还不待依穆蒂萨丽回答，此时阿尔斯冷也是来到了一旁行礼道：“大单于，右贤王，诸位大人。”骊擎几人也是纷纷回礼致意，然而此时大单于根本没有闲聊的心思，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看向了阿尔斯冷，这位萨满主祭也是心领神会缓缓说道：“我们在赶来的路上，遇到了一支化妆成我军的清川骑军的袭击，领军的是一名女将军，而且有两名清川的王品修士随行，人数大概一千多人。”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单于几人都是发出了不可置信地惊呼声，然而骊擎却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一脸地懊恼。 “是真的呢阿爹，这伙清川人太可恶了，他们、他们给阿尔斯冷都打成了重伤。”此时，依穆蒂萨丽也是离开了自己父亲的怀抱，撅着嘴说道。 能将王庭的萨满主祭打成重伤看来这些清川人的实力非同小可，大单于此时想来也是一阵后怕，一旦自己的女儿出了意外那就真的追悔莫及了，‘看来以后确实不能事事都顺着这个丫头了’想着心事，大单于一脸严肃地对自己的女儿说道：“那不还是因为你调皮非要来前方大营。”接着还不待依穆蒂萨丽反驳，他看向阿尔斯冷说道：“主祭，伤势有无大碍？” “多谢大单于关心，我并无大碍了，其实这一战不像居次说的那么惊险，敌军虽然有两名王品修士，但是其实力跟我相比还是相去甚远，我之所以被重创是因为对方一人拼死自爆了丹田气海，否则的话他们谁也走不掉。而且，您座下的狼主游骑真不愧是王庭精锐，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还能将对方杀的大败而归，若不是我顾虑居次的安危，否则肯定能将这伙清川军全歼。” 任谁都抵不住别人对自己的夸奖，区别只在于欣喜的程度以及是否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罢了，而作为王庭最高统治者的大单于也不例外，听到阿尔斯冷的话之后虽然他只轻轻摇了摇头，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是愈发浓郁起来，看着自己面前满身血污的狼主游骑百夫长，他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说道：“辛苦你们了，真不愧是我王庭的好男儿！” 这名游牧百夫长赶紧是单膝跪下，情绪激动地说道：“多谢大单于！”后面的一众士兵也是齐齐跪倒大喊道：“多谢大单于！”有些人的眼中甚至泛起了泪花。要知道在王庭百姓的眼中，大单于可是和一众萨满祭司一般如神一样的存在，而得到心中神明的认可又怎能不令他们激动呢？ 看着跪倒一片的士兵，大单于缓缓说道：“都起来吧，我问你，那股清川骑军战力几何？”听到大单于的命令之后，这名游牧百夫长擦了擦有些湿润的双眼起身说道：“启禀大单于，敌人的战斗力尚可，但是和清川的精锐相比还是差了很多，而且我们已经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相信他们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嗯，既然如此那么围剿他们就不需要太多的兵力了，现在前线战事焦灼，我们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攻破敌人的银竹防线上，唉，就是不知道这波清川军是从哪冒出来的。”听到自己属下的汇报之后，大单于也是稍稍松了口气，毕竟他还想着尽快攻破清川的银竹防线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然而就在此时，骊擎缓缓说道：“我想我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了。大单于，您还记得我军后方时常发生的争抢物资的事情么？” 听到骊擎的话之后，大单于一愣：“你是说？” “没错，这个事肯定是他们干的，虽然王庭各部落之前还有些恩怨纠葛，但是在您的治下相信不会再有如此不识大体之人了。但是最近这一个多月以来这种事发生了不少，相信就是这波清川骑军干的，如此想来那次银竹防线对我发起的围剿也不过是为了掩护这波军队好潜入我军后方。大单于，这股敌人绝对不能放他们回去，能够有两名王品修士随行，相信这名女将军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低，抓住她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伙敌人是一定要消灭的，绝对不能放任他们在我军后方破坏完之后扬长而去，那是对王庭男儿最大的羞辱！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派哪支队伍去。” “大单于，我去。”骊擎抱拳说道，“我的部下刚刚经历了敌后的作战，对付起这波清川军来更有经验，我只需要一千人就可以将其剿灭，只不过我需要主祭大人和三名萨满祭司的协助。” “我没问题，一起请大单于定夺。”阿尔斯冷干脆地说道。 大单于眼神微眯，看了看骊擎和阿尔斯冷之后说道：“嗯，那好吧，务必要活捉这位清川女将军。” “遵命！” “那我也要和阿尔斯冷一起去。”然而依穆蒂萨丽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要和自己的爱人一同前去。但是这一次大单于没有再惯着她，直接是呵斥道：“胡闹！你跟我去帅帐！”看到自己的父亲动了真怒，依穆蒂萨丽也只能是偃旗息鼓，悻悻地跟在他后面离开了。 第282章 吾等恭送上将军!(二) 因为距离阿尔斯冷和齐雨薇接触已经过去了四天之久，以防这波清川军亡命奔逃之下逃回银竹防线，骊擎在叫怯那不花点齐兵马之后就即刻出发了，但其实齐雨薇一行的处境根本无法像阿尔斯冷一般如此的轻松，毕竟她们正身处敌后。 在心惊胆战地休整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寅末时分，齐雨薇就率领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部下匆匆上路了，原因无他，夜里这个废弃的村落旁经过了四波游牧骑兵，若不是天色昏暗在夜色中常人看不远，而且在之前烧杀掳掠的过程中游牧军队也没有详细记录每一处清川村落的位置，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被发现了，然而此时天色已亮，若是再在此逗留那么迟早会被察觉，到时候再想走可就走不掉了。 启程之后，齐雨薇并没有直接向南，反而是先向北折，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也是从俘虏口中得知了王庭主力的大概部署。此时自己的南面是王庭的大军，其防卫之森严自己根本无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穿过去，到时候一旦被发现那就指定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但是反观北面目前看来敌军的防卫还比较松懈，毕竟在人口上王庭和清川有着天壤之别，那极北苦寒之地能够供养的人口数量根本无法和富庶的中原相提并论，这就导致王庭军队人手本就不足，因此根本无法在如此广袤的地域中保持足够的巡逻兵力，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齐雨薇如此大的机会。 在这四天里，这些清川军在路途中也是遇到了数波运输的车队，看着被当作奴隶的清川百姓，他们心中悲愤非常，但是现在齐雨薇根本没有实力再去袭击押送的游牧军队，只能是按照她之前的吩咐，假装是追击那股清川军的巡逻兵马来骗取一些坐骑、物资。 果不其然，齐雨薇一行的行踪早就被阿尔斯冷散了出去，这些押送的游牧军队也是知道了有一波清川军正在己方的后方游荡、袭扰，因此这个借口几乎没有引起怀疑。就算是有士兵质疑他们的意图，但是在几名凶神恶煞地清川军士的呵斥下，感受到他们身上宛若实质的杀气，押送的士兵也是全部退缩了，乖乖地将自己的坐骑送上。 虽然齐雨薇已经尽量做到昼伏夜出了，但是仍旧会不可避免地遇到其余巡逻、搜查的游牧军队，得益于有那名王品修士在侧，齐雨薇总是能够先一步发现对方，因此都是远远地和对方致意之后就快速离开了，而看着他们身上同样的军服，也是没有引起其余游牧军队的怀疑。 就这样，仅剩的数百名清川骑军一路有惊无险地转移出去了数百里，在遥遥看到被攻破的通源城之后，齐雨薇也是打算开始向南返程了，她自信地认为现在自己已经完全混淆了这附近游牧士兵的视听，除非他们能够截住自己所有人一一仔细盘查，否则的话肯定不会发现自己，但那怎么可能，只是齐雨薇不知道的是王庭军中还有骊擎这个异数。 就在齐雨薇行动的时候，骊擎也是率军北上，虽然一开始他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该向何处搜寻，但是以骊擎的聪慧很快就发现了线索。那些被齐雨薇率领的清川军强行交换过坐骑的运输车队全都需要向南前往前方大营，而在被骊擎碰到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后面遇到的巡逻兵马也是有数波人声称遇到了一支不打照面就远离的友军，骊擎心下了然这就是他要寻找的那支清川兵马。 一路拿着舆图，骊擎也是大概勾勒出了这支清川军的行动路线，虽然在寻常游牧将领看来这伙人实在是胆大包天，在如此情况下居然还敢在自己后方重兵环伺的情况下游荡，可是骊擎和怯那不花等人却是面色凝重，这波清川军的将领果然有过人之处，若是自己也会这么选择，不然的话一头扎进敌人怀中岂不是蠢货，况且如此还能迷惑绝大部分的王庭将领。 做好决定之后，骊擎对着阿尔斯冷等一众王庭萨满说道：“几位大人，现在需要辛苦你们了，我需要你们以我军为中心，搜寻方圆五十里内的状况，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发信号，以我军的速度，不消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到时候你们先跟住敌军，一定等主力到来，切记不要单独发起攻击。” “王爷，那还不如我们一旦发现清川军的踪迹就直接展开攻击，这样缠住他们再等你们到来岂不美哉。”此时，一名萨满祭司不屑地说道，在他看来剩余的清川军根本不足为惧。 “不，就按照王爷说的办，你别忘了敌人阵中还有一名王品修士，即便他也有伤在身但也不是你们能够单独对付得了的。”然而阿尔斯冷却是制止了自己手下的辩解。 骊擎对他善意一笑之后说道：“没错，主祭大人说的就是我的顾虑，那名王品修士变数太大。好了，既然现在已经确定好了作战计划，那我们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好！”几名萨满祭司连同阿尔斯冷在内，在致意之后向着四面八方飞掠而去，而骊擎也是率领自己的部下向着齐雨薇可能出现的方向赶了过去。 第283章 吾等恭送上将军!(三) 不得不说骊擎的军事天赋确实很高，仅仅通过一些只言片语就判断出了齐雨薇的大概逃亡方向，现在也是率领麾下的兵马向着东北方向散了开来，追击过程中也有游牧士兵提议要不要派出一部分人马向西侧搜索，既然敌人敢先向北再向南折返，那么也不排除他们有向西逃窜的可能。 然而根本不需要骊擎开口解释，怯那不花就已经将这名士兵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是真蠢！这波清川骑军只是胆大，并不是鲁莽，先向北是为了混淆视听，而向西奔着连城山脉去就是找死，就算那名王品修士可以带着那女将军逃命，但是其余普通士兵根本走不出这连绵的群山！就算那些清川将领同意这么干，可是他们手底下的士兵能干么！”听完怯那不花的解释之后，这名游牧士兵也是羞臊地低下了头。 而就在骊擎率军搜索清川军的时候，齐雨薇却是对此毫不知情，而确实和骊擎意料的一样，她率军一路向东南直插而下，此时两军相距已经不足五十里，并且还在不断地接近中，而负责这个方向搜寻的正是刚刚那名反驳了骊擎命令的王庭萨满。 “上将军！有人来了！”突然，剩下的那名王品修士对着齐雨薇喊道。 “有多少人马？”齐雨薇头也不回地问道。因为这几天里总会遇到游牧敌军，因此她也是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一个人，应该是王庭的萨满！” 听到只有一个人之后，齐雨薇反而是眉头一皱，转头对着他问道：“他是直奔咱们来的么？” “不是，感觉他在游荡，但是大致方向是朝我军来的，我去解决掉他。” 思索片刻之后，齐雨薇点头说道：“那你千万小心，所有人加速赶路！”说着，齐雨薇带领剩下的清川军士略微改变方向之后继续加速向着远方跑去，而那名王品修士则是向着找过来的王庭萨满迎了过去。 在刚刚迈入侯品破军境的修士面前，一名王品修士若想隐藏行踪那对方是决计发现不了的，而清川的随军修士虽然有伤在身，但依旧是悄悄摸到了此人身旁数丈的范围内，接着他也是蓄力准备将眼前的敌人一击必杀！ 此时，这名自信满满地游牧萨满还没有发现即将到来的危机，但是突然间，不知道是清川修士有伤在身而导致对于灵气的操控出了岔子，还是这名王庭萨满六识过人，就在王品修士出手的瞬间产生了那么一丝的灵气外泄，而就是这么个轻微的灵气波动就让这名年轻的萨满祭司察觉到了，能够悄没声地潜伏到自己近前，看来此人实力非同小可，因此他也是不敢托大，顺价将自己的全部灵力注入到了胸前的一个法器中护住了己身。 然而在被敌人攻击命中的瞬间，他才明白刚刚阿尔斯冷为何让他们不要单独行动。平日里由于天赋较高，这名游牧萨满也是备受师长们的青睐，在他看来无论是神授萨满还是萨满主祭的位置已经是板上钉钉地会属于自己，就连那大祭司的位置也不是没有争一争的机会，因此自是有些眼高于顶、自视较高，而在听到清川的随军修士有重伤在身之后，他甚至觉得以自己步入侯品破军境的实力绝对可以和其掰掰手腕，然而境界的差距就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根本不是仅靠天赋就能弥补的。 重击之下，这名游牧萨满直接是倒飞出去数丈远，勉强稳住身形之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同时胸前的那枚法器狼牙断成了数节，他也是心中大骇，这一击要是结结实实地打中自己恐怕就要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了；而清川的王品修士也是懊恼不已，自己的全力一击居然没有将其当场斩杀，想必从其胸前掉落出来的白色碎片帮他挡住了自己攻击的一部分威力，看来这些个游牧蛮子还是有些东西的。 擦干嘴角溢出的鲜血之后，游牧祭司用清川语恶狠狠地说道：“清川人，你们都是一群鼠辈，净干一些偷袭地勾当！” 然而还不待王品修士反讥，又一道气息自这萨满祭司后方袭来，感受到来者之后，清川的随军修士微微皱了皱眉，而对方则是顾不得其他，转身一刀劈了过去，然而刚刚遭受重创，护身法器又被毁，此时的他只能是强撑着来抵御新到来的敌人，但是结果可想而知。只听’当‘的一声，其手中的弯刀应声而断，接着一道璀璨的剑光划过，即便是日头正盛、阳光强烈依旧是无法挡住这一剑的华光，下一刻惨叫声响起，这名游牧萨满的左臂被齐根斩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也是捂着断臂惨叫着倒了下去。 尘烟散去之后，露出了齐雨薇的身影，由于这段时间的战斗她的消耗不大，因此此时还能保持着全盛时期的状态，感受到她身上强大的气息之后，在地上不住哀嚎、翻滚的萨满祭司才认识到自己之前的目光短浅，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居然有着比自己更高深的修为，想来应该就是这波清川军的主将无疑。 而在看到齐雨薇之后，王品修士问道：“上将军，您怎么来了？” 齐雨薇看了看他之后说道：“反正有邓将军他领军，我怕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就跟过来了，不过你这隐匿身形、气息的法门确实高深，若不是你给我们留下的法器我都发现不了你。”说着，齐雨薇走到了躺在地上的萨满祭司旁边，“好了，没有时间可供咱们浪费，你们有多少人，到底在搜寻什么，说！”说着，她也是用剑指向了地上的敌人。 “哈哈哈哈哈，你们的死期到了，我们的主力大军就在近前，你们蹦哒不了多久了！”然而这名萨满祭司却是如疯魔一般在地上狞笑着。 看着面前的男子，齐雨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那你就先去死吧。”接着一剑划过，但是即便她已经很果断的要了结地上的萨满祭司，可是此人仍旧是找到了机会放出了发现清川军的信号，即便是身死道消也是为王庭做出了贡献。然而齐雨薇二人却是如临大敌，几乎是下一刻二人就同时感受到了数股气息正向这里赶来，对视一眼之后，他们也是赶紧向着自家骑军的方向掠去。 第284章 吾等恭送上将军!(四) 齐雨薇二人刚刚里离开后不久，阿尔斯冷率先赶到此地，看着脚下身首异处的下属，他的内心自是悲痛无比，毕竟自己也对这名萨满祭司青睐有加，以此人的天赋说不定年纪轻轻就能达到大祭司那样的高度，然而天才总是容易早夭的。但是现在不是在这里缅怀故人的时候，为了全速撤退，齐雨薇他们也是顾不得隐匿气息身形，略微探查之后阿尔斯冷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等又有三名萨满祭司来到之后，王庭众人也是不再犹豫，留下一人收殓尸身之后其余三人直接是追了上去，而骊擎率领的大军则是尾随其后。 现在双方完全是在比拼速度，但是阿尔斯冷作为修为境界最高者自然在速度上也能拔得头筹，若不是照顾另外两人，他早就追上齐雨薇二人了，不过现在他也能通过神识发现前方有数百名骑兵正在疯狂朝着远方逃窜，那绝对是己方要找的清川军！找到目标之后，阿尔斯冷说道：“我先去前方截住他们，将他们向王爷的大军那里逼迫，你们在后面也是，务必将他们赶到王爷面前。”言罢，他也不等其余两人搭话，直接是在虚空中重重一踏接着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消失在了远方，看起来之前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很快，阿尔斯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清川军的视野当中，此时的齐雨薇二人也已经返回了本阵，正在队伍的最前方领路，而在察觉阿尔斯冷的到来之后，她也是直接下令所有人准备好手中的劲弩，只要那萨满主祭敢贴近就将他射成一只刺猬。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阿尔斯冷并没有直接冲过来，反而是凭借自己过人的速度继续向远方飞去，而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清川的王品修士瞬间反应了过来，他赶紧说道：“他是去前面堵截了，后面肯定跟着游牧大军，他这是要把咱们往包围圈里赶，我去拦住他！” 然而齐雨薇也是反应迅速大喊道：“慢！不用去，我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是相较于叫大人你去白白送死，我更青睐于冲破游牧大军的包围圈，您想是一名王品修士难对付还是普通士兵难对付，我就不信他在堵截咱们的同时还能够护持后面追击的军队。邓将军，传令下去，全军跟我一起，一旦遇到敌方大军就用劲弩攒射，不要吝惜羽箭，至于大人您到时候就帮我们挡住对面的箭矢和其余萨满吧” “遵命！”得到命令的邓简诚行礼之后赶紧大声下令，而所有清川军士都是面色凝重，许多人都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自己这辈子的最后一战了。当然，做好准备但不代表一定要去硬撼追击的游牧大军主力，略微辨别方向之后，齐雨薇率军躲开了堵在正前方的阿尔斯冷，而看着开始转向的清川军，萨满主祭也是一愣，敌人居然连自己的王品修士都不派出一战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走了？ 但是奇怪归奇怪，他还是要继续自己的计划，慢慢地阿尔斯冷也是发现敌人这是在试图拖后和自家主力相遇的时机，同时还在寻找逃生的机会，只是看着远处出现的几个小黑点，阿尔斯冷嘴角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任你清川骑军移动的速度再快，但毕竟是一支疲惫之师，如何也跑不过状态最佳的萨满祭司，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留不住你们。 很快，剩余的几名游牧萨满也是迫近了齐雨薇率领的清川军，但是面对这些人的威胁，她却是无可奈何，眼下只能是静观其变等待敌人的下一步行动。然而阿尔斯冷的意图很简单：就是为了留住这些敌人，看到自己的属下来到之后，他没有丝毫犹豫，长啸一声就对下面的清川骑军发起了攻击。 面对攻过来的王庭萨满，齐雨薇和那名王品修士直接是对上了阿尔斯冷，而邓简诚几人则是率领清川军士用弩箭攻击其余的萨满祭司。好在的是他们之前混淆视听的大胆举动不是白费功夫，这一次地面上没有了王庭军队的攻击，而除了阿尔斯冷之外其余萨满祭司的修为最高不过侯品大成境，面对清川骑军的劲弩一时半会也是攻不下来，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清川军移动的速度确确实实地是减慢了。 但是这样一来无疑是给了骊擎追上来的时间，虽然齐雨薇不知道追击自己的游牧大军主力在何方，但是阿尔斯冷却是知道的，照这么下去估计最多一个时辰右贤王就能率军赶到，到时候就是这些清川人的灭顶之日！想着这些，阿尔斯冷也是开始和面前的敌人周旋，毕竟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而面前一王品一侯品，这女将军还是一副拼命的架势，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而齐雨薇自然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但她心中也是早就有了破局之法，翻过这个山头就能看到清川东部那片广袤的叠翠森林了，这处森林中虽然同样危机重重，但是却比连城山脉要好得多，只要能够躲进其中就可以找到机会逃出生天，她赶紧对着自家的王品修士传音道：“再过一炷香的功夫，你我二人联手将其逼退。”虽然不明白齐雨薇意欲何为，但是他仍旧是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而至于下面的邓简诚本就从军多年、经验丰富，而且和齐雨薇之间已经生出了默契，因此他一直在引着王庭萨满向着那叠翠森林移动，还不时抬头看向空中的战场。 就这样，双方几乎是默契地开始周旋起来，然而就在此时，轰隆的马蹄声自远方响起，骊擎率领的大军主力终于是要赶到了。很快，全速奔腾的游牧骑兵带着阵阵尘烟出现在了齐雨薇等人的视野中，看到此情此景，她赶紧大喊道：“就现在！”随后重重一剑劈出，而那王品修士也是一剑对准阿尔斯冷攻了过去。 面对两道致命的剑芒，阿尔斯冷也是不敢大意赶紧向远处躲开，而与此同时，下面的清川军也是发出了强力一击，周遭的王庭萨满全都被逼退了，摆脱纠缠之后，所有的清川骑军骤然加速，向着叠翠森林冲了过去。 第285章 吾等恭送上将军!(五) 看着向远处的叠翠森林冲去的清川骑军，阿尔斯冷大喊道：“拦住他们！”接着他也是再次向前冲去。其实身为萨满主祭的阿尔斯冷擅长的就是木法，若是在王庭草原之上方圆百里内的一草一木都能成为他的眼线，而且以其现在王品倾覆境的修为还可以御使一部分草木助其战斗，在围剿翼骑主力的战役中他也是出了很大的力，阿尔斯冷先是擒获了齐不破，现在又将其孙女齐雨薇逼到了绝境之上，看起来他真的是齐氏命中注定的煞星。 然而这一次阿尔斯冷却是也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一是他伤势未愈，二也是因为这清川地界的草木对他来说沟通起来极其的困难，就像南疆大山之中存在的祖灵一般，这叠翠森林中仿佛也有着那么一个存在在抗拒他的意志和神识的探查，万物皆有灵。无奈之下，阿尔斯冷只能作罢，大不了将这里付之一炬同样也能截杀住这波清川军！而跟在后面的骊擎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这片森林对于双方的影响是同步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对里面的地形不太熟悉，但若是简单粗暴的将面前的树木毁掉，那对于清川军来说最后的优势也将荡然无存。 很快，齐雨薇已经率军冲进了叠翠森林之中，在深入一阵之后里面的道路就再也不适合骑马作战了，她大声下令道：“下马！把马匹都放出去阻拦敌军！”在得到命令之后，所有的清川军士全都是翻身下马，接着对准自己坐骑的屁股用力一抽，很快几百匹战马就找准道路冲了出去，而齐雨薇他们则是继续向森林深处进发。 此时的阿尔斯冷正在密林上空搜寻清川军的行踪，而其余的王庭萨满则也是钻进了森林之中，但是由于树木越来越密集，阿尔斯冷也是越来越难发现清川军的踪迹，无奈之下，他只能是将下属全部召了回来找到了刚刚来到森林旁的骊擎。 而骊擎也是才率领自己的军队摆脱那群战马，毕竟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控马的技术自然非比寻常，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们就来到了叠翠森林旁。来到近前之后，阿尔斯冷行礼道：“王爷。” “主祭大人，怎么样，找到他们没？” “说来惭愧，这森林中地形复杂，而且对我的神识探查还有影响，我已经丢到了他们的踪迹。但是在密林中这波清川军的行进速度也不会快，我想咱们直接纵火焚烧，就不信逮不到他们。” 这个提议自然与骊擎的想法不谋而合，因此他也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兵贵神速，很快一群游牧士兵就将森林的外围点燃了。此时刮的正是西南风，风助火势，熊熊燃烧的火焰飞快地吞噬着一棵棵树木，而骊擎和阿尔斯冷就在火线后面跟着向密林深处走去。 此时，正在逃命的清川军也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滚滚的黑烟自身后袭来，虽然相距还较远但是也呛的人直咳嗽，而且这个距离对于燃烧的烈火来说恐怕也是稍纵即逝，齐雨薇赶紧喊道：“快！赶紧赶到河边！”说着，一众清川军士开始朝着密林中一条河流的方向拼命逃窜。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弄几个隔火带，但是这阵大火后面绝对跟着游牧大军主力，到时候躲在这隔火带中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绝对会落得被围歼的下场。 虽然齐雨薇他们已经是全速撤离，但是人力又怎么比得过风力，熊熊的烈火很快就烧到了他们身后，不过好在的是密林中的那条河流也是及时的出现在了眼前，火焰也被岸边湿润的泥土挡住了，看着奔腾的河水和停滞不前的烈火，众人都是松了口气，至少不会被活活烧死了，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跨过眼前的河流。就在此时，一名来自银竹城的军士走到一堆枯木、落叶下，将上面的杂物挪开后就看到了了几条小船，他松了口气说道：“幸好幸好。” 看着面前的小船，齐雨薇疑惑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然而面对她的问话，这名军士却是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原因来。原来这片叠翠森林中物产十分丰富，清川朝廷也会派专人从中采集、捕获一些山珍野味运回帝都飞鸿供王公贵族们品鉴，这样一来自然就会吸引一些人到这里偷猎偷运来谋生，这种人在附近也被称为‘山耗子’，这条小船就是他们的运输工具，而这名军士家中就有人是‘山耗子’，这种罪行一旦被抓住就是砍头的罪责，但是现在为了逃命，他也是顾不得其他了。 齐雨薇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赶紧组织伤员过河，我们在这里挡住后面的游牧军队！”言罢，她也是准备着手建立一个防御的阵地。然而就在此时，邓简诚和张副将使了个眼色之后，一左一右将齐雨薇架了起来往一条小船上走去，同时邓简诚对着那名王品修士喊道：“大人！帮帮忙！你把上将军带走！” 那名王品修士叹了口气之后也是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齐雨薇的肩膀，本来还要挣脱反抗的齐雨薇只感觉体内的灵气流转瞬间滞涩了起来，而单纯比拼力量她又哪里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无奈地她只能是边踢打喝骂道：“邓简诚！张楚！你们两个疯了么！这叫哗变！这可是死罪！” 然而这二人对此却是置若罔闻，张楚还嘴欠地说道：“上将军，您小心点别踢疼了自己，现在您可没有侯品修为了，嘿嘿。我们当然知道是死罪，不过临死前能摸到您的大腿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嘿嘿嘿，上去吧您嘞。”说着，二人将齐雨薇扔到了一条小船之上，而那名王品修士则是对着她身上的穴位连点几下，这样一来齐雨薇连一个手指都动弹不得了，只能是无可奈何地坐在船上对着邓简诚二人破口大骂。 面对恼羞成怒的齐雨薇，邓简诚和张楚跪下说道：“上将军，您知道么？我们这些寻常州府的驻军一直被各支精锐看不起，本来这一次北上支援我们就有成为炮灰的觉悟，但是您，给了我们证明自己的机会，能在您的麾下作战是我们的荣幸；虽然平日里您治军严苛，但是援军兵员一事我知道您一定是为我们扛下了足以杀头的罪行，您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就让我们来为您做些什么吧。我们这些糙汉子不会别的，只能是用性命来给上将军求得一线生机，吾等恭送上将军！” “吾等恭送上将军！”其余清川军士也是齐齐跪倒说道。 “上将军！没事多笑一笑，您笑起来特别好看！下辈子我一定讨你当婆娘！哈哈哈哈！”张楚再一次轻薄地说道。 “你们几个混蛋！放开我！放开我！”然而齐雨薇却是流着泪大声说道。 “大人！请您务必护的上将军周全！”邓简诚转头对着那王品修士说道。 “有我在，你们放心。” “多谢大人！” 第286章 腐儒尚觅干城策，愿得沙场长罢兵(一) 银竹防线在王庭主力到来之后依旧能够屹立不倒，一是因为张正宇指挥得当，二也和陈飔澈及时抵达银竹城大大提振了士气密不可分。 ——《大陆战争史》 送走齐雨薇之后，邓简诚起身对着张楚说道：“你这张烂嘴，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惹上将军生气。” “嗨，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也知道我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我想上将军也是不会怪罪的吧。不过说真的，上将军的那个腿，那个身段……” “嗯，上将军肯定不会怪罪的，你说，她能逃出去么？” “上将军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问题的，老哥，这次是咱们哥俩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吧。”说着，张楚也是挽了个刀花，轻松地神态完全不像是即将赴死之人。 “不，不是最后一次。”然而邓简诚却是沉声说道，接着他对着张楚笑了笑，“等咱们去了地府相聚之后，再杀这帮游牧蛮子一次！” “哈哈哈哈！好！” 说着，简单准备过后的清川军也是慢慢退到了河边来缓解大火带来的燥热感，不过很快，骊擎和阿尔斯冷就率领大军赶到了。扑灭周遭的火场之后他们也是看到了严阵以待的清川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波人马根本不用各自的将领招呼就已经乱战作了一团。 然而一方是由普通士兵组成的疲惫之师，另一方却是有着萨满在一旁协助的虎狼之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很快，游牧士兵就以极其微小的代价将这波清川军全歼了，而本来骊擎还想留一些俘虏来问话，但是邓简诚等将领眼发现有被俘的风险之后全都是果断的自刎于岸边，这也是令骊擎等人震撼不已。 在打扫完战场之后，阿尔斯冷面色凝重地看着骊擎说道：“那名王品修士和女将军逃了。” “嗯，意料之中，这位女将军或者她身后氏族的身份地位在清川绝对举足轻重，否则的话也不至于有两名王品修士随行护送，没有抓住她真是可惜了。” 阿尔斯冷看了看远处还在燃烧的大火之后，也是无奈地说道：“唉，这叠翠森林中我的神识探查也是极其不便，刚刚我就感受不到这二人的气息了，现在大火肆虐，我们的人也不好搜索。” “王爷、大人，若是派我们的人从森林外围堵截呢？毕竟现在这里已经全是我王庭大军的占领区了。”这时，怯那不花说道。对于这二人溜走一事他也是极其不甘心，这无异于是放虎归山，而且如果能够抓住这名清川女将军的话也能大大提振己方的士气。 然而骊擎皱着眉头说道：“算了，这片森林占地广袤，其中的水道也是错综复杂，就算我军有这里的详细舆图也无法确定他们到底从哪里出逃，与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来盯着这两个人还不如寄希望于他们会死于这森林中的毒虫猛兽之口，况且大战之中，个人的力量很有限，除非你是那帝品大能。” 听完骊擎的话之后，怯那不花和阿尔斯冷都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在国运之争中个人的力量很渺小，因此完全没有必要再为这两个人大费周章了，然而就是不知道在后面面对齐雨薇的时候，骊擎是为今日之决定感到庆幸还是后悔。 “好了，让这些英灵入土为安吧，我们尽快打道回府，前线战事吃紧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骊擎拍了拍手招呼道。很快，游牧士兵就将清川军士的尸体堆积到了一起，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军人也是为了各自家国牺牲的勇士，即便是处于敌对阵营也是值得尊敬的，骊擎带头行礼之后就将他们全部掩埋了，接着，游牧大军跨上战马轰隆隆地开始返回银竹前线。 很快，此处除了那个堆起来的土丘之外只剩下流水潺潺，几度春秋之后就连这个土丘也会变为这河岸的一部分，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这里还有数百名为了家国牺牲的军士，青山处处埋忠骨，到时候只有微风会与世人诉说。 夜里，坐在小船上顺流而下的齐雨薇从噩梦中猛然惊醒，满身冷汗的她拔出自己的佩剑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而在感受到身后的气息之后，坐在船头的王品修士缓缓说道：“上将军你醒了，真是佩服，我封住了你的几处重要大穴，居然在睡梦中你还能自行冲开禁制，就算我没有下太大的力道，但是如此也足够令人惊叹了。” 原来在被制住之后，齐雨薇只能是流着眼泪对渐行渐远地邓简诚几人喝骂，而连日作战导致她心力交瘁，现在灵气受制，因此她不多时就体力耗尽昏睡了过去，而保护她的王品修士也是惊讶地发现这位上将军居然可以在睡梦中自行运功冲开禁制，看来这些个年轻俊彦确实都有其过人之处。而现在，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齐雨薇寒声说道：“我要回去救他们，至于你，随便！” “上将军，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况且邓将军他们将你救出来可不是让你再回去白白送死的。” 不提邓简诚的名号还好，一提他齐雨薇反而是更加愤怒，直接是转身将手中的佩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厉声说道：“刚刚他们胡闹，你也跟风！” 然而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锋锐，这名王品修士却是浑然不惧，轻笑一声说道：“胡闹么？上将军，虽然你是一介女流，而且平日里总是摆着一张臭脸，但无论是你的实力还是人格魅力都已经征服了这群军士，他们是心甘情愿为你去死，毕竟你活着的价值要比他们大得多。”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也没有谁就该死！谁就不该死！”然而气头上的齐雨薇依旧是不依不饶。 “好好好，上将军您说的都是，但是现在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你再回去白白送死岂不是拂了别人的一番好意？” 在晚风的吹拂下，齐雨薇也是慢慢冷静了下来，眼下确实是事情已成定局，如果贸然找回去无异于送死，无奈之下，她只能是收起了佩剑一屁股坐了下来就不再言语了，王品修士见状则是无声地笑了笑，接着继续驾驭小船沿着水流飞速远去。 第287章 腐儒尚觅干城策，愿得沙场长罢兵(二) 就在齐雨薇二人被困在叠翠森林中不知何处的时候，骊擎已经率领麾下的军队返回了银竹防线，在向大单于禀告之后虽然这位王庭的最高统治者同样也遗憾没有抓到这名清川女将军，但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并不会十分在意这一名敌人将领的死活，因此大单于也没有苛责右贤王。 现在前线战事焦灼，骊擎也是没有在帅帐中过多停留，与大单于和阿尔斯冷告别之后他赶紧是回到了自己的大营中。此时，负责统领他麾下大军作战的正是那日负责正面佯攻银竹城的苏日勒和克，看到骊擎回来之后，他赶紧是愁眉苦脸地说道：“王爷啊，您可算回来了，最近这一阵子我军打得太难了啊。” 看着一脸愁容的苏日勒和克，还不待骊擎发话，怯那不花就不爽地踹了他一脚说道：“王爷刚刚奔袭了数百里去清剿敌人，结果刚回来你就给王爷添堵。” “算了算了，前线战事如此困难么？看来敌人已经吃了通源防线的教训了，要想打下这里难度不小啊。” “王爷啊，您有所不知，也不全是因为敌人准备充分，现在银竹城里啊……” 而就在苏日勒和克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具体情况还是我来为王爷说明吧。”说着，跟随苏哈尔前往连江走廊的那名游牧萨满露出了身形，“王爷，是我无能，没有将苏哈尔大人平安带回来。”说着，他也是跪了下去。 “万万不可！”骊擎见状赶紧冲上去扶起了他，“大人，你们一支偏师面对清川军主力，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苏哈尔他无愧于草原男儿的血性，能够战死沙场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你就不要再过多苛责自己了。大人，此次连江走廊一战你是还有另外的收获么？” 看着面前通情达理的骊擎，这名游牧萨满也是抹了抹湿润的眼睛缓缓说道：“那日苏哈尔大人掩护我逃到了连城山脉中，其实早些时候他就已经派阿速台返程报信了，因此我当时想着就在山中潜伏下来，伺机截杀落单的清川将领。我刚躲好之后，清川骑军就已经将苏哈尔大人他们围住了，之后不久，又有上百人从他们的舰队中赶了过来，其中一名白衣男子看起来地位很高，而此人来到之后所有的清川军士喊的也是‘殿下’，想必是清川的某位王爷，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就放弃了轻生的想法，毕竟这个消息太过于重要了，因此我在连城山脉中辗转了数日终于是赶了回来，而昨天，我也是发现那名清川的王爷出现在了银竹城中。” 听完面前萨满祭司的话，骊擎故作深思的皱了皱眉，其实他早就通过飞鸿城中的内应知道了清川的二皇子——陈飔澈率军支援西域一事，但是内应一事是王庭的最高机密，包括他在内仅有七人知晓。而眼下这名萨满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骊擎也能顺理成章地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了，况且他其实也很想会一会这位清川的二皇子，因此他故作惊讶地说道：“敌人居然有一名王爷随军？” “千真万确。” “嗨，早知道那一日我就找机会把此人引诱出来狙杀掉了。”听到自己居然放过了一名在清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怯那不花也是懊恼地一拍大腿。 “当时敌人主力在侧，况且你也不知道此人的具体位置，又如何找到他呢？如果要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一个如此机会渺茫的事，我是第一个不答应的。”骊擎拍了拍怯那不花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很快，骊擎在一众游牧士兵的簇拥下来到了银竹城前五里处，此时的王庭大军已经全部展开，同样是形成了一条绵延数十里的阵线和银竹防线对峙着，而大单于的亲兵和骊擎麾下的兵马就负责对于银竹城的主攻。现在城外的王庭军队正在为稍后的攻城战做着准备，不少士兵在调试大型投石机，同时一门门火炮也被推倒了正面战场，虽然在数量和质量上依旧和清川军有着很大的差距，但至少拥有了同样的攻城火器。 而反观银竹城，在经过数天的激烈战斗之后，城墙也是变得千疮百孔，虽然看上去触目惊心，但实际上这种损伤对于这座重镇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城头上一队队的清川军士同样也是严阵以待，不少人都在搬运着石料和炮弹，忙碌程度与城外的游牧士兵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因为张正宇的未雨绸缪，防线上每一座城镇内的物资储备都比较充足，因此即便是每天都要面临一个挨打的局面，但是清川军士的斗志还在，况且因为陈飔澈的到来，守军的士气也十分旺盛。 “王爷，不能再往前了，清川的床弩威力太可怕了，这么远的距离上也能杀伤咱们的人。”说着，苏日勒和克指了指不远处被摧毁的一部投石机，只见一根箭头闪烁着寒光的巨大弩箭将这部投石机彻底摧毁了，而且箭矢上还挂着两名游牧士兵的尸体。看到此情此景，骊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富庶的中原王朝的战争潜力确实不是己方可比的，如果自己也有这么强大的武器的话，恐怕战争的进程会顺利许多。 “王爷您请看，中间那人应该就是那名清川的王爷。”那名萨满祭司用手指了指银竹城头。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此时银竹城的南城墙上，同样是在一群人的簇拥中，一名白衣男子立于城头之上，两名命中注定的宿敌终于是第一次面对面了。 而陈飔澈同时也是转头看来，即便相隔甚远但是两人的视线还是仿佛在空气中碰撞出了火花，那是看待同类的眼神，他们都在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且都想找机会置对方于死地。 骊擎轻笑一声说道：“不错，确实可以成为我的对手，怯那不花，你去帮我去银竹城下，就说王庭右贤王请这位清川的王爷一叙。” “遵命！” 第288章 腐儒尚觅干城策，愿得沙场长罢兵(三) 此时，银竹城的城头，看着向自己奔来的一人一骑，陈飔澈也是微微皱了皱眉，早在刚刚骊擎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对方，毕竟那象征着王庭高位者的巨大苏鲁锭战旗想看不见都难，而在与其目光碰撞之后，陈飔澈心中也是产生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但是现在在新的一轮攻城战即将开始的时候，对方居然派出了一人前来，可是此时无论是约战还是议和都有些晚了吧，‘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而陈飔澈身旁的张正宇看到怯那不花独自前来之后直接是下令道：“弓弩手准备，此人进入射程范围之后直接射杀。” “遵命！” “慢！”但是陈飔澈却挥手制止了他，“张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们先看看他意欲何为。况且这种情况下此人还敢独自前来，就算他有所依仗但是其胆识也是十分过人了，我们还是要保持必要的尊重的。” 既然陈飔澈发话了，张正宇只能乖乖从命，本来已经拉满弓弦蓄势待发的弓弩手齐齐放下了手中的长弓。由于城外是大片的无人区，因此怯那不花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城墙下，他对着城头上大喊道：“这位清川的王爷！我家王爷有请！至于来与不来就在您了！”说完他直接返回了骊擎所在的位置。 然而在听到城下的喊话之后，还不待陈飔澈有所反应，张正宇第一个说道：“殿下万万不可！您是千金之躯，这些游牧蛮子阴险狡诈，谁也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若是有阴谋的话，您一旦有所闪失那整条战线都会崩溃的！” “我也赞同张将军的话，殿下，眼下我军凭借高墙据守，不敢说一定能够胜之，但至少与敌人是个五五之数，可若是您出了意外，士气绝对会大损，到时候防线能不能守住都是问题。”霍怀义也是弯腰行礼说道。 其实不用这二位大人提醒，陈飔澈心中也在犹豫，毕竟面对对方不明不白的邀请，他也是不敢轻易的以身犯险，谁知道对面会不会作出一些无耻的举动；但是听城下来人的意思，若是自己不去的话又会被对方看扁：原来这清川的王爷也不过如此，只敢在重兵保卫之下出现，一旦没有了护卫那就只会作一只缩头乌龟啊。现在对于陈飔澈来说一方面是肩负着整条防线安危的重担，另一方面又担心堕了清川的威风，一时间他也是纠结了起来。 而看着依旧没有动作的银竹城，骊擎笑了笑说道：“看来咱们的诚意还是不够啊，这清川的王爷没有任何反应。” “依我看，他就是怕了，这清川的王爷就是一个孬种，哈哈哈哈。”苏日勒和克大笑着说道。 骊擎看了他一眼说道：“好了，别在这里逞口舌之快，若是对方这么突兀的发出一个邀请的话，你们会同意我前去么？怯那不花，叫咱们的人后退三里，给清川的王爷腾出地方，你们也都后退，有怯那不花陪着我就可以了。” 听到骊擎的命令之后，虽然一众游牧将领千般万般的不愿，但是在右贤王的威严之下也是只得从命，很快，所有的游牧士兵都是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开始列队向后方走去。 “殿下！大人！你们看！对方有动作了！”城外游牧大军那么大的动作自然被清川守军发现了，一名士兵急忙大喊道。听到军士的喊声后，陈飔澈等人也是向外看去，只见无数的游牧大军向后齐齐退去，很快就只剩下了两个人站在那面巨大的苏鲁锭战旗下，其中一人对着银竹城摊了摊手。 陈飔澈见状轻笑一声说道：“对方这么有诚意，我再不去岂不是堕了咱们的威风张他人的志气了，逍遥，你和我走一趟。”说着，陈飔澈也是向着城墙下走去。 “殿下！不可！谁也不知道敌人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埋伏，您千万不能以身犯险啊！”然而看着心意已决的陈飔澈，张正宇还是想试图劝阻住他。 陈飔澈转身说道：“张将军，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夫战者，攻心为上，现在整条防线的清川军士都在看着我，不能让咱们的军士还没开打就已经败下阵来了，所以这一阵绝对不能输。况且，也许能从他口中打听到齐雨薇齐上将军的下落。” 其实张正宇也知道陈飔澈说的在理，但是他仍旧是不想这位清川的皇子殿下去以身犯险，然而在听到‘齐雨薇’三个字之后他却是一怔，嘴巴张了张之后说道：“那、那就算您要去，也应该我陪着。” “哈哈，张将军，有逍遥陪我足矣，你还需要坐镇中军呢！”说着，陈飔澈转身挥了挥手就和任逍遥一起走下了城头。很快，沉重的战鼓声响起，城头上的破天神弩等床弩全都是指向了天空，同时银竹城的南大门也是缓缓打开，陈飔澈和任逍遥两骑从中并行跑了出来，任逍遥手中的‘陈’字王旗迎风招展。 在看到陈飔澈出城之后，张正宇在城头上带头高喊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对面的游牧大军同样不甘示弱，大喊着用王庭语回敬道，骊擎和怯那不花二人就在这如山般的助威声中同样策马向着对面奔去，而怯那不花同样高举着那面巨大的苏鲁锭战旗。 很快，双方在两军中点相遇，陈飔澈和骊擎二人的伙伴都是用力将手中的旗帜重重戳进了地面之中，而两位主角则是策马缓缓走到了相距不过一丈的距离，这么短的距离内，任何一方起了杀心恐怕都能够得手。 陈飔澈率先抱拳说道：“清川当今圣上是我父皇，我是二皇子，陈飔澈。” 而骊擎同样是抱拳用一口流利地清川语说道：“王庭右贤王，骊擎。” 随着二人的自报家门，一阵微风凭空升起，风云际会！ 第289章 腐儒尚觅干城策，愿得沙场长罢兵(四) 虽然乍一见面陈飔澈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数和克制，但是面对眼前这个侵略自己国家的罪魁祸首之一，他还是心生厌恶，以至于礼数根本周全不起来，陈飔澈面无表情的冷冷地说道：“不知道王爷今日约我前来所为何事？” 然而反观骊擎，他本身就是这次会面的发起人，况且还十分期待与陈飔澈的会面，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因此骊擎微笑着说道：“王爷，今日约您前来自然是为了这银竹防线的战事。” “我还不是王爷，我们清川最讲究礼法，还是不要僭越了，否则礼乐崩坏之下又与蛮夷何异？刚刚王爷说为了这银竹防线的战事而来，怎么，您是要弃暗投明么？那我清川绝对会以礼相迎，无论王爷您有多少子民愿一同前来我都照单全收，这个主我还是做得了的，到时候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置下来，互通有无、世代交好，很快就能成为一家人了，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然而面对陈飔澈的冷嘲热讽，怯那不花却是再也忍受不了了，用手一指二皇子厉声喝道：“你……” 但是话刚一出口，骊擎挥手制止了他，接着王庭的右贤王仿佛像没有听出来陈飔澈的讥讽一般缓缓说道：“我和清川的殿下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要插嘴了，不然岂不是让人看咱们的笑话。殿下，是我御下无方，见笑了。” “无妨，不知道我的提议王爷您考虑的怎么样。” “哈哈哈哈，殿下啊。”然而再一次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骊擎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提议不要再提了，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嗯，确实不可能，数百年的世仇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忘记，恐怕只有亡国灭种，不死不休！”陈飔澈盯着骊擎眼神微眯着说道。其言语中蕴含的恨意、杀意就连久经沙场的怯那不花都为之胆寒，虽然他之前接触的许多清川高位者，比如北玄王，比如那许多的清川将军在他看来都是不折不扣的懦夫，可是这陈飔澈却是大不相同，这不到盏茶的功夫里就让他意识到清川也不乏还有血性的上位者。 “没错，可能真的是要不死不休了。但是殿下，您有没有想过这银竹防线数万将士的生命？归根结底，王图霸业对于你我来说是足以标榜青史的丰功伟绩，但是对于普通将士来说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中的一抔黄土罢了，谁的命都不是轻贱的。” “所以王爷您和我说了这么多到底意欲何而为？” “很简单，我只是想用最小的伤亡来决定这条防线的归属。这样，你我双方各派出十人，如若你们败了，就乖乖让出银竹防线，如若我们败了，我即刻率领自己的部下返回王庭草原，有生之年永不进犯清川。” 骊擎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是一愣，怯那不花更是惊讶非常，毕竟刚刚骊擎并没有告诉他这一步计划，这种代表整个王庭的决定难道不需要和大单于商量一下么？至于陈飔澈二人心中更多的却是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这一次，面对这毫无诚意的提议，轮到陈飔澈哈哈大笑起来，“右贤王啊右贤王，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且不说我清川军据险而守，你们根本攻不下这银竹防线，单就说你一人能代表王庭统治者的意志么？据我所知，在你之上还有左贤王和大单于，怎么，难道这二位已经饮恨于银竹城下了？那这一个一个可真是天大的喜讯了。” 骊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当然代表不了，所以我说的是率领自己的部下，至于他们的我管不了。” “所以你刚刚说的都是玩笑话了？” “本来就是戏言，殿下不必认真。”骊擎微笑着说道。 “呵呵，就算不是戏言我也不会答应你，国仇家恨，战争岂是儿戏，不过我说的提议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我双方永结秦晋之好岂不美哉。” “哈哈哈，殿下，戏言、戏言，切不可当真啊。”骊擎再一次大笑着摇头说道，“清川的殿下，今日一别再见面你我就是不死不休地仇敌了，到时候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自是不会，全力以赴至死方休才是对你我的尊重。右贤王，我有一私事相求。” “殿下请讲。” “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慕凌云和齐雨薇这两位将军。” “慕凌云？有印象，就是他在玄武岩港一战中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现在应该被我的部下追逃到海上了吧，至于齐雨薇，听起来是个女子的名字。” “没错，齐雨薇是我清川的一位女将军。” “那就没错了，这位女将军在我军后方袭扰了一个多月，前一阵子更是差点截杀了大单于的居次，最后我率军将她及其麾下逼近了叠翠森林之中，不过很遗憾，我们在打扫完战场之后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哦，对殿下你来说这应该是好消息了。” 听完骊擎的话之后，虽然陈飔澈心中的担忧没有完全消散，但是也稍稍松了口气，毕竟没有得到这二人阵亡的确切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他抱拳说道：“多谢王爷。” “无妨无妨，走了，清川的殿下，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说着，双方同时掉转马头重新擎起各自的大纛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途中，怯那不花问道：“王爷，您觉得这位清川的殿下如何？” “理智、冷静、城府很深。” “有么？我看不是吧，我看他字里行间都是义愤填膺，总是说一些无用的废话。” 骊擎瞥了他一眼轻笑着说道：“什么意思？那我跟他说的也是废话呗。” “那自然不是。”怯那不花脸色微红地说道。 他只是表现出来如此，他的目的跟我一样，总而言之我们都对对方说的嗤之以鼻，国运之争岂能天真儿戏，跟这么一个人做对手，对我个人而言很有意思，对我大军而言就要付出更惨烈地代价了。” 很快，二人返回了后退三里的大营之中，此时，已经有一位狼主游骑的士兵等在这里了，看到骊擎之后他赶紧跪下行礼道：“右贤王，大单于和左贤王想您即刻对银竹城发起进攻。”虽然此人仅仅说了一句话，但是骊擎已经想到了那呼雅失里如何在大单于面前添油加醋地编排自己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好，你回去禀告大单于，我军即刻发起攻击！” 第290章 腐儒尚觅干城策，愿得沙场长罢兵(五) 就在陈飔澈和骊擎各自返回本阵之后，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游牧大军也是重新向前压上。此时陈飔澈和任逍遥正顺着台阶向着城头赶去，任逍遥边走边说道：“这位右贤王倒是有意思，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来探听虚实。”作为文臣世家出身，任逍遥的洞察力自然不是怯那不花能够相比的，他也是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骊擎的真实目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不过跟他说了这么多的废话至少没有得到凌云和齐雨薇的死讯，也算是有一些收获吧。” “嗯，不过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恐怕以后对上他的时候我们要多加注意。” “没错，他的胆识、眼光可比其余的王庭统治者高得多，至少那大单于绝对不敢在如此情况下单刀赴会。” 很快，二人在一众清川军士的簇拥下来到了银竹城的城头，张正宇赶紧问道：“殿下，有收获没？” 陈飔澈自然知道他想问的是齐雨薇的情况，毕竟双方交谈的场景在城头一览无余，况且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聊出一些对战局有用的东西，陈飔澈叹了口气说道：“齐将军被这位王庭的右贤王率军追击进了叠翠森林，但是在战斗结束之后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相信齐将军她吉人自有天相，现在已经在设法返回银竹城了。” 听着陈飔澈的话，张正宇也明白这不过是在宽慰自己罢了，虽然在叠翠森林中没有发现齐雨薇的踪迹，但这不代表她能够活着走出那片大森林，毕竟那里危机四伏，清川对其中的探索还不足整片区域的四成，就连世代居住在周围的清川百姓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够在其中出入平安。不过至少没有得到齐雨薇的死讯，那就还有希望，他叹了口气说道：“唉，要是故人之女在我这里出了事，我该如何自处啊。” 看着面前略显落寞的张正宇，陈飔澈继续说道：“张将军，您放心吧，以我对齐将军的了解，她一定能够活着回来，咱们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击溃城外的游牧敌军。” 随着陈飔澈的话音落下，城外游牧大军进攻的号角也是响起，张正宇精神为之一振，现在外面还有十数万虎狼之师环伺，只有击退他们才能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他赶紧抱拳说道：“殿下教诲的是，全军已经整备完毕，请殿下示下。” 然而陈飔澈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我这初来乍到的，对于银竹防线内外敌我的情况都不太清楚，具体指挥事宜还是张将军您来全权负责吧。” 前线将领其实最忌讳的就是被空降而来的上位者夺权，一是这些人就如陈飔澈所说，初来乍到对于许多情况都并不知晓，贸然接过兵权之后往往会指挥失当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二也是因为如此行事会招来前线将领心中的不满，将帅不和，毕竟没有谁会甘心将自己手中的权力拱手让出。 在陈飔澈刚刚抵达银竹城的时候，张正宇就担心他会顺势夺了自己的兵权，正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还是天潢贵胄，肯定想要大展一番拳脚，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陈飔澈却是屡次三番的拒绝了他的好意，这也是令张正宇、霍怀义等官员将领对其另眼相看。 张正宇一抱拳说道：“遵命！全军备战！”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头上所有的清川军士全都是行动了起来，一架架床弩重新瞄准了对面的游牧敌军，一门门火炮也是顺着城墙的垛口推了出来，黑黢黢的炮口闪着点点寒光。面对城外正在逼近的游牧大军，即便是已经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战斗，但是每一个人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紧张，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活过今天，但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不全力以赴的话一旦城破那同样逃不过被屠杀的命运。 “弓弩手准备！敌人进入射程之后即刻射击！”随着一名名清川将领的命令下达，床弩的机括声成片成片的响起，所有的弓弩手也是用手中的弓箭指向了城外的敌人。 而对面的王庭军队同样不甘示弱，作为主攻的一方在何时发起作战上占据了主动，不少的大型投石机还在向前推进的过程中就已经开始投射巨大的石料，这一次这些攻城器械明显较前几日得到了提升，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其发射的石料还能重重砸到银竹城的城墙之上，有几块小一点的甚至直接飞进了城头。 “稳住阵型！不要乱！”看着城头上略微有些骚动的军阵，张正宇赶紧大喊道。而与此同时，王庭大军的推进仍旧在继续着，十几架投石机一刻不停地压制着清川的床弩和火炮，而银竹城头同样也是还以颜色。很快，大量的游牧士兵如潮水般喊叫着向着城墙冲来，惨烈地攻城战一触即发。 看着敌人准备蚁附攻城，张正宇赶紧对着陈飔澈说道：“殿下！这里危险，您先暂避锋芒，来人！带殿下回城守府！”说着，他也是招呼一队军士过来准备将陈飔澈强行带离城墙。 但是陈飔澈却是挥手制止住了周遭军士的动作，接着拔出自己的佩剑说道：“走？我作为清川的皇子我怎么能走，我陈家人还有血性！”说着，他也是走到了一处城垛前大喊道：“将士们！将这些蛮子赶下城去！清川威武！杀！” “清川威武！杀！杀！杀！” 第291章 惨烈(一) “那是齐雨薇齐上将军！我亲自带兵去接应她！”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攻城战之所以被视为最惨烈地的战斗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方是已经亮出了全部獠牙，试图攻下眼前城池的虎狼之师，无数的士兵为了先登之功，顶着城头上敌人的箭雨滚石前仆后继，即便是被砸的头破血流、骨断筋折也绝不退缩，只为了能够在敌人的城墙之上站稳脚跟，为后续己方大军的继续进攻铺平道路；而另一方则是依靠着高耸的城墙，只为了将如潮水般涌来蚁附登城的敌人击退，守住城池，即便是已经有凶恶敌人跳上了城头但也绝不后退半步，毕竟只要城墙不破城池就不会失守。 双方就这样进行着毫无花哨的拉锯战、消耗战，对于交战双方来说都是对心理、生理的极大考验，谁也不敢说就一定占据优势。你守方有坚城高墙做依仗又如何？战争的主动权是掌握在攻方手中的，何时进攻从何处进攻都是攻方说了算，就这样时刻神经紧绷的节奏就能把不少守军逼疯，更不用说城池被包围之后，城内的物资、兵员全都得不到补充，全靠平时的囤积支撑，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是对于攻方来说仅仅掌握主动权则根本无法转换成胜利，毕竟还有仰攻至少数丈高的城墙，毕竟在冲向城墙的那段距离中要承受城头守军猛烈地攻击，还没有够到敌人就发现身边的袍泽已经血肉横飞了，这种场景任谁来了都会胆寒的。 所以，交战双方都在承受着莫大的压力，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眼前，看着自己的袍泽死无全尸甚至尸骨无存，除非你是冷血无情的铁石心肠，否则任谁都会发疯、发狂的。而现在，清川和王庭正在银竹防线各处进行着如此惨烈地攻城战。 徽德二十一年七月十五，自从王庭大军兵临银竹城下一个月后，大单于开启了第三轮的攻城战，就在陈飔澈拔剑大大鼓舞了银竹城守军士气的同时，数枚象征着遭遇敌袭的响箭从防线各处升起，这一次王庭的大军采取了与之前两次不同的战术。 看着远处一枚枚响箭拉出的明晃晃的尾焰，陈飔澈也是一时有些失神，愠怒地说道：“敌军居然敢如此托大，同时进攻我银竹防线的各处重镇，这是欺我清川无人么！” 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任逍遥说道：“殿下息怒，敌人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前两次，他们在进攻某一处重镇的时候总会受到其余城池的袭扰，攻城战进行的很不顺利，这样一来还不如全线开战，不过以他们的兵力同时发起进攻恐怕也是捉襟见肘吧。殿下，切不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啊。”原来在前两次的进攻中，未受到攻击的清川重镇总会派出骑军对王庭大军进行骚扰，即便草原骑兵以速度见长，但是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清川骑军还是有些疲于奔命，因此这一次大单于决定兵行险招，对整条防线同时发起进攻。 “嗯，自然不会，不过这个时候若是郑大将军率领的援军主力能在的话，我们就可以击溃面前的敌人了。”陈飔澈略显遗憾地说道，“算了，谨言慎行。”言罢，他也是走到了城墙边缘，通过城垛的缺口看向了下面的王庭大军。 而看着陈飔澈的背影，任逍遥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依照清川礼法，陈飔澈和他都不应该在此刻出现在这银竹城中，因为无论是陈飔澈还是郑欣竹，只有率军出征西域支援慕云华的权力，若是擅自率军前来银竹防线，被朝中的有心之人知道了又可以成为攻讦他们的理由了。 陈飔澈作为二皇子自然对此一清二楚，但是他更加清楚银竹防线的重要性，因此他也是力排众议直奔银竹城而来，即便是郑欣竹都说出了：‘清川又不止您一位皇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仍旧是没有改变他的主意。无奈之下，郑大将军也是将赵潇澜在内的一众青壮派将领全都派给了陈飔澈，另外还有一千龙骑禁军的骑军随行，但是陈飔澈的据理力争也不能说是毫无作用，至少郑欣竹考虑之下将援军主力全都留在了雨落峡南面的灵泽港，这样回帝都复命之后一旦得到了帝君的旨意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北上支援。 而在抵达银竹城之后，陈飔澈就马不停蹄地投入了战斗当中。此时，银竹城外无数的王庭士兵呐喊着冲来，而城头的弓弩手则是一刻不停地在用手中的弓箭杀伤着敌人，投石机、火炮等武器更是火力全开，威力绝伦的神武大炮一炮下去就能蒸发至少两手之数的敌人，而被投石机发射的石料砸中的敌人则更是凄惨，许多人都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成为了一滩肉泥，至于破天神弩则是在寻找机会摧毁敌人的投石机、冲车等攻城器械。但饶是如此，众多的游牧士兵依旧是冲到了城墙下，无数云梯搭上了城头，白刃战一触即发。 看着下面惨烈地战况，陈飔澈也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亲临如此血腥的战场，但是在经过短暂地不适之后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开始帮着清川的军士阻止下面的游牧士兵登城。 可是突然间，他只感觉一阵恶寒传来，腰间悬挂着的玉佩也是诤然一声绽放出一片清光，周遭的清川军士都被吓了一跳，至于陈飔澈更是大惊失色，他赶紧找准一处城墙躲了起来，而在他的身影完全被城墙遮蔽之后，玉佩散发出的阵阵清光也是渐渐熄灭了，任逍遥快步来到他面前问道：“殿下！怎么了？” “保护殿下！”而赵潇澜也是大喊着带着一众龙骑禁军的军士将陈飔澈围了起来。 “我刚才就感觉被一条毒蛇盯上了，我这玉佩也是自动示警了。”陈飔澈大口喘着粗气说道，接着他也是摸出了自己腰间的玉佩。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下去。”任逍遥在听完陈飔澈的话后皱着眉头说道。 “不行！我一下去，士气就会受挫！我小心些就好了。”然而陈飔澈怎么可能会轻易走下城头，只要有他在，清川守军的士气就能一直昂扬。 “但是万一敌人的萨满抓住机会对你下手就麻烦了！” “殿下小心！”然而就在二人争执不下之际，数块巨大的石料直奔陈飔澈躲藏的城墙飞来。 第292章 惨烈(二) 如小山般的巨大石料遮天蔽日的飞来，很快一大片阴影就覆盖住了城头，面对这死亡的威胁，陈飔澈几人瞬间色变，包括他在内，邻近的所有相品修为以上者，都是运起全部灵气试图挡住这些石块。 就在这些石料快要砸到城墙上之时，一道剑光掠过，接着所有的石块都是凌空爆炸开来，而四散的小石子则是化身成了一枚枚暗器，全部向着攻城的游牧士兵激射而去，只一瞬间所有在城墙上攀登的游牧士兵都是惨叫着跌落了下去。 “唉，可惜了。”相距甚远的王庭本阵中，骊擎遗憾地说道。 “哼，蛮子就是蛮子，卑鄙、无耻、不讲规矩。”而在银竹城头，烟尘散去之后，只见一名身着长衫的男子，双手负后背剑凌空而立，竟是一名清川的王品倾覆境修士出手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接我这一剑试试！”说着，他右手做剑指状在空中一划，只见他身后的剑鞘中一柄长剑诤然出鞘，在空中画了个圆之后被他握在了手中，接着他一剑劈出，只见一道璀璨至极的凌厉剑气直奔骊擎的那面苏鲁锭战旗而去，看来这位王品修士要拿那‘夺旗’之功了。 然而王庭的反应也是足够迅速，本来刚刚他们就在骊擎的授意下率先对陈飔澈发起了攻击，现在面对清川修士的剑气，一名萨满主祭一个闪身挡在了苏鲁锭战旗前，挥手就将这道剑气打散了。 但是看到自己的攻击被敌人轻易化解，这名背剑男子反而是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接着下一刻，被打散的剑气重新凝聚起来向着四面八方射去，这一下这名萨满主祭也是无法全都顾及过来，而其中数道剑气更是直奔骊擎而来。 “王爷小心！”看到骊擎有危险，怯那不花也是顾不得其他，闪身挡在了右贤王的前面，接着手中的弯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将剩下的剑气尽数搅碎。但是其余普通游牧士兵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许多人都被剑气中伤，那面苏鲁锭战旗的流苏也被切掉了一条。 看着周遭的惨象，这位萨满主祭冷哼一声御风飞起，看着对面的清川修士说道：“什么时候你们清川如此卑鄙了，攻我战旗不算，还暗中袭杀我军主将！” 虽然这位萨满主祭说的理直气壮，义愤填膺，但是刚刚率先对陈飔澈发起攻击的行为可是做不了假的，因此后来出手的清川修士嗤笑一声说道：“真的是贼喊捉贼，怎么，就许你们用石块攻击我家的殿下，就不允许我斩杀你们的王爷了？” “你亲口所说、亲眼所见，刚刚是我军投石机投射的石料，要怪就只能怪你们的殿下运气不好。” “哼，无耻至极，以为用这投石机做幌子就能瞒过众人么，废话少说，既然你已经出手了，那就一战！”言罢，清川的王品修士直接仗剑欺身向前，直奔敌人攻去。 而那萨满主祭看到敌人攻来，也是向着高空掠去，毕竟他脚下就是无数的王庭大军，这些普通士兵即便是被斗法的余波扫中也会受重伤，二人就此远离了地面战场。 看到两名大修士离开了此地，陈飔澈也是有些心有余悸，刚刚若不是这位银竹城中的王品修士及时出手，虽然他们也能挡住那几块石料但是也要付出一些代价，但若是躲开的话恐怕周围的普通清川军士就全都要遭殃了。 现在城外的王庭大军重新开始了攻城，不少士兵已经顺着架好的云梯爬到了城头，虽然这些人都被眼疾手快的清川军士砍了下去，但是越来越多的敌人接着涌了上来，攻上城头是早晚的事。 “走，我们去帮忙！”陈飔澈知道现在不是傻愣着的时候，他赶紧招呼着任逍遥和赵潇澜等人加入了战斗中。陈飔澈知道整座城池的军士都需要鼓舞，因此他也是带着众人一路砍杀，而他每经过一个地方，这里的清川军士都能将面前的敌人成功赶下去，这银竹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想围着走一圈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更何况是在战时，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之后，陈飔澈才堪堪绕了城池一圈。 在这一场攻城战中承受压力最大的自然是北城墙，王庭大军的主力就集中在这个方向，而其余三个方向遭受的攻击也不少，其中数段城头已经有游牧士兵爬了上来，若不是陈飔澈及时赶到恐怕早就被敌人站稳了脚跟。观察完整个战场的局势之后，陈飔澈边砍翻一名游牧士兵边说道：“这样我们太被动了！敌人的攻击会愈发猛烈的，我打算率骑军出城！至少把这波攻势先顶回去！”无法之下，陈飔澈也是打算采取与通源城的周将军同样的战术。 “不行！殿下！冒然出城太过于危险了！”然而赵潇澜却是直接否定了陈飔澈的提议。 “我当然知道危险！但是眼下敌人的攻势正盛！感觉他们要毕其功于一役！如果这次我们没扛住就全完了！眼下只有这个法子能缓解守城的压力！” “殿下说的是，敌人这绝对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十数万大军同时发起进攻，如果还拿不下来一两座关键重镇对于他们的士气打击就太大了，而且他们损失过大的话也无力再发起如此大规模的进攻了。”此时，任逍遥说道，“但是虽然现在形势危急，可还没有到要清川的皇子去拼命的地步，要出城也是我们去。” 赵潇澜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听到任逍遥的话之后他立刻附和道：“没错！殿下，如果要出城的话也是我们去！” 看着面前一脸坚定的二人，陈飔澈知道今日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再改变他们的想法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是说道：“好吧，那你们万事小心，我等着你们凯旋！” “遵命！” 第293章 惨烈(三) 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里，银竹城的骑军营几乎整天都是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自从掩护齐雨薇向北渗透之后，银竹防线就全线收缩、坚守不出，就连每日例行的巡逻都减少了；而在攻城战开始之后，作为机动兵力，所有的骑军都是在军营里待命，除非城头的战事紧急才被允许参战，或者伺机出击袭扰王庭主力。不过得益于银竹城城高墙厚，而且周边的几座重镇也是战斗力强悍，截至目前为止，城内的骑军还一场战事都没有参与。 因此在赵潇澜抵达城内的骑军大营之后，所有的军士都是嗷嗷叫着跨上了自己的马匹，几乎是瞬间就整备完毕可以出击了，看着憋了许久的骑军军士，赵潇澜等几名将领点头致意之后就轰隆隆地向着北城门奔去。 此时，北城墙上也是得到了骑军要出击的消息，城头上的军士作战愈发勇猛起来，不仅将登上城头的游牧士兵全部斩杀殆尽，更是将敌军的巨大攻城锤捣毁在了半路，不然这么大一个器械堵在城门处，骑军的出击也会受阻。 接着，还不待负责操纵攻城锤的游牧士兵有所反应，银竹城的北城门轰然大开，从里面窜出了无数清川的骑军，打头阵的正是赵潇澜率领的龙骑禁军！披挂整齐、战斗意志旺盛的清川骑军如风卷残云一般扫过了北城墙外的战场，下马步战的游牧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清川的战刀划过就是一颗人头落地，不少人更是被战马撞的骨断筋折，只一瞬间正面战场就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还在源源不断从银竹城内冲出来的骑军顺着这个口子直奔后面王庭的投石机而去。 此时的银竹城北城墙外，攻城的游牧士兵不得不放弃进攻，如果后路一旦被截那就彻底走不掉了，然而在撤退的过程中他们并没有溃败，反而是准备合围出城的清川骑军，看着这些临危不乱的士兵，陈飔澈也对对面坐镇指挥的骊擎愈发忌惮起来，如此情况下居然还想着扩大战果，不知道他是有所依仗还是个疯子了。 但是城头的清川守军肯定不会让王庭大军轻易得逞，看到敌人撤退之后，他们也是竭尽全力攻击射程内的敌人，箭矢仿佛不要钱一般覆盖了城外的大片区域，炮弹也如雨点般砸进了撤退的王庭大军中，若不是担心误伤友军，恐怕火炮的攻击会更加猛烈。 看着此处略微缓解的战局，陈飔澈赶紧大喊道：“留些人马监视敌军的动向！其余人跟我一起支援其余三处城墙！” “遵命！”随着他一声令下，众多军士跟着他和任逍遥一起赶向了西城墙。 此时，王庭的帅帐中，骊擎看到敌人的骑军出城之时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在之前的战斗中，银竹城的剩余骑军几乎是毫发未伤，眼下王庭大军全线压上，如果敌人的这些有生力量抓住机会，发动一波出其不意的攻击的话，恐怕整条战线都会溃败的，那还不如将清川骑军引诱出城，聚而歼之。因此在攻城战发起之前，他就下令如果敌人的骑军出城，所有的攻城部队要先配合己方的骑兵歼灭掉他们，就连那些投石机旁都隐藏着骊擎麾下的精锐没有出手。 因此，在看到清川果然派出骑军之后，骊擎对着怯那不花说道：“你率领咱们的骑兵和大单于的狼主游骑一起，务必将这股敌人的骑兵全歼。” “遵命！”得到命令的怯那不花一抱拳也是转身走出了帅帐。 只不过这一次骊擎却是失算了，因为他不知道的是还有足足千余名的龙骑禁军跟随陈飔澈一同来到了银竹城，这可是和狼主游骑齐名的精锐，根本不是之前在通源防线遇到的那些骑军可以相比的，若是骊擎能够知道这一情报，再结合圣安城外的战斗的话，恐怕他根本不会采取如此拖大的战术，但是历史没有如果。 就在骊擎麾下的骑兵准备出击的时候，赵潇澜已经率领部队冲到了投石机近前，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里的游牧士兵非但没有面对敌人骑军冲到近前时的慌张，更没有败退，反而是齐刷刷地掏出了自己的弯刀冲了上来。 ‘埋伏？后手？’赵潇澜心里想着，但是具体为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自己的骑军该如何进行下一步作战，银竹城骑军营的主帅也是发现了不正常，赶紧大声问道：“赵将军！咱们怎么办！”虽然在品阶上他要高于赵潇澜，而且出击的绝大部分兵马还是他的部下，但是奈何人家是陈飔澈的近臣，因此他也是卖了个好。 而作为赵相长子的赵潇澜对这种事情见得多了，眼下还是形势危急时刻，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叫咱们的人用劲弩攒射负责操纵投石机的敌军士兵！能打几轮是几轮！不要恋战！我们赶紧脱离战场！”说着，他也是用手中的劲弩射向了一名游牧士兵，很快，整支清川骑军也是射出了一轮箭雨。 仅仅身着皮甲的游牧士兵根本无力抵抗清川的制式劲弩，不少人都是惨叫着倒在了地上，甚至还有弩箭射穿了两具人体。但是此时，骊擎埋伏着的精锐也是围了上来，根本没有机会再用劲弩攻击了，无奈之下，赵潇澜只能是拔刀反击，在龙骑禁军的带领下，清川骑军硬生生地砍出了一条血路，而且己方的伤亡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冲出包围圈之后，赵潇澜已经能够看到远处骊擎的那面苏鲁锭战旗了，但是怯那不花也已经率领自家的精锐骑兵从大营中冲了出来，看着逐渐逼近的敌人，赵潇澜冷笑一声大喊道：“所有人跟紧我！取他的大纛！”言罢，他也是毫不畏惧地直奔敌人骑兵冲了过去。 第294章 惨烈(四) 整支清川骑军很快重新组织好了突击阵型，直奔对面的怯那不花而去，只是奇怪的是这一次龙骑禁军处于队伍的右前方，护住了己方的右翼，而不是位于这支穿凿阵型的骑军队伍的箭头位置，而且看起来他们还在刻意压制着速度。 而反观怯那不花则是和狼主游骑一起处于队伍的最前列，此时他们都是拔出了自己的洗月弯刀不停加速，而后面的游牧骑兵也全都掏出了自己的长弓开始射向对面的清川骑军。不过由于出击之时披挂整齐，因此这些箭矢并没有给清川骑军造成很大的麻烦，精良的铠甲抵御住了王庭羽箭绝大部分的威力，‘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真正造成的伤害却是微乎其微，仅仅寥寥十数骑被射中坐骑摔下马来，看着如此景象，怯那不花也是面色渐渐凝重，以骑射见长的草原骑兵看起来不得不进行一场突击冲锋了。 同样的，赵潇澜看着对面的游牧骑兵也是眼神微眯，毕竟那狼主游骑和骊擎麾下的部分精锐骑兵也是全身铠甲，这种装具的骑兵队伍在王庭军中可是罕见的，看来这支队伍绝对是王庭的一支王牌，狭路相逢勇者胜！ 眼看着两支队伍在不断逼近，银竹城骑军营的主将问道：“赵将军！叫咱们的人射击吧！至少在短兵相接之前给他们造成些麻烦！” 然而赵潇澜制止了他大声说道：“不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射击！跟紧我！” 面对这道几乎是毫无道理的命令，骑军营的主将自然气愤非常，此时他也是想起了自己才是这支骑军主力的主将，而且品阶还要略高于眼前的赵潇澜，他咬了咬牙说道：“赵将军！恕难从命了！射击！” “你！嗨！龙骑禁军！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采取任何行动！” 随着两道命令的下达，清川骑军中也是射出了一阵箭雨，然而处于右前方的龙骑禁军却是没有一人攻击。骑兵冲锋的速度极快，双方各自射出一轮箭雨之后就已经迫近了，看着对面凶神恶煞的游牧骑兵，赵潇澜冷笑一声大喊道：“转向！向西城门迂回！放箭！”接着他一拨马头向着左后侧奔去，避免了和游牧骑兵正面交锋。而处于队伍右侧的龙骑禁军得到命令之后也是开始转向，同时用手中的劲弩射向了对面的游牧骑兵。 虽然顶在最前面的怯那不花等人此时也是全身披甲，并不畏惧清川的劲弩，但是为了保证速度，其胯下的马匹却缺少防护，如此近的距离上，清川的军士只要稍加瞄准就能命中目标，所有的龙骑禁军军士都将劲弩对准了敌人的战马，不少游牧骑兵的坐骑都身中数箭，悲鸣一声跌倒在地，此时若是刚刚银竹城的骑军没有贸然攻击的话，恐怕会给游牧骑兵造成更大的麻烦。 在龙骑禁军的裹挟下，清川骑军开始集体向西南侧迂回，而在他们前方除了步卒以外并没有其余游牧骑兵，仅靠这些人根本无法挡住冲起来的骑军队伍。此时银竹城的骑军主将也是反应了过来说道：“赵将军，您就没想着和敌人硬碰硬啊。” 赵潇澜策马头也不回地说道：“那是自然，难道你也想毕其功于一役么？我们只要挡住敌人这波凶猛的攻势就可以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他们丧失了斗志，就是我银竹防线反攻的时候，留着你我的有用之身后面还是有机会大有作为的。” “是、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有想到赵将军您会出如此奇招。” ‘你是没有想到我居然不告诉你吧。’赵潇澜心想，但是他嘴上却说道：“嗨，我也是临时起意，在敌人的精锐骑军没有出现之前我也想着能够冲垮他们的帅帐，这‘夺旗、斩将’之功谁不向往啊，哈哈哈，看我能不能射掉他们的大纛！”说着，赵潇澜掏出自己的长弓，弯弓搭箭，运起全部修为对准骊擎的苏鲁锭战旗射出了一支羽箭。 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即便是赵潇澜竭尽全力还是差着一大截，只见这支羽箭狠狠钉在了骊擎的营门之上，羽翼颤抖，嗡嗡作响。 “唉，太远了，全速撤退！不要恋战！”看着一击未果之后，赵潇澜催动着胯下的坐骑全速向着银竹城撤离。沿途仍旧有不少的游牧士兵试图阻挡一二，但是在缺乏骑兵的配合而且装备上也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这些人面对全速冲锋的清川骑军完全就是螳臂当车，根本没有一合之力，几乎是瞬间就被赵潇澜突破了防线。 而看着清川骑军转向之后，怯难不花也是明白自己中计了，敌人根本就没有冲击帅帐的打算，仅仅是为了减缓己方的攻势。虽然在双方看来这一次都是连环计，王庭大军用猛烈攻势逼迫清川骑军出城，清川骑军出城之后逼迫王庭大军放弃攻城回援，而骊擎则是算准这一点，布下埋伏试图找机会围歼敌人……一环扣一环互相逼迫、互相引诱，可以说若不是由赵潇澜率领着龙骑禁军一同出击，恐怕最后的战场局势就真的按照骊擎所希望的那样走下去了。 但是懊恼归懊恼，怯那不花肯定不能让这波清川骑军如此轻松的返回银竹城，他率领着麾下的骑兵一路穷追猛打，因为此时龙骑禁军全部处于队列的最前方开路，吊在末尾的都是银竹城的骑军队伍，在战斗力上自然无法与狼主游骑相提并论，在手中的劲弩也基本丧失作用的情况下更是只剩下了挨打的份，许多人都是在追击中被打下马来。 很快，赵潇澜及其麾下重新进入了银竹城的远程火力范围内，遥望着城头已经蓄势待发的床弩、火炮等利器，怯难不花无奈地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川骑军窜回了银竹城，气得狼主游骑的千夫长抓起头盔重重地甩在了地上说道：“居然让他们跑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吧？” 怯那不花冷哼一声说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继续攻城！” “遵命！” 很快，银竹城北城墙外的王庭大军重新组织好了阵型，再一次向着这座清川重镇冲去！ 第295章 惨烈(五) 看着向着银竹城折返的骑军队伍，陈飔澈和张正宇都是赶紧下令各城门处的守军做好接应的准备，由于北面主攻方向的王庭大军全部被吸引走了，因此四面城墙都是压力骤减，清川守军在与登上城墙的游牧士兵作战的过程中也是显得游刃有余，现在看到自家的骑军折返全都是分出了部分人手来到了城门处。 此时，赵潇澜回头看去，只见刚刚一直如附骨之蛆般，咬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游牧骑兵已经停止了冲锋，看来对方有些忌惮自家火炮的威力，不想让这些宝贵的重骑兵去白白送死。然而此次攻城战如此大的阵仗，敌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被吸引走的攻城部队再一次集结起来准备发起冲锋，毕竟自己这一趟并没有给敌人的投石机造成很大的损失，敌人的攻势只是暂时被拖住了，但还有一战之力，因此本来打算绕城一周的他无奈之下只能是下令道：“所有人从西门入城！现在全力攻击城墙上的敌人！” 随着银竹城的骑军营准备从西侧入城，攀附于此处的游牧士兵全部是遭了殃，不少人都被清川的劲弩从背后射了下来，面对这前后夹击，此处的王庭大军损失惨重，本就受阻的攻势不得不完全停滞下来，已经登上城头的游牧士兵在孤立无援之下很快就被斩杀殆尽。若不是怯那不花的骑兵在不远处严阵以待，而且那几架投石机也是蓄势待发，恐怕城内的守军绝对会忍不住反攻出来的。 很快，赵潇澜率领凯旋的骑军回到了银竹城中，虽然这次出击并没有能够给敌人的攻城器械带来足够大的损失，但至少延缓了敌军攻城的节奏，大大减轻了守城的压力，城内的清川军士也能借此稍稍松一口气。 然而现在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城外的王庭大军重新开始集结，再一次对银竹城发起了攻击，看来这一次敌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赵潇澜也是飞速来到城头找到陈飔澈说道：“启禀殿下，我军此次出击斩杀敌人无数，己方损失千余人。” 此时陈飔澈根本顾不上归来的赵潇澜，他看着城外再一次如潮水般涌来的王庭大军，眉头紧皱头也不回地说道：“赵将军辛苦，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多谢殿下关心，末将并没有受伤，这群游牧蛮子又……” “没受伤就好，这些游牧蛮子又要开始攻城了，对方的主将，就是刚刚那位约我见面的游牧右贤王，居然如此有胆魄，在被我军冲击了一波的情况下还敢再次攻城，而且这些游牧士兵遇到这种情况居然还没有丧志斗志，这一次敌人作战的决心太大了，我们即便依靠着地利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赵潇澜此时也是走到了城墙边，看着脚下仍旧是斗志昂扬的游牧敌军，再看看远处在投石机下面严阵以待的游牧骑兵，他也是对这一次的敌人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攻势受阻严重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高昂的斗志和士气，这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但是战争还是要继续的，虽然敌人来势汹汹，但是清川守军同样是自信满满，毕竟自银竹城建成伊始就没有沦陷过，他们自然也不会将祖宗的土地拱手让出。赵潇澜对着陈飔澈一抱拳说道：“殿下，敌人攻势正盛，要不要咱们的骑军到城头参与战斗？” 陈飔澈思索片刻之后说道：“算了，还是让他们先休整一下，战斗还没有激烈到这个地步，你们保存好实力稍后会有更大的作用的，但若是张将军他们命令骑军加入战斗你也不要拒绝。” “末将遵命！” 很快，城外的游牧士兵再一次攻到了银竹城下，而且两部巨大的攻城锤在众多士兵的掩护下同时出现在了东和北城墙，这一场景更是令陈飔澈、张正宇等人紧张不已，但凡有一处城门失守，对于城内的守军来说都是灭顶之灾，所有的清川军士也是在各自主将的带领下重新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而同样紧张非常的还有骊擎，虽然刚刚化解了一波清川军的反冲锋，但是己方的节奏同样被打乱了，不仅一开始付出的努力全部白费，获得的战果成倍的还给了敌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也明白，这样一来绝对会影响稍后的作战的。虽说银竹城作为整条防线的重中之重，自然进攻难度很大，但是大单于同样将王庭的精锐——狼主游骑的大部都调拨给了骊擎，如果作战不利的话稍后还是会被苛责的。 眼下，即便是以骊擎的指挥能力也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现在双方只能是比拼战斗力和后备兵员，比拼攻守双方的底蕴，毫无花哨可言，因此骊擎也是大胆地命令投石机继续前压直至进入银竹城头那些床弩的射程范围，虽然这样自己的部队面临的威胁成倍增加，但同样也可以更加凶猛的压制敌人的部队，为己方的攻城部队提供更多的支援。 双方的大军围绕着银竹城大战了半天之久，谁也奈何不了谁，陈飔澈和张正宇以及骊擎全都在一刻不停地将更多的士兵投入到战斗之中，城墙外已经堆积了无数游牧士兵的尸体，而银竹城的四面城墙之上也是被两军的尸体几乎堆满了，双方都是付出了很大的伤亡。 但是对于清川守军来说好消息就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处城墙彻底失守，虽然有些游牧士兵已经在城头站稳了脚跟，但是面对众志成城的清川守军，这些人的阵地被压缩在很小的一部分空间内，寸步难行，而那两处正承受着攻城锤攻击的城门，在银竹城内骑军营的协助防守下也依然坚挺，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被攻破；可是同样的，通过接连不断的强大攻势，骊擎也终于是成功的将银竹城内的所有军民都调动了起来，谁也不能置身事外，此时这座清川的重镇中几乎是没有任何后备军力了。 可以说双方互有优劣，谁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够胜利，接下来就看谁能扛住压力，坚持到最后了。 第296章 巾帼不让须眉(一) 虽然远在东海之上发生的异变无法直接左右战局的走向，但是面对如此不同寻常的天地异象，王庭的萨满根本不可能熟视无睹，处于谨慎考虑我们还是停止了攻势，这也是给了清川军进一步的喘息之机。 ——《九州志·骊擎本纪》 惨烈地攻城战还在银竹防线继续着，攻守双方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所有人都是杀红了眼，能动的敌人只要出现在眼前不管你是否还有战斗的能力都会被补上一刀，谁也不会给对方反击的机会，陈飔澈和张正宇等清川将领也在一众军士的护卫下来到了较安全的地方来坐镇指挥，毕竟今日的战斗还没有到需要主将来拼命的地步。 就在双方的普通士兵还在用性命来填补各自阵线的缺失的时候，一阵罡风自战场上空掠过，那名清川的王品修士和王庭的萨满主祭同时返回了本阵。在银竹城头，已经摸到帝品门槛的随军修士释放出了强大的威压，正在攻城的游牧士兵的动作也为之一滞，有不少人甚至都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凌厉剑气所伤，一时间银竹城头的清川军士在这名随军修士的鼓舞下士气大振，开始了疯狂地反击。但是仔细看去，此时这位王品修士也不复一开始时的气度不凡，那一身长衫破破烂烂，嘴角更是带着一丝血迹。 而对面的萨满主祭则伤势更为严重，刚刚落地之后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旁边的一名萨满祭司见状赶紧扶住了他，然而这名萨满主祭却是一把推开了自己的下属，强行运起一口灵气对着银竹城头大喊道：“怎么！你是要对普通士兵出手了么！” 听着自己对手的问话，清川的随军修士寒声说道：“是又如何？你现在又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我斩杀你们的军士？”然而话虽如此，他还是没有犯忌讳的贸然对普通士兵出手，毕竟只要有一方做出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那么后续交战的双方在就再也没有规矩、底线可言了，这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毕竟对于大修士来说引动天地之威简直易于反掌。 但即便他不出手，已经被震慑住的游牧士兵也是逐渐丧失了斗志，此时还能勉强维持着阵线不溃败已是相当不易了，失败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在败退之前还能有多少士兵能够活着走下城头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骊擎也是自知今天的战斗败局已定，被对面那王品修士这么一折腾，军队的战斗意志几乎已经完全瓦解，根本不可能再继续作战了。因此，此时他想的就是能够尽可能多的将自己手下的士兵撤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手中的兵力还在就能继续对眼前的城池发起攻击，他赶紧说道：“大人！我们还有上万人没有撤回来！一旦这些兵力被对方吃掉恐怕我们的整条战线都会受到影响的！” 心情十分糟糕的萨满主祭此时也是顾不得骊擎右贤王的身份，没好气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放心，我会帮你把那些士兵撤回来的。”他话音刚落，只见数道流光飞掠到了骊擎所在的帅帐上空，原来是大军中的其余萨满主祭来到了此处，那阿尔斯冷也是赫然在列，强大的威压向着银竹城弥漫而去，一时间进攻的游牧士兵也是全都士气为之一振，城墙上的军队也是逐渐稳住了阵型，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后方却是响起了撤军的号角，虽然不情不愿，但是所有王庭士兵都是恪守军令，开始交替掩护着撤退。 王庭有数名萨满主祭坐镇，清川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几乎是同一时间同样有几名王品修士赶来，两拨神仙在空中遥遥相对，谁也不甘示弱，而看着脚下的战局，其中一人跃跃欲试地说道：“如果我们现在出手的话他们根本来不及支援，只要将下面这些游牧大军尽数绞杀，那么银竹城的压力就会很多，一旦这里破了局，那整条防线的危机就可迎刃而解了吧。” 然而刚结束一场大战的那名王品修士制止了他说道：“万万不可！虽然这里他们来不及支援，但是你信不信对面会立刻有人返回本来的战线协助攻城，你们又能及时返回支援么？这样一来我军有城池做依仗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后续的战事会逐渐走向失控的边缘的。况且我清川乃天朝上国，如果做出这种不知礼法、不顾后果的举动又与对面的夷狄何异？” “唉，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这连日来都被那群游牧蛮子压在城中，我心中实在是愤懑无比。罢了罢了，规矩不能轻易破坏。” 其实此人也只是过过嘴瘾，双方的修士都知道自己不能轻易的出手加入战局之中，毕竟这山上也有山上的规矩。像一开始那名萨满主祭暗中操控对于陈飔澈的刺杀其实就已经坏了规矩，但是就如清川的王品修士所担心的，双方谁也不想让战局彻底失控，那样的后果没有人能够承担得起，因此在对面没有得手的情况下，这名王品修士也仅仅是略施惩戒，不然以他的修为，在全盛时期将这银竹城方圆五里之内的游牧士兵全部抹杀也是轻而易举的。 就这样，负责进攻银竹城的游牧士兵且战且退，在又丢下无数具尸体之后终于是返回了己方的大营之中，而作为主攻的方向，此处的战局走向影响了整片战场的态势，为防止清川的反扑，大单于也是不得不下令停止攻击。但饶是如此，这一次出其不意的攻势还是拿下了两座清川军镇，本来铁桶一般的银竹防线上出现了很大的漏洞，也就是王庭大军刚激战一场而且本身的兵员就不甚充足，否则的话大单于绝对会派出骑兵顺着缺口南下去抄清川军的后路的。 战事停歇之后，双方的修士都是返回各自的营地疗伤，这几处神仙战场同样是打得难解难分，双方互有胜负，但是迄今为止都还没有顶尖战力陨落。而至于双方的主将则是紧锣密鼓地开始布置下一场战斗，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在何时以何种形式出现，神经紧绷的情况下可能轻微地振动都会引发一场地震，现在这短暂的宁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罢了。 第297章 巾帼不让须眉(二) 等银竹防线上的战事全部停歇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但无论是清川城头抑是王庭的大营中都是灯火通明，即便经历了一天的血战，可是所有的士兵仍旧无法安然入眠，都在互相提防对方可能发起的攻击。 清川防线和王庭连营之间的大片无人区变成了各种肉食动物的饕餮之所，在双方士兵都没有精力、力气去收殓己方阵亡将士尸体的情况下，只能是仍有它们在那里腐烂发臭，同时还要被野狗、秃鹰的动物啃食，双方的士兵就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此时的王庭大帐内，大单于正在大发雷霆，虽然他们拿下了两座银竹防线上的清川城镇，但是貌似看起来作用不大，不仅没有彻底截断清川防线之间的呼应，而且王庭也没有余力拿这缺口做文章了。 现在整条防线上的清川军都是进退有度，没有出现通源防线那样的慌张举动，在城破之后自知已无力回天之时全都是将城中的粮草、辎重付之一炬，而且同样带给了王庭大军不小的伤亡。就这样，在损失惨重攻下城池之后反而没有得到任何的补给，那对于王庭来说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消耗战，但是他们根本消耗不起。 毕竟此次南下自去年就开始筹备，为了支撑大军作战草原上的牧民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战事更是从春三月就开始了，当时也正是清川的农忙时刻，一年之计在于春，在错过了播种的时节之后那就只能消耗去年的存粮。而王庭在之前的扫荡过程中也有很多损耗，不少清川军民都给自己的粮食里下了毒或者将其烧毁，一开始的战事顺利的时候还好，现在十几万大军在这里僵持了将近两个月，每一天的人吃马嚼都是巨大的消耗，而这个大窟窿仅靠劫掠已经快堵不上了。 “废物！一群废物！你跟我说从这两座城镇里搜刮来的粮草，仅够两万大军一天的吃喝，城破的时候你们都去干什么了！一个个的，全都是在争抢那些个金银珠宝是么！都在抢女人是么！”大单于看着跪倒在面前的两名游牧千夫长气不打一处来，一人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大单于息怒！大单于息怒啊！”两人也是只得趴在地上不住地求饶。因为正如大单于所说，这二人及其麾下是第一波攻入两座清川城镇的王庭大军，但是入城之后这些人非但没有赶紧去控制住粮仓、军营等重地，反而是在城中肆意奸淫掳掠，哄抢财物、女人，这也给了城内剩余的清川军坚壁清野的机会，不然的话他们肯定还能再到手更多的物资。 而看着正被训斥的两名手下，左贤王呼雅失里起身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单于息怒，他们也是一时疏忽，这些粮草虽然无法解燃眉之急，但是聊胜于无嘛，毕竟我们后方还能继续运来粮草支援作战。” 听闻此话，大单于眼神一凝转头对着呼雅失里缓缓说道：“左贤王，你是不知道咱们后方的粮草供给也越来越紧张了么？如果还不能解决粮食来源的话，恐怕作战会难以为继。” “什么？不可能吧，大单于，后方已经被我们全面肃清，占领区的一切物资都会优先供给前线，怎么会，怎么会难以为继呢？”然而呼雅失里却是故作惊讶地说道。 看着左贤王如跳梁小丑般的表演，骊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而呼雅失里却是脸色一沉，对着骊擎毫不客气地问道：“你笑什么？” “呵，我笑有人的演技拙劣啊。”骊擎抬手制止了想要发作的怯那不花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左贤王您可是在后方扫荡了数月之久，这几个月里往后方运的马车可是源源不断，但是往前线来的却是不多啊。” 听到骊擎的话之后，呼雅失里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为了掩饰自己心中有鬼，他勃然大怒地吼道：“骊擎！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也知道三月是清川人的农忙时节，刚刚播种哪有那么多的粮食给我劫掠！” 但是面对色厉内荏的呼雅失里，骊擎却是浑然不惧，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哼，那去年的存粮呢？总不能每家每户都没有存粮吧，这些粮食又去哪了？而且这么久的时间你都没有重新提供一份完整详尽的舆图，致使我军手中的情报有误，不然的话，那清川的女将军也跑不掉！” “你手下的人废物还怪上我了！一群大老爷们被清川一个小娘们耍的团团转，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至少本王今天拿下了两座清川城镇，不像你！不仅毫无建树，还惊动了所有的主祭大人！” 听着自己手下两人的争吵，大单于再也忍无可忍地暴喝道：“够了！你们都当我死了不成！”而在感受到王庭最高统治者的怒火之后，二人都是偃旗息鼓行礼告罪，但是与骊擎不同的是呼雅失里的态度中带着一丝不屑。 大单于当然知道自从被上官榕楉射断一条胳膊之后，这呼雅失里就对他越来越不敬，虽然还不至于明着反对他的命令，但是私底下总是阳奉阴违，因此这一次他也是想打压一下他的嚣张气焰：“追击那位清川女将军的队伍中还有狼主游骑，怎么，呼雅失里，在你眼里我也是废物么！那狼主游骑也是废物么！” “不敢！大单于息怒！”这一次，感受到大单于及其身后狼主游骑的万夫长那不善的目光， 呼雅失里终于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不妥之处，赶紧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毕竟目前在这王庭之中大单于还是拥有着绝对的最高权威，自己还不具备颠覆他的实力，如果被抓住把柄丢了性命那就千秋大梦一场空了。 看着‘俯首称臣’地左贤王，大单于也是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他挥了挥手说道：“今日我乏了，都先下去吧，回去之后各部继续给予清川防线压力，争取在一个月之内拿下这里！” “遵命！” 告退之后，骊擎等人从帅帐之中鱼贯而出，刚走出不远怯那不花就说道：“王爷，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嗯，没错，确实很不妙。”骊擎边看着远处黑黝黝的清川城墙边说道，“现在只能期盼敌人会出现失误了。走吧，回去安排人手，绝对不能让敌人有好好歇息的机会。” “遵命！” 第298章 巾帼不让须眉(三) 而就在骊擎等人还在担忧自身处境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所期盼的机会已经悄然降临，在战事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清川还为他们送上了一份大礼。 银竹城内，在结束了一天的血战之后陈飔澈、张正宇等人同样在城守府内开始分析战局，但是此时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若想解了银竹防线的困局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西征援军可以尽快北上，从南面夹击包围在四周的王庭大军，到时候各个城镇再派出军队相呼应，内外开花不仅可以暂时解除危局，没准还能趁此机会歼灭王庭主力，顺势反攻北境。只不过事与愿违，就在银竹防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的时候，帝都飞鸿的那些官老爷们还在为这场战争扯着皮。 就在陈飔澈抵达银竹城后五天，郑欣竹也返回了飞鸿城，年过花甲的老将军仍旧是宝刀未老，后面嫌弃坐船速度太慢也是快马加鞭赶了回来。而早就得到了消息的神英帝也是带着一众文武百官在城门外等候，队伍蔓延数里，地上不仅铺上了红毯，而且礼部更是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来安排迎接事宜，空中也是弥漫着喜气洋洋地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清川已经收复了全部的国土。 而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郑欣竹等人也是一愣，在北境战事如此紧急地情况下这群人还要摆这种排场，虽然说现在国家确实需要一些好消息来提振士气，但也不能如此铺张，真是胡闹！但是气愤归气愤，毕竟帝君还在迎接的队伍里，作为在朝堂左右逢源了几十年的数朝元老，郑欣竹可不会像寻常武将一般将心思写在脸上，他赶紧率领部下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正向自己迎来的神英帝面前跪下说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劳陛下御驾远迎，末将惶恐！” 然而神英帝赶紧扶住了郑欣竹说道：“郑老将军快快请起，您率领援军援助慕帅大胜西域来犯之敌，功不可没，有老将军实是我清川之幸啊！” “陛下英明！郑将军神武！”四周则是齐齐响起了喝彩之声。但是这些喝彩声在郑欣竹听来却是有些刺耳，此时他的心思已经全不在这里了，简单寒暄几句之后他就对着神英帝说道：“陛下，末将还有要事启奏。”而神英帝也是被誉为一代明主，自然也是知道郑欣竹意欲何为，因此即刻下旨返回了皇宫之中。 进到皇极殿之后，神英帝直接开口问道：“郑将军，朕不是要慕帅回来主持北境军务么？他怎么擅自决定率军远征陆迦，这一别之后我们君臣二人就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了。”虽然嘴上说着‘擅自’，但是神英帝言语中还是满含着对慕云华的关心之情。 郑欣竹赶紧说道：“启禀陛下，慕帅担心末将年事已高，远征陆迦恐怕无法承受舟车劳顿之苦，而由二殿下领军的话他又无法常伴帝君左右，无奈之下慕帅只能是自己亲自挂帅出征了。对了，临走之前慕帅还说他家那个小子有诸位将军提携，根本用不着他操心，相信很快就能成长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了。” 郑欣竹说完之后，神英帝久久没有言语。其实他根本没有怪罪慕云华抗旨不遵，相反他心中还十分庆幸慕帅选择了这么一条道路，毕竟任逍遥能想明白的事情神英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慕云华回来主持北境军务的话那就是天下六成精锐尽入慕家之手，到时候这清川是不是也可以换换姓氏了。本身这一道旨意就是神英帝试探慕云华的，毕竟这几年慕帅风头太盛，而且天下兵马大元帅本身就有巡视各方兵马之职，四方精锐他都待过，如果真有那不臣之心对于神英帝来说绝对是场灾难，好在的是慕云华还算‘安分守己’。 “唉，慕帅他真的是为朕分忧太多，慕家世代忠烈，真乃我清川的栋啊！”神英帝感叹地说道，“郑老将军，朕今日并没有看到澈儿和其余西征援军，他们还有多久抵达？”‘私事’办完了自然要开始办‘公事’了，神英帝也是话锋一转地问道。 “启禀陛下，末将有罪！末将擅自将西征援军精锐留在了灵泽港，至于二殿下他、他已经前往银竹城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皇极殿中满座哗然。赵逸风起身问道：“郑老将军！您糊涂啊！您怎么能让二皇子前往银竹城那个凶险之地呢！” “陛下！现在银竹防线战事危急，殿下他说自己前往能够提振士气抵御游牧大军，末将实在是劝不动啊，请陛下治罪！但是末将希望陛下能够即刻下旨命令灵泽港的大军北上！有这数万玄霜军的协助，殿下定可高枕无忧啊！”然而郑欣竹看也不看赵逸风，再次跪倒对着神英帝说道。 此时的皇极殿中已经吵成了一锅粥，文武百官都在争论后续的作战安排，然而神英帝却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龙椅之上，太子陈飔清则是站在他身后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半晌之后，神英帝说道：“传朕旨意，命令灵泽港的大军就地修整构筑防线，郑欣竹听旨，你率领后续南方州府的援军北上，不得有误！” “陛下！这灵泽港的数万精锐不能就在那里无所事事啊！陛下！”然而郑欣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来英明无比的帝君怎么会下一道如此昏庸的旨意，“陛下！就算不支援银竹防线，至少也撤回来拱卫京畿啊！” 然而神英帝看了看他继续说道：“郑老将军不必多说了，朕心意已决，你接旨吧。”言罢，神英帝起身离开了皇极殿。 “唉，末将遵旨！”无奈之下，郑欣竹只得是接受了这一道旨意。 第299章 巾帼不让须眉(四) 就这样，因为神英帝略显昏庸的决策，灵泽港中枕戈待旦的清川精锐全都被固步自封在了原地，而南方州府的第二波援军此时还在路上，这就导致了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可用的兵员能够北上驰援，因此陈飔澈只能在银竹防线孤军奋战了。然而让郑欣竹闹心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在转天看到被齐雨薇留下的数万民夫后他直接是被气得破口大骂，这么一个庞大且毫无用处的队伍，帝都居然没有专员过问，反而是留着这些人在这里空耗京畿地区的物资，无奈之下，本应率军打仗的老将军不得不亲自处理此事。 但是对于后方的混乱，陈飔澈等人还毫不知情，因为是他和郑欣竹共同商议的将西征援军精锐留在灵泽港，所以现在二皇子不仅对守住银竹防线信心满满，甚至还在谋划反攻的事宜，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就算路途中有所耽搁而且需要整备，但是最多不出十天，西征精锐就会抵达银竹城下，到时候眼前的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虽然说清川众人对于战局还比较乐观，但是同样他们也面临着许多的难题。经过三次守城战之后，银竹城内的物资消耗巨大，虽然说张正宇和霍怀义已经统筹调度的堪称完美了，但是面对如此高强度的作战，损耗还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城内已经没有任何后备的兵力了，就连留在城中的百姓也都披挂上阵来到城墙上协助防御了，相信其余几座城镇的情况也同样不容乐观。 “虽然咱们顶住了敌人的三次攻击，但是至少目前来看他们的士气并没有低沉，这一次那些游牧蛮子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张正宇再次看了看舆图摇头说道。 “张将军，你说与以往有很大不同，那具体不一样在哪里？在此之前我只去过云梦港和圳星城，更多的时候还是与羽林卫打交道，对于这些游牧蛮子的了解仅限于各种卷宗之上，具体如何还请赐教。”陈飔澈此时一脸疑惑地说道，而任逍遥也是在一旁轻轻点了点头。 面对陈飔澈的问题，张正宇哪里敢藏拙，赶紧说道：“启禀殿下，末将曾经在圣安城随翼骑出击扫荡过王庭草原，在战斗中遇到的游牧士兵一开始同样十分凶狠，但是在发现不敌之后就会立刻遁走，如果再被我军的骑军一冲阵则会逃跑的更快，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屡战屡败还能保持高昂的斗志。” “张将军，您也说了那是在王庭草原扫荡的过程中，游牧骑兵本就以骑射擅长，来去如风就是其特点，在那种广袤的大平原上他们迂回、撤退起来就会顺手很多，但是现在在这种攻城战中，就算对方想如此行事也没有空间和机会啊。”听完张正宇的话之后，任逍遥说道。 “任先生说的是，但是您不知道的是翼骑的军士也说过，在之前也不是没有游牧蛮子攻到鬼门涧或者圣安城下的情况，但是如果战事不利的话最多不超月余他们就会退走，但是这一次他们还居然盘踞在银竹城下，就令人很诧异。” 陈飔澈听后思索片刻，长出一口气说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对面出了一位雄主。他能够整合王庭草原所有的力量，能够压制所有的势力全力南下，不然的话以敌人目前取得的战果来看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撤军了。”说着，他也是来到了舆图面前，轻轻抚摸着‘圣安’两个字，“这一次敌人所图甚大，目前仍旧有着很大的优势，我们虽然有城墙做依仗，但是在兵员上也是同样不富裕，为今之计只有坚持到援军到来。” 正如陈飔澈所说，王庭大军仍旧占据着主动，从何时何地发起进攻都在于对方，而为求稳妥，清川不会也不敢主动邀击敌军，只能是一直保持一个被动挨打的局面。这种情况下就算敌人不全力攻城，仅仅派出兵力没日没夜的骚扰，清川守军也迟早会被敌人折腾的精疲力竭的，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就在此时，‘说曹操，曹操到’，一名军士快步跑进城守府说道：“启禀殿下！敌军、敌军又开始攻城了！” 听到这名军士的禀告后，陈飔澈等人赶紧停止了讨论急匆匆地直奔城墙而去，而备战的鼓声也是在此刻响起，整座银竹城再次喧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忙碌的军士、百姓，不少人都是在睡梦中被唤醒，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就被大部队裹挟着来到了自己的阵地中。等登上城头之后，陈飔澈他们发现这一次只有银竹城即将遭受袭击，其余的几座重镇都是相安无事，但是在防线出现缺口的情况下，也不能指望会有袭扰的清川军出击帮助自己了，不然的话被对方抓住这个机会再拿下几座城池的话就麻烦大了。 “叫所有人准备战斗！”张正宇看着不断迫近地大量火把，赶紧大声下达着命令。得到命令的清川军士全都是张弓搭箭瞄准了对面的敌人，城墙上的床弩、火炮等也是全都上膛蓄势待发，但是此时张正宇也心中十分奇怪，从移动速度来看敌人派出的全部都是骑军，没有任何的攻城部队，可是仅用骑军来攻城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还是说敌人还有着什么阴谋诡计？ 但是就在银竹城的守军全副武装之后，四周的游牧骑兵则是仅仅围着银竹城转悠了一圈就返回了本阵，不明就里的清川军士全都是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个指着对面的敌人笑骂着，在他们看来这群鼠辈只敢在己方火力范围之外侦查一圈就灰溜溜地逃走了，真是胆小如鼠！ 可是面对这个局面，陈飔澈等人确实面色却是沉重起来，他们最不希望看见的局面出现了：敌人强攻不下，于是打算先消磨己方的精力，等松懈之时再给予雷霆一击。 “张将军，叫咱们的人轮流值守，绝对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末将遵命！” 第300章 巾帼不让须眉(五) 徽德二十一年七月二十二，清川银竹城。 自从上一次攻城失利之后，游牧大军已经在银竹防线上骚扰了一周时间了，在这期间，剩下的三座清川重镇几乎是每时每刻都不得清闲，游牧骑兵分成了无数批次，轮番上阵来到清川的城池下方叫骂。 虽然说陈飔澈等人在事情开始之初就已经敏锐地发现了王庭大军的意图，但并不是所有的清川将领都有和他一般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另外两座城池都是在被折腾了两三天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他们同样也是将麾下的军士、百姓分成了数批来应对王庭大军的骚扰；但是命令下达之后的执行效果也很差，毕竟不是所有的清川军士都是如玄霜军一般的精锐，许多人在听到城外游牧士兵的喊杀声之后根本顾不得其他，一个个手忙脚乱地开始披挂然后往各自的阵地上冲，惶惶不可终日，就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清川百姓了，不少人到最后都无法安然入眠，形势每况愈下。 但是此时对于王庭来说也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方面是越来越吃紧的物资补给，进入七月之后赶上了清川的雨季，几乎每天都要来一场大雨，这就导致了本来平坦的大路变得泥泞不堪，运输物资的路途越来越难走，而现在银竹前线储存的物资仅仅可供这支大军一周不到的吃穿用度了，这也就是大单于下定决心要贯彻骊擎的战略意图，否则的话就如陈飔澈所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早就撤军了。 而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在这一周的时间里，王庭时刻在提防着清川的援军，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在银竹城以南构筑一道防线，因此大单于只能是派出数千名骑兵在南侧巡逻，整日里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在地平线远方看到驰援的清川军。 因此，在这种种压力之下，大单于也是打算于今天再一次强攻银竹城，至于其余两座重镇，由于防线上已经出现了缺口，因此不必担心会有清川军出来接应，只要拿下最难啃的银竹城，那么整条防线绝对会顷刻间土崩瓦解的。虽然此时在骊擎看来还不到进攻的时机，但是考虑到自身的种种问题之后，他也是只得同意了大单于的计划，破晓时分，天边刚刚出现一抹鱼肚白的时候，骊擎再次指挥麾下的大军开始对银竹城发起了攻击。 城头的清川守军看到游牧大军再次攻上来之后，有几人赶紧去叫醒了正在小憩的陈飔澈等人。这一周的时间里，陈飔澈也是没有休息好，这王庭太过于狡猾，在看到城头戒备森严之后即刻遁走绝对不拖泥带水，但是如果看到清川军略微松懈之后也是会立刻招呼其余军队发起猛烈地进攻，一次试探可能转眼间就会变为一场攻城战，因此陈飔澈几人一直是神经紧绷着。 被军士唤醒之后，陈飔澈摇了摇依旧昏昏沉沉的脑袋说道：“走，看看这一次对方又要搞什么名堂。” 很快，银竹城的一众将领来到了城头，然而看到城外的景象之后他们全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王庭大军趁着夜色将周遭的投石机、火炮等攻城器械全部调来了银竹城，此时四面城墙外无数的游牧士兵正在向前推进，这一次敌人绝对不是试探了，张正宇赶紧大喊道：“快！全军备战！给另外两座城池发信号。” 随着响箭的发射，防线上的所有清川军都知道银竹城即将再一次遭受攻击，但是他们此时也是对此爱莫能助了，因为呼雅失里和乌合台的大军分别在两座城池外虎视眈眈，择人欲噬。 伴随着王庭的号角声，银竹防线的第四次攻防战再一次打响了，被投石机抛射出来的巨大石料带着呼啸声砸中了银竹城头，压制着上面的守军抬不起头来，而在这种攻城利器的掩护下，王庭的火炮也是推进到了射程之内，对着银竹城的城墙展开了攻击，此次攻势超乎寻常的猛烈，看来今天不攻下这里大单于誓不罢休。 “妈的！敌人哪来的这么多火炮！”张正宇躲在一处城垛下大骂道，“你去告诉咱们的人反击！打掉他们的攻城器械！” 然而听着张将军的喝骂声，陈飔澈却是没有搭腔，毕竟清川沦落到如此境地和他那同族不同宗的王叔有着莫大的关系，他可不信这些游牧蛮子能够掌握如此精良的火器工艺会没有北玄王的功劳。 虽然城头的清川守军在竭力抵抗，但是在数量众多的投石机的围攻下，银竹城头的床弩、火炮等物基本丧失了作用，大量的游牧士兵借此机会成功登上了城头，双方的士兵瞬间混战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陈飔澈等人拼命砍杀登城的游牧士兵之时，城外本应该有序向前推进的游牧大军军阵出现了一丝混乱，包围圈的东北角出现了一个小缺口，远远看去无数的游牧士兵成排的倒下，附近反应过来的敌军即便有心阻拦但仍旧是不敌，猝不及防之下，本来铁桶一般严密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松动，而且骊擎的帅帐还没有发现这一状况。 “殿下！您看那里！”赵潇澜在砍杀了一名敌军之后对着陈飔澈大喊道。听到他的喊声之后，陈飔澈赶紧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很快也是发现了那一丝不寻常，他赶紧是抢过一具耀阳镜看了过去，接着他大喜过望地喊道：“是齐将军！是齐将军杀回来了！” “殿下小心！”张正宇此时也是听到了二人的大喊声，在砍翻一名试图偷袭的游牧士兵他也是问道，“殿下！您说是谁回来了？” 陈飔澈转头看向他大笑着说道：“齐雨薇！齐上将军！她回来了！她活着回来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们派人去接应她！” 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张正宇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此时此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消息能好过故人之女平安归来了，“好！我即刻点选骑军让他们出城接应！有齐将军这么一搅和，敌人的攻势也会减缓的。” 然而陈飔澈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亲自率军出城迎接！赵将军！逍遥！我们走！”言罢，他根本不给张正宇反驳地机会直接是带着二人冲下了城墙。 第301章 僵持(一) “我决定绕过银竹防线，直取敌人京畿！” ——《九州志·骊擎本纪》 就在陈飔澈准备率军出城接应的时候，齐雨薇二人已经将银竹城外王庭包围圈的东北角搅了个天翻地覆。原来二人在三天前就已经潜伏到了附近，但是在那一段时间里，周遭的王庭大军都在对银竹防线剩下的三座重镇进行骚扰，大量的兵力要么是在外游弋要么就是驻守在营地中，警备相对比较森严，想潜入银竹城十分的困难。齐雨薇心想反正也回到了银竹城附近，何时进城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因此二人就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藏了起来，而游牧士兵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攻城上面，所以也是一直没有发现两人。 而就在今天晨时，王庭大军再一次对银竹城发起了攻击，此次攻势之猛烈远超以往，很快就有不少的游牧士兵登上了城头，周遭大军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去，趁着前线战事正酣之时，齐雨薇二人也是果断出手，直接就将王庭的战线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起初突然遭到攻击的游牧士兵还想着凭借人数优势抵挡一二，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二人实在是太无可匹敌了，不过也不奇怪，一群修为最高不过相品的普通士兵如何能够抵挡一侯品一王品的冲杀，防线根本来不及建立就被齐雨薇二人冲进了阵中。这还是建立在清川的王品修士不愿轻易破坏规矩的前提上，他仅仅是在齐雨薇有危险的时候才适度出手，否则的话军阵早就被杀穿了。 后知后觉的游牧士兵这才想起来向骊擎禀告，但是此时右贤王面对正面一片大好的形势根本顾不上其他，他心中想的都是如何尽快拿下眼前的城池，一道道命令一刻不停地从帅帐中发布了出去，这点不寻常在一开始根本没有引起骊擎的重视。毕竟是年轻人，即便他的心智相对已经很成熟、眼光很长远了，但是看着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依旧是显得有些急功近利。 因此在等骊擎注意到齐雨薇二人之后，自家东北方向的阵线已经被搅和得一塌糊涂，附近的攻城器械几乎尽毁，虽然那王品修士无法全力出手但齐雨薇可不是，面对眼前的仇敌，她下手毫不留情，每一剑划过至少会收割一条人命，到最后附近的游牧士兵看着这杀神一般的清川女子全都是不敢上前，只敢在远处用弓箭进行攻击。 而在骊擎准备派出手下的萨满去解决掉这二人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银竹城居然也是顶着莫大的压力派出了骑军，而目的正是接应这不明身份的二人，那面‘陈’字王旗在空中迎风招展，领军将领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正在拼杀的齐雨薇看到银竹城派人接应之后说道：“快！我们走！”言罢，她也是一剑扫过逼退了挡在前面的游牧士兵，接着快马加鞭向着陈飔澈冲了过去，而那名王品修士同样也是紧随其后。虽然两拨人马之间隔着数量众多的游牧士兵，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会有清川的骑军出击，一时间王庭大军有些乱了阵脚，不少人面对清川的高头大马都是被撞的飞了出去，陈飔澈还顺手破坏了不少架攀附在此处城墙上的云梯。 “快！拦住他们！只要将这两拨人马全部留下，银竹城就是我们的了！”骊擎在发现问题的关键之后反应同样很迅速，既然你清川的皇子殿下敢亲自出城迎接那就要做好回不去的准备了，这一次只要能够将陈飔澈狙杀或者俘虏，那这银竹城就算是拿下了。 但是既然敢出城陈飔澈又怎么会没有万全的准备，城中侯品以上的随军修士除了一人坐镇守城外其余人等悉数随军出击，龙骑禁军更是倾巢出动，这么一支力量别说只为接应齐雨薇了，就算是拼死冲击王庭的帅帐都是没有问题的。 离近之后看到对面冲过来的‘陈’字王旗，齐雨薇也是一愣，她同样没有想到陈飔澈会如此大张旗鼓的亲自出城迎接，看了看再次包围过来的游牧士兵，她果断用力一拍自己胯下的马匹飞身而起，接着脚尖在前面的敌军头顶连点数下，一路向着接应的友军飞掠而去，而那名王品修士也是同样御风而起，无人能挡。 “殿下！”齐雨薇对着陈飔澈大喊道。 “齐将军！快！我们尽快回城！” 齐雨薇右脚在一名游牧士兵头上重重一踏之后飞身到了陈飔澈的马背上，而这名倒霉蛋也是脖子骨折倒地气绝身亡了。而就在此时，王庭的萨满才堪堪赶到，清川的一众随军修士见状毫不客气的将众多术法甩了过去，双方的顶尖战力再一次交起手来，而陈飔澈则是趁机载着齐雨薇向着银竹城撤了回去。 因为是在敌人的军阵当中混战，因此清川的随军修士出手毫不留情，道道剑气划过之后即便王庭的萨满可以抵挡一二，但是周遭的游牧士兵却是遭了殃，其中一名侯品破军境的修士将手中的一杆长枪耍的虎虎生风，寻常游牧士兵手中的武器一触即碎，而枪势中蕴含的劲力还能直接杀伤敌人，一时间战场的中央甚至出现了一大片的真空地带。 但是王庭的萨满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虽然顾及己方的士兵，可他们也明白越是束手束脚反而会令伤亡更大，因此不少人甚至请来了兽灵上身准备硬撼对方，而前来助阵的阿尔斯冷也是在竭尽全力操控着战场周遭的草木来给清川一方造成麻烦。 就在这群山巅神仙的战局在不断扩大的时候，陈飔澈已经冲杀回了银竹城下，一般的游牧士兵根本不是清川精锐的对手，强悍无比的龙骑禁军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在敌人的军阵中杀了个来回。随着沉重的城门重新关闭，骊擎也是气得一掌拍断了一根旗杆：“叫大军配合萨满大人们作战，能留住对方几个修士算几个吧。”说着，他也是转身就向大帐走去。 “王爷！敌人并没有撤退啊！”然而此时，怯那不花却是喊住了他。 “什么！”骊擎猛然转身顺着怯那不花的手指看去，只见不仅敌人的随军修士还在原地没有撤退，而且银竹城中再次响起了进攻的鼓声，清川居然要反击了！ 第302章 僵持(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清川已经达成目的，会顺势撤回银竹城中严防死守的时候，城内反而是响起了进攻的鼓声，这下就连在城外斗法的一众清川随军修士都是一愣，毕竟就连他们也没有想到这种时候自家军队居然还想着反击，但是惊讶归惊讶，他们还是迅速了采取了行动。 一名处在正中的修士祭出了几十道符箓，闪着金光的符纸呼吸之间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三名被笼罩在其中刚刚步入侯品的王庭萨满瞬间就被击溃了上身的兽灵，而阿尔斯冷正在施展的木法也是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而在这道阵法的笼罩之下，清川修士却是实力大增，三人瞅准一名萨满主祭就围攻了过去。此人已经请来了熊灵降临，整个人几乎化身成了一头巨大的黑熊，其一掌之威就足以抵得上一道术法，但是眼下被三人围攻，还是渐渐落入了下风，而其余王庭萨满在这清川的法阵之下同样是苦不堪言。 看着同伴的窘境，阿尔斯冷咬了咬牙放弃了对于草木的操控，接着双手结印在胸前同时口中用王庭语念起了晦涩的法诀，而随着诵唱声不断的响起，他身后也是亮起了一阵清光，很快就压制住了清川修士的金光。 而看着阿尔斯冷在那里凌空施法，驱动符箓法阵的清川修士虽然焦急万分但也无可奈何，自己的道友全都在苦战，眼下也只有靠自己了，但是他心知与阿尔斯冷在修为上的差距，因此他一刻不断地掏出一张张闪着金光的符箓，加强法阵。 很快，阿尔斯冷的法诀施展完毕，他身后的清光此时已经宛若实质一般，甚至遮住了已经逐渐升起的日光，而随着他的手指指向了对面的清川法阵，一根根青色利箭凭空生成呼啸着直奔敌人而去，转瞬间就钉在了金色的阵法之上；随着阿尔斯冷第一波攻势的到来，主持阵法的清川修士感觉整个人如遭雷击，全身经脉都在剧烈地震动中疼痛不已，但是他仍旧在竭力抵抗，一时间金光再次大盛。 但是看着面前已是强弩之末的清川修士，阿尔斯冷冷笑一声，接着又是一波利箭钉到了面前的法阵之上，只听一声巨响传来，金光轰然炸裂，随着阵法的破碎主持法阵的清川修士也是口吐鲜血，毕竟在修为境界上相差太多，能够承受阿尔斯冷一击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只不过虽然现在破掉了清川的阵法，但是遭受围攻的萨满主祭也是在三人的围攻下被击飞了出去，同时熊灵也被击溃了，伤势比那名清川修士只重不轻。这一次交手双方互有胜负，但是显然王庭付出的代价要更大一些，少了一名顶尖战力，后续的战斗会更加困难。 双方修士的交手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与此同时，银竹城的东和北城门也是轰然大开，大量的骑军从中涌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王庭大军军阵直接就被冲散了。但是这一次清川的战略目标明确，没有人去追击败退的游牧士兵，而是直接开始清理城墙附近的敌军，其中齐雨薇更是一马当先，身具侯品修为的她即便经过长时间的奔波但在战场上依旧是能够以一敌百，仅仅她一人就至少斩断了十几具云梯，上面的游牧士兵惨叫着从高空摔落了下来。 而之所以银竹城内的清川军敢如此冒险行事，全都是因为齐雨薇的谏言。在马背上她就告诉陈飔澈，围攻银竹城的阵线东北角已经出现了缺口，敌人一时半会还无法将其填补完整；而且在躲藏的这段时间里她们二人也不是一直无所事事，反而是在夜里四处侦查，进而发现了王庭大军也是困难重重，今日这一次的攻城同样是强弩之末了，只要能够抓住机会反冲锋一波，莫说扛下敌人的攻击，到时候这银竹防线绝对会成为对方不可逾越的一道天堑！ 此时的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了清川一边，如果齐雨薇没有活着回来，那么陈飔澈几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得到一个反击机会；再如果此时的银竹城中没有陈飔澈和张正宇这两个和齐雨薇熟识的人坐镇指挥的话，恐怕其余的清川将领也很难在城头都已经部分沦陷的情况下，采取这么一个冒险的举动。 可是就在这种种巧合之下，好运终于是眷顾了清川，这一次的出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本就凭着最后一股子狠劲攻城的游牧士兵面对席卷而来的清川骑军，全都是丢盔弃甲，而已经登上城头的游牧士兵得到的支援也是越来越少，这种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最后只会被源源不断的清川军士淹没掉。 此时，城外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着，虽然清川骑军取得了很大的战果，但是面对数量众多的敌军火炮，他们的战事进行的也不是很顺利，所有人都在奋力地砍杀着面前的敌人。可是现在的骊擎要更加郁闷、烦躁，本来已经快要拿下银竹城了，谁承想半路里杀出来个齐雨薇，她这么一搅和不仅破坏了整个包围圈的完整，而且肯定是给城内的清川军带去了极其重要的情报，不然对方绝对不敢这么大大咧咧地冲出来。 ‘早知道当日就算将那叠翠森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清川的女将军找出来！’骊擎在心中懊悔地想到。但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给他悔恨了，再任由清川骑军冲杀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阵线就要崩溃了。 骊擎赶紧对一名游牧士兵说道：“你去告诉大单于，让他调派尽可能多的军队来银竹城参战，怯那不花，咱们走。”言罢，他也是披挂整齐准备亲自上阵。 但是怯那不花赶紧挡在了骊擎面前急切地说道：“王爷！您是千金之躯，我带兵上吧，您在帐内继续指挥。” 骊擎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他清川的皇子就能身先士卒，咱们王庭的右贤王就是个懦夫不成？我意已决，我会亲率部下精锐和狼主游骑会一会对面那位。” 看着面前一脸坚毅的骊擎，怯那不花只能是无奈同意了他的决定。很快，众多的游牧骑兵整备完毕，随后在骊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冲出了营门，直奔清川骑军而去。 第303章 僵持(三) 对面来势汹汹的游牧骑兵自然是引起了陈飔澈的注意，眼看着城防渐稳，再加上他也是想着会一会骊擎及其麾下的精锐，因此陈飔澈果断下令道：“清川骑军！跟紧我！杀！”言罢，他一拨马头直奔对面的骑兵大阵而去，而齐雨薇、赵潇澜等人也是赶紧跟了上去护在了陈飔澈左右。 “杀！杀！杀！‘由跟着二皇子一同前来的龙骑禁军打头阵，银竹城内所有的骑军都是喊杀着直奔对方而去。在这一次游牧民族的南侵中，清川和王庭两大精锐之间的第一次正面对垒终于要开始了。 夹在两波骑兵当中的游牧士兵全都是自觉让开了道路，毕竟没有人想挡在全速冲锋的高头大马面前，而由于双方修士的斗法，无论是清川的床弩还是王庭的投石机都在灵气余波的干扰下失去了准头，无形之中为骑兵的对冲创造了一个绝佳的环境，在双方的远程火力都失去作用的情况下，只有短兵相接才能一决高下了，很快两军的士兵全都在各自主将的带领下拔出了刀剑。 此时处于队伍最前方的陈飔澈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虽然执掌羽林卫两年有余，但是此前从未参加过这种大兵团的决战，更何况是带领骑军冲锋，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此刻清川的皇子殿下虽然略有些紧张，但也是愈加兴奋起来。陈家以武立国，通过一场场血与火的战斗才奠定了如今清川的根基，‘尚武’的基因铭刻在他们的血脉里，流淌着陈家鲜血的陈飔澈自然也是希冀着用无上的功勋来证明自己！来为丢失了大片国土的清川挽回颓势！ 而对面的骊擎同样是在兴奋中夹杂着紧张的情绪，虽然相较于陈飔澈他要久经战阵，但是在此前骊擎也从没有和清川的精锐正面交过手。对于翼骑主力的伏击是建立在他们已经全部中毒的情况下，而且有心打无心，算计之下翼骑能发挥出多少的战斗力都不好说，但饶是如此仍旧是没有能够全歼敌人，因此骊擎对于清川精锐的战斗力评价很高；再加上在玄武岩港的战斗中，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居然都没能一举冲下由玄霜军把守的残垣断壁，骊擎现在也不确定由清川皇子亲自率领的精锐到底能够有多强悍。但是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狭路相逢勇者胜！与其在这里犹豫不决还不如拼死一搏！ 很快，双方的骑兵队伍越来越近了，齐雨薇率先发难，仗着自己侯品破军境的强大修为一剑劈了过去，虽然狼主游骑的万夫长同样也是侯品破军境的修为，可即便他反应迅速地挥刀一挡，但是凌厉的剑气依旧是化作数股击中了周遭的游牧士兵，几个倒霉蛋也是惨叫一声跌落下马来，而这名万夫长手中的弯刀也是被震的嗡鸣不已，他的手腕同样是隐隐作痛，本想着挥刀反击的他心中震惊不已，放弃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想法。 看着齐雨薇这一剑，陈飔澈感叹道：“齐将军的修为又精进了！恭喜！” 而平日里对旁人都是一副冷冰冰样子的齐雨薇，面对陈飔澈却是仿佛换了个人，她微笑一声说道：“殿下，我在那叠翠森林里获得了些许机缘，因此才能短时间内修为暴涨，等战事结束之后我再和您细说。” 就在二人说话间，双方的骑兵方阵轰然相撞，刀剑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个冲锋的箭头瞬间就变成了两块扁平的石头，龙骑禁军和狼主游骑都试图能够从中将对方切割开来，但是最后全部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战，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鲜血喷溅在敌人的盔甲之上，这么一次算是试探性的交战，两军都有不少士兵坠下马来，双方都是震惊于敌人的强悍，而在交错而过之后两军再一次掉准马头向对方冲了过去，全速奔驰的骑兵方阵很快再一次相遇，这一次以陈飔澈和骊擎为中心，两军的一众将领全都是捉对厮杀起来，本来应该以速度、冲击见长的骑兵不得不下马步战。 ‘当’的一声，骊擎挥刀挡住了陈飔澈的一剑，正如之前所说：‘见面之后谁也不要手下留情’，因此现在二人完全是一副搏命的架势。眼看自己第一击受阻，陈飔澈没有丝毫犹豫挥动手中的长剑一下接一下的继续劈砍着，而骊擎也是用手中的洗月弯刀全力抵挡，清川皇子手中的长剑品秩不低，但是王庭右贤王拥有的弯刀同样不是凡品，一时间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再又一次劈砍之后，刀剑之上全都是出现了一个小缺口，来不及收力的陈飔澈也是身子略微一歪，看来下一击是接不上了，而骊擎则是果断抓住机会弯刀上撩，直奔敌人的咽喉而去。陈飔澈眼神微眯，在千钧一发之际借助腰力向后一仰头，堪堪险躲开了闪着寒光的刀锋，但饶是如此刀身上的劲力还是刺得他脸颊生疼，而骊擎则是趁机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双方站定之后，陈飔澈看了看剑身上的小缺口接着重新挽了个剑花指向了敌人，同时说道：“王爷果然身手不凡。” 骊擎抖了抖有些隐隐作痛的手腕之后轻笑一声说道：“殿下您也不错，再来！”言罢，他右脚用力一踏，整个人高高跃起向着陈飔澈攻了过去，这一次骊擎却是占据主动成为了主攻的一方。陈飔澈见状自然也是不甘示弱，虽然是守势，但是手中长剑在格挡的同时依旧是在寻找进攻的机会，虽然他的修为在双方的一众将领中不算高，但是招式精妙无出其右者，手中挥舞的长剑每每都能找到一个刁钻的角度来给骊擎造成些许麻烦。 此时，这二人的战场就是整场战斗的关键，无论是哪一方胜出都能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因此陈飔澈和骊擎谁也不敢大意、掉以轻心，即便是想以猛烈攻势拿下对方但也要稳中求胜，再加上修为相近，战斗十分的焦灼。而其余的普通士兵更是早已混战在了一起，无论是城头还是城外的战斗都进入了白热化，无数将士都是死在了战场之上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战事正酣！ 第304章 僵持(四) 现在的银竹城完全变为了一座巨大的修罗场，城池内外都是厮杀在一起的两军将士，血肉横飞，所有人都是杀红了眼，出现在眼前的只要不是和自己身着同样军服的人，那就是一刀砍过去，两军人马全部在机械地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武器，试图杀死敌人从而活命；而两军的修士更是拼了命，所有人都是手段尽出，不少的术法误伤到了下面的普通士兵，但是现在没有人敢再留手了，否则的话就与找死无异。 虽然战事陷入了焦灼，而且城头上的游牧士兵也有很多被赶了下来，但是骊擎等王庭将领心中却是没有起初那么慌张了，至少暂时顶住了敌人的反冲锋而且城墙上还有自己人在坚守着夺得的阵地，当然最主要的是刚刚已经派人去找大单于求援了，只要后方的王庭帅帐得知了银竹城内的清川高级将领倾巢出动的话，绝对会派出大军支援的，至于那两座清川重镇要么就根本发现不了王庭的兵力调动，要么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等到时候援军一到，银竹城就可以顺势拿下。因此，率军暂时顶住了清川反击的骊擎也是略微松了口气，虽然现在的局面看起来对于王庭来说越来越不利，但至少在战略层面他们仍旧占据着主动。 可是骊擎能想到这一点，陈飔澈等人自然也能想到，在一剑逼开骊擎之后，陈飔澈也是脚尖点地向后连退数步，而齐雨薇同样心领神会，和狼主游骑的万夫长对脚之后接着反震的力道退到了陈飔澈身旁说道：“殿下！不能这么耗下去，敌人随时会有援军到来，但是咱们在另外两座军镇的军队想过来可就难了！”说着她也是抖了抖微疼的脚踝，虽然修为略微高过对方一筹，但是在力量上却是完全处于下风。 “嗯，眼下必须速战速决！要么击溃敌人，要么我们就退回城中据守，遭受这么一次冲锋之后敌军就算想继续攻城也有心无力了。” 敲定计划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向着各自的敌人冲了过去，陈飔澈手腕微抖，手中的长剑耍成了一朵剑花；而同样踏地杀将过来的骊擎也是不甘示弱，一柄洗月弯刀被他挥舞成了一轮明月，生生顶住了陈飔澈攻势，双方依旧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僵持在了原地。 而反观齐雨薇则是完全不敢和狼主游骑的万夫长硬碰硬，本就东躲西藏数日的她心力上就有些疲惫，再加上今日一早连续作战，那点修为境界上的优势也被逐渐拉平了，况且在力道上她一个女子毕竟还是无法和草原男儿想比拼。只见她右手中的长剑只敢用巧劲挑开对方的弯刀不敢硬接，左手中的短剑则是在伺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其实齐雨薇已经得手数次了，若不是这名万夫长身上穿着质地精良的铠甲而不是寻常游牧士兵的布甲，否则的话他早就毙命了，但是现在清川女将军的攻击却是进一步的惹恼了他，一时间齐雨薇也是险象环生。 而就在此时，‘呜呜’地悠扬号角声再次响起，王庭的援军到了！正如陈飔澈等人所料，在得知了清川皇子亲率大军出城作战之后，大单于果断的从其余两座重镇的包围圈中开始抽调兵力，可是由于连日来的消耗，清川军根本无力冲出城池阻止敌人的兵力调动；而且在得知了有机会狙杀清川的皇子之后，包括呼雅失里在内的几位王庭高位者都是亲自率军赶了过来，这‘斩将’之功就已经十分诱人了，更何况是斩杀一名对方的皇亲国戚，行军的过程中甚至有人期盼骊擎能够败下阵来，这样这份天大的功劳就能轮到自己了。 此时，双方将领露出了全然不同的表情，清川一方全都是凝重无比，而王庭一方则是露出了快意的大笑。骊擎借势再次提刀劈了过去，‘当’的一声响，陈飔澈的长剑格挡住了劈过来的刀锋，但他也被推着不住后退，骊擎笑着说道：“清川的殿下，降了吧，我保你活命！” “呵！做梦！只有战死的陈家人！从来没有投降的！”然而陈飔澈却是冷笑一声，接着运起灵气震开了骊擎的弯刀，趁着对方招式用老，他也是准备攻过去重新夺取主动权，可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只听白日里一声炸雷响起，接着雷鸣声不断，随后剧烈地震动也是从地表传来，阵阵巨大的压抑感开始在战场上蔓延，面对这天地异象，双方的普通军士都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但是此时最难受的却是双方仍在斗法的修士和其余修为高深者，本来在空中一人独战两名萨满主祭的清川背剑王品修士只感觉自己如遭重击，接着巨大的压力自空中传来，整个人都无法维持御空的状态，而就在他想要强行运起灵气对敌的时候只感觉周遭的天地灵气变得狂暴无比，几乎是瞬间就震伤了他的经脉，‘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就向着地面落去；而对面的阿尔斯冷二人同样也不好受，那名熊灵萨满主祭本就有伤在身，这么一来同样是口吐鲜血向着地面坠落，阿尔斯冷则是强忍着翻腾的气血勉强接住了他，但同样丧失了战斗力。 很快，双方的修士都被这强大的天地灵气威压所震慑，越是修为境界高深者受到的影响更重，而随着顶尖战力的偃旗息鼓，其余的普通士兵也是各自脱离了战斗，城头上的游牧士兵全都是撤了下来，附近的清川军士只是拿着武器目送对方绕过己方的骑军逃回了本阵，至于赶来的王庭援军在这一刻不停地震动中也是裹足不前。面对这种不知原因的天地之威，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否会招来天谴，清川和王庭的数万大军就这样在这阵诡异的天地灵气的暴动中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第305章 僵持(五) 此时，银竹城外的大军已经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庞大的方阵，刚刚还打生打死的两拨人马现在全都哑了火，一个个喘着粗气地盯着对方，但是谁也不敢轻易动手，就连一直与骊擎不合的呼雅失里率军赶到之后，面对停滞不前的王庭大军也是没有再过多废话。 震动还在继续着，而且周遭的天地灵气越来越狂暴，压抑感也越来越强，无论是清川的随军修士还是王庭的萨满祭司只要试图施展术法几乎都会落得个口喷鲜血的下场，双方的主将也在和各自的副手低声交谈着什么的，半晌之后，陈飔澈率先说道：“右贤王！今日一战先到此为止如何！我们择日再战！不死不休！” 听到对面陈飔澈的话，骊擎虽然极其不甘心，但是他也明白今日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再继续战斗下去了，虽然草原男儿悍不畏死，但是面对这未知的天地之威所有人心中都是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恐惧之情，而刚刚几名萨满主祭的呕血更是加剧了恐慌的情绪，就连狼主游骑的士兵心中都有了动摇。可不待骊擎开口，呼雅失里用蹩脚的清川语率先说道：“清川的王爷，我们今日就此作罢，撤退！” 然而随着他话音落下，除了他自己的部下以外，其余的王庭士兵根本不理会他，狼主游骑的万夫长更是不屑地哼了出来，至于陈飔澈则是出于礼貌地开口说道：“看来诸位的止战之心也很急切，右贤王，你以为如何？” “今日之战就此作罢，我们择日再战，到时候既决胜负，也分生死，殿下，请。” “王爷，请。” 虽然二人看起来在客客气气地互相谦让，但是各自麾下的兵马却没有移动分毫，毕竟都在提防对方可能的偷袭。但是一刻不停地强烈震动还是摧毁了普通士兵的心理防线，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始后退，很快双方人马就面对面的开始向各自的后方缓缓退去，在相隔近两里地之后，陈飔澈一拨马头带着清川骑军转头向着银竹城奔去；而骊擎看着几乎是唾手可得的清川重镇，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也是转身带领麾下向着帅帐撤去，他心中清楚今日是自己距离拿下眼前这座雄关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就在双方脱离接触的同时，天象再一次发生了改变，刚刚仅仅是白日惊雷，但是现在却是逐渐阴云密布起来，云层中粗壮的闪电时隐时现，其中龙吟虎啸之声不断，很快就将日头全都遮住了，本来是下午时分但是天色阴暗的却仿佛是夜晚一般，虽然震动逐渐停止但是狂风大作，就连两军矗立的大纛都被吹倒了。而看着自家的战旗倒下，双方人马再也顾不得其他，全都是快马加鞭向着大营一路狂奔，随着陈飔澈等人的坐骑刚刚踏入银竹城的北门，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打得人生疼。 等全军返回城池之后，惊魂未定的一众清川将领来到了城头，只见天地间已经是形成了一道雨幕，大雨落到地上甚至都激起了阵阵氤氲的白雾，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本来淤积在战场上的血水也很快就被冲刷干净了，看着这阵不同寻常的大雨，陈飔澈顶着哗哗的雨声对张正宇几人说道：“张将军！叫咱们的人都躲进屋内！这种情况下敌人根本不可能进攻了！赵将军！你去找钦天监的修士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言罢，几名军士赶紧顶着大雨去传达命令。 但是陈飔澈不知道的是见微营的苏扩几人一时半会根本到不了，他们面对这诡异的天地异象全都是慌了神，而这些异象的源头正是遥远的东海，此时正是天殿主贺璃在海市蜃楼大阵内施展雷池剑阵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被骊擎赶到海上的慕凌云，在得知自己居然误打误撞破坏了王庭进攻银竹城的计划之后会作何感想。 而相较于清川军还能有个藏身之所，王庭大军只能是挤在帐篷内，本来骊擎的大营仅够五万余人驻扎，虽然经过几波战斗之后兵员有所减少，但是此时相较于一开始还是多出了将近半数的兵力，每个营帐都有些拥挤不堪，就连他的帅帐之内也是待了二十多人，每个人身上都是淌着水，狼狈不堪。 骊擎推开众人走到帅帐门口，看着天地间的一片苍茫一拳砸到了一根柱子之上，狠狠地说道：“天时不在我王庭啊！今日之后恐怕再无机会拿下眼前的银竹城了。阿尔斯冷大人，您们有没有搞清楚这阵诡异的大雨到底是因何而起？” 面对骊擎的询问，阿尔斯冷愧疚地说道：“王爷，我只知道这天地灵气躁动的源头在东海之上，但是具体为何如此我却是不知，我们现在根本不敢肆意探查周遭灵气的动向，刚刚您也看到了，如果我们强行施法的话会被重伤的。不过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引起如此宏大的气象，要么就是有帝品大修士在斗法，要么就是有岁月悠久的天地灵兽在渡劫了。” 听到阿尔斯冷的解释之后，骊擎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二者之一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看来真的是天佑清川。‘罢了罢了，天道无常，运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不是人力能够左右的了’，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骊擎还是不甘心，他甚至想着等雨势渐歇之后伺机再度攻城。 而就在双方各怀心思之际，只见天地间的雨幕仿佛被割开了一般，日光一闪而逝，随后一阵宏大的帝品威压从战场上扫过，但即便只是一瞬也是将双方的修士震慑的动弹不得，而此人正是从不知何处赶往东海的洛战云，为了尽快赶路，他也是施展出了自己的全部修为，帝品气息在空中肆无忌惮的蔓延着。 感受到这名大修士的气息之后，骊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说道：“算了，全军休整，戒备清川人的反击，等雨势停歇之后我亲自去向大单于请罪！” 第306章 兵行险招(一) “战争当中礼乐崩坏，百姓流离失所在所难免，但是如此毒计我清川不屑于使用！夷狄，禽兽也，知小节而无大义，畏威而不坏德。我们若如此又与那些蛮夷何异！此事不必再议，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陛下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夏大雨，淋潦，淫霖霏霏，连月不开，大水灭郭，洪霖注川；期间阴雷滚滚，龙蛇电走。’这是清川钦天监对于徽德二十一年七月那场持续月余的大雨的记载，贺璃和洛战云谁也没想到在海市蜃楼大阵之内施展帝品阵法，居然会对外界造成如此强烈的影响。 其实在当时，蓬莱、瀛洲两头灵兽已经有暗伤在身，毕竟它们不会心甘情愿的被两位魔主所操控，在拼斗的过程中双方互有损伤，而这海市蜃楼本是灵气大阵，被邢昱辰二人强行驱动之后那丝丝缕缕的魔气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自然法阵流转就没有那么的完美。因此，即便同样是有伤在身的天殿主贺璃被困在其中，但她依靠铸星诀施展出的两大剑阵依旧险些是一举破开海市蜃楼，而铸星诀和灵兽控水之力的碰撞自然就引起了九州大陆东麓天降大雨的异象。 起初对于这场大雨清川和王庭都以为最多不出三天就会停歇，谁知道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才有停止的迹象。在这一个月里，银竹防线的清川守军依靠着城池和储备的物资还能勉强度日，虽然说大雨冲垮了几座城内的粮仓，但是剩余的物资只要众人节衣缩食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为此陈飔澈等人制定了每天严格的伙食发放标准。 而在这种大雨之下，清川各地也是洪涝灾害频发，受灾百姓无数，各地官府几乎都在组织救灾，长江水道和大运河的水位都已经漫过了警戒线，两条大河流域的四周都变成了一片泽国，这种情况下船队根本不敢轻易前进，谁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行驶在河道之上还是即将搁浅在冲刷出的浅滩里了；身处雨落峡南端灵泽港的清川精锐也是无法再置身事外了，几乎所有人都是在没日没夜的轮番修筑堤坝，否则一旦被山洪加上大水摧毁了港口，那么北上支援的最便利的通道就将不复存在。 就在清川愁的焦头烂额之际，王庭的处境要更加糟糕。本来他们储备的物资就不甚充裕，这下子大雨倾盆，运输粮草的车队更加难以抵达前线，路途上更是平添无数损耗，许多时候就算运粮队抵达了大营但是也发现运来的粮食早就被泡烂不能食用了；而且就连王庭草原这种极北之地都连着下了一周多的大雨，百姓根本就无法安心放牧、耕种，能够取得的物资越来越少，本就国力较弱的王庭被进一步削弱了战争的潜力。 况且相较于银竹防线的清川军民能够待在屋檐下躲雨，王庭的士兵只能是挤在帐篷或者攻下的两座清川城镇的残垣断壁里苟延残喘。虽然时值盛夏，但是连续不断的阴雨还是让气温降得很低，再加上天气潮湿，不少的士兵都是在阴冷之下感染了风寒，即便不致命但是非战斗减员非常之多。 终于，大单于在坚持了一旬之后决定撤军，否则的话就是在慢性自杀。但是撤退的过程也很不轻松，王庭现在面临的最大的敌人不再是清川军而是这该死的天气，因此他们只能是拣选雨量较小的时候开始后撤，效率十分低下，不过好在的是自从那日结束战斗之后银竹防线再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徽德二十一年八月二十七，清川银竹城。 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大雨终于是在今天彻底停歇，众人迎来了久违的阳光，银竹城头眯缝着眼看向那轮日头的陈飔澈也是终于松了口气。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城内众人的身心都是备受煎熬，不仅要忍受饥饿、病痛，还要忍受着心中的煎熬，毕竟那大雨中时常出现的炸雷闪电和隐隐的龙吟之声就连一众王品修士都看不透，这无异会使其余众人浮想联翩，不过好在这大雨终于是过去了。 “殿下，这雨终于是停了。”就在此时，得到陈飔澈传召的任逍遥和齐雨薇一同走上了城头。 “是啊，终于是停了，不过这大雨也算是彻底断了敌人进攻的念头，为我军争取了机会，等援军到来之后这波王庭大军我定叫它有来无回！”陈飔澈转头看向任逍遥二人感慨地说道。 现在的陈飔澈几人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毕竟人在面对未知的事物之时总会产生深深的恐惧之情。虽然表面上陈飔澈看起来十分从容，但他归根结底还只是一个刚过弱冠之年的青年，面对这外有敌军，天有异象的情况，即便是出身皇家要比寻常人见识更广，可是其心中依旧是慌张无比，未免军心动荡他只能是强装淡定，尤其是在每天看到清川的随军修士一个个神色凝重之后，陈飔澈心中的担心和忧虑更是每日剧增。因此在大雨停歇之后，他只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局，身心俱疲。 其实也不怪清川的修士们如此，因为陈飔澈修为还不到侯品，所以他对于这阵大雨中的不寻常之处感受不深，像齐雨薇就深受其害。返回银竹城之后她的修为暴增，以至于能够更清晰地感受到天地中暴动的灵气，大雨持续一旬时间后，一众王品境界上下的修士就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被狂暴的灵气冲刷人身小天地。 这要放在以往这些人绝对会乐得于此，但是由贺璃以及两头灵兽引起的灵气大雨太过于狂躁了，非但不会对修为有所助力，反而成为了一种煎熬，到最后齐雨薇虽然知道自己作为高级将领需要参与后续战斗的决策，但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深居简出。 任逍遥手挡在额头前向城外看了看说道：“游牧大军也已经撤退了，虽然防线上有两座城镇被攻克，但至少扛住了敌人的冲击，经此一役敌人元气大伤，接下来我们也可以计划反攻的事宜了。” “没错，被他们摁着打了这么久，也该是我们还击的时候了，血债血偿！”齐雨薇也是说道。 三人相视一眼之后皆是笑了起来，就连齐雨薇都是笑出了声，之前压在众人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然而就在此时，一名军士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道：“殿下！出事了！” 第307章 兵行险招(二) 听到这名军士的禀告之后，本来还心情大好的三人皆是一愣，陈飔澈率先开口说道：“别慌，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启、启禀殿下，张上将军让我告诉您，我军外出巡逻的骑军发现了、发现了大量的尸体。” “尸体？” “没错，全都是游牧士兵的尸体，未加掩埋，就那么曝尸荒野。” 听到这里，任逍遥这扇一合接着在手中重重一砸说道：“毒计！敌军怎能如此歹毒！”而陈飔澈也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凝重地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殿下，您是千金之躯，那些尸体的所在之处恶臭不堪，您就不要亲自前往了，张上将军已经前去处理了。” “无妨，我还是亲自去看一趟稳妥，带路。”说着，陈飔澈也是径直走下了城头，无奈地清川军士只能跟在了后面，很快一行四骑向着发现尸体的地方赶了过去。 虽然这持续月余的大雨给双方都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是两军都会趁着雨势小的时候出来收殓阵亡袍泽的遗体，毕竟死者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在混战中，两军将士的遗体早就混在了一起，但无论是清川还是王庭都没有用对方阵亡士兵的尸身来发泄心中的怒火，到最后更是十分默契的你一天我一天的交替前往。 而清川军在将袍泽的尸身带回银竹城之后也是犯了难，在战时的情况下本就不具备土葬的条件，再加上连绵的大雨更是令火化都不可能了，虽然随军修士也能施展火法但是也不可能将精力用在这种事情上。不过好在的是驻军的大营有了许多空闲的大帐，清川军就在帐篷下挖出了一个个深坑接着将阵亡将士的遗骨放了进去，最后再在上面撒上了一层生石灰，虽然帐篷无法完全隔绝水汽，但至少可以避免挖出的土坑变成蓄水池的情况。 妥善处理好尸体之后清川的将领都是松了口气，不仅避免了朝夕相处的袍泽沦为那孤魂野鬼，同样也能避免一场大瘟疫。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大战之后也是如此，尤其是在温热潮湿的夏季，一刻不停地大雨加剧了尸体的腐烂，如果不加以处理最后绝对会出现瘟疫横行的局面，到那时对于众人来说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 然而王庭一方就没有清川这么‘便利’的条件了，随着游牧士兵的尸体被不断运回营地，本就拥挤不堪的营盘愈加得杂乱无章，活人尚且缺少一个容身之所，更何况是死人。而随着尸体的堆积，所有的营帐内都弥漫着一股淡淡地臭味，这也就是因为大雨倾盆，雨水的冲刷压住了绝大部分的气味，否则整个营盘内绝对会恶臭扑鼻的。 但是随着雨水的浸泡，尸体腐烂的速度也在加剧，许多人在不经意间就感染了恶疾，到最后就连萨满祭司都没有精力去治疗众人了，眼下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争论到最后，骊擎只能是长叹一声当了那个恶人：既然这些尸体无法处理，那就留给清川就好了，我军只要撤出这片地域，即便是瘟疫横行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到时候还能借此机会削弱敌人的战斗力。 此言一出，大单于的帅帐内瞬间炸了锅，几乎所有的王庭将领都在反对这一计划，就连一向奸诈的呼雅失里此时也是不赞同骊擎的做法，毕竟这一计谋太过于阴毒了。正如山巅仙人有规矩约束不能随意插手俗世的争斗一般，虽然此时清川和王庭两大帝国是国运之争，虽然战争本就是个礼乐崩坏的过程，但也有着规矩约束，现在双方还都没有到如此不择手段的地步，否则的话一旦有一方开了先河，那么后面绝对会释放出人性全部的阴暗面的。 其实骊擎也并不想如此，但是考虑到王庭的存续之后他只得是选择当那么一个千古罪人，在帅帐中更是顶着压力提出了三问：我军还有没有余力处理这些遗骨？我们又该如何处理这些遗骨？如果爆发了瘟疫我军能有多少人回到王庭草原？ 随着这三个问题的提出，帅帐内逐渐重归寂静，半晌之后大单于略显疲惫地长叹一口气之后同意了骊擎的计划。随着王庭大军的陆续撤走，无数的游牧士兵尸体被丢在了原地任由它们腐烂发臭，而今日雨停之后出城巡逻清川军也是发现了这一情况。 很快，陈飔澈一行人就嗅到了空气中那股淡淡地恶臭，而越往前这股臭味就越浓郁，领路的清川军士说道：“殿下，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是不是不要再往前了，这里的味道已经很刺激了，而且由于雨水的浸泡，现场、现场很难看的。” 但是陈飔澈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还是要亲自过去看看，咱们都用手帕捂住口鼻，小心一些。” “嗯，殿下，你们不要出我这清光的范围，我这光亮可以略微抵挡一些灾厄，但是这味道只能是咱们各显神通了。”说着，任逍遥手中的折扇也是散发出阵阵的清光，稍微安心一些的众人赶紧向着埋骨地赶去。 等来到近前之后，陈飔澈三人都是脸色煞白，齐雨薇甚至喉头微动眼看着快要吐出来了，任逍遥见状赶紧多分出一缕清光稍稍稳定了下齐雨薇的心神，她也是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就连已经见识过这里场景的清川军士同样是脸色发白地说道：“殿下，这里的尸体根本不可计数，好多都已经腐烂透了。” 陈飔澈看了看在一旁无从下手的清川军士之后，强忍着不适问道：“这种乱葬岗有多少处？” “数不胜数，游牧蛮子的营盘有多远这些埋骨地就蔓延出多远。” 听到这句话之后，陈飔澈一脸震惊，他也是没有想到那名看起来意气风发，骄傲非常的王庭右贤王居然会干出如此下作地事情，不过此时毕竟是两大帝国生死存亡之际，国运之争谁也不要对对方的风骨抱有希望：“这、这么多该如何解决，这些尸体两三天之内就会彻底腐烂，到时候就麻烦了。” 而就在陈飔澈一筹莫展之际，一旁的齐雨薇干呕着说道：“殿下，让我试试。”言罢，她也是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尸堆面前。 第308章 兵行险招(三) 看着齐雨薇独自一人走了过去，陈飔澈和任逍遥赶紧跟了上去，而随着一阵‘嘚嘚’的马蹄声，张正宇也是带着一队清川骑军赶了过来，翻身下马之后他说道：“参见殿下，殿下，这里不宜久留，我已经喊几位大人过来解决了，此处交给我就好了，您先回城池，来人！护送殿下回银竹城！” “张将军，齐将军说她有办法。”然而陈飔澈却是挥手制止了围在一旁的清川军士缓缓说道。 “啊？这……”然而张正宇却是一脸的不相信，游牧士兵的尸骸绵延数里，几名王品修士都不敢说自己能够有办法解决，这齐雨薇却敢说如此大话，“丫头，你、你可莫要信口胡诌。” “殿下，张叔叔，让我试试。”然而齐雨薇却是不容置喙地说道。接着她也是闭上了双眼，双手在胸前结印同时口中不断念诵着法诀，陈飔澈在一旁看的也是啧啧称奇，虽然他和齐雨薇是旧识，但是平日里并没有听说她有修习术法，难道不在银竹城的这段时间里她还有奇遇不成？ 其实果不出陈飔澈所料，齐雨薇确实是在那叠翠森林之内有天大的奇遇，那天回城之后连续征战，根本不得闲，后来又要应对灵气大雨的冲击，齐雨薇根本没来得及和陈飔澈详细讲述在叠翠森林中的经过，而只是将自己得到的一个物品交给了他。原来齐雨薇在那片森林中遇到了一个神秘的强大存在，阿尔斯冷的木法之所以在里面如此难以施展主要就是因为它。 在那天的争执过后，本来齐雨薇二人打算顺着河流尽快返回银竹防线，但是在第二天两人就迷了路，以王品修士的修为用尽了办法也是无法找到出路，一直在原地转圈圈，因此他们也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这里肯定有东西不想让他们离开，而且周遭的环境也是印证了这一猜测，盛夏时节的森林中居然如此的寂静，除了潺潺流水之外就连虫鸣鸟叫之声都没有，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但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遭到攻击也说明此间诡异并无恶意。 冷静下来的两人开始思考对策，身为女子的齐雨薇心思要更加细腻一下些，很快她就发现了这里的问题，在环顾四周之后她看到脚下的溪流深处，有一片寒光闪闪的物体与四周格格不入，而且本该是在同一水体中，但是以这件东西为中心方圆几里的河道中的水文却是不同寻常，水中仿佛存在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一般。 既然发现了问题所在，以齐雨薇的性子肯定要一探究竟，不过她也不是鲁莽之辈，虽然情况诡异，但是身处这东西上方却是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应该问题不大，因此在和那名王品修士简单交代几句之后齐雨薇就跳入了水中。 刚一入水齐雨薇就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阴寒，虽然山中的气温肯定要比外面低，但是也绝不会是这种阴寒之感，而且越接近那个物体阴寒的感觉越甚，水中的朦胧雾气也愈浓郁，而周遭没有一条游鱼的水体更是加剧了恐怖的氛围。不过好在的是在水中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强忍着心中的惊惧，齐雨薇飞快潜到了溪底，仔细端详一番之后她发现这东西竟然是一块不知名武器的残片，既然已经发现了源头而且水中也是不宜久留，因此齐雨薇直接是用灵气裹挟住自己的右手，接着运起力道就要将它拔出来。 握住之后齐雨薇只感觉这东西仿佛有千钧重，而且随着她的用力，整条溪流都在颤动，不过费了一番气力之后她终于是将其从河底拔了出来。而就在残片离开河床的瞬间，齐雨薇感觉这条溪流仿佛是有了心跳一般，‘砰砰’地律动了起来，接着肺中所剩气息无几的她直接就被水流送出了水面，‘扑通’一声落到了船上。 等齐雨薇略微回过神之后才发现无数的蝴蝶、飞鸟从树林中飞了出来，正围绕在自己身遭一刻不停的旋转，她也是感觉自己失去的气力、灵气在不停恢复，到最后更是隐隐看到了那层王品的障壁。而在气力恢复了七七八八之后，齐雨薇发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识海之中，这要是放在平时她绝对如临大敌，毕竟能够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自己的识海之中，那也能够轻易毁灭自己的意识，但是这道身影没有任何恶意，反而是给她一种温暖安逸的感觉，而在交流之中她也是知道了这是一个一直生活在叠翠森林中的古老存在，它也是这片大森林的主宰。 因为齐雨薇手中这东西的缘故，叠翠森林的主宰一直被压制的苦不堪言，而在今日终于是得以重获自由，为了感谢齐雨薇，主宰不仅将她的修为提升了一大截而且只要在它的法力覆盖范围之内就会响应齐雨薇的召唤，而法门就是刚刚她所施展的法印和口诀。 在今天面对这无穷无尽的尸山之时，齐雨薇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始沟通起叠翠森林的主宰来，令人欣喜地是这主宰的实力深不可测，它可以通过齐雨薇操控银竹防线周遭的草木。 尸堆旁的青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疯长，但是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齐雨薇毕竟只是一个侯品破军境的修士，根本承受不住这个主宰如此强大的意志，很快她的鼻孔就流出了鲜血，陈飔澈见状本想打断她但是被一层绿蒙蒙的光亮弹开了。而就在周遭众人急的团团转的时候，齐雨薇终于是睁开了双眼，惨然一笑说道：“殿下，幸不辱命。”言罢，她也是一头栽了下去，任逍遥眼疾手快赶紧是抱住了她。 “快！回城！快传医师来！” 第309章 兵行险招(四) “上将军！上将军！敌军、敌军的尸体全都被草木裹住了！”就在齐雨薇借助叠翠森林主宰的力量催生周遭的草木，将王庭大军留下的尸体全都包裹住之后，防线上的清川军士也是全都发现了异常。看着疯长的野草藤木，每一名不明就里的军士都是心中大骇，虽然现在它们还没有攻击活人，但谁知道稍后会不会，因此所有的将领都是赶紧派人寻找陈飔澈和张正宇来禀告这一异常情况。 “我知道了，是齐上将军的手段，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叫咱们的人都打起精神来，发现任何情况即刻禀告！” “末将遵命！” 很快，王庭留下的尸体就在草木的包裹下开始消融，仅仅盏茶功夫，就连骨头都被分解地一干二净，一个空前的危机就这么被齐雨薇解决了。而在完成使命之后，野草也是慢慢恢复了本来的大小，有着如此多养料的滋润，即便是经过了一阵揠苗助长，但是长势依旧喜人，据说这一战之后的十数年间，清川银竹防线周遭的水土都异常的肥沃。 就在城外游牧士兵的尸体被消化的时候，银竹城内清川军民的遗骨也是被无数草木包裹了起来，在一旁驻守的军士见状赶紧和随军修士一起对着疯长的草木展开了攻击，但是在平日里脆弱无比的野草此时却是变得异常坚韧，无论是刀削斧砍、水淹火烧造成的伤害都是微乎其微，想必其余两座城镇内的情况也是如此。 无奈之下，留守的清川将领也是赶紧派人去寻陈飔澈和张正宇，正巧遇到了带着齐雨薇返回的陈飔澈。听到手底下人的描述之后，二皇子苦笑一声暗想到：‘这还真是敌我不分。’但是齐雨薇以侯品的修为拼着重伤甚至跌境的代价，为清川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一个可能连帝品修士都无法轻易解决的问题，这种情况下还要苛责她什么呢？ “殿下！殿下！我等该如何请殿下示下！”看着面前摇头苦笑的陈飔澈，前来报信的清川军士再一次急切地说道。毕竟这些尸骨里有许多是他的袍泽兄弟，看着他们灰飞烟灭无法入土为安任谁也无法接受，而且城内不比野外，疯长的草木已经引起了军民的恐慌，先是持续月余的瓢泼大雨，接着雨过天晴之后又是如此一个诡异的局面，不少人都觉得是天象示警，清川还要有大难！ “叫咱们的人不要攻击这些草木，让兄弟们尘归尘、土归土，就此安息吧。另外安抚百姓，不要让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回过神来的陈飔澈淡淡地说道。 “可是殿下，袍泽的尸骨就这么、就这么沦为养料无法入土为安，我们、我们死后根本无颜面对他们啊！”听到陈飔澈的命令之后，报信的清川军士却是激动地说道。 “青山处处埋忠骨，我辈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死得其所，谁又会在意那死后的安眠之所，我不会在意，你不会在意，他们也不会在意。况且就此和国家融为一体，化为了这清川的山山水水，他们九泉之下有知也会乐得于此的，好了，就按我说的做吧，快传医师过来。” “唉，末将遵命！‘ 得知陈飔澈召见，银竹城内的一众医师很快就来到了城守府，在为齐雨薇诊治一番之后告诉陈飔澈她仅仅是消耗过大有些脱力了，至于鼻孔流血也是因为承受不住主宰强大的意志，但是死撑着导致的，看着瘆人但是并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知道了齐雨薇没事之后，陈飔澈和任逍遥也是松了口气，而就在此时，齐雨薇居然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就连一旁的众多医师也是啧啧称奇，从未见过恢复速度如此之快的：“这，上将军果然异于常人，未加调养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醒来，真的是奇女子。” “怎么，王老，听您这个意思是不希望齐将军醒来了？”看着齐雨薇醒来的陈飔澈也是心情大好，对着开口的医师戏谑地说道。 “这，殿下，自然不是自然不是。” “呵呵，好了，辛苦诸位了，先下去吧。” 听到陈飔澈下了逐客令，一众医师都是识趣地退下了，见没有闲杂人等之后，陈飔澈问道：“齐将军，你感觉怎么样？” “殿下，我感觉好好了，那位存在帮我恢复了一二，要不这一次恐怕是要跌境了。”原来叠翠森林的主宰在齐雨薇昏倒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在暗中帮助她重新稳固住了即将动摇的境界根基，而且还略微治愈了她的伤势。 “那就好那就好，话说，那日你交给我的东西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询问你，我和逍遥也是发现了一些端倪。”言罢，陈飔澈也是对着任逍遥点了点头，任逍遥心领神会的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没错，齐将军你交给我们的那块碎片，和之前我与殿下在西征过程中得到的一块残片应该出自同源。”说着，任逍遥将两块碎片拿了出来接着就拼到了一起。 “这？”看着眼前的东西，齐雨薇也是眉头紧皱，“这叠翠森林和西部山区相隔千里之遥，怎么会有出自同源的东西？” “没错，我也是很疑惑，这块碎片是从一位山匪头子手中获得，那名女子修习的乃是邪法，照齐将军你所说这块碎片是插在叠村森林的某条河流中从而令那主宰苦不堪言，而且你入水之后也感觉十分阴冷，如此说来这两个东西确是个不详之物。”任逍遥继续说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单说那山上神仙的许多秘辛我们都不知道，遇到未知的事物太正常了，只不过这东西如果果真是不详之物，那逍遥你一定要将其保管好，待返回帝都之后交予钦天监收押。” “殿下，张将军说无论敌我，所有的尸体都已经处置妥当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就在三人讨论之际，门外赵潇澜的声音响起，陈飔澈也是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决定后续战事如何，他说道：“那就请张将军和霍大人来城守府一叙。” “末将遵命！” 第310章 兵行险招(五) 不多时，张正宇和霍怀义带着一众文武百官赶来了城守府，而此时齐雨薇也已经能够下床走路了，看到故人之女没有大碍，张正宇也是高兴万分，他一抱拳对着陈飔澈说道：“启禀殿下，我银竹防线周遭的尸体已经全都处理完毕，后续我军是战是守请殿下示下。” “诸位辛苦了，霍大人，这一战，我们伤亡情况如何。” “启禀殿下，这一战我银竹防线被攻陷两座重镇，守军战死逾七成，百姓死亡更是不计其数，目前还没有准确数字，但至少有十几万之巨，这还不算大小轻重伤员。最主要的是大战开启之时正是春季农忙时刻，这一下就错过了播种的时节，后面连番大战消耗甚巨，这持续月余的大雨又泡坏了无数的粮食，尚且不说明年春天播种的种子已经没有了，就连能否熬过今年冬天都是问题。” 听到霍怀义的话之后，陈飔澈头疼地抚着额头，他心中自然清楚这一战的损失肯定很大，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动摇国本，最好的解决办法肯定是让朝廷尽快派来支援的军队和物资；但是作为皇子他要比霍怀义更为接近帝国的权力中枢，自然要更加清楚清川的日常运转，时至今日都没有任何支援的兵力和物资到来就已经说明了清川全境可能都遭受了大雨造成的水患，可以说眼下几乎只能是靠银竹防线自己扛过这个冬天了。 “殿下，虽然我军损失惨重，但是敌人的损失同样不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敌人本就是跨土而战，之前都是凭借着连胜的士气才走到这银竹城下，现在他们大败而归，但我军新胜士气正旺，正是追击的好时候啊，殿下！”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陈飔澈，张正宇再一次开口说道。 “没错！殿下！我军如果乘胜追击绝对可以收复失地！” “殿下！末将请战！” 但是陈飔澈却没有理会一众进谏的武将，兀自在那里沉默不语，半晌之后他抬头说道：“张将军，命令我军协助百姓修缮居所，加固防御工事，坚守不出。霍大人，银竹防线的整体物资调度有您负责，下午之前整理出一份急需物品的清单，八百里加急送回帝都。” “殿下！我军现在若不主动出击就丧失了先机了！”但是听到陈飔澈的命令之后，张正宇等清川将领都是很不甘心。 “在翼骑被算计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丧失先机了。”陈飔澈淡淡地说道，“张将军，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但是现在已经是八月底了，天气很快就要转凉，可我们的百姓却是流离失所，缺衣少食，防线上的军士多为周边子民，这种情况下就算出击又能保持多大的战斗力？又能取得多大的战果？就算大胜而归接下来的数九寒冬我们的百姓又该如何度过？况且主动出击不比守城，这火炮等辎重我军现在根本没有能力能够运抵前线，到时候胜负难料啊。张将军，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放心，等朝廷派来了援军和物资，有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看到陈飔澈如此坚决，张正宇只能作罢，再敲定了一些细节之后，银竹防线的大小官员也是退下了。此时房间内仅剩下陈飔澈、任逍遥、齐雨薇三人，陈飔澈顿了顿之后问道：“逍遥，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殿下，我们应该即刻启程返回帝都飞鸿。私自率军前来银竹防线本就是重罪，即便您贵为皇子也会有人借机发难，现在战事暂告一段落，我们应该尽快觐见帝君将这里的军情上报，另外那周雅言应该也已经抵达飞鸿城了。” “嗯，那我们就即刻启程，一个时辰之后出发，尽快返回飞鸿，齐将军，没问题吧。” “没问题。” 一个时辰之后，陈飔澈一行人告别了银竹城的大小官员，从南门鱼贯而出，而一同前来的龙骑禁军也是仅仅剩下了不足半数人手，不过好在的是银竹防线没有陷落，国未破，山河仍在，就是不知明年开春时节城内无人打理的野草会有几人高。 通源城以南七十里，王庭帅帐。 自从开始撤军之后，王庭大军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连绵的大雨遮住了视线，道路也是泥泞不堪，以速度见长的草原骑兵只能是以龟速向着北方折返。终于，在经过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之后遇到了从通源城出来搜寻的游牧侦骑，大单于见状也是命令先暂时扎营接着将一众将领喊到了帅帐之中。 此时的王庭高层之间一片的愁云惨淡，再也不复刚刚抵达银竹城下时的意气风发，十数万精锐最后仅仅剩下不足五万人，但是却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战果；可若是被清川军击败的话那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打不了在通源防线以北先站稳脚跟再徐徐图之，但是这支王庭大军是被天降异象所击败的，那日若不是大雨倾盆恐怕他们已经将陈飔澈留下进而攻破银竹城了，因此每一个人都很不甘心！ 大单于看着帐内沉默的众人缓缓说道：“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说说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然而听到大单于的话之后却是没有人敢搭茬，不甘心又能如何？败局已定，现在的王庭几无再战之力，如果清川在这个时候派出一支生力军的话恐怕没有人能活着回到王庭草原。 “呼雅失里，你有何高见？”眼看没有人搭话，大单于准备一个个点过去。 “启禀大单于，我觉得应该撤退了，现在我军损失惨重，士气低落，没法子再打下去了。” “哼，若是撤军的话我还用问你？平日里嚣张跋扈，现在就偃旗息鼓了，骊擎，你呢！” “启禀大单于，其实也不是没有再战的法子。”然而骊擎果然是语不惊死人不休，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右贤王也会说出撤退的的话的时候，他反而是淡淡地说还有机会。 “还有何机会！若是你口出狂言，定严惩不贷！”大单于略显愠怒地说道，虽然他也想打下去面对现在这个局面，显然也是不相信骊擎还有再战的法子。 “我打算绕过银竹防线，直扑敌人的京畿！” 第311章 厄变(一) “十余个州府的百姓受灾，银竹以北战局又未定，现在真是我清川风雨飘摇之际啊！百姓乃是国本，‘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务必做好赈灾的工作，与诸君共勉。”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徽德二十一年八月二十七，王庭帅帐。 帅帐之中，骊擎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呼雅失里甚至嘲笑起他的异想天开来。虽然说王庭同样给清川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是自身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况且由于国力上的天然差距，再加上攻下大片清川领土之后并没有经营，反而是涸泽而渔般地继续发动南侵，这就导致了银竹一败再次大大削弱了王庭的战争潜力。 然而清川则是不然，虽然全境都遭受了水灾，但是迄今为止最为富庶的几个州府还在清川手中，而且经过神英帝十几年的休养生息、与民更始，清川的国力之强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不然也不可能在两线同时开战的情况下还能打的有来有回。 从表面来看清川在北境一败千里，但是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是基于北玄王投敌叛国，不然的话，即便王庭的大军能够依靠血月大帝的执念残象攻破鬼门涧，但是圣安城绝对是他们不可逾越的一道天堑；就算是前几日王庭可以成功攻破银竹防线，但是还能有多少可用之兵继续南下？后继乏力的隐患一直都是困扰王庭的一个大问题，毕竟经年被清川压制在那极北苦寒之地，底蕴上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因此，现在王庭的一众将领都是主张收缩兵力开始撤退，甚至有人想要放弃已经拿下的通源防线，直接退回松江以北，反正现在从银竹防线到松江南岸的大片区域已经是赤地千里了，时值盛夏但是每到夜晚都是阴风阵阵，鬼哭之声不绝于耳，这种惨烈地狱留给清川只会给他们造成更大的麻烦，况且撤回松江北岸还能据险而守，更容易站稳脚跟。 就连怯难不花都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骊擎说道：“王、王爷，这、这怎么可能！” 然而骊擎面对满帐的嘲讽之声依旧十分淡定从容，等喧闹声逐渐减小之后，骊擎问道：“大单于，我可以说说我的计划了么？” “计划？你能有什么计划，你莫不是在消遣我们！”然而大单于也是对骊擎这一提议嗤之以鼻。 “呵、右贤王，你莫不是想带着我们的精锐去投诚换个新主子吧。”呼雅失里也是嗤笑一声说道。 然而骊擎瞥了他一眼之后缓缓说道：“大单于，我们又不是没有底牌，只是不知道此事当讲不当讲。” 听到骊擎的话之后，大单于明显一滞，环顾帐内四周之后他仿佛也是想到了什么说道：“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瞒着的，但说无妨。” “好，诸位，其实我王庭在敌人的京畿同样有一内应，而且位高权重，这件事最开始只有包括大单于和我在内一共五人知晓，但今日是我王庭存续之际，所有事都要开诚布公的说出来，这样才好决策。帐中都是生养于长生天之下的好男儿，现在我所说之事绝对不可外传！” 骊擎的话再次震惊了帐内的众人，毕竟许多万夫长都不知道自家居然不止清川北玄王一个内应，就连那敌人的心脏京畿之地都安插进了自己的暗桩。 “王爷，您是想用那个人做文章？”作为另一知情人的右大都尉哲赤此时也是缓缓说道。 “没错。” “大单于，王爷，敢问王爷，此人是清川的何许人也？”此时，一名万夫长走了出来问道。 “这、这个恕我不能透露。” “王爷，您是真的不方便透露还是不知道啊。”然而这名万夫长是游牧王庭中罕见地智将，从骊擎略显不自然地语气中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好吧，其实是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此人不愿透露，每次联络时我们双方也不是亲自出马，而是由信得过的手下人前往约定地点取走信物和情报。我们只知道他足以影响清川朝廷的一些决策，京畿地区的兵力调动自然也能被他掌控一二。” “这，王爷，您连此人是何身份都不知道就敢相信他，就不怕是清川的陷阱么？这清川的钦天监、天诏阁也不是吃干饭的，难保这不是敌人诱敌深入的计策啊，您怎么就能够如此托大，真是糊涂啊！”这名万夫长在听到骊擎的话之后先是一愣，接着一脸无奈地说道。 “怎么？那我也糊涂么？”然而此时大单于却是冷冷地说道。 “这，末将不敢，末将不敢。” 看到气氛不对，骊擎赶紧接过了话头继续说道：“无妨，你有此想法也很正常，我们一开始也是没敢轻信此人，但是接触一段时间之后才互相确定了双方的诚意，因此现在可以笃定他会帮助我们拿下敌人的京畿之地！各位，清川同样损失惨重，而且他们两线作战，各部精锐疲于奔命，我们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现在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百年间没有一位王庭男儿可以打下这么多的清川领土，如果就因为这么一场败仗，这么一场滑稽的败仗就将取得的战果拱手让人你们甘心么？我不甘心！” 骊擎的话说完之后，帅帐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正如他所说，现在每一名王庭男儿心中都是满满地不甘心，谁不想建立一番伟业？况且这么大片的领土都是游牧士兵用鲜血和生命打下来的，如果轻易让出又该如何面对亡者啊！但是骊擎的计划又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深入敌人京畿，周遭清川精锐环伺，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因此每个人心中都是在进行着一番天人交战。 就在此时，一名游牧士兵来到帐外禀告道：“启禀大单于！圣安王率五万大军即将抵达！”这北玄王投敌之后被大单于封为了圣安王，为表诚意，此时也是亲率王庭军队来到了前线。 听到援军到达之后，大单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说道：“走，我们去迎接圣安王，右贤王，你制定计划，就按你说的办。” “好！” 第312章 厄变(二) 在大单于的带领下，帅帐内的一众王庭将领鱼贯而出，而圣安王也是带着十几名亲卫向着帅帐赶来。碰面之后，圣安王率先翻身下马说道：“拜见大单于。” “圣安王不必多礼，你这五万生力军的到来可算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前段时间大雨不断，我军的行进速度也是被大大减缓，大单于莫怪。” “无妨，前一阵那诡异的大雨也是造成了我军的战败，此事非王爷你的过错，不过有你麾下兵马的支援，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进攻计划了。” “大单于，我们还要进攻？”圣安王疑惑地问道。虽然他已经投敌叛国，但心中还是不愿看到清川的百姓遭受战乱之苦，这一路走来看到山河破碎，虽然面上他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可是心中还是有着悔恨之情的。因此在听到王庭战败之后圣安王甚至有着一丝庆幸，况且眼下这种情况在他看来本也不具备再一战的能力了。 “怎么，圣安王这是不想我军继续进攻了？”大单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 “自然没有，我王庭大军所向披靡，相信不日即可攻占清川全境，到时候大单于自可成就一番王图霸业！” “哈哈哈，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我军的下一步计划就让右贤王详细讲给你听吧。” “王爷，我打算率领精锐骑兵快速南下，直插敌人的京畿，现在清川腹地必定兵力空虚，只要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就大势已定。” “这、这个想法太过于大胆了，风险太大。” “嗯，但是高风险也伴随着高收益，如果能够在清川京畿站稳脚跟那么我军就重新占据了主动。” “轰！”然而就在大单于众人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的时候，白日里凭空一声炸雷响起，所有人都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空中又是一片阴云密布，刚刚经历了一场持续月余大雨的众人以为又要身处泽国了。然而这一次却没有雨点落下，反而是有凶邪的血光在乌云中一闪而逝，就连其中的闪电都变成了血红色，看着这更加不同寻常的异象，王庭众将愣了一下之后赶紧是快马加鞭向着大帐赶去。 而同样被惊住地还有已经从银竹城离开的陈飔澈等人，一路上他和众多清川将领都在商讨对于王庭如何反击，不少人都提议，采取与用那银竹城外王庭所用的一般无二的计划对其反击，但是都被陈飔澈呵斥反驳了回去，在他看来如此有伤天和的阴邪术法，清川作为天朝上国绝对不能采取，否则又与蛮夷何异，到时候礼乐崩坏之下，世道愈发不古，受苦受难的终究是百姓。而就在他们争论不休之际，异象陡生，陈飔澈看着这骇人的景象，不住念叨是众人的歪念头才引来了天谴，只不过他们现在行至半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策马全力赶路之外也是别无他法了。 清川、淞林山脉。 继大雨之后又是天降异象，无论是清川还是王庭的百姓都以为九州要迎来灭顶之灾，而只有飞鸿城内的帝品修士在钦天监内通过望气秘法发现了蛛丝马迹，只见清川西南天云山、北部连城山脉以及中部淞林山脉中升腾起了三根粗大的血色旋涡，其中蕴含的凶厉以及怨恨就连监正大人看去都心悸不已。 但是如此大范围的天地异象在九州全境都引起了恐慌，无奈之下，监正大人只能让神英帝先下一道罪己诏，将连月来种种不同寻常的景象全都归咎到帝王身上，安抚民心。 而就在普通人惶惶不可终日之际，作为这异象‘始作俑者’之一的人殿主——妄念大师正在清川淞林山脉深处独自一人面对可怖的魔皇真灵。这淞林山脉地处清川中部，其中万仞高峰无数，因此也是挡住了南下的寒气，而受此影响，淞林山脉的高峰峰顶终年是一片白皑皑地景象，其上生长的松树也是终年挂着雾凇，也因此得名淞林山脉，而此时，一处山峰的峰顶却是已经尽皆化作了血红色。 妄念大师一人坐在一片血色之中，双手结印诵经，宝相庄严，但是仔细看去却能看到他手中的念珠同样是化作了血红色，其中一颗看起来几欲滴血。虽然妄念大师周身金光环绕，无数佛门梵印也是浮现在空中，但是这光芒依旧是无法穿透周围的血色，这血光之中还有无数的鬼哭之声，期间还夹杂着一名女子摄人心魄地笑声。 “老和尚，你又何必如此苦苦支撑，世人多爱征伐，你所谓的西方极乐世界又能承载多少的冤魂怨念呢？不如你与我携手掌控这世间，如此永登极乐岂不快哉。” “血魔皇，世人多爱征伐，但是杀孽过重之人终究是少数，人之初、性本善，如果能够牺牲我一人渡化众生，那我也算死得其所，正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心坚定，你少费力气了。” “哈哈哈哈，你心坚定？”随着一阵银铃般地笑声响起，血光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旋涡，接着一双纤纤玉手从中伸了出来，随后是一张绝美的面庞，尤其是那双眼睛，勾魂夺魄，相信没有男人能够抵挡得住这幅容颜，随后一名女子从虚空中现身，未着寸缕，正是那血魔皇的真灵！“你到现在都不敢睁眼看我一看，怎么，你是在怕看见我的身体么？你是怕禁受不住诱惑动了那邪念么？哈哈哈哈。” 随着血魔皇真灵现身，妄念轻笑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蕴含的金光佛气让血魔皇闷哼一声，显然是吃了个暗亏。“睁眼又如何，在我眼中你不过是具红粉骷髅罢了，世间多幻象，只要能够看穿那么万般执念皆可放下。” “哼，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请大师赐教了！”随着血魔皇话音落下，周遭的无尽血气开始翻涌起来，接着一声巨响传来，一人一魔脚下的山峰都被轰塌了；但与此同时，妄念大师也是周身金光大盛，将血气牢牢地控制在方圆几丈的距离之内，现在一人一魔都是悬浮在空中，真正的斗法才刚刚开始。 第313章 厄变(三) 随着血魔皇真灵收起了戏谑的心思，准备和人殿主全力一战，四周的无尽血气也是红光大盛，其中鬼哭之声更甚，周围几十丈之内所有没有来得及逃跑的生灵最后都化为了一滩血水，随后融入到了血气之中。而随着新鲜血食的补充，魔皇真灵也是愈发地凝实，血气也是逐渐化为了血海，随后缠绕上了她的身体，此时的血魔皇仿佛像是穿了一件大红嫁衣一般。 但是好在的是人殿主同样也不甘示弱，用佛门天眼通创伤魔皇真灵之后，也是加快了诵经的速度，眼下在无尽血色之中，那一点金光十分的执着、刺眼，而且这片金光仿佛是有着吸力一般，将血魔皇赖以生存的血气全部吸附的不得远遁。 看着自己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击仍旧是无法逃脱，血魔皇真灵明显是动了真火，只见她右手呈爪状在虚空中一抓，随后一颗血色骷髅头逐渐在血海中成型，接着她寒声说道：“老和尚，看我这一击你能不能接得住，血海流殇，魂灭！”随着血魔皇对着人殿主一指，这颗骷髅头直接是大张着嘴向着敌人冲去。 随着阵阵腥风的接近，人殿主却是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继续着自己的诵经声，果不出所料，骷髅头瞬间将其吞了下去，就连那执着的金光也是被一起吞没了。但是这血海中的佛门梵音却是没有随着人殿主被困而消失，反而是愈发的洪亮起来，很快就如洪钟大吕一般在空中回响，震的魔皇真灵难受、烦躁不已。 虽然看起来一击得手，但是血魔皇却知道自己不过是暂时困住了人殿主，她也是不敢托大的继续采取下一步行动，就连那骷髅头也是任由它停留在原地，不敢召回。其实现在那骷髅头看似平静，占据了上风，但是在将人殿主吞噬的瞬间，血魔皇就感觉到了其中的躁动，这金光中仿佛有一头暴躁的灵兽一般，几欲脱困而出！ ‘咔、咔’，一片鬼哭声之中传来了几声脆响，果不其然，只见刚刚还凶厉无比的骷髅头上面出现了丝丝裂纹，紧接着一道金光透体而出，下一刻，万道金光直接是由内而外将整颗骷髅头扎成了一个刺猬，随后轰’的一声巨响，骷髅头炸裂开来重新化为了血气，人殿主缓缓说道：“血魔皇，你就剩这么点能耐了么？” 听到人殿主的话之后，本就愤怒无比的血魔皇心中愈发的暴躁起来，被困数千年不得走脱，整日在那腾龙化天阵的一方天地中遭受雷击、风蚀、水淹、火烧之苦，还不时会有佛门梵音重击识海，莫说是本就凶厉无比的魔皇了，就算是心性纯良之人最后也会疯魔的。“哼，老和尚，你不也是只会逞口舌之快，不然你怎么会在原地坐以待毙！今日我定将走脱！哈哈哈哈！血焰滔天！神寂！” 伴随着血魔皇的吟唱声，周遭的血海快速收缩到其身旁，随后在她身后缓缓转动起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血魔皇虚影幻缓缓成型，手中祭着她的独门法宝——破天风雷引，被镇压数千年，实力远未达巅峰的魔皇真灵居然召唤出了自己的天地法相！看着面前血魔皇的法天象地，人殿主也是面色凝重起来，他也没有想到这血魔皇的真灵居然可以做到如此程度，这九州大地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实这血魔皇能以残躯召唤出法天象地可以说全赖最近的几场大战，西域一战清川和陆迦损失十几万人，而且离天云山如此之近，虽然后来陈道友用天衍剑诀重创了血魔皇化形，但也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天云门破军殿脚下的那座腾龙化天阵仍旧是没有修补完整，魔皇化形百多年前散出去的那一缕血气也没有被剿杀；而北境一战，仅仅是双方的兵力损失就达到数十万之巨，这还不算被祸害的清川百姓，至少百万人是有的，再加上刚刚结束的大雨，由于洪涝灾害九州百姓伤亡无数，这些对于血魔皇来说可全都是新鲜的血食啊！ 看着对面面色凝重的人殿主，血魔皇快意地大笑起来：“老和尚，没想到吧，你去死吧！”随着她话音落下，那巨大的法天象地也是御使着手中的武器召唤来了落雷，血色落雷！而面对这惶惶天地之威，人殿主嘴唇微动，随后一个万字印在他头顶浮现，以此印为中心，一个闪着金光的法阵将人殿主笼罩了起来。 落雷的速度极快，再加上这破天风雷引本就具备召唤雷霆的功能，不然也不会以此为名，因此这血色落雷的威力极强。雷罡转瞬间就劈在了人殿主的法阵之上，随着轰隆巨响传来，那万字印之上也是被劈出了阵阵涟漪，整个法阵激荡不已，看去直如风前烛、雨中灯一般，摇摇欲坠，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要被这漫天的血色雷霆摧毁了。 然而随着落雷的不断轰击，人殿主的神色却是愈发轻松起来，虽然他此时面临的压力依旧很大，不得不一刻不停地诵经维持法阵的运转，但是这雷罡虽然威力极强，但却无法攻破法阵的防御，除非人殿主自己接触阵法的运转；而反观血魔皇，她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她也没有想到如此程度的攻击居然还无法攻破面前这老和尚的防御，虽然血魔皇知道人殿曾迈入过伪神品的境界，肯定已经窥探到一部分天地大道至理了，但现在他可是又跌境至帝品星湛境了，看来这数千年的割裂、封镇还是对她影响颇深，不然也不至于以魔神之威都无法战胜一个人类了。 此时，虽然雷霆依旧在一刻不停地落下，但是刚刚盘膝坐在原地的人殿主却是缓缓起身，硬扛着这漫天的雷罡向着血魔皇缓缓走近，边走边说道：“这雷霆乃是天地至阳之物，本来对于镇压尔等邪物有奇效，但是由你这魔皇施展出来还是差了些意思。血魔皇，你已出两招，凡事不过三，接下来该老衲出手了。” 第314章 厄变(四) 只见人殿主双手结印，本来护持在身遭的万字印倏然向着四周扩散，直接是吞噬掉了漫天的血色雷罡，下一刻一龙一虎出现在他身后，金龙在人殿主身遭游动，龙首轻蹭着他的面庞，那头金虎也是如小猫般温顺地站在一旁，人殿主双手拍了拍龙头虎首之后轻声说道：“去吧。”得到‘主人’命令的一龙一虎瞬间盯住了血魔皇和她背后巨大的法天象地，刚刚还温顺无比的它们眼中凶光闪烁，下一刻就直扑而去。 只见金龙在空中的身形逐渐变大，很快就和血魔皇的天地法相一般，而看着向自己袭来的巨龙，血色法相也是赶紧用手中的破天风雷引一划，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向着巨龙冲去，虽然金龙已经反应迅速地向旁一躲，但是由于身形太过于庞大而且这道冲击波的速度太快了，龙尾一处还是被击中了，无数金色的鳞片、血液飞散在半空中。 巨龙哀嚎一声冲到血色法相身旁重重一爪拍下，轰隆巨响中血魔皇的法相也是被打残了左臂，然而最主要的却是人殿主趁机将天道之痕附着在了血魔皇的天地法相之上，此时这些蕴含着天道至理的大道符文开始发挥作用逐渐封镇血魔皇。眼看着一击得手，巨龙接着龙尾用力一摆将法天象地直接击退了十数丈，但是它自己也再度被法相手中的破天风雷引击伤了一爪。金龙抬首看了看正在手忙脚乱处理身上天道之痕的魔皇法相，金色龙瞳中凶光闪现，接着巨尾一摆再度冲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血魔皇真灵本身也是麻烦不断，刚刚那头金虎扑过来的时候她右手一划，一个漩涡挡在了自己和金虎之间，想用巧劲困住这头巨虎，接着再将其击杀。但是谁成想，人殿主召唤出来的金虎直接是一力降十会，趁着漩涡还没有完全成型之际，一爪拍碎了它并且很快就欺身到血魔皇近前，无奈之下，她只好是用血气凝结出一把长剑跟它周旋起来。 虽然血魔皇的真灵实力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也不容小觑，而且相较于天地法相，这真灵打斗起来明显要更加行云流水，金虎根本就近不了身，反而是自己不断被血魔皇击中，身上不时爆出一些金色碎片，哀嚎声不断。 然而就在此时，血魔皇的天地法相被天道之痕所禁锢，其自身也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动作迟滞了几分，金虎抓住机会一个鞭尾甩中了血魔皇腰部，刚刚还攻势凌厉无比的血魔皇也是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等她站定之后，才发现右半边腰部已经布满了金色的天道之痕，而法天象地的左臂已经被整个捆住了。 “老和尚！你欺人太甚！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拼命么！你……”遭受重创的血魔皇对着人殿主恶狠狠地喊道。然而还不等她说完，一声嘹亮的鹰鸣声打断了她，只见人殿主头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金色雄鹰，本来只是愤怒的血魔皇此时终于是露出了一丝惊慌地神色：“迦楼罗金翅鸟！” 然而人殿主根本不打算给血魔皇喘息的机会，迦楼罗金翅鸟一经出现就和龙虎一起冲向了她。而看着向自己冲来的三头灵兽，血魔皇目光闪烁，接着和天地法相一起发出了一声鬼啸，随着这阵刺耳的声音，本来来势汹汹的三兽全都是被硬生生地控制在了原地，紧接着下一刻，那巨大的法天象地也是逐渐崩碎消失，最后缓缓汇集到血魔皇的手中化作了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此时的血魔皇如邻家女孩一般，抚摸着剑身喃喃地说道：“自从你崩碎之后我也是寻你不得，今日就用这三头灵兽来祭奠你的神魂吧。“她抬头看去，只见三头灵兽已经脱困再度冲了过来，血魔皇立剑于身前厉声喝道：“九天神灭！天殇！” “魔皇灭世！有伤天和！你怎敢！” 随着‘殇’字出口，只见整片淞林山脉都被一阵血色乌云遮盖住了，接着下一刻瓢泼的血色大雨倾盆而下，雨水落到人殿主的金光之上也是发出了阵阵‘嘶嘶’地声响。这一次血魔皇仗剑向前，一剑劈下，只见大鹏啼血、巨龙哀鸣、凶虎伏地，三头灵兽在她面前根本没有一合之力就被尽数斩杀，化作了点点金光消失了。 然而仅仅毁灭三头灵兽根本不够，作为始作俑者的人殿主还在，血魔皇继续向前攻去，但是此时她发现自己眼前浮现出了一朵白色的莲花，原来在刚刚血魔皇将法天象地收回的瞬间，人殿主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他也是赶紧将自己的莲花法器祭了出来，这可是足以在三十六天罡星辰榜排进前十的强大法器！ 但是此时，这白色莲花却是被血魔皇攻得节节败退，其手中的血色长剑狠狠钉在了上面让莲花法器嗡鸣不已，血魔皇一脸狰狞地不断加力试图攻破眼前的法器，而人殿主则是在后面不断给莲花进行着加持。可是这一次却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血魔皇手中的长剑直接是刺穿了这白色莲花，接着狠狠扎进了人殿主的胳膊里，人殿主闷哼一声，只见丝丝缕缕夹杂着点点金光的血液顺着剑尖流了出来。 下一刻，血魔皇长叹一声说道：“帝王之血，真是麻烦，老和尚，这一次你又赢了。”随后那柄扎在人殿主胳膊上的血色长剑轰然炸裂，感受到对面气息极速萎顿下去的人殿主也是顺势将那朵白色莲花收回，只见血魔皇真灵此时已经被天道之痕形成的锁链牢牢捆住，她惨然一笑就被收回了念珠之中，终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随着大战的结束，漫天的血雨、血气也是尽皆消失，但是险胜一程的人殿主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赶紧寻得最近的一处山峰坐下，双手合十自言自语道：“贺璃丫头，战云，这一次老衲是帮不了你们了。”而他不知道的是，天云门和百花谷面临的厄变要更加凶险万分，毕竟此时天、地二殿的殿主都远在东海之上分身乏术。 第315章 厄变(五) 百花谷，四象宫。 就在血魔皇的部分真灵暂时从人殿主的念珠中脱困的同时，四象宫后山的破天风雷引也是直接冲破了由陈道友加固的禁制，其声势之浩大远超以往，整座百花谷都在这件武器的气息下震动不已；一股强大的魔皇威压自后山弥漫开来，其中蕴含的阴寒怨念令王品修士都是心悸不已，不少四象宫的年轻弟子在这股气息的影响下几乎失去了心智，更有甚者在修炼过程中被破天风雷引坏了心境，吐血跌境不说，许多人都是被种下了心魔。 “该死！孙师弟！你去将大家唤醒，然后去丹房领取丹药帮助众师弟稳固伤势！我去找师父！”本来正要入定的岳霖也是被破天风雷引的气息瞬间惊醒，虽然心悸不已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否则在修炼过程中被打扰的话那绝对是会重伤的。而得到他命令的孙师弟也是唱了声诺，赶紧是与其余几位师弟师妹一起用师门秘法开始唤醒还在入定中的同门。 此时的岳霖根本顾不得师门禁令，抄起自己的长枪就直奔四象宫而去，行至半路只见其余三宫的年轻俊彦也是从各自的修炼之地赶了出来，其中朱雀宫的楚师妹嘴角还留着一丝血迹，而且御风的脚步也是有些不稳，看来是在修炼的过程中被那破天风雷引强行打断的，不过现在同门师弟师妹的状态都不太好说，还是尽快赶去四象宫面见掌门吧。 很快，包括岳霖在内一共十几人赶到了四象宫的殿门前，虽然他们十分心急的想进去问个究竟，但由于整个四象宫有一个绝强的禁制存在，帝品以下修士根本无法御风而行，因此他们只能是下地步行。这十几人中修为最高者诸如岳霖等已经迈入了王品境界，而最低者也至少有着侯品破军境的修为，这股力量放到俗世任何一个王朝都足以令其称霸一方了，更不要说还有数位帝品修为的掌门、掌律、首座等，这乾坤三殿的底蕴可见一斑，然而此时，这些人依旧是被魔兵的威压所震慑。 “岳师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这武器又发狂了。”楚师妹强压着翻涌的气血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异动十分突然，不少师弟师妹都被其散发的气息坏了心境，打断了修为，具体还要问一问师父。师妹，你怎么样？” “多谢师兄关心，幸好我还没有跌境，只是冲击王品一事又要遥遥无期了。” “没有跌境就好，我先进去问问师父。” 就在四象宫的众弟子边交谈着边拾阶而上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宫内传出：“四象宫门下弟子，王品以上者，全部随本座前往后山！其余弟子不可出宫！”声音落下之后，只见五道身影从四象宫内腾空而起，而从百花谷的其余几处地方也是飞掠起数道强大的气息直奔后山而去，看来这一次危机将四象宫内所有的大修士都惊动了，岳霖和楚师妹对视一眼之后也是一抱拳就和其余王品同门赶向了后山。 岳霖等人的修为放到世间足以傲视群雄了，但是在这四象宫中还是不够看，他们只能先在镇压破天风雷引的洞窟外等候，而此时洞窟内，一共有十二名帝品修士，一名穿着粗麻布衣的老者站在队列的最前方，而包括四象宫掌门、掌律在内的众人都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后，这些人正将体内的灵气融入阵内压制这魔兵。 然而面对十几名帝品强者的威压，被封镇在腾龙化天阵内的破天风雷引却是几乎不受影响，依旧是在奋力冲击着大阵的封印。大阵之所以得名‘腾龙化天’自然是因为里面隐藏着一条真龙，此时只见一条青色神龙正在封印内对抗着血魔皇的武器，整条神龙都缠绕在破天风雷引之上，巨大的龙瞳之中凶光闪烁，龙吻之内也是不断喷出一股股龙息，洞窟之内龙吟声不断。 但是这柄凶器也是不甘心束手就擒，一波强过一波的阴邪气息不断冲刷着大阵，整个武器都是变成了血红色，但是上面还是会不时闪过一两个金色符文，正是陈道友在之前留下的禁制，只不过看起来马上就要消失了。整个大阵之内也是布满了红色的雷罡，由于这武器的特性，腾龙反而是无法依靠寻常的雷霆之力镇压它，而其却可以屡屡召唤出血色落雷不断攻击神龙和外面的修士，好在的是此时十几名帝品修士联手已经将其散发出的阴邪气息压制在了洞窟之内，给了外面境界低微的门人弟子一丝喘息之机。 很快，四象宫本就许久没有得到精血补充的腾龙化天阵在破天风雷引的攻击下不断削弱，随着第一处血色落雷蔓延到阵外，整个百花谷再次是震动了一下，那名老者无奈地摇头说道：“一起出手，光靠大阵根本制不住它。” “谨遵师叔法旨。” 很快，十几名四象宫帝品修士纷纷用出四象诀，而那名老者则是将众人的功力合而为一轻咤道：“四象御字诀！”随着‘御’字出口，只见虚空中四头圣兽法相浮现，接着就融进了腾龙化天阵之中。很快，阵内也是有四兽虚影浮现：玄武直接是重重踏在了破天风雷引上，将漂浮在半空的魔兵压的向下一坠；朱雀凤鸣一声御起强大的火法，即便只是圣兽投影但依旧能够用出九天离火；白虎则是抬起宛如琉璃般的右爪对着面前的武器重重一拍，直接是拍散了下一波蓄势待发的雷罡；至于青龙则是和阵内神龙合二为一，闪着金光的腾龙发出一声巨大的龙吟接着在玄武头顶飞速盘旋，眼看着一个巨大的漩涡逐渐形成，里面电闪雷鸣，龙蛇电走，接着下一刻，一道粗大的闪电直直劈上了破天风雷引，这腾龙居然召唤来了天雷劫！ 面对一个帝品大阵和十几名帝品修士的全力压制，即便是已经超脱帝品范畴的魔兵此时也是再无力为继，一声若有若无的不甘怒吼在众人耳边回荡，接着刚刚还凶厉无比的破天风雷引慢慢归于寂静了。 再继续又加固了法阵之后，四象宫的众修士也是纷纷撤掉了自己的功法，为首的老者缓缓说道：“你们几个小家伙，怎么？我才不问世事百年你们就搞成这个样子。” 听到问话之后，四象宫掌门昊渊居然露出了一丝尴尬地神情接着说道：“启禀师叔，并不是弟子们无能，实在是这腾龙化天阵许久未得到精血滋养了，而且这一次我乾坤三殿皆是遇到了麻烦。” “呵呵，我没有怪你们，这一次确实凶险万分，虽然看着声势没有上一次浩大，但是我也感觉到了人殿主和天云门那里的变故，所以我才出手的。” “全靠师叔神威。” “好了，我继续回祖师祠堂悟道了，这一战之后我又有了些许明悟，兴许参破之后可以有与那老和尚比肩的实力也说不定。” 听到面前老者的话之后，洞窟内的一众四象宫高层全都是眼前一亮，眼前此人正是上一任四象宫掌门的师弟，百多年前就卸下俗务去那祖师祠堂当了一名守门人，而听他现在的意思修为上又要有所突破了，人殿主跻身伪神品一事三殿高层皆知，若是自家这位师叔能够同样达到如此境界，那真的是天大的喜事了。 “恭喜师叔！” “好了，世事无常，先别急着恭喜，叫外面的弟子都回去吧，不要再引起更大的恐慌了。” “谨遵师叔法旨！” 然而就在此时，从西域天云山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天地灵气波动，洞窟内的一众帝品修士都是为之侧目，镇守四象宫祖师祠堂的老者震惊地说道：“破军曜日！这天云门到底怎么了！” 第316章 破军曜日(一) ‘破军曜日’阵即便是由帝品修士操持，但是在这天云山中，满含星辰之力的地方依旧能够重创一名伪神品大能。 ——《乾坤典·天殿篇》 清川西域，天云山。 若论乾坤三殿的三处大阵，最为麻烦的应该是这天云山破军殿下的腾龙化天阵，由于贺璃与约克斗法之时没有控制好力度，不小心破坏了一处阵眼，这导致了这处大阵出现了纰漏，而血魔皇化形也是趁机分出了一缕血气逃出了生天，近百多年来天云门一直在全力寻找这一丝血气无果，此事一直是横亘在贺璃、凌羽等人心头的一道隐忧。 然而这一次异动反而是天云山最为的安稳，随着人殿主手中念珠和四象宫后山的爆发，天云门上下也是如临大敌，凌羽赶紧命令各殿加派人手，他自己则是和一众殿主一起守在了破军殿中。 但是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洞窟中的血魔皇化形依旧是十分的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凌羽也是带着众师弟师妹走入了洞窟之中。来到腾龙化天阵外之后，只见血魔皇的化形跪坐在一池灵液之中，看起来虚弱不已，感受到众人的到来，她抬起头说道：“凌羽掌教，怎么今日又有闲心来我这小小的洞窟之中消遣啊。” 看着脚下的血魔皇，凌羽并没有理会转头对着天枢殿主问道：“师弟，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 “启禀掌教师兄，并没有，真是奇了怪哉。” 听到自己师弟的回答之后，凌羽也是眉头紧皱，毕竟另外两处大阵此时正激荡不已，四象宫和人殿主都在与各自镇压的魔皇激战，怎么自己这里却是如此的消停，虽然说他也不想再与这魔皇的化形较量一场，但是他十分担心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怎么？凌羽掌教，看你的意思是想我大闹一场喽？”真灵和武器的异动自然会被眼前的化形所察觉，因此她也是挑衅似地问了起来。 “血魔皇，你能老老实实待着自然再好不过，不然的话我不介意再将你打杀一番。” “哦呦呦，真不愧是天云掌教，奴家不过几句话你就要打打杀杀的，对了，你的那个可人呢？怎么没来，她真的是人间绝色啊，你就不怕他跑了么？哈哈哈哈哈” 然而血魔皇的激将法显然对已经得道多年的天云掌教不起作用，凌羽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看着面无表情的几人，血魔皇嘟囔了一声‘没意思’就不再言语了。在洞窟中实在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虽然心下奇怪，但是也不能在此久留，凌羽带着众人就此退了出去。 可是来到破军殿之后，只见霍玉启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殿内急得团团转，看到凌羽出现之后，他赶紧走上前说道：“师父，出事了，门下不少境界不足王品的弟子莫名晕倒了，徒儿等检查过后发现没有任何的外伤，神魂识海皆无恙，只是无论用何种法子就是无法将他们唤醒！” “什么？把他们都带过来。”听到霍玉启的话之后，凌羽也是意识到这肯定是血魔皇化形的把戏，果然这魔物不甘寂寞，虽然无法脱困但也绝对会给天云门造成些许麻烦。 “是！” 很快，一共五十几名天云门弟子被带到了破军殿中，正如霍玉启所说，只见他们每人都是双眼紧闭，但是神色安详，呼吸绵长，不像是有异常的样子，只不过以凌羽等帝品修士的修为也是探查不出问题，这已经超脱了帝品的魔皇果然棘手，区区雕虫小技就让众人束手无策。检查无果之后，凌羽缓缓说道：“玉启，你带着依然几人在殿中守好这些弟子，我和众位殿主去去就回，解铃还须系铃人。” “是！” 为防止这众多的弟子有所损伤，凌羽也是不敢耽搁，旋即和其余六位殿主一起再次下到了洞窟之中。此时，腾龙化天阵内的血魔皇正在优哉游哉地戏水，看到几人再度来到她则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游开了。 凌羽开门见山地说道：“血魔皇，你又耍了什么把戏！我门下这众多弟子到底怎么了！” 听到凌羽的问话之后，血魔皇的化形停下游泳的动作略显惊讶地说道：“你门下弟子出了事为什么要来问我？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掌教大人，我被你们镇压在这腾龙化天大阵之下不知凡几，前段时间又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公子重创，我哪还有实力再捣鬼啊。” 此话一听就是血魔皇在调戏众人，然而凌羽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与这魔皇之间本就是你死我活，又有何商量的余地；但是门外的弟子又不能不救，可若是用术法攻击这魔皇导致她恼羞成怒，直接是一举杀了自己的众多弟子则更加不妥。一时间凌羽也是有些为难起来，其余几位殿主也是想通了其中关节，此时都是一筹莫展地站在一旁，唯有血魔皇看到众人吃瘪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在灵液中又游了起来。 而就在众人失神之际，只听霍玉启的声音在洞窟外急切地响起：“师父！众位师叔！殿内有异变！”而听到他的话之后，本来还在戏水地血魔皇则是眼神微眯，眼中爆射出一阵精光接着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听到自己徒弟的话之后，凌羽转头看向洞窟外问道。 “师父！众位师弟师妹体内全都爆发出了一阵血气！此时……” 霍玉启话未说完，凌羽果断绝决定退出洞窟，在这里干耗着也不是事，先去解决掉外面的问题再说，“二位师弟，你们先在此看好这魔皇，我们去去就回。嗯？血魔皇呢！”而就在凌羽安排好人手向着大阵内看去的时候，才发现阵内已经没有了魔皇化形的踪影。 “师父！这是！这是血魔皇！师弟师妹，我们一起出手镇压她！”霍玉启的声音再度响起，而一直都是风度翩翩的天云掌教的大弟子，此时的话语中也是带着一丝的惊慌。 “坏了！这魔皇脱困了！我们快出去！” 第317章 破军曜日(二) 此时，就在破军殿内，血魔皇的化形已经借助天云门弟子散发出的无尽血气脱困而出，原来在这不寻常的平静之下果然是暗流涌动。魔皇化形深知自己无法强行破阵而出，但是这几场大战提供的血食、怨气也是让她恢复了不少，因此在感受到另外两处的爆发之后她反而是示敌以弱，然而其实却在暗中散出血气伺机脱困，陈道友的天衍剑诀毕竟无法完全修补好腾龙化天阵，血魔皇也是重新找到了阵法的一丝纰漏。 而将血气散出之后血魔皇则是寻找修为不高的弟子附身其上，进入识海之后就会将其神识占据，之后再伪装自己蛰伏下来，毕竟洛凌雪只有一个，其余天云门的弟子根本不具备她那样得天独厚的心境识海，再加上修为不高，即便只是血魔皇化形的一缕残念对他们来说也是无法抵御的存在，毕竟这可是一位超越帝品的魔神，全盛时期就连乾坤三殿已经成神的大能都无法将其彻底抹杀，只能是将其剥离、分割，分别镇压。 而在霍玉启等人将昏迷的弟子尽数带到破军殿之后，就连凌羽也无法看出这些门人的不寻常，等天云掌教带着师弟师妹再次来到洞窟之后，血魔皇就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她先是激发了躲藏于天云门弟子心境识海中的血气，之后再趁凌羽几人不注意脱困而出。 成功脱困的魔皇化形并没有第一时间对破军殿中的天云门弟子发起攻击，她反而是看着照射进大殿内的阳光怔怔出神，被镇压在洞窟内数千年，终日不见天日，即便是魔皇现在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但是看着悬浮在半空的血魔皇，霍玉启等人虽然惊骇非常但至少没有被彻底震慑住心神，面对正在发呆的敌人，他大喊一声率先发起了攻击，而陆依然等其余各殿的帝品弟子也是各显神通，一时间本应是天云门重地的破军殿内各种术法、法器横飞，全都直奔血魔皇而去。 虽然这些弟子的修为诸如霍玉启等人最高不过堪堪摸到帝品星湛境的门槛，但是血魔皇的化形依旧不敢托大的去硬接下所有的攻击，只不过若是单纯躲避的话对于她来说却是十分轻松的。也不见半空中的血魔皇施展何法诀，她的身影连动，就这么举重若轻的躲避掉了所有的攻击，其中数道术法在空中相击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将破军殿内的烛台、桌椅都震倒了。 “真是麻烦，不过区区帝品，若是我全盛时期，一招就可以将你们这些讨人厌的苍蝇抹杀于此！”被打断了思绪的血魔皇自然是愤怒无比，放眼俗世都是一方大能的帝品修士在她口中也不过是讨人厌的苍蝇，“今日就先放过你们，暂且先用你们的精血补充我消耗的修为，假以时日，我必定屠你天云门满门！将你们所有门人的魂魄拘入无尽炼狱之中，日日承受那油烹火炼之苦！” 言罢，血魔皇一声长啸，只见从所有昏迷倒地的天云门弟子口中升腾出了道道血河，而他们的身体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看着自己的同门师弟师妹就这么沦为了魔神的血食，霍玉启等人虽然痛心无比但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击败对方，而始作俑者则是如长鲸吸水一般将这些精血尽数吸入了口中，随后血魔皇一挥手爆喝一声道：“血焰斩！”随后只见数道新月形的血气对准殿内各弟子飞了过去。 面对向自己袭来的攻击，霍玉启等人根本不敢大意，这魔皇亲自施展的术法肯定凶厉无比，众人纷纷将武器执于身前同时说道：“铸星辰之力！”随后殿内大星虚影浮现，紧接着出现了整片半透明的星空，丝丝缕缕的银色星辰之力也是传导到霍玉启几人身上，逐渐形成了一道闪烁着银光的屏障。 下一刻，血魔皇的攻击狠狠轰在了屏障之上，随着轰隆巨响声和强烈的震动，大量血气与星光消弭于无形，虽然霍玉启几人都是腾腾腾地后退了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而且整片星空也是消失不见了，但至少挡住了这一次攻击。不得不说九州的三大神诀果然都有其神异过人之处，虽然霍玉启几人的修为无法像贺璃、凌羽一般单独铸造出整片星汉银河为己所用，但是合力施展铸星诀却是可以一起创造出一片星空，借助这庞大的星辰之力，他们也是能够抵挡住现在这魔皇化形的一击。 但是此时，殿内的血魔皇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刚刚嘴里说着狠话，但实则自己内心清楚以现在的实力虽然可以将殿内众人尽数绞杀但也要费一番功夫，到时候等凌羽到来自己就又走不掉了，因此血魔皇早就想好用一次佯攻来诱使殿内数名帝品修士施展铸星诀，自己再借助两股力量轰开破军殿的护殿阵法，而在达成目的之后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是逃之夭夭。 “血魔皇！血魔皇逃走了！”稳住身形的陆依然也是发现了这一情况，惊慌地大喊道。 “玉启！你召集所有帝品弟子来破军殿助阵！剩下的交给为师和几位殿主就好了，这魔皇走不掉的。”此时，凌羽等人也是返回了殿中，发现这一状况之后赶紧说道。 “谨遵师尊法旨！师妹！我们走！” 破军殿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是引起了整座天云山上下的注意，一直看守在剑冢外的殷若漪也不例外，就在她要动身的时候天云掌教的传召也是同时到达，此时根本顾不得还在面壁思过的洛凌雪，她赶紧传音道：“凌雪！你老实在这里待着！掌教有令，你不许乱跑！”随后她也是向着破军殿赶而去。但是没有了管教的洛凌雪怎么会如此老老实实地听话，就在殷若漪离开的下一刻，一道身影也是顺着山路飞掠而去，嘴里还嘟囔着：“师门有难，师父应该不会怪罪我的吧。” 第318章 破军曜日(三) 逃出破军殿的血魔皇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驱使着自己的魔皇之力和星辰之力向着天云门的护山大阵攻去，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刚刚那样的好运了，本就实力大减的她即便是全力攻击大阵但依旧是无法撼动其一丝一毫。 “血魔皇，你已是强弩之末了，我天云门的护山大阵乃是开山祖师所布，其后经过历代天姿卓绝的先辈加持，其威力已经不输于神品阵法了。”就在血魔皇被阻滞的一瞬，凌羽已经带领其余六位殿主围到了她身遭，而殷若漪此时也是来到了凌羽身旁。 “掌教师兄。” “师妹，这次要辛苦你了。” “师兄哪里话，这等魔物，我天云门下自然有将其诛杀的义务。” 此时，天云门破军殿周遭足足有二十几位帝品修士，至于其余弟子门人已经在霍玉启的命令下全都远离了此处，毕竟如此庞大的帝品威压他们根本承受不起，然而即便如此，被围在正中的血魔皇化形依旧是散发出恐怖的魔皇气息，和天云门众修士分庭抗礼。 “哼，凌羽小儿，既然本皇已经从那个大阵中脱困，你不会以为凭这个什么劳什子护山大阵就能成功制住我吧，大不了先将你这天云门毁个七七八八本皇一样能够脱困！” “唉，之前阿璃太过意气用事，导致这腾龙化天阵出现了一丝纰漏，本座也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借此脱身，好在的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狠话不必多说，我们直接见真章吧，诸位师弟师妹，一起出手！”然而凌羽根本不管血魔皇的威胁，本就话语不多的他此时更不想再多废话，直接是呼唤众殿主一起施展术法。 随着掌教一声令下，其余六位殿主边施展铸星诀边变换位置来到了北斗七星相对应的方位，然而殷若漪却是退到一旁，显然是在准备一个威力更加强大的术法。要知道此时空中的八人全都具备帝品星湛境的实力，几位殿主每人的命星都与各殿对应的北斗七星相呼应，随着八颗命星的出现，本来是白昼的天云山殿瞬间就被一片星空所笼罩，其中北斗七星熠熠生辉，凌羽缓缓开口道：“剑阵！北斗！” 由七名天云门掌权者施展出的北斗剑阵自然有神异之处，只见天枢星率先凝聚出一柄金色长剑，随着天枢殿主右手呈剑指状指向血魔皇，这柄长剑直接是划破虚空来到了魔皇化形面前。 看着长剑在自己眼中飞速放大，血魔皇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冷哼一声右手一挥，衣袖和金色长剑轰然相撞，本来威势无比的长剑直接是被轰碎了，狂暴的星辰之力向一旁逸散开来，地面上的霍玉启等帝品弟子也是赶紧施法阻止法力余波的进一步扩散。虽然第一击被血魔皇轻易化解，但是天云七殿主显然不会给她喘息的时机，下一刻天璇星凝聚的飞剑也是杀到，这一击血魔皇虽然同样挡住了，但是已经不像刚刚那么的轻松了。 然而北斗剑阵可以发出足足七次威力无比的攻击，一剑接一剑，一击强过一击！到第六剑的时候就连血魔皇也是被划破了手臂，飞溅出的魔皇之血瞬间就被周遭的星辰之力绞杀殆尽，然而此时还有凌羽的最后一剑，也是最强一击还没有到来。 看了看对面已经有些许狼狈的血魔皇，凌羽轻声说道：“星瀚，去！”只见他的飞剑星瀚龙鸣一声铮然出鞘，随后融入到破军凝聚出的长剑之中直奔血魔皇而去。这一次，本来刚刚不可一世的魔皇也是面色凝重，眼神微眯，虽然若论境界来讲她应该算是一只脚踏入神品的修为，但是被封阵数千年又被天衍剑诀所伤之后其实力大损，天云掌教凌羽的这绝强一击她也没有把握能够挡得住。 但是此时根本避无可避，看着飞来的长剑，血魔皇突然大笑起来，随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只见她眉心处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接着一道寒光从中飞出和凌羽的长剑对撞到了一起。针尖对麦芒的撞击之后，星瀚直接是被击飞被凌羽摄回了手中，而破军星凝聚出的攻击则是偏离了轨迹向着下方落去。 然而就在此时，洛凌雪的声音突然响起：“陆师姐！这到底是怎么了？”接着她也是在破军殿前现身，而刚刚凌羽的一击却是恰好直奔她而去，“诶？这是什么？控星辰之力！”。 “不好！这一剑的攻击太过于凌厉！即便以凌雪的体质也不可能接得住啊！” 众人虽然发现了端倪，可是现在想救援根本来不及了，眼下只能是寄希望于此处的星辰之力十分磅礴，洛凌雪施展铸星诀的第二层控星可以招来足够的力量抵御这一击，否则天殿主贺璃的爱徒就要香消玉殒了。 然而一个王品修士再借助地利也无法抵御一个帝品星湛境的全力一击，金色长剑毫不费力地划开了洛凌雪面前的星辰之力接着狠狠刺进了她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甚至将她带的向后倒飞而去。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意料之中鲜血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这连血魔皇抵挡起来都十分吃力的一击在触碰到洛凌雪的一刹那，居然就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当事人兀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陆依然眼疾手快赶紧飞掠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探查一番也是对着霍玉启做了个无事的手势。 半空中，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的殷若漪见状长长出了口气说道：“看来这丫头又有明悟了，我就说，贺师姐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将自己的得意弟子发配到剑冢受罚的。” “师妹，你怎么不早说，你真是害苦我了。” “师兄，我也不知道凌雪居然能在王品境界就达到如此程度，况且现在这个情况我哪有机会告诉你啊。” “你们说够了没有，怎么？就这点能耐么？那可奈何不了本皇，接下来该换我出手了。”看着对面交流的凌羽和殷若漪，血魔皇愈发地气愤起来。她本来想着将凌羽的攻击引导到别处能够给天云门造成些许损失，或者斩杀一名身份非同一般的天云弟子也好，所以她提前亮出了自己的一张底牌，结果就这么被这女弟子轻易化解了，这已经是洛凌雪第二次坏了她的好事了。 听到血魔皇的话之后，凌羽也是明白此时不是纠结洛凌雪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对着自己的师妹点了点头，殷若漪则是嫣然一笑说道：“血魔皇，你再试试我这招如何，星辰万剑诀！” 第319章 破军曜日(四) 随着殷若漪剑术的施展，整座天云山都是逐渐震动起来，随后空中的星辰也是明灭闪烁，下一刻，只见数十道剑影从剑冢方向飞出，经过漫天的星光照耀之后，每一柄飞剑上都是覆盖着一层银色的光辉，接着直奔血魔皇而去。虽然这波飞剑数量不多，在威势上看起来还不如那一次洛凌雪堵截陆迦北路军团时召出天云门上下佩剑的时候，但是谁也不会怀疑这几十柄飞剑的威力，要知道这可是剑冢中的长剑！ 天云门的剑冢本来只是某位掌教随意为之，他在冲击帝品障壁的时候失败身死道消，在神魂消散之前将自己的佩剑留在了天云山某地，而后开始，每一位冲击神品未果的天云门弟子都会将自己的佩剑留在此处，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处剑气森然的地方，名曰剑冢。经年累月之后，这里也是布满了森寒的剑气，就连星辰之力在这里都没有一席之地；而且所有的长剑均被浓重的剑气锁住了，就连一些神品修士都无法御起所有宝剑，也不敢强行闯入，否则就会招致这些剑气的强烈反击。 但是若能得到宝剑认主就能将其带出剑冢，因此到后来每一名达到帝品修为的天云弟子都有一次机会去剑冢挑选一柄飞剑带出来，当然成功与否全看个人的机缘了，而时至今日，在天云门有二十多位帝品修士的情况下，剑冢中依旧是有着三十多柄无主飞剑，其底蕴可见一斑。不过也有像洛凌雪这种刚一踏入山门就得到剑冢飞剑自动认主的存在，但是天云门上下都对她得到的那柄飞剑讳莫如深，除了几位殿主等人之外谁也不知道洛凌雪到底得到了哪一柄。 可以说，剑冢是天云门的底气之一，不过这么多品秩上佳的飞剑就那么放在那里无疑是一种浪费，寻常情况下根本无人能够御使，但是也有个例，比如洛凌雪、比如殷若漪。天云门的殷掌律作为凌羽的师妹自幼就被带上了天云山，其和洛凌雪一样天生剑心通明，同样也是刚一上山就被剑冢飞剑自动认主，剑名琴心。 虽然殷若漪的天资不如洛凌雪，但是也足以称得上是天才了，百年间就跻身帝品，而在之后她也是隐隐感觉到自己与剑冢的飞剑之间建立起了某种联系，因此在修为到达帝品星湛之后殷若漪就常年在这剑冢附近修炼，即便是升为掌律也是不怎么过问俗务，几乎天天都守在剑冢这一亩三分地修炼术法，不过也真让她自己开创出了一门剑诀。 今日面对这从腾龙化天阵下脱困而出的血魔皇，凌羽也是不得不传信自己的殷师妹前来，毕竟她的这道星辰万剑诀杀力之盛根本不是寻常术法能够比拟的，不到万不得已凌羽还不想用那最后一招。 此时，殷若漪已经御使剑冢的飞剑围住了将血魔皇团团围住，但是魔皇化形自然不是易与之辈，一层血气护在了身遭，虽然看起来吹弹可破，但是任凭数十柄飞剑无论如何努力都是无法再存进分毫，那层血色光膜也是被扎成了一只刺猬，星辰之力和魔皇之力互相抗衡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剑胆琴心！破！”殷若漪见状，直接是命自己的飞剑加入了战局，本来悬浮在他身旁的琴心剑欢快地鸣叫一声就疾射而去，狠狠钉在了血魔皇的屏障之上，虽然没有直接将其摧毁，但是这一次却是有一点剑尖穿透了进去。 看着在自己面前嗡鸣不已地琴心剑，血魔皇也是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如此托大了，她冷哼一声，接着用血气裹住自眉心处飞出的那抹寒光对准琴心剑就劈了下去，同时嘴中轻咤道：“万魔朝宗，斩！”随后只听一阵魔音响起，只见层层音波自破军殿扩散开来，此等魔音就连霍玉启等帝品弟子也是不得不赶紧原地盘膝坐下竭力抵挡。 就在那抹寒光斩在琴心剑上的瞬间，整柄飞剑像是在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一般开始不住地颤抖，殷若漪也是感觉如遭重击，不得已之下她只得是将琴心剑召回，但是蓄力一击之后血魔皇也是无法再维持那层血气，数十柄飞剑瞬间就攻到了她身前。 不过此时的血魔皇尚有余力，只见她衣袖连舞，在空中闪转腾挪，手中那抹寒光在血气的裹挟下将天云门剑冢的飞剑一一击飞，长剑落地之后周遭的地面都是出现了寸寸龟裂，那宛若实质的剑气甚至将周遭的空间都割裂了。 破了殷若漪的剑诀之后，魔皇化形心思流转，直接是向着凌羽冲了过去，然而此时天云掌教却已经和其余几位殿主一起开始施展法诀，为下一击做准备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全靠掌律护法，殷若漪见状也是直接欺身上前，和血魔皇缠斗到了一起。 “哼，就凭你也想拦住本皇，不自量力！”然而看着面前的手下败将，血魔皇却是全然没有放在眼里，手中血气凝结成剑形裹挟着那一抹寒光直接劈了过去。 “呵，那你大可以试试！”然而殷若漪也是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同时她手中的动作也是不停，琴心剑向上一撩硬生生格挡住了血魔皇的下劈，随着‘当’的一声脆响，天云掌律居然被震的硬生生向后倒退出数步。 然而血魔皇怎么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看到自己一剑得手，她再次冲了上去，殷若漪在血魔皇的连续攻击之下被压制的连连后退，而且每一击都牵扯得她体内的气血翻腾不已。在苦苦支撑数招之后，殷若漪被血魔皇一剑逼退，看着倒飞出去的天云掌律，血魔皇冷笑一声说道：“就这点能耐你们还想拦着本皇，接下来就将你们一起解决掉！” “哦？真的就这么点能耐么？血魔皇，你仔细看看。”然而落败的殷若漪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是戏谑地说道。 殷若漪话音刚落，血魔皇就感觉一阵禁锢感袭来，她赶紧低头看去，只见一道由金色符文组成的锁链已经攀上了她的右臂，竟是与贺璃、人殿主所施展的一般无二的天道之痕！ “怎么可能！你！你竟敢阴我！” 第320章 破军曜日(五) 原来殷若漪也是一只脚踏入了神品的门槛，只不过她的性子不喜声张，而且平时很少出手，因此也只有凌羽和贺璃知道她的真实境界，虽然在修为上还与贺璃等人有着很大差距，但是同样可以御使天道之痕对敌，而这些金色符文对于面前的血魔皇有极佳的克制作用。 被天道锁链缠住右臂的血魔皇虽然反应迅速，调动血气魔气将这些天道之痕限制在了右臂之上，可是她仍旧感觉自己的力量被大大削弱了，阵阵虚弱感袭来。她抬头看去，只见殷若漪横剑在胸挡在凌羽等七人面前，而天云掌教和六位殿主仍旧在全力驱动铸星诀，看来接下来的那道攻击绝对威力非同小可，血魔皇也是心下明白只能是趁凌羽准备完毕之前击败他们然后逃出去，否则的话就再无机会了。 逃生受阻的血魔皇也是被激发出了心中的凶性，只见她全然不顾自己右臂上的天道锁链，双眼都变成了血红色，带着阵阵鬼哭阴风对准殷若漪再度冲了过来。但是此时的天云掌律也是不好受，虽然凭借着暗中施展天道之痕给血魔皇造成了一些麻烦，但她自己体内翻腾的气血还没有完全停歇，血魔皇手中的那抹寒光绝对有很大的古怪，不然也不能将品秩不低的琴心剑压制的如此惨淡。 但是现在掌教等人在联手准备术法，能与血魔皇抗衡的顶尖战力仅剩殷若漪一人，至于霍玉启等弟子虽然也是帝品，但是到了这种修为境界，之间的实力差距就不是数量能够弥补的了，如果他们贸然出手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沦为魔皇的血食。因此殷若漪只能是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全力催动自己的命星勾辰一迎着血魔皇的剑锋冲了上去。 磅礴的星辰之力再度撞上了血魔皇的无尽血气、魔气，果不其然，殷若漪再次被击退数步，而且这一击之下她也是受了一些伤势，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滑落，在衣衫的前襟上化作了点点殷红。然而受了轻伤的殷若漪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赶紧去寻找血魔皇的行踪同时琴心剑横在身前防备可能到来的攻击，可是等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血魔皇却是故技重施，引导着两股强大的力量重重轰在了天云门的护山大阵之上，这一次，其借助手中的一抹寒光终于是将大阵破开了一道缝隙，整座天云山也是再度震动不已。 感受到大阵外的罡风灌了进来，血魔皇大喜过望，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你们真的是一群蠢货，就这种手段、心机还想留住本皇！哼！等再相见之时就是你们天云门灭门之日！”说着，她也是瞬间化作了无数道血气向着裂缝涌去，被天云门镇压了数千年的血魔皇化形，在今日难道是要脱困而出了么！ 若是让这尊魔皇化形逃出生天，恐怕用不了多久那真灵和武器都会脱困，等到血魔皇重临世间绝对是一场浩劫，到时候生灵涂炭、神州陆沉，这一切的因果都要算到天云门众人身上，就连此刻远在东海的贺璃也是躲不掉的。殷若漪看着满天的血气咬了咬牙说道：“天云门历代祖师在上，不肖弟子殷若漪学艺不精，铸下大错，未免世人遭受苦难，弟子愿舍弃这一身修为，以身化剑，求祖师保佑能够阻止这魔皇脱困！”说着，她眼中也是星光璀璨，剑气纵横！这铸星诀既然能够以人力铸造星辰，自然其最强一式就是化作这满天星辰，而殷若漪更能将星辰之力化作无数飞剑，绞杀魔皇血气！只不过这样一来跌境是必然的，至于有生之年殷若漪的修为还能不能重回此等境界都不好说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手掌轻轻拍在了殷若漪肩头暂且压制住了她体内不断狂躁的星辰之力，接着凌羽的声音缓缓响起：“师妹，还不到这个地步，况且就算要拼命也应该师兄先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羽主持的术法终于是施展完毕！ “破军曜日！” 随着天云掌教的一声大喝，本来还震动不已的天云山瞬间平静了下来，空中的乌云、血云也是尽皆散去，明亮的日光照射到护山大阵之上，照射到四散的魔皇血气之上，而随着一轮大日的出现，仅仅沉寂数息的天云山脉再度迎来了一波更加强烈的震动，而本来已经逸散出大阵的魔皇血气瞬间就被蒸发一空，随着实力的不断削弱，血魔皇也是不得不露出了真身，此时的她愈加的狼狈不堪，那天道锁链更是趁机锁住了她右半边身子。 接着，还不待血魔皇有所行动，两道强光瞬间将她轰飞了出去，一道来自破军殿，一道来自空中的日头，这就是天云门借助星辰之力所能施展的最强攻击阵法——破军曜日阵！其实太阳也是星辰之一啊！ 被轰飞的血魔皇重重撞在了一处山巅之上，此处的万年积雪全都被震的飞了起来，下一刻，她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紧接着体内的力量飞速流失，原来凌羽已经将手中的星瀚长剑狠狠插进了她的左胸！同样的金色天道锁链顺着伤口喷涌而出，原来凌羽也是一位触摸到帝品障壁的大修士！ “血魔皇，终究还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凌羽寒声说道。 “呵呵，你不过是借助这阵法之威罢了，你也知道你杀不死我，这九州大陆上战乱不断，本皇迟早能够脱身而出！哈哈哈哈！去！”被重伤的血魔皇歇斯底里地说道，接着她趁凌羽不注意将那抹寒光顺着护山大阵的缝隙送了出去。虽然知道这抹寒光绝对非同小可，但是眼下已是失去了其踪迹，凌羽皱了皱眉再度将长剑向下一送，本就受创的血魔皇整个身子已经快布满天道之痕了。 “废话多！” “啊！” 就在此时，殷若漪也是御剑赶到，对准血魔皇的眉心一剑刺下，终于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血魔皇惨叫一声就不再挣扎了。而看着被天道之痕牢牢禁锢住的血魔皇化形，凌羽和殷若漪都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次天云门的危机终于算是渡过去了。 第321章 紫薇帝星(一) “当年，我皇兄的大婚是我清川的面子，而抗击北方王庭、收复失地是我清川的里子，父皇的意思是面子和里子都要，只不过这一次为了撑住面子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经历过一场大乱的天云山现在一片狼藉，被血魔皇撞击过的山峰上千万年的积雪化作了一场巨大的雪崩，直到现在山谷内还轰鸣声不断，越来越多的积雪被带下了山峰，露出了里面青灰色的岩石，而翻腾到空中的雪花甚至让八月的天云山下起了一场大雪。 此时，看着被暂且封印住的血魔皇化形，神经松弛下来的凌羽和殷若漪也是贪婪地呼吸着山巅的空气，调息体内的伤势，凛冽的罡风被吸入肺中，刺激的二人精神一振，这一战对于两名已经触碰到神品门槛的山巅修士来说也是绝不轻松。 殷若漪自不必说，在与血魔皇的对战中，仅是被对方的法力余波殃及就是受了一些伤势；而凌羽虽然看起来并无大碍，但是接连催动北斗剑阵和破军曜日阵对他的消耗只会更大，这这可是一个帝品和一个神品大阵啊！虽然以凌羽等人的实力无法完全发挥出破军曜日阵的威力，但是也相当于伪神品修士的全力一击了，以帝品修为跨境施展法术，对谁都是一种很大的负担。 而且虽然血魔皇的化形与其真灵相比在实力上要弱上许多，但是人殿主对付的可只是血魔皇真灵在尘世的一部分投影，而其真正的本体仍旧是被封印在那颗念珠之中，可即便如此仍旧是逼得人殿主绝招频出，最后才堪堪险战胜了对方；而血魔皇的化形却是切切实实的从天云山的腾龙化天阵中逃了出来，这也就是天云山上的法阵对这魔物有着一定的压制作用，暂缓了她从外界吸收血气恢复的速度，否则的话实力暴涨之下今日又将是另一番光景了。 数道流光闪过，其余六位殿主也是赶到了凌羽二人身旁，刚刚最后时刻的战斗就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了，而此时血魔皇被暂时镇压住他们也是全都围了过来。凌羽缓缓说道：“承蒙各位师弟师妹鼎力相助，这魔皇终于是被暂且压制住了，我们先将她拘回腾龙化天阵当中。” “谨遵掌教师兄法旨！” 很快，凌羽一行八人将血魔皇重新押回了腾龙化天阵之中，而就这么短短的功夫，这尊魔皇已经靠着丝丝缕缕的血气逐渐破开了一部分天道之痕的封印，毕竟凌羽二人只是触碰到了神品门槛而没有真正突破帝品障壁，对于天道之痕的运用自然不是很纯熟，只能够封镇住血魔皇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这也足够了。而就在腾龙化天阵合拢的瞬间，血魔皇也是彻底破开了天道锁链，苏醒了过来，看了看重新加固一番的大阵之后，她也是冷哼一声就沉入了池底。 安置好血魔皇之后，凌羽等人回到了破军殿中，此时他们才来得及仔细看看这大殿受损的情况。只见大殿顶部被血魔皇轰开了一个大洞，明晃晃的日光顺着破洞照了进来，地面上也是一片狼藉，无数未加固定的桌椅烛台滚的到处都是；而破军殿外插着几十柄剑冢飞剑，广场上到处都是龟裂的石板，强横的剑气将整片空间都割裂了，就算是霍玉启等人经过之时也是得小心翼翼。 “师父，诸位师叔，此次大乱我门下的损失已经、已经统计出来了。” “唉，我门下弟子伤亡如何。” “启禀师父，我门下这一次共有四十七名侯品弟子命丧于血魔皇的毒手，山门阵法也多有损毁。” “四十七名侯品弟子，唉，这魔皇真的是……” “师父！师父！掌教师伯……”就在霍玉启向凌羽禀告的时候，陆依然则是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天权殿主见状皱眉低声呵斥道：“依然，这种时候你怎么如此轻飘，成何体统！” “无妨，依然，到底怎么了。”然而凌羽却是挥手制止了自己的师弟。 被训斥一番的陆依然看到掌教发话赶紧说道：“启禀掌教师伯，凌雪师妹她、她有些状况，需要您来看看。“ “什么！陆师妹！刚刚你不是说洛师妹没事么！”然而还不等凌羽搭话，霍玉启却是率先问道。别看他们这些个做师兄、师弟的平日里被洛凌雪叨扰的烦得很，但真的一听到她有问题所有人却都是十分担心。 “刚刚是没事，现在、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掌教师伯，您快去看看！” “好了，我们先去看看凌雪她到底怎么了。”虽然此时凌羽依旧十分淡定，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的神色，但他内心也是十分着急，毕竟这可是贺璃唯一的弟子。 很快，陆依然就带着凌羽等人来到了洛凌雪的房门前，而还没有进入屋内众人就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此时这间屋子就仿佛那剑冢一般，凌厉地剑气顺着屋子的缝隙散发了出来，其锋锐的程度就连帝品修士都不敢正面缨其锋芒。凌羽紧皱着眉头问道：“依然，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启禀掌教师伯，凌雪师妹昏迷之后我就把他抱来了这里，就在刚刚，她周身瞬间散发出凌厉的剑气，我也是被逼了出来，无奈之下我只能是寻师伯、师父前来。凌雪师妹她到底怎么了，掌教师伯您一定要救救她！” “好了依然，掌教师兄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这个时候，殷若漪走出来说道，“师兄，凌雪这个情况我感觉有点熟悉。” “师妹难道你有什么头绪么？”听到殷若漪的话之后，凌羽转头问道。 “嗯，但是具体如何我还需要进去看一看凌雪的状况，你我联手，依然，你们就在屋外等候。”言罢，殷若漪运起铸星诀开始压制四周纵横的剑气，凌羽见状也是赶紧配合自己的师妹。很快两位天云门的顶尖强者就将四周的剑气尽数压制进了洛凌雪所在的房间内，殷若漪也是顺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而几乎是瞬间屋内就穿出了一声惊呼：“这！这怎么可能！” 第322章 紫薇帝星(二) 听到自己师妹的惊呼声后，凌羽也是心下一凛，迈步就向屋内走去，边走边说道：“师妹！凌雪这丫头到底怎么了！” “你们先别进来！”然而殷若漪却是大声喝止住了他们，“依然，你去找一身衣服来，凌雪这身衣服没法子穿了。” “是，掌律师叔。”得到命令的陆依然转身向着破军殿跑去，很快就拿回来了一身女弟子的干净衣服送了进去。收拾妥当之后殷若漪说道：“师兄，你们都进来吧。”这时，得到允许的凌羽以及六位殿主才得以走进了房间。 进去之后只见满屋的剑气已经尽皆收束到了洛凌雪身遭，无数柄透明的小飞剑在她身体内外穿梭，而在她头顶，一个由飞剑组成的漩涡正在飞速旋转，在这漩涡正中，则是悬浮着一颗星辰。 “这！紫薇帝星！这丫头要突破帝品了！而且命星居然是帝星！”等凌羽几人陆续进入屋内，看到洛凌雪身上出现的异象之后都是一愣，即便是以他们得道多年的心境，此时面对如此场景仍旧也是无法保持淡定，一个个全都惊呼了出来。 在九州大陆上，并不是每一名修士都有机会晋入帝品，而且也不是每一名帝品修士都能拥有自己的命星，这些没有命星的修士则是被视为伪帝品境界，比如清川、王庭的几名供奉和萨满，几乎都是这一类人，他们有生之年除非能够再获得极大的机缘，否则的话境界就止步于此了。 而有这种没有命星的伪帝品修士存在，自然就会有那天姿卓绝之人刚一晋入帝品就能感受到自己命星的气息，更有甚者可以获得不同寻常的星辰的青睐，比如现在天云门的七位殿主，他们分别获得了北斗的七颗星辰作为命星，因此他们施展的北斗剑阵威力更是倍增，而这洛凌雪也是同他们一样的一类人。 凌羽今日这全力一击不仅没有伤到她，反而是给了洛凌雪晋升帝品的契机，这天云掌教的修为深不可测，即便对于天道之痕的运用没有那么纯熟但是每一道法诀、每一次攻击之中都是蕴含着部分天道至理，这对于王品的洛凌雪来说大有裨益。虽然现在洛凌雪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是她的心象却是在拼命炼化凌羽这一剑的修为，不过由于二人实力相差太大，这也就导致了剑气外泄，不过在凌羽和殷若漪的帮助下，洛凌雪的心象终于是将这抹剑气化为己用，而其中蕴含的磅礴星辰之力也是将她的修为推到了突破的边缘。 此时洛凌雪的识海当中，她的心象手持自己的本命飞剑凝望着空中的剑气漩涡和那颗紫薇帝星，一双眼睛全然不像一名无忧无虑的年轻女子，反而是像一名得到多年的山上神仙，古井无波、无悲无喜。 然而就在凌羽等人欣喜地看着面前的景象的时候，异变陡生，那颗紫薇帝星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周遭本来阵型齐整的剑阵也是被搅乱了，中央的星辰紧接着缓缓向上升起；而与此同时，洛凌雪的识海内，那颗大星同样是出现了变化，本来十分凝实地星辰开始慢慢变淡，即便是周遭的飞剑开始逐渐收缩但是依旧挡不住帝星想要离开的脚步。 “这！不好！有人在和凌雪争夺命星！”殷若漪见状再次惊呼道，“到底是谁？是我三殿弟子么？这得是何等天姿才能将这紫薇帝星从凌雪手中抢走！” 这命星降临对于修士来说仅仅是第一步，因为修士在召唤星辰的同时，星辰也在挑选合适的人选，不精通推衍卜卦的修士根本不会知道是何人与自己在争夺同一颗命星，但是星辰却是能够知道有几人在与自己相呼应，而它会挑选一个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人选，现在洛凌雪面临的就是这么一个局面，能够吸引的紫薇帝星从洛凌雪身边离开，此人到底是何等的精才绝艳。 “我只算出来不是咱们三殿的弟子，其余的就不知道了，此人身上有很重的因果，我都无法完全算清楚。”几人中最精通卜卦的天玑殿主说道，“唉，若是天衍一脉还在的话兴许还能知晓详细。” “好了，就算知道是谁又能如何？难道我们还能强留住这帝星或者杀掉此人不成？这一次只能算是凌雪有缘无份了。”然而此时，凌羽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命星本就是要看天资、命数，如果为了帝星就去行一些龌龊事，那自诩正道的天云门又与那邪魔何异。 就在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薇帝星逐渐脱离洛凌雪的掌控的时候，她的心象却是不甘心将其拱手让人，本来毫无波澜的双眼中爆射出一阵凌厉的剑光，接着她双手呈剑指状一左一右置于眉心两边，一柄飞剑也是悬浮在正中，随后她轻声喝道：“去！”只见一抹剑光龙鸣一声直奔紫薇帝星而去。 此时，在外面的凌羽等人也是看到一柄小巧的飞剑顺着洛凌雪的眉心处飞出，而那漩涡中的所有飞剑也是如万剑归宗一般，跟着它一起将整颗紫薇帝星轰成了无数碎片。然而四散的星辰碎片并没有消散在空中，反而是在星辰之力的操控下，和无数飞剑一起重新凝结成了一颗崭新的紫薇帝星，这一次，这颗星辰没有在试图逃脱，而是缓缓转动几圈之后没入洛凌雪眉心不见了。 凌羽几人在一旁的看的也是目瞪口呆，虽然都经历过收服命星的过程，但是如洛凌雪这般如此简单粗暴的却是没有过，饶是见多识广的天云掌教此时也是摇头苦笑道：“这丫头真的是，每一次都让人十分意外呢。” “是啊，如此将紫薇帝星收服，那人知道估计是要心境不稳了吧。师兄，凌雪这丫头的境界还没有完全突破，我要把她带回剑冢，那里对她修行很有好处。” “嗯，你也安心养伤，别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好。”随着殷若漪带着洛凌雪离开，插在破军殿前的三十多柄无主飞剑也被她召回了剑冢，看着满目疮痍的大殿，凌羽虽然也很心痛，但至少还有洛凌雪即将破境的好消息，这样也好对天殿主有所交代了。‘阿璃，你到底怎样了。’ 第323章 紫薇帝星(三) 虽然乾坤殿三处的危机暂时解决了，但是整片九州大陆上的不详异象仍旧是持续了数日才逐渐消散，而陈飔澈等人也是在旷野中连日奔波终于是来到了灵泽港附近，远远地看到港口城镇的轮廓之后，陈飔澈也是松了口气，他对赵潇澜说道：“赵将军，叫兄弟们再坚持一下，等进了城再歇息。” “末将遵命！”被点到的赵潇澜策马开始沿着队伍传达陈飔澈的命令。虽然经过了几天马不停蹄，心惊胆颤地赶路，但是众人的状态都还不错，毕竟都是清川的精锐，经历一场大战之后每个人的修为境界都有所提升，至于陈飔澈和任逍遥现在都有了一丝突破的感觉，这生死一线之间确实对于众人都有很大的裨益。 而灵泽港也是发现了这一波极速迫近的骑军，同样派出了一支队伍迎了过来，而在看清了空中招展的‘陈’字王旗之后，灵泽港领军的骑军主将赶紧大声喊道：“可是二殿下回来了！” “殿下在银竹大捷！现率军凯旋！还不快来迎驾！”赵潇澜抢先开口道。一旁的陈飔澈虽然有心阻拦但还是慢了一步，只能是摇头无奈地说道：“银竹城只能算是侥幸无功无过，何来大捷一说，赵将军，今后可不要如此了。” “是，殿下教训的是。” “殿下，我觉得赵将军也只是想提振众将士低迷的士气，毕竟这北境的战事打得太过于艰难了，眼下终于是将王庭的大军暂且赶走，如果不借此作一作文章的话，我军后面的战事还是会很曲折的。况且，如果算作捷报的话，参加这一战的军士们也会受到奖赏的，会对殿下感恩戴德的。”然而这时，任逍遥却是说道。 听到任逍遥为自己开脱，赵潇澜转头对他报以一个感谢的微笑，然而任逍遥却是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了，弄的赵潇澜只能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一直没有搞清楚这个突然出现在陈飔澈身边的说书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也不清楚为何对自己如此的看不顺眼。不过要是他知道正是自己的父亲——当朝宰辅赵逸风的缘故，导致了任家被抄家，从而使得任逍遥自小就过上了颠沛流离的话，那么对于任逍遥的反应就不会感到奇怪了。 很快，灵泽港的清川骑军赶到了陈飔澈面前，领军的将领翻身下马说道：“末将灵泽港都尉张衡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张都尉辛苦了，将士们都起来吧！张都尉，先带我们进城。” “末将遵命！” 很快，陈飔澈以及从银竹防线撤下来的龙骑禁军来到了灵泽港中，港口城镇中的武将文官在得到消息之后也是全都来到了城门处等候。按理说一位皇子到来，这些人都应该出城远迎，如此等陈飔澈进城了才露面未免有些轻慢了，但是在看到他们的装扮之后，本来正要训斥的赵潇澜也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只见灵泽港的大小将领，上至主将下到伍长全都是一脸疲惫，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沾满了泥点子，虽然是穿戴整齐，但是脚上沾满了泥泞的鞋子还是暴露出了一丝端倪。陈飔澈翻身下马来到灵泽港众将领的面前说道：“诸位请起，将军，你这是？” “末将不敢，末将等迎驾来迟，衣着有碍观瞻，请殿下恕罪！”然而所有的官员、武将都是不敢起身，恭恭敬敬地继续伏在地上。 “无妨，我相信将军、大人你们都是有苦衷的，都起来吧。”陈飔澈却是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反而是善解人地说道，“现在港内情况如何。” “谢殿下！”在听到陈飔澈不会怪罪之后，灵泽港内的大小官员、将领才敢起身回话。其实现在港口内的情况也很不容乐观，那场持续月余的大雨直接是让大运河的水位暴涨，虽然名字叫做运河，但肯定不会是全都由人工开凿而成，即便是以清川的国力也无法支撑如此庞大的工程。这条贯穿南北的运河有不少航段都是由自然水道构成的，虽然清川会定期做一些清淤的工作，但同样是因为成本的问题，也不可能会完全肃清，早就加剧了水灾的隐患，在这场大雨之中，大运河全线的水位都已经漫过了警戒线，流域两岸水患不断，而且以灵泽港尤甚。 这灵泽港地处雨落峡南端，而且峡谷内的海拔逐渐升高，这就导致其在地势上处于低洼区，这样一来不仅是大运河在雨落峡水段的江水会威胁到灵泽港，山上爆发的山洪也会威胁到此地，虽然这选址看起来略显莽撞，但也是清川不得已的法子，毕竟这雨落峡两侧都不适宜营造大城，若是在北端又距离银竹城太近，南端也只有此地了。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灵泽港内的军民全都是投入到了对抗水患的过程中，从上到下没有人能够偷懒，‘独善其身’，好在的是经过不懈的努力，虽然沿岸的田地多有被淹没的地方，但至少灵泽港这个雨落峡的门户还能正常运转。 听着灵泽港内官员将领的叙述，陈飔澈也是皱起了眉头缓缓问道：“周遭百姓的受灾情况如何？” “启禀殿下，周遭百姓在大雨持续一周之后就已经陆续进入了城内避灾，其他距离较远的末将也都派人去通知他们向远离水道的高处转移了。但即便如此依旧是有无数良田被淹，今年、今年的收成恐怕……” “唉，这等天灾岂是人力可以抵挡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朝廷肯定会发放赈灾的粮食、物资，等我回京之后会觐见父王，催促此事的。” “多谢殿下！” “诸位！这连日来的大雨诸位辛苦了！”陈飔澈转身说道：“但是百姓是国本，因此还需要你们在辛苦一段时间，与诸君共勉，诸位的功绩我一定会如实上禀父皇，等功成之日，陛下绝对会不吝封赏！” “遵命！” 第324章 紫薇帝星(四) 在鼓舞完一番士气之后，陈飔澈也是和赵潇澜等人一起来到了西征援军的大营之中，此处负责统领援军主力的高辛源将军本是高氏门阀家主高威的嫡长子，而在高威于北境殉国之后，他也是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现在高家的家主。在西征结束返回的路程中，高辛源就报仇心切，因此他一直是主张兵贵神速，若不是陈飔澈和郑欣竹压着他，恐怕他早就带着精锐骑军先行一步赶赴北境了。 因此在郑欣竹返京的时候，本应一同回京接受封赏的高辛源却是主动请缨留了下来，只等神英帝进军的圣旨一到他就能立刻率军启程。然而左等右等最终却等来了一道按兵不动，原地待命的命令，这自然让高辛源气愤非常，但是虽然他急于去手刃仇人为父报仇，可高家的门风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因此高辛源并没有干出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事情来，反而是老老实实地镇守在灵泽港内。 而接下来的大雨更是增添了他心中的烦躁，虽然不至于每天无所事事，但是在他看来让自己率领这么多的清川精锐在这里疏浚河道，救灾抢险，无异于是在浪费时间和军力，如果能够在大雨之前赶赴前线，恐怕现在早已将王庭大军击退了。 因此在得知陈飔澈凯旋之后，高辛源就早早准备好了一整套说辞。陪着陈飔澈刚一进入营门，高辛源就带着一众援军将领跪了下来，行礼之后他大声说道：“殿下！末将请战！” 听到面前高将军的话之后，陈飔澈吓了一跳，他赶紧上前扶起高辛源说道：“高将军这是怎么了？眼下我军已经在银竹防线暂时抵御住了王庭的攻势，而且那场大雨无论敌我双方都无法行军，将军这是怎么了？” “殿下！在这场大雨来临之前，陛下就已经降下圣旨，命我等在灵泽港固守，未得召命不得离港半步！末将等在此空耗时光，却叫您这位天潢贵胄在前面陷阵拼命，我等实在是惭愧啊！” “这？父皇怎么会下这么一道旨意，不过将军你放心，我并没有怪罪你拥兵不前之意，如此天象，就算将军你有心支援也是不可能的。”听完高辛源的话之后，陈飔澈也是十分惊讶为什么神英帝会下这么一道旨意，但是他以为高辛源只不过是换个方式来告诉自己一直没有援军并不是他的责任罢了。 “殿下！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想说这么多的精锐在这里空耗光阴，他们应该上阵杀敌，末将、末将要报仇！”然而高辛源却是再次大声说道，这名中年汉子甚至因为激动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听到高辛源这句话之后，陈飔澈也是一愣，自己父皇的这道谕旨确实是阻止了眼前这位将军为父报仇的打算，但是现在王庭大军已退，就算是能够说服神英帝继续向北用兵，但是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又该到哪去找那些游牧士兵啊。就在此时，齐雨薇走出来说道：“这位将军，我清川和北方游牧有着血海深仇，不止你一个人有报仇的心思，但是具体该如何还是要请陛下定夺，你如此逼迫殿下，并不是为臣之道啊。” 然而在听到齐雨薇的声音之后，本就心情不佳的高辛源自然不会给眼前女子好脸色看，他也是抬头一脸不耐地问道：“你又是谁？” “上将军齐雨薇。” “齐雨薇？没听说过，殿下……” “高将军，眼前的齐将军是大将军齐不破之后，之前被父皇钦点率领南方州府的第一波援军北上支援，杀敌无数，现在更是即将晋入王品。”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陈飔澈缓缓说道。 听到二殿下的话之后，高辛源也是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虽然这齐雨薇在之前一直名不见经传，但是齐不破他可是知道的，这可是和自己父亲齐名的老将军，虽然早年因为种种原因遭到了贬谪，但依旧是他不能折辱的存在；况且现在眼前这名女子居然快要晋入王品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其在清川朝廷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若想要高辛源向一个比自己辈分小，品阶低的女将军赔礼道歉是断不可能的，他也只是抱拳略微示意之后就继续向陈飔澈讲起了进军的谏言。 “高将军，我知道你报仇心切，而且我也十分不解父皇为何会下这么一道旨意。但是眼下王庭大军主力已经退走，他们一定会退至通源防线固守，到时候以逸待劳，我军长途奔袭之下形势很不好说；而且现在我清川四处受灾，这一路以来的灾情看得我也是触目惊心，如果不将百姓安顿好，那么前线的战事又要如何进行。高将军，等我回帝都面见帝君之后，我一定会如实禀告，但是现在，我还需要你率领麾下的军士先行进行赈灾事宜。” “唉，好吧，殿下，是末将太过于心急了，我先率领麾下就住附近的百姓，一切等殿下回京面见圣上之后再做定夺。” “嗯，我打算休整一日就返京，战事只是暂时结束，并没有……” “紧急军情！我要找殿下！”然而就在陈飔澈几人交谈的时候，一名清川军士的声音响起，接着只见风尘仆仆的一人骑着战马直接是闯进了灵泽港内。赵潇澜皱了皱眉走出去大喊道：“殿下在这里！有何紧急军情！策马闯入城镇、军营，成何体统！” 听到赵潇澜的喊声后，这名军士直接是骑马冲了过来，翻身下马之后也是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摔倒，看来是已经赶了很久的路了，战潇澜赶紧扶住了他说道：“说！到底怎么了！” “启、启禀殿下，王庭、王庭主力再度折返，现在又有十五万大军前来，距离银竹防线已不足百里！”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陈飔澈等人全都是震惊地无以复加，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王庭居然还敢折返再度进攻。 “殿下！这！” “高将军！你率领主力即刻启程，沿水道北上支援银竹防线，陛下若有怪罪我一力承担！赵将军！你拣选一百亲位，现在随我即刻返回帝都！其余人等，跟随高将军一起，支援前线！” “末将遵命！” 第325章 紫薇帝星(五) 徽德二十一年九月初四。 就在陈飔澈击退王庭主力仅仅一周之后，大单于再度纠集了十五万大军卷土重来，不过虽此次王庭大军虽然同样声势浩大，但是大单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攻下银竹防线。按照骊擎的说法，攻击这条防线的意义就在于牵制住清川的部分主力，让他们无暇他顾，到时候其后方兵力空虚，大军深入直取敌人京畿，里应外合之下还是有很大机会能够攻下飞鸿城的；就算是没有成功，但是形势也将大不相同，到时候在清川腹地占据几座大城和银竹以北的王庭主力连成一线，骊擎就不信在这种情况下，兵力捉襟见肘的清川帝国还有余力能够发动反攻夺回失地，兵力、士气的此消彼长之下，王庭就能一扫现在的颓势，进一步取得更大的战果。 因此，在大单于率领重兵压境的时候，骊擎则是带着一支五万人的偏师绕过银竹防线悄然南下，自此，自开战以来王庭投入到松江以南的总兵力已经接近了五十万，另还有将近二十万的兵力在圣安城附近集结，这已经是大单于目前为止手头上能够调动的全部兵员了，如果要继续征兵的话恐怕身高刚过车轮的的孩子都要骑马上阵了。所以，此时所有的王庭将领心中都是十分忐忑，可以说家国存续完全寄托在骊擎一人身上了。 然而这一切的筹划清川并不知晓，张正宇、霍怀义等人同样是面临着很大的困难，现在的银竹防线残破不堪，两座重镇被毁，城内的粮草、辎重等消耗甚巨，而且水灾的隐患还没有完全消除，就连张正宇都不认为自己能够再次挡住敌人的进攻；不过好在的是负责传递军情的军士终于是及时追上了陈飔澈，二皇子也是当机立断命令灵泽港的大军北上，再加上留在银竹城的几名王品修士，至少能让防线抵挡一二，而在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南方州府的第二波援军也已经在郑欣竹的率领下出发数日了。 在知晓了军情之后，陈飔澈也是顾不得休息，直接是带着自己的亲信离开了灵泽港，快马加鞭的向帝都飞鸿折返。因为所有的随军修士都是留在了银竹城，而且现在天地灵气躁动依旧是不适合飞剑传书，作为现在修为最高者的齐雨薇只能是先行一步。 本想着抵达灵泽港之后可以休整一段时间，但是又不得不马不停蹄地继续上路，虽然众将士心中都没有什么怨言，但是骤然放松下去的精气神再想重新提振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就连陈飔澈在重新跨上马背之后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阵阵头晕目眩之感也是袭来，他赶紧是甩了甩头，调整好自己之后一抽马匹就冲了出去，而赵潇澜挑选出来的一百名龙骑禁军的军士也是紧跟在了他的后面。 一路上这队人马根本来不及好好休息，路过驿站也不过是补充一些食物和水，小憩一下略微缓一缓坐的发麻的双腿和屁股之后，就继续上路了。期间陈飔澈也是与郑欣竹率领的援军相遇，看着江面上的舰队，二皇子稍微松了口气，但是看其规模他也是判断出这波援军的数量绝对不超十五万，虽然在总兵力上已经超过王庭大军了，但是这些没有见过血的军士真的能够和那些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游牧士兵相比么？面对这个未知数，陈飔澈深知现在还没到可以休息的时候，因此在派赵潇澜去知会郑欣竹的同时继续向着飞鸿城赶去。 终于，一周之后，陈飔澈遥遥看见了飞鸿城的城墙，他赶紧是快马加鞭向着城内赶去。现在的清川帝都虽然不像银竹城这种战争之地一般惨淡，但是由于接连的大战和天灾，这座九州大陆最为繁华的大城也是不复往日的荣光了，城外方圆几十里内见不到一个人影，昔日里门庭若市的几处城门现在只有稀稀拉拉的人群进出，变的门可罗雀了。 这么一队全速赶路的人马在城墙上看起来十分显眼，而早抵达飞鸿几日的齐雨薇在觐见完神英帝之后每天都来到北城墙上等候，而慕凌霄自然也是和齐雨薇一起在此，现在看到了陈飔澈之后二人赶紧带着羽林卫的骑军赶了过去。 两队人马相遇之后，齐雨薇率先勒住马匹，一抱拳对着陈飔澈说道：“殿下，您回来了。” “飔澈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至于慕凌霄更是激动地忘记了场合，连‘殿下’的称呼都不用了。不过大家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这慕家深得帝王心，慕凌云和慕凌霄又是自小就和陈飔澈相识，相比别人自然要亲近许多。 “嗯，辛苦你了齐将军。凌霄妹子，你和伯母近来可好？” “好好，我和娘都很好，你呢？我哥他？” “参见殿下！”与此同时，齐雨薇带来的羽林卫骑军也全都是翻身下马齐齐跪倒行礼。毕竟这前后两任大统领都是让他们心服口服，任谁见到了他们都是恭敬无比。 “殿下，眼下还不是休息叙旧的时候，陛下有旨意，叫您回京之后立刻进宫觐见，有些事还需要您的谏言。”说着，齐雨薇也是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面色凝重的齐雨薇，陈飔澈也是一愣紧接着说道：“好，齐将军你带路吧，凌霄妹子，你先回府等我，我先去觐见父皇再去府上找你。” “没事，让凌霄妹妹去望江楼等咱们，毕竟任先生也不好进入皇城之中。” “还是齐将军想的周到，逍遥，你和我妹子先去望江楼等我一会。” “嗯，没问题，恰好之前在望江楼内做一名说书先生，现在也算故地重游了，殿下，等您的好消息。” 安排妥当之后，陈飔澈就在齐雨薇的带领下先行一步进入了飞鸿城内，现在城内也是十分萧条，街道上很少见到行人，反而是巡逻的禁军军士多了起来，看着自家门前一片萧瑟场景，陈飔澈感觉今年的秋天格外的清冷。一路上，齐雨薇高举着神英帝颁发的令牌，倒是无人敢阻拦，就这么一行人顺着官道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皇极殿门前，翻身下马之后，陈飔澈率先向里面走去，而神英帝的贴身太监早已经在台阶上等候多时了，看到陈飔澈到来他赶紧走了过来行礼说道：“殿下，陛下正在御书房和众大臣议事，您跟我来。” “公公请带路吧，有劳了。” 第326章 取舍(一) “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虽然清川迟早会发现这里的情况，但是能晚一天是一天，越晚知道对咱们越有利！” ——《九州志·骊擎本纪》 陈飔澈在这位公公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御书房的院门前，而神英帝也是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推开院门走了出来，陈飔澈见状赶紧是快步走到了自己父皇的面前跪下说道：“参见陛下！父皇，儿臣回来了！”言罢，他也是伏在地上叩首行礼。 “好好，回来了就好，赶紧起来吧。”而此时的神英帝也是如寻常老父亲一般躬身扶起了陈飔澈，“这一路你受苦了。”而起身后的陈飔澈盯着神英帝，嘴唇微颤地说道：父皇，您怎么？” “怎么这么老了是么，呵呵，时光如白驹过隙，就算是那些个老神仙也无法逃脱生老病死，更何况朕一介凡人。”神英帝自嘲地说道。确实，相比陈飔澈出征之前，神英帝的鬓角要多出了许多白发，这放在一个刚过不惑之年的帝王身上确实太不寻常了，看来这清川接踵而来的种种变故让神英帝忧思甚重。 “儿臣不敢，父皇正值春秋鼎盛，清川还需要在您的带领下收复失地，犁庭扫闾！” “好了，本来应该去城门处接你的，但是齐将军带回来的紧急军情实在是太过于费神了，这几日朕和大小官员终日商讨都不得结果，正好你回来了，可以提出一些真知灼见。来，先把事情解决，再讨论给你封赏的事情。” “二弟，此番你从西域和北境凯旋，父皇大感欣慰，恭喜了。”一旁的太子也是抱拳说道。 “恭贺殿下凯旋！”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各位大人。” 神英帝一手拉住自己的二皇子走进了御书房当中，此时屋内放着许多已经被喝干的茶杯，看来刚刚一众官员在这里确实有着一番激烈的争论。待众人坐定之后，神英帝率先开口道：“飔澈，你来具体说说这王庭大军到底实力几何。” “遵旨。陛下，各位大人，这王庭大军绝不像我们之前以为的一般不堪一击，他们并不是因为北玄王的叛乱才能轻易拿下鬼门涧和圣安城的……” “没有什么北玄王了，他现在是玄庶人，玄逆。”听到‘北玄王’三个字后，神英帝挥手打断了陈飔澈。 “儿臣遵旨，这王庭大军虽然是靠着玄庶人攻克了我清川北境的中枢，但是其一些部队的战斗力对比我清川精锐来说也不遑多让。各位大人已经知晓了敌人再次大军压境，兵临我银竹城下，这次的战斗对于我清川来说会更加不轻松，父皇，儿臣擅自派灵泽港的大军北上支援，迟恐不及，望父皇恕罪。” “无妨，这次敌军纠集如此多的兵力再度进犯我银竹防线，朕本也打算派他们前往银竹城支援，你倒是替朕分忧了，何罪之有。” “多谢陛下。儿臣以为，此次必须要集结重兵，将敌人彻底击溃在我银竹防线，上一次暂退敌军儿臣只不过是侥幸靠着诡异天象才做到的，这么短的时间内敌军就能卷土重来说明他们要么没有伤筋动骨，要么就是难以为继，试图毕其功于一役尽快取得进展。因此，如果能够将这波敌军全歼的话，我军不仅可以击垮敌人的战争潜力，还能在士气上全面压制对方，如此一来北境的局势就明朗了。” “陛下，二殿下说的不错，如果我们能够借此机会将这波敌军全歼的话，绝对能够扭转局势，臣以为眼下应该集中精力对北用兵！”枢密副使沈墨抢先说道。 “臣附议。” “末将附议！” 沈墨的一番话激起了一片共鸣，不少的官员将领都是纷纷附和道，眼下清川迫在眉睫的问题自然是将北面来犯的敌人击退，虽然赈灾同样重要，但毕竟可以徐徐图之。神英帝看了看一众求战心切的官员之后缓缓说道：“朕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我清川还不至于因为一些宵小就如此的大张旗鼓。” 听完神英帝的话之后，本来还群情激昂的众臣都是面面相觑起来，虽然这北方游牧王庭在他们眼中看起来确实是宵小，但正是这些宵小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内攻占了大片的清川国土，虽然其攻势暂时受阻，但若再不加以重视的话恐怕形势会不容乐观的。按理说以神英帝的英明神武不会想不明白这点，但是眼下却是如此说辞，一时间谁也搞不清帝君心中的想法，圣意难测，所有人都是不敢随意开口。 看了看闭嘴不言的群臣，神英帝继续说道：“朕知道诸位爱卿心中所担忧的，无非怕的就是敌人借助这一波攻势成功冲破银竹防线。但是现在我军新胜，西征归来的数万精锐应该也已经抵达前线，想必我银竹防线定可高枕无忧，因此眼下我们还是要将一部分重心转移到赈灾一事上。户部尚书，这次的水患情况几何？” “启禀陛下，眼下全国受灾的情况臣已经统计了出来，得益于沿途各州府的及时反应，虽然水患严重，但是百姓的伤亡情况还好；只是田地多被淹没，而且不少的农作物都因大雨涝死了，恐怕今年的收成要大打折扣了。”被点到的户部尚书起身说道。 “百姓无大事就好，无大事就好，赈灾的事宜由户部尚书你统一调度，两位转运司使全力配合，务必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水灾的隐患。” “微臣遵旨！” “只要这两件忧心事能够解决好，我清川百姓自可安居乐业，我清川自可国祚绵长。” “陛下圣明！” “好了，说完了忧心事再说一说其他的，太子的大婚已经耽搁了许久了，这种好事不能总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良辰吉日，虽然现在是我清川内忧外患之际，但是朕以为这种时候正需要喜事来冲淡愁思，众爱卿以为如何。” 听到神英帝这句话之后，陈飔澈猛地抬起头看向了齐雨薇，他没有想到这种时候父皇还在想着这件事，而齐雨薇也是冲他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她所说的需要陈飔澈谏言的事情了。感受到周遭一众大臣的沉默，陈飔澈深吸一口气站到神英帝面说道：“陛下，儿臣有话要说。” “但说无妨。” 第327章 取舍(二) 虽然神英帝的语气很平淡，但还是让陈飔澈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神英帝面前跪下说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先将精力用在抵御外侮上，眼下王庭大军再度来袭，其来势之凶猛远超以往，如果不加以重视的话一旦银竹防线被冲破，那么京畿以北就仅剩遥墙港一线的防御和长江天堑了，形势会十分被动！况且，就算将游牧大军击退，但这一个月以来我清川境内水患无数，赈灾又是一笔很大的支出，国家财政本就捉襟见肘，这么一折腾，国土半沦陷的情况下，江南几大州府又无法上缴较往年同样的税赋，国库空虚，空耗国力！儿臣恳请父皇，暂且将大哥的婚事推迟，等北面局势大定，再举行大婚也不迟！”说完，陈飔澈便趴在地上久久未敢起身。 此时的御书房内寂静的可怕，落针可闻，所有的官员将领都是不敢言语。虽然沈墨等人十分赞同陈飔澈的看法，就连即将成为皇亲国戚的赵逸风也是不急于让自己的女儿与太子成婚，但是他们也不敢附和陈飔澈所说的一番话，毕竟神英帝要为自己的嫡长子举办婚事，也只能是由同为皇子的陈飔澈来反对最恰当。 “父皇，儿臣也以为婚礼一事不急于一时，眼下国家内忧外患，国事为重，不能以儿臣的私事坏了规矩。”此时，太子陈飔清也是跪倒在神英帝面前说道。 然而面对自己两位儿子的谏言，神英帝却是微眯着双眼，右手食指一下下叩击着椅子的扶手没有言语，赵逸风见状也是走了出来说道：“陛下，臣也以为小女的婚事不急，一切当以国事为重。” 看了看三人之后，神英帝缓缓开口说道：“赵卿家，朕知道你的一片忠心，但是婚事朕以为不能再拖了，本来就是人生大事，哪有一而再再而三拖延的道理，总是错过更改良辰吉日，对于新人也不好；况且这半年多以来，我清川遭逢大变，半数国土沦陷，虽然在西域我军取得了大捷，但是北境的战局在老二没有去之前可以说是岌岌可危，扶摇大厦随时都有将倾的危险，寻常百姓自然也会对这些不寻常的迹象感觉到一二，如果在这个时候举办太子的大婚便可以告诉百姓，朕对于战争的胜利很有信心，这样也可以安抚一下惊慌的平民。” 然而神英帝说完之后，陈飔澈再次开口说道：“父皇，您说的这些确实很有道理，儿臣也十分赞同，但是眼下我清川百姓可以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能南方州府的情况还好，但是这一路上儿臣看到许多百姓就差易子而食了！如果在此时大张旗鼓的为大哥举办大婚，您让百姓会怎么想，恐怕到时候效果会适得其反啊！” 陈飔澈说完这一席话之后，屋内众人全都噤若寒蝉，齐雨薇更是紧张地攥住了拳头。自古以来哪一位帝王不希望自己开创了一个千古治世，更何况神英帝在位的二十年中可以说是励精图治，寻常清川百姓不敢说大富大贵，但至少一年四季都能吃得上饱饭，不至于为了生存奔波，而现在二皇子却说大运河沿岸的灾民就差易子而食了，这无异于是彻底否定了神英帝的功绩，谁也不知道帝王一怒会产生什么后果。 然而众人意料之中的怒火并没有降临，神英帝反而是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易子而食、易子而食，飔澈，你真的是给朕带来了个了不得的消息啊。” “儿臣不敢，请父皇恕罪，但是儿臣说的都是事实，现在百姓过得很、很艰难。” “嗯，朕没有责怪之意，但是婚期、婚礼都是礼部早就定下的，这已经是更改过一次了，我们也不能如此的不在乎礼仪教化，否则又与那偏远之地的蛮夷何异。因此，朕决定从皇家的用度中支出二百万两来为太子举办大婚，婚期就按礼部和钦天监商议的定在明年开春，其他的修缮宫殿、添办家具的事都可以放一放，至于对北用兵和赈灾一事上，朕以个人的名义调拨给户部两万两，好了，这几件事就这么定下了，众卿家还有什么事启奏么？” 既然神英帝已经盖棺定论，那么群臣也是没有什么再反驳的理由了，既然无事就全都纷纷告退，很快御书房内就剩下了神英帝父子三人和几名贴身内侍，帝君挥手屏退了几名太监宫女之后缓缓问道：“你们明白了么？” 虽然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在问什么，但是两兄弟对视一眼之后都是齐齐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明白了。” “呵呵，明白了？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多少？罢了罢了，飔澈，这一路你辛苦了，如此算来你离京将近半年了，南征北战，真是辛苦你了。” “启禀父皇，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为陛下分忧本就是为臣子的本分。” “嗯，好一个本分，朕的儿子如此守本分，结果还有一些个不看眼的臣子，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要弄一些蝇营狗苟的龌龊事，真当朕是瞎了不成！远的就不说，就单说这第二波南方来的援军，好不容易郑老将军清回去了一波民夫，结果这一次又给朕送来了不少无用之兵，朕的那个皇弟还解释有困难，这是有多大的困难需要如此为难朕。” 听着自己父亲的牢骚抱怨，太子和陈飔澈都是只能报以无奈地苦笑，就算是帝王也是一个普通人，心中的不满，愤懑也是需要一个发泄口的，而现在看来只有这两位皇子才能让神英帝如此‘侃侃而谈’。 “飔澈，周雅言的事你做的很好，现在她已经被拘押在钦天监了，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老大，把龙骑禁军和羽林卫的令牌给你弟弟，政务上你弟弟不如你，带兵打仗上你不如他。老二，到时候你和齐家那个丫头分掌禁军，具体如何安排看你。” “是，父皇。” “多谢父皇，另外周雅言一事肯定有隐情，相信无论周尚书还是周侍郎对此都是不知情的，还望父皇……” “朕当然知道有隐情，此事上朕会谨慎些的，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儿臣遵旨。” 第328章 取舍(三) 神英帝下了逐客令之后，太子就和陈飔澈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而在将两面禁军的令牌交给陈飔澈之后，太子并没有对自己这个亲生弟弟表现出更多的关心，略微点头致意接着就带着自己的内侍向着东宫走去，面对自己皇兄的冷漠，陈飔澈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和太子分别之后，陈飔澈找到了一直在等着自己的齐雨薇，他将羽林卫的令牌交到了她的手上接着说道：“齐将军，父皇命你我分掌禁军，我看这羽林卫还是交给你吧，我来暂且掌管龙骑禁军，当初和凌云熟识，这龙骑禁军的将领我也大多认识，多事之秋，你我还是尽快上手的好。” “嗯，没问题，但凭殿下吩咐。” “走吧，我们先去望江楼，别让逍遥和凌霄妹子等久了。” 说着，陈飔澈和齐雨薇就向着皇宫外面走去，虽然是骑着马来的，但那是因为帝君有急召，此时在没有特殊原因的情况下，即便是以陈飔澈的身份都只能是步行离开皇宫，否则的话绝对会被降罪。走路自然没有骑马快，用了好久二人才走出皇宫翻身上马向着望江楼赶去。 因为现在飞鸿城的萧条，就连望江楼的生意都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要放在往常金秋时节正是下螃蟹的时候，楼里早就人满为患了，就算你是皇亲国戚如果不提前打招呼的话都没有位置坐，而且就连那价格不菲的客房、花船也是千金难求，虽然这望江楼里只有卖艺不卖身的妓，但若是能够赢得美人芳心将其接到府上的话店家也是不会多加干预的。 然而今天店内才寥寥数桌客人，店家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光，就连数月前任逍遥说书的戏台上也是落了一层薄灰，看起来许久没有使用了，看到陈飔澈二人到来，一名店小二急忙迎了上来问道：“这位公子、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刚刚是不是有一名女子和一位先生，还有一些随从到此？我们是与他们一起的。” “有的有的，他们在楼上，二位请跟我来。”说着，这名店小二也是带着陈飔澈二人向着楼上走去。 走到楼梯处后陈飔澈也是想起了数月前正是在这里碰到了从陆迦远道而来的凯撒一行，只不过那时清川还是雄踞几乎整座九州大陆的一方霸主，然而现在却是神州陆沉、物是人非，让人不胜唏嘘。 来到一处雅间之后，店小二敲了敲随后将门打开示意二人可以进去了，陈飔澈早就发现了这处雅间是望江楼中观景角度最好的一间，白天可以看见城内的繁花似锦，晚上也能看到天上的晓月星辰，他走进去之后就说道：“凌霄妹子，你还是如此的会找地方。” 然而平日里欢脱的慕凌霄此时并没有搭理他，若是以往桌上早就摆满了酒菜，但是今天却是空空如也，任逍遥和一众大元帅府的亲卫都是尴尬地站在一旁，慕凌霄则是双眼微红，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着这屋内诡异的场景，陈飔澈转头看向了任逍遥，然而还不待他说话，慕凌霄率先开口问道：“飔澈哥哥，我哥他到底怎么样了？他究竟在哪？” 面对慕凌霄的质问，陈飔澈也是瞬间头大起来，他从西域返回之后直接就前往了银竹前线，对于慕凌云的情况他也是什么都不了解，而在今天返回飞鸿城之后又是直接被召进了宫中，根本来不及打听，其实他对自己这位好兄弟的关心并不比慕凌霄少，他也很想知道慕凌云的下落，陈飔澈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凌霄妹子，我、我、我直接去的银竹、银竹前线，凌云、凌云的事我也不知道啊。”说着他也是转头对着任逍遥小声问道，“逍遥，到底怎么了？” “殿下，刚到这望江楼没多久，慕姑娘就问我他大哥的下落，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是如实说了。” “逍遥你，唉，罢了罢了，都怪我没有提前说清楚。” 眼看着屋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齐雨薇也是长叹一声走了出来说道：“算了，这个恶人还是我来当吧，也是怪我。二殿下，我今天也是忘了提前知会你了，凌霄妹妹，你哥哥慕凌云他三个多月前就抵达了云梦港，但是后来被一位不知道哪里来的前辈带走了，目前为止下落不明。” 早在慕凌云被圈禁在云梦港的时候，陈峡越就派人知会了帝都，只是并没有提将他圈禁一事，而在贺璃将慕凌云和上官榕楉带到东海之后，陈峡越也是火速派人上报帝都飞鸿，将这个责任一股脑地都推到了贺璃的头上。京内的许多重臣都是知道了慕凌云的情况，慕府的黎缜总管自然也是知晓了这个情况，只是他思来想去之后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宁雪翎和慕凌霄，毕竟大元帅出征在外，自家公子这个事根本就无人做主，只会给主母和小姐平添烦恼，而宁雪翎母女二人平日里也不会与官员走动，基本不可能打听到这个消息，就这样，慕凌云的事情被瞒了下来。而齐雨薇在前几日返回帝都之后就被楚雨寒告知了此事，在见到陈飔澈之后因为帝君的急召也是没有来得及将实情说出。 “齐姐姐、齐统领、齐将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听到齐雨薇的话之后，慕凌霄先是一愣，接着气愤地说道，而且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着几名大元帅府的亲卫问道：“你们也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不说！” 面对咄咄逼人的慕凌霄，齐雨薇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这种心情她是十分理解的，陈飔澈见状只能是站了出来说道：“凌霄妹子，一开始的时候凌云到底怎么了我确实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没有更坏的消息传来，这就是好消息了不是么？你放心，你哥他一定没事的。” “没错没错，小姐，少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今日殿下凯旋，我们是不是应该为殿下接风洗尘。” “对对对，小姐，殿下征战数月，我们先为殿下接风洗尘吧。” 看到几名帅府亲卫如此的反应迅速，陈飔澈也是忙不迭地打起了哈哈，不然一旦慕凌霄闹起来那大家就都不好收场了，二皇子的身份在这慕府大小姐面前可不好使。就在众人的一片哄闹声中，慕凌霄虽然仍旧没有消气但也是只得作罢，兀自气呼呼的坐在那里不再言语了，这么一个插曲也是给本来欢闹的心情添上了一缕愁丝。 第329章 取舍(四) 为了避免慕凌霄再闹起来，陈飔澈一口气点了七、八个她爱吃的菜，好在的是虽然生意收到了一些影响，但是望江楼家大业大，平日里还是备有一些存货的，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一众大元帅府的亲卫也是不断和陈飔澈推杯换盏，虽然今天的时节不适宜一醉方休，但是必要的官场礼节还是要有的；席间，陈飔澈和齐雨薇也是一直在劝解、开导慕凌霄，终于是让慕大小姐心中的怨气平息了一些。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大元帅府的亲卫们识趣地先行告退，然而慕凌霄却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动弹，领头一人说道：“小姐，殿下他们要议事了，咱们先回府吧。” 慕凌霄横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他们要议事，我不走，你们先回去，告诉你们！我哥的事谁也不许透露给我娘！否则……”在听到自家小姐的话之后，大元帅府的亲卫们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耽误了陈飔澈的事情他们担待不起，可是这慕大小姐他们也惹不起啊。 好在的是陈飔澈看出了他们的窘迫，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无妨，你们先回去吧，稍后我会把凌霄妹子送回府上的。” “殿下，这？” “殿下都说了你们还不走？怎么？还要请你们走啊。”慕凌霄再次一瞪眼说道。 “是、是，辛苦殿下，我们先告退了。” 很快，屋内仅剩下陈飔澈、慕凌霄四人，任逍遥抿了口茶之后说道：“殿下，看来此次入宫有些事让你很苦恼。” 陈飔澈苦笑一声说道：“可不是么，父皇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想着同时干成两件大事，唉。”说着，陈飔澈也是将进宫之后神英帝的决定娓娓道来，就连最后只留下他和太子的事情也是没有落下。 听完之后，任逍遥无奈地说道：“殿下，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有些不知取舍、不知进退了，若是没有陆迦在西域的战事还好，我清川竭尽全力抵御王庭的入侵，即便是现在半壁江山沦陷的情况下也还有余力，毕竟王庭只是靠着玄庶人的叛变，出其不意才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而在将他们第一次对银竹防线的攻势阻止之后，后续的战事会对咱们越来越有利的；可是现在不同，西域的战事虽然取胜但也是险胜，兵力、物资消耗甚巨，况且还分出了部分兵力远征陆迦，以现在的国力根本无力支撑陛下的宏愿了。殿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进宫一趟，务必要劝住陛下，不要好高骛远。” “唉，我也明白，父皇无论是年轻的时候亲自带兵打仗，还是后来统御三军，永远都是只知进，不知退，就说他和大元帅收复圳星的那一战，一名皇子一名世家子弟，怎么就能如此冒进，一旦发生点什么意外，那不就是给叛军送了一个大礼么……” “要我说，飔澈哥哥你还是没有明白陛下的意思。”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凌霄突然说道，“陛下虽然是要边解决北面的问题，边要给太子举行大婚，表面上看确实劳民伤财，空耗国力，但是飔澈哥哥，陛下还干了个什么事来着？” “父皇，父皇他只是给户部调拨了两万两银子充当对北用兵的军费和赈灾的经费啊，还有什么……”听到慕凌霄的话之后，陈飔澈皱着眉喃喃道，任逍遥和齐雨薇也是一脸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谁也不知道慕凌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对啊，就是这个事啊，你还没想明白么？我问问你，婚礼、打仗的钱都从哪里来？给官员的俸禄从哪里来？”看着眼前仍旧不明所以的三人，慕凌霄鄙夷地撇了撇嘴问道。 “这、这些自然是从国家的赋税里面来，就连父皇调拨给户部的两万两其实也是赋税中供给皇家的开支，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子民也都是我陈家的子民，自然不能毫无节制的花销……” “这些都不重要。”然而慕凌霄却是挥手打断了陈飔澈，恐怕现在整个飞鸿城里敢如此对二皇子无礼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说的没错，这些经费都是征收来的赋税，然而现在半壁江山沦陷，水患严重，按理说就没有一个正规的渠道来给朝廷多征收赋税了，但是，收钱的手段可不止这一个。” “不止这一个？妹子你什么意思？” “我懂了，慕姑娘的意思是还可以从官员这里开源节流。”此时，任逍遥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地说道。 “然也！” 陈飔澈也不是傻子，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罢了，现在经过任逍遥和慕凌霄的提醒也是豁然开朗。原来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帝君依旧是好大喜功，非既要又要，然而实际上却是借着这个由头从一众官员大臣手里打了一波秋风，试问连陛下都为了国家节衣缩食、捐财捐物，手底下的臣子们敢不跟风么？这些个文武大臣手中，谁没有个万贯家财的身家，区区万两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疼不痒，然而积少成多，这笔钱可以暂时解一下财政上的燃眉之急。 “怪不得，父皇问我明白没有，这招真的是，高明。”陈飔澈无奈地说道。 “陛下这一计可以说的上是阳谋了。” 就在此时，望江楼下面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很快十几名羽林卫的军士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陈飔澈所在的房间，带头的校尉进屋后附身在齐雨薇身边耳语了几句，齐雨薇转头盯着他问道：“当真？” “启禀大统领，已经有兄弟们过去了，楚副统领特命末将来禀告您。” “殿下，需要您跟我走一趟了。” 看着一脸凝重的齐雨薇，陈飔澈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也意识到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他赶紧起身说道：“你们几个人护送慕小姐回府，你带我和齐统领过去。”看着火急火燎的陈飔澈，慕凌霄也是明白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乖乖起身跟着羽林卫军士走了出去。 “末将遵命！” 第330章 取舍(五) 很快，陈飔澈三人骑上了羽林卫军士带来的战马，接着在这名校尉的带领下向着城外赶去，陈飔澈边控马边问道：“齐将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殿下，其实在您出征西域之后，京畿地区出了很多事。其中慕府就遭受了两次刺杀，第一次有四名刺客在一名邪修的指使下潜入府内图谋不轨，好在的是最后有惊无险只是慕夫人受了些伤；而在我前两日回到帝都之后得知那邪修某一日居然亲自出手意图暗害慕大小姐，幸亏监正大人及时发现他才没有得手。” “什么！有人居然要行刺慕帅的家眷！这是京畿地区，行刺的又是我清川重臣！此人真的是胆大包天！这邪修现在何处！” “启禀殿下，这名邪修已经被周供奉击杀了，但是我觉得此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其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不然的话一名犹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邪修何必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飞鸿城惹事，况且这一段时间里京畿附近确实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 “此话怎讲？”听到邪修已经被击杀之后，陈飔澈也是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此人一死那么关于幕后主使的线索也就断了，可是被一条毒蛇盯上的感觉绝不好受。 “从时间来看，自从北境战端开启之后，京畿附近就经常会出现一些身份不明之人，不知道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也不知道会不会与北境的战事有关。” “很有可能二者兼而有之。”任逍遥也是缓缓说道，“大元帅节制天下兵马，其家眷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这幕后主使的目的绝不简单，还专门挑在殿下您同样离京之后才下手，看来他也是知道您和慕家的关系，此人在京中绝对势力不小。” “没错，那名邪修甚至敢白日里出现在皇宫大内之中，想必也是有人给他提供了一些保护。我后来一直派羽林卫暗中调查此事，接着就发现京畿地区真的是漏洞百出，而在我返京之后翻看卷宗才发现，这真的是、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齐将军你但说无妨。” “殿下，太子殿下真的是对军务几乎一窍不通，两大禁军在他的统领下可以说混乱无比，现在京畿军力本就捉襟见肘，在他的指挥调度下附近出现了更多的防御漏洞。就比如这些卷宗，按理说我一个无职务的闲人根本就没有权力调看，结果我却能随意翻阅，而且卷宗中同样是记录不全，漏洞百出。” “太子殿下虽然对军务的理解不深，但绝不是一窍不通之人，我觉得不排除是有人从中作祟，毕竟以太子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近些日子来事情太多，太子也不可能顾及周全，谁都会有疏忽的时候，所以此事大有蹊跷。”任逍遥接着说道。 “嗯，大哥他虽然未从过军，但在此事上不至于如此狼狈，我想许多事可能都不是他经手的，到时候齐将军你派人去暗中调查一下，现在先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 “好。” 很快，一行四人抵达了目的地，只见飞鸿城郊外的一片树林中，大量的禁军军士围着几具尸体，看到陈飔澈等人到来后，其中一名禁军将领走过来说道：“启禀殿下，刚刚末将在这里截住了两波私会的人马，但是其中一人道法高强，末将无能让他们跑掉了一些。”他说完之后，一旁早些来此的钦天监修士也是附和道。 “算了，错不在你们，先带我们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末将遵命！” 说着，他也是带着陈飔澈几人走到了尸体面前，只见这几具尸体全都是面色发黑，嘴角还渗出一丝黑色的血迹，看来是服了剧毒身亡；这些人清一色身着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劲装，手中的武器也是清川普通军队中随处可见的刀剑，因此根本无法从这些东西上分析出有用的线索，看来这两波人马是早有准备。 “死士？看来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嗯，这些人既然敢在这里会面，那肯定是有备而来。”研究一番无果之后，陈飔澈起身拍了拍手说道：“算了，继续加强巡视，现在是多事之秋，这伙人不可能只会面这一次，陛下卧榻之侧，绝不能有丝毫纰漏。此事就局限于在场众人知道，不要宣扬，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再坚持坚持！我会和陛下讨要封赏的！” “谢殿下！”虽然现在每一名禁军军士都十分辛苦、疲惫，但是他们更怕的是因此会被帝君追责，然而现在陈飔澈却是主动揽下了欺君的罪名，而且事情办得好还会有赏赐，这也是令在场的所有军士都对他感恩戴德，而就在这片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中，一名躲藏在树林阴影中的黑衣人悄悄离开了此地。 此人前行的速度十分之快，在树林中也是如履平地，密布的树枝、沟壑等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几乎是瞬息间他就远遁出数里追上了逃走的众人，来到居中一名黑衣人面前后抱拳说道：“老爷，禁军没有发现什么，老三他们几个全都服毒自尽了。” “嗯，回去之后你给老三他们几个家里送去一些银两。”被称为‘老爷’的黑衣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明显松了口气，“哼，就是你们几个非要如此冒险的在这里碰面，不知道这里是帝都飞鸿的管界么！若是东窗事发你们要我怎么办！” 而被他手指点到的几名黑衣人装束明显与其他人不同，此时在遭受指责之后，为首一人却是浑然不惧地说道：“大人，我家主人这个计划确实需要您的帮忙，不然我们也不会如此冒险，况且，此事一旦功成，您也可以早些摆脱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不是？这种日子我知道肯定不好受，况且您也说了，一旦东窗事发，没有人能够保得了您。” “你说什么！”听着这明显有些威胁的话语，刚刚折返的黑衣死士不禁是怒从心中来，但是很快他就被自家老爷拦了下来：“你们说的不错，这件事我会全力配合的，估计禁军一会就会搜查到这里，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嗯，那就辛苦大人，我们先告退了。”说着，另一伙黑衣人转身飞快地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刚刚那名黑衣死士恶狠狠地说道：“欺人太甚，老爷，您为什么不让我教训教训他们。” 然而为首那人却是淡淡地说道：“算了，这个地界不能轻易出手，帝都的禁军和钦天监不全是吃干饭的，走，我们先回府。” 第331章 长驱直入(一) “守江必守淮，那这江淮的门户又在哪里呢。” ——《九州志·骊擎本纪》 徽德二十一年九月二十五，清川帝都飞鸿。 此时，距离陈飔澈返回飞鸿城又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里，虽然禁军在总兵力上并没有增加，但是巡逻的频次却是增加了不少，而且在路线上相比要更加高效，毕竟是术业有专攻，在领军一事上太子确实要比陈飔澈逊色不少。 但即便如此，可这飞鸿城实在是太大了，仅靠现在的禁军人手根本无法兼顾，陈飔澈不得已只能是征召各大官员府邸的亲卫临时编入巡逻的队伍，这样才勉强消除了飞鸿城内外的盲区。二皇子和齐雨薇更是几乎吃住都在龙骑禁军和羽林卫的大营内，二人几乎没有时间返回各自的府邸歇息，更不用说去拜访故人了。 今晚戌时时分，巡视完龙骑禁军四处大营之后，陈飔澈也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北大营中，虽然说前几日他已经顺利突破到了侯品大成境，但是连日来心力憔悴，还是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但即便如此他回来以后依旧是顾不上用膳，紧接着就翻阅起卷宗来，就在此时，一名龙骑禁军军士进来禀告说：“殿下，齐统领求见。” 陈飔澈头也不抬地说道：“叫她进来吧，另外准备两份晚膳，我先要和齐统领议事，到时候我喊你再来。” “末将遵命。” 很快，齐雨薇在那名龙骑禁军军士的带领下来到了陈飔澈的房间外，叩响房门之后她则是孤身一人走了进去。 “殿下。” “齐统领，坐，外面的二位兄弟先去歇息吧，我和齐统领有要事相商！”陈飔澈看到齐雨薇进来后也是高声屏退了外面站岗的军士。 再又等了一会之后，陈飔澈对着齐雨薇扬了扬下巴，而一直站在门口的齐雨薇在屏息凝神了一阵之后对着陈飔澈点了点头，接着她飞快地窜到陈飔澈身边坐了下来，拿出一张折起来的宣纸压低声音说道：“殿下，都在这上面了。” 陈飔澈赶紧打开宣纸仔细看了起来，而这一看之下却是让他胆战心惊，只见京中半数以上官员的名字都赫然在列，这让二皇子无论如何也是相信不了，他震惊地问道：“雨薇，当真如此！这上面可是将半数清川官场都囊括进去了。”此时只有二人在场，陈飔澈也就没有那么多礼数上的顾虑了。 “嘘，殿下小声点，我虽然进阶王品，但是现在帝都之内虎踞龙盘，难保不会有人偷听。”齐雨薇赶紧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些消息千真万确。”说着，齐雨薇也是拿过纸笔开始写了起来，看着一个个工整的小楷跃然纸上，陈飔澈的面色愈发凝重起来。原来在那日截杀了一波黑衣人之后，陈飔澈就一直在搜查背后的主使，这三人都认为此人绝对是京中掌握着实权的官员，但是无故又不得搜查官员府邸，因此陈飔澈以人手不足为由将各大府邸的亲卫编入了禁军之中，既然我无法进府，那就请君入瓮，果不其然就有人露出了马脚。 “雨薇，这些消息以咱们的法子好像探查不到，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这个，山人自有妙计，谁还没点朋友路子，这天诏阁也不是滴水不漏的。” “但如果天诏阁知道的话那么就代表父皇也已经知道了。” “不一定，天诏阁可能不会把这些事联系起来，因为如果单独拆开来看的话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就算平日里谁还没有个生财的手段了，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时候，投机倒把的事更多了去了，如果见一起抓一起，那就别干别的了，况且，全都顺藤摸瓜问责的话那朝廷还运不运转了。” “你说的也是，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哪些人是有所图谋哪些人只是明火执仗，如此看来有的事还需要问问逍遥。” “那命人将任先生喊过来？” “不行，咱们去找他，喊过来太过引人注意了。” “也好。” 打定主意之后，陈飔澈和齐雨薇命人备好快马接着就离开了龙骑禁军的北大营，而在二人离开之后，同样有几人骑马出了营门，当然这一切都被李云看在了眼里，他也是将这些人默默地记了下来，接着他边暗中查找这几人的底细边命人传令龙骑禁军集结，将他们全都拽了回来。 很快，陈飔澈二人就赶到了任逍遥的住所，在返回帝都之后，任逍遥就被举荐进了钦天监当差，虽然他急于调查当年任衍一案的真相，但是也明白以现在自己和陈飔澈的身份实在是不好直接暴露行踪，况且这钦天监内还拘押着周雅言，即便任逍遥无法直接接触她，但总能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以此来作为自己父亲冤案的切入口。 ‘扣、扣、扣’三声之后，陈飔澈轻声唤道：“逍遥，开门，是我和齐统领。” 这处小院落内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任逍遥打开院门之后边将陈飔澈二人让了进来边说道：“殿下，齐将军，你们怎么如此冒险前来！” “放心，营内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绝对没有尾巴。”陈飔澈走进院内自信满满地说道。 “嗯，现在可是我和殿下在掌控禁军，任先生不必多虑。” “但是那天诏阁？” “呵呵，天诏阁知道就知道吧，我还想借他们的嘴提醒父皇呢。” “好吧，不知殿下是有什么发现么？” “当然。”说着，陈飔澈也是将齐雨薇给他的宣纸拿了出来递给了任逍遥。接过之后，任逍遥并没有如陈飔澈一般表现出太过惊讶的表情，默默看完之后他长出一口气说道：“此人的能量真大，能够调动这么多的官员为他当挡箭牌，看来真是位高权重啊。” “没错，我和齐统领也认为涉及这么多的官员绝对不简单，所以我们更要抽丝剥茧把他找出来。” “嗯，殿下说的没错，这件事必须要解决。”说着，任逍遥也是走到屋内点燃的烛台旁，将这张宣纸放在火苗上轻轻点燃了，“我想齐统领你那里肯定有副本吧。”听到任逍遥的话之后，齐雨薇只是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并没有说话。 看着任逍遥手上不断燃烧的火苗，三人都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毕竟此事牵扯太广，此人又有如此手段背景，若想将他揪出来又谈何容易啊，只是事在人为，毕竟这一国国都、帝王卧榻之侧，又岂容一条毒蛇伺机择人而噬！ 第332章 长驱直入(二) 很快，被任逍遥扔到烛台下的宣纸燃烧殆尽，陈飔澈和齐雨薇也是不便再此久留，既然现在有了部分线索那就先顺着查下去，总不能空耗光阴，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二人也是打算就此告辞。虽然任逍遥知道二人还没有用晚膳，但是他现在在帝都中也是人生地不熟，自己的一日三餐都是在钦天监中解决的，自然也是没有挽留二人。 三人小声交谈着一路走到院门口，陈飔澈和齐雨薇翻上自己的坐骑就要告辞离去，然而就在此时，钦天监内突然传出了一股宏大的帝品威压，接着监正大人的声音响起：“诸位前辈，此乃我清川帝都，不知诸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与此同时，皇宫大内也是散发出了数股帝品的气息与钦天监监正遥相呼应，接着更是有数道流光从皇宫内飞出。 感受到这惊人的变故，陈飔澈心中一惊转头向着钦天监看去：“监正大人这是？逍遥！上马！”听到陈飔澈的吩咐之后，任逍遥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坐到了陈飔澈的背后，接着三人快马加鞭向着钦天监赶去。 监正大人这不明所以的爆发惊动了整个飞鸿城，本来已经休息的百姓官员都是纷纷开窗或者走向街头意图一探究竟，城内的羽林卫军士赶紧从各自的驻地赶了出来，开始驱散街上越来越多的人群。本来任逍遥的住所距离钦天监并不远，但是奈何街上的人群已经堵死了道路，而且这飞鸿城里非富即贵的人很多，这晚上黑灯瞎火的谁分得清你是皇子还是百姓，一时间陈飔澈几人被堵在了半路。 无奈之下，齐雨薇高举着羽林卫的令牌大喊道：“羽林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否则一律以谋逆罪论处！”在众人听到‘羽林卫’三个字之后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向两边躲了开来给三人让出了一条道路，由齐雨薇在前面开路，陈飔澈一行终于是赶到了钦天监。 但是此时钦天监也是大门紧闭，外面早就已经围了一圈的龙骑禁军，领军的正是李云。本来在将北大营的龙骑禁军全部集结起来之后，他还想诈一诈刚刚出营的几人，但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就被钦天监发生的事所惊动，他也是直接率军赶来了此地，而除了必要的疏散人群的禁军军士以外，玄霜军所有的部队都是集中到了钦天监和皇宫内。 看到陈飔澈到来之后，李云快步走了上来一抱拳说道：“末将李云，参见殿下！殿下，现在玄霜军所有的军士都已经出动了，但是这钦天监上空的形势依旧不明，您看！监正大人和几位供奉大人也已经倾巢出动了。”说着，李云也是向着半空中指去。 根本不用他提醒，陈飔澈早就看到了空中的监正大人，此时这位当朝帝师正手持天雷法剑和其余五名帝品供奉一起严阵以待地看着对面的三人，此时他心中也是惊惧不已。本来今夜无事，监正大人也是难得清闲，虽然最近这段时间里飞鸿城周遭出现了不少气息陌生的修士，但是修为境界都无法对这皇城造成任何威胁，这种小鱼小虾就不需要他去劳心劳力了，自然有禁军和天诏阁操心，好不容易得闲的监正大人就想着去见一见前几日二皇子推荐来的小子，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天赋根骨极佳，而且见识颇广，最重要的是没有京内这些子弟的酸腐官场气，这令他很是满意。 然而就在监正大人准备动身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三股极其强大的帝品气息自西边快速向着飞鸿城接近，这里可是清川帝都，若是这三人有敌意的话顷刻间就能将整座城池化为火海，因此他赶紧传信帝都内的所有帝品供奉，而他自己也是召出天雷法剑堵到了三人前方。 其实这三人正是奉师命下山的天云门霍玉启、陆依然和洛凌雪，自从血魔皇那一次暴动之后，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但是血魔皇的化形借机放出去的那抹寒光让凌羽一直忧心不已，而且直到今天都没有天殿主贺璃的确切消息，他只是收到了洛战云一道含糊不清的飞剑传书，上面只说贺璃在东海陷入了一个大阵之中，语焉不详。 思量之下，凌羽命所有的帝品和王品倾覆境弟子下山，自然刚刚晋入帝品的洛凌雪也是被解除了禁足。这些弟子一是寻找血魔皇那抹寒光的下落，二也是前往东海探寻贺璃的具体消息，同时凌羽也是知会了四象宫，相信这会昊渊也已经派弟子下山了，而霍玉启三人得到的师门法旨就是前往东海寻找贺璃。 他们三人顺着贺璃前往东海的道路一路向东，自然要通过飞鸿城，本来霍玉启根本没有入城一探究竟的意思，但是奈何被监正大人这么一拦只得停下脚步，他抱拳朗声说道：“前辈不敢当！几位道友，我们师兄妹三人奉师命前往东海，并无打搅之意，造成了些许误会还望海涵！” 听到霍玉启的话之后，监正大人也是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这三人心怀不轨，毕竟即便有钦天监和九重天助阵，他依旧感觉敌不过眼前之人，之前他甚至开始期盼人殿主到访那一晚出现的神秘帝品修士能够再度出现了。 现在证明是误会就再好不过了，为表诚意，他也是散去了手中的天雷法剑说道：“既然几位前辈有要事，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请！”说着，监正大人也是和几名供奉一起一闪身让出了一条道路。 霍玉启见状也是赶紧招呼两位师妹准备离开，毕竟若是师父知道了很有可能会责罚他行事鲁莽，扰乱尘世的。但就在此时，洛凌雪突然咦了一声，接着就如流星赶月一般落到了陈飔澈面前说道：“是你们呀，看你俩这个意思，身份地位不低喽。” 洛凌雪的速度极快，监正大人等根本来不及阻拦，而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神秘女子，李云如临大敌，周遭龙骑禁军手中的劲弩全都指向了她，陈飔澈见状赶紧大喊道：“故人！无事！”他这一是喊给周遭的军士听的，二也是喊给空中的那些帝品修士听的，不然的话万一大打出手就麻烦大了。 “洛仙子，我是这清川的皇子，如此看来仙子你的修为又精进了？”陈飔澈一抱拳说道。 “洛仙子，又见面了，恭喜了。” “哈哈，是呢是呢，你原来是皇子呀，皇子好不好玩？”洛凌雪身子前倾凑到陈飔澈身前问道，吐气如兰。 “这、这，好不好玩……”然而陈飔澈根本就是无福消受美人恩，一脸尴尬地说道。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有空找你喝酒，我先走了，一会师兄师姐又要念叨我了，后会有期！”说着，洛凌雪直接腾空而起，理也不理脸色不善的监正大人几人，径直继续向着东海赶去，霍玉启则是无奈地对着清川一众大修士一抱拳，就拉着陆依然追了上去。 看着这名神秘女子遁走了，一旁的李云喃喃地说道：“殿、殿下，您、您是如何认识此等人物的。” “怎么？吓傻了？我认识谁难道还要告诉你啊。”面对性子欢脱的洛凌雪，陈飔澈也是很无奈，其实按照他的想法宁可不认识这等山上仙子，现在面对自己送上门来的李云，他也是没好气的说道。 “啊？末将不敢！殿下恕罪！” “哈哈，好了好了，正好到钦天监了，我亲自去对监正大人解释一下，免得劳烦他再找我了，逍遥，你和我一起吧。齐统领，今晚这飞鸿城内的善后工作就先辛苦你了，李云，你们全力配合齐统领。” “无妨，殿下辛苦。” “末将遵命！” 第333章 长驱直入(三) 在与监正大人解释过后，陈飔澈本欲和他一起亲自入宫面圣，毕竟今天晚上的动静不小，还是当面禀告神英帝比较好。可是在走出钦天监后，陈飔澈就发现眼下飞鸿城的局面有些混乱，由于禁军人手的缺乏，所有的军士几乎都是马不停蹄地四处奔波，而副统领更是只有四人在京内，因此许多难以决断的大小事务都需要过问齐雨薇，无奈之下，陈飔澈只能是向监正大人告罪一声就加入到了禁军的队伍中，而监正大人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是前往了皇宫之中。 此时，五名帝品供奉已经先行一步返回了皇宫大内，将具体情况向神英帝阐述了一番，而在监正大人到来之后也是向这位清川的帝王验证了几位供奉的说法。神英帝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啊，朕以为凭借这九重天可以和这些隐世空门相抗衡，结果却是自取其辱。” “陛下，您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我清川建国不过百余年，这些个隐世宗门至少都有上千年的底蕴，无法与其匹敌也在情理之，不过放眼其余帝国我清川的九重天可以说是独步天下，没有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大阵，王庭不行，陆迦也不行。”监正大人缓缓说道。 “嗯，那就辛苦老师您了，今晚的风波要尽快平息，老二这件事做得不错，现在本就应该各司其职，具体情况朕哪还用他来亲自禀告，还怕责罚，这个臭小子；况且能和这些个山上神仙互通有无也算他大功一件了，这也是我清川的福报。好了，无事的话就散了吧，事情还不少，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遵旨！” 在目送帝君先行离开之后，大小官员、供奉也都是离开了皇帝的寝宫，而赵逸风则是跟着太子一起向东宫走去，太子边走边说道：“老师，您觉得我是否应该接管一部分军务，或者出京替父皇分忧一二。” “怎么？您以为二殿下最近风头太盛了么？” “嗯，二弟他先是携西域大胜之威凯旋，后来又在银竹防线抵挡住了攻势正猛的王庭大军，现在又和那神秘的隐世宗门扯上了关系，恐怕其声望现在在朝中无出其右者。” “呵呵，要我说殿下不必着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了。陛下为何叫您交出禁军的令牌？因为术业有专攻，毕竟二殿下沁淫军务多年，您就算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是远远不及的。可虽然我清川以武立国，但是在治世的时候并不需要骄兵悍将，现在国家蒙难，才需要这些武将去前面拼命，然而在战事进行的时候，物资的调配、兵员的调度还是需要您替陛下分忧，更何况还有赈灾的事宜，做好这些就够了，贪多嚼不烂，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是，我只是在忧心长此以往……”但是太子依旧皱着眉头说道。 “殿下！谨言慎行！您要知道毕竟我清川乃天朝上国，最重礼仪教化，自太祖高皇帝起就是立嫡立长，您作为嫡长子，太子之位早定，虽然不如二殿下那般屡立奇功，但是在这个位置上无过便是有功，您又有何可忧心的？”然而赵逸风早就猜到了自己这位未来的女婿想说什么，赶紧是打断了他。 “好吧，那就依您所言，我的岳丈大人，时候不早了，您也先回去歇息吧。”随着二人的交谈，他们也是来到了太子东宫前，如此深夜一位实权重臣拜访太子难保不会令人起疑心，因此陈飔清也是隐晦地下达了逐客令。 “呵呵，好，殿下，那我就先告辞了。”赵逸风也是没有再多废话，直接是告辞离去，走远之后他兀自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们这些陈家人，呵呵。” 而就在飞鸿城的风波逐渐平息之际，霍玉启三人还在向着东海飞掠而去，自从拜师贺璃之后就没怎么下过山的洛凌雪，此刻犹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沿途看见什么都感觉很新鲜，再加上刚刚晋升帝品，对于术法的掌控和灵气的感知自然远超以往，因此她驭使着自己的飞剑围着另外二人上下翻飞，时不时地还从高空俯冲而下一头扎进密林中惊起一片飞鸟，看着欢闹的洛凌雪，霍玉启和陆依然都是一脸苦笑。 自从离开飞鸿城之后，这一路上他们又路过了好几个村庄、城镇，其中的清川军民无一都被惊动了，再加上洛凌雪的调皮，估计明天一早这些地方的奏折就会如雪片般落到神英帝的面前，无奈之下霍玉启只能是拦住了又欲冲向一座山峰的洛凌雪说道：“师妹，你这样我们回去会受责罚的，依我看还是绕一圈，尽量找人烟稀少的地方赶到东海。 然而洛凌雪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没事啦师兄，掌教不是让咱们尽快赶赴东海找师父么？这条路就是最近的道路啊，难不成你不忧心我师父的安危么？”说着，她还露出了一个娇憨的表情瞥了瞥霍玉启。 此时，天云掌教的大弟子只能是摇头苦笑着心道：‘你是没事，我可就不好说了，况且看你这个样子你有多忧心天殿主啊。’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当着洛凌雪的面说出来，他只能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我们自然也很担心天殿主，但是天云门内的长命灯还没事，说明天殿主至少性命无虞，而且地殿主已经在那里了，我们也不必过于担心。但若是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惊动这些山下凡人的话，恐怕回了天云门我们都不好交代啊，陆师妹，你说是不是？” 这一次，一直都很宠着洛凌雪的陆依然也是站在了霍玉启这边，她缓缓说道：“洛师妹，霍师兄说的没错，毕竟山上有山上的规矩，一旦太过干涉九州的俗世的话，师门一定会责罚的，你也不想再去剑冢面壁了吧。” 陆依然说完‘剑冢面壁’四个之后，洛凌雪这位天姿卓绝的帝品大修士也是一个激灵，感觉浑身一股恶寒袭来，虽然说剑冢的剑气对于她的修炼大有裨益，但实在是太过于枯燥乏味了，一整天都见不到一个人，这令性子欢脱的洛凌雪十分烦躁，况且剑冢重地之内还不许饮酒，这更令馋酒的她几欲抓狂，她只能是撇了撇嘴说道：“那好吧，就依师兄你所言，那我们怎么去东海？” 听到洛凌雪同意了，霍玉启也是松了口气，接着带着两个师妹向着北方绕了出去，沿途人烟确实稀少了不少，帝品修士御风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已经移动出去了数百里，就在此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股滔天的血腥气，洛凌雪未加思索直接是冲了过去，霍玉启边追边大喊道：“洛师妹！不要鲁莽！” 第334章 长驱直入(四) 这股滔天血腥气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率领一支偏师直奔飞鸿城而来的骊擎，自从率军出发之后，骊擎一直都是昼伏夜出，在圣安王的帮助下专门拣选人烟罕至的道路迂回前进。而在大单于率领十几万主力在银竹城再一次牵制住大批的清川军之后，本就兵力空虚的清川帝国更是无力维持在如此大的国土上的日常巡逻，这支五万人的游牧骑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一路长驱直入，南下数百里居然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然而人烟稀少只是相对而言，越靠近清川腹地人口就愈发稠密，因此总会遇到一些小村落，毕竟真正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骊擎也不敢进入。而在沿途遇到的小村庄都被他率领的大军直接摧毁了，从不留一个活口，面对这些毫无抵抗能力的清川百姓，如狼似虎的游牧骑兵犹如狼入羊群一般肆意砍杀着，反正这种多事之秋匪患也不断，只要把自己来过的痕迹打扫干净就能嫁祸到山匪头上，再加上他们前进的道路迂回很大，谁又能将这些相隔几十、上百里被毁灭的村庄联系起来呢。 而在每拿下一个村庄之后，骊擎都会纵容参与此战的士兵烧杀戮掠一番，毕竟孤军深入敌后对于每个人的心理压力都很大，这样一来至少可以缓解一部分压力并且让部队保持高昂的斗志，毕竟参与战斗的士兵总归是少数，现在每一战都是轮番上阵，只有让士兵们知道只有继续打下去才有自己劫掠的机会，这样士气才不会低落。 而每每在士兵们狂欢的时候，骊擎则是和一众高级将领研究下一步行动的计划，虽然有着圣安王的协助，但毕竟他只是个清川北境的王爷，在这京畿腹地他的经验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就不好说了，不过好在的是到目前为止还算是有惊无险。 “王爷，这处村落一共有五十户人家，总计两百七十八人，活着的还有九十六人，现在全都在此了。”结束战斗之后，一名千夫长来到骊擎面前禀告道。 看着面前一脸兴奋的下属，骊擎缓缓地说道：“嗯，你们随意吧，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这里的一切战斗痕迹都要打扫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的马脚。” “末将遵命！小的们！干活咯！哈哈！”得到允许的千夫长一抱拳，就转身大笑着向着被俘虏的清川百姓走去，剩下的九十多人中绝大部分都是女子，等待她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骊擎虽然并不喜欢这种龌龊行径，但是眼下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之事了，眼不见为净，他一挥手带着怯那不花就向着远处走去，然而就在此时，阿尔斯冷突然一转身暴喝道：“什么人！”接着他也是腾空而起，但是下一刻只见一道流光飞至，足有王品倾覆境修为的阿尔斯冷根本没有一合之力，直接就被打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地上呕血不止，周遭游牧士兵大惊，大喊着‘保护王爷’开始向着骊擎围了过来，而其余的萨满祭司也是向着那道流光攻了过去。 然而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除了一名萨满祭司勉强留在了半空中，其余人等全都被这道寒光击落，而与此同时每一名游牧士兵的佩刀都是不受控制的脱手、脱鞘而出，悬在各自主人的眉心前，看着眼前的刀锋，骊擎赶紧大喊道：“全都不要动！” 随后，洛凌雪的倩影出现在空中仅剩的那名萨满祭司面前，她挑了挑眉毛一剑劈下同时嘴里喝道：“你也给我下去！”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的锋利剑芒，这名萨满急忙用手中的骨杖一挡，然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品秩不低的骨杖被一剑斩断，接着一股巨力袭来，他也是被洛凌雪斩落。 肃清敌人之后，洛凌雪看了看脚下的惨状接着语气冰冷地说道：“你们怎可肆意屠戮手无寸铁的平民，你们，都该死！”说着，她也是暗自运起铸星诀就要将这里的游牧士兵尽数抹杀，然而就在此时，霍玉启及时赶到挡在了洛凌雪面前急切地说道：“洛师妹！万万不可！” “师兄！你看看脚下这些人，他们！他们可都是毫无威胁的普通人啊！还有不少是小孩子！这群坏人怎么下得去手的！你别拦着我！”然而洛凌雪却是不顾霍玉启的阻拦，执意要将这波游牧士兵尽数斩杀。 此时，陆依然看了看下面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清川百姓，皱了皱眉按住了洛凌雪的肩头说道：“师妹，别闹了，我们，确实管不了，不要沾染太多俗世的因果。” “师姐！”听到陆依然话语的洛凌雪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接着她挣开自己师姐的手说道：“怎么就管不了了！什么因果我不在乎啊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惨遭屠戮！’ 半空中天云门三人的吵架声自然被骊擎听到了，他不顾仍旧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弯刀，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三位剑仙！你们，是不是逾矩了！” “你说什么！”听到骊擎的话之后，本就烦躁无比的霍玉启霍然转过身，接着一股强大的帝品威压笼罩了在场所有的游牧士兵，本来悬浮在半空中的武器也是纷纷坠落，感受到霍玉启强大的气场之后，阿尔斯冷一脸苦笑地说道：“帝、帝品，还是三名。” 但是看着半空中一脸愠怒的霍玉启，骊擎却是轻笑一声说道：“我说，几位是不是逾矩了。山上有山上的规矩，你们如此插手俗世的事物就不怕师门责罚么？还是说，你们也是那清川的走狗？” “你找死！”作为天之骄子的洛凌雪，何时被人骂过‘走狗’，因此她也是勃然大怒，掉到地面上的武器重新颤抖着就欲升空。 “师妹别冲动。”然而霍玉启却是拦住了洛凌雪，接着再次将蠢蠢欲动的弯刀、箭矢镇压在地，“哼，我们行事还需要你教么？屠戮手无寸铁的平民，这一条就足够我杀你百次千次了！” 虽然霍玉启说着威胁性十足的话语，但是骊擎看到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弯刀等物之后则是愈加自信起来，他接着说道：“哦？平民么？那我就要问问了，怎么清川在屠戮我王庭子民的时候，不见你们这些山上神仙出手阻止！呵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今日还就屠戮给你们看了，如何！放箭！”随着他一声令下，怯那不花和一众骊擎的亲卫顶着心中莫大的恐惧用手中的长弓将在场的清川百姓尽数击杀， “住手！”谁也没有想到这种时候骊擎居然还敢暴起杀人，可是准备不足的霍玉启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清川百姓倒在了血泊之中。 屠杀过后，看着同样气息不稳的霍玉启，骊擎大笑一声说道：“政权更迭、王朝更替本就是血腥的，在生存面前谈什么道德底线，这些，你们懂么？三位神仙，事情我已经做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骊擎不仅当着天云门三人的面，挑衅般地残忍屠杀了几十名清川百姓，此时还一脸无所谓地看向了自己，这令霍玉启也是气愤非常，但是他又能怎样呢？正如骊擎所说，山上自有山上的规矩，这些人又没有贸然攻击自己，一旦破坏了与山下的平衡，师门绝对会严惩不怠的。况且退一万步来说，乾坤三殿每隔数甲子推动的灭国大战又比下面这名游牧将领的所作所为好多少呢？无奈之下，霍玉启冷哼一声说道：“心狠手辣，好好好，不给你点教训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接着骊擎只感觉胸口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伤势虽不致命，但是也要修养个把月才能完全恢复，而看着重伤呕血的骊擎，霍玉启没有再多纠缠，和陆依然一左一右强行架起洛凌雪向着远方遁去。 “王爷！王爷！王爷你怎么样！”看到骊擎倒地，怯那不花第一个冲了过来，而圣安王和狼主游骑的万夫长也是紧跟着跑了过来，而这些个王庭精锐看向骊擎的眼神也是变的尊敬起了。本来在被划拨给骊擎指挥之后，一向眼高于顶的狼主游骑将领都对这名年轻的右贤王不是很服气，然而今晚发生的事却是让他们刮目相看，试问有几个人能够顶住帝品修士的强大威压侃侃而谈，甚至出手伤人性命呢？ 骊擎靠在怯那不花怀里虚弱地说道：“好险、好险，这次赌对了，他们、他们确实、确实有顾虑，此地、此地不宜久留，快、快打扫战场，走！” “王爷！王爷您受了重伤，要好好休养！” “不行，没时间了，难保我们不会被发现，走！” “王爷！”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圣安王凑了过来对着怯那不花说道：“怯那不花，听骊擎的，走！此处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这三人如此强大的灵气波动肯定引起了清川钦天监的注意，如果被发现我们就完了，走！” “都是你！都是你的情报不准确才让王爷受如此重的伤！清川有这种境界的存在你怎么不早说！”然而已经急昏了头的怯那不花却是一把揪住圣安王的衣领厉声质问道。本身他们就对背叛家国的圣安王嗤之以鼻，私下里都说他不过是大单于的一条狗，而在这一段时间的潜行过程中，看着圣安王面对昔日的子民被屠杀面不改色心不跳，众人对他更是愈加鄙夷起来。 然而被揪住衣领的圣安王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怯那不花说道：“这三人并不是清川人士，因此我也不知道，况且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不要因为你个人的鲁莽导致右贤王的计划满盘皆输，听懂了么！”虽然是他国降将，但是自落生以来就自带着的上位者的气息也是震慑住了怯那不花，他也是不自觉的松开了自己的右手。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听、听圣安王的，快走！”此时骊擎也是赶紧抓住怯那不花的手说道。 在看了看虚弱的骊擎和面无表情的圣安王之后，怯那不花长叹一口气说道：“嗨！末将遵命！赶紧打扫战场！全军开拔！” “是！” 第335章 声东击西(一) “这里的三位帝品大修士在修为上和师父只有一线之隔，能让他们如此大张旗鼓的一定不是一般事，更何况这里还有一座被毁灭的清川村落，走，我们去清川帝都告诉师兄。”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快！你们去重新接管火炮！” “你们几个！快去将那些个登城的游牧士兵赶下去！” “报！敌人、敌人开始用攻城锤攻击城门了！” 徽德二十一年十月初八，清川的银竹防线上再次硝烟弥漫，距离王庭大军第二次兵临城下又过去了月余，在这段时间里，大单于麾下的军队对防线发起了三次进攻，虽然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但是也给清川守军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起初，防线上剩余的清川守军在看到远天那连绵不断的旌旗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谁也没有想到，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王庭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卷土重来，此时自张正宇和霍怀义以下全都是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来势汹汹的王庭大军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反而是休整、集结了数日，当然大单于之所以如此行事自然就是为了等待骊擎的消息，毕竟这看似主战场的地方其实只是佯攻，一切都是为了配合骊擎的行动。 但是清川一方却对此中密辛并不知情，只是认为王庭这一举动很是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现在也没有机会去验证对方的真实意图了，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继续加强城防。但也就是耽搁的这几天时间，让张正宇成功拖到了郑欣竹所率援军的到来，而王庭的第二波攻势也是在那天被击退了。 但即便是有生力军的到来，可是清川的形势还是不容乐观，毕竟这些南方州府来的兵员军士根本就没有打过仗、见过血，许多将领也是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在刚刚抵达银竹前线的时候，恰逢大单于正在对银竹防线发起猛攻，面对凶悍的游牧士兵和连天的炮火，不少的清川军士都是被吓的拿不稳手中的武器，而领军的将领许多人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不是郑欣竹迅速稳定住了局面，恐怕就不是支援而是去送战绩了，但饶是如此仍旧是有一万多支援到此的清川军士在当天就沦为了刀下亡魂。 而今日卯时，天刚蒙蒙亮，沉寂了几天的王庭大军再次攻了上来，连续几天都没有合眼的郑老将军也是被自己的亲卫叫醒，来到了城头之上坐镇指挥。有了之前陈飔澈的前车之鉴，这一次有两名王品修士时刻护在郑欣竹左右，随时准备出手应对可能到来的袭击，然而王庭也不会蠢到用同样的伎俩，因此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而且为了配合骊擎的行动，不少修为高深的王庭萨满都跟随他南下了，但是支援的萨满祭司还在路上，这就导致了在这段时间里大单于的攻势看似声势浩大，但是威胁性并不大，虽然也有游牧士兵能够成功的登上城头，只是在统揽全局的郑欣竹看来，这些人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而就在此时，一名军士登上城头急切地禀告说敌军开始用攻城锤攻击银竹城的北城门了，这是近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王庭的军队威胁到城门。郑欣竹皱了皱眉说道：“辛将军，给你五百人能不能解决掉城门处的麻烦。” “末将遵命！”郑欣竹话音刚落，一名年轻的副将直接是一抱拳走下了城头，虽然郑大将军说的是问句，但是此人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应了下来。 “这，大将军，五百人是不是太少了。”一旁的张正宇看辛常渊如此托大也是不免担心地问道。 然而看着逐渐远去的年轻背影，郑欣竹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无妨，五百人足够了，我想辛将军还会给咱们带来惊喜的。” 这名叫做辛常渊的年轻副将是他从第二波南方援军中刚刚提拔起来的，此人在抵达银竹城的第一场战斗中表现出了惊人的指挥天赋和战斗素养。当时还是一名都尉的辛常渊在强敌环伺，主将被吓傻的情况下，凭借一己之力不仅将半营的兵马带了回来，同时还斩杀了数千名敌军，郑欣竹见状也是果断撤了这一营主、副将的职，将辛常渊放到了指挥的位置。 但是天才总是容易夭折的，更何况在这种激烈地大战当中，刀剑无眼，谁也不知道你是一名普通军士还是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将星，因此自那一战之后郑欣竹就将辛常渊带在了身边，准备好好栽培一番。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无法下场战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僚去赚取战功但仍旧十分沉得住气，总是能够提出一些真知灼见，更是令郑欣竹对他愈发满意起来，周遭众人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名攀附上郑家的年轻将领，只要活得够久就一定能够成为另一个世家门阀。 然而辛常渊可不知道自己身后众人的心理活动，他此刻只想着如何用五百人击退城门处进攻的敌军，之前在同一营共事的同僚都尉走过来说道：“辛将军，五百个兄弟已经准备好了。”辛常渊没有过多废话，只是摆了摆手说道：“跟我来。” 由于战斗主要都集中在城头，城内还是没有战火的，因此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北城门这里，数月之内遭受无数次攻击的城门现在已经是摇摇欲坠，本来坚固无比的大门上出现了无数巨大的口子，几十名清川军士从里面死死的抵住不让外面的游牧士兵攻进来，同时双方都是通过缺口射出一枝枝致命的羽箭。 辛常渊一把拉过那名都尉大喊道：“李兄，你去给我找几匹战马来，快！”说完他不给对方询问的机会直接是冲了上去：“兄弟们！用劲弩射击！不要吝惜羽箭！” 本来双方在城门处是一个势均力敌的情况，结果在有辛常渊率领的生力军的加入之后，局势瞬间变得对清川有利起来，本身在近身作战中劲弩就要比长弓更有优势，更何况在数量上还处于上风。很快，城门外的攻势就减弱了许多，虽然透过大门上的缝隙能看到还有不少游牧士兵试图冲过来继续操纵攻城锤，但是城头上的一波波箭矢成功阻止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就在此时，李姓都尉带着七匹战马赶了回来大喊道：“辛将军！辛将军！您要的马匹来了！” 听到袍泽的喊声之后，辛常渊冷笑一声下令道：“开城门！把攻城锤夺过来！” 第336章 声东击西(二) 听到辛常渊的命令之后，所有的清川军士都是一愣，这敌人刚刚如此猛烈地攻击就是为了轰开银竹城的大门，好不容易将敌人击退了，现在可倒好，作为守军却要主动打开城门。要知道现在可不比当初陈飔澈在的时候，手握数万清川精锐骑军，此时的银竹城内仅剩下一营的骑军了，其余全是步卒，根本没有形成一波反冲锋的实力，李都尉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辛、辛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 “废物利用罢了，快！开城门！将战马绑到攻城锤上赶出去！”说着他直接是开始搬抬沉重的门闩。周遭的清川军士也是一点就透，瞬间就对辛常渊的计划心领神会，五六个人也是开始操控沉重的机括打开大门。 随着‘吱嘎’的响声，银竹城的北大门缓缓向外开启，城外的游牧士兵见状赶紧大喊道：“城门开了！城门开了！冲啊！”接着就嗷嗷大叫着向着城门冲来。 这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无法隐瞒，很快一名军士就将北城门大开的消息禀告给了郑欣竹等一众高级将领，所有人都是心中咯噔一下。 张正宇大惊之下，甚至直接越过了郑欣竹开始直接指挥起作战来：“什么！快派人去增援！命令骑军营备战！” 然而此刻郑欣竹虽然也是心中慌张，但是作为最高将领他自然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别慌！作为一名上将军，你这成何体统！是城破了么？是战败了么？仅仅只是城门大开而已。你慌什么！你，带领一千人马即刻赶赴北城门！另外如上将军所说，通知骑军营备战！” “大将军！还是再稳妥一点多派些人手吧！”张正宇抱拳再次急切地说道。 “怎么？这里是本将军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然而郑欣竹却是冷眼横了他一眼说道，“城门处狭窄，本就空间不大，要那么多人过去做什么，叫其他人都各司其职，干好自己的事！” “是，末将遵命！” 然而就在城头上的清川将领不明所以地增派人手准备支援辛常渊的时候，他则是率领自己的部下顶着游牧士兵的攻击冲了出去。正如郑欣竹所说，城门相比城墙来说要狭窄许多，人数再多也没有用，因为根本无法完全展开，因此辛常渊直接是命令手底下的军士排成数排用劲弩开路，交替射击着占据了城门外的一小块空地。 “快！将马匹拴到敌人的攻城锤上！”虽然有了立锥之地，但是此刻辛常渊也不敢过多耽误时间，周遭的游牧士兵仍旧如潮水一般涌来，毕竟只要攻下这处城门就能直接冲入银竹城中，即便是有城头上友军的协助，但是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箭矢还是给这波出城的清川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拴好没有！快点！”辛常渊闪身躲过一支羽箭之后转头问道。然而下一刻，又是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矢狠狠钉在了他的肩上，辛常渊也是闷哼一声身子一歪险些跌倒。 “保护辛将军！快！保护辛将军！” “别管我！赶紧给战马拴好！” 终于，顶着城外敌军的猛烈攻势，辛常渊等人将七匹早已经惊慌不安的战马拴到了王庭大军留下的攻城锤上，紧接着他强忍着伤痛对着几匹马挥刀一斩，本就受惊的马匹吃痛之下全都是嘶鸣一声就冲了出去，挡在正面的游牧士兵全都被撞飞了，辛常渊赶紧是一挥手大喊道：“撤！放火箭！” 城门处被留下的清川军士此时全都是掏出了一张张硬弓，在将箭矢点燃之后也是边掩护辛常渊等人撤退边对准攻城锤射了过去。很快，攻城锤的木质框架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在七匹战马的带动下向着进攻的游牧士兵的军阵扫了过去，即便他们已经眼疾手快地射翻了乱窜的马匹，但是奈何攻城锤的重量太大了，在惯性的作用下依旧是犁出了大片的无人区。 终于，在一片混乱中，王庭帅帐吹响了撤军的号角，再又丢下数千具尸体之后，这一次攻势王庭再次无功而返。 此时，负伤的辛常渊已经在几名军士的搀扶下来到了城头，找到郑欣竹之后他也是抱拳说道：“启、启禀大将军，敌人、敌人退了。”然而这一次郑欣竹却是冷冷地说道：“本将军看到了，你受伤了？” “没事，末将只是受了些轻伤。” “哦，轻伤啊，你怎么不死在那里？如果北城门被敌人攻破了，你死在那里都不够恕罪的！辛将军啊辛将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敌人久攻不开的城门，你居然就给打开了？” 面对郑欣竹咄咄逼人地质问，辛常渊憋红了脸，但最后还是一句解释的话语都没有说，他自己也知道今日的行动实在是太过于鲁莽了，这个计划本身就是他的灵光一闪罢了，今天只能说是运气不错，但凡游牧大军的攻势再猛烈些恐怕结果就会截然相反。 辛常渊不说话，郑欣竹同样也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城外逐渐撤退的敌军，本就有伤在身的年轻副将很快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刚刚经历一场恶战，还没有包扎的伤口正在向外流着鲜血，就算是铁打的汉子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也会吃不消的，阵阵眩晕感袭来，若不是李都尉扶住了他恐怕辛常渊会一头栽到地上的，但是扯到伤口的剧痛也是让他’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之后，郑欣竹终于是开口说道：“滚吧，别跟个娘们一样，在这里演戏给谁看，把你的伤养好再过来，别在我这碍眼，滚！” “末将、末将遵命。”得到命令的辛常渊勉强抱拳行礼，接着就被李都尉扶了下去。 待二人走远之后，张正宇苦笑着说道：“大将军，这样对他是否太过苛责了？这小子随机应变的能力不赖，如此一来会不会毁掉了他的个性？”在场的众人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油条，谁都能看出来郑欣竹并不是真的厌烦了这位年轻俊彦，仅仅是为了他刚刚的鲁莽举动略施惩戒罢了。 “呵，玉不琢不成器，难不成你想手底下的将领一个个的，全都是只凭自己喜好的鲁莽之辈不成？”郑欣竹负手而立轻声说道，“不过这小子刚刚这一手确实让我意外，不然的话敌人的攻势应该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只不过这又退军了，对面那些个游牧蛮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张将军，叫咱们的人提高警惕，我倒要看看，拉锯战、消耗战，谁更耗不起！” “末将遵命！” 第337章 声东击西(三) 银竹城，王庭帅帐。 看着从前线撤下来的士兵，右大都尉哲赤摇了摇头接着转身向着帅帐走去，进入帅帐之后他单膝跪地行礼禀告道：“大单于，我军基本上已经从前线撤下来了，伤亡人数还在统计中。” “嗯，起来吧，萨满大人们到哪了？”大单于坐在帅帐的阴影中，抚着额头疲惫地问道。 “应该还有不到一周的路程就可以抵达前线。” “好，那这段时间里就再找机会发起一次进攻。” “遵命。”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虽然哲赤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但大单于依旧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 哲赤犹豫片刻，再次跪倒在地说道：“大单于，我们这样真的有意义么？已经有数万草原儿郎永远回不去家乡了！”这一次银竹战役，十几万大军徘徊一个多月，付出了上万人的代价之后不得寸进，而这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一个异常大胆但又机会渺茫的计划，作为领军的将领，哲赤认为这样不过是让手底下的士兵去白白送死，罪孽深重。 大单于苦笑一声说道：“哲赤啊哲赤，你说的我自然明白，但是现在咱们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说着，他也是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走了过来，那个空荡荡的袖口看起来触目惊心，“在第一次攻击银竹防线失败之后，我军就已经丧失了先机。别看咱们用极小的代价就一路南进到此，但是我问你，若是正常情况下你需要多少人马，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拿下鬼门涧？” 听到大单于的问话之后，哲赤跪在地上摇了摇头说道：“如果鬼门涧内驻扎着上万翼骑精锐的话，即便是靠着血月大帝那倾世一击能够直接摧毁敌人的城墙，但是没有个五万人马、月余的时间我也不敢保证能拿下此处险地。” “没错，那么圣安城呢？通源防线呢？我们不过是靠着敌人叛逆的协助，打了清川一个措手不及才能取得如此战果，这对于咱们来说太过于幸运了。但是好运不会永远眷顾咱们，现在正是还债的时候，如此的消耗战、拉锯战才是常态，正好，我们也可以消化消化吞下的土地、人口。” “可是大单于，现在我们攻下的土地上面只有需要吃饭的嘴，几乎没有任何的资源了，如今已经十月了，再过半个月王庭草原就要下雪了，清川这边也错过了播种的时节，我们该如何维持如此大的战争消耗啊！况且，您现在所取得的成就已经足够了，我们、我们也该知足了。”然而哲赤却是说出了这一番话，接着就低头不语了。 大单于眼神微眯地看了看自己这位忠心的手下，接着语气坚定的说道：“知足？虽说百年来能达到此处的单于只有我一人，但我要的是如先祖血月大帝一般，问鼎整座九州大陆！凭什么他清川就能占据这些膏腴之地，而我们的孩子只能一落生就和草原上的白毛风对抗，凭什么他清川女子的肌肤就能如最好的绸缎一般丝滑，而咱们的女人刚不过三十岁就已经皮肤干枯的如同老树的树皮一般，凭什么！凭什么！” 大单于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是低声地嘶吼了出来，平复下心情之后他继续说道：“所以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我必须抓住，否则的话我有生之年就难以见到清川帝都飞鸿的城墙了，起来吧，最好你该做的事情。” 听完大单于的话之后，哲赤虽然仍旧心有顾虑但也是理解了大单于心中的想法，他一言未发就起身准备告辞离去，在走到帅帐门口的时候，大单于叫住了他说道：“哲赤，两脚羊作为粮草应该很不错，对待这些清川的牲畜，不必有怜悯之心。”听到此话之后，哲赤身子一震，但紧接着就面无表情的答应了下来，此时的二人还不知道，正是这一条命令给日后的王庭子民埋下了多大的隐患。 “骊擎啊骊擎，你最好能说到做到，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你！定叫你生不如死！”哲赤离开之后，孤身一人的大单于看着西面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道，孤单的身影也是略显凄凉。 然而此时，被大单于背后诅咒的骊擎正蛰伏在清川的一座山林中养伤，此处本来是清川皇室的一处猎场，太平无事之时陈家人会来此处秋狩，然而现在却肯定不会遇到来此狩猎的清川权贵，在圣安王的带领下他们也是在这里休整了一段时间，这处山林中猎物很多，足以满足五万人的吃喝了。 经过大半月的休整，骊擎终于是可以自己下地活动了，霍玉启的那一击虽然并不致命，但却将他全身的经脉都震伤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更何况洛凌雪可是不管不顾的将阿尔斯冷几人尽数打成了重伤，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痊愈。 当然，这些消息骊擎是万万不敢呈给大单于的，并不是怕他责罚，而是担心在得知自己几人的伤势之后，大单于权衡之下会命令自己撤军，因此他只是说遇到了一些清川军，因此进展缓慢，而一名受伤较轻的侯品萨满祭司则是承担起了信使的任务，负责给两军之间传递消息。 但是就算侯品修士御风的速度要快过寻常战马，但也是万万比不过飞剑传书的，因此在时效性上要差了不少，在大单于已经结束了这一次攻势之后，骊擎才收到了主力即将再度发起攻击的战报。 拿着手中的邸报，骊擎算了算日子缓缓说道：“不行，这样不行，不能全靠主力白白牺牲士兵的姓名来为咱们争取机会了，我们也必须给清川施加一定压力。” 然而怯那不花却是说道：“王爷？那这样我们不就暴露自己了么？”毕竟他们这一支偏师的任务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清川京畿地界，然后靠着飞鸿城中那名内应的帮助争取拿下清川帝都，一旦暴露行踪那就前功尽弃了。 骊擎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拿舆图来。”说完，几名游牧士兵也是将一幅巨大的舆图挂到了他身后，骊擎起身之后看了看问道：“圣安王，此处兵力几何？”骊擎边说着也是边用手指轻点着一处名为‘芝罘’的小城。 圣安王看了看之后说道：“此地驻军最多不超五千，况且地处半岛，只要掐住了向外的几条陆路通道，消息封锁起来很容易。”圣安王自幼深谙兵法，一看骊擎要攻击的地点就猜到了他的意图，现在是既不能让清川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又不能让他们太快知道，‘芝罘’一地最是合适。 “圣安王，这里可是清川的港口城市，怎么会没有水军，如果那扶摇巨舰执意要撤退的话，以咱们的军力几乎是拦不住的；况且，这里距离云梦港不算远，如果云梦水师来援咱们又当如何？”然而狼主游骑的万夫长却是很不信任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呵呵，你以为那扶摇巨舰是寻常小船么？玄武岩港被你们毁灭的那支舰队，即便是在清川全盛时期没有个一年半载也根本无法重新组建起来，眼下所有的扶摇巨舰肯定几乎都集中在帝都飞鸿和云梦港，派完银竹前线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这种小城的其余水军根本不足为虑；至于云梦水师你们也完全不必担心，这种多事之秋，清川所有的大军精锐都是皇帝一手抓，未得诏令私自调兵就是可是死罪，试问这种情况下放作是你当清川皇帝，还会派仅剩的两支精锐出海么？” 听完圣安王的话之后，所有的游牧将领都是沉默不语，虽然以圣安王曾经的身份此时说的这些情报至少能够相信八成，但是怯那不花等人仍旧是对他抱着深深的敌意和不信任。骊擎感受着帐内尴尬的气氛，轻笑一声说道：“既然圣安王如此有把握，那我们就即刻出发攻击芝罘！” “末将遵命！”既然骊擎已经发话，其余王庭将领自然就没有再不从命的理由了，所有人只得是答应下来接着走出帐外开始调集兵马。 第338章 声东击西(四) 虽然骊擎说的是即刻启程进攻芝罘，但是五万人的队伍集结起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等整支大军完全准备好已经是戌时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怯那不花来到大帐内说道：“王爷，都准备好了，时间、时间有点久。” 骊擎起身满不在乎地说道：“无妨，时间正好，按计划向着芝罘前进。”说着，他走到帐外，在怯那不花的帮助下跨上了自己的战马，接着发出一声呼哨，很快，五万名军士全部开拔向着目标前进。 这一次，骊擎将自己的部队分成了两部分，先锋两万人负责攻城，其余三万人则是分别守住几条通往内陆的通道。今夜正刮着大风，夜空中十分的晴朗，万里无云，天上的皎月星辰明亮无比，即便是不用火把也能看清脚下的道路，大作的狂风又替王庭大军掩盖住了一切声响，看起来一切顺利。 但是怯那不花心中依旧是有着一些隐忧，他抓住机会凑到骊擎跟前低声问道：“王爷，咱们真的要相信他么？”说着，他也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圣安王。 骊擎同样小声说道：“不然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现在的他除了站在咱们这边，一条路走到黑已经没有其他机会了，半数国土沦陷，数百万军民惨死，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就算是他想回头清川会放过他么？” “话虽如此，只不过咱们现在这个处境，真的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一路上骊擎的军队昼伏夜出，花费数日在又覆灭了三个小村落之后终于是抵达了清川东海之滨的小城——芝罘。接着破晓的晨光，所有人都是看到了远处芝罘城的城墙，感受着空中吹拂着的咸腥的海风，骊擎深呼一口气下令道：“全军依计划行事，王爷，此战全靠您了，怯那不花，你务必护得圣安王周全。”因为骊擎的伤势刚刚痊愈，所以这一战他并不打算亲自上阵，领军冲锋的任务则是被圣安王自告奋勇的接了过去，看起来是要给这支王庭大军交上一份投名状。 虽然骊擎也如齐雨薇一般命令手下士兵换上了敌人的衣服，但是这一战他却打算以雷霆之势直接攻下此地。而随着右贤王的一声令下，所有的游牧骑兵都是摘掉了马蹄上裹着的厚布，换好崭新的蹄铁之后呼啸一声向着四面八方冲了出去。 然而就在王庭军队展开的时候，芝罘城还对此毫不知情，此城虽然身处清川的海运航道旁，但是由于北境的战事，最近已经鲜有船只经过了，因此许多负责巡逻、维持秩序的军士、衙役等都是赋闲在家务农；况且游牧士兵不善水战，就连水师都没有，这里又如此偏僻，看起来水、陆两路都不可能会有敌军进攻芝罘，因此这里的城防并没有被加强。 因为近期事务鲜少，来往的客商居民也是没有几人，守城的军士都是在百无聊赖的浑水摸鱼，消磨时光，再加上靠近海边，土地较湿润，自然也是没有了大股骑兵高速移动时那尘土飞扬的景象，因此等守城的士兵发现敌军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敌！敌袭！”终于，一名清川军士看到了远处正朝此处奔来的游骑兵，虽然衣着都是清川骑军的装扮，但是那苏鲁锭战旗却是如此的违和。 随着阵阵锣声响起，还在城外的军民开始疯狂的向着芝罘城内奔来，而同时城内的守军也开始准备船只意图从海上逃生。但是骊擎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大军还没有抵近城下，但是萨满祭司们已经先行一步冲过了城头。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萨满，城中仅有的两名清川随军修士只能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但是奈何他们的修为太过低微，全都没有到达侯品境界，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对于萨满们来说唯一要小心的就是飞来的弩箭。看着一边倒的战局，伤势仍旧没有痊愈的阿尔斯冷心下大定，在这个地界他们最好还是不要亲自出手，否则一旦惹到清川钦天监的注意就麻烦了。 他直接是找到了正在冲锋的圣安王和怯那不花说道：“王爷，敌人在城内的修士已经尽数被我们诛杀。” “嗯，怯那不花，我们全力攻城。” “好！” 第339章 声东击西(五) 芝罘城内最大的威胁解除之后，游牧大军再度加速向着不远处那低矮的城墙冲去，这里的防御与之前攻击过的清川城池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除了几架车弩的威力勉强够看以外，什么火炮、投石机等通通没有；而且城内军士久疏战阵，说是打仗的士兵，可能其真实战斗力比农民也高不到哪里去，根本无法对城外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游牧军队造成任何威胁。 从城头上射下来的稀稀拉拉的箭矢完全没有准头和力度，轻松就被游牧士兵挡了开来，本来能在战场上发挥出巨大威力的车弩也是几乎没有命中过目标，在冲锋过程中仅有几个倒霉蛋被弩箭擦中惨叫一声掉下来马来，但是这点小浪花对于冲锋的浪潮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 ‘咣’一声巨响传来，最为致命的事情发生了，因此芝罘城地处海滨，钢铁树木相较于内陆本来就易遭受水汽的侵蚀，再加上城内的清川守军心急收起吊桥，许多人在拼命操纵机括。到最后，年久失修、缺乏保养的锁链终于是不堪重负从中断裂开来，本来已经收起一半的西吊桥重重地拍到了地上，游牧骑兵见状大喜，狼主游骑的万夫长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过了吊桥，后面的游牧骑兵也是三四骑并行鱼贯而入，直接是冲散了城门口的守军队伍，也顺势将城门的控制权夺了过来。 而在丢失了西城门之后，城内的清川守军方寸大乱，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抵挡攻入城内的游牧士兵，城内的兵力、火力本就捉襟见肘，根本无法支援此处，而擅长骑射的游牧骑兵见状更是边用手中的长弓压制上面的清川军，边分出一部分兵力向着另外两处城门奔去，现在对于骊擎来说唯一麻烦的就是主力兵员需要先通过护城河再登上城墙，毕竟城门还是太过于狭窄了。 但是由于清川军的战斗素质不高，很快，数百名游牧士兵已经通过芝罘城的西城门涌入了城内，并且将数倍于己的敌人杀的节节败退。狼主游骑的万夫长一刀令一名清川校尉身首异处，接着哈哈大笑着继续向着下一个敌人冲了过去，而怯那不花则是边解决掉身边的清川军士边看向圣安王，此时的圣安王一言不发，手里的长剑毫不留情地砍杀着曾经的子民，普通清川军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就在游牧大军杀的兴起的时候，一声闷响从身后传来，整片城门处的地面都是一震，怯难不花猛然回头看去，只见沉重的栅栏式城门在此刻倾斜着砸到了地上，同样的，经过两波人马不停的升降，城门的锁链也是不堪重负断成了数节，现在冲入城内的几百名游牧士兵完全被与城外的主力隔开了，而且这城门看起来一时半刻也是无法打开了。 骊擎遥遥看到西城门砸到了地上也是一惊，在马背上瞬间就坐直了身子，阿尔斯冷见状赶紧说道：“王爷，我去把城门破开！”说着，他也是转头准备前去支援前线。然而骊擎却是拦住了他说道：“不用，大人您暂且还是不要出手，怯那不花他们能够解决的。”说完，骊擎就扭头看向了战场的其他地方，而阿尔斯冷再又看了看他之后也是点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城内的清川守军也是发现了西城门处的敌人仅有数百人，众人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大量的军士涌来试图用人数上的优势来将敌人淹没。但是第一波冲入城内的游牧士兵都不是等闲之辈，比如怯那不花、圣安王等人都是可以以一当百的悍将，在绝境之下他们也是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实力，而全力爆发的侯品修士又岂是普通清川军士能够抵挡的，一时间双方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快！把城门轰开！”城外的游牧士兵看到自家两名万夫长陷入险境也是焦急万分，大喊着命人去寻找火药等物，但是这支偏师携带的装备、物资全都是为了长途奔袭准备的，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火药。 而就在西城门处的战事焦灼之际，清川守军的后方却是乱了起来，只见刚刚去海路截杀的萨满祭司掩杀了过来，在前后夹击之下，这波清川军瞬间溃不成军。 “你！你不是那群草原上的蛮子！你是！你是……啊！”一名清川军士看着圣安王的面孔惊恐地大叫道。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位清川曾经的王爷，但是与草原汉子迥异的面容却是很好辨认的，然而圣安王却是没有任何废话，干净利落地一剑结果了他。 “你们怎么过来了！海路被截断了么！”怯那不花赶到一名侯品萨满祭司面前一把拉住了他问道，此时此刻他也是顾不得礼数了。 “万夫长大人放心，港口的舟船已经尽数被我们摧毁了，此时城内只有此处的战局比较危急，因此我们就赶了过来。”然而这名萨满祭司却是扯开怯那不花抓住自己衣服的左手，淡淡地说道。 听闻此话，怯那不花终于是松了口气，此时他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急忙抱拳说道：“大人莫怪，是我心急了。” “没事，你我都是为王爷为大单于做事，为了王庭的兴盛理应精诚合作，万夫长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寒暄几句之后，二人再次投入到了战斗之中，虽然西城门依旧堵在那里，但是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王庭一方。 “报！我军已经登上城头！” “报！我军已攻陷北城门！” “报！我军已攻陷西城门！怯那不花大人正向城内挺进！” “报！我军已经攻陷芝罘城全部城墙！ 海港等！怯那不花大人请王爷入城！” 一条条战报被游牧士兵呈到了骊擎面前，而在得到怯那不花的邀请之后，骊擎大笑一声说道：“走，入城！” 第340章 投名状(一)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九州志》 徽德二十一年十月十七，清川芝罘城。 骊擎麾下的军队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拿下了这座海滨小城，在他入城之后，虽然还有零星的战斗发生但是已经无伤大雅了，怯那不花没有注意到右贤王的到来，仍旧在那里指挥着手下人：“你们几个，去把那边的火灭掉！你们去把港口守住！严密监视海上的动静！” “怯那不花。”骊擎策马来到他身后轻声唤道。听到骊擎的声音之后，怯那不花也是赶紧转过身抱拳说道：“王爷，城内的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除了部分守军还在负隅顽抗以外，其余的都被我军尽数歼灭了，我们正在搜捕城内的剩余居民。” “嗯，叫咱们的人一定多加小心，务必盯住海上的动静，阿尔斯冷大人，还要麻烦你去看看海路到底有没有封死。” “王爷放心，刚刚我的人禀告说已经将舟船尽数摧毁了，如果您还有担忧的话我现在再去巡视一圈。” “有劳，现在我们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就在此时，圣安王也是率领着自己麾下的人马走了过来说道：“右贤王，城内战事已经结束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带手下去巡视几个路口，以防有人会浑水摸鱼逃出去。”说着，圣安王直接是拨转马头转身离去，他根本就不是来和骊擎商量的，而只是通知他。而骊擎也是明白圣安王心中所想，城破之后对于城内的百姓来说绝对是一场浩劫，更何况自己麾下的兵马根本不打算在此久留，那么坚壁清野、斩尽杀绝是唯一的做法，这种事就不要强求圣安王参与了，因此骊擎并没有加以阻拦，而是默许了他的离去。 ”圣安王且慢！我还有点要事相求！”然而就在此时，狼主游骑万夫长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转头看去，只见他押着一队清川军民走了过来，“二位王爷，这是我刚刚逮到的清川俘虏，圣安王，你看看你这些人中有没有有用的角色。” 圣安王皱着眉来回扫视了一圈之后说道：“有用的角色？这里最高不过伍长校尉，能问出什么东西来？一切全凭右贤王处置。” 然而狼主游骑的万夫长却是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兀自走到圣安王面前说道：“圣安王，你再仔细看看，这脸上都是血污的，难保不会有人混迹在其中，你！去看看！”说着，他也是将一名圣安王麾下的士兵向着俘虏的方向推了出去。 而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推了一把的士兵险些摔倒在地，他也是勃然大怒转身指着这名万夫长怒斥道：“你要干什么！找死么！” 然而始作俑者却是挽了个刀花暴喝道：“大胆！你知道我是谁么！看在王爷的份上这一次就饶了你！赶紧去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对咱们有用的人，若是耽误了战事你负得起责么！” “够了！万夫长叫你去看看你就去看看，快点！”圣安王也是略显愠怒地说道。 “我看就不必了吧，圣安王已经说过了，这里面官衔最高者不过伍长校尉，从他们嘴里也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何必在此大费周章。”此时，骊擎也是有些看不过去了，主动开口说道。 “王爷，万一呢，万一能得到些有用的情报呢，毕竟咱们现在孤军深入，多一点消息就能多一分保证啊，您也说了，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对吧。”然而即便骊擎开口了，但是狼主游骑的万夫长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说道，“你！圣安王的话你没听到么！快去看看！” 虽然这名士兵百般不愿，但是看了看再次点了点头的圣安王之后，他也是只得走过去挨个查验俘虏的身份。半柱香之后，他起身说道：“启禀王爷，都是些普通的军士和平民，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人员。” “你也听到了，我的人已经仔细查验过了，现在我要去巡视几条路口，万一有人趁机溜走通风报信，那你也负不起这个责任。”说着，圣安王就欲再度离开。 “慢着！” “你还有何事！”被屡次三番阻拦的圣安王此时也是怒气溢于言表，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岂容你一个万夫长在这里撒野。 “既然无用，那就都杀了吧，圣安王，就有劳您和您的部下了。” 圣安王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骊擎之后说道：“这些人全凭右贤王处置，我没有空在这里浪费时间。” “呵呵，圣安王您还真的是慷慨呢，送上门的军功都不要。” 而就在此时，一名俘虏突然大笑起来：“你居然是清川人！要杀便杀！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你们作为清川人却甘愿充当这些蛮夷的走狗！叛徒！卖国贼！” “叛徒！卖国贼！” “逆贼！你们都该死！” 听到这些骂声，已经准备离开的圣安王及其麾下都是身子一僵，虽然在起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想到了自己及子孙后代都会遭受故国的谩骂，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无论有什么理由、借口，‘叛国’的这个千古骂名是逃不掉了，只是被人当面拆穿让他们心中苦涩无比，在投递叛国的过程中得到的诸多好处此时也是感觉索然无味起来，只是大错已经铸成，此时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群情激愤的俘虏，狼主游骑的万夫长冷笑一声说道：“圣安王果然是对故国情深意重呢，如此被人辱骂都下不去手。“ “你！”刚刚那名士兵也是指着他气得手直哆嗦，“王爷！” 此时，圣安王长叹一口气翻身下马，拔出自己的长剑向着俘虏走去，他也不看这些人愤怒的眼神，一剑划过就将带头辱骂他的俘虏当场斩杀，从腔子里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接着他不顾其余人的求饶声，一剑接一剑地砍了下去。 “圣安王！好了！这些人我来处置！”骊擎见状赶紧大喊道。但是圣安王却是全然不顾他的喊声，兀自在砍杀着眼前的俘虏，不一会功夫就将这波人尽数斩杀，而在看了眼自己造下的杀孽之后，气喘吁吁的圣安王翻身上马，率领麾下离开了芝罘城。 看着逐渐远去的圣安王，狼主游骑的万夫长眼神微眯，转身对着骊擎抱拳说道：“王爷，此人难保还有反意啊。” 然而骊擎却是冷眼看着他说道：“反意？动动你的脑子他还怎么反！咱们这个处境还有内斗的余地么！今天，你太过逾矩了！干好你自己的事！”说着，罕有发怒的骊擎看不也看一脸尴尬地万夫长，策马走向了远处。 第341章 投名状(二) 申末酉初，芝罘城的战事彻底结束，这一战，城内三千七八五十一户人家，总计八万三千七百五十七口人尽数蒙难，游牧士兵手中的弯刀都砍卷了刃，城内惨叫声不断，每一名游牧士兵都是加入了屠城的行列中，不到一天的光景，芝罘城内就多了无数的京观，漆灰骨末丹水沙，凄凄骨血生铜花！ 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除了必要的警戒侦骑、斥候以外，整支大军都是进入了城内休整，早就过惯了刀头舔血日子的游牧士兵，根本不在乎周遭的阵阵鬼哭，能够有一檐遮雨一屋挡风总好过露宿街头，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过的他们，此刻就枕在清川军民的尸骨堆上，怀里抱着刚刚从亡者手中抢夺而来的珠宝，做着他们的春秋大梦。 然而此时此刻，骊擎却是夜不能寐，独自一人站在芝罘城面向东海的城墙上遥望着漆黑的大海，海水不断冲刷着城墙下方的礁石发出‘唰唰’地声响而咸腥的海风也是不时掠过骊擎的面庞，只是无论怎么吹拂，依旧是掩盖不住空气中那股淡淡地血腥味。 “右贤王，怎么有闲心在这里观海了。”圣安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结束战斗之后他也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来到了此地。 “舅父，今日早些时候的事是我疏忽了。”因为此地没有旁人，骊擎也是用上了二人之间私下里的称呼。 圣安王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本王知道这些人都不信任我，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不交上一份投名状他们会时刻对我保有一份戒心的；不过，我想就算本王交了投名状，恐怕他们仍旧会跟我有隔阂的，对吧。” “舅父不必担心，有小侄在，绝对不会让他们再胡作非为了。” “嗯，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么？”圣安王话锋一转扯开了话题。 “还没有，攻击芝罘这一步也是我临时起意的，毕竟我担心主力在银竹防线的行动会直接将王庭拖垮，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是真拿下这里之后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让清川知道这里的情况比较好，况且我更担心左贤王那些人会从中作梗，如果半途而废的话那就再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骊擎皱着眉头说道，而连日来的诸多事务也是让他心力交瘁，一向严谨、精明的右贤王此刻也是有些词不达意起来。 此时，圣安王看着眼前的年轻右贤王才意识到不论他多么的能征善战，但终究是一个刚过弱冠之年的少年郎，在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之时自然也会有些不知所措，他笑了笑说道：“无妨，没有计划就走一步看一步。这里的战略意义对于清川来说不算重要，应该不会有巡视的官员，更何况现在他们也是人手不足，只要将那几条陆路扼死，这里的消息绝无走脱的可能，我们完全可以在此休整到后续主力消息的到来在做决策。” “那就全依舅父所言。” “呵呵，全依我所言还是免了吧，我可是降将，不过若真要听我的，那我们还是少造杀孽吧，如何？”说完，圣安王也是沉默不语地望向了远处漆黑的海面。 然而骊擎并没有回答他，他心下也是明了，两国交战怎么可能少造杀孽，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处境也是步步危机，真实意图一旦暴露那绝对会招致清川的疯狂围攻，因此只有死人才能最好的保守秘密。 二人各怀心思，肩并肩的看着面前广阔的东海，海风更盛了。很快，伤势刚刚痊愈的骊擎就有些吃不消了，十月下旬夜里的海风已经透着一股刺骨的阴寒了，随着风力的加大，骊擎拉了拉领口说道：“看来又要起风了，舅父，你我先回屋里歇息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计划后面的行动。” “嗯，走吧，真是奇了怪哉，怎么突然就刮起了这么大的风。” 说着，二人向着城墙下走去，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在远处担任护卫的怯那不花冲过来大喊道：“王爷！王爷！不对劲！您看海面！”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海水全都齐刷刷地从海边退了下去，露出了海底黢黑的礁石，骊擎还在不明所以，而圣安王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是海啸！快！叫醒所有人！向高处转移！” “啊？王爷，这？”怯那不花看了看圣安王之后，还是转头向着骊擎询问道。 “都听圣安王的，快！”言罢，三人赶紧向着城墙下跑去，骊擎边跑边说道：“舅父，这海啸是什么？如果我们上马直接撤离呢？” “来不及和你解释了，马匹？再快的马匹也跑不过海水！按我说的做！” “好！” 奔下城头之后骊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阿尔斯冷，这位萨满主祭升到半空之后看着迅速退去的海水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见多识广的他立刻就判断出这一定是一次大海啸；而与此同时，集结的号角声也在夜空中响起，刚刚睡下不久的游牧士兵全都是被从睡梦中惊醒，而紧接着传来的命令更是让他们破口大骂：“所有人向高处躲避！海啸！海啸要来了！” “什么海啸？我只听说过马啸声，没听过海还会啸叫。” “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老子要睡觉！” 几乎所有的游牧士兵都是骂骂咧咧地杵在原地，而从圣安城被带出来的士兵则是全都脸色大变，开始拼命向着高处奔去，一名游牧士兵一把拉住其中一人问道：’喂！你们清川人都这么胆小如鼠么？这什么劳什子海啸让你们这么害怕，给老子说清楚！” 被拉住的士兵赶紧拍开他的手，边跑边说道：“没功夫跟你废话！多耽搁一刻就少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阿尔斯冷看着城内的乱象也是飞掠到芝罘城的半空，运起灵气大喊道：“快！向着高处转移！都别在原地傻站着了！所有的萨满祭司随我上城头！”而在听到萨满主祭的话之后，所有的游牧士兵也是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全都是争抢着奔向了城池的高处。而就是这么一会功夫，一道十几丈的海啸已经如一堵墙一般向着芝罘城席卷而来！ 第342章 投名状(三) 阿尔斯冷等萨满祭司看着汹涌而来的海啸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许多修为低微者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向后退去，虽说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但是在自身实力无法突破这天地桎梏的时候，面对着煌煌天地之威，人的内心中还是会生出一股深深的恐惧之情。 十几丈的海啸在漆黑的海面上形成了一条白线，轰隆的海水声此时在芝罘城内的众人听来如炸雷一般刺耳，城内的高处本就不多，无奈之下，骊擎只能是任由手下的士兵跨上战马向城外跑去，但是正如圣安王所说，马匹怎么可能快的过海浪。 “阿尔斯冷，这海啸挡得住么，实在不行只能你我全力出手，先度过这次难关再说。”此时，那日被洛凌雪一剑击毁手中法器的萨满祭司也是来到了芝罘城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浪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阿尔斯冷恭敬地对他说道：“巴尔思夫大人，还是我来吧，若是被清川察觉到咱们的位置，恐怕就要前功尽弃了。” 能让阿尔斯冷如此恭敬对待的萨满祭司其地位绝对非同一般，而巴尔思夫正是一名已经达到帝品修为的萨满主祭，在王庭萨满中的顺位要比阿尔斯冷靠前不少。而正因为如此，若是他全力出手的话绝对会被清川的钦天监注意到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一晚他会被洛凌雪如此轻松的连人带法器一剑斩落，就算是全力以赴恐怕他都不是洛凌雪的对手，更何况是在如此畏手畏脚的情况下。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清川钦天监就算察觉到了也大概率不会派出修士探查，毕竟洛凌雪三人带给他们的感觉实在是太震撼了。 听到阿尔斯冷的话之后，巴尔思夫沉默片刻说道：“好吧，万事小心，如果事不可为绝对不要勉强。”言罢，他拍了拍阿尔斯冷的肩膀之后就退下了城头。 “好。” 说话间，极具压迫感的海啸已经来到了眼前，看着眼前翻着白色浪花的海水，虽然阿尔斯冷也是心中没底，但仍旧是第一个出手试图阻挡一二，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集合众人之力将这笼罩住城墙的海水击碎，避免城内遭受太大的破坏，毕竟若想完全阻挡住海啸岂不是痴人说梦。 然而就在一众萨满祭司各显神通的时候，黝黑的海水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反震之力，阿尔斯冷瞬间脸色大变，谁也没有想到这看似是天灾的海啸中居然蕴含着如此浓重的暴躁灵气和庞杂的星辰之力！这股星辰气息简直与那晚袭击他们的神秘修士所修习的术法一模一样！这哪里是寻常海啸，分明是由大修士斗法引起的人祸！阿尔斯冷赶紧大喊道：“躲开！全都躲开！” 但是现在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海啸重重地轰击在芝罘城的城墙上，汹涌的浪头直接是将城头上的萨满祭司包括阿尔斯冷在内尽数吞没，接着大量的海水涌进了城内，瞬间就将芝罘城变成了一片泽国。 “哈、哈！赶紧救人！”好在的是海水中蕴含的恐怖气息并不会主动攻击旁人，因此阿尔斯冷很快就从海浪中冒出了头来，大口喘息两口之后他也是重新御风回到了空中，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海浪带到了距离岸边数里的地方，海面上不时有萨满祭司浮起，但是修为不到王品者只能是踩水向着岸边折返。 “主祭大人，咱们有三个人失踪了。”一名修为刚刚达到王品的萨满祭司来到阿尔斯冷面前禀告道。阿尔斯冷在半空中环视着周遭一片黝黑的大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大人！又！又来了！”突然，海面上一名萨满指着远处惊恐地大叫道。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第二波海啸也是接踵而至，阿尔斯冷二人赶紧飞掠到海面上，各自抄起一名正在海水中扑腾个不停地萨满祭司接着就向芝罘城掠去，好在的是他们终于是在第二波海啸来临之前躲到了城墙的后面。 这第二波的海啸威能大减，但是依旧是有大量的海水顺着芝罘城的港口涌上了岸，淹没了大片的民房。两波海啸过后，东海终于是归于平静，再又等待了一会之后，骊擎等人也是开始命令大小将领收拢手下的士兵，统计伤亡的情况。 虽然这突如其来的大海啸给没怎么见过海洋之威的游牧军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好在的是无论是狼主游骑亦或是骊擎带来的兵马都是王庭的精锐，虽然此时他们心中依旧是惊惧无比但至少没有彻底乱了阵脚，很快，幸存的士兵就回归了各自将领的麾下。 而当损失的情况被呈报给骊擎的时候，一众王庭将领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久久无言，攻克芝罘城仅仅伤亡了两千多人，而这场大海啸却是带走了三千多条鲜活的生命，其中大部分都属于出城逃亡的军队，没有了城池阻挡的海水直接是冲上了岸，卷走了无数不会水的游牧士兵，就连那萨满祭司都是有三人失踪，一下子整支大军减员一成多，此刻的芝罘城上空愁云惨淡。 骊擎张了张嘴巴说道：“今夜之事实属意外，这种天灾可能百年难遇，当务之急是赶紧收拢军队，搜集城中的物资粮草，休整之后我们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冷静下来的骊擎还是头脑足够清晰的，三两句就说清了重点。 圣安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但是我们要尽快，恐怕很快就会有清川的官员、修士来此巡视的。” “圣安王，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这里地处偏僻轻易不会有人来么，怎么现在又改口了！这种情况下你叫我们怎么尽快！”然而听到圣安王的话之后，狼主游骑的万夫长却是勃然大怒。 圣安王冷冷地盯着他说道：“动动你的脑子，这里再怎么偏僻也是清川的一座城镇，遇到这种灾害的话怎么可能没有人过问，莽夫！” “你说什么！” “够了！酷楚立格，你还有点规矩没有！向圣安王道歉！”骊擎一拍桌子怒斥道。而叫做酷楚立格的万夫长无奈之下只能是对着圣安王行礼道歉，圣安王看也不看他继续对着骊擎说道：“右贤王，一定要尽快，在这附近的扶摇、云梦两地的王品修士，如果在全力御风赶路之下，最多一日就能赶到，我们一定要在他们到来之前离开，否则被堵在这里就麻烦了。” 骊擎点了点头说道：“都听见圣安王说的了么！赶紧收拢士兵！搜集物资！点清人马之后我们即刻启程！” “末将遵命！” 第343章 投名状(四)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海啸，本来还想好好休息一下的游牧士兵不得不连夜收拾行囊，人还好说，但是被海水冲走或者受到惊吓的战马则是最大的麻烦，许多人为了将自己的坐骑抓回来就费了很大的一番周折；而且城内的粮草在水灾过后仅剩下不到三成还能供给人畜食用，骊擎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决策的正确性了。 “王爷，人马已经集结完毕了。”怯那不花来到骊擎身边说道。 “嗯，全军开拔，一定要将咱们行军的痕迹抹除干净。” “末将遵命！” 随着骊擎一声令下，刚刚攻克芝罘城的游牧大军随即离开了此地，开始继续向着内陆挺进，而怯那不花率军则是亲自殿后，和几名萨满祭司一起消除痕迹来掩盖行军路线。此时，不少游牧士兵都是怨声载道，在他们看来这么大的海啸，其余的沿海城镇肯定也受到了波及，尚且自顾不暇，短时间内根本不会理会其他地方的，如此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芝罘城一天后，一名来自云梦港的王品修士就来到了此地问询，而在看到这幅‘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绝人寰的景象之后，他也是震惊无比。但是因为清川严苛的律法，他不敢越过陈峡越直接将此事呈报给帝都飞鸿，只得是先返回云梦港，清川冗杂的官场规矩又为骊擎争取到了一些时间，只是前路漫漫，骊擎心中还是对于未来充满了担忧。 “公主殿下，您小心。” “辛西娅，虽然我目盲，但是靠着师父传授的法诀已经基本摆脱了影响，你不用如此小心的。” “那不行，我可要照顾好您。” 此时，两名异域女子行走在一条山路上，而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凯瑟琳和她的侍女辛西娅。自从四个多月前陈道友下山前往东海之后，大巴山的小院落就只剩这主仆二人相依为命，好在的是凯瑟琳术法修习的很快，虽然在境界修为上还停留在相品，短时间内无法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但是却掌握了许多法诀，自然也是学会了如上官榕楉一般与灵物交流的能力。 借着这道法诀，即便是在后来持续月余的大雨中，山中的有灵众生仍旧会拜访这处小院落，给她们送来一些新鲜瓜果。而在大雨结束之后，二人又在山中等候了半个月，但是陈道友依旧是没有回来，终于，凯瑟琳忍不住决定下山寻找自己这位师父的行踪。虽然辛西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试图劝阻她，但是凯瑟琳是何许人也，她可是乌利亚斯家族的长公主，性格坚强的她一旦认定的事，无论面临多么大的困难也会去解决它。因此，凯瑟琳不顾辛西娅的劝说，毅然决然地下山前往东海寻找陈道友，而与她一同下山的还有众多山中的野兽。 可是下山之后，凯瑟琳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师父的确切位置，只是听他说过要前往东海，这海上波诡云谲，绝不是她一个小小相品修士能够探索的，因此她打算先到东海之滨落脚再慢慢打听，就这样，两女一路向东而去。 这一日，二人来到了骊擎大军和洛凌雪相遇的那个村落附近，辛西娅看到远处的屋檐之后兴奋地说道：“公主殿下，远处有个村子，咱们终于可以有个歇脚的地方了，不用在野外露营了。” 听到辛西娅的话之后，凯瑟琳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她并没有那么的娇生惯养，但是能够找村民借宿一晚总好过露宿街头，说着，两女也是加快了前进的脚步。然而走着走着，凯瑟琳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阴冷，而且她的识海中也是出现了一缕稀薄的血气，而这缕血气的源头正是前方的村落，一丝不安从心头升起，凯瑟琳拉了拉辛西娅的衣角说道：“辛西娅，前面是不是不太对劲。” 辛西娅自然没有凯瑟琳的‘神通’，除了温度略低以外她则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啊，公主殿下，要不我先过去看看？” “算了，一起吧。” 说话间，二人继续向着前方走去，就在此时，一直蹲在凯瑟琳肩上的一只小猴子突然开始不安地嚎叫起来，而另一只跟在她身后的小熊猫也是窜了过来，叼住了她的衣角，感受到这两只小兽的举动，凯瑟琳骤然停下了脚步说道：“我们先不要往前走了，这些小精灵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的。” 辛西娅看着身边不安地的小兽，也是皱着眉头说道：“公主殿下，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看看，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说完，她拍了拍凯瑟琳的手就向着村子的方向悄悄摸了过去。不多时，一声惨叫响起，凯瑟琳大惊之下也是顾不得其他就冲了过去，本就目盲的她慌不择路之下一头撞在了辛西娅背后，凯瑟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道：“辛西娅！辛西娅！怎么了！这里怎么了！” “公、公主殿下，这里的人全、全死了，全死了。”被凯瑟琳拉住的辛西娅，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全死了！”凯瑟琳听闻也是愣在了当场，怪不得这里的血腥气息如此浓重，原来是整个村落的村民都蒙难了。思虑片刻之后她说道：“这里虽然地方偏僻，容易遭受匪患，但是我记得师父说过这一片隶属清川京畿，寻常山匪都不敢现身更不要说害命了，这群人却如此心狠手辣，不行，我、我要将此事告诉师兄！” “公主殿下，我们、我们又该如何去寻你的师兄啊。” “这个好办，看我的。”说着，凯瑟琳也是掏出了一支玉笛，随着她的吹奏声，很快两只梅花鹿从山林中跑了出来，来到二人面前之后也是轻轻蹭了蹭她们的脸庞。感受着脸上痒痒的感觉，凯瑟琳摸了摸面前梅花鹿的鹿角之后说道：“辛苦你们了。”言罢，她和辛西娅翻上两头雄鹿的后背向着飞鸿城的方向奔去。 第344章 投名状(五) 然而，梅花鹿根本无法与战马相比，即便是雄性梅花鹿也需要在赶了一段时间路之后就停下休息，而且凯瑟琳和辛西娅两女也没有清川军士一般的体力，更何况她们对于如何前往飞鸿城也是不甚了解，只能是在路上边走边打听，不少的清川百姓都见到了两名异域女子骑着两头雄性梅花鹿赶往帝都飞鸿的场景。就这样，足足十天之后两女终于是进入了飞鸿城的地界，而在这十天时间里骊擎则是又攻克了一座清川小城。 距离飞鸿城还有不足十里的时候，一队巡逻的龙骑禁军发现了凯瑟琳二人，在辛西娅看起来凶神恶煞地清川骑军直接是将她们团团围住，值此多事之秋却在京畿地区出现了两名异域女子，这让领军的清川校尉十分紧张，毕竟如此兵荒马乱的光景下这两名女子居然敢独自出行，绝对是有所依仗。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龙骑禁军的校尉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直接是对着两女大喝道。 二人都是被吓了一跳，辛西娅小心翼翼地转头对着凯瑟琳小心说道：“公、公主殿下，这些人的衣服和在西域的时候，支援殿下的军队所穿的一模一样。” 听到辛西娅的话之后，凯瑟琳也是心下大定，知道自己是找对地方了，她开口说道：“你们是清川的玄霜军么？” 虽然凯瑟琳的声音很动听，而且没有蹩脚的口音，但是在这名校尉听来却是如此的刺耳，这名异域女子怎么会知道玄霜军的大名，他再次大喝道：“你们到底是谁！再不说就只能把你们押入禁军大牢了！”同时他也是不自觉地握住了用来报信的响箭，心想着如果这两名女子暴起伤人的话他好立刻给帝都示警。 凯瑟琳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一块玉佩说道：“我找陈飔澈，我是她的师妹，你们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听到‘陈飔澈’三个字之后，在场的龙骑禁军军士都是面面相觑，既然敢直呼二殿下的名讳，想必眼前女子真的与他交情匪浅，而上前查验玉佩真伪的军士也是对着领军的校尉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真的。既然如此，那眼前女子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校尉惹得起的了，见状他赶紧抱拳说道：“末将龙骑禁军校尉李钰，失礼了，我先带您进城，容后我再禀告殿下，不过这坐骑我们并不富裕，您看？” “没事，我和将军共乘一骑，您再找一人带着我的侍女就好了，辛苦将军了。”凯瑟琳无所谓地说道，接着就从梅花鹿背上翻了下来，“你们也辛苦了，快走吧。”两头雄鹿对着她打了个响鼻接着就转身跑远了。 “你去找大统领，告诉他这里的情况。”领军的校尉对着一名手下低声吩咐道，“小姐，我来帮您，坐稳了。” 待凯瑟琳和辛西娅坐稳之后，十几名龙骑禁军军士呼啸一声就向着飞鸿城奔去，虽然心知以自己的身份和这等女子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但是此刻佳人在侧，这些汉子心中也是起了一些争胜之心，就这样，一路你追我赶之下他们很快就返回了飞鸿城。 此时，得到消息的齐雨薇已经率领自己的亲卫等在了城门处，至于陈飔澈则是在宫内一时半会来不了，而看着飞快向自己奔来毫无阵型可言的禁军队伍，齐雨薇也是冷哼了一声。等李钰等人看清迎接的是齐雨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是重整好阵型硬着头皮凑了上去。 “你们，成何体统，人在哪里？”看着眼前一众臊眉搭眼的禁军军士，齐雨薇语气冰冷地说道。而感受到眼前的羽林卫大统领虽然有火气但并无追责之意，李钰赶紧是将凯瑟琳和辛西娅请了出来。看着眼前金发碧眼的凯瑟琳，齐雨薇问道：“就是你要找殿下？你又是何人？” “我是陆迦的长公主，乌利亚斯家族的凯瑟琳，现在的陆迦皇太子凯瑟·乌利亚斯是我的亲哥哥，陈飔澈殿下现在是我的师兄。”感受到齐雨薇轻微的敌意之后，凯瑟琳也是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说道。虽然师从陈道友之后，凯瑟琳鲜少提起自己公主的身份，但是今日面对略显盛气凌人的齐雨薇，她也是不自觉地搬出了自己的皇室血脉。从小养尊处优的凯瑟琳·乌利亚斯，在随和之时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一位公主，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家教良好，学识渊博的大家闺秀，但是此刻，她站在那里就已经不自觉地散发出了一股上位者的气质，就连她身上穿着的原本平平无奇的衣服此刻也是显得愈发雍容华贵起来。 齐雨薇看着眼前气质迥然一变的凯瑟琳也是眼神微眯，片刻之后她说道：“来人，给公主殿下牵两匹马来，殿下，请。” “多谢将军。” 一名羽林卫军士将马匹牵了过来，凯瑟琳也是毫不客气的在他的帮助下翻身上马，随后在辛西娅的指引下向着飞鸿城内走去，而齐雨薇也是跟了上来和凯瑟琳并驾齐驱地走进了飞鸿城。 进入城内之后，齐雨薇缓缓地说道：“殿下，现在实乃我清川非常时期，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殿下海涵。”以齐雨薇的性子居然主动开口解释，实属罕见。 而凯瑟琳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微微一笑说道：“无妨，其实还是我突然造访失礼在先，此事若是放在我陆迦恐怕也是同样的结果。” “多谢公主殿下，您的清川语说的很好。” “师妹！”就在二人交谈之际，陈飔澈也是从宫中赶了过来，他作为清川的皇子考虑的就更多了，虽然凯瑟琳说的是来找自己这个师兄，但是在他看来可是自己这位清川皇子和陆迦长公主的会面，稍有怠慢很有可能会影响两大帝国之间的关系。 “师兄，没有来得及提前通知你，见谅。” “没事没事，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这个，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这里，不方便。” 而在听到凯瑟琳的话之后，陈飔澈和齐雨薇对视一眼全都皱起了眉头，他赶紧说道：“师妹，我们找个地方详聊。” “好。” 第345章 隐瞒(一) 无名兽灵大阵，乃王庭萨满所创，萨满祭司本就擅长与野兽沟通，不少人可以引兽灵上身增强实力，此阵至少需要三名萨满主祭同时主持，参与阵法的人数越多，修为越高则召唤出的兽灵威力越大，甚至可以召唤出真龙魂魄。 ——《乾坤典·阵法篇》 凯瑟琳抵达飞鸿城之时正值正午时分，在陈飔澈的吩咐下，禁军军士很快就将龙骑禁军北大营的帅帐打扫了出来，而几人的吃食也是早已准备好。进入帅帐之后，陈飔澈挥手并退了众人，落座之后他赶紧招呼道：“师妹，这军营中条件简陋，先把正事处理完我再带你去望江楼尝尝飞鸿城的名菜。” 然而在路上风餐露宿了几天的凯瑟琳二人，即便是面对军队中略显简陋的饭食也是食指大动，毕竟再怎么说也要强过随身携带的干粮，她微笑一声说道：“这些就很好了，多谢师兄。” 陈飔澈听闻也是无声地笑了笑接着率先开动了起来，一大早起来陈飔澈就被召进了宫中，连口东西都没来得及吃；而齐雨薇则是兼顾着皇城内外所有禁军的运转调度，只有皇宫内的禁军军士由殿前大统领负责，因此只要陈飔澈当了甩手掌柜那么大小事宜就都需要齐雨薇亲自过问，每天也是非常劳累；至于凯瑟琳两女自不必说，连日赶路此时早就饥肠辘辘了。 四人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打扫干净，陈飔澈这才问道：“师妹，不知道你来此有何事？师父他老人家还好么？” 凯瑟琳优雅地抹去嘴巴的油渍之后说道：“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失踪快半年了，自从五月他前往东海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我此次下山也是为了寻找他的行踪，不过师兄放心，师父还没事。” “大半年，东海。”陈飔澈自言自语道，他当然不担心自己这位便宜师父，能够瞒过监正大人潜入飞鸿城的人物，根本不劳他一个侯品修士担忧，“难道说，八月持续月余的大雨和师父有关？” “大抵如此。”齐雨薇说道，“殿下，如果您的师父修为果真如您所说一般，那么这种境界的大修士全力之下必定会引起天地异象，比如前段时间那场血雷和雾凇山脉的天降血雨。” “算了，这些事还是交给监正大人他们操心吧，师妹，你下山前往东海怎么会来此？” “本来是欲前往东海的，但是路上遇到了些变故，师兄，最近你们有没有收到一些军情邸报，比如某些城镇、村落被覆灭，我和辛西娅遇到了一处村落，其中上百口人无人幸存。” 听到凯瑟琳的话之后，陈飔澈和齐雨薇都是一愣，二人对视一眼之后齐雨薇缓缓说道：“公主殿下，实不相瞒，最近确实是有一些流寇作乱，也确实是有一些城镇遭到了袭击，但大多劫掠钱财、粮草之后就离开了，并没有人图财害命，更何况是将整个村子屠戮一空。”齐雨薇自然不可能说实话，这芝罘城沦陷的消息她和陈飔澈早就知道了，但是这些事怎么能够告诉凯瑟琳。 “流寇？不可能的，这位清川的女将军，我和公主殿下见到的尸体全都是、全都是被一刀毙命，刀口样式一模一样，许多人、许多人甚至是反绑着双手被箭矢射死的，根本不像是寻常匪徒，更像、更像是军队所为。”此时辛西娅也是说道。虽然乍一见到满村子的尸体她也是被吓了一跳，但是在躲避西塞尔追杀的过程中死人见得多了，因此在凯瑟琳的要求下她也是能强忍住不适查验尸体，结果发现了一些端倪。 此时，陈飔澈接过了话头说道：“如果果真如师妹你所说，那么此事确实非同小可，那个村子在哪？” 凯瑟琳对着辛西娅点了点头，辛西娅来到陈飔澈身后挂着的舆图上仔细寻找一番之后指着一座清川小城说道：“就在这座城池以西不远，整座村子无人幸存。” 陈飔澈盯着舆图看了许久之后说道：“哼，这群人实在是太过猖狂了，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我一定要将他们揪出来彻底铲除！” “师兄，你也认为这波匪徒不是常人了？”凯瑟琳意味深长地说道。 “实不相瞒师妹，也不怕你笑话，我最担心的就是有官兵假装盗匪行不轨之事，毕竟近些日子来天灾人祸不断，难保不会有人为了一己私利，以身犯险。“ 凯瑟琳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勋贵居功自傲，胡作非为，在陆迦也很常见，但是这种人往往不是身居要职就是有大功劳，不处置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处置过头了又会伤了皇室的颜面，如何平衡就很难了。但这一次如果真如师兄你所猜测的一样，那么这伙人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怎么就能对自己的百姓下得去手。” “嗯，师妹说的没错，这件事我需要从长计议。不过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们两个弱女子怎么如此托大，就敢孤身下山。” 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凯瑟琳掩嘴轻笑一声说道：“师兄，虽然拜入师父门下你最早，但是若论修行上来看你却是最差的一个。咱们师门有一道不传之秘，可以叫人和有灵众生沟通，我就是靠着这道术法一路平安走到现在的，期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但是有这些伙伴的帮助都能化险为夷。” 听到凯瑟琳的话之后，陈飔澈只得是尴尬地笑了笑，毕竟他的这位便宜师父可没有怎么教导他，二皇子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也太过危险了，师妹，你先在飞鸿城住几日，稍后我派人送你直接回山中。” “师兄，就不劳烦你了，师父说了，他的院子对你不可说，送我去东海就好了。” “这……现在时局太过危险了，前往东海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那这样吧，我派人先护送你回到大巴山，就不跟着你进山了，你看如何？” “那就依师兄所言，我有些累了，不知道师兄能不能给我找个地方落脚。” “这个没问题！来人！护送公主殿下去望江楼！师妹，你先过去，我晚些去找你。” “多谢师兄。” 第346章 隐瞒(二) 很快，一伍羽林卫军士护送着凯瑟琳和辛西娅前往望江楼，待二人离开之后，陈飔澈面色一沉说道：“雨薇，前几日的军报带了么？” “在这。”说着，齐雨薇也是把近一个月以来的军报拿了出来。陈飔澈接过之后对着舆图一个一个将被摧毁、攻占的村落、城镇标了出来，其中连带芝罘城在内一共有三座清川城镇被毁，而覆灭的村庄算上凯瑟琳所发现的那一个也有五个之多，但是这八个地点看起来毫无联系，一会东一会西，时间上也是十分随机，陈飔澈喃喃地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齐雨薇看着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印记也是十分费解，她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些绝对不是寻常山匪所为，劫掠村子就罢了，攻击城池，除非你是揭竿而起的起义大军。” “谨言慎行，隔墙有耳。”陈飔澈头也不回地说道，“这肯定是一波游牧骑兵，现在麻烦的是无法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人数。芝罘殉难一事我早就和父皇进谏过派大军和钦天监修士搜索这片区域，能够攻下这里的军队人数绝对有数万人，这么多人再小心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但是父皇仅仅命人派了十几位修为低微的修士前往调查，这支孤军深入的队伍中肯定有王庭的高阶萨满坐镇，咱们派的这些人和去送死有何区别。” “但是我们现在的兵力实在是太过于捉襟见肘了，只能寄希望于接到旨意之后京畿其他地区的将领可以依令行事，虽然这些地方驻军战斗力堪忧，但是蚁多咬死象，更何况咱们还占据地利优势。” “但愿如此吧，雨薇，此事一定要瞒住凯瑟琳公主，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北境战事的真实情况。” “我明白，刚刚你若不说我也要岔开话题了。只不过咱们真的瞒得住么？二殿下，你的这位师妹太过于聪慧了，你看她从尸体上分析出的东西，居然跟咱们得到的情报相差无几，一个公主，居然对行军打仗如此在行，咱们的只言片语就能被她分析出不少有用的情报。” “怎么？难道就许咱们清川出你这么一位女将军么？”陈飔澈转头戏谑地说道，“凯瑟琳公主自幼双目失明，常年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心思肯定较别人要更加细腻。不过她到飞鸿城之后接触的都是咱们的人，只要禁军军士口风把严就能瞒住，虽说她是我的师妹，但她更是陆迦的长公主，于国家计，许多东西还是不要告诉她的为好，难保她不会和凯撒殿下互通有无。” “嗯，我明白，不过不得不说这位公主殿下真的是冰雪聪明，按理说想要最快见到你的法子就是亮出自己陆迦长公主的身份，然而她却没有大肆宣扬只是拿出了你给的玉佩，而且刚刚每句话都是点到为止，二殿下，你猜她是真的累了还是看到咱俩有事相商主动离开的。” “这些个皇子、公主有几个是省油的灯，虽然并没有见过我的另一个师妹，但肯定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啊。”然而陈飔澈并没有直接回答齐雨薇的问题。 “殿下，你这貌似把自己也骂进去了。”齐雨薇轻笑道。 “圣旨到！”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几位公公来到了大营之中，陈飔澈见状赶紧和齐雨薇一起来到帐外跪迎。 看到二人出来之后，领头的太监说道：“圣上口谕，着二皇子陈飔澈负责陆迦长公主，凯瑟琳殿下迎驾事宜，吃穿用度无有不准，不可怠慢，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 领头的公公看了看四下没有旁人之后赶紧是扶起了陈飔澈小声说道：“二爷，您得空赶紧进宫面见一下陛下吧，这个事陛下有些不高兴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就没禀告呢？现在陛下就担心怠慢了长公主殿下以至于与陆迦交恶啊。” 陈飔澈苦笑着说道：“多谢公公了，非是我瞒着父皇，实在是事出突然，而且我也有那难言之隐。”说着，陈飔澈也是将自己心中的忧虑娓娓道来，“唉，劳烦公公您回宫之后帮我美言几句，这点心意就当是谢谢诸位公公的辛苦了。”言罢，二皇子也是掏出了一锭银子交给了领头的太监。” “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二爷，这可使不得。”看到银子之后，这位公公也是眼前一亮，但是他也不敢轻易收下陈飔澈的‘美意’，只能是赶紧推辞道。 “公公不必客气，有劳了。”然而陈飔澈却是坚决地将银子塞到了他的手中接着抱拳说道。 “殿下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那我们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我还有事就不相送了。” “哪敢劳烦殿下，您留步，老奴先告辞了。”领头的太监笑着说道，“走，回宫。” 看着这波太监离去之后，齐雨薇无奈地说道：“陛下这真的是给你出了道难题啊。”陈飔澈则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没办法，这种事肯定瞒不住，且不说天诏阁的眼线，就说禁军知晓此事之后怎么可能会不禀告殿前大统领，父皇早晚都会知道。算了，陪凯瑟琳公主在京内游玩几日之后赶紧将她送走，不能在她身上耽误太多时间。” “好，这几天我先操持这件事。”说着齐雨薇也是向大帐内拱了拱下巴。陈飔澈思考片刻之后大喊道：“李云！” “末将在！”被点到名字的玄字重骑营主将一路小跑的来到了陈飔澈面前。 “你率领玄字营去一处村落看看，抵达之后不必着急回来，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定要将此地方圆五十里的范围都探查一遍，具体位置稍后齐统领会告诉你。齐统领，你去钦天监找逍遥，一定让他说服监正大人至少派出一名帝品供奉随李云一同前往。” “好。” “末将遵命！” 第347章 隐瞒(三) 陈飔澈此时终于是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下定决心彻查到底，因此李云在得到命令之后即刻开始传令玄字重骑营的军士集结，为以防万一在搜查途中遇到这波游牧骑兵，李云也是打算点齐装备准备充分再出发。而走出北大营的辛西娅，看着骑马四处奔走的清川军士撇了撇嘴说道：“公主殿下，看起来您的师兄还有许多事瞒着您呢，我们好心来此，他倒好。” 凯瑟琳则是无所谓地说道：“毕竟这是清川的国事，他虽然是我的师兄但更是清川的殿下，有些事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在这飞鸿城中游玩几日之后我们就赶紧离开吧。” “好吧，殿下。” 而就在她们二人被羽林卫军士护送着前往望江楼的时候，路边的房子里一双眼睛一闪而逝，接着此人从后门走了出来，观察四下无人之后飞快地向着内城赶去。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就进入了飞鸿内城，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深宅大院外找到了一扇小门，在轻轻敲了几下院门之后从里面探出来一个人，此人也是先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之后才将他迎了进来。 此处小门连接着的是这栋宅子的后花园，花园内栽种着各种珍稀草木，环境优雅，曲径通幽，两人走在回廊之中，周遭茂盛的草木也是将斑驳的阴影投射到他们的面庞上，叫人根本看不清面容，开门那人缓缓说道：“来的路上怎么样？” “大人，来的路上遇到了一波天诏阁的人，三波禁军的人，但是都被我甩开了，放心吧，而且他们应该不是奔着我来的，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嗯，你办事我自然放心，就是现在这飞鸿城里到处都是眼线，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是，我就是奇怪，这天诏阁最近动静小了许多，两大禁军倒是搞的满城风雨。” “呵，有二皇子在明面上搅合，陛下自然就会将天诏阁的人马重新布置一番。禁军能查出点什么，无论是调查哪位官员都需要圣谕，天诏阁可就不一样了，我想现在陛下的人手应该很充裕了，据说那毛骧已经许久没有在飞鸿城内现身了。不过这京中几大世家门阀也不是陛下说探查就探查的，若是彻底撕破脸对陛下而言也不好看，因此咱们现在也不必太过忧心，多加点小心就好。” “明白，您放心，给老爷做事绝对不会出差池的。” 说话间，二人来到一处别院外，走进之后一人早就在里面等着他们了，此时虽然是白天，但是因为周遭茂盛的草木，房间内略显昏暗，那人也是点着了几盏烛灯，屋内阴影交错。 “老爷。” “嗯，事情打听的怎么样？” “启禀老爷，这陆迦长公主前来是因为发现了一处被那群蛮子捣毁的村落。本来她们是要前往东海去寻找自己的师父的，经过途经一处村子发现了异常，这才临时起意赶来了帝都，刚刚二皇子已经派玄字营出城探查了，而陛下也是下旨命二皇子接待陆迦长公主，这几天估计他抽不开身去做别的事了。” 听到手下人的汇报之后，被称作‘老爷’的人明显松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呵，玄字营，玄字营去了又能探查出什么，他们早就跑远了，这么大的范围全靠普通军队根本看不过来。刚刚你说这位陆迦公主去寻她的师父，她的这位师父是谁，现在在哪？” “回禀老爷，据说此人也是二皇子的师父，几个月前去往东海之后就再没有回来了。” “也是二皇子的师父？东海，东海，此人到底是谁，按理说这种修为的大修士，钦天监不可能没有记录，难道真的是他？” “老爷，此人，是谁？”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好了，此事我已经知晓了，最近出行一定要加倍小心，可不能让他们发现咱们的计划。” “是，老爷。”二人齐齐行礼说道。 “那周雅言一事你打听的如何了？” “老爷，这周雅言自从被拘押到钦天监之后就被严加看管，据说都是监正大人亲自过问，就连那周氏也是陛下趁夜里无人时才会将其传召到宫内问询，而且直接是天诏阁上周府调查，我实在是打听不到。” “嗯，此事也不怪你，毕竟这周雅言牵扯的事情太过于惊人，陛下、监正大人有此反应实属正常，脸面上不好看啊。不过这样也好，有这周雅言牵扯他们的精力，这飞鸿城里的水越混咱们越方便行事。” 在听到自家老爷的话之后，二人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开口，作为在清川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自然是发现了空气中的不正常，他问道：“怎么？有话直说。” 既然自家老爷发话了，负责监视凯瑟琳的那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我们何不对这陆迦公主下手，将飞鸿城的水进一步搅浑。本来禁军人手就不足，这样一来为了保护陆迦公主，他们更无法派人去探查那群蛮子的情况了。” “呵，你想的太简单了，那位王爷绝对有办法率领大军潜伏到飞鸿城附近，这方面根本不用咱们操心，现在对他来说麻烦的是如何进入这飞鸿城内，毕竟钦天监内的一众修士可不是吃干饭的。况且现在这位陆迦长公主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可能刚用完膳转头她吃了什么就已经呈到了陛下面前，这种时候动她，那不是找死么。” “是，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没有，你只是一叶障目罢了，若想将帝都的水搅浑又不止这一个办法，你这件事办的不错，再给你个差事，你去钦天监附近探查，如果监正大人只派了王品修士跟随玄字营一同前往，你就去告诉那群蛮子这波骑军的行踪，能够在野外解决掉这么一支精锐，那么对咱们后面的计划也越有利。” “好的老爷。” “好了，下去吧。”交代完之后，他挥手并退了两名手下，看着屋中摇曳不定的烛火他自言自语道：“北玄王，你还真的没有骗我呢。”言罢，他熄灭了屋中的烛火离开了这处别院。 第348章 隐瞒(四) 自从那日凯瑟琳来到飞鸿城之后，陈飔澈就一日不得闲，每天都要陪伴这位陆迦长公主在飞鸿城内游山玩水，期间不仅神英帝传召她进宫觐见，前来拜访她的官员也是络绎不绝，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少不了一些登徒浪子想要一睹甚至一亲芳泽，有人甚至想着如果攀附上乌利亚斯家族的掌上明珠，自己就可以在官场获得更多的发言权。 陈飔澈每天都为此头疼不已，因为不少前来拜访的青年俊彦都是京内世家的子弟，就算他作为二皇子也不能粗暴的将其赶出去，况且人多眼杂，万一这里面有人对凯瑟琳图谋不轨那就麻烦大了。 不过好在的是这种时候有齐雨薇和慕凌霄的帮忙，齐雨薇板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就已经让不少人望而却步了，毕竟在接手羽林卫之后，这位齐家的嫡长女已经是名声鹊起了，一名女子居然敢孤军深入敌后，对自己尚且下如此狠手，那么对别人就更不用说了；而慕凌霄则是时刻跟在凯瑟琳左右，碰到一些实在是不长眼的世家子她则是发挥其更加飞扬跋扈的性格，毕竟若是比家世背景谁能比得过慕家，就算你挑理反正慕家大小姐的名声在京内早就传开了，一个小时候敢骑在先帝爷脖子上拔胡子的姑娘，跟她讲理那只能是自讨没趣。 就这样，凯瑟琳在飞鸿城徘徊了一周之后终于是决定离开，期间监正大人也通过望气之术来帮她寻找陈道友的行踪，但是东海之上的海市蜃楼大阵可是由两头天地灵兽同时触发的，这种情况下就算以监正大人的修为也只能看个大概。监正大人告诉凯瑟琳，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陈道友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但是监正大人坐镇钦天监中可也是接近神品的存在，因此这一点已经可以排除了；那么就只能是陈道友陷入了一处大阵或者秘境之中，而能够圈禁住帝品大修士的阵法根本不是凯瑟琳能够探索的。 在听到监正大人的解释之后，凯瑟琳也是打消了去寻找陈道友的念头，毕竟监正大人再三告诫她不要轻易涉足山巅修士的争斗，因此，凯瑟琳打算和辛西娅一起返回大巴山中的住所，陈飔澈也是派出了一百名龙骑禁军的军士护送。 这一日，陈飔澈和齐雨薇、慕凌霄一起来到了西城门相送，禁军队伍行走出飞鸿地界之后仍旧没有折返的意思，凯瑟琳掀开马车的帘子笑着说道：“师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可以回去了，我说过了，师父说的，不可说哦。” 看着一脸俏皮的凯瑟琳，陈飔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好吧，师妹，那我就送到这吧，路上一路小心。你把公主殿下送到大巴山脚下之后即刻返回，沿途经过的城镇村落，你如有需要许你便宜行事。” “末将遵命！” 和陈飔澈告辞之后，凯瑟琳在龙骑禁军的护送下一路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慕凌霄看着还在驻足观望的陈飔澈，捅了捅他说道：“殿下，人都走远了，还看呐？要不你追上去给人家留住？” 被捅了一下的陈飔澈即刻反应了过来，脸色微红，赶紧说道：“没、没有，凌霄妹子你不要瞎说，我、我只是想怎么才能知道我师父的下落。”这次慕凌霄还真的是冤枉陈飔澈了，二皇子对这位陆迦长公主确实没有任何的儿女私情，他只是在苦苦思索怎么能够找到自己师父的下落，毕竟对于他来说陈道友确实是太过于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切，我说什么了你就解释，眼睛都快粘人家身上了还说没有，那前两天碰到想一睹芳泽的登徒子，您看看您的反应，啧啧啧，走吧，殿下。”然而慕凌霄根本不信陈飔澈的这套说辞，仍旧是阴阳怪气地说道，接着她也是一拨马头率先向着飞鸿城走去。 “诶，凌霄妹子，唉，齐统领你说我这……” “我说什么？殿下您是我清川皇子，凯瑟琳殿下是陆迦公主，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又师出同门，如此更是亲上加亲。如果殿下有此想法的话，我觉得陛下肯定会同意的，先提前恭喜了，驾。”然而这一次齐雨薇也是没有站在陈飔澈这边，说完就跟着慕凌霄一起离开了。 “你，你们……”面对这两女的反应陈飔澈也是无语凝噎，而周遭的禁军军士则是全都在努力憋着笑。看着自己的属下忍得辛苦，陈飔澈没好气地说道：“好笑么？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此话一出，周围响起了一片哄笑声，虽然陈飔澈的身份尊贵而且治军严格，但是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架子，再加上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二皇子的好事将近，因此他们也是跟着开始起哄。 “笑够了？笑够了那今晚的值夜就交给诸位了，请吧。”说完，陈飔澈看也不看一脸苦涩地众人策马跟上了慕凌霄二人。 而就在众人准备返回飞鸿城的时候，一名军士突然大喊着从官道上冲了出来，陈飔澈等人回头看去发现正是一周前出发的玄字营军士，他赶紧是掉头迎了上去。风尘仆仆一路赶来的禁军军士来到陈飔澈面前翻身下马，但是长时间骑在马背上赶路他也是腿脚有些麻木，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勉强站定之后气喘吁吁地说道：“启、启禀殿下，我们跟随李云将军前往了陆迦公主殿下所说的村落，我们、我们在几具腐烂的尸体下发现了游牧狼主游骑所使用的箭矢，而且不少无头尸体都是被反绑着双手！李云将军已经前往了最近的一处城镇驻守，请殿下示下！” 听到居然有游牧的狼主游骑在此地出没，陈飔澈等人也是心中一惊，他一把拉过一名龙骑禁军的军士说道：“你去快马通知李云将军，即刻以城镇为依托，沿大路返回飞鸿城！” “末将遵命！” 第349章 隐瞒(五) 三天前，无名村落。 龙骑禁军是清川一等一的精锐，虽然是陈飔澈突然下达的命令，但是集结的速度依旧非常快，不到半天的光景就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李云也是没敢耽搁直接是挥师北上，直奔目的地而去。因为是在自家腹地，所以在他的判断中就算有游牧骑兵流窜也应该是一小部分，毕竟这里距离芝罘城较远，这群游牧蛮子就算再以速度见长也不可能横跨如此大的地域，这绝对是脱离了主力的一支侦骑，因此玄字营根本没有披挂玄色重甲，而是为了保证速度轻装上阵。 在全速赶路的前提下，仅仅用了三天多的光景玄字营就抵达了凯瑟琳所说的位置，此处确实有一处小村落，当地人都将其唤做赵家村，这村落里九成以上的村民都姓赵。十月份的清川京畿地区虽然已经入秋了，但是气温还是有些闷热，曝尸荒野一个多月无人打理的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许多尸骨甚至只剩下一层皮挂在骨头上，周遭臭气熏天，玄字营的到来惊起了一群野狗等腐食动物。这群吃过人肉的畜生看着到来的新鲜猎物双眼泛红，几条体型较大的甚至想扑杀龙骑禁军的军士，但是清川的制式劲弩很快就将它们变为了尸体的一员。 看着遍地的腐烂遗骨，一名副将强忍着恶心说道：“将、将军，我们真的要下去么？”虽然此时他们站在上风面，但是那一股股扑鼻的恶臭还是直冲人天灵盖。 李云此时也是脸色发白，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废话，不下去怎么向殿下交代，喊来两百人，准备好覆面等物，随本将军下去查看！其余人等在周围警戒！” “末将遵命！” “李将军，这些丹药你们含在嘴里，能抵御浊气对身体的侵害。”而玄字营一同前来的一名钦天监修士也是掏出了几瓶丹药，虽然清川军中都会配备抵御瘴气、毒气的药丸，但是与钦天监配置的丹药相比还是要差上许多，李云道了声谢就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分发了下去。 很快，两百人准备完毕随李云一起走进了赵家村中，此时村庄的地面上蔓延着一片污浊的血水，山中的水汽充足，流出的鲜血根本没有干涸，再加上尸体腐烂不断分泌出的浊液，导致了赵家村中污水横行，人踩上去感觉黏黏的。虽然那丹药也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但是仍旧无法阻挡外面的恶臭顺着覆面的缝隙钻进鼻孔中，李云几人感觉这几天自己都不用吃饭了。 几人走进尸堆中惊起了大片的苍蝇，绿豆般大小的飞虫撞在人身上‘砰砰’作响，李云见状赶紧大声说道：“赶紧的！仔细搜查！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得到命令的军士赶紧是翻看着尸体，但是许多尸体一碰，身上还残留着的血肉就扑簌簌地往下掉，一拽胳膊就能扯下整具人皮来，终于，几名年轻的禁军军士忍不住了，只感觉喉头一阵酸楚涌动，李云赶紧大喊道：“滚一边去！要吐滚一边去！”他倒不是怕这些人呕吐的秽物污染了证物，而是怕引发连锁反应，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是有些忍不住了。很快，远处就响起了一片呕吐声 虽然在行军打仗的时候，砍杀敌人，筑起京观来他们毫不手软，但是让他们处理眼前的情况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他妈的，这应该是仵作的活。” 为了尽快摆脱这处地狱，龙骑禁军的军士加快了手头的动作，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凯瑟琳所说的游牧士兵使用的箭矢，印证了陆迦长公主的说辞，同时李云心中也是对她暗自佩服起来，这种情况下两名弱女子居然敢在尸堆中穿行，真的是胆识过人。 看着搜查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发现什么新情况，李云赶紧带着众人从赵家村中走了出来，而早就在远处等候的禁军军士也是提着大桶的热水和换洗的衣服走了过来，李云说道：“把这个村子烧了吧，全都死了，唉，我们先回帝都向殿下复命，顺带通知沿途的城镇加强防御。” “末将遵命！” “将军！将军！”就在此时，一名军士拿着一根腰带样式的东西从赵家村中大喊着跑了出来。 “怎么了！见鬼了！这么慌慌张张的，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李云转头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 “启、启禀将军，您看这个是不是狼主游骑的东西。” “狼主游骑！我看看！”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李云也是一惊，他自然是知道这支部队是王庭的精锐，但是不是在芝罘城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么？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接过腰带之后，李云抹了抹上面的污渍，只见正中一颗狼头赫然在目，两面还刻印着不少王庭的花草走兽。李云一把攥住了这根腰带喃喃地道：“还真的是狼主游骑。” 给玄字营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确实是骊擎的疏忽，那晚和和洛凌雪几人相遇之后，整支游牧大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就想着尽快离开此地，因此对于痕迹的抹除也是草草了事，在屠村的过程中就有一名狼主游骑士兵的腰带被挣扎的村民扯了下来，但也是没有顾得上去寻找，这才被玄字营发现了。 “快！我们前往最近的城镇驻扎，你即刻返回帝都告知殿下！一定要加强京畿防御！” “李将军，我们如此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此时，一名钦天监的修士说道，“此乃我清川腹地，这股流窜的游牧骑兵就算是他们的精锐，但是有玄字营在，他们又何足惧哉？” 看着眼前自信满满地年轻修士，李云心中腹诽不已，但还是耐心地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狼主游骑乃是覆灭了我清川翼骑的元凶，战斗力与我军不遑多让，他们绝对有高阶萨满祭司随行。现在玄字营轻装上阵，一旦遭遇胜负未知，我们还是稳妥起见比较好，传令！全军即刻启程！前往濮宁城！” 虽然钦天监的修士心有不甘，但是此时领军的是李云，而且出发之时监正大人也告诉他们几个一切以李将军为尊，因此，无奈之下他们也是只能一同前往了濮宁城。 而就在玄字营离开半天之后，骊擎也是率领狼主游骑从此地呼啸而过，在从侦骑口中得知玄字营已经前往濮宁城之后，他也是长叹一声说道：“唉，来晚了。 第350章 追击(一) “敌人在银竹城已经有帝品萨满祭司参战了，鬼门涧就是在如此情况下被攻陷的，现在飞鸿城中有五名帝品供奉，两人，两人足矣稳定战局，陛下！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探查完情况的玄字营不做他想，一心就想着赶紧进入濮宁城，而等濮宁城发现玄字营的时候，李云他们距离城池已经不足十里了，城中的刺史大人在得到消息之后赶紧是带着大小官员来到了城门处等候。其实若论官阶，他要高于李云，根本不必如此主动，但奈何人家是禁军营统领，天子门生，怠慢不得。 “龙骑禁军玄字营李云！率领玄字营奉命前来濮宁城驻扎！”既然已经到了自家城池附近，李云也是松了口气，他并没有莽撞的直接入城，而是在城门处勒住了马匹。 而看着这么一大群精锐禁军骑军，濮宁城的官员武将全都是被吓了一大跳，事先并没有人通知他们会有禁军到访，一时间所有人竟是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当然，他们紧张的主要原因还是担心自己干过的龌龊事东窗事发，引得朝廷直接派出了禁军前来缉拿，但其实他们干的那些个欺男霸女的腌脏事，还不配劳烦龙骑禁军亲自出手。 “玄字营奉命前来濮宁城驻扎，哪位是刺史大人！”看着沉默不语的众官员，李云皱了皱眉再次说道。 此时濮宁城的刺史大人才如梦初醒，急忙走了出来说道：“我是，我是，下官李知远，李将军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哈哈。” 看着面前一脸谄媚地李知远，李云在马背上一抱拳说道：“是末将叨扰了，李大人，先让我的兄弟们进城吧。” “好好，快快快！你们几个赶紧带路，别耽误了李将军休息！”说着，他也是带着李云向着城内走去，“李将军，不知道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啊？”李知远还是担心自己的坏事暴露，也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然而李云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心中冷笑一声说道：“我是奉殿下的命令来此驻扎，期间还有些事情需要大人您配合啊。” “殿、殿下，哪位殿下？”听到李云的话之后，李知远心中咯噔一声，若是太子殿下监察百官，那倒是有极大的可能派人来调查濮宁城的情况。 “哪位殿下您就不用管了，李大人，先给我的人准备些吃食吧，连日赶路，干粮吃的我们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没问题，没问题。” 很快，玄字营就来到了为他们准备好的营房之中，接着还不待李知远再有任何表示李云就以有要事相商为由将他请了出去。待李知远走远之后，一名副将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将军，您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他们搜刮民脂民膏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自己很过分，我只不过是略施惩戒，让他们担惊受怕一阵罢了，好了，现在这个情况你们怎么看。” “将军，芝罘城那边的情况咱们也都知晓了，同样是在里面发现了游牧大军的踪迹，那场海啸也给他们造成了一些损失，在城中发现了不少具草原蛮子的尸体，其中也有狼主游骑，而在赵家村同样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要么，就是敌人分成了无数股，像前几个月袭扰银竹城后方一般袭扰京畿，要么就是这股游牧蛮子真的是不惜马力的跨越如此大的地域作战，总而言之，这一次敌人绝对是有大动作，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嗯，我起初以为只有小股的游牧骑兵，看来这次真的是大意了。” “将军考虑的也没错，主要是谁能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游牧蛮子的精锐。” “嗯，眼下，要么就是咱们主动出击邀击这股游牧骑兵，要么就是沿着大路一路返回飞鸿城，但是我觉得以现在的形势，主动出击的可能性不大，这群蛮子还有多大的战争潜力？这种情况下居然敢把这支精锐派到这里。算了，等殿下的回信吧，都先去歇息吧。” “末将遵命！” 连日来的奔波令玄字营的众人都十分疲惫，李云甚至没有顾得上仔细冲洗身上的污渍，在进入濮宁之后他也是赶紧着人烧来热水开始洗刷那日在赵家村中沾染上的尸臭，但是在冲洗了两遍澡之后李云仍旧觉得鼻尖回荡着一股淡淡地臭味，看来最近只能在身上佩戴香囊遮盖了。 多了玄字营驻扎的濮宁城在防御上自然是远超周边的各个清川城镇，因此这大半天里都是相安无事，而就在李云准备歇息的时候，被陈飔澈派来传信的军士也是赶到了濮宁城，负责值夜的龙骑禁军军士赶紧将他带到了李云面前。 “将军！” “辛苦了，殿下怎么说？” “将军，殿下命您以沿途城镇为依托尽快返回飞鸿城，另外顺带通知其余城镇加强防御，殿下已经派出了钦天监修士四处搜寻这股敌军了。” 得到陈飔澈命令的李云点了点头，基本上跟他的设想一致，眼下这种情况一向稳重的二皇子也是不会冒险出击的。“那就依殿下的命令，今夜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即刻返回飞鸿城！” 第二天一早，李云和穿戴整齐的几名副将一起来到了刺史府告辞，而看着一脸严肃的禁军，李知远吓了一大跳，心想着昨晚上明明看着他们全都在大营内没有外出啊，怎么这一大早就来捉拿自己了。 “李、李将军，您们这是？” “哦，殿下命我们即刻回京，特来告辞，多谢李大人了。”说完李云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头也不回地走了。而在走远之后，回过神来的李知远一屁股坐在了刺史府的台阶上，摸着自己的胸口喃喃地说道：“苍老天爷，可、可真是吓死我了。” 很快，玄字营尽数离开了濮宁城，准备沿着清川的官道返回飞鸿城，而为了保持战斗力以备随时到来的袭击，他们并没有采取急行军的方式，而是步步为营向着下一个清川城镇前进。 而就在他们离开濮宁的第一时间，游牧斥候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赶紧是禀告给了骊擎，右贤王也是感觉机会来了，在看了看舆图之后手指着一片山林说道：“伏击地点就定在这里了！兵贵神速，清川骑军步步为营行进缓慢，咱们就提前绕过去等着他们！” “末将遵命！” 第351章 追击(二) 此时的龙骑禁军玄字营在李云带领下正沿着最大的一条官道向着银竹城折返，他们白天里阵型齐整的向着目的地进发，沿途经过所有的驿站都会停下查看最近通行的文碟，同时也是侦骑四出，探查着大部队方圆十里内的情况；而到了夜里如果没有城镇、村落可以驻扎则是寻找开阔地扎营，拒马、鹿角等物面面俱到，即便是只住一晚但是防御骑兵冲锋的堑壕也是挖的足够深，十分小心谨慎。 而反观骊擎，则是昼伏夜出，白天寻找隐蔽的山林、谷地躲藏，尽量避开人烟；而到了晚上则是全速赶路，本就天色昏暗再加上他们身上所着也是清川军服，即便是有百姓看见也以为是自己军队，这样一路上躲躲藏藏不仅没有被发现同时也是成功的超过了玄字营，包抄到了他们前面。 两天之后，骊擎终于是成功的来到了预定的伏击地点，根据侦骑的汇报李云还需要半天时间才能赶到此地，伏军有充分的时间准备，骊擎也没有耽搁赶紧是布置起了伏击圈，而此时李云对此还毫不知情，仍旧在阵容整齐地向着此地走来。 “快！把绊马索多布置几道！你们几个！陷阱挖深一点！”此时，怯那不花正在林中奔走着大声吩咐道，“把行军的痕迹抹除掉！不许再出差池了！”此处是一片林场，清川可供八骑并行的官道恰巧从这里经过，如果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飞鸿城首选的道路就是此处，其余地方不仅绕远而且最宽阔一条也只可供三骑并行。在游牧将领看来如果选另外的道路的话，到时候五千多人的玄字营排成一字长蛇阵首尾不能相顾，更容易被骑兵冲散，以玄字营主将的谨慎性格应该不会如此莽撞行事，但是骊擎仍旧是做足了准备，派出了两千余人守在了另外几条小路上。 但是这一次骊擎却是失算了，虽然李云小心谨慎，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剑走偏锋，这片林场在他看来同样是最好的伏击地点，而若想击败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其所想，若要李云自己选择也会在这条官道两旁设伏，因此他偏要从小路赶赴飞鸿城。但是为保险起见，他也是派出了数量更多的斥候，所有的随军修士也是开始探查周围的情况。 “传令下去，全速冲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山林！” “末将遵命！“ 就在进入山林的瞬间，玄字营骑军陡然加速开始狂奔，而躲藏在不远处的游牧侦骑也是早就发现了李云的行踪，大惊失色之下赶紧是窜回了本阵将此事禀告了骊擎。得知玄字营不走寻常路之后，所有的游牧将领都是面面相觑，随后看向了右贤王，骊擎皱眉沉思片刻接着说道：“叫达如务必缠住清川骑军，其余人兵分两路！怯那不花，你带一部分人马顺原路返回堵截他们的退路，其余人等跟着我往前方堵截！其他伏军即刻向我靠拢！快！” 随着骊擎的一声令下，所有的游牧骑兵都是翻身上马开始按照吩咐行事，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鸟鸣声传来，接着一名萨满祭司飞快地掠了过来说道：“王爷！有清川的修士来此！赶紧隐蔽！” 现在摆在骊擎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选择隐蔽保护自身，但是这样就会错过这一次绝佳的伏击机会，一旦让玄字营离开了这片林地，后面几乎每隔几十里就会有一处清川的城镇、村落，几乎就找不到合适的伏击地方了，而且距离飞鸿城越近就越危险；要么就是直接对现身的清川修士和龙骑禁军同时发起攻击，当然这样的风险也是极高的，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但是骊擎本就是心智坚定之辈，而且他也有着赌徒的一面，面对这种两难的局面，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阿尔斯冷大人，劳烦你去阻击清川的修士，其余人等依计行事！驾！”随着骊擎的一声令下，大量的游牧骑兵呼啸一声跟着他冲了出去。 此时，正在搜查这片树林的清川修士突然发现前面被惊起了一片飞鸟，随后大量的骑兵从树林中冲了出来，这几人也是心生奇怪，怎么在这里有这么多的自家骑军，然而还不等他们仔细查看，只见所有的骑军都是弯弓搭箭，下一刻漫天的箭矢扑面而来。 几人见状大惊，这才回过味来这群人正是二皇子命令搜索的游牧骑兵，只不过是扮成了自己人的样子。好在的是这几人至少都是侯品的修为，一个个各显神通的躲开了这阵箭雨，其中一名王品修士甚至腾空而起向着飞鸿城飞去。 然而下一刻，他只感觉一阵罡风自身后袭来，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是回身拔剑格挡，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这名王品凌空境的修士居然被震退了数步，而阻击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尔斯冷，与此同时，下方的树林中数名萨满祭司也是对其余三人展开了围攻。 阿尔斯冷冷眼看着对面的敌人，略微抖了抖右手就再度冲了上去，手中弯刀连续挥砍，将猝不及防的清川修士打得节节败退。“放箭！”突然，下面的树林中再度传来骊擎的大喝声，下一刻又是一阵箭雨袭来，这四名清川修士不仅要面对敌人萨满的攻击，还要提防下面射来的箭矢，很快就落入了下风之中，若不是骊擎一心想着先解决掉李云率领的玄字营，恐怕这四人早就被斩杀了。 而这里的战斗自然被全速赶路的玄字营察觉到了，一名副将赶紧大喊道：“李将军！那边有情况！” 李云也早就发现了那边树林中的骚动，作为一名侯品境界的修士，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那阵阵令人心悸的斗法余波，思索片刻之后他大声喊道：“沈大人！你们先去看看！玄字营！冲锋阵型！”言罢，他一拨马头顺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向着战斗的地点赶去，而几名钦天监的修士则是先行一步冲了过去。 第352章 追击(三) “快快！清川骑军就要来了！都打起精神来！”达如这边，听着由远及近的沉重马蹄声赶紧招呼手下人准备战斗，虽然他们只有五百来人，但是既然骊擎说了必须要缠住清川骑军，那么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一个人越过自己。 然而就在他们全神贯注的准备给予玄字营迎头痛击的时候，却听到马蹄声逐渐远去，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小路，达如猛然意识到这些清川骑军一定是奔右贤王的本阵去了。“坏了！”他赶紧拉过一人说道：“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清川人奔他去了！其他人跟着我从后面掩杀过去！驾！” 根本不用达如提醒，骊擎这边早就发现了清川骑军的行踪，阿尔斯冷本来还在对清川的王品修士展开猛攻，但是突然间一股致命的威胁感从身后袭来，大开大合招式用老的阿尔斯冷只能放弃攻击向高空躲去，而下一刻一柄长剑已经出现在了他刚刚所在的位置，阿尔斯冷看着二人眼神微眯，‘王品倾覆境，一对二，难办啊。’ 就在他心思流转之际，巴尔思夫也是来到了半空中说道：“阿尔斯冷，你我全力出手，先解决掉这二人再说吧。” 阿尔斯冷看了看对面严阵以待的二人，虽然同为王品倾覆境，但是修为上也是有差距的，他有足够的信心以一敌二击退他们；他又看了看脚下的战局，此时又有几名清川的随军修士加入了战斗，但是王庭在场面上虽然有些混乱但还是能够稳住阵脚的，阿尔斯冷深吸一口气说道：“巴尔思夫大人，您先帮我在旁撩阵，我一人足矣，清川人还没有求援，到时候出现的帝品修士还需要您对付。木法！万木生辉！”言罢，阿尔斯冷重新冲了上去，而脚下的树林中也是升起了星星点点的绿色荧光汇集到了他身上，而巴尔思夫则是点了点头负手而立站在了半空中。 看着周身青光大盛的阿尔斯冷，两名清川王品修士也是神色凝重，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之后即便现在是二对一他们也没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取胜了，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感受不出来修为高低的萨满祭司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但是阿尔斯冷已经再度冲了过来，无奈之下他们也是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鹰击！” “百兵破！” 两名清川修士几乎是同一时间就用出了自己的最强一击，但是在木法加持下的阿尔斯冷仅仅是被阻滞了一瞬就再度欺身到了二人面前，同时他也将这两击的力道卸到了地面上。 阿尔斯冷这一下让处在包围圈中的清川修士遭了殃，三名王品修士的全力一击可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最先被攻击的三名侯品修士全被掀翻在地，若不是他们反应迅速恐怕直接就会殒命当场，但饶是如此仍旧是有一人被萨满祭司的术法击中重伤呕血，而后赶来的几名清川修士又被另外的萨满挡住了，一时间也是支援不上来，只能是看着他们被围攻干着急。 但是相较于王庭萨满的顺风顺水，此时的骊擎却是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在迂回的过程中他们也是发现了清川修士冲过来的那条小路，而看着远处不断惊起的大群飞鸟，不用想也知道玄字营同样是顺着这条小路冲了过来，现在变成了游牧骑兵几乎是呈一字长蛇阵展开，而清川骑军却是可以借机从中将他们拦腰斩断，这在行军打仗中可是大忌！ 无奈之下，骊擎只能是赶紧调整大军的阵型，同时派人去通知怯那不花向自己靠拢，但即便是官道足够宽阔，可是数千人的骑兵队伍在冲锋的情况下若想重新调整好阵型也绝不是件易事，等骊擎勉强组织起一支两千人的先锋队伍时已经能够看见玄字营的骑军了，看了看身后依旧有些乱糟糟的阵型，骊擎一咬牙大喊道：“冲！”接着，他一马当先对着清川骑军冲了过去。 此时，李云也是看到了对面的游牧骑兵，这条小路还算宽阔可供三骑并行，他想着能够一举凿穿敌军，因此不假思索地大喊道：“兄弟们！一会看见不认识的就是敌人！杀！” “杀！杀！杀！” 冲锋的两军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弓劲弩，树林中箭矢乱飞，由于双方都没有穿戴重铠，只要被射中的人都是惨叫一声翻滚着掉下马来，在距离越来越近的情况下自然是清川的劲弩占据了上风，再加上游牧大军人员过于密集，更是加大了弩箭的杀伤力。 终于，借助着速度上的优势，玄字营先于骊擎一步冲出了小路，沿途经过驿站、城镇之时补充了一些枪、矛的龙骑禁军此时显现出了强大的威力，面对只有弯刀在手，仅着皮甲的游牧骑兵，玄字营几乎是如一柄尖刀一般就扎进了敌人的军阵中。而随着道路的逐渐拓宽，更多手持长枪的清川骑军从两侧冲了出来，许多的游牧骑兵都是被一枪挑落下马，就连骊擎都险些被李云挑飞，看着闪着寒光的枪头从自己脸旁一闪而过，带起的劲风刮的脸颊生疼，这位勇武无比的王庭右贤王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先不要恋战！我们去接应钦天监的大人们！”李云看到一击得手，在略微观察了一下战场局势之后大声下令道。 得到命令的龙骑禁军紧跟着前面开路的袍泽一路向着被包围的几名清川修士奔去，由于正面没有遇到任何有效的阻拦，全速冲锋的清川骑军愈战愈勇，游牧骑兵的军阵被搅得乱八七糟，然而现在怯那不花率领的骑兵还没有赶回来，如此下去骊擎的骑兵迟早会崩溃的。 但是狼主游骑也是与龙骑禁军齐名的王庭精锐，即便如此他们的战斗意志仍旧没有被击垮，全都在奋力阻挡着敌军的脚步，回过神来的骊擎看了看浴血奋战的部下，大声喊道：“王庭存续，在此一役！杀！” “杀！” 第353章 追击(四) 随着骊擎的喊杀声，原本被冲散的狼主游骑士兵重新围了上来，但是此时玄字营已经尽数从小路中冲了出来，清川的精锐骑军边压制周遭的游牧士兵边调整好了冲锋阵型向着前方冲去，而后面的清川军士虽然没有那么强大的冲击力，但全都是手持劲弩肆意收割着人命，此时的游牧大军虽然勇猛有余但是面对清川骑军却是有些束手无策，攻又攻不上去，撤又撤不下来。 李云率军很快就冲到了围攻己方修士的萨满祭司面前，打头的几名龙骑禁军将领都至少有着侯品的修为，就算是单打独斗这些萨满都不敢说能够稳胜，更何况现在腹背受敌。面对来自背后的威胁，萨满祭司们也是不得不在击退了钦天监的修士之后，就赶紧各显神通脱离了战场，但饶是如此，清川军士还是趁机对他们射出了一阵箭雨，密集的箭矢也是在几人身上扎出了几朵血花。逼退敌人之后，龙骑禁军冲到自家修士跟前，几名军士用力一拉将他们拉到了马背上，接着继续加速向前冲去。 此时，怯那不花已经率领大军折返了回来，看着对面的大批骑兵，李云也是庆幸自己反其道而行之躲开了游牧大军的伏击圈，现在只要冲出这里就能安全了。面对对面同样军容整齐的狼主游骑，李云冷笑一声浑然不惧，他就不信对面能够经得住己方长枪的冲击：‘一群只有战刀的蛮子，你如何给我打。’ “玄字营！冲锋！” “杀！杀！杀！”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两军相遇之后，李云等人直接是将对面的先锋全都挑飞了出去，一时间怯那不花的队伍中一片人仰马翻，全速冲锋的骑军搭配长枪对于缺少防具的一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凶悍了，虽然玄字营冲锋的势头略微受阻，但也是带给了对方极大的伤亡。可是这林中的官道还是太过于狭窄了，根本就没有可供骑兵全面展开的空间，而怯那不花一方的军阵还很厚实，慢慢的，玄字营就被游牧士兵包围了，丧失了速度的优势之后，双方进入了短兵相接的阶段。 上万名大军混战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以侯品修士的实力对于战局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的，但却绝对能够造就出几个无人区，比如李云等人身边数丈之内根本就没有敌人可以近身。而借助自家主将和修士的勇猛，下马步战的玄字营也开始构筑防线，处于最外面的清川军士交替着用劲弩逼退敌人，接着以战马的尸体为掩体挡住游牧大军的箭矢，慢慢的，处于外侧的军士逐渐围成了一个圆圈，而被围在圈中的游牧士兵则是被尽数斩杀。 此时的狼主游骑心急如焚，在之前的战斗中就没有遇到如此艰难的时候，此次的伏击战虽然有一些突发情况，但归根结底还是有心打无心，自己还是准备充分的一方，结果居然让玄字营一冲之下形成了僵持的局面，虽然敌人携带的盾牌有限，也仅有小部分人身着铠甲，但是在那几个随军修士和其主将的带领下，箭矢根本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况且清川军的劲弩也不是吃干饭的，在近身肉搏的时候其威力成倍增加。 而且这支清川军进退有度，游牧大军想拉开距离用长弓杀伤对方，那个如刺猬一般的圆圈也会向外扩张，如果狼主游骑要冲上去，那么清川军的防御圈也会收缩，不仅始终和他们保持在劲弩的射程之内，而且露不出任何的破绽。 然而相较于骊擎一方的进退两难，被游牧大军围在正中的李云也绝不轻松，虽然暂时是构筑起了一条比较坚固防线，但是己方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此时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根本就冲不出去，那几名萨满祭司也是在配合敌军冲击己方的防线；而空中自家的两位顶尖战力被一个人压制的节节败退，况且一旁还有一位感受不出深浅的萨满祭司一直没有出手，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环顾四周之后，李云也是不再犹豫，掏出一枚响箭就向着空中发射了出去。 然而就在响箭升空的瞬间一直严阵以待的巴尔思夫就察觉到了，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转头轻轻一瞥，随后那枚响箭在空中轰然炸碎。而看着空中炸成一团的响箭，李云一脸惊讶地说道：“帝、帝品，怪不得这群蛮子如此有恃无恐，这会真是钓到大鱼了，哈哈哈哈。” 看着不仅毫不慌张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的玄字营主将，骊擎等王庭将领都是心中咯噔一下，敌人既然如此猖狂那绝对还有后手！他们不知道的是，李云手中的这枚响箭是钦天监特制的，成本极高，只有几支精锐手中才有，为的就是防止敌人拦截住寻常报信手段之后消息传递不出去。 巴尔思夫见状也是赶紧掠到还没有完全散尽的烟尘面前想要一探究竟，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细微的灵气波动从爆炸地点传了出来，虽然巴尔思夫及时出手阻止，但是这股灵气就如潺潺流水一般，顺着缝隙向远方蔓延开来，他见状赶紧大喊道：“阿尔斯冷！解决掉他们！右贤王！准备撤退！”言罢，他也是转身向着那两名清川王品修士冲去，试图配合阿尔斯冷一起先将这两名清川王品修士绞杀掉。 “李将军！他们要撤！”看着空中站成一团的四人，一名听得懂王庭语的修士赶紧对李云说道。 “拦住他们！不要放走一个人！”然而玄字营怎么可能轻易让敌人走脱，看到游牧大军萌生退意，李云直接是率领麾下开始反攻，只要坚持片刻，帝都飞鸿就会察觉这里的情况，到时候几位供奉携大军亲至，这群游牧蛮子全都会有去无回！林中的战斗瞬间激烈了起来。 就在战事陷入白热化的时候，本来晴朗的天地间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随后乌云密布，粗大的白色闪电出现在了天空中，接着它们就化作了一柄柄倒悬长剑的模样，清川一方见状都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几位帝品供奉还没有赶来，但是监正大人却是直接横跨千里施展起了天雷法剑，以他的神通足以在千里之外准确地毁灭掉敌人。 看着空中出现的天雷法剑，感受到那上面毁灭的气息，巴尔思夫再也顾不得攻击清川的两名王品修士，对着阿尔斯冷大吼一声道：“交给你了！”接着就飞掠到了空中直面天雷，同时双手结起复杂的法印暴喝道：“托天印！”接着只见一层光幕从他指尖散开，很快就笼罩住了下面的大军。 第354章 追击(五) 就在巴尔思夫准备全力抵挡监正大人的天雷法剑之时，王庭大军已经显露出了败相，虽然阿尔斯冷依旧能够压制两名清川王品修士，但是短时间内根本拿不下对方，反观对面两人却是愈战愈勇，虽然处于下风但是进攻依然凶猛；至于下面的大军则是被玄字营打击的节节败退，巴尔思夫的那一声‘撤退’几乎是让狼主游骑斗志全无，若不是骊擎几人全力维持，恐怕早就演变成毫无秩序的溃败了。 “什么精锐，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玄庶人，你们也配和翼骑齐名！”看着周遭乱成一团的游牧士兵，李云在斩下一名敌人的头颅之后恶狠狠地说道。而随着生存空间的不断扩大，玄字营也开始寻找自己的战马，准备重新组织阵型冲锋了。 就在此时，监正大人的天雷法剑骤然下落狠狠轰在了巴尔思夫的大阵上，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整片光幕轰然炸碎，整片大地都是一阵震动，巴尔思夫也是口吐鲜血被从空中击落，坐镇钦天监中的监正大人可是超越帝品的存在，岂是他一个帝品游虚境能够抵挡的，阿尔斯冷见状赶紧是一刀逼退了两人，随后接住了巴尔思夫向着地面落去。 但是一击得手的监正大人根本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时机，第二波天雷法剑也是逐渐在空中成型，两名清川王品修士也是趁机落到了李云身旁，此时他们就静待敌人毁灭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看着远处的阿尔斯冷，其中一人说道：“呵呵，我看你能带走几人！” 可是突然间，异变陡生，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天雷法剑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沉闷的雷声也是彻底消失不见了，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清川和王庭双方目睹这场景之后也是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愕然地看着空中，甚至顾不上攻击对方了。而此时，作为这一切始作俑者的监正大人猛然睁开双眼，接着对旁边一人说道：“让殿下随意拣选钦天监内王品修士出发支援，王品以上者全都不要轻举妄动，我要进宫面圣！” 看着消失的攻伐阵法，李云眉头紧皱，原本以为是必胜之局，难道就此功亏一篑了么！其实他此刻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即便是没有了天雷法剑的威胁，但是骊擎麾下的兵马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巴尔思夫重伤呕血，阿尔斯冷也是无法保持淡定地心态，再也没有了一开始以一敌二的自信，游牧大军的攻势减弱了许多，而且只要仔细看去，骊擎一侧的游牧兵马甚至给玄字营让出了一条道路。 “李将军！我感觉敌人在想放咱们走！”此时，一名玄字营的副将拉住李云说道。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确实出现了一条可供四骑并行通过的道路，李云心中一动，这种情况下确实有这个可能，而且他也不想将手下的军士全都交代在这里，思索片刻之后他说道：“上马！冲过去！” 很快，玄字营幸存的军士悉数登上了马匹，有的战马背上甚至坐了三名军士，李云长啸一声率先顺着游牧大军防线上的缝隙冲了过去。而果然如那名副将所料，周遭的游牧士兵不仅没有加紧攻击他们，反而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几下之后就躲开了，而萨满祭司也是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远去，任由玄字营骑军冲出了包围圈。 看到清川骑军遁走之后，骊擎和阿尔斯冷对视一眼也是赶紧收拢士兵，连尸体都顾不上收殓就向着北面疾驰而去，虽然他们也不清楚为何刚刚那天雷法剑没有轰击在自己身上，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清川的援军肯定会马上到来，到时候就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了。 飞鸿城。 在得到监正大人的允许之后，陈飔澈也是将此时钦天监内所有的王品修士悉数带出，接着率领已经整备完毕的龙骑禁军向着李云所在的地方赶去，然而监正大人却是快步向着皇宫走去，此时神英帝早就得到了消息在皇极殿内等候，同时几名帝品供奉也是悉数到场。 待监正大人进入皇极殿之后，神英帝率先开口问道：“老师，刚刚那是怎么了？” “启禀陛下，刚刚是玄字营在求援，不过臣已经施展天雷法剑，击退了那群一直寻而不得的游牧大军，二殿下也已经率领钦天监修士和龙骑禁军前去接应了，不过现在还有要事禀告。” “老师您请讲。” “王庭萨满在银竹防线施展出了一个帝品大阵！其威力之强大，绝对不是现在前线的那些修士可以抵挡的，臣请陛下派帝品供奉前往支援！”这清川的帝品供奉虽然归钦天监统辖，但一直是未得皇帝诏令不许出京，因此监正大人也是不得不进宫谏言。 听到自己老师的话之后，神英帝皱着眉头说道：“兹事体大，朕要从长计议。”然而就在神英帝犹豫地时候，银竹防线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猛烈进攻，在这神秘帝品大阵的帮助下，王庭主力愈战愈勇，整条防线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第355章 兽灵大阵(一) “若想截杀帝品修士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功成，绝对会给予清川重创！” ——《九州志·骊擎本纪》 徽德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清川银竹防线。 此时距离上一次王庭主力发起大规模进攻又过去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城外王庭的战争机器仿佛完全停滞了下来，除了每天有限的骚扰之外，几乎没有对银竹城发起过任何有效的进攻，只是把三座城池围的水泄不通，幸亏郑欣竹在率领援军抵达的时候带来了不少的物资辎重，否则的话围城日久，一旦粮草匮乏，对于城中守军来说就成了死局了。 这段时间里，清川也不是没有尝试过集结兵力来冲破敌人的包围圈，但是奈何城中的骑军数量太少了，而且面对出击的清川军队，游牧大军全力固守，就算是发现了破绽也绝不主动出击，如此一来其防御圈可以说是坚不可摧；况且游牧士兵都是久经战阵，根本就不是现在防线上这些没怎么见过血的清川军士可以相比的，几乎每一次出击损失的人手清川都要高于王庭一方。 这一日，郑欣竹也是来到了银竹城头，进入深秋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即便是日头高悬但是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风，站在城头的老将军也是不自觉地紧了紧领口，虽然岁数不小了但是仍旧精神矍铄，每日都要亲自在城头巡视一番，而陪着他一起吹冷风的自然就是被其一手提拔起来的辛常渊。 郑欣竹遥望着城外的游牧大军，紧皱着眉头说道：“也不知道这群游牧蛮子天天围在城外要干什么，就算是要休整也不能连喂到了嘴边的肉都不吃啊，我军已经露出了破绽居然也不抓住机会，真是令人费解。”原来在前几天试图突围的过程中，由于援军中新兵的慌张，导致本来齐整的阵型中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漏洞，而早就整备完毕的游牧骑兵见状也是蠢蠢欲动，一直在用耀阳镜观察战场的郑欣竹心中一惊，要是此时被敌人来一波冲锋恐怕银竹城就有陷落的危险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已经蓄势待发的游牧骑兵却是没有出击，反而是放任清川军重新撤回了城中，虽然这一战同样损失了不少的人马，但是相较于银竹城破这一结果已经好太多了。虽然奇怪，但是清川军自那之后并没有减少突围的次数，只是加倍了小心。 辛常渊摇了摇头说道：“大将军，这群游牧蛮子看似有勇无谋，实则非常狡猾，绝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如此在银竹城外空耗光阴绝对有阴谋，只是咱们不知道从何下手罢了，也许是在等那股潜入我京畿腹地的骑兵回援也未可知。”就在前几日，一名钦天监修士悄然潜入了银竹城将骊擎大军的行踪告诉了郑欣竹，自那日之后老将军也是接连组织了几次突围，当然只是白白浪费兵力罢了。 不过骊擎的计划也确实是起到了减轻王庭主力压力的的作用，不然清川军一直龟缩在城内不出来，王庭十几万大军要么强攻城池要么就终日在城外游荡不得目标，如此没有战果的拉锯战对于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而且随着天气的转凉，后勤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嗯，谁能想到这群游牧蛮子居然把最精锐的狼主游骑派去了我京畿地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他们不会真以为凭借这些兵力可以拿下飞鸿城吧，痴人说梦。” “呵呵，人心不足蛇吞象。” 而就在一老一小两位将军交谈之际，一直在旁司职护卫的负剑修士猛然转头看向了南方，接着不可置信地说道：“这！监正大人怎么在这个地方施展出了天雷法剑！” 听到这位修士的话之后，郑欣竹转头问道：“华大人，怎么了？” 华姓修士指着远处说道：“监正大人在京畿区域施展出了天雷法剑，这、这可是个帝品大阵，不知道什么样的敌人才能逼得大人他如此紧张。” “大将军，您说会不会和那支游牧偏师有关？” “也许吧，既然敢如此托大潜入我京畿腹地，他们肯定有高阶萨满随行，在其行踪暴露的情况下招致监正大人的强势镇压也不是没有可能。” ‘呜～呜～呜～’，就在三人面朝南方议论之际，久违的游牧大军进攻的号角再次响了起来，辛常渊赶紧是对着城墙上的士兵大声下达着命令，张正宇等人也是从远处跑了过来。 “大将军！这群游牧蛮子又要开始攻城了！” “嗯，先静观其变，看看他们今日到底意欲何为。” 很快，王庭的帅帐营门大开，无数的游牧骑兵从中鱼贯而出，接着来到距离银竹城五里的地方整齐的列阵站好，齐整的军阵极具压迫感。由于接连的大战，此时银竹城的防御工事在缺乏修缮的情况下基本毁坏殆尽，而火炮等物也由于炮弹无法得到有效的补充，根本不敢随意开火，此时即便是敌人的骑兵已经进入了射程但为了节省弹药，所有的火炮都是处于哑火的状态。 看着漫天遍野的游牧骑兵，辛常渊奇怪地说道：“这群游牧蛮子难道想用骑兵攻城么？”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响起的沉重马蹄声，原本列阵站好的游牧骑兵开始向着两侧散开，逐渐将整座银竹城围住了，这么看来王庭主力真的打算用骑兵攻城了。 但是很快城头上的众人就发现了不对劲，只见有几十名游牧骑兵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不明物体，每行进百步就会插在地上，而随着上面的蒙布被掀开，清川军发现外面很快就竖起了一根根巨大的石柱。看着这反常的景象，银竹城头的众人全是一惊，现在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一座大阵！ “快！全力攻击那些柱子！命令骑军营备战！” 然而在如此远的距离上若想准确地攻击到那一根根石柱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即便偶有炮弹能够命中但也在半途就在护卫石柱的游牧士兵的干扰下偏离了轨迹，除了杀伤了一些兵员之外，几十根石柱毫发未损；而且王庭一方早有准备，几名王品萨满系数出动站立在半空中，虎视眈眈地看着银竹城头，上面的清川修士也是意识到即便现在出击多半也会遭遇疯狂的攻击，那还不如保存实力看看王庭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报！启禀大单于！大阵已经构筑完毕！” “嗯，大祭司大人，靠您了。” “好。” 第356章 兽灵大阵(二) 此时，略显昏暗的大帐内，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起身，此人就是新晋的萨满大祭司，帝品星湛境大能，而在他起身之后，又一名年轻的萨满也是紧跟着站了起来，此人生的十分不起眼，若是将他放到外面绝对是会被茫茫人海淹没的，但是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也是一位帝品游虚境大修士，他正是现任萨满大祭司的独门弟子。 这师徒二人此前一直在不毛之地苦修，而在上一任大祭司为了召唤血月大帝的一缕残魂命陨鬼门涧之后，萨满教就对所有教众发起了传召，就等所有人返回之后可以依照实力和顺位推举新的大祭司，这二人也不例外。 然而在回到萨满教中之后，这师徒二人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修为最高者，本来巴尔思夫认为大祭司的位置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但是在发现这帝品星湛境的萨满祭司之后他也是自觉的退出了竞争，虽说这师徒二人并没有成为萨满主祭，甚至都不是神授萨满，但是萨满教和王庭中一向以实力为尊，谁也不会对此有任何的意义。 可是在成为大祭司和顺位第二的萨满主祭之后，这师徒二人还是沉迷于修行，许多的俗事都交给巴尔思夫、阿尔斯冷等人处理。好在的是由于信仰的缘故，萨满教并不像王庭高层一样只是表面和气，实则如一团散沙一般，所有的教众都是结成了铁板一块，毕竟他们追求的是死后能够受到长生天的眷顾，并不是俗世的这些权力，因此所有的萨满祭司对此并没有任何不满。 起初王庭的战事一切顺利，因此并不需要大祭司出马，而在折戟银竹防线之后，大单于和骊擎商量着兵行险招，而为了能够给清川前线足够的压力，大单于也是命人找到了在圣安城的大祭司。考虑过后大祭司也是带着自己的徒弟启程来到了银竹前线，而前段时间里之所以王庭主力一直呈守势，隐忍不发就是为了掩护其他士兵雕琢石柱作为阵眼，而在今日阵眼数量足够之后大单于也是果断下令构筑大阵。 走出帐外之后，看了看布置完成的阵法，大祭司对着自己的徒弟点了点头，接着两名帝品修士同时开始施展法诀催动起了整座大阵，而随着晦涩的诵唱声，所有的石柱阵眼都是开始轻微震动起来。很快，剧烈的震动蔓延至整片被石柱围住的区域，而一片淡红色光幕也是缓缓自地面升起，最后在空中合拢，接着下一刻，一头半透明的熊灵怒吼着从空中轰然落下。 恐怖的熊灵人立而起甚至高过了银竹城的城墙，只见它重重一掌拍在了一处城头，上面的砖石都是轰然炸裂，附近来不及躲避的清川军士也是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就被拍成了一滩烂泥。 虽然熊灵的体积庞大，但是行动十分迅速，从落地到发起第一次攻击不过短短数息，就连清川的王品修士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城墙遭受了破坏，愣神的清川将领终于是回过神来大喊道：“快！快！攻击这头畜生！”而与此同时，周遭的游牧士兵也是呐喊着发起了攻击。 看了看在清川城墙外肆虐的熊灵，大祭司转身回到帅帐中对大单于说道：“大单于，现在只要有两名王品萨满主祭主持大阵即可，只要阵眼不毁阵法就不会被破坏，虽然召唤出来的兽灵实力仅限于此了，但绝对能够给银竹城的清川守军造成很大的麻烦，现在我要去接应巴尔思夫他们了。” 此时的大单于远远地看着那头熊灵也是心中大喜，这大祭司对于自己所创的无名大阵的威力还是估计保守了，如此威势之下也许真能借机攻破银竹城，这样骊擎所率领的偏师就算铩羽而归也无伤大雅了，大喜过望地王庭统治者说道：“辛苦大人了，务必要将右贤王周全地带回来。” “呵呵，这位小王爷就不劳您费心吧，我来的路上占卜了一卦，这位右贤王的道路还远没有走完。”在说出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他也是转身走出了帅帐，招呼上自己的小徒弟就向着巴尔思夫所在的位置飞掠而去。 这二人的举动也是被银竹城注意到了，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人顾得上他们的去处，此时的银竹城不仅要对付巨大的熊灵，还要应对来自于游牧士兵的攻击，不过好在的是寻常攻击对于这熊灵也能造成很大的伤害，而且由于需要两名王品萨满主祭主持大阵，清川的王品修士在前线已经占据了优势，得以全力攻击熊灵。 而由于现在仅有两名王品修士主持大阵，阵法无发挥出全部的威力，这头熊灵也就仅仅比王品倾覆境的实力高出一线，远无法达到帝品的境界，因此在遭受无数攻击之后，巨大的熊灵悲鸣一声轰然炸碎，整片城墙顿时感觉压力骤减，而下面攻城的游牧士兵也是被吓了一跳，攻势也是停滞了一瞬。 然而在击败熊灵之后，清川的几名随军修士都是面色凝重，因为那层光幕还在就说明阵法还未被破坏，接下来还会有兽灵登场。而果不出所料，一声嘹亮的鹰鸣传来，随后只见一只巨鹰出现在了半空中，接着下一刻它双翼一挥直奔银竹城而来！ 第357章 兽灵大阵(三) 高速滑翔而下的巨鹰几乎是转瞬间就抵达了银竹城上空，不比熊灵在场时只要躲的远一点就不会被波及，巨鹰挥动翅膀带起的狂风席卷了整片战场，不分敌我的将无论是清川军士还是游牧士兵都吹的人仰马翻，许多倒霉蛋甚至被从云梯上吹了下去，但即便是巨鹰也会对游牧大军造成一定杀伤，但是它对于清川的威胁要远高于熊灵。 飞抵银竹城上空的巨鹰用一人高的鸟喙对准郑欣竹所在的位置就狠狠啄了下去，辛常渊想都没想就和几名清川修士一起挡在了老将军面前。接着一股巨力传来，几名王品修士只是被震退了几步，然而辛常渊不仅是手中的战刀碎裂成了数截，就连持刀的右臂也被震的没有了知觉，看着在原地呆愣住的少将军，郑欣竹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大吼道：“你是找死么！走！”说着，就带着他和几名清川将领一起快步走下了城头。 而一击没有得手的巨鹰振翅一挥重新向着高空飞去，而在抵达光幕的顶端之后，它猛然转身，双翼一夹向着银竹城直直地俯冲而下。看着在自己眼中不断放大的猛禽，所有人都是瞬间色变，如果被巨鹰结结实实地击中恐怕银竹城都会有坍塌的风险，华姓修士见状反手抽出背负的长剑大声说道：“你们保护好大将军！这头畜生交给我！”言罢，他仗剑升空迎着召唤出的巨鹰而去。 随着华姓修士高度逐渐升高，他身遭也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透明剑气，此时如果从远处看去就会发现一根红色光柱如流星赶日般对准银竹城砸了下来，而那道若隐若无自上而下的银色细线在其面前却是显得如此不自量力。 很快，红银两光轰然相撞，不出所料，红色光柱摧枯拉朽一般将那道银色细线碾碎，接着继续向着银竹城落去。然而此时，被碾碎的银色细线并没有被击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银色细线将红色光柱缠住，最后在距离城头仅仅数丈的地方，红光下坠的势头终于是被遏制住了。 为了将这头巨鹰挡住，华姓修士使出了浑身解数，虽然刚和俯冲而下的巨鹰接触之时就被巨大的冲击力震的气血翻涌，但他依旧驭使着剑气对巨鹰展开了攻击。虽然这兽灵皮糙肉厚，但是面对一名王品修士接连不断的攻击，它也是无法做到完全无视，一开始还能靠着自己强横的体魄抗下凶狠的剑气，但是蚁多咬死象，况且这细小的剑气总是角度刁钻的攻击它的眼睛，即便是有着眼睑的保护但是那种疼痛感还是令巨鹰难受非常，即便是兽灵也是有感觉的。 不堪其扰之下，巨鹰终于是鹰鸣一声止住了下坠的势头，接着振翅一挥远离了这个有些危险的人类。但是华姓修士却是不想就此放过它，虽然在实力上有所差距，但是这些微的境界差距对于他来说却是大有裨益，只有在适当的压力之下才能不断突破自我，如果可以在战斗中有所明悟或许还能借机破境。 因此华姓修士在看到巨鹰退却之后则是右手持剑，左手呈剑指状立于身前，只见地面上众多无主兵器如百鸟朝凤一般向他飞来，接着在他身边缓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其中寒光闪烁。 华姓修士抬头看了看在高空翱翔寻找机会的巨鹰，冷笑一声就冲了上去，随后他身旁的兵器旋涡也是骤然扩大，已经大到可以将整头巨鹰笼罩住了。在空中盘旋的猛禽自然也是看到了直奔自己而来的人类修士，面对这个三番五次挑衅自己的小爬虫，巨鹰也是发出了一声愤怒地鸣叫，接着也不见它施展任何术法，只是毫无花哨的扇动巨大的翅膀，瞬间就掀起了巨大的狂风，天上甚至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道道风痕。 如此猛烈地狂风自然也是令攻守双方的普通士兵苦不堪言，所有人都是只能牢牢抓住身旁牢固的物体来将自己固定住以免被吹飞，而挂在云梯上的游牧士兵则是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运气好梯子没有倒塌那就能够暂且活命，如果梯子被吹飞了那就只能落个骨断筋折的下场了。 在强风的吹拂下，华姓修士的阵法也是被破坏的七零八落，空中很快下起了一阵兵器雨，不少倒霉的军士都是因此毙命，但是很快他就重新稳定住了兵器旋涡继续向着巨鹰冲去，只是规模上要小了许多。 看着向自己飞来的人类，巨鹰也是毫不畏惧地冲了过去，虽然比拼速度的话华姓修士绝对不是巨鹰的对手，这兽灵大阵就算范围不大，但足够以速度见长的巨鹰辗转腾挪了，到时候避开这王品修士的同时伺机杀伤清川守军，银竹城的落败只是迟早的事。但是，作为超越王品的兽灵，其心中的骄傲不允许它以这种方式结束战斗，一人一鹰再次飞速迫近，巨鹰张开了巨大的鸟喙就要将华姓修士一口吞下。 面对散发着阵阵腥气的巨大鸟喙，华姓修士避也不避的就一头冲了进去，随着鸟喙的合拢，外面的诸多兵器也是失去了控制，无力地撞在巨鹰身上，除了给它带来一阵疼痛感以外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而扫清了障碍的巨鹰也是欢快地鸣叫一声就再度向着银竹城冲来。 突然间，巨鹰在空中一个急停接着犹如喝醉了酒一般挣扎起来，本来紧闭的鸟喙也是不自觉地大张开来发出阵阵痛苦的鸣叫声，其中更是肉眼可见的有剑气窜出，接着只见巨鹰头顶一道人影破体而出，周身剑气纵横，正是被吞下的华姓修士，而造此重创的巨鹰兽灵也是悲鸣一声消失在了空中。 此时的华姓修士在半空中大口地喘着粗气，解决掉这头兽灵让他好费了一番功夫，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只要大阵不破那就还会有兽灵源源不断地出现，他看了看战场形势之后，直接是御剑直奔一处阵眼而去。然而就在此时，一根巨尾扫过，将华姓修士抽回了银竹城头，等他站定之后才发现一条蛇灵吐着猩红的信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只要他有所行动绝对会招来恐怖的攻击。 第358章 兽灵大阵(四) 虫蛇之属，如果修行千年便可渡雷劫化蛟，蛟修行万年便可渡天雷劫化龙，比如在雨落峡中堵住清川北征舰队的就是一头乘水而起的蛟兽。而由于现在仅有两名王品萨满主祭主持这兽灵大阵，因此召唤来的也仅仅是条蛇灵，但是其头上也是能够隐约看到一个小凸起，正是即将化蛟的预兆。 此时，这条原本盘在一起的蛇灵逐渐展开了身子，巨大的蛇头也是缓缓升高，那双变成了一条竖缝的眼睛极具压迫感，本身是冷血动物的兽灵眼神中没有任何情感，有的只是对无尽杀戮的渴望，随着它的眼神在城墙上缓缓扫过，所有被注视到的清川军士都是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条蛇灵巨大的身躯完全展开之后才发现就算绕银竹城半圈都绰绰有余了，而蛇类动物本身就是极有耐心的猎手，它只是静静地看着下面普通士兵间的战局，猩红的信子不断吞吐吸收着空气中的信息，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然而面对着一直以静制动的蛇灵，清川一方却是率先忍不住了，有这么一条恐怖的怪物在，普通清川军士几乎都是被吓破了胆，根本就放不开手脚，战局瞬间就变得不利起来。“打蛇打七寸，不知道对这个玩意有没有用，全力攻击它的七寸！”此时的辛常渊趴在一处城垛下面，看着兽灵大阵召唤出来的怪物大声下达着命令。 听到主将的喊话之后，北城墙上的军士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将所有的火炮、床弩都是瞄准了蛇灵的七寸，接着火炮的轰鸣声和弩箭的破空声接连响起。面对破空而来的炮弹、箭矢，蛇灵边躲避边用巨尾抵挡，但是它的身躯实在太过于庞大了，而且距离又极近，不可避免的有炮弹、箭矢落到了他的身上。 清川的火炮床弩可是能够对帝品修士造成威胁的存在，更何况是一条不过王品的兽灵，第一头登场的熊灵甚至都不需要清川的随军修士出手就被轰碎了。此时强烈的痛楚也是令这条蛇灵大怒，它对着清川城池猛然张开了蛇吻，露出了里面两根巨大的毒牙，随后只见一阵紫色的毒气从它口中喷出，直奔银竹城头而来，而且和之前巨鹰引起的敌我不分的狂风不同，这头蛇灵居然可以控制毒气蔓延的方向，从游牧士兵头顶掠过但是并不会伤害自己人。 隔着老远清川军就闻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许多体力衰竭的军士或者伤兵仅仅是闻着这股味道就已经感觉头晕目眩，倒在地上的重伤者甚至大口大口地吐出紫黑色的鲜血之后倒毙身亡，这蛇毒的威力居然恐怖如斯！ “快！绝对不能让这毒气蔓延过来！你们继续全力攻击这畜生！”华姓修士见状大惊，接着率领所有的清川随军修士来到了城头直面紫色的毒雾。 “甘霖降！各位助我！”此时，一名侯品修士站在城墙下全力施展着水法，在他的施术下直面蛇灵的城墙前甚至下起了一阵小雨。现在若是不明就里的凡夫俗子看来绝对会大惊失色，都会以为此人是个山巅神仙，都能操控天象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依靠一道大符才能施展出来的术法，持续时间不长，若是不能就此彻底浇灭这股毒雾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周遭的同僚自然是知道个中密辛，因此在听到喊声之后其余修士都是各显神通，其中华姓修士和另一名王品修士再次施展法诀在战场上招来了阵阵狂风，大风不仅吹散了一部分毒雾，同时风助雨势，在狂风暴雨之下毒雾稀薄了不少。 但是这蛇灵岂是好想与之辈，清川修士降下大雨依靠的是一张符箓，但是这蛇灵可是能够源源不断的释放毒雾，很快紫色雾气再度凝实了起来，就在此时，华姓修士转头低声说道：“就趁现在！”紧接着下一刻，一抹寒光穿透重重毒雾，狠狠钉在了蛇灵的七寸处，剧烈的痛楚让它也是一阵嘶鸣，对于毒雾的控制也是减弱了许多，不少游牧士兵就此遭了殃。 被毒雾笼罩住的人体瞬间就开始了溃烂，许多人惨嚎着试图将毒液从自己身上擦下去，但是轻轻一碰之下大块大块的血肉从身上脱落，而且就连骨头都抵不住这毒液的侵蚀，很快整个人就化作了一滩脓血，看到此情此景的清川军都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让这阵毒雾蔓延到城头，除了那几个会飞的王品修士以外恐怕就没有活物了。 被射中七寸的蛇灵虽然没有被击溃，但是这个位置扎着一根东西也是让其极不好受，它赶紧是低头用信子将这根箭矢拔了出来。此时，透过逐渐消散的毒雾看去，在清川城头，一名修士正手持着一具散发着阵阵寒气的强弓，此弓名曰寒霜，由于一部分弓身中融入了万年寒玉，因此在攻击之时甚至能够将敌人的灵气血脉冻结住，要知道这玉石可是连王品修士都不敢徒手触碰的物品，在品秩上虽然不比清川的镇国神器乾坤弓，但也非凡品了。 这名修士看了看正在舔舐伤口的蛇灵，弯弓搭箭再次一箭射出，他所使用的羽箭也很有讲究，箭头不仅由精铁打造而且上面雕刻着一个攻伐法阵，威力倍增。看着再次向自己飞来的羽箭，蛇灵忽然将全部的毒雾都收回到了身体周边，被紫色雾气包裹住的羽箭骤然爆发出一阵金光但很快就被盖住了同时也是发出了滋滋地声响，片刻之后这支羽箭就被腐蚀的渣都不剩了。看到此情此景之后，持弓箭的修士也是皱了皱眉，接着对华姓修士摇了摇头，看来这寒霜弓今日是无法再有所建树了。 而就在众人思索之际，围绕在蛇灵周身的毒雾开始分出一部分向着空中升腾而去，很快就汇聚在它的头顶开始缓缓旋转，而随着毒雾的不断增多，一道道紫色的闪电也是出现在其中，看着这幅场景，华姓修士赶紧大喊道：“这畜生居然可以施展法诀！各位！结阵！” “是！” 第359章 兽灵大阵(五) 看着气势不断攀升的蛇灵，所有的清川修士赶紧是在华姓修士的带领下结成了一个防御、攻伐皆可的阵法，两名王品修士领衔站在正中，其余修士则是分别站在几处八卦阵眼位，严阵以待。因为王庭的萨满也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召唤兽灵的大阵之上，因此并没有人能够威胁到这个清川法阵。 面对城头奔走变阵的清川修士，巨大的蛇灵并没有采取任何动作，只是大张着蛇吻发出阵阵嘶吼声，同时其头顶的毒云也是越来越厚重，最后甚至变得宛如液体一般浓稠。但是如此凝实的毒云却是与一开始截然相反，再也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的腥甜气息，气息完全内敛，一旦爆发那么威力也绝对会远超以往。 很快，蛇灵头顶翻腾的毒云猛然向内收缩，就连护在他身遭的毒气也被尽数吸走，随后缩成一团的紫色毒云缓缓长出了蛇头、蛇尾，数息间就诞生出了一条与下方蛇灵一般无二的巨蛇，这不过这巨蛇是由纯粹的毒气组成，沾者即死，随着‘毒蛇’缓缓张开那双紫色的眼眸，战场上甚至刮起了一阵邪风，如此有伤天和的毒物甚至引起了天地色变。 看着出现的毒气巨蛇，清川众人全都是大惊失色，刚刚蛇灵所释放的毒气的威力有目共睹，现在这些毒气凝结成了一条有着灵智的巨蛇，除非能够将这些毒气尽数抹除，否则它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而且杀伤力极大，更何况下面还有一条同样不好解决的蛇灵，清川守军的局势在这一瞬间急转直下。 然而蛇灵根本不会给敌人思索对策的机会，它微微一摆头，那条毒气巨蛇就对着银竹城头冲了过去。华姓修士见状赶紧大喊道：“起阵！”随后他和另一名王品修士持剑向天，其余人也是手掐法诀，只见银竹城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清光的阴阳八卦图，熠熠光辉笼罩住了整个清川城头，然而下一刻那条毒蛇就狠狠撞在了清光之上。 强烈的冲击力震的光幕一阵摇曳，虽然大阵主要的压力都由两名王品修士承担了，但饶是如此修为较低的几人也是脸色发白，然而几人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很快那条毒蛇就卷土重来，在猛烈撞击之下，维持阵法的几人中很快就有人吐出了鲜血。 但是这种攻击对于清川守军来说还不是最可怕的，毒蛇的每一次撞击自身也会受到损伤，这时就会有毒液向四周迸射出来，即便是华姓修士全力用剑气绞杀但总有不及之处，而不小心沾到的无论是清川军士亦或是游牧士兵都是惨叫着化为了血水，就连银竹城那坚固的城墙也被腐蚀的很厉害，北城墙的许多地段已经彻底变成了无人区，谁也不敢去触碰那满地的脓血。 现在对于清川一方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在召唤出毒气巨蛇之后，蛇灵暂时是失去了进攻的能力，一直盘踞在原地，不过谁也说不准它是真的无能为力还是在耐心寻找机会，毕竟蛇类可是自然界中最有耐心的猎手之一。 “这样不行！就算咱们能扛住但是普通军士，甚至脚下这银竹城都会毁在这毒蛇手中的！”一名王品修士大声说道。 “我知道！岐玉！你现在怎么样！” “大人，要想射中那畜生还不在话下，只是不知道它会不会再喷出毒雾来护住自己！” “应该不会了，它所有的毒液应该已经尽数化作了这头毒物，恐怕控制这毒蛇也是耗尽了它的精力，不然的话它绝对不会一直没有动静的。” 而就在几人交谈之际，毒蛇再度撞了上来，华姓修士待其被大阵弹开之后赶紧大喊道：“就现在！”而岐玉也是毫不犹豫地再次擎起插在身边的强弓，瞄准蛇灵的七寸一连三箭射了过去。 也许真如华姓修士所说，这一次蛇灵并没有来得及再次喷出毒雾护住己身，而且三只羽箭都是结结实实地扎进了它的七寸，强烈的疼痛感让它剧烈挣扎起来，伴随着阵阵嘶吼声，刚刚撞击到光幕上的毒蛇轰然炸裂化作了一滩毒液。粘稠的液体顺着法阵的光幕向着四周飞速蔓延开来，就连由灵气结成的大阵也是被腐蚀的滋滋作响，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大洞，下面的双方将士赶紧忙不迭地躲了开来。 然而清川的随军修士此时消耗颇大，灵气补充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阵法崩溃的速度，这层光幕被彻底腐蚀掉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毒液如大雨般倾盆而下，下面的普通士兵根本避无可避。 突然间，半空中的毒液连带蛇灵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是萨满祭司在看到蛇毒的杀伤力之后，担心己方的士兵被误伤太多，因此主动撤去了对于大阵的灵气支持，而失去了支撑的蛇灵自然而然带着它所召唤出的毒液一起崩碎了。 华姓修士见状长出了一口气，也是对着远处的萨满祭司微微点了点头，但是他也知道敌人绝对会良心发现的放过自己，下一次的攻击很快就会到来。现在清川的随军修士都或多或少有伤势在身，而萨满祭司们只是在保护阵眼的过程中有些消耗罢了，那两名王品祭司也得益于这个大阵设计之巧妙，即便是其中的兽灵被轰碎也不会波及到主持阵法的修士，因此同样没有伤势在身，局势对于清川来说还是大为不利的，只要这大阵一日不破，那么银竹城就一刻都不得安宁。 ‘嗷～～呜～～’就在此时，又是一阵悠扬地狼嚎从战场上传来，所有的清川修士再次如临大敌，谁也不知道这回召唤出来的兽灵会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很快，答案揭晓，一头背生双翼的狼灵出现在了阵中。躲在城垛下的郑欣竹眼神微眯，在看清这头兽灵的模样后低声惊呼道：“狼主！” 第360章 狼主(一) “儿臣谏言！调云梦水师和虎贲步卒北上支援！”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王庭草原自古多狼患，这些凶残、狡猾的猛兽是所有牧民的噩梦，与鬼门涧周遭群山中独来独往的棕熊不同，狼群少则数十只，多则上百只，在族群中狼王的带领下四处游猎，一旦让逐水草而居的散户牧民遇到，那绝对是灭顶之灾，无论人畜都会沦为狼嘴中的食物的。当然，这种智慧极高的野兽也会慢慢诞生灵智，吸天地之精华慢慢修炼化形成为一只大妖；同样的，牧民中有实力的勇士也会尝试收服、驯化这些野兽来为己所用。 而在几百年前，王庭草原上的狼群中诞生出了一头王品大妖，自那之后所有的狼群都是听从它的号令，这一次不仅是那些没有护卫的普通牧民会遭殃，就连一些小部落都是难逃毒手，凶猛的狼群席卷了整片王庭草原，若不是连城山脉余脉的阻挡，恐怕当时大燕的北部边陲同样会遭到袭击的。 当时的王庭草原上人心惶惶，大小部落不得不聚集到一起商讨对策，最后王庭大单于和萨满大祭司联手率领麾下精锐前去围剿这头大妖。足足半年以后，出征的大军才回到了聚集地，只不过回来的人仅剩下不足三成，但是大单于却是骑乘着一头如棕熊般大小的巨狼回到了王庭帅帐，这头巨狼全身上下一片雪白，没有一丝杂毛，而且背上已经生出了一对羽翼，自此王庭草原上的内斗减息，都以这任大单于为尊，而这头巨狼就是后世游牧民族心中至高无上的图腾——狼主！也是王庭精锐狼主游骑名字的由来。 此时，狼灵在空中不断变化，最后落地之时已经变成了一头雪白色的巨狼，它盯着清川城头眼露凶光，欲择人而噬。而看到狼主出现的游牧士兵全都是士气大振，攻势瞬间变的猛烈起来，而身处后方大帐中的王庭将领也是全部来到了营门口，对着这头雪白色的狼灵弯腰行礼，即便现在被召唤出来的狼灵并不是真正的狼主，但也是值得他们尊敬的存在。 虽然在那一任大单于死后狼主就消失无踪了，但至少借助着它的威势，王庭草原终于是结束了不断的纷争，制止了个部落之间的征伐内耗，从此再也不是一盘散沙的状态，从而才可以积蓄力量对中原王朝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全面进攻。 感受到身后王庭众人的目光，被召唤出来的狼主也是转头微微致意，随后它长嚎一声就对准银竹城冲了过去，两米多高的巨大身躯瞬间就化作了一道残影，在速度上比一开始的巨鹰都不惶多让，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清川军士只感觉眼前一花，接着要么就是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身躯缓缓倒下，要么就是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凉，接着就变成了两半。 然而狼主在智慧上明显要高于前面的三头兽灵，它明白屠杀普通士兵对于战局的影响缓慢，因此它直奔那些清川修士而去。面对速度如此之快的猛兽，本就有伤在身的几名侯品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雪白残影窜到其中一人面前，下一刻一声惨叫响起此人被拦腰斩断，断成两截的身体还在地上不住地挣扎，虽然华姓修士的飞剑也是紧接着轰在了狼灵所站的位置，但是灵活的巨狼仅靠听声辩位就躲开了攻击，窜到远处之后它边舔舐着爪子上沾染的血肉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 面对这么一头论力量不输熊灵，速度不输巨鹰，耐心不输蛇灵，而且又阴险狡诈的狼主，清川的随军修士都是感觉到手心冒汗，而且和之前不同的是，另外三头兽灵都是在银竹城外辅助游牧大军战斗，然而狼主却是直接窜上了城头，这样一来清川的火炮、床弩全都失去了作用，寻常军士凑上来也只能是送死。 将自己爪子舔舐干净的狼主开始围绕着清川的随军修士缓缓踱步，许多清川的弓弩手试图从远处协助自家的大人们攻击这畜生，面对这不厌其烦的骚扰，狼主长嚎一声就冲过去就附近所有的普通军士屠戮殆尽，其速度之快根本就来不及阻拦。 “你们都不要过来！我们来解决这畜生！”看到周遭普通军士的惨状之后，一名修士赶紧是大喊道。而就在他分神的瞬间，狼主抓住机会再度猛攻过来，虽然几名王品修士早有准备，术法频出，但是奈何狼主皮糙肉厚，居然是硬扛着攻击狠狠撞在了此人身上，同境之下的大妖本就比修士要强横不少，毕竟野兽的体魄可是与生俱来的。 被狼主撞到的修士只感觉在这股巨力之下全身的骨头都要碎裂了，下一刻他只感觉左胸一凉接着就是一股剧痛袭来，只见狼主用它那足可摧金断石的利爪直接是插进了面前修士的胸口，接着轻轻一划就将整颗心脏剖了出来。而在得手之后，狼主得意地长嚎一声紧接着就跳开了，只剩下刚刚喊话的那名修士呆愣愣地看着自己胸前的大洞，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茂兄！你这畜生！” 在一片骂声中，狼主一口将还冒着热气的心脏囫囵吞下，接着对着众人呲了呲牙，不知是挑衅还是嘲讽。 “孽畜受死！”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着狼主率先出手，阻拦不及的清川修士未免他有失全都是跟着他一起冲了过去，仅剩下几名伤势比较严重的站在原地调息，然而面对冲过来的众多修士，狼主却是浑然不惧，微微抖了抖身上的毛发之后也是迎头攻了过来。 此时的清川修士一个个都恨不得将眼前的兽灵生吞活剥，眨眼间就就有两名同僚惨死，尸骨还沦为了他的食物，这任谁也是接受不了的。然而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清川修士，狼主凶厉的目光中突然显现出一丝狡黠，虽然一闪而逝但也是被华姓修士捕捉到了，他心中咯噔一下大喊一声：“不好！”他话音未落，狼主已经是越过了他们直奔后面调息的修士而去，首当其冲的正是重创了蛇灵的岐玉！这狡猾的畜生一开始就没想着和他们硬碰硬，他真正的目标是背后那些伤者。 第361章 狼主(二) 狼主那棕熊一般的身躯转瞬间就来到了岐玉面前，本就有伤在身的他此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是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寒霜弓一挡。而品秩不低的长弓在狼主的巨爪之下如纸片一般被拍得粉碎，眼看着那锋利的爪子下一刻就要把岐玉的身体划开。 但是一击得手的狼主并没有趁势灭杀他爪下的修士，反而是哀嚎一声躲了开来，等它站定之后只见其右前爪上面覆盖了薄薄一层的冰霜，而且正在逐渐向上蔓延，即便是以狼主强横的体魄也是无法阻止这层冰霜的前进，现在它的右前爪只要一碰到地面就是一股钻心的疼痛。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前去围攻狼主的清川修士也是在此刻杀了回来，而岐玉则是衣袍一挥收拢起寒霜弓的碎片就向着远离狼主的方向掠去，直到现在它还没有从劫后余生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看到狼主出其不意的受了伤，一众清川修士赶紧是攻了上去，在这银竹城头，这头畜生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们已经看到了消灭狼主的希望，就算是稍后也许还会有更高等阶的兽灵出现，但是也要先解决掉眼前的问题。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狼主已经是现在萨满祭司能够召唤出来的最强大的兽灵了，毕竟王品修为的限制摆在了那里，就算想要召唤出蛟兽灵魄他们也是有心无力，此时看着即将遭受围攻的狼主，一众萨满祭司的心也是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清川的随军修士术法频出，手中的武器也是一刻不停地往狼主身上招呼，行动受限的巨兽速度大减，再也不像一开始一般来去如风，呼吸间它已经被数道法术击中了，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发出了声声惨嚎，但是解决不了那层不断向上蔓延的寒霜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即便是它能够成功逃离清川城头，但迟早会被冻成一座冰雕的。 狼主瞪着自己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右前爪猛然向地面狠狠一踏，其上面覆盖的寒霜瞬间就布满了裂纹接着崩碎开来，而此时狼主的右前爪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了。与此同时，剧烈的疼痛感也是让它仰头悲嚎起来，一股凄厉的狼嚎声瞬间席卷了整座战场，这股声音中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双方的普通士兵心中瞬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之情，手中的动作也是慢了几分。 然而相较于普通士兵，直面狼主的清川修士则更是凄惨，修为不高的几人的心象识海中直接是出现了一头巨狼肆虐，面对在自己心象中突兀出现的野兽，他们不得不停下前冲的脚步赶紧盘膝坐下全力应对；而几名王品修士虽然不会被如此慑住心神，但也是恍惚了一阵。狼主的这一声嚎叫居然是一道针对修士识海精神的术法攻击！ 但是狼主只是受伤并没有失去行动的能力，看到自己一击就暂时制住了几人之后它也是拖着伤腿再度冲了上去，硬扛着几名王品修士的攻击直接是冲到了一名盘膝对抗心魔的修士面前，锋利的巨爪如撕纸张一般就将此人的身躯分成了数段，一人见状赶紧运用佛门狮子吼神功将快要入定的同僚喊醒，接着大声说道：“赶紧躲开！现在不是对抗心魔的时候！” 睁开双眼的几人看着自己不远处两只前爪沾满鲜血的巨狼全是大惊失色，赶紧是向四面八方躲开，虽然心象识海中的状况亟需解决，不然的话即便不会因此身死道消也会对后续的修行之路产生很不好的影响，但若是现在直接死于狼口，那就全都没有意义了。 但是受了伤的狼主此时凶性大发，它直接是三两步就窜到一人面前接着一口咬住了他的腰部，锋利的牙齿狠狠刺进了此人的身体中，接着他摇头猛甩，三两下就将咬成了两截，接着不顾周遭飞来的攻击它叼住此人的上半身仰头嚼了几下之后就吞下了肚，骨头被咬碎的‘嘎嘣’声听得直叫人毛骨悚然。 虽然现在的狼主由于右爪的伤势实力有所下降，但是在它凶性大发之下，现在这头野兽要更加棘手，失去了理智的猛兽绝对会造成更大的破坏，恐怕清川的这些低境界修士最后一个一个会全部沦为他的猎物，等这些人死完，那么就轮到清川的普通军士了。 华姓修士看了看还在不断逃窜但同时在寻找机会伺机发难的狼主，咬了咬大声说道：“你们缠住他！辛将军！叫你的人瞄准那边的几处阵眼强攻！”言罢他直接是离开了银竹城，而辛常渊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命令城墙上的火炮、床弩全力轰击华姓修士所指向的方位。 二人此时都是明白就算不计代价的消灭了狼主，但仍旧解决不掉作为根本的兽灵大阵，与其如此那还不如拼一拼直接攻击阵眼石柱。现在银竹城的远程火力虽然远不及全盛时期，但是全力攻击一块地域还是能造成很大的杀伤的，周遭的萨满祭司虽然勉强护得了阵眼周全，但也是被轰的人仰马翻。 而看着腾空而起的华姓修士，萨满们都是心中一惊，现在两名萨满主祭都在主持法阵，根本就腾不出手来，而由于兽灵的强悍，大单于也是也是看到了攻破银竹城的希望，以至于大军压境结果后备力量少了许多，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附近的萨满祭司和游牧士兵能够抵挡住这清川修士了，只是境界相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下，量变也无法引起质变。 冒着四处飞来的术法、箭矢，华姓修士终于是赶到了这几处阵眼面前，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剑扫过，只见一道凌厉无比地剑气对着几根石柱就飞了过去，沿途试图阻挡的萨满祭司无不吐血倒飞，但是就在他要得手之际，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挡住了那道剑气，随后只听一声凄厉地狼嚎声响起，狼主居然在这种时候摆脱了银竹城头的纠缠赶了回来。 看着身上出现了无数道伤痕的狼主，华姓修士没有丝毫畏惧，他平举起手中的长剑指向了面前的野兽，而本就凶性毕露的狼主哪里受到了这种挑衅，直接是长啸一声就冲了过来，一人一狼轰然撞在了一起！ 第362章 狼主(三) 此时，庞大的身躯对于有伤在身的狼主来说反而成了累赘，华姓修士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躲过了散发着腥风的狼吻和一双利爪，直接是如流星一般狠狠撞在了它的腹部。对于所有的野兽来说柔软的腹部永远都是一个软肋，如果一头野兽肯对你露出它的肚皮那么就代表着对你的绝对信任，而被狠狠撞击到腹部的狼主直接是哀嚎一声借着反震之力躲了开来。强大的冲击力饶是狼主也是飞出数丈远才堪堪停了下来，四爪在地面上犁出了四道深深的沟壑，定住身形之后，意识到眼前的敌人没有这么好对付，它并没有再莽撞的冲上去，反而是死死地盯着同样不轻松的华姓修士。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点亮了无数火把，兽灵大阵那层红光也是将夜空映照的一片红蒙蒙的，而狼主那一双闪着绿油油光芒的巨瞳更是如两盏鬼火一般，饶是周遭的游牧士兵也是不太敢凑到近前，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一人一狼围在了其中。 虽然刚刚一击逼退了狼主，但对于华姓修士的伤势来说也是雪上加霜，刚刚在对抗蛇灵的过程中，所结阵法承受的攻击力基本都由他和另一位王品修士承担了，现在他的实力远不及全盛时期，同样刚刚他也在狼主那巨大的冲击力下再度受了暗伤，此时完全是强压着一口鲜血没有吐出来。看着在不远处低声咆哮，左前爪不断挠动地面，躁动不安的狼主，华姓修士也是不自觉地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长剑，现在绝对不能显现出疲态，否则敌人环伺的情况下自己绝对会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突然间，狼主仰头对月长嚎起来，嚎声中带着一股苍茫、古朴，这一声狼嚎仿佛贯穿了王庭草原的始终，从渺无人烟的不毛之地，再到如今各大部族合二为一铁蹄南下，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的狼主见证了王庭的兴衰，这一声狼嚎自然也是勾起了游牧民族心中最原始的欲望，那是对添丁进口的渴望，那是对攫取疆域的渴望！ 仿佛是响应狼主的召唤一般，周遭无数声狼嚎响起，很快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凭空出现，接着下一刻一头头野狼踏碎虚空围到了场中势单力薄的清川修士身遭，看着这一幕场景，负责主持阵法的一名萨满主祭大惊失色地问道：“这！这是什么情况！是你在驱使狼主么！” 另一人看了看他则是苦笑着说道：“我怎么可能驱使得动狼主，这完全是它的自主行动。看来这几百年间，狼主绝对已经跻身帝品大妖了，即便是以兽灵形态现世仍旧能有如此威势，我们现在只要保证这大阵灵气的充裕就可以了。” 然而最先发问的一人看了看场中的情况之后却是一脸忧虑地说道：“但是现在狼主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谁也不敢保证稍后会有什么意外出现，别忘了，现在的大单于一脉可是覆灭它供奉一族的元凶啊。”原来，现在的大单于先祖也是靠武力从狼主所供奉的一族中夺得了王庭的统治权，虽然当时没有敢对这一族赶尽杀绝，但是失去了统治地位的他们也是逐渐沦落成一支小族了。 “先解决掉眼前这个人再说，如果没有这兽灵大阵你我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况且狼主现在是我全族的图腾，以它的心境恐怕也不会为一己私怨而报复的。” “嗯，先解决掉这清川修士再说！”言罢，达成共识的两人也是开始不断加强大阵的强度，但是由于境界就摆在那里，因此无论如何狼主也是无法在阵中突破到帝品的。 在狼灵的数量达到十几只之后，狼主四爪踏地直奔敌人而去，而周遭的狼灵也是同时冲了上去。面对从四面八方扑来的兽灵，华姓修士右手持剑狠狠插在了地上，随后无数道剑气向着四周蔓延开来，数只狼灵瞬间就和剑气一同湮灭了，然而狼主还是以与其庞大身躯毫不相称的灵活左右辗转腾挪，躲开了绝大部分的剑气扑到了敌人面前。 看着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的狼吻，华姓修士直接是腾空而起，想借着一名王品倾覆境修士御风的能力来与狼主对抗。然而别看狼主背上的那对翅膀与其庞大的身躯很违和，但它也是会飞的，只见狼主在地面重重一踏紧接着就追了上去，而离开了地面的猛兽反而是可以不再受右前爪伤势的影响，速度再度提升了起来，空中甚至出现了一道道残影。 此时的华姓修士懊悔不已，他也是没有想到这畜生居然也有御风的能力，无奈之下只能是边抵挡狼主的疯狂进攻边寻找机会重新回到地面。可就在他分神的瞬间，狼主抓住机会一个闪身来到了他的面前，紧接着血盆大口迎头咬下，华姓修士急忙挥剑一挡，堪堪险格住了冒着腥风的狼吻。 眼看着咬住了敌人的武器，狼主的双爪飞速向前探去就想将面前之人开膛破肚，千钧一发之际，华姓修士背上的剑匣被他拽了过来稍微卸去了一些力度，但是他仍旧没有逃脱被击飞的力度，同时胸前也是出现了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然而最致命的则是他的长剑被狼主死死咬住了。 落地之后，狼主将口中的长剑向地上一吐，接着呲着牙缓缓向着已经基本失去了抵抗能力的敌人走去。此时的华姓修士已经受到了重创，看着混身炸毛的猛兽，他也是意识到今日自己恐怕就要陨落于此了，但他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情，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停歇之后只见他双手掐诀寒声说道：“血祭！”下一刻，一道血红色光柱冲天而起，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银竹城清川修士的领袖果断选择了献祭自身精血强行提升修为来对敌！ 而就在这血光划破天际的同时，一轮星辰缓缓出现在了夜空中，很快就盖住了皎月的光芒，命星现世！华姓修士居然在此刻突破到了帝品！ 第363章 狼主(四) 并不是所有的帝品修士都会拥有自己的命星，至少清川百年来除了当今的钦天监监正以外没有任何一人能够获得命星的认可，而这华姓修士是第二位。命星现世的威势极大，刚一出现就已经将皎洁的明月逼的躲进了云层之中，而且一阵剧烈的震动由远及近而来，很快一股沙尘席卷了整片战场。等沙尘散去之后，一股股有规律的震动出现在了整片战场之上，无论是攻守双方都是受其影响不得不暂时脱离了接触。 此时，空中那颗命星散发出阵阵光华笼罩在了即将进阶帝品的清川修士身上，磅礴的灵气直接是将周遭的普通狼灵搅得粉碎，若不是兽灵大阵同为帝品，恐怕狼主都会直接消失在夜空中的。但是面对命星的压迫，两名主持兽灵大阵的萨满主祭此刻却是苦不堪言，已经呈现碾压态势的境界差距让他们二人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厚重的天地灵气不断地冲刷着那层光幕，淡红色光芒一阵摇曳，大阵摇摇欲坠。 “狼主！快！杀了他！” 然而现在并不是狼主不想攻击清川修士，而是在命星出现的时候，仅是王品大妖化身的它就被压制的几乎动弹不得，本身作为一个不完全的灵体实力就大减，面对命星引发的天地之威它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看着空中出现的硕大星辰虚影，华姓修士也是欣喜若狂，本来以为走投无路的他居然迎来了破境的契机，虽然在突破之时境界不稳而且极易受到攻击，但是至少目前看来整片战场上并没有能够阻止他破境的存在，毕竟命星也会对修士庇护一二。此时无论是萨满祭司还是王庭的军队都无法对他产生足够的威胁，除非那两名萨满主祭舍得放弃兽灵大阵，否则的话包括狼主在内都无法阻止他今日突破到帝品。 磅礴的灵气让狼主愈发躁动不安起来，但是那层笼罩在清川修士身上的光幕又是让它忌惮非常，在看了看两名全力催动兽灵大阵的萨满主祭之后，狼主再一次仰天长嚎，只见它身上的白色毛发瞬间变成了一片血红，接着气势暴涨，这大妖也是依靠密法在瞬间提升了自己的一部分修为境界，而压制在大阵上的星辰之力也是瞬间就被狼主破开了。 可是面对狼主此举，两位萨满主祭并没有感到庆幸反而是慌张无比，因为他们也没有想到这大阵召唤出来的兽灵居然会失控到如此地步，此时兽灵大阵疯狂运转，二人身上的灵气如泥牛入海一般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很快两名王品祭司体内甚至出现了一丝灵气衰竭的迹象。两名萨满主祭见此大惊，赶紧是命令周遭的游牧士兵取来补充灵气用的灵石，但是硕大的一块灵石几乎是瞬间就被吸干了其中蕴含的灵气，化作了一堆齑粉。 “难不成！这狼主也是突破到了帝品！”一名萨满主祭看着场中气势不断攀升的狼主喃喃地说道。 “别走神！大阵要崩溃了！” 然而就在他走神的瞬间，本就承担着巨大负荷的兽灵大阵在灵气流转上有了一丝阻滞，淡红色的光幕上出现了丝丝裂痕，而灵气供给慢了一拍的狼主也是猛地摇了摇头，接着对着两名萨满主祭呲了呲獠牙，二人见状赶紧是顾不得其他，开始全力维持大阵运转。 此时，夜空中的那颗星辰虚影已经和华姓修士建立起了一丝联系，如果再没有有效手段阻止他的话等其一旦跻身帝品，那么对于在场的游牧大军来说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既然王庭率先破坏了规矩，将帝品大阵用于银竹前线，那么清川也不必墨守成规了，到时候本就杀力巨大的华姓修士就是无敌的存在，王庭能够留下多少活口，能不能留下活口都是一个未知数。大单于和萨满们都没有想到，本来是自己占据上风的一件事居然为清川做了嫁衣，给了敌人翻盘的机会。 ‘嗷～呜～’一声中气十足的狼嚎声响起，在兽灵大阵的全力支持下，狼主终于是蓄势完毕，此时的它全身泛着一层猩红的光芒，在体积上要比刚刚还要大出一圈不止，下一刻它如一颗流星一般直奔场中正在破境的清川修士而去。 看着气势大涨的狼主，华姓修士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就差一点时间他就可以和自己的命星达成共鸣，从而成功跻身帝品，到时候即便境界不稳但是在命星的帮助下对付眼前这些敌人根本不在话下。可是现在这头畜生明显修为也要比刚刚强上不少，如果放任它撞过来的话星光根本护不住自己，无奈之下他只能是暂且放弃了破境，闪身躲开了狼主的攻击。 但是在离开星光的庇佑之后，华姓修士瞬间心中一惊，原来全力施展下的帝品修士竟然恐怖如斯！虽然之前华姓修士也会与监正大人等人切磋，但是帝都那些得道多年的帝品大能带来的压迫感绝对没有这头兽灵一般如此之强，看来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施展全力，但即便如此自己也是在监正大人手中走不了三招就会败下阵来。 现在的狼主虽然是施展密法强行挺升至帝品，气息不稳，但是那境界却是做不得假，其身上的伤势也是完全恢复了，而且华姓修士担忧的是在这大阵之中也许只要王庭萨满维持灵力运转不歇，这狼主就能一直维持这么一个境界，这对还没有成功破境的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然而就在他心惊之际，撞破星光的狼主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又杀了回来，境界提升之后它的速度更是成倍增长，只见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清川修士的面前，紧接着一只利爪当头拍下，已经御回自己长剑的华姓修士赶紧挥剑举过头顶，但是下一刻他就被一股巨力直接是重重拍进了地里。 眼看自己一击得手，狼主再次举起利爪就要将眼前这名敌人拍成肉泥，‘轰’一声巨响传来，这一爪却是扑了空，华姓修士已经趁机脱困而出滑到了远处。此时的他几乎和狼主一般全身浴血，手中的长剑杵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前还有几道深深的血痕，再也不复数月前强势逼退游牧大军一波攻势那般意气风发，而是显得狼狈不堪。 此时，感受不到修士的气息之后，空中那颗星辰虚影也是变得愈发暗淡无光，逐渐的那轮明月重新出现在了夜空之中，修士破境最忌被人打扰，虽然命星现世的时候会对其有所庇护，但若是被实力足够的修士强行打断的话，轻则跌境、修为受损，重则身死道消，正如现在清川修士所面临的情况一般。 灵智全开的狼主也是清楚命星对于一名帝品修士的重要性，在两大帝国国运之争的关键阶段，如果让清川再出现一名拥有命星的帝品修士，恐怕王庭之前的所有努力都要前功尽弃了，因此在打断敌人破境之后它并没有着急再次进攻，反而是时刻注意着空中的星辰光辉。 看着一直按兵不动的狼主和天空中越来越黯淡的星辰，华姓修士此时心急如焚，且不说这一次如果没有抓住机会以后还能不能再招来命星的认可，单是破境失败之后眼前的困局都无法破解。感受到自己和那颗星辰的联系越来越微弱，他一咬牙直接是踏地腾空而起，但是对面一直虎视眈眈的狼主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也是紧跟着窜了上去。 “剑气纵横！”华姓修士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右手长剑一挥，紧接着数道宛若实质般的剑气化作千军万马对准狼主席卷而起。 感受到前方致命的威胁之后，狼主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它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攻击，如果在毫无防备之下这道道剑光打到身上绝对会对它造成很大的伤害。但是现在狼主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致，而在空中也没有地方可供其借力，无奈之下它只能是尽力在空中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来躲避袭来的剑气。 可是狼主毕竟不比辉光大陆的风系巨龙，仅靠对于风元素的掌控就能做到与其小山般的身躯完全不相称的灵活，即便是它全力躲避但仍旧是有四道剑气狠狠打在了身上，锋利的剑芒直接是刺破了其周身护体的血光，接着仍旧去势不减在狼主身上轰出了四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这头猛兽也是惨嚎一声，就连前冲的势头都被减弱了。 而其余的剑气则是直奔狼主身后的几处阵眼而去，周遭的萨满祭司见状大惊，这么强大的杀伤力绝对会直接将石柱摧毁的。顾不得自身的安危，五名侯品萨满齐齐挡在了剑气推进的道路上，这五人同时驱使兽灵上身，同时一名与阿尔斯冷同宗的萨满祭司也是催动起木法，试图用周遭的草木再给阵眼石柱加上一层保护。 然而这些人还是低估了华姓修士全力一击下的威力，第一名化作虎灵的萨满祭司直接扑了过去试图用自己强横的体魄硬扛住剑气的攻击，但是就连狼主都能打伤的剑气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侯品修士能够正面抵挡的。他只感觉一股锋锐飞快地划开了他的护身真气，接着就感到腰部一凉，上身的虎灵连声惨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打散了，再等他低头看去的时候只见自己的双腿还腾腾地向前跑了数步远才倒下，而自己的肠子已经撒了一地，很快一股剧痛袭来，虎灵萨满的上半身掉到地上惨叫挣扎着很快就没了动静。 然而后面的萨满祭司根本来不及害怕，锋利的剑气在将一人腰斩之后依旧去势不减，直奔其余四人而来，无法之下，三名熊灵上身的萨满祭司迎着头皮顶了上去，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选择联手抵抗，只不过饶是如此，其中两人还是被削断了手臂，另一人脸上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不过好在的是剑气前冲的势头已经减缓了不少。 此时，最后一名萨满看着向自己袭来的剑气全身都在颤抖，虽然其余三名受伤的教众还在竭力帮他减弱剑气的威力，但是他身后就是几处石柱阵眼，他已经退无可退了！他咬了咬牙，双手撑开一层淡青色光幕护在了自己身前。 锋利的剑气击中光幕的一刻并没有巨响传来，依旧是毫无花哨的划开了萨满祭司的护身灵气，接着狠狠撞在了他的身上。强大的冲击力推的这名萨满不断后退，同时手上传来的剧痛也是让他以为自己的手臂肯定被斩断了，‘轰’的一声巨响传来，此人直接重重撞在了后方的阵眼石柱之上，就算有草木卸掉了一部分冲击了他也是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撞的移了位紧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过好在的是终于是挡住了这股凶残无比的剑气。 剩余三人不顾自身的伤情赶紧飞掠了过来，看着他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几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代价颇大，但至少保证了大阵不毁，相信这名清川修士也无法再发动同样威势的攻击了。 正如他们所料，华姓修士确实无法再发动一次这般威力的剑气了，本就是靠着血祭密法强行维持境界不坠的他此时已经是油尽灯枯，面对狼主的攻击只有招架躲闪的份，但是实力大减之下狼主几乎每一次攻击都能得手，很快他就被一爪击落重新拍进了地里。 躺在银竹城外的土地上，看着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的巨狼和空中越来越黯淡的大星虚影，重伤呕血的华姓修士再一次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游牧蛮子，不会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将老子击败吧，监正大人，不肖弟子要辜负您的期望了，碎星！” 此时，夜空中的星辰猛然一亮，接着剧烈地颤抖起来，清川的王品修士最后居然是选择碎星拼命！强大的星辰之力直接是将狼主狠狠地摁在了地上，周遭的两军将士也是如陷入泥沼一般几乎动弹不得。 此时，已经飞掠出去数百里远的萨满大祭司猛然回头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碎星！完了，银竹城，咱们败了。” 第364章 星落(一) “乱世，正是滋养邪修的温床。” ——《乾坤典·天殿篇》 碎星，每一名帝品修士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会施展的最后的手段，因为除却天云门的铸星诀之外，九州大陆上没有任何一种法诀可以将粉碎的命星重铸，这也是为什么铸星诀能够成为九州三大神诀之首的原因。若论防御之稳固，铸星诀不如四象诀，若论杀力之强悍，铸星诀又不如轮回诀，但是就凭可以重铸命星这一项就足以令它傲视九州山巅了。 但是铸星诀也不是万能的，至少碎星这一举动对于修士的伤害还是很大的，将一个已经融入到骨血中的至关重要的法器硬生生剥离出来，接着彻底击碎，虽然也不是没有大修士能够借此不破不立冲击到了更高的境界，但是绝大多数都是会跌境不止，而且穷极一生都是再也感受不到命星的气息了，而像洛凌雪这种则是万中无一的个例。 此时，空中的星辰虚影本就只差一线便可与华姓修士形成共鸣，由此也可见其天赋之高，寻常修士进阶帝品哪有如此之快的速度，短短数息之间就几乎破境成功，因此在他决定碎星的一刻，空中的星辰骤然星光大亮，不仅没有遁走反而是愈发凝实起来。一阵阵肉眼可见的星辰之力向着四周喷薄而出，银竹战场上的所有人连行走都成了问题，木质的炮架、床弩、云梯等物甚至直接被碾成了齑粉，就连沉重的炮身轰然掉到地上也是滚动不了分毫，此时双方的王品修士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与真正的帝品修士之间的差距。 王庭的兽灵大阵也是被星辰之力压制的一阵激荡，阵内的狼主也是顾不得攻击华姓修士，全力与星光对抗，不少的阵眼石柱直接是整根没进了地里，但饶是如此，这些石柱没有一根碎裂，也不知道王庭的萨满祭司到底是从哪里寻得的材料将其雕琢而成。 银竹城以南数百里处，萨满大祭司和自己的弟子遥遥望着银竹城的方向久久无言，半晌之后，年轻的萨满躬身问道：“师父，我们要回去么？” 大祭司犹豫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回去也来不及了，我们还是去和右贤王汇合吧，虽然这场战役我军必败，但是这名碎星的清川修士也肯定无法再兴风作浪了，还不至于让我军全军覆没。”言罢，两名帝品萨满就直奔骊擎所在的位置而去。 现在银竹防线上的两军将士全都被那轮越来越明亮的星辰所吸引，周遭的夜空被其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紧接着，硕大的星辰上出现了在地面都肉眼可见的裂纹，如果身临其境的话恐怕就是一副山河破碎，翻江倒海的场景，随后一整颗大星虚影悄无声息地碎裂成了无数块，于无声处听惊雷！碎裂之后的星辰产生了一股更加强大的冲击力，不少修士、士兵都是被冲击的口吐鲜血。 此时，华姓修士已经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碎星进一步加大了他的伤势，现在的他已经面如金纸了。看了看已经正在挣脱星光的压制，准备冲过来的狼主，他将手中的长剑向天上一抛，只见失去支撑的长剑并没有掉落在地上，反而是悬浮在半空，承受着星光的洗礼，华姓修士紧接着右手呈剑指状态指向了狼主，承受星辰之力淬炼的长剑瞬间分化出了数道剑影直奔兽灵而去。 看着飞来的剑锋，本来凶厉无比的狼主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色，挣扎着想要躲开，可是在星辰之力的压制之下它几乎无法挪动分毫，比刚刚那波剑气强横数倍的攻击狠狠轰在了它的身上，刚刚还强横无比的兽灵发出了阵阵惨嚎，即便是两名王品萨满全力向大阵之中输入灵气，但仍旧没能阻止狼主的落败，随着一剑又一剑轰到它身上，兽灵轰然炸碎，重新化作了天地灵气本初的模样，在兽灵大阵内自内而外的引起了一阵灵气风暴。 看到狼主被斩杀，两名萨满主祭大惊之下拼了命的全力驱动兽灵大阵，希冀着可以再召唤出一头强力的兽灵来抵挡一二。然而看着他们的动作，华姓修士轻蔑地笑了笑接着右手掐诀，只见漂浮在空中的星辰碎片尽数化作了一柄柄飞剑，剑尖向下遥遥指向下面的大地。 “你们，侵我土地，戮我子民，我清川无数无辜百姓惨死在你们刀下，现在又在我银竹城下大肆破坏。你们，是欺我清川无人么！今日有我在，你们休想踏过银竹城半步！星落！” 随着华姓修士话音落下，无数的星辰飞剑如雨点般向着地面落下，在重伤的情况下他已经无法精准的控制每一柄飞剑去攻击敌人了，只能是尽力将群星引向城外。而随着群星的坠落，两军将士全都是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城外游牧士兵开始拼命向着兽灵大阵内躲避，而城头之上清川军则开始全力绞杀敌人，若不是火炮、床弩的器械刚刚被毁坏了，否则的话郑欣竹真想对城外敌人密集的地方来一轮攒射。 很快，第一波剑雨狠狠轰在了兽灵大阵之上，瞬间就破开了那红色的光幕，两名萨满主祭见状大惊失色，赶紧是将最后一批灵石投入到了大阵之中。但是飞剑下落的速度远超过大阵灵气补充的速度，第二波群星轰然落下，被直接命中的游牧士兵瞬间就炸成了一团血雾，而阵眼石柱也是被劈得粉碎，随着十几根石柱被毁坏，兽灵大阵彻底失去了根基，辛苦筹备许久的阵法仅仅发挥了一天的威力就被摧毁了。 大阵破碎之后，所有的萨满祭司都是呆楞在原地，没有了这个帝品阵法的庇护，他们根本无法抵抗下一波剑雨，只要清川修士还有余力，恐怕在场的所有游牧士兵都会被斩杀殆尽的，两名萨满主祭也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然而半晌之后，除了耳边不断传来的士兵奔走的惊呼声，并没有剑气袭来，二人睁开双眼之后才发现刚刚大发神威的清川修士已经站在原地仙逝了，而失去了御使的剑气自然而然消失无踪。 ‘呜～呜～’随着撤军的号角声响起，所有的游牧士兵也是顾不得其他赶紧撤回了王庭的防线之中，很快，战场上就只剩下华姓修士的尸身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如万仞高山一般横亘在王庭主力和银竹城之间！ 第365章 星落(二) 今夜的银竹城外再度刮起了一阵狂风，清川的大纛和王庭的苏鲁锭战旗在夜空中猎猎作响，而仍旧矗立在城外的清川修士的尸身却是仍旧屹立不倒，其身上破烂的衣袍也是在空中迎风飞舞，宛如一面染血的战旗一般。 不多时，银竹城的北城门大开，两列军容整齐的清川骑军在自家修士的护卫下直奔华姓修士的尸身而来，而与此同时，王庭帅帐中也是冲出了一列骑兵队伍，为了向清川表明自己没有敌意，所有游牧士兵的弯刀都是收在鞘中的。 很快，双方人马在华姓修士的尸身前相遇，清川骑军在郑欣竹的带领下围成了一个圈，将自家英烈的遗体保护了起来，虽然看到对方并没有恶意，但是郑欣竹仍旧是一脸不善地说道：“你们到此意欲何为？” 这支游牧骑兵由大单于领衔，这位王庭的最高统治者用一嘴流利地清川语开口说道：“我来此是为了送这位清川剑修最后一程，王庭以武为尊，这一战败在他手下，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听到对方的来意之后，郑欣竹的态度也是逐渐缓和了下来，但仍旧是绷着脸说道：“送就不必了，这位是我清川的英烈，自当由我军带他回去入土为安。” “那就依清川的大将军所言。”听到郑欣竹的话之后，大单于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拔出了自己的弯刀，接着他单手捧起自己的弯刀高举过头顶，看着头顶的夜空用王庭语喃喃地倾诉着，而与他一同前来的游牧士兵也是全都拔出了自己的战刀双手举过头顶，用王庭草原上祭奠英灵的方式来为清川修士的身后路祈福。 看着面前一群游牧汉子的举动，清川的随军修士也是有些动容，虽然和面前这些人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但是山上仙人最是在乎身后事，不乏有门派祖师兵解离世之后被自己的弟子门人找到带回山上重新修行的事发生，如果自己的同门在死后可以走的顺当一些，现在这些生者心里也会好受些许。 看着眼前同门的惨状，所有的清川修士都是悲痛万分，虽然修行了几十上百年早就能够做到看淡生死，但是看着浑身浴血但是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的华姓修士，除了正在将其遗体从地里请出来的清川军士，所有人都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华大人是从容赴死的。”辛常渊在一旁喃喃地说道。 “大、大人，华大人的双脚几乎是扎根进地里了，我们、我们恐对大人不敬，不、不知道如何是好啊。”就在众人悲恫之际，一名清川修士走了过来禀告道。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在场的所有清川修士更是有人嚎啕大哭起来，正如刚刚华姓修士所言：‘有我在，你们休想踏过银竹城半步。’而要想跨过银竹城必须要先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我来吧，华兄生前与我关系最好，想必他也不会怪罪的。”一名清川的王品修士说道。接着他来到华姓修士的遗体旁边，运起灵气向地面狠狠一震，直接是将尸身从地里震了出来，旁边的清川军士忙不迭的接住了下落的遗体，安顿在了一旁临时打造的马车上。 而看着清川修士的遗体被安顿好，所有的游牧士兵在大单于的带领下右手持弯刀不停地扣胸行礼，‘咣、咣’地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出去很远很远，而银竹城头也是响起了凯旋的鼓声，与从王庭帅帐中传出的号角声遥相呼应。 马车准备好之后，郑欣竹率领清川骑军来到了一侧接着对王庭一方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单于也是心领神会，率领自己麾下的士兵来到了另一侧，接着马车启程在双方的护送下向着银竹城缓缓走去。 “魂兮归来！”郑欣竹走在队列的最前方大声呼道。 “魂兮归来！”跟在他身后的清川军士也是大声呼道，同时，另一侧的王庭士兵也是唱起了一首古朴的曲子，大气、悠扬地曲中满含悲伤之情，为了银竹城身死道消的华姓修士就在敌我双方将士的护送下返回了他用性命守护的城池之中。 来到银竹城城门处之后，郑欣竹对着大单于缓缓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您请回吧，此事之后我们还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大单于轻笑一声说道：“没错，到时候还请大将军务必全力以赴，只希望清川不要再出几位有如此血性地大人了。” “呵，我清川能人志士何其之多，你们最好趁早打消自己心中的痴心妄想。” “嗯，这一点我早有体会，比如我这条胳膊。”说着，大单于也是晃了晃空荡荡的袖子。 “这是？” “玄武岩港外，被你们清川的一名奇女子一箭射断，若不是侥幸，恐怕我现在都无法站在这里和大将军交谈了。” “好好好。”郑欣竹连说了三个好字，“我清川儿女岂会束手待毙，我想大单于您今后还会遭到更严重的打击的。” “拭目以待，不知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他姓华，是我清川钦天监中的官员，负责镇守银竹防线。” 点完郑欣竹的话之后，大单于点了点头，在马背上再次对着华姓修士的遗体低头躬身说道：“恭送华大人！” “恭送华大人！”周遭所有会清川语的游牧士兵也是大声喊道。接着大单于对着郑欣竹致意之后就带着自己的麾下返回了帅帐。看着所有的游牧士兵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郑欣竹长叹一口气说道：“走吧，让华大人入土为安。” “末将遵命！” 第366章 星落(三) 银竹防线上，清川和王庭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祭奠华姓修士，种种仪式持续了足足一周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双方大军相安无事，银竹城周边终于是获得了短暂的宁静。而与此同时，飞鸿城也是派出了由钦天监王品修士领衔的禁军队伍开始对京畿周边展开搜索，而后续到来的南方州府的军队则是被枢密院全部补充进了从帝都飞鸿到雨落峡南端一线的各大城镇中，除非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几乎所有的道路上都会有清川巡逻的军士。 然而这些举动可以说是就在空耗清川的国力，在又有两名帝品萨满祭司加入之后，骊擎的大军虽然在堵截玄字营的一战中损失惨重，但他们却是可以在局部战争中形成很大的优势，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吃掉任何一支巡逻的清川军，只不过这样也会暴露自己的行踪，那时候一旦钦天监的多名帝品修士齐至，这支偏师只有全军覆没这一个结局。 因此，骊擎现在率领自己的麾下专挑人迹罕至的地方落脚，清川的大群山中物产丰厚，足够维持大军的日常消耗了。而且有着三名帝品修士保驾护航，山中的毒虫猛兽根本不在话下，在隐匿行踪上更成问题，毕竟监正大人是靠着钦天监中的法阵才勉强达到伪神品境界的，三名帝品萨满祭司施展的匿踪之法完全可以瞒过他的神识探查，只要骊擎不主动暴露自己，清川的巡逻队伍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因为王庭偏师的出现，现在陈飔澈每天都是焦头烂额，后续玄字营返回之后他也是一阵后怕，若不是李云足够机智，玄字营的战斗力足够强悍，而且监正大人及时出手，恐怕这支清川精锐中的精锐，京畿防御的最后一道防线真的要被伏击的游牧大军一口吃掉了，到时候神英帝盛怒之下，恐怕他以皇子之尊恐怕也无法做到全身而退，当然最主要的则是清川京畿的防御力量将被大大削弱。 而现在飞鸿城周边的军力本就十分空虚，因此根本不可能将玄霜军尽数派出搜索敌人，那个时候若是被骊擎的偏师抓住机会一举攻克帝都飞鸿那就真的无颜面见先人了。无奈之下，陈飔澈只能是让枢密院将后续到来的援军全都截留了下来，接着补充到了城镇的驻军中，希冀着以此能够逼迫这支游牧偏师退出清川的心脏地带，但至少目前看来效果不佳。 银竹城的最新战报早就呈到了飞鸿城，这一日，陈飔澈也是来到了枢密院中一遍又一遍地翻看奏折，只不过奏折都快翻烂了却仍旧想不出丝毫的办法，他扶着额头合上了奏折长叹出一口气说道：“这样下去不行，这支游牧偏师铁了心要躲藏的话咱们根本发现不了，京畿地区的我军没日没夜的巡逻，且不说物资、军饷是否足够，人也受不了啊。而且这么一来银竹城那里根本得不到支援，南方州府的下波援军又要一个多月才能抵达，东部沿海的驻军也几乎被抽调一空，但是敌人的前线的攻势却是越来越猛烈，难保他们不能再构建起一个帝品大阵，到时候我们还有几个华大人在。” 齐雨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道：“是，西域的驻军完全指望不上了，现在除了楼兰和连江走廊沿线军力还算充足以外，其余各地也是十分空虚；东海之上又异象频发，云梦水师的压力也很大，南方、南方州府已经来了三波援军了，他们的形势估计也不容乐观。殿下，眼下我们要么解决掉这支游牧偏师，这样一来京畿地区的军队就彻底解了禁，要么在银竹防线彻底击溃敌军主力，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话虽如此，但以咱们手头的兵力根本做不到啊。” 这时，沈副使开口说道：“殿下，其实也不是做不到。诚然，我清川接连经历两场大战，国力损耗严重，但是臣以为现在的情况相比太祖开国之时要太多了吧。” “这是自然，沈大人。” “好，殿下，太祖开国之时面临的形势要比现在严峻的多，周遭强敌环伺，大战不断，那时的国力之空虚、兵力损耗之巨远超现在，但太祖皇帝依旧能够问鼎中原，请问殿下，这个是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清川太祖雄才伟略，而且……” “殿下，殿下啊，这个自然不消您说。”然而陈飔澈还没有说完沈副使就打断了他，“臣以为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那时候我清川军同为一体，哪有什么东西南北之分，无论是哪里有战事，皇帝征召之下，所有的可用之兵会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需要的战场，哪里像现在，调集援兵还要考虑各军主帅、各方王爷的意思，还要考虑路途的远近了。” “沈大人，您的意思是？” “殿下，有些话我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但是这些话只有您向陛下说才合适。臣以为，现在的局面下，应该尽快调虎贲步卒或者云梦水师支援银竹城。虽然这样一来会牵动各方势力，而且物资、人员消耗甚巨，可是一旦银竹防线崩溃或者让这支偏师取得了很大的战果，到时候再谈这些就都没有意义了” 听到沈副使的话之后，陈飔澈张了张嘴并没有说话，沉默许久之后他才说道：“虎贲步卒驻守啸月城，负责抵御南疆遗民对于我清川的侵袭，这支军队本就以步卒见长，骑军很少，就是调来北境恐怕也无法应对来去如风的游牧骑兵；而云梦水师驻扎在东海之上，最近一段时间之内东海之上异象频发，难保不会有其他情况发生，贸然调离的话我东海门户大开，到时候再有来自东面的威胁又该怎么办？” “殿下，银竹城的战事已经进入了拉锯战，就是围在外面的王庭主力也无法发挥他们骑军的速度优势，难不成要他们骑着马攻城不成？而且啸月城已经多年没有南疆遗民闹事了，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支精锐么？至于东海，东海之外几无立锥之地，根本不会有大军来此，如果是有大修士或者灵兽兴风作浪，那么普通军队也没有任何用处，再说，帝都飞鸿之内还有数名帝品老前辈，有他们在，东海门户定可高枕无虞。如果不趁着现在这支偏师蛰伏之际先解决掉前线敌军主力的问题，等我军显现出疲态就真的来不及了。” “殿下，我也以为沈大人说的在理。”齐雨薇也是一脸认真的看向了陈飔澈。 看着态度坚决的二人，陈飔澈心中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好，齐统领，你现在随我一起进宫面圣！” “末将遵命！”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陈飔澈也是没有再耽误时间，直接是带上齐雨薇立刻前往了皇宫之中，而枢密院则是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调动虎贲步卒和云梦水师的军令。很快，陈飔澈二人来到了皇宫之中，在一位公公的带领下找到了正在御书房中与监正大人议事的神英帝，看到自己的二皇子到来，神英帝直接是问道：“飔澈，你有没有好的办法能够找到这支侵入我京畿地区的游牧偏师。” 听到自己的父皇的问话之后，陈飔澈先是一愣，接着转头看向了监正大人，这位当朝帝师开口说道：“殿下，我与陛下的意思是想优先解决掉这支游牧骑兵，虽然军事上我不甚明了，但我也知道在国君卧榻之侧有这么一支虎视眈眈的敌军，任谁也不会好受的。” “启禀父皇，儿臣、儿臣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听完监正大人的话之后，陈飔澈只得是硬着头皮说道，“这股敌人太过于狡猾，一心躲藏的话咱们根本发现不了，除非是由几位帝品老神仙亲自出马，否则就是无用功。” “那些帝品供奉不能轻易离开飞鸿城，这群游牧蛮子在银竹前线既然能够施展出一个帝品大阵，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人晋升帝品了，从后续我钦天监望气士的观测中发现这个大阵后继无力，那就说明布下阵法的人已经离开了，眼下这个时节那只能是加入了这支偏师，因此不得不防他们有可能偷袭帝都。”监正大人摇了摇头说道。 听到自己老师的话之后，神英帝也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必须要提防敌人铤而走险，毕竟这飞鸿城中的内应咱们还没有查出来，连朕的天诏阁都能瞒过去，这群人真的是好手段，此事必须彻查到底。”原来在两个多月前发现的那一伙黑衣人至今都没有查出其确切身份，虽然天诏阁和两大禁军一明一暗一直在调查此事，但是奈何这群人真的是手眼通天，直到现在神英帝连怀疑的对象都没有找到。 “殿下，陛下和咱们的想法背道而驰啊。”听完几人的对话之后，齐雨薇用传音之法悄悄地跟陈飔澈说道。 “我知道，我想想怎么开口。”陈飔澈也是赶紧回应道，同时看向了监正大人。两名侯品修士之间的传音自然瞒不过得道多年的帝品大能，监正大人喝了口茶之后笑吟吟地说道：“殿下，您对现在的战局是否还有些真知灼见呢。” 陈飔澈犹豫片刻，长出一口气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可以先不管这支偏师，直接邀击银竹城的王庭主力，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听到自己皇儿的话之后，神英帝皱了皱眉并没有搭话，陈飔澈接着说道：“父皇，现在为了寻找这支偏师，我清川京畿地区有十几万军力全部被牵制住了，后续的数万援军也是无法北上支援，然而敌人自从伏击了玄字营之后根本就不露头，就算咱们都知道这支游牧骑兵肯定是躲藏进了一些深山老林之中，但是咱们哪支军队敢进去一探究竟？到时候恐怕又是白白耗费军力，现在为了搜寻这支偏师已经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了，但是人力终有穷尽之时，等到我军显露出疲态，敌人再暴起发难，到时候更是难办。与其如此顾此失彼，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为何不直接解决掉问题的根本，战绩稍纵即逝，哪有什么万全之法，我清川军队何时开始如此畏首畏尾了，难道就因为兵力不足所以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么，况且现在我军在银竹前线的兵力并不处于劣势，为何要一直龟缩驻守在城内，主动出击之下胜负犹未可知！” 陈飔澈掷地有声的一席话说完之后，御书房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神英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子上的镇纸，右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半晌之后，这位清川帝王缓缓说道：“飔澈你说的不错，我清川军队何时如此畏首畏尾过，想当年朕与慕帅率军千里驰援圳星城，也是靠着骑军的机动力量才彻底击垮了叛军，如果仅靠着坚城固守，就算最后能够胜利恐怕也会付出更多的代价。但是现在的情况又与当时有很大不同，银竹防线的军力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在那里的全是新军，战斗力很成问题，不求全胜之法，至少胜算也要超过六成吧。” 神英帝作为一代明君，对于战局关键点的把控还是很敏锐的，如果要在银竹城主动发起一场决战，那么至少要有较大的胜算才可以。听到自己父皇的话之后，陈飔澈直接是跪倒在地朗声说道：“父皇！为求必胜，儿臣恳请父皇调虎贲步卒和云梦水师北上支援！到时候我南疆精锐在陆路步步为营！精锐水师从水路以坚船利炮一路行至雨落峡北端！此战，必胜！” “陛下！末将附议！”齐雨薇也是紧接着跪了下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神英帝思考片刻之后轻笑一声说道：“真是老了，没有年轻人这般的锐意进取了，罢了，准奏，飔澈，你去安排吧。” “谢陛下！” 第367章 星落(四) 得到神英帝允许的陈飔澈和齐雨薇欣然退出了御书房，此时二人心头都是一阵轻松，只要有这两支精锐的加入，到时候银竹防线的危局一解，这股游牧大军再不退走那就只剩被剿灭一个结局了，而就在他们走到皇极殿门口的时候，却突然撞见了殿前大统领行色匆匆地朝着皇宫内走来。 “大统领。” “殿下，齐统领？二位这是……” “我们刚刚觐见完父皇从御书房出来，大统领您这是？” “哦，在京畿地区出现了些怪事，我要进去禀告陛下。”说着，郑统领也是将从禁军军士口中得到的消息对着二人娓娓道来。 原来由于骊擎率领的游牧骑兵的肆虐，清川的京畿之地出现了大量被屠戮一空的村镇，无数的尸体就那么曝尸荒野，无人问津，慢慢地就养出了一块块阴寒至极的埋骨地，就连白天经过都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虽然后续经过的清川军陆续将尸体处理干净了，但是那积攒下来的怨气、阴气却是久久无法消散，现在钦天监的修士又无暇顾及超过亡魂，仅靠民间的道观、寺庙根本不足以解决这些问题，久而久之就滋生出了一些鬼物，更是吸引了一些邪修到来。 好在的是这里是清川京畿之地，邪修不敢太过猖狂的行事，毕竟若是招来钦天监修士的围剿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而诞生的阴灵鬼物又没有足够的成长时间，因此只要是有一些修为的军士、修士都能将其轻松处理掉。 而就在前几日，一股巡逻的骑军在傍晚时分遇到了一头鬼物，领军的校尉即将进入侯品，因此他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解决掉了这头试图偷袭他们的阴灵，然而就在这波骑军准备继续出发的时候，却是发现周遭了再次出现了几头鬼物，都是那种还没有再度形成灵智的阴灵。面对这种祸害，清川军士自然不会放任它们游荡，虽然知道这些都是清川百姓所化，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为了生者的安全，他们也只能是果断出手。 期间，在追逐鬼物的过程中，这波骑军也是发现周遭的阴灵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已经出现了诞生出灵智的鬼物，面对这种不同寻常的景象，领军的校尉也是不得不放弃追击，虽说他不惧这些阴灵，但是不代表其余普通军士不怕，看着附近无数死状凄惨的阴灵，许多军士已经是害怕的颤抖起来，而且周遭的阴气越来越浓郁，现在已经如数九隆冬一般寒冷，就连控马都成了问题。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只见远处的树林中突然冒出了一道幽蓝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周遭的阴灵也是被其吸引，根本顾不得这队清川骑军直奔光柱而去，领军的校尉见状虽然有心上前查看，但是权衡之后也是放弃了这一莽撞的想法，直接是带领麾下连夜赶来了帝都飞鸿，将这一消息告知给了殿前大统领，而钦天监的望气士后来也是观测到了这一异常现象，郑统领这才赶紧进宫禀告。 听完殿前大统领的叙述之后，陈飔澈也是不敢耽搁他的时间，赶紧是带着齐雨薇告辞离去，可是等走远之后他却对齐雨薇说道：“雨薇，这几天禁军的事务先交给你，援军的征调事宜有枢密院负责，咱们也不用操心，我想带些人去这个地方看看。” 然而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齐雨薇却是说道：“二殿下，这样不妥吧，这种事还是由钦天监负责比较好，你千金之躯贸然前往，遇到危险怎么办？且不说此地情况不明，万一遇到那股游荡的游牧骑军你又该如何自保。” “我自然会让逍遥找一些钦天监的同僚跟我一同前往，难保哪里不会有一些天材地宝现世，交给别人处理我不太放心。这样，我带玄字营和霜字营各五十名精锐前往，这样目标小而且战斗力也能有所保障，遇到敌人的骑军之后我们绝不恋战。” “殿下，可是……” “好啦好啦，我的齐大小姐，就当我求你了，我不亲自过去看看总感觉心中不安。”陈飔澈对着齐雨薇一拱手说道，“这种景象相信那支游牧骑军也看到了，我总感觉这支骑军的领袖就是之前咱们在银竹城见到的那位王爷，若是让他过去得了手，对咱们会更加不利，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找李云和王艺。” 既然陈飔澈已经打定了主意，齐雨薇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是瘪了瘪嘴同意了他的举动，二人在飞鸿内城大门外分道扬镳，而得到陈飔澈诏令的李云和王艺很快就各自带领五十名精锐来到了龙骑禁军的北大营中。在听完陈飔澈的计划之后，二人都是兴奋地搓了搓手，全然没有对于‘私调禁军’的担忧，虽说他们同时受制于殿前大统领，但是和陈飔澈、慕凌云脾气相投，现在二皇子有令，他们自然‘不敢不从’，反正到最后顶多是一个明火执仗，可若是真的立下奇功那就赚大发了。 “嘿嘿，殿下，以后有这种好事多想着点末将，我早就闲的手痒痒了。”李云坏笑着说道。 “李将军你的伤势如何了？” “无碍无碍，殿下放心！若是耽误了您的计划，我提头来见！” “殿下要你的脑袋干嘛，当夜壶么？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王艺拍了一下自己的好友之后说道。 “今夜戌时，等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咱们就出发，轻装上阵但是劲弩强弓要备齐，另外雷顿！” “末将在！” “你酉时三刻去钦天监接任先生和其余的钦天监修士，不要声张，戌时来北城门处汇合。” “末将遵命！” 安排妥当之后，陈飔澈等人就只剩下等待了，此时的二皇子虽然看来依旧淡定无比，但是他内心已经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怕会有他人插手，不过好在的是现在神英帝的重心都放在与王庭的战事上，在与监正大人商议之后决定暂时搁置此事，由此陈飔澈的计划也得以顺利进行。 戌时时分，陈飔澈率领一百多名禁军军士和钦天监的修士悄然离开了飞鸿城，齐雨薇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旁边的一名羽林卫军士问道：“大统领，这些是什么人还要劳烦您亲自相送。” 齐雨薇瞪了他一眼之后寒声说道：“怎么，你觉得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不该问的别问！”言罢，她也是转身离开了城头。 “是、是，大统领息怒、大统领息怒。” 第368章 帝王之血(一) “有德者居之。”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借着夜色的掩护，陈飔澈率领的队伍很快就离开了飞鸿城几十里远，虽说夜间行军多有不便，但是得益于修葺完备的清川官道，整支队伍前进的速度极快。陈飔澈出发之时根本不知道那道光柱的确切地点，只能是靠和任逍遥同来的钦天监望气士给他们指引方向，这一次被任逍遥带出来的钦天监修士有三人，虽然境界不高但都是天赋绝伦之辈，而在再也看不到黑夜中飞鸿城那巨大的轮廓之后，陈飔澈终于是勒住马匹停下了赶路的脚步。 看到打头之人停了下来，后面的禁军军士也是全都勒住了自己的坐骑，所有人此时都是有些疑惑，李云和王艺在出发之前并没有告诉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只是告诉他们奉陛下的旨意要出京处理一桩秘事，兵贵神速，许多人都没来得及和家人告别就出发了，而且所有人都是身着夜行衣，就连两位主将也是不例外，但是李云和王艺也不是这支队伍的最高将领，他们都对居中一人恭敬非常，所有禁军军士都在猜测此人的身份，现在停了下来更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飔澈掉转马头转过身来，看了看沉默无言地禁军军士之后摘掉了自己戴着的兜帽，而借着火把的微光看清他的面容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翻身下马齐齐行礼道：“见过殿下！” “免礼，诸位都起来吧，事出仓促，我只能让二位将军先便宜行事了，这里已经出了飞鸿城的巡逻范围了，有些事我也是要先和诸位说清楚。”陈飔澈对着众人抬了抬手说道，“前几日我京畿地界出了一桩怪事，一波巡逻的骑军发现有一地有大量的阴灵鬼物聚集，稍后不久又有诡异光柱现世，钦天监也是观测到了。我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而且大家都知道在这附近有一支游牧偏师的存在，如果这异象是由天材地宝现世引起的，要是落入敌人手中实是我清川的大不幸，但是陛下又对此并无太多兴趣，因此我决定率领诸位前往暗中调查。” 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禁军军士的内心毫无波澜，本来陈飔澈就是龙骑禁军的大统领，现在又和齐雨薇分别管辖禁军，自己的直属上司有命谁敢不从，况且有二皇子在这里担着，他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所有的禁军军士在李云和王艺的带领下齐声说道：“但凭殿下吩咐！” “任、任兄，你不是说是陛下派咱们前往的么，怎么，怎么就……”然而随任逍遥同来的一名钦天监修士却是一脸苦笑地低声问道。 “有什么区别么，有殿下在此，你还担心什么。”任逍遥却是玩味地笑了笑说道。 “唉，任兄你真是，害苦我也。” “好了，咱们连夜出发，天亮之后再休息，争取尽快抵达那处地域。” “末将遵命！” 然而就在所有的禁军军士翻身上马之后，雷顿身后突然传来了‘噗嗤’一声笑声，这细微的声音自然没有逃过陈飔澈耳朵，他皱着眉头看去：“是谁？” 而被他盯着的雷顿脸色瞬间就不自然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殿、殿下，是、是……” “好啦，你起来吧，殿下，是我。”那声笑声的主人看到雷顿的窘迫主动为他解了围，接着只见乔装打扮的慕凌霄从雷顿身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看到她出现之后，陈飔澈也是惊讶地语无伦次，指着面前的女子说道：“凌、凌霄妹子，你、你怎么跟来了！” “我啊，我在飞鸿城中闲逛，看到雷顿一路躲躲藏藏的赶去了钦天监，我就跟了上来啊，然后就顺势出城了啊。”她自然不能说是齐雨薇在与陈飔澈分别之后直接找到了她让她一同前往，而任逍遥她又不熟悉，因此只能是将此事推到了雷顿的身上。 然而听完慕凌霄的说辞之后，陈飔澈根本就是不信这等鬼话，他直接是转头瞪向了雷顿，而本就理亏的雷顿此时更是百口莫辩，这个安排自然也是齐雨薇吩咐的，但是无论是在场的陈飔澈还是慕凌霄，这三方他都惹不起，无奈之下他只能是低头说道：“末将有罪！” 陈飔澈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他自然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着不少猫腻，因此只能是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凌霄妹子，你赶紧回去，此事太过凶险，真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对慕元帅交代。” “凶险么？凶险你就带这么点人出来？殿下，你莫不是在逗我吧。”虽然有外人在场，慕凌霄也是恪守礼数的喊的殿下，只不过言语中并无太多的尊敬之意，“况且你刚刚也说了，那支游牧偏师还在四周环伺，我独自一人返回飞鸿城就不怕我凶险了？这怎么也要一百来号人护送我回去吧。” 听到慕凌霄的话之后，陈飔澈也是一阵无语，这妮子摆明了就是在耍无赖要跟他一起前往，自小他就理论不过眼前的女子，而且陈飔澈又不想在此耽误过多的时间，无奈之下，他只能是说道：“好吧，凌霄妹子那你跟我们一起过去，但是路上绝对不能胡来。” “没问题！” 一段小插曲之后，陈飔澈率军重新上路，兵贵神速，能早一刻抵达就多多占据一份主动，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不是第一批抵达的人了。 第369章 帝王之血(二) 五天前，就在那处光柱现世的同时，从东海上返回的霍玉启三人也是看到了这异常的景象，洛凌雪一句话也没说就御剑直奔目标地点而去，其余两人也是赶紧跟了上去。之所以他们三人出现在此处，是因为被洛战云赶了回来，在东海之上他们找到了一直无法破开海市蜃楼大阵的地殿主，眼看着三人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洛凌雪还一直在添乱，不堪其扰的洛战云就将他们轰了回来。 而从海上回来之后，霍玉启三人就一直在清川的京畿之地游荡，一来是准备随时接应天、地殿主，二来也是搜寻之前血魔皇趁机放出去的那抹寒光的下落，顺便给清川京畿之地的亡魂超度，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已经做了许多场法事了，若不是他们的功劳恐怕清川的京畿之地真的就是一副百鬼夜行的场景了。 三人你追我赶的来到了那抹蓝光所在，霍玉启也是发现这里的阴灵鬼物的数量要远超过别处，如果不加以干涉，假以时日绝对会诞生出一头强大的鬼物的，因此他们并没有急着探索那处光柱，而是先开设了一处法坛开始超度这里的亡灵。 对于三名帝品修士来说，开设法坛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令他们奇怪的是，周遭的亡灵反而没有被他们的超度仪式所吸引，而是继续围着那处光柱游走，无奈之下，只能是由霍玉启主持法坛，洛凌雪和陆依然负责将附近的亡灵拘押过来，而面对这种奇异的景象，霍玉启更加坚定了要探索这处蓝光的决心。 就这么折腾了三天之后，附近所有的阴灵鬼物终于是全部进入了轮回，霍玉启也是松了口气，准备带领两位师妹探索这处光柱的所在。然而令人更加诧异的事情发生了，以这三人的神通根本是找不到进入其中的法门，而且那道光柱就在那里，但是永远也走不到，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向四周看去又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无论是步行亦或是御风都是如此，气得洛凌雪差点一剑劈过去。 就这样，在琢磨了两天之后，陆依然终于是一脸凝重地说道：“师兄，这应该是一处奇异的洞天。” “洞天？师妹你确定么？洞天福地怎么会在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出现。”霍玉启奇怪地问道。 “我也是很诧异，但应该就是一处洞天，这种钟灵毓秀之所，违背常理也实属正常吧。”陆依然双手抱胸说道，边说着还边用指尖弹出一股股灵气试探。 看着一脸认真的陆依然，霍玉启也是接受了这一说法，毕竟陆依然对于阵法的研究在天云山上是有目共睹的。在这三人之中若论领袖气质自然是以霍玉启为尊，毕竟是天云掌教的大弟子，常年跟随凌羽处理一些门下俗务，自然而然就培养出了一股领袖气质；而若论杀力之盛自然无出洛凌雪其右者，王品之时就能越阶施展帝品剑诀，而在进阶帝品之后，霍玉启都不确定自己能够接下这位师妹的一剑；但是若论对于阵法的拆解则是谁也比不过陆依然，要知道仅仅上山十年，陆依然以侯品修为就已经搞清了乾坤殿内所有阵法的构成，只要她的修为境界足够，她就能随时构筑出门下所有的大阵。 但是只要是和洛凌雪待在一起，任何的天才都会被她身上的光辉所淹没，就连陆依然也不例外，她对法阵的高超造诣也是完全被洛凌雪遮盖住了，但她可也是天云门的年轻翘楚之一，在东海之上就是依靠着她的寻踪才得以在短时间内就找到了洛战云，不然就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了。 此时，终于确定这就是一处不知名的洞天之后，陆依然只能是看着那抹蓝光干着急。“纳须弥于芥子，果然每一处洞天福地都神异无比，师兄，我也没法子了。” “唉，看来此处是与我等无缘啊，这蓝光越来越黯淡，估计没有多久这处洞天就要关闭了，师门长辈短时间内又无法到达此处，真是遗憾。”原来在前几日发现这地方的奇异之处后，霍玉启就飞剑传书给了距离此处最近的四象宫，但即便是以帝品修士御风的速度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抵达。 “哎呀，师兄师姐，你们真的是，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让我劈它一剑试试。”一旁的洛凌雪看着纠结不已的二人，直接是走上前来就要引动命星，霍玉启见状赶紧拦住了她说道：“师妹不可！这里可不是人迹罕至的天云山，若是引得洞天崩碎，波及凡人那可就铸下大错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又不行，那你们说说到底要怎么进去嘛。”再度被拦了下来的洛凌雪也是烦闷无比，如小女孩一般直接蹲到了地上，边嘟囔着边用即便是大修士眼中也是珍贵无比的剑冢飞剑在地上划了个圈，接着捡起一根树枝逗弄起圈中的蚂蚁来。 而看着一副小女儿作态的洛凌雪，霍玉启也是十分无奈，幸亏现在陆依然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这处洞天吸引过去了，否则这两女一起闹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师兄，我告诉你哦，有两拨人马马上就要到了哦，到时候人家要是有法子进入这处洞天之中咱们可就丢人丢大发了。”见霍玉启没有任何反应，洛凌雪蹲在地上再次一脸玩味地说道。 洛凌雪所说的两拨人马霍玉启自然也察觉到了，但是其中修为最高者不过王品，因此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突然间，洛凌雪站了起来一脸兴奋地说道：“诶？打起来了，我去看看热闹。”言罢她也是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洛师妹！哎呀！”霍玉启无奈的一拍大腿，“陆师妹，先别研究了，赶紧走！” “啊？走去哪里啊。”然而沉浸在如何破解眼前洞天禁制中的陆依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霍玉启在说什么，“诶？凌雪呢？” “她去看热闹了，快！咱们赶紧过去！别让她惹出乱子！”说罢，霍玉启也是带着陆依然一起向着两拨人马相遇的地方追了过去。而这两拨人马不是别人，正是陈飔澈率领的清川禁军和骊擎率领的亲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因此他们直接是大打出手。 第370章 帝王之血(三) 此时，不远处的山林中杀声震天，不期而遇的两拨人马已经混战在了一起。就在刚刚，陈飔澈率领军士向此处狂奔的时候，一名钦天监修士突然发现了从另一侧逼近的游牧骑兵，百余人的清川军队赶紧是调整阵型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然而下一刻，阿尔斯冷直接是从山林中杀了过来，打头的陈飔澈险些被他轰下马来，好在的是三名清川修士及时出手，阿尔斯冷顾虑之下也是发挥不出王品倾覆境的全部实力，四人紧接着就缠斗在了一起。 而看到这名萨满主祭之后，清川骑军直接是将手中的劲弩上膛，接着就对准阿尔斯冷出现的方向冲了过去。由于密林的阻挡，两军人马第一时间都无法看清对方，只能是通过杂乱的马蹄声来判断大致方位，树林中箭矢乱飞，但是实际能够命中敌人的却很少。 慕凌霄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别看她之前总是跟着慕云华、陈飔澈混迹在军营里，但是等真正遇到这种被裹挟着冲锋的时候她也是一阵心慌，感受到身边禁军军士逐渐攀升的肃杀之意，慕凌霄转头看去，只见包括陈飔澈在内都是一脸杀气，就连刚刚被她冤枉的说不出话来的雷顿此时也是面目逐渐狰狞起来，如此场景看得她心中也是一阵发寒。 之前总是听人说杀的人多了就会自带一股杀气，但慕凌霄从没在自己的父亲和大哥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气息，今日周身都被一股越来越浓厚的冰冷杀气包围着，她也是终于意识到平日里自己在这些汉子面前的刁蛮行为有多么的可笑。 陈飔澈转头看了看慕凌霄大声说道：“凌霄妹子！你跟紧我，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虽然现在顾不上让慕凌霄躲到一旁，但是陈飔澈还是和雷顿几人将其护在了中间。而在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慕凌霄也是点了点头，接着下意识地抓紧了缰绳，虽然说她现在十分地害怕，但毕竟也是自小就在清川军营里玩马的主，跟上冲锋的脚步还是不成问题的。 很快，两波人马在两条官道的交汇处不期而遇，由于树林的阻挡，两军几乎是一个转角就撞到了一起，不少人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敌人从马上击落了下来，由于骊擎也是本着人越少目标越小的原则，因此现在双方在人数上势均力敌。 陈飔澈刚一照面就被怯那不花一刀逼的直接倒在了马背上，接着他顺势一剑对准怯那不花的后心劈去，而怯那不花也是回手用弯刀一挡，只听‘当’的一声，二人全是被震的虎口生疼。此时，又有一名游牧骑兵高举着弯刀怪叫着冲了过来，陈飔澈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有些呆愣的慕凌霄从马背上拉了下来，接着将手中的长剑对准那名士兵丢了出去，蕴含着灵气的长剑直接是将敌人捅了个透心凉，然而还不等他将自己的长剑取回来，怯那不花已经调转马头重新冲了过来。 看着再度冲杀过来的游牧万夫长，陈飔澈左顾右盼找不到趁手的兵器，只能是将自己的长弓张开用以对敌，将慕凌霄护在了身后。而怯那不花早就认出来了面前的敌人正是曾在银竹城出现过的清川皇子，但是以他的身份居然还要护着后面那名看起来面容清秀的士兵，这人到底又是谁？随着距离不断接近，怯那不花也是将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紧摒弃掉，管他什么身份，一律斩杀了便是。 而就在怯那不花埋头冲锋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飞了过来，待他顺手将其击飞之后，只见一道鞭影在自己眼前迅速放大，怯那不花急忙向后一仰堪堪险躲了开来，但是人能躲开马匹却是不能，鞭影顺势向下一压缠住了他坐骑的一条后腿，虽然战马高速前冲的速度也是将这条鞭子甩飞了出去，但是伴随着一声女子吃痛的惊呼声，怯那不花直接是栽倒了地上，翻滚几圈之后他赶紧是爬了起来凝神戒备。 但是此时陈飔澈根本顾不得其他，刚刚慕凌霄的突然出手也是吓了他一跳，在鞭子被硬生生从手里拽走之后，慕凌霄现在正捂着血肉模糊的右手痛呼不已，陈飔澈赶紧边护着她边问道：“凌霄妹子！你怎么样！” “疼、疼，没事没事，飔澈哥哥，我还好，现在咱们怎么办。” 此时陈飔澈已经拿回了自己丢出去的长剑，严阵以待地看着怯那不花，他边带着慕凌霄向后退去边说道：“你跟着我，雷顿他们马上就会过来帮忙。” “呵呵，清川的王爷，咱们又见面了，怎么？现在清川已经沦落到要依靠女子打仗了么？”然而就在此时，骊擎率先从侧翼赶了过来，翻身下马说道。 “怎么？女子又怎么了？我齐姐姐没打痛你么？你连女子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在这里聒噪！”然而慕凌霄却是兀自捂着右手同时不甘示弱地说道。 听到这一席话之后，骊擎也是一时为之气结，清川的两位奇女子是他心中永远的痛，齐雨薇在王庭后方的破坏让他们名声扫地，再加上之前在圣安城几乎是被上官榕楉踩在脸上羞辱，此时再度被提起来饶是以骊擎的心性也是有些恼羞成怒；而陈飔澈却是心中暗爽，看来自己这凌霄妹子跟来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可以在言语上揶揄地对方无地自容。 “少说废话，怯那不花，上！”骊擎冷哼一声就招呼着怯那不花一起攻了上去。 “对一名受伤的女子出手你们也好意思称自己是英雄好汉。”就在此时，任逍遥及时赶到，“殿下！我和慕大小姐对付此人！这游牧的王爷交给您了！”场中五人很快就分成了两处战场战做了一团。 第371章 帝王之血(四) 此时，有了任逍遥的驰援，陈飔澈的压力骤减，得以全力和骊擎拼杀，两位宿敌再次针尖对麦芒的打在了一起。二人手中的长剑弯刀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火星四射，只一下他们手中做工精良的武器就都磕出了缺口，骊擎用力抵住陈飔澈寒声说道： “上次在银竹城外的战斗没有结果，这次我们一决高下！” “呵，真的是没有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这一次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好！”二人对视大笑一声同时一脚踢出，双腿对到一起之后全都是借着反震之力向着远处躲去。站定之后，骊擎和陈飔澈不约而同地甩了甩生疼的腿脚，几个月不见二人的修为都有所精进，全力攻击之下对于双方来说都不太好受。 稍微缓和之后，二人再次对冲了过去。欺身到近前之后，陈飔澈却是施展起游锋剑步来，手中的长剑配合着身法不停地上撩、斜刺，猝不及防的骊擎一时间竟有些险象环生，手中的弯刀仅剩下了招架之力，本就习惯了大开大合的攻击方式的他，面对这种灵活多变的战法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反观陈飔澈则是越战越勇，若不是骊擎的战斗力足够强悍，恐怕他早就伤在陈飔澈的剑下了。 再次被陈飔澈手中的锋锐贴着脸皮划过之后，骊擎也是终于狠下心来，根本不管陈飔澈出手刁钻的长剑，直接是放弃了防守，冒着受伤的风险一刀又一刀的朝着陈飔澈猛攻过去，每一刀都仿佛有千钧重一般。骊擎的突然改变让陈飔澈也是一时间有些乱了分寸，虽然自己的长剑绝对会刺中敌人，但是自己也会伤在对方的弯刀之下，如此的以伤换伤是他不想看到的，不得已之下陈飔澈只能是暂时放弃了攻击转而进入了守势，被动的局面被骊擎一点一点的扳了回来。 此时，清川和王庭的兵马在地上打生打死，而天云门的三人则是老神在在地躲在树上看着热闹，洛凌雪甚至还要时不时地点评一番：“此人的技巧上佳但是气力不足，在灵气运转上感觉有些后继无力；此人则是勇猛有余但是打架不怎么动脑子啊，照他这样至少浪费了三成的灵气。咦？这不是大叔的徒弟么？我要去帮忙。”说着她就要跳下树去，但是霍玉启眼疾手快地一把摁住了她同时低声喝道：“胡闹！洛师妹！如果你再如此乖张，那就回天云山去！”眼看是动了真火 霍玉启平日里虽然对自己的师弟师妹有一些纵容，但只要是他动了真怒，天云门下的年轻一辈没有不怕他的，就连一向随心所欲的洛凌雪也是如此，她抽了抽鼻子看向了陆依然，希望着自己的陆师姐能给自己解围。 然而陆依然此时也是一脸认真地说道：“凌雪，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不要再胡来了。” 看到这一次陆依然也不站在自己这一边，洛凌雪无奈之下只能是撇了撇嘴说道：“不去就不去嘛，霍大师兄，男女授受不亲诶。”看到洛凌雪终于是消停了下来，霍玉启也是轻哼一声就松开了摁在她肩头的手掌。 其实天云门三人的到来早就被察觉到了，但是他们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帝品气息让交战的双方谁也不敢主动去触霉头，反正这三人也没有主动偏袒某一方，就当看不见就好了，况且就算他们拉偏架谁又能劝得住呢。 而洛凌雪对骊擎和陈飔澈的评价自然也是传到了这二人的耳中，听起来十分的刺耳，本就要强的两人自然不甘沦为别人的谈资，下起手来更加的拼命，只听‘当’的一声，骊擎的弯刀重重砍在了陈飔澈的长剑之上，陈飔澈顺手一扬一带，两人的武器全都是脱手而出，两手空空的二人也是反应迅速，飞快地滚到一旁各自捡起一张弓箭就向着对方射去。 箭矢破空的速度极快，陈飔澈和骊擎几乎是同时中箭，二人都是被羽箭强大的冲击力带的向后一仰，鲜血瞬间就顺着伤口流了下来。而在看到各自的主将受伤之后，双方都是有几名士兵冲了过来将他们保护在了身后。 “起开！拿我的剑来！”陈飔澈拔掉插在身上的箭矢，用力推开一名清川军士再次向着骊擎走去，而骊擎也是一把摁下身边士兵手中的长弓说道：“你们都别插手！都滚开！”可是面对自家杀心大起的主将，赶过来的双方士兵哪里敢再放任他们拼杀，赶紧是忙不迭地拦住了二人。 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二人身上洒落到地面，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鲜血尽数被这块土地给吸收掉了，猛然间，就连天云门的三名帝品修士都感觉到一瞬的恍惚，等再抬眼看去只见那道幽蓝色的光柱赫然出现在了眼前，众人仿佛缩地山河一瞬间转移出去了十数里。 看着那泛着阵阵涟漪的蓝色光幕，陆依然眼神一凝，接着在两军将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出现在了战场正中，强大的帝品气息肆无忌惮的向着空气中散发，周遭的士兵全都是被震慑住了，看着突兀出现在场中的这道倩影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诶！陆师姐这就不叫胡来么！不是么不是么！”看着突然窜出去的陆依然，洛凌雪却是大喊大叫起来。 “洛师妹你！算了算了，我们也过去。”下一刻，霍玉启带着洛凌雪也是站到了陆依然身旁，看着接二连三出现的帝品大修士，无论是清川还是游牧的士兵全都是呆愣在了原地，一时间谁也不敢再打下去了，而最难受的自然就是清川的随军修士和阿尔斯冷，面对这些山巅仙人强大的威压，他们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妹，这是什么情况？”霍玉启看也不看旁人直接是问道。 “这个洞天的禁制破解掉了，不然咱们也无法来到这里，还真让凌雪说中了，他们居然有法子能够进来，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说着，陆依然也是看了看陈飔澈和骊擎。 但是此时这二人也是一头雾水，他们也还在想这三名帝品修士是怎么一瞬间就将所有人带到此处的，此时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陆依然的问话。感受到场面上的尴尬，洛凌雪无所谓地说道：“这不重要啦师姐，咱们进去看看不就好了。”说着，她也是一只手扶上了那层光幕。 “别碰！”陆依然见状赶紧是大声阻止道，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第372章 帝王之血(五) 就在洛凌雪右手触碰到那层光幕的瞬间，她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接着她就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完全没进了光柱之中，即便是以她帝品的修为仍旧是无法挣脱。“诶！诶！诶！”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师姐……姐……”她边胡乱向旁边抓着边大喊道，但是很快她整个人就被拉了进去，不过在进去之前她也是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了离她最近的慕凌霄。 陈飔澈虽然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慕大小姐，但同样不可避免的被带了进去，另一侧的骊擎看到陈飔澈已经进入了这处秘境，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不顾自身的伤势和怯那不花一起冲了进去。 “你们不要命了！”看着还不断有普通的士兵试图进入其中去搭救自家的主将，霍玉启赶紧是暴喝道。在他帝品气息的震慑下，所有人再次呆愣在了原地，除了任逍遥，他径直来到光幕面前自顾自地扶了上去，但是这一次过了许久他都没有进入其中，任逍遥摇了摇头说道：“进不去了，这里面有人数限制。”说着，他也是转头看向了霍玉启二人，“不知二位剑仙对此有何见解？” 此时，霍玉启才认出跟随陈飔澈一起登上天云山的任逍遥，他一抱拳坦诚地说道：“道友别来无恙，此地是一处洞天，我师妹是我门下最精通阵法的弟子，但是在此徘徊数日之后仍旧是不得法门进入其中，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听到霍玉启的话之后，任逍遥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看来咱们只能在这里耐心等待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天空中一声炸雷响起，紧接着再次出现了监正大人的天雷法剑，看来刚刚天云门弟子散发出的强大帝品气息已经被他捕捉到了，眼下是准备再次用此大阵相隔千里降下攻击。 本来陆依然正在潜心研究如何进入这秘境，毕竟洛凌雪被不明就里的拉了进去，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着什么危险，现在再被这天雷法剑的闷雷声惊动，本就心中焦急万分的陆依然直接是怒从心中起，一脚踏地升到半空大声说道：“烦不烦！”紧接着她的命星也是骤然出现在了半空，直接是驱散了还在蓄势的雷云。 而在钦天监中的监正大人瞬间就从入定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旁边一人赶紧是焦急地问道：“大人！这、这，要不要开启九重天？” 监正大人思虑片刻之后说道：“不必了，这伙人并不是那群游牧蛮子，此地我们谁也不要过去查看，等他们探查完自然就会离开的。” “是。” 此时的陆依然还矗立在半空，等了盏茶功夫看到再没有雷云产生之后，她也是缓缓落到了地面，对着周遭的两军将士说道：“你们要打架就躲远点，要是给姑奶奶我惹烦了，我一个一个送你们回姥姥家！”陆依然时常会下山游历，这些俗世流传的市井俏皮话她自然是张口就来，说完，她再次是对着眼前的洞天入口研究了起来。 而被警告过后，虽然陆依然的态度十分蛮横无理，但是两军将士谁也不敢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钦天监监正那杀力无匹的天雷法剑都能被她轻易驱散，此时谁还敢造次。但是各自的主将又全都陷入了这洞天秘境之中，他们也不能就此退走，就这样，双方人马在霍玉启和陆依然的强力弹压下各自相安无事的占据了两侧，等候自家主将归来。 而就在外面众人手忙脚乱之际，陈飔澈已经是在洞天之中悠悠转醒，睁眼之后他就看见一众文武大臣齐齐跪在地上，刺眼的阳光从皇极殿外照射了进来，他抬起手眯眼看去，感觉恍若隔世一般。 “陛下，陛下。”此时，一旁的一名太监看到了他的异常缓缓问道。 ‘陛下？’听到这个称谓之后陈飔澈先是一愣，接着他就慢慢反应了过来：‘对，朕是清川的皇帝，是这九州的霸主！’回过神来的陈飔澈端坐在龙椅上朗声说道：“众爱卿平身！今日早朝有何事启奏？” 听到龙椅之上的皇帝发话了，慕凌云从百官之中站了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西域龟兹、温宿两国拒不征兆入京，就连朝贡都断了，现在大军更是陈兵在我西域边陲，请陛下示下！” “朕说过，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此事不需多议，慕帅你自可拣选主将出征！灭之！” “遵旨！” 而在今后的早朝之上，皆是对四方用兵的奏章，而陈飔澈自然是顺势派出了大军征讨，自此国家连年征战不休，况且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谁也不敢说自己是常胜将军，长此以往就算是再强大的国力也总有被耗空的那一天，百姓民不聊生，终于是在某天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然而作为君主的陈飔澈不仅没有思量变通，反而是四处派出大军强力镇压，结果却是被汹涌的起义军攻进了飞鸿城，而站在城头之上看着满目疮痍的山河，陈飔澈终于是心灰意冷，从上面一跃而下保全了自己作为清川帝王最后的尊严。 “哈，哈。”伴随着强烈的喘息声，陈飔澈猛然坐起，在看了看自己所着的那一身夜行衣之后也是意识到刚刚不过是一场梦境，但饶是如此他仍旧是后怕不已，这千古帝王宏图霸业看似可以留芳百世，但是一步错步步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喘匀了这股气之后，他也是起身打量起这处洞天来，此时的他身处一片花海之中，四处盛开着不知名的花朵，远处有两人也是摔在了地里还没有醒来，见状他赶紧跑了过去。 第373章 蓬玄洞天(一)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乾坤典·人殿篇》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凌霄和洛凌雪，陈飔澈来到近前之后发现慕凌霄眉头紧锁，额头上还不时冒出细密的汗珠，一看就是陷入了梦魇之中，而反观一旁的洛凌雪虽然也是处于昏迷之中，但是脸上都快乐开了花，嘴里还不时念叨着：“这个是什么，诶诶，这个也没见过。” 看着表现迥异的两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洛凌雪这个帝品大修士也没有醒来，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明显是慕凌霄的情况要更危急一些，陈飔澈赶紧是边轻拍慕凌霄的肩膀边唤道：“凌霄妹子，凌霄妹子。” 好在的是这处洞天产生的梦境并不强烈，仅仅拍了几下之后慕凌霄就猛地睁开了双眼，但也是与陈飔澈刚刚一样，大口的喘着粗气，瞳孔极速收缩，明显是从剧烈的惊吓中醒来，在看清面前陈飔澈的面容之后，慕凌霄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身上箭伤未愈的陈飔澈吃痛之下差点是一屁股坐到地上，现在只能是忍着剧痛尴尬地轻拍着慕凌霄的后背说道：“好、好了，凌霄妹子，没事了、没事了。” “哎呀，你们真的是，搅了我的美梦。”此时，洛凌雪也是被慕凌霄的哭声吵醒，发现身旁还有人之后，慕凌霄也是忙不迭地从陈飔澈的怀抱中躲了出来，红着脸低声问道：“飔、飔澈哥哥，这是谁啊。” “这位是天云门的洛仙子，洛仙子，别来无恙。”陈飔澈抱拳对着洛凌雪说道，“你怎么也被魇住了。” “无恙，无恙，我啊，难得做一次白日梦，不想醒。咦？”洛凌雪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正在整理着自己的衣袍，原来这位玩心大起的山巅仙子并不是陷入梦境只是不想梦醒而已，突然间她咦了一声，接着就窜到陈飔澈面前盯着他仔细端详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绝色面庞，感受到对方的吐气如兰，陈飔澈也是尴尬地边向后躲开边说着：“洛、洛仙子，你、你这是要干嘛。”而旁边的慕凌霄见状也是要冲上来将她拉走，但是被陈飔澈制止住了。 然而洛凌雪仿佛没有听见陈飔澈的话一般，兀自一手托着下巴喃喃地说道：“这么巧么，不能够不能够。”说着，她也是围着陈飔澈转起圈来，“算了算了，无所谓了，喏，这个给你，碾碎了敷在伤口处，很有好处的。”洛凌雪甩了甩头，接着递给了陈飔澈一个小瓶子，正是天云门下境界低微的弟子疗愈外伤的丹药。 “多谢洛仙子。”陈飔澈也是没有客气，接过丹药之后直接是碾碎率先敷在了慕凌霄血肉模糊的右手上，这种丹药对于伤口没有任何刺激性，慕凌霄反而是感觉一股清凉在手掌中蔓延开来，她也是打了一个哆嗦。 “疼么？”陈飔澈见状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就是有点凉。” “呐，这是我门中的独门秘药，不仅可以生津止血，而且还能祛疤消痕，不然的话这么好看的女子若是手上留下了疤痕就不好看了。”洛凌雪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说道。 陈飔澈割下一块干净的衣袍给慕凌霄的手掌包裹好之后也是走到一旁将自己的箭伤处理好，因为浸满血液的衣袍与伤口血肉的粘连，光是将衣服脱掉就已经让陈飔澈冒了一头的冷汗，在将伤口用丹药敷上重新穿好衣服后，他来到二女面前说道：“洛仙子，咱们现在怎么办？往哪里走？” “啊？我不知道啊，我也是不小心被拉进来的。” “诶？你！”听到洛凌雪这句话，慕凌霄也是一时为之气结，本来看她对陈飔澈的态度和语气自己就很不爽，现在更是有一种被坑害了的感觉，“合着你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你就、你就敢碰那层光幕，而且还把我们拉进来了。” “啊？对啊，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谁叫你当时离我最近，我不拽着你拽谁。”此时的洛凌雪也是有些眼神飘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位杀力冠绝九州山巅的天才中的天才，此时居然产生了一丝愧疚的心情。 “你！你！你！”慕凌肖指着她一连说了三个‘你’字，“你这样会害死我们的知不知道，这里看着平静，谁知道是不是危机四伏，不是谁都有你的修为的！” “诶诶诶！什么就你们，害也就是害了你，他是拉着你进来的也怪我头上啊。” 眼看着吵了起来，陈飔澈赶紧是冲到两女中间将她们隔了开来，然而二人还是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而且两双玉臂也不时从他眼前经过，看得他更是心烦意乱，现在的陈飔澈无比怀念齐雨薇：‘若是世间女子都像雨薇一样话又少还通情达理就好了。’，被吵的不厌其烦的陈飔澈终于是忍受不了了大声说道：“够了！别吵了！” “凌霄妹子！你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之后，如此像市井泼妇一般成何体统！洛仙子！你作为山上的仙子，是我等高不可攀的存在，怎么也如小孩子一般在这里叽叽喳喳的。” 看到陈飔澈有些火了，慕凌霄无奈地瘪了瘪嘴，哼了一声就转头不看他了，而洛凌雪居然也是吐了吐舌头，接着就嘟着嘴转头看向了别处。 ‘这俗世的蛟龙还真的能夺几分天地的造化，罢了罢了，万一被师父知道回去又要挨罚了，先不跟他计较了。’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的陈飔澈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接着缓缓说道：“凌霄妹子，洛仙子，既然不知道如何出去，那不如咱们对这秘境探索一番如何，不然在这里坐以待毙等外面的人进来救咱们出去，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没问题啦，放心，有我在，保你们没事！”洛凌雪豪气干云地说道。 “切，要真没问题你还能被莫名其妙地吸进来？”慕凌霄则是鄙夷地说道。 “诶！你！”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走、走，咱们先去那山头看看。”陈飔澈看二人又要开始唇枪舌剑，赶紧是制止了她们接着向着远处的一座小山走去。洛凌雪看了看之后说道：“你们慢慢走，我先去看看情况。”言罢，她直接是飞掠而去。 “切，不长记性。” 第374章 蓬玄洞天(二) 看到洛凌雪已经率先冲了出去，陈飔澈也是带着慕凌霄缓缓向着那处小山走去，穿行在一片花海中，二人经过之时会惊起成片的蝴蝶，不远处的树林中也会不时飞出一群群的飞鸟， 但是此刻这二人根本无心欣赏，不小心进入这处不知名的洞天之后，谁也不知道周遭隐藏着什么危险，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赶紧找到洛凌雪与其汇合。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那看起来不远的小山二人走了半天也没有走到，若不是山体确实是在眼中一直放大，陈飔澈甚至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原地转圈了。很快，慕凌霄就有些吃不消了，虽然她从小就在清川的军营里到处疯跑，但毕竟是个刚过双十年华的女子，而且以她的性子根本不会老老实实的静下心来修习术法，因此在体力上自然就差了许多。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静谧的山林之中，除了周遭的虫鸣鸟叫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而在看到一块干净的山石之后慕凌霄顾不得其他直接是一屁股坐了下来，喘息着说道：“飔、飔澈哥哥，我实、实在是走不动了。” 看着额头布满细密汗珠的慕凌霄，陈飔澈只得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凌霄妹子你先在这里歇着，我去找点水来。”言罢，他也是向着两旁的山林之中走去。 好在的是没有走出多远还真就被他找到了一条小溪，陈飔澈先是浅尝了一小口，等了一会发现并无问题之后早就口渴难耐的他赶紧是拿出随身带着的水囊开始接起水来。不多时，水囊已经被装满了，陈飔澈也是拎着沉甸甸的水囊赶紧去找慕凌霄，可是等他回到那块山石的时候才发现原地已经没有了慕凌霄的踪影，心急的他就要开口大叫但是一只纤纤玉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巴，接着慕凌霄的声音响起：“飔澈哥哥，你别出声，看左边。” 感受到覆盖在脸上那只柔荑的温软之后，陈飔澈紧绷着的身体也是放松了下来，定睛朝着慕凌霄所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头硕大的白虎赫然出现在了远处的树林之中，怪不得此处如此的静谧，有这么一头顶级的猎食者在，其余的野兽自然不敢造次。看着这头巨大的老虎，陈飔澈也是一阵后怕，幸亏刚刚没有叫出声来，否则的话就被它发现了，这山君的凶残他早就有所耳闻，清川史料上记载的和大燕王朝政权交替之时西南腹地的虎患让陈飔澈仅仅是翻阅起来都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此时这头猛兽正抬头猛嗅着空气中的气味，好在的是二人处在它的下风面，因此还没有被发现，慕凌霄带着陈飔澈缓缓退到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遮住了自己的身形，陈飔澈这才敢小声问道：“凌霄妹子，这、这是。” 慕凌霄右手食指抵在嘴唇上说道：“嘘，小声些。你刚走不久，我就感觉周遭有些不对劲，然后就发现了这头山君，飔澈哥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陈飔澈先看了看还在原地徘徊的白虎，接着又看了看周遭的山林之后轻声说道：“先静观其变，看它往哪个方向去，最好是等它自己遁走，还是不要跟它正面冲突。”他也不知道这头白虎的实力有多强，最稳妥的法子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毕竟此时二人全都有伤在身。 慕凌霄也是赞同陈飔澈的想法，两人就这么躲在这棵大树后面看着那头白虎，希冀着它赶紧离开。而这头野兽在嗅了一阵并无发现之后，也是甩了甩头准备离开了，然而就在此时，两人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这白虎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很快它就隐藏在了树林的阴影之中试图伏击猎物。 谈话声音的主人正是骊擎和怯那不花，这主仆二人进入洞天之后和陈飔澈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因此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彼此，而在苏醒过后他们也是决定前往那处小山的山顶一探究竟，此时恰好路过此处，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这头白虎的目标。 刚刚经历一场大战，骊擎又是有箭伤在身，因此这二人都是有些放松警惕，猛然间，路旁的山林中一道巨大的身影腾空而起，咆哮着就冲他们冲了过来，怯那不花眼疾手快一把推开骊擎接着向着另一侧滚去，白虎的第一击直接是落空，但是站稳之后它立刻就将目光锁定在了骊擎身上，在这猛兽看来二人之中明显是骊擎要更弱一些。 眼看着白虎就要去攻击骊擎，怯那不花在它身后毫不畏惧地冲了过去，但是白虎的身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巨尾横扫狠狠地抽在了怯那不花的身上。旁人被这强大的力量击中恐怕全身的骨头都会被轰碎的，然而怯那不花却是忍着剧痛一把抱住了白虎的尾巴，口吐鲜血地大吼道：“王爷！走！” 看着用性命来为自己争取逃命机会的怯那不花，骊擎并没有抛弃他，反而是冲上前去用力给了已经回身准备攻击怯那不花的白虎重重一击。此时这头猛兽已经恼羞成怒，虽然这二人的攻击并没有给它造成实质性的损伤，但却让它不厌其烦，这白虎也是打算不管挂在自己尾巴上的怯那不花了，先解决掉最开始的猎物再说。 但是此时庞大的体型对它来说却成了累赘，就在其转头的刹那，骊擎已经从它脖颈下钻了过来，接着一把拉起怯那不花就向着远处的山林跑去，而他们逃跑的方向恰巧是陈飔澈和慕凌霄躲藏的地方，被戏耍了一番的白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也是低吼一声就跟了上来。 第376章 蓬玄洞天(四) 很快，五人一虎一同上路，体力最差的慕凌霄骑乘在白虎的脖颈之上，而仍旧昏迷不醒的怯那不花则是被驼在了它的背上，启程之后，陈飔澈对着洛凌雪小声说道：“洛仙子，你能不能施展一个屏蔽声音的法术。” “没问题。”说着，洛凌雪打了个响指，接着只感觉一阵淡淡地灵气涟漪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好啦，你想说什么。” “现在这游牧主仆二人杀不得。”陈飔澈缓缓说道。 “为什么啊！咱们还需要他们的帮助么难道！”然而慕凌霄却是十分不解，一脸怒气地质问道。 陈飔澈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到底是如何进入这洞天的。”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两女都是面面相觑，刚刚进来之后光顾着探索洞天了，后来又遇到了这头白虎的袭击，直到现在她们都没有仔细想过到底是如何进入这里的。 “实不相瞒，我和师兄师姐已经探索这洞天两天了，但是外面有着一层禁制，我们尝试了许多法子都是无法接近这入口，今天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就进来了。” “没错，其实我也注意到距这入口一段距离之后就再也不得寸进了，刚刚和游牧骑军在外面激战如此之久，但是和这洞天却是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所以呢？和后面那两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凌霄妹子你不要被怒火冲昏了头。”陈飔澈说道，“我发现在我和这位王庭的右贤王以伤换伤之后，咱们才被瞬间拉近到这洞天入口的。”当时慕凌霄正和任逍遥全力对付怯那不花，洛凌雪更是在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因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俩其中之一的血液，也有可能与我和他都有关，如果贸然杀了他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其他的异变，在眼下这种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不然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他么。但是看他刚刚的神色应该还没有想通这其中的关键，我们不要让他知道，否则的话这二人有恃无恐之下难保不会干出点什么来。”看到两女沉默之后，陈飔澈继续说道。细心的他在一开始剿灭那伙山匪之时就记住了‘帝王之血’四个字，只不过这种事根本不能说，你陈飔澈的是帝王之血，那么当今圣上呢？难不成你要谋反？而今日自己和骊擎负伤之后就获得了进入这洞天的契机，他也是想起了这件事。 虽然说两女都无法印证陈飔澈说法的真伪，但是他根本没必要为敌人开脱，因此只能是认同了他的判断，暂且五人一起上路，这样也能监视这胆大包天的主仆二人。而骊擎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三人嘴唇不停蠕动但却听不到声音，他也是明白对方肯定在背着自己商讨事情，但是现在自己这个情况也不需要前面三人采取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了，因此他也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放心放心，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此时，洛凌雪也是将禁制解除掉了，边说也是边拍了拍陈飔澈的肩膀。 “诶？对了，你不是帝品大修士么？你怎么不施展神通探一探这洞天啊，还需要我们陪着你白费力气啊。”就在此时，慕凌霄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着洛凌雪说道。慕凌霄早就对其含着一丝怨气，虽说刚刚洛凌雪救下了她的性命，但是归根结底如果不是她给慕凌霄拉进了这洞天之中他们也不会遇到这许多危险，因此慕凌霄自然不会放过揶揄洛凌雪的机会。 听到这一席话之后，洛凌雪无所谓地撩了撩头发，接着大言不惭地说道：“哦，此方天地对我有天道压制，其实我现在根本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御风远游更是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力气，况且和在外面的时候一样，无论如何我都只能离开地面一定距离，没法子喽。” “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洛大仙子，原来也有你没办法的时候啊。” “至少我不是个只会坐在老虎背上的花瓶。” “你说谁是花瓶！”眼瞅着两人就又吵了起来。 听着前面两位佳人的互相揶揄，骊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而已经苏醒的怯那不花则是边调息着体内的伤势边看向前方的三人。感受到来自后方的目光之后，洛凌雪回头坏笑一声说道：“不过就算我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但是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还是没问题的。”她话音刚落，巨大的白虎也是轻轻一抖腰将怯那不花掀了下来。 “那是自然，仙子神威谁敢缨其锋锐。”骊擎边扶起怯那不花边说道。 “嘻嘻，你知道就好，喂，小猫，你驼四个人有问题么？这样太慢了。” 被洛凌雪唤作小猫的巨大白虎也是一个趔趄险些虎失前蹄，不过面对绝对的实力碾压，它也是不敢表达出任何不满，只能是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了洛凌雪接着点了点头，希冀着眼前女子能够良心发现。 “快快快，你们都上它背上，咱们赶紧赶去那座城池。”然而洛凌雪怎么会考虑它的感受，赶紧是将四人全都轰上了虎背，随后一马当先窜了出去，巨大的白虎也是咆哮一声，接着四爪踏地跟在了她的后面。很快，一行人顺着山路来到了一座山头上面，而山脚下就是洛凌雪发现的那座城池，陈飔澈看去也是暗暗心惊，这座洞天里居然有如此一座规模堪比飞鸿的大城。 “呐，就是这，咱们下去看看吧，你先回山中吧，如果有需要我还会唤你的。”说着，洛凌雪拍了拍白虎巨大的头颅将它放归山林，随后五人并肩向着山下的城池走去。 第375章 蓬玄洞天(三)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两人一虎，陈飔澈和慕凌霄也是大惊失色，此时若想再找一处合适的藏身之地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他俩只得放弃躲藏向着远处跑去。看着前方突兀出现的二人，骊擎也是一愣，接着说道：“好巧啊！清川的王爷，咱们又见面了！” 然而还不待陈飔澈搭话，慕凌霄率先说道：“巧什么巧！少套近乎！你以为谁想搭理你这个游牧蛮子！我们躲在这里好好的，都怪你俩，扫把星！” 面对慕凌霄的针锋相对，骊擎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圣人曾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骊擎现在是深切地感受到这句话的分量了，每次碰上清川的奇女子他都没有好果子吃，上官榕楉、齐雨薇、慕凌霄每一个都给他留下了深深的无力感。 “好了！咱们都先别逞口舌之快了，右贤王，咱们四人联手能不能击退这头山君！” “没、没可能。”怯那不花强咽下一口鲜血之后说道，刚刚那势大力沉的一尾也是让他受了内伤，“这老虎至少是头王品大妖，咱们四人联手也不会是它的对手。” “对了，刚刚那位仙子呢，有她在肯定没问题。”骊擎问道。 “她去前面探查情况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找到她，现在这个局面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陈飔澈话音刚落，白虎那巨大的身影一跃而起，接着落到了四人前进的道路上，强烈的冲击波也是带起了大量的沙石泥土狠狠砸在了四人的身上，好在的是几人也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彼此，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此时，白虎那小山般的身躯挡在了四人的逃生路线上，一双巨大的瞳孔死死盯住了他们，紧接着仰头一声咆哮惊起了树林中的无数飞鸟，而陈飔澈四人也是一个激灵，虎啸山林！趁着他们恍惚的瞬间，巨大的白虎再度扑了过来，四人赶紧是向四周避开，不过它落地的时候也是学聪明了，巨尾在空中一扫，几人全是被抽中倒飞了出去，怯难不花更是在这一次的重击之下直接晕厥了过去。 而本就是女儿身的慕凌霄被抽了一下之后也是很不好受，直接是跌坐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这头王品大妖本就智慧过人，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现在最好解决的就是慕凌霄，它也是飞快地扑了过来，陈飔澈见状顾不得自身的伤势飞身挡在了慕凌霄身前，看着在眼前不断放大地血盆大口，他也是心生出一股绝望之情。 就在此时，一道寒光从远处飞掠而来直接是打在了这头白虎的脑袋上，强大的冲击力也是让它一个翻滚摔了出去。在这山林中横行已久的百兽之王何时受过如此羞辱，它晃动着巨大的头颅缓缓站了起来，接着又是一声虎啸，但是这一次强大无比的声浪全被洛凌雪一人挡了下来：“哼，不自量力的畜生。” 说话间，她反手拔出自己的飞剑接着缓缓说道：“剑诀有名，一曰断空！”只见十柄飞剑剑影瞬间飞掠而出围住了这头巨大的白虎，在还是王品的时候面对圣裁殿的龙骑士，洛凌雪就敢直接施展这寂灭剑诀的最后一式，而在晋升帝品之后施展起这剑诀来自然更加得心应手，而且威力倍增。 此时，被剑阵圈中的白虎突然感觉自己与外界的联系被切断了，惊慌的野兽试图用自己强悍的肉身强行破开剑阵，巨大的身躯也是狠狠撞在了飞剑之上。看着还在挣扎不已的白虎，洛凌雪不屑地说道：“就这点本事还想走？二曰倾城！”接着十柄飞剑瞬间插进了地里，而强大的白虎也是被死死压制在了地上。 看到这头野兽被自己彻底制住了，洛凌雪走到它面前说道：“念在你多年修道不易的份上，今日就不杀你了。”听到她的话之后，早就放弃了抵抗之心的白虎也是收起了凶猛的咆哮声，反而是像小猫一样发出了阵阵呼噜声。 看着眼前‘通情达理’的猛兽，洛凌雪也是大喜过望，拍了拍它的脑袋之后说道：“那我就把剑阵解了啊，你不要再造次了哦。”说话间，她也是解除了对它的控制。摆脱了禁制的白虎猛然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之后它也是低下了高傲地头颅蹭了蹭洛凌雪。 感受到脸上痒痒的感觉，洛凌雪也是笑了起来，推开它的脑袋说道：“嘻嘻，好痒好痒，你别闹啦！好啦，问题解决了，咱们上路呗。”说着，她也是看向了陈飔澈二人。 此时，陈飔澈已经是将慕凌霄扶了起来，虽然白虎的那一尾力道很大，但是借着身上软甲的保护，二人都只是受了一些硬伤，陈飔澈缓缓说道：“看来仙子有所发现啊，但是走之前先把这个麻烦解决了吧，是不是啊，右贤王殿下。”说着，他也是看向了正准备带着怯那不花偷偷溜走的骊擎。 自己的企图被发现之后，骊擎无奈地放下了怯那不花转头说道：“清川的殿下，现在你们占据绝对的优势，要杀要剐随你便吧。”此时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死局，这个一招制服白虎的强大修士明显跟这两个清川人是一伙的，自己根本跑不掉。 看着站在原地的骊擎，陈飔澈杀心大起，这个人就是发动王庭南侵的罪魁祸首之一，如果不是他，翼骑几万精锐根本不会覆灭，如果不是他，清川北境大片的国土也不会沦陷，如果不是他，清川的上百万黎明百姓也不会沦为刀下亡魂，若是能在这里将其斩杀，那么等出去之后清川的危局自可解决大半。而骊擎也是明白在这种国仇家恨面前不要再讲什么仁义道德，君子之礼了，因此他也是没有再多说废话，只是静静地等着自己最后时刻的来临。 “算了，洛仙子，咱们接下来去哪，右贤王，你要不要一起。”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陈飔澈却是话锋一转，不仅没有直接斩杀骊擎，反而是邀请他一同上路。 “飔澈哥哥！你怎么不杀了他！”慕凌霄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陈飔澈。 “我稍后与你解释，洛仙子，你带路吧。” 看着暂时放下矛盾的四人，洛凌雪并没有多说什么，耸了耸肩说道：“前面我发现了一座城池，距离有点远，咱们让这老虎驼着过去。”说着她又是拍了拍身旁巨大的脑袋，而白虎也是十分享受地蹭了蹭她。 “好，那就即刻出发，仙子您请带路吧。” 第377章 蓬玄洞天(五) 此时，洞天之内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此方天地中并没有见到日头，因此众人也是无法知道现在的准确时刻，好在的是能够在天黑之前进入城中，毕竟就算有洛凌雪在侧，但是难保不会在山中遇到她也解决不了的存在。 五人很快就来到了城门面前，他们寻得的还是一处正门，上面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慕凌霄看着这匾额喃喃地说道：“蓬玄府，飔澈哥哥，这城池你听说过么？”虽然慕凌霄在修行一途上并不刻苦，但是她也知道有些洞天福地会在现世之时将一些城池、村落裹挟其中，如果能够知道这座城池的来历就好办了。 然而陈飔澈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史料上并无记载，右贤王，你呢？”说着，他也是转头看向了骊擎，可他也是摇了摇头。 “难道是蓬玄洞天？”此时，洛凌雪托着自己的下巴说道，“算了，别管那么多啦，进去看看不就知道喽。”她本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看着四人在这里琢磨城池的来历早就不耐烦起来，接着也是率先走进了城中，陈飔澈见状只得拉着慕凌霄赶紧跟了上去。 这蓬玄府的城门处有两伍士兵把守，但是所有进出的百姓都没有被查验通关文牒，就连身着夜行衣的四人也不例外，看来这些军士仅仅是负责维持治安，根本不会主动盘查身份，如此包容之举就连清川的几座大城自问也是做不到的。 进入城池之后，道路两侧商铺林立，商品应有尽有，无数的贩夫走卒在沿街叫卖，根本就无人注意这满身血污而且衣衫奇怪的四人。久不下山的洛凌雪此时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这里看看哪里瞅瞅，摆脱了师父、师兄的管教，她终于是可以尽情玩耍了，而街边出现的许多物件就连慕凌霄也是没有见过，虽然不至于像洛凌雪这般如此欢脱，但她也是好奇心大起。 “这位仙子，殿下，我想带我的安达先去医馆看看，我们稍后在城守府前汇合如何？”骊擎眼见着两位女子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他心忧怯那不花的伤势，赶紧是说道。对此陈飔澈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现在他根本不担心骊擎二人会趁机溜走，在这方情况不明的天地之中，跟着洛凌雪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在听到骊擎的话之后，洛凌雪顺手扔过一个瓷瓶说道：“你俩一人一粒，吃完就不用去医馆耽误时间了。” “那就多些仙子了。”骊擎接过瓷瓶之后也是没有矫情，直接是倒出两粒丹药和怯那不花吃了下去，丹药下肚之后先是一股清凉，接着阵阵暖流流遍了二人的四肢百骸，体内的伤势瞬间恢复了不少。 服下丹药之后，骊擎顺手将瓷瓶收入了囊中，接着跟在洛凌雪身后闲逛了起来。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女在闲逛一段时间之后反而是亲近了不少，甚至开始互相给对方插上玉簪打扮了，不过最后都因为囊中羞涩只能是眼馋这些小物件却是无法买到手。 一行五人顺着这条大道一路向着城守府走去，府邸就坐落在这条道路的尽头。半晌之后，骊擎对着陈飔澈问道：“殿下，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陈飔澈边左右观察边说道：“没有，我也是没看出什么异常，现在看起来怎么都是一个普通的城池，在这个洞天里有这么一座大城真是让人啧啧称奇。”由于现在几人的利益一致，都是为了从这洞天中走出去，因此在态度上陈飔澈也是没有对骊擎如开始那般恶劣了。 骊擎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只能看这位仙子能不能想出法子了。”然而被她们寄予厚望的洛凌雪此时早就玩心大起，别的事情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突然，前方的慕凌霄哎呦一声险些跌倒在地，陈飔澈急忙冲了过去，才发现一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撞到了她的身上，手中的糖葫芦也是掉到了地上。但是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明显是个大家闺秀，并没有来得及心疼掉到地上的吃食，而是揉了揉摔疼了的屁股说道：“姐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后面跟她一起冲出来的玩伴则是全都吓得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话。 虽然猝不及防之下被撞到了腰部，但是这个小女孩奔跑的速度并不快，因此慕凌霄并无大碍，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之后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小妹妹，以后小心点就好了。” “咦？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小妹妹我和你说，这个姐姐可凶了，你要不趁她心情好赶紧走，一会她绝对会吃了你的。”说着，折返回来的洛凌雪也是对着小女孩比划了个吓人的鬼脸。 “哪都有你，你走开。”慕凌霄一推洛凌雪，接着她将地上的糖葫芦捡了起来说道，“完了小妹妹，姐姐可没钱赔你的糖葫芦。” “没关系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的错，而且漂亮的姐姐怎么会凶呢。”小女孩却是忙不迭地摆了摆手说道，“姐姐你也是，你一定是个好人。” 被夸奖一番的两女都是心情大好，一人一边轻轻捏了捏小姑娘肉乎乎的小脸：“好啦，快回去吧，一会你们的父母要着急了。” “姐姐再见！”小姑娘言罢后退一步对着二女鞠了一躬之后就风风火火地带着朋友跑远了。 “诶！慢点！小心点！”慕凌霄急忙喊道。 一段小插曲过后，一行五人继续向着城守府走去，来到府门口之后，陈飔澈对着值守的军士说道：“几位军爷，我们是外乡来的客人，想求见城守大人。” 这名军士看了看陈飔澈之后说道：“城守大人是你想见就见的么，赶紧走！” 然而陈飔澈还是不想放弃地说道：“军爷，我们真的是有急事求见。” “急事？如果人人都说有急事大人就要接见的话，那他老人家也不用休息了，快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说着，这名军士也是将手中的佩刀缓缓拔出了半截，威胁的意味明显。 “诶！你知道他是谁么！你知道我是谁么！”看着如此无礼的军士，慕凌霄的大小姐再次顶了上来。 “要不我直接打进去？”洛凌雪也是在一旁跃跃欲试地说道。 “别冲动，咱们走！”陈飔澈见状赶紧是拦住了慕凌霄，接着拉起洛凌雪就向着一旁走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陈飔澈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怎么办，打进去肯定是不合适的，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么。” “仙子，殿下，不如这样，咱们兵分几路，在这城中再仔细打探一番，稍后回这里汇合如何？也不是一定非要进入城守府问个究竟。”此时，骊擎说道。 陈飔澈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也好，这样效率更高，但是凌霄妹子，洛仙子，你们可千万不要冲动了啊。”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我先去那边，你们自己分地方吧。”洛凌雪蛮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接着向着城池的西北方走去。 骊擎和陈飔澈对视一眼之后也是与怯那不花各自挑选了一个方向离开了，陈飔澈对着慕凌霄说道：“凌霄妹子，万事小心。” “好。” 很快，一行五人四散开来消失在了蓬玄府城的夜色之中 第378章 梦华(一) “凡天下有灵众生，皆无高低贵贱之分，相见即是缘。” ——《乾坤典·人殿篇》 陈飔澈五人在这蓬玄府中游荡了不知多久，但最后全都是一无所获的回到了城守府门前，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虽然天空中未见有皓月星辰，但是这城中的道路即便没有火把照明也是明亮无比，真是叫人啧啧称奇。 重新汇合之后，五人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洛凌雪气馁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道：“这城里的禁制更加强大，我连御风都做不到，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探清这城内的情况。” “这城里的普通居民根本无法提供有用的消息，看来只有进入这城守府内问问了。”骊擎说完也是看向了不远处城守府的大门。虽然时候不早了，但是城守府门前依旧是有两伍军士值守，要想进去谈何容易。 “别犹豫了，先闯进去再说。”折腾了大半天的洛琳雪早就丧失了耐心，在听到骊擎又提起这档子事之后她也是摩拳擦掌的准备冲进这城守府中。 “洛仙子不可！在这城中的禁制对你的压制都极其强大，万一咱们触怒了布下这层禁制的幕后之人那就麻烦大了。” “没错，仙子稍安勿躁，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的。” “哎呀！什么法子啊，问又问不出什么，也没有人来主动帮助咱们。” “你说什么？”突然间，本来一直坐在地上休息的慕凌霄猛地窜起来拉住洛凌雪说道。注意力全在如何闯入城守府中的洛凌雪也是被拉了个趔趄，‘哎呦’一声之后说道：“我说咱们哪还有什么法子啊。” “不是，你说的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哦，你逛了这么久有人主动上前询问你么，你看看咱们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些军士都不来问问，这里的人真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高高挂起，哈，没错了，我想我知道了。”慕凌霄嫣然一笑自信地说道，“你也不是只会打打杀杀嘛。”说着她也是拍了洛凌雪肩头一下。 “喂！我哪有这么粗鲁的，话说你知道什么了？” “对啊凌霄妹子，你想到什么了？”陈飔澈也是不解地问道。 “我想到不用进入这城守府也能离开这蓬玄府的办法了，跟我来。”说罢，慕凌霄快步向着城中走去，不明就里的其余四人也只能是跟在了她的身后。一行人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处街巷附近，此时这里的商贩好多都已经收起摊位返回了家中，街上的人流稀少了许多，而慕凌霄也是左顾右盼的找了起来，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小妹妹，我们又见面了。”慕凌霄快步走到刚刚撞到她的那名小女孩面前蹲下说道。已经这么晚了，这名小女孩不仅没有回家而且也没有大人跟着，就算民风再淳朴相信也没有哪一位父母会如此托大，现在任谁都知道这小姑娘肯定有问题。 “姐姐，你是怎么联想到我头上的呢？”这名小女孩也是没有再试图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而就在她发话的同时，周遭的贩夫走卒全都是定格在了原地，本来热闹无比的街巷瞬间变得一片寂静，就连微风都感受不到了。 “别，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叫你妹妹还是前辈了。”慕凌霄急忙摆了摆手，“至于怎么联想到你的么，很简单，这蓬玄府中所有的百姓都不会主动来与我们接触，除了你，就连城守府门前的那些军士看着我们在一旁大吵大闹都不会有人来询问，这点放在哪座城池中都足够奇怪了。”不得不说慕凌霄确实心细如发，总是能关注到一些旁人忽略掉的关键。 听完慕凌霄的话之后，小女孩开心地大笑起来，脸上也挂着两个小巧的酒窝，她奶声奶气地说道：“没想到我的顽皮之举居然成了你破局的关键，早知道如此，我就用别的法子和你们玩玩了。” “前辈，那您现在玩够了么？可以放我们出去了么？”看到眼前这名小女孩似乎只是玩心大起，并无恶意之后，陈飔澈也是试探性地说道。 “好，我带你们出去。”说着，她也是拉住了慕凌霄的手。 “谢谢前……啊！”被拉住的慕凌霄刚刚松了口气，然而还不待她话说完，只见拉住她手的小女孩已经变作了一名只剩半截身子、口吐鲜血的女子，她也是惊恐地大叫一声就松开了手。此时，五人抬头向四周看去才发现虽然自己仍旧身处蓬玄府中，但是周遭已经犹如人间炼狱一般，到处都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倒塌的房屋，无数身着铠甲的军士正瞪着血红的双眼、挥舞着武器追杀着城内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屠……城！” 第379章 梦华(二) ‘屠城’，这是一个所有统治者都不愿提及都又不可避免会遇到的字眼，九州大陆中原政权的每一位攻城略地、开疆拓土的大将、君主轻易都不会进行屠城，虽然这能够打击敌人的士气，但是同样也会激起敌人同仇敌忾死战不退的决心，会更加不利于后续的征伐和统治。除非是对城池久攻不下，而己方军队又处于一个即将崩溃、哗变的边缘，才会出此下策来让自家的军士发泄出心中积郁已久的凶厉。 然而对于游牧王庭来说屠城仿佛是一个司空见惯的事情，也许是他们在南下侵略的过程中多是为了劫掠资源、人口，很少会在当地站住脚跟发展，因此将利益最大化是他们一贯的做法。但是这样一来游牧王庭也要承受中原政权随时可能到来的疯狂报复，因此将圣安、飞鸿这种大城屠戮一空王庭也是干不出来的。 但是现在陈飔澈一行人却是亲历着蓬玄府被屠城的过程，周遭全是普通百姓的哭喊声，刚刚还举着一枚簪子，对着慕凌霄和洛凌雪滔滔不绝推销着的一名小贩，此刻已经被一名军士斩于马下，远处几人淫笑着拖着一名女子的头发走进了一处还算完好的房屋之中。而且与刚刚不同的是，现在陈飔澈几人再也无法独善其身，突兀地站在原地的五人很快就被注意到了。 “快！那边有两个女人！” “哈哈哈哈！大爷我要那个穿夜行衣的！” “那几个男的全杀了！” 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几名骑军已经挥舞着战斗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洛凌雪见状冷哼一声直接是反手拔出了自己佩剑，长剑出鞘之后一片熠熠星光向着四周蔓延开来，就连剑身都看不真切了。 然而面对洛凌雪的威胁，几名军士非但没有胆怯，反而是兴奋地大喊道：“吴大人！这里有名女修士！稍后可给兄弟们尝尝她的滋味！哈哈哈哈！”而随着他们的叫喊声，一股阴邪至极的气息蔓延到了此处，很快一名全身裹在黑袍之中的邪修出现在了半空，看着下面星光大盛的洛凌雪，他桀桀怪笑道：“姿色、根骨都是上佳，等稍后我采阴补阳之后就给你们享用。” “谢大人！” 而在看到这黑袍邪修出现之后，洛凌雪也是一脸凝重，她转身说道：“此人我现在对付起来也只有五五之数，虽说和此地的主人无冤无仇，在这幻境之中她应该也不会痛下杀手，但咱们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意欲何为，难保不会出现一些其他状况，你们万事小心，我先解决掉他再说。” 听着洛凌雪的话，陈飔澈几人都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接着洛凌雪也没有再过多废话，直接是仗剑腾空而起直奔那邪修而去，璀璨的剑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两名大修士瞬间就战作了一团。 而此时，地面上十几名军士也是各自骑着战马向着陈飔澈几人冲去，四人赶紧是围成了一个圈准备应对可能从各个方向到来的攻击，好在的是参与屠城的军士并没有携带弓弩，否则的话他们早就被射成刺猬了。虽然十几匹高头大马的冲击感很强烈，但是这几人要么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王爷，要么就是年纪轻轻就执掌过清川精锐骑军的大统领，即便是慕凌霄也是观摩过无数次清川骑军的冲锋，虽然现在仍旧有些慌张，但是相较于在洞天外面之时已经好太多了，因此他们全都是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军，怯那不花率先动了，凭借洛凌雪赠予丹药的强大药力，他体内的伤势早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只见这位王庭的万夫长右脚重重踏在一块翘起的木板之上，燃烧的木料翻滚着飞到了半空，接着他握住还没有燃烧的一头直接对准正面的几名敌人丢了过去。 面对迎面飞来的巨大木料，已经提速的骑军根本来不及躲避，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面前，即便是经过驯化的战马也会因为对火焰天生的惧怕而受惊，马匹嘶鸣着猛然停下了冲锋的脚步，有两人甚至被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骊擎和陈飔澈也是有样学样，纷纷用燃烧的木料来阻挡敌人冲锋的脚步，慕凌霄则是趁机用自己的马鞭从摔倒的敌人军士身上卷走了一件件武器，其中一个距离他们较近的甚至被陈飔澈顺势将整个人都拉了过来，接着就被斩杀当场，温热的血液也是溅到了身上，感受着这真实的触感，几人都是有些分不清现在自己到底是在幻境还是在现实中了。 看着这几人如此难解决，十几名骑军又不甘心叫到手的鸭子飞了，因此在经过短暂地交流过后，几名军士策马飞快地跑向了远处，而陈飔澈他们不知道这些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仍旧站成了一个圈按兵不动。 不多时，那几人带着几根沉重的铁链回来了，只见两名骑军分别牵起一头将铁链伸开，此时陈飔澈四人才发现每根铁链上还拴着两到三个长满尖刺的铁球，他们也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分明是用来对付结阵固守的步卒的大杀器，被这东西扫到即便是清川的重装步卒也是绝不好受，更遑论这手无寸铁的四人。 ‘难道说这位前辈真的想置我们于死地不成？’陈飔澈心想道，同时他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地看向了空中。此时洛凌雪正和这位邪修打得不可开交，这黑袍怪人居然也是名帝品修士，而且他还能通过吸取下方平民百姓的精血来补充自己消耗的灵气，这样下去洛凌雪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清川的殿下！别走神！他们要过来了！”就在此时，怯那不花看到陈飔澈有些神游天外赶紧是大喊道。而陈飔澈也是猛然惊醒，赶紧是甩了甩头，全神贯注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攻击，只是他们真的能抵御住么？ 第380章 梦华(三) 一共六名骑军三组人马向着陈飔澈几人包围了过来，巨大、沉重的铁球刮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此时，怯那不花又是打算故技重施，只不过这一次敌人早有准备，拖着沉重的铁器本就限制了他们的速度，眼看着木料飞了过来，骑在马上的敌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将其击得粉碎，根本就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骊擎见状沉声说道：“怯那不花，上！”言罢，他直接是瞅准一名骑军冲了过去，而怯那不花也是紧随其后向着另一人冲去，陈飔澈看着二人冲出去的背影，犹豫片刻也是拉着慕凌霄跟了上去。 “清川的殿下！你保护好这位姑娘，我和王爷准备夺马！”看到陈飔澈跟了上来，怯那不花对他赶紧是大声喊道。他和骊擎形影不离的相处多年，二人之间早已默契无比，此刻陈飔澈突然出现前来帮忙很有可能会好心办了坏事。陈飔澈自然明白怯那不花心中所想，点了点头并没有莽撞地冲上去发起攻击，而是始终慢了几步为他们撩阵。 在看到这几人主动出击之后，被盯上的两名骑军边提起沉重的铁链边握紧了手中的战刀，而其余的敌人看到有机可乘之后则是全都丢掉了手中的链子，一拥而上从后面追了上来。很快，骊擎就已经能够看清敌人脸上狰狞的面容了，他大吼一声道：“躲开！”随后向侧面一滑，身子就势一歪先是躲开了眼前敌人向他劈来的弯刀，接着抓住他的马鞍一用力就窜上了马背。 被骊擎窜到背后的敌人十分惊慌，就要将手中的战刀对准后面捅去，然而王庭的右贤王岂会给他机会，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头碎片转瞬间就扎入了他的后心，接着骊擎也是将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敌人丢下了马匹，而另一边怯那不花也是有样学样，本来准备袭杀几人的两名骑军却是将自己的坐骑拱手奉上。 沉重铁链的一头被骊擎丢在了地上，接着高头大马一个呼吸就窜到了陈飔澈和慕凌霄面前，此时，从其他方向冲来的敌人距离他们仅剩下了数丈的距离，战马几个大步就能赶到。然而看着面无表情的骊擎，陈飔澈心中一沉，如果此时这位右贤王想要置他于死地的话那将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骊擎却是对他们伸出了自己的胳膊，怯那不花则是驱动胯下的战马试图挡到追兵的前面，陈飔澈见状松了口气，侧身拉住慕凌霄说：“凌霄妹子你先上去。” “小心！”突然，骊擎大吼一声接着伸出的那条胳膊拔出了马背上的战刀对准陈飔澈砍了过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一柄距离陈飔澈脑袋不足一尺远的刀锋被骊擎勘勘险挡了开来，然而猝不及防的慕凌霄却是被袭来的敌人抓住头发拖了出去，这名骑军也是哈哈大笑着向着远方跑去。 “凌霄妹子！”陈飔澈见状赶紧是追了上去。骊擎左右看了看之后大声说道：“殿下！你骑马去追！怯难不花！你的马给我！”说着他一拍马屁的屁股将其往陈飔澈的方向赶去，接着飞身落到了怯那不花坐骑的背上，而王庭的万夫长则是落到地上挥舞起沉重的铁链开始阻挡追兵。 此时，陈飔澈顾不得其他，毫不客气的翻身攀上骊擎送来的马匹就追了下去，而慕凌霄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反抗之力，她不顾头顶的疼痛直接是抖动手腕用鞭子缠住了这名敌人抓住自己头发的左手。面对猎物的殊死抵抗，这名军士控着战马经过了一处断壁残垣，接着拉着慕凌霄狠狠撞了过去，后背遭受重击的慕凌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双手也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虽然此举让自己的猎物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但是这样一来他的速度也是减慢了不少，追过来的陈飔澈看到慕凌霄的惨状杀心大起，直接是一跃而起将此人从马背上扑了下来，二人在地上翻滚一阵之后对踹一脚分开了身形。 起身之后，这名军士摸了摸脸上的血迹接着拔出战刀向着陈飔澈走去，可是突然间他猛地站在了原地，只见一截刀尖从其胸口冒了出来，他不可思议地微微转头看去只见作出投掷动作的骊擎正策马赶来，“你……”话还没说完，这名军士也是轰然倒地彻底没了生气。 看到危机暂时解除之后，陈飔澈赶紧是找到了摔倒在地还没有起身的慕凌霄，此时在剧烈地痛疼感下，慕凌霄正在地上不住地呻吟，陈飔澈见状也是赶紧将她轻轻扶了起来，而骊擎赶到之后直接是掏出了洛凌雪给的丹药说道：“给她吃个这个。” 陈飔澈接过瓷瓶之后飞快地倒出一颗散发着阵阵清香的药丸，给慕凌霄服了下去，对着骊擎说道：“多谢王爷。” “谢、谢谢。”慕凌霄也是虚弱地说道，同时从陈飔澈手中接过了瓷瓶死死攥住就闭眼不再言语了。看着眼前闭目养神的清川女子，骊擎也是一阵后悔，自己还是在这些女子手中没吃够亏，干嘛非要将整瓶的丹药给她，可是眼下他又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要回来，只能是再次咽下了苦果。 “王爷！敌人越来越多了！”此时，怯那不花也是从远处跑了过来说道，盏茶功夫这位王庭的万夫长再次是浑身浴血，手中的铁链也只剩下了半截。 “快！咱们先找条小路躲进去，慢慢寻找破局之法，不能硬碰硬。”说话间，陈飔澈抱起慕凌霄就顺着一条阴暗的小路钻了进去，骊擎和怯那不花也是点了点头跟在了他的背后，而后面大批的追兵正叫喊着追了上来。就在此时，洛凌雪满含着怒气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铸星辰之力！”下一刻，剑气纵横，星光弥漫，在被此方天地的规则压制如此厉害的情况下，这位九州山巅天才中的天才仍旧是施展出了强大的铸星诀！ 第381章 梦华(四) 此时半空中，两名帝品修士迎风对立，面对彻底动了真火的洛凌雪，那名黑袍邪修却是浑然不惧，即便是身遭弥漫的阴气、鬼气阻止不了的被星光和剑气绞碎，但他依旧是老神在在地看着对面的倩影，语气阴森地说道：“小姑娘，没有用的，九州的三大神诀又如何，你中了我的尸毒，越是调动体内的灵气毒素发作的越快，到时候你的灵气耗尽，全身酸软无力的时候就是任我摆布的炉鼎。”说罢，他也是贪婪的打量起洛凌雪的身子来。 然而听着对面修士挑衅的话语，洛凌雪冷哼一声说道：“那你就试试！”说话间，紫薇帝星的身影已经在虚空中缓缓成型，地面上的陈飔澈等人看着出现的命星全都被震撼的无以复加，他们也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感受帝品修士的威力，仅是这星辰的威压就令他们几乎动弹不得。 随着星辰的出现，整座蓬玄府城也是出现了微微的震动，随着震动的加剧，地面上出现了大量的裂缝，许多房子轰然倒塌，不少的平民百姓和正在屠城的军士都是命丧当场，看着下方的一片惨状，黑衣邪修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乾坤殿、天云门自诩正道，结果却是造下如此之多的杀孽，小丫头，你低头看看，下面这些人可都是因你而死的啊，哈哈哈哈！” 但是洛凌雪根本不理会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仍旧在维系紫薇帝星的稳定，可见在此方天地之间召唤命星对她的负荷也是极大。终于，那庞大的星辰稳固在了虚空之中，接着洛凌雪寒声说道：“一剑寂灭！”只见她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拽着长长的星光尾迹直奔对面的邪修而去，飞剑所过之处甚至出现了一道道空间裂痕，而与此同时，洛凌雪也是一口紫黑色的鲜血喷了出来。 可是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剑，黑袍邪修则是避也不避的站在原地，就在飞剑飞掠到他面前的时候，只见他伸出右手轻松夹住了这柄由星光组成的长剑，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是无法挣脱这两指之地，接着黑袍邪修左手在飞剑上轻轻一敲直接是将它折为了两截然后随后丢到了地上，而飞剑被毁的洛凌雪再次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黑袍邪修抬头看了看她之后，桀桀地怪笑一声说道：“你也下去吧。”随后他隔着虚空对洛凌雪轻轻一拍，这举重若轻的一掌直接是让这位乾坤殿的年轻翘楚如流星一般轰然砸到了地面上，溅起了大片的烟尘，空中那颗紫薇帝星也是瞬间消失无踪了。 看着洛凌雪轰然坠地，陈飔澈四人都是心中大骇，但他们也是强忍着惊惧跑向了其坠落的地点，然而此时四周烟尘弥漫，再加上路上都是断壁残垣，四人是乱滚带爬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了烟尘中心的洛凌雪。 “洛仙子，洛……”陈飔澈边跑边着急地大喊道，“咦？洛仙子，你？”然而等他们看到洛凌雪的时候，才发现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毫发无损的长剑怔怔出神，而此时慕凌霄也发现自己的伤势一瞬间痊愈了。 众人看着这奇怪的景象全都是皱眉不语，但是那名黑袍邪修迟迟没有现身，他们也是继续警惕的看着四周，可是等烟尘散去之后，他们才发现天色早已大亮，哪有什么黑袍邪修，周遭的军士也是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遍地哀嚎的虚弱的灾民，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些人全都得了一种不知名的疾病，在缺医少食的情况下只能是坐在原地等死，许多人都还没有完全咽气就已经招来了大群的苍蝇、飞虫在其身上盘旋。 “瘟、瘟疫。”慕凌霄看着周遭的惨状嘴唇哆嗦地说道。此时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除去还在发呆的洛凌雪之外，其余四人都是用衣袍遮住了口鼻，陈飔澈抬头向四周看去，只见蓬玄府内的断壁残垣仍旧没有消失，远处还能看见几道黑色的烟柱，显然是一场大战刚刚落幕，看来此时正是上一个幻境的延续。 无所事事站在原地的几人早就引起了注意，但是此时根本没有人有力气来搭理他们，唯一一名面黄肌瘦的军士走了过来，在简单吩咐两句之后就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而且与最开始出现的小女孩不同，这名军士并不是此方天地的主人所化。看着周遭的景象，骊擎说道：“清川的殿下，这也太过诡异了吧。” 陈飔澈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前辈到底是要做什么，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找一个清净地地方先歇脚。”说罢，他也是让慕凌霄拉起洛凌雪准备离开此地，就在此时，一伍军士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此处，这伙人衣着鲜亮，明显与这些受灾的民众不同，领头之人厌恶地看了看地上的灾民，扇了扇鼻子说道：“大将军有令！所有百姓家中的粮食、铁器、金银尽数上缴以充盈武备、国库！违令者斩！” 听到这名将军的话之后，所有的灾民瞬间哗然，因为这场守城大战，蓬玄府中的百姓家家都是损失惨重，不少人家中仅剩下一些炊具、耕具，金银细软等物更是所剩无多，现在面对这来势汹汹的大疫，几乎所有人都是靠着这仅剩的财产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可现在新晋到来的大将军却要将这最后的生机也夺走，没死在敌人的刀下反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横征暴敛之中。 看着周遭群情激愤地百姓，领军的将领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们这些草民，若不是大将军至此击败了敌军，你们早就死在乱刀之下了，现在居然还不知感恩，该杀！” “喂，这些人失去这些财物根本就活不下去，你怎么能对自家百姓下如此狠手！”此时，慕凌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说道。 领军将领循着声音看来，在看到慕凌霄两女的容颜之后他眼前一亮，接着舔了舔嘴唇说道：“这是大将军的命令，怎么，你们是要谋反么！看你们这身打扮，是了！你们一定是敌军的细作！来人！将这伙人抓回去，我要好好拷问！”他带来的军士早就猜到了自家主将的心思，因此在他一声令下之后全都是坏笑着围了上来，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们碰到了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第382章 梦华(五) 看着周遭一脸不善地军士，陈飔澈和骊擎缓缓地向前移动了一步，将慕凌霄和洛凌雪护在了身后，而在看到居然有人敢反抗之后，领军的将领更是大喊大叫道：“你们还真是那敌军的细作！居然敢公然反抗本将军的将领！来人！除了那两个女探子，其余人等就地格杀！”许是看出了陈飔澈二人的气宇不凡，他也是不打算冒险将他们全部活捉了，直接是命令自己手下的军士张开了手中的强弓。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就是！怎么能够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当街杀人！” 此时，看着这群军士行径，周遭所有的灾民都是变得群情激奋起来，不少人也是开始声讨他们的暴行，其中一名老妪更是不住地对慕凌霄几人摆着手，口中喃喃地道：“姑娘，姑娘，你们快走，快走。” “怎么！你们也要谋反么！那就一起杀了！”然而看着附近的百姓，领军的将领却是浑然不惧，甚至是下令将意图反抗者全部斩杀，乱世之中的人命宛如草芥。 “够了！”然在就在此时，一声清冽地女声响起，随后只见洛凌雪面若寒霜、凤目含煞地走了出来，平日里一直欢脱无比的洛凌雪此刻化身成为了一位冰山美人，其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杀气让陈飔澈几人都是浑身一激灵，而她散发出的强大帝品气息更是令周遭人等有了俯首称臣的想法。 “你、你要干什么！快，快！制住她！”感受到洛凌雪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那一伍衣着光鲜的军士全都被震慑住了，拉开弓弦的手同时不自觉地垂了下去，而坐在马背上的将领也是慌张了起来，虽然他同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人，但是在强大的帝品威压面前根本无法做到泰然自若。 ‘嗖’地一声破空声响起，一名军士终于是扛不住越来越大的心理压力，一箭对准洛凌雪射来，但是高速飞行的箭矢就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在空中轰然炸开，洛凌雪根本无视这漫天的碎屑缓缓说道：“干什么？杀你！欺侮百姓！该杀！”边说着，她还边转头看了骊擎一眼，这位在那一晚辩驳得霍玉启哑口无言的王庭右贤王现在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此时他才为那一晚的鲁莽举动一阵后怕，那名为首的男性修士还有所顾忌，而这位仙子根本就是一位行事肆无忌惮的疯子！ 随着洛凌雪的长剑铮然出鞘，紫薇帝星的虚影再度出现在了空中，而蓬玄府城中所有未加以固定的轻便物体都是缓缓飘向了空中，而城中所有人的武器则是全都失去了控制向着洛凌雪身后掠来。“不管你到底是谁！再不出来那我就一剑劈开此方天地！铸星诀！”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现在的帝品游虚境都这么的锋芒毕露么？罢了罢了，再玩下去你就要毁了这里了。”就在洛凌雪蓄势待发准备一剑斩出的时候，一道慵懒的女声响起，随后她的术法就被硬生生打断了，召唤出来的命星一天之内两次被外力打回了天外天，而与此同时周遭升腾起了一层厚重的白雾，待白雾散去之后，众人发现自己仍旧处在这蓬玄府中，只不过举目四望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和无人打理而疯长的杂草。 ‘啪唧’一声传来，众人急忙低头看去，只见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正试图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刚刚正是它的一只脚踩断了地上的枯草才发出了声响。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这只小猫转头鬼鬼祟祟的看了众人一眼，接着就发出了一声‘谟叽’的叫声随后‘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快快快！抓住它！”眼看着这小东西溜走了，洛凌雪边喊着边追了上去，在这方小天地之内接连受到压制，眼下她也是不敢再造次了，而且听刚刚那道声音的意思似乎也不会再捉弄自己，那么眼前这只小猫就是唯一的线索，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陈飔澈四人也是发现了此时周遭环境与之前的不同，因此全都是没有犹豫就追在了洛凌雪身后。虽说身上伤势基本痊愈的几人追一只小猫根本不在话下，但是奈何这小东西实在太过灵活，但凡有个洞都能钻进去，若不是洛凌雪始终能够锁定它的气息众人早就跟丢了。 而就在一个转角处，几人前方出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瀑布，在这瀑布下也是生长着一棵迎客松，而在松树之下则是立着一个坟茔，墓碑上一尘不染，坟堆上连一棵杂草都没有，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此时，就在这坟茔的旁边站着一个长发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陈飔澈几人，这名女子就像是融入了此方天地一般，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会察觉到她的存在，那只小猫看到这名女子之后也是发出了一声欢快地叫声，三步并作两步的窜上了她的肩头接着对着众人‘谟叽、谟叽’的叫了起来，陈飔澈几人这才看清它的额头上居然有着繁杂的花纹。 长发女子摸了摸小猫的脑袋之后说道：“你们这么追它可把它吓坏了。” 洛凌雪看着如普通人一般的长发女子如临大敌，右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自己的长剑缓缓说道：“你是谁？它又是谁？” “它叫孟极，而我，现在是这蓬玄洞天的主人。” 第383章 情劫(一) “右贤王，前辈说的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番。” “清川的殿下，就算考虑再多又有何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不是么？”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徽德二十一年十二月初六，清川帝都飞鸿。 就在陈飔澈等人在蓬玄洞天中经历一场场幻境的时候，齐雨薇也是坐在一处羽林卫大营的帅帐中怔怔出神，此时距离二皇子进入蓬玄洞天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而神英帝也是催问了两次陈飔澈的下落了，她全都是找各种借口给搪塞了过去。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在帝国内忧外患之际，一名手持重兵的实权皇子这么多天不进宫觐见本就十分反常，今日，宫内又是来了一位公公来寻陈飔澈，让他务必进宫面圣，而且看他的架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大、大统领，现在咱们怎么办？”从蓬玄洞天折返回来的王艺问道。 “我也不知道，瞒是瞒不住了。王将军，你先回去等候殿下，我随外面的那位公公进宫向陛下请罪。” “大统领不可啊，您现在进宫陛下盛怒之下难保、难保……”王艺看着齐雨薇语气艰难地说道，但最终还是没敢说出那大逆不道的话语。 “难保什么？再难保我也得进宫告诉陛下了，不然……”齐雨薇颓然地起身也是话说了半截，“你稍后直接返回那处秘境所在，我会找人把你送出城去，和李云一起等不到殿下就不要回来，记住没！” “是！末将遵命！“ 齐雨薇推开帐篷的帘子走了出去，而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大太监赶紧是迎了上来问道：“齐统领，殿下在何处？” “公公，劳烦您带我进宫，我要向陛下禀告。”齐雨薇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而是不容置喙地说道。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齐雨薇，前来传召陈飔澈的太监只能是点了点头，接着就带着齐雨薇离开了这处羽林卫大营，而在他们离开半柱香之后，王艺也是悄悄离开了飞鸿城。 很快，齐雨薇来到了御书房之中，此时，神英帝正和一众官员在商讨下一步的作战事宜。因为骊擎和怯那不花的失踪，圣安王和两名帝品萨满都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潜伏在清川的京畿防区的这波游牧骑兵彻底是消停了下来，就连对于物资的劫掠都没有了，整支大军都是蛰伏在一片渺无人烟的山林之中，就靠着在其中捕猎度日；而银竹前线的攻势也由于冬季的到来而暂时停滞了下来，王庭在后方御寒的物资还没有运抵前线，如果再发动强攻的话恐怕会出现非战斗性减员，因此现在双方在防线上处于一个僵持的状态。 而由于压力骤减，再加上援军的陆续到来，因此清川的满朝文武想在冬天发动一场反攻，至少先将银竹防线周遭的敌军肃清，这样一来还能给开春之时太子的大婚献上一份大礼。 “齐统领您请。” “多谢公公。” 齐雨薇快步走进御书房内跪倒在地朗声说道：“末将羽林卫大统领齐雨薇，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齐雨薇，神英帝抬了抬手说道：“齐统领起来吧，飔澈去哪了。”面对皇帝陛下的问话，齐雨薇根本没敢起身，依旧是跪伏在地上说道：“陛下，末将有罪！” 她这声‘有罪’一出，御书房内本来正在激烈讨论的大臣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都是面面相觑，接着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清川帝君。在众人面前神英帝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他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屏退了屋内的文武百官，很快就只剩殿前大统领一人站在了他身后，神英帝这才缓缓开口说说道：“说吧，到底怎么了。” “遵旨。”齐雨薇跪在地上直起上身，将一周前陈飔澈的计划和盘托出，神英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而齐雨薇说完之后也是再度跪伏了下去说道：“请陛下治罪！” “也就是说，飔澈他率领百余名禁军精锐私自前往那处秘境所在，只为了阻止敌人获得其中的至宝？” “是的陛下。” “可是朕不是说过先暂且搁置此事，而且你们又怎么知道那波游牧骑军一定会派人过去呢？你们又怎么那么确定其中一定有至宝现世。” “启禀陛下，殿下在得知消息之后直接是率领军士出发了，他的意思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防万一。” “呵呵，以防万一，以防万一，朕真是有个好皇儿啊。” “真是胡闹！齐雨薇，你作为羽林卫大统领，怎么就不节制殿下，陛下！末将以为齐统领罪责深重！先革去她的官职，即日起将其圈禁府内待勘！”听到神英帝的话之后，殿前大统领只感觉心中一阵心惊肉跳，他伴君多年，自然能听出许多的话外音，此时帝君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显已经有些开始怀疑自己这位皇子和游牧王庭有所勾结了，而齐雨薇和陈飔澈交情匪浅，同样会遭到怀疑，因此他赶紧是站了出来说道。 “朕还没有昏聩，不需要郑卿家你如此火急火燎地谏言。” “陛下恕罪！” 神英帝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此事先不要外传，也不要再派出军队前去支援了，一切等飔澈回来再说。至于你，齐统领，暂且削职，交由天诏阁收押，郑卿家，你将她带下去吧，朕今日有些乏了。” 看着神英帝不容置喙的态度，郑统领只能是喏了一声就将齐雨薇带了下去，至少帝君并没有叫来禁军将她押下去，还为她保留了最后的尊严。二人一路无言走到了天诏阁所在，说明来意之后两名军士也是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夹住齐雨薇跟着郑统领向着大牢内走去。 这天诏阁的牢房可以说是所有人都不想进入的地狱，一路上无数已经疯癫的犯人看着新到来的齐雨薇都是在幸灾乐祸的大喊大叫着，而已经脱掉铠甲的她则是目不斜视的走进了一处牢房之中。 “陛下有旨，暂且将齐雨薇收押，你们绝不可怠慢，更不可刑讯侮辱，一切都等陛下稍后定夺，听见没有！” “末将遵命！” 在交代好之后，郑统领转头看向牢房中的齐雨薇无奈地说道：“雨薇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多谢郑统领了。” 看着一脸微笑的齐雨薇，郑统领再次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而直到他的背影看不见之后，齐雨薇这才转头顺着那个小窗户看向了牢房外的天空：‘二殿下，你真是害苦我也。’ 第384章 情劫(二) 然而齐雨薇在飞鸿城中遭遇的这些事陈飔澈根本就不知道，此时他们正面对着这蓬玄洞天的主人不知所措，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就连洛凌雪都是有些束手束脚，手中的飞剑拔出半截之后收也不是，拿也不是，几人都是尴尬地愣在了原地。 这名女子微笑着冲洛凌雪招了招手说道：“你这小姑娘手里的飞剑好生眼熟，我先借来看看。”说话间，这位天云门天才手中的长剑不受控制地直接飞掠了出去，任凭她怎么御使都没有用，而对面的女子手腕间也是飞出了一圈念珠，直接是套住了洛凌雪的飞剑，任凭它嗡鸣不已但就是无法挣脱桎梏。 “咦？碎星！怪不得怪不得。”这名女子摸着洛凌雪长剑的剑鞘惊喜地喃喃道，“小姑娘，这柄飞剑你可是从天云山的剑冢中得来的？一开始并没有这剑鞘是不是。” 被直接夺走飞剑的洛凌雪此时也是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而在之前这种感觉她只有在面对气场全开的贺璃几人之时才会遇到，她臊眉搭眼地说道：“没错，这柄飞剑通灵，我刚上山它就认我为主，我师父说这柄飞剑意义重大，轻易不要在人前显露，因此我也是加上了这个剑鞘。” “那是自然意义重大。”说话间这名女子也是顺手拔出了这柄碎星，长剑出鞘之后星光闪烁，待光芒逐渐黯淡之后陈飔澈众人才发现这飞剑的材质居然不是金铁，反而是一种不知名的玉石，通体透亮，其中似有星辰隐现，“衡郎，衡郎，你的飞剑后继有人了。”而说着，这名女子也是将这柄碎星缓缓放到了地上的坟茔旁边，眉目间满是悲伤地神色。 而本来挣扎着想要摆脱女子束缚的碎星在接触到墓碑的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接着她缓缓松开了持剑的右手，而没有了控制的飞剑并没有飞掠回洛凌雪身旁，反而是围绕着这坟茔一圈一圈地飞了起来，像是在祭奠故人一般。 看着自己飞剑的反应，洛凌雪这一次是恭敬地问道：“前辈，您到底是谁？” 那名女子看了看她说道：“我的名字可能你并不熟悉，毕竟谁会想记住一个为了一己儿女私情而置师门于不顾的叛徒呢？但他的名字你应该是知道的，他叫白懿衡。”说着，她也是指了指地上的坟茔，而此方天地之中也是悄然吹起了一股微风，就像是在回应她的呼唤一般。 在听到‘白懿衡’三个字之后，陈飔澈几人还没有反应，但洛凌雪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叩首说道：“天殿弟子洛凌雪，拜见祖师！”在看到她的反应之后，陈飔澈四人也是赶紧跪倒说道：“拜见前辈。”虽说不知道这位前辈究竟是何许人也，但是能让洛凌雪如此恭敬对待的那一定是位山巅大能。 “你这小丫头倒是乖巧，起来吧，你是天殿多少代弟子？”站在坟茔旁的女子微笑着说道，而那只孟极则是‘谟叽’地叫了一声，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毕竟刚刚它可是被这位‘乖巧’的小丫头追了一路。 而被夸‘乖巧’的洛凌雪此时也是十分汗颜，她起身不好意思地说道：“启、启禀祖师，我、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告诉我了，但我、但我没用心去记。”她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弱不可闻。 而看着她的反应，这名女子却是没有生气，‘噗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啊你啊，无妨，反正你叫我一声祖师也不亏，那你的师父是谁。” “嘿嘿，我的师父是现任天殿主贺璃，祖师，请问您是？”看到对方并没有责怪自己，洛凌雪则是逐渐大胆起来。 “贺璃？没听说过，实在是太过久远了。”对面的女子摇了摇头说道。“至于我的名讳不说也罢，你只要知道我也是乾坤殿中人就好了。”说着，这名女子背后也是异变陡生，六道巨大旋涡凭空出现，接着逐渐汇聚到了她的身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而就在这六道旋涡出现之后，陈飔澈几人只感觉自己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接着下一刻就看到了自己呆楞在原地的身体，原来他们的灵魂已经被这术法吸了出来。 “六、六道轮回！铸星诀！”看着眼前以铸星诀为基础施展出来的术法，洛凌雪被震惊地无以复加，“您是！您是方芷晴！啊，祖师莫怪祖师莫怪。”说着，她也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呵呵，难得还有人记得我。”方芷晴撤去了六道轮回微笑着说道。而陈飔澈几人的灵魂也是瞬间回归了其身体，几人都是后怕不已，慕凌霄不自觉地抓紧了陈飔澈的胳膊。 “自然有人记得！祖师，我师父说了，您可是我乾坤殿一等一的女天才，就连她都自愧不如呢！” 此时，洛凌雪却是兴奋地说道。 “是么？难得，难得。”然而听到洛凌雪的话之后，方芷晴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开心，反而是眼神黯淡了下去。 “祖师？您为何不回归教中？这蓬玄洞天根本困不住您，现在我乾坤殿面临的局势也不太平。”越来越大胆的洛凌雪歪着头试探性地问道。 “我么？我是没有机会了，来，给你们看看此方天地下的危机吧。”说着，方芷晴袖袍一挥将几人卷了过来，接着其身后的瀑布被她一指分开，露出了藏在后面的山洞，而一股阴邪至极的气息直接是扑面而来！ 第385章 情劫(三) “哼，不自量力。”感受到里面那邪物的躁动之后，方芷晴瞬间张开了一层禁制，那股阴邪的气息也是被消弭于无形，“来吧，都进来吧。” 在方芷晴的带领下，陈飔澈几人全都是走了进去，山洞虽然不深但是里面十分潮湿，地上长着许多的苔藓，而且越向里面走去发现里面越黑暗，是那种光线都穿透不过去的如墨一般的黑暗，十分的不寻常。 好在的是随着方芷晴的前进，那股不寻常的黑暗气息也是被驱散了，很快几人就来到了一处洞窟之中，只见正中摆着一块由白玉雕成的莲花佛台，佛台之上凌空悬浮着一颗仍旧在跳动的心脏，陈飔澈几人看去的第一眼就有了瞬间的失神，方芷晴缓缓说道：“这是魔皇之心，按理说应该由圣裁殿镇压，对了，现在的辉光大陆还是由圣裁殿主持事务么？” “祖师，还是圣裁殿的那些人，您可不知道，前一阵子他们居然还敢派人来插手战争呢！” “呵呵，是他们的一贯作风，这些辉光人士对于权力、领土、疆域的渴望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这镇压心魔皇一事自然也是没敢全盘交给他们，这魔皇之心其实一直由我乾坤殿镇压，只不过出了点岔子，我才将它带进了这蓬玄洞天之中，现在为了镇压它我根本不敢离开这里。” “这……祖师，这秘辛我、我根本不知道。”而在听到方芷晴的话之后，洛凌雪则是一脸震惊地说道。原来不是这圣裁殿的术法高超，因此能够镇压心魔皇及其魔兵多年还能不出纰漏，而且也不需要缝补那腾龙化天大阵，而是因为心魔皇的魔皇之心一直由乾坤殿镇压，然而自方芷晴之后关于此事的所有记载都被乾坤殿抹除掉了。 “也难怪，如果不是这东西，我乾坤殿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衡郎、衡郎他也不会死。”听到洛凌雪的话之后，方芷晴惨然一笑喃喃地说道，“好了，小家伙们，其实按理说这东西我是不能够告诉你们的，本来这蓬玄洞天一直在我的控制下在天外天游荡，但是被血魔皇牵动现世之后我也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能够进来，相逢便是缘啊，只不过你们一定不要外传。” 陈飔澈四人在听到方芷晴的话之后心中全都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对视一眼接着便点了点头，这几人中只有陈飔澈曾有幸登上过天云山，其余人更是对此等山上秘辛闻所未闻。而在看到几人点头之后，方芷晴笑了笑将此方天地之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方芷晴和外面已经化作一抔黄土的白懿衡一样都是天殿弟子，而在同门多年之后他们也是顺利结成了道侣，之后白懿衡的师父冲击神品失败兵解离世，他就顺势接过了天殿主的位子，而自此也是知道了乾坤殿所镇压的魔皇的事情，在那时，天殿在天云山下同时镇压着血魔皇化形和心魔皇的那颗心脏。 但是这白懿衡却是作出了一个很愚蠢的举动，他千不该万不该让自己的道侣得知了此事，而且还将方芷晴带入了镇压这两大魔物的洞窟之中。那会的方芷晴还是一名帝品游虚境的修士，两大魔物瞬间抓住了机会，潜移默化地开始影响她的心智，而此时乾坤殿总纲一脉逐渐发现了端倪，正准备和白懿衡商讨此事，然而却是遇到了方芷晴即将破境的契机，她的命星已经降临在了天云山巅。 只不过这总纲一脉最擅推演，其掌舵人自是发现了这命星的不对劲，就要阻止她破境，然而作为天殿主的白懿衡哪里肯旁人破坏自己道侣的命星，双方在天云山大打出手。但最后方芷晴的命星还是被毁，气急败坏的她在魔物的影响下也是加入了战局，白懿衡更是不给自己同门解释的机会，出手越来越重，而人殿和地殿也是发现了方芷晴的不对劲，开始联合总纲一脉镇压二人。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心魔皇狡猾无比，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几人最后变成了以命相博，总纲一脉的掌舵人一个失手将白懿衡重创，眼看着就要身死道消。而就在此时，心魔皇许是太过于兴奋，终于是露出了马脚，方芷晴几人这才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刚刚给了这魔皇可乘之机，可是大错已经铸下，方芷晴抱着白懿衡逐渐失去力气的身体哭成了个泪人，而在自己道侣仙去之后，她选择投入人殿主门下，遁入空门，而总纲一脉也是倍受指责，最后黯然退出了乾坤殿自此消失无踪了。 在遁入空门之后，本来已经剃度的方芷晴却总是能在一夜之间就长出三千雪白的烦恼丝，时任人殿主见状也是没有过多苛责她什么，就任由她去了。然而此时方芷晴不知道的是现在自己仍旧在心魔皇的影响之下，在六道轮回大成之后，她一人来到这蓬玄府中，这处与白懿衡定情所在，看着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她也是想起了与白懿衡的种种过往，刚刚陈飔澈几人经历过的幻境其实就是下山游历的方芷晴二人所经历过的往事，而在睹物思人之下她竟是要用这蓬玄府城中的百姓为祭品，施展轮回之术来复活自己的爱人！ 等乾坤殿的大修士赶来阻止她的时候，这满城的百姓已经尽数遭了毒手，而苏醒过来的方芷晴看了看自己造成的悲剧，悲恸之下流出了两行血泪，自知罪孽深重的她直接是求几位殿主将那魔皇之心带来此处，她就带着这蓬玄府藏入一旁的洞天之中自我流放至天外天，用余生来镇压这魔物，超度城中百姓的冤魂。 然而一名帝品修士的余生何其漫长，想到她要孤身一人在此处枯守百年千年，每个人都是于心不忍，但是看着在面前不住叩首的方芷晴，人殿主长叹一声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自此，她就和道侣白懿衡的尸骨一起镇压着魔皇之心消失在了世间。 在听完方芷晴的叙述之后，陈飔澈几人都是久久无语，慕凌霄二人甚至都已经潸然泪下，看着沉默不语的几名小辈，方芷晴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没事啦，你们看我现在不也是很好么，这头发都已经重新变成黑色了呢。” 陈飔澈用力揉了揉眼睛之后说道：“前辈，我们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么？”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东西就连帝品游虚境修士的心智都能干扰，更别说你们几个了，等送你们离开之后我再想法子回天外天就好了，在那里镇压起它来还是比较轻松的。而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我察觉到外面的世间大战不断，天地之间满是冤魂血气，若不是因为如此，这蓬玄洞天也不会突兀出现在这里。我看二位应该也是各自的掌权者，甚至位高权重，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陈飔澈和骊擎对视一眼之后对着方芷晴点了点头，她笑了笑说道：“那我想外面世间的大战二位也有参与吧。” “没错。” “呵呵，俗世之争，你们各有各的道理，是非公道我就不妄加评论了，但是刚刚的三重幻境不知你们是否会感同身受，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自己短暂的一生，当权者、为政者、修士等等等等，这些人的一个小念头可能就决定了无数普通人的生死。所以，我只想说二位在争霸之时多想一想这世间的黎民百姓。” 听完方芷晴的话之后，陈飔澈二人谁都没有吭声，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半晌之后，骊擎岔开话题缓缓问道：“前辈，那、那您就打算在这里空耗余生了么？” “那又有什么办法，除非能有帝王之血助我，否则的话能够维持这封印现状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陈飔澈二人没有对她所说的话有所回应，但方芷晴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无所谓地说道。 而在听到‘帝王之血’四个字之后，陈飔澈猛地抬头说道：“前辈，帝王之血么？或许我能够帮助您。” 第386章 情劫(四) 此时在洞窟内，陈飔澈一脸诚挚地看着方芷晴，然而她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要想得到帝王之血谈何容易，好了，谢谢你们陪我玩了这么久，该送你们出去了，不过今日所见所闻切记不要外传，叫外面的那些人尽快远离此地，不然被不小心卷进来就真的要在此方天地中了此余生了。” “前辈！我真的可以帮助到您，您先试试如何？”看到方芷晴并不相信自己，陈飔澈咬了咬牙直接是一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掌，而随着血液顺着他的掌纹流下，那颗被封印住的魔皇之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像是压抑不住对于鲜血的渴望，但又像是十分忌惮陈飔澈的血液一般。 此时，看到魔皇之心不同寻常的反应，方芷晴也是对着陈飔澈招了招手，只见一颗血珠凌空飘到了她的指尖，感受到其中的血脉之力后，方芷晴惊喜地说道：“这！真的是帝王之血！” 听到方芷晴的话之后，陈飔澈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而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他也是看向了骊擎说道：“前辈，我想这位王爷应该也拥有这种血脉之力。” “我么？不可能的，殿下，您是清川的皇子，而我不过是王庭的右贤王而已。” “没错，但王庭不是一直以实力为尊么，只要实力足够强大，谁都可以去争大单于那个位子，王爷，您可千万不要说没有这种想法。”陈飔澈意味深长地说道。 此时，跟随骊擎来此的只有怯那不花一人，因此他也是没有了隐瞒的必要，目光在陈飔澈和方芷晴二人之间游走了几下之后直截了当地说道：“凡有血性，必起争心，既然殿下有请我岂有不赴约的道理。”说话间，骊擎也是划开了自己的手掌，而同样的，方芷晴也是招过去了一滴血珠。 “真的都是帝王之血！怪不得怪不得，我说你们是怎么突破我的禁制来到这洞天之中的，不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方芷晴虽然惊喜非常，但也是十分的小心谨慎，这门中秘辛怎么会让世俗王朝的人知晓，难道现在乾坤殿已经衰败到如此境地了么？ 面对方芷晴的询问，陈飔澈也是将在支援西域途中遇到的山匪一事说了出来，他就是在那时第一次听说了‘帝王之血’这个词。而今日陈飔澈其实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没想到还真的被他蒙对了，而同时他也是十分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地将骊擎斩杀当场，若是任由他的血液在这洞天之中蔓延开来，谁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异变。 听完陈飔澈的话之后，方芷晴点了点头，作为帝品修士她自然能够轻松分辨出他话语的真伪，接着她控制着两枚血珠来到了封印的前方随后将它们放了进去，而就在血珠进入封印的瞬间，一头小巧的腾龙悄然浮现，飞快地将血珠吞下了肚，原来这莲花佛台之上也是存在着一个腾龙化天大阵。 得到了帝王之血补充的龙魂逐渐变得凝实起来，其身上的每一枚鳞片、每一条触须也是愈发的活灵活现，而随着龙魂实力的不断增加，被封印着的魔皇之心仿佛是感受到了威胁一般跳动的越来越快，但是其散发出大阵外的邪恶气息却是越来越稀薄，最后甚至在方芷晴撤去了额外的禁制之后，众人也是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阴寒血气了，就连刚进来时那股诡异的黑暗也是消失无踪，洞窟中的景象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众人面前，而那颗魔皇之心也是渐渐趋于平静了。 虽然这腾龙化天大阵无法直接抹杀镇压在其中的魔物，但至少封印加强之后这东西也是没有机会再出来为害世间，也许就连方芷晴都可以借此摆脱此方天地的束缚，陈飔澈几人全都是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那颗魔皇之心却是突然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紧接着一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阵上空，只听他缓缓说道：“萤火岂可与日月争辉！待本皇重临世间之日！定要将尔等的魂魄从九幽之中摄出，永受霜炼火蚀之苦！” 第387章 情劫(五) 就在这道身影出现的瞬间，除了方芷晴和洛凌雪以外的其余四人都是感觉如坠冰窟，甚至就连灵魂都被冻住了，即便只是心魔皇在尘世的投影也是让他们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此时对他们来说就连逃跑都成了一种奢望，四人全都是呆愣愣地待在原地，其中修为最低的慕凌霄甚至直接颓然地跪倒在了地上。 而洛凌雪此时也是绝不轻松，虽然不至于毫无抵抗之力，但是被她重新拿回手里的碎星已经是铮然出鞘，璀璨的星光布满了整座洞窟，而她也是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恐惧。此时她才意识到之前自己贸然进入天云门镇压血魔皇化形的那处洞窟之中，是一个多么莽撞的举动，那一次血魔皇仅仅释放出了一缕血气就能在她的心相识海中胡作非为，倘若像现在一样的话恐怕自己绝对会闯下大祸的。当然，洛凌雪不知道的是这化形与真灵之间同样存在着不小的实力差距。 好在的是这一道投影仅仅是心魔皇不甘咆哮的显现罢了，说完这句话之后，那道身影就消散在了空气中，而方芷晴自然也是知道这次不是真正的魔皇现世，因此根本没有加以阻拦。此时，她转过身看着大汗淋漓地四人说道：“怎么样？直面这魔皇之威感觉如何？即便是九州一等一的天才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在这魔皇手下走得了一招，俗世的千秋功业在这不知存在了多久的魔皇面前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根本不值一提，走吧，先出去再说。”言罢，她率先向着外面走去。 很快，陈飔澈几人跟在方芷晴身后走出了这座洞窟，而身后的瀑布也是骤然合拢，挡住了洞口，来到外面之后，感受着这蓬玄洞天内和煦的微风，众人都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就连洛凌雪也是罕见的沉默不语。 方芷晴走到白懿衡的坟茔旁边坐了下来说道：“都过来吧，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送你们些小礼物，凌雪丫头，你先来吧。” 听到自家祖师的话之后，洛凌雪乖巧地走到她面前盘膝坐好，双手自然下垂，掌心向上接着就闭上了双眼，而方芷晴也是闭目分出了一缕心神进入了她的识海之中。片刻之后，方芷晴睁开双眼皱眉说道：“是谁教你这一身道法的？” “啊？是、是我师父啊。”洛凌雪也是不明所以地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师父为何会让你所学如此驳杂。” “师祖，这、这有什么问题么？我所学的全是天殿的法诀啊。” 方芷晴并没有理会洛凌雪，而是一手转动念珠一手掐指算了起来，不过演算一名帝品修士的因果她来说也是绝不轻松，半炷香的功夫之后她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罢了，都是命中注定的。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交到不同的人的手中自然也会得到不同的结果，有人能够呈上一个佳品，自然就有人能够呈上废品或者、孤品。丫头，你不用在意我今天说的话，我辈修行之人自要有逆天而行舍我其谁的气势，世间大道又不止一条，不过这么一来衡郎的一缕剑意再交给你就不合适了。” 其实方芷晴的担心完全都是多余的，虽然洛凌雪明白自己可能错过了一些机缘，但是生性豁达的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你这一身修为、道法，我确实没有什么好给你的了，这样吧，你把这孟极带走，这小家伙是我还在王品时期救下的灵兽，跟着我不知道多少年了。可别小瞧它，你们经历的幻境我可是全靠它来施展的，遇到危险它会帮助你的，它也会带你们走出这蓬玄洞天的。”说着，方芷晴也是将孟极抱了起来递给了洛凌雪，而这浑身雪白的小豹子则是一直在‘谟叽谟叽’地叫着，似乎在表达自己心中的不舍。 “祖师！这可不行，我要是把它带走您在此方天地之间不就没有人陪伴了么，不行不行。”然而洛凌雪自然明白这孟极对于方芷晴的重要性，急忙是摆手拒绝道。 “哈哈，这你们不必担心，有了帝王之血的加持，现在洞窟里的腾龙化天阵前所未有的强大，与刚开阵之时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因此我也有机会能够带着衡郎再去这世间走走了。衡郎衡郎，我们再去外面看看好不好。”方芷晴洒脱一笑，接着轻轻靠在了墓碑之上，“好了，你也跟着我不知道多久了，作为天生地养的灵兽，你几乎与天地同寿，出去转转吧，去吧，去找你的新主人吧。”说着，她也是将孟极轻轻放在了地上，而这小家伙定睛看了看方芷晴之后，再次‘谟叽’叫了一声就窜到了洛凌雪脚底下，洛凌雪抱起它之后说道：“多、多谢祖师。” “没关系的，我有些失态，让你们见笑了，来吧，你们四个一起，我也送你们一些东西。” “前辈，既然您已经可以不用时刻在这洞天之内了，为何不直接回归宗门，我想洛仙子也很希望您能回归的。”就在此时，陈飔澈一抱拳说道。 然而还不待洛凌雪开口，方芷晴摆了摆手率先说道：“我在乾坤殿中铸下大错，害得宗门差点分崩离析，因此我根本就不奢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原谅，至于在羽化之后将灵位摆回祖师祠堂我更是不敢奢求，凌雪丫头，你回去之后替我多多拜祭我的师父、师祖们吧。在这蓬玄洞天之中了却残生是我的放逐，也算是我的救赎吧，而且、而且还有衡郎陪我，衡郎，这场情劫你可要陪我一起渡过，不然前路漫漫，你怎么舍得我一个人上路。” 看着面前一脸恬淡的方芷晴，陈飔澈几人也是彻底放弃了劝说的想法，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表现，方芷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啦，我都想开了，你们有什么想不开的，来，送你们些礼物吧。”说着，她也是用自己的神识笼罩住了几人。 第388章 珍惜眼前人(一) “洞中仅一日，世上已千年。” ——《九州志·神武帝本纪》 在方芷晴这名帝品修士面前，陈飔澈几人的心相识海没有任何的隐秘可言，几乎是瞬间四人就感觉一股热流进入了体内，接着脑袋一空就失去了意识。然而就在此时，方芷晴“咦”了一声，接着就将陈飔澈唤醒了：“小家伙，你身上的东西哪来的？” 看着一脸凝重地方芷晴，陈飔澈有些不明所以地说道：“前辈，我身上的什么东西？”看着一脸迷茫的陈飔澈，方芷晴摇了摇头接着从他的衣袍之中御出了两块武器的残片，她盯着这两个东西缓缓说道：“就是这两个，哪里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而这两块残片之一自然就是陈飔澈从一个邪修山匪手中获得的，另一块则是齐雨薇从叠翠森林中带出来的，他将过程对方芷晴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最后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两块东西是什么，而且其材质非金非玉，我问过许多人都不知道到底是由何物打造而成，因此我也是一直带在身上。” 此时，洛凌雪抱着孟极也是走到了漂浮在半空的两块碎片面前，她用手轻轻触碰着其中一块说道：“祖师，这看起来像是某柄飞剑的碎片啊。”说着她也是看向了方芷晴，“啊……”然而一个不小心，洛凌雪的手指就被这残片割破了，沾在上面的鲜血瞬间就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洛凌雪含着自己的手指一阵心惊肉跳，她已经是一位帝品修士了，肉身就算比不过大妖、灵兽但自然也是强横无比，寻常兵器根本无法给她造成伤害，谁承想这不起眼的一块残片居然轻松划破了她的肌肤。 “这！前辈，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而看着洛凌雪，陈飔澈也是一阵后怕，他之前一直将这两个物件贴身存放，这要是一个不留神那不给自己划个开膛破肚啊。 “你可真是胆子大，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敢贴身带着。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的东西居然会如此随便的被他人得手。” “前、前辈，那这两个东西就交给您保管吧。”面对方芷晴的揶揄，陈飔澈也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紧接着他也想是将这两个烫手山芋转交给对方。 “对啊祖师，这两个东西如此凶险，还是交给您吧，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啊。”此时，洛凌雪也是点头说道。 “你啊你，顽皮，不该问的别问，你问了我也不会说。”方芷晴起身来到洛凌雪面前刮了刮她的鼻子，接着再次对陈飔澈说道：“这个东西既然到了你的手里，那就说明你与它有缘，我再接手自然不合适了，这样吧，我给你样东西，你用它来保存这两件碎片。”说着，方芷晴也是凭空变出了一张闪烁着金光的符纸，上面的字陈飔澈看一眼就觉得眩晕无比。看着这符纸，洛凌雪瞪大眼睛说道：“这！这是乾坤神典！” “你倒是眼尖，没错，这是属于乾坤神典的一页，你用它包住这两块碎片，定可保你安全，如果你有幸进阶帝品，到时候再观摩这上面的文字会对你大有裨益，在此之前绝对不可以染指它，切记切记。” 看着面前珍贵的符纸，陈飔澈犹豫片刻之后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它说道：“多谢前辈。” “师祖师祖，那我呢？我是不是可以参一参这神典上的奥秘了呀。”此时，洛凌雪搂住方芷晴的一条胳膊说道。 “你啊，你不需要，不要被别人制定的规则束缚了你的天赋。还有你这小子，这个性子我喜欢的很，堂堂七尺男儿就不应该忸忸怩怩的。再送你一句话，珍惜眼前人。”说着，方芷晴也是瞥了一旁的慕凌霄一眼，“好了，屏息凝神，放开你的身心！”说话间，她的神识再次是笼罩住了陈飔澈。 一阵恍惚之后，陈飔澈缓缓睁开了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蓬玄府城中了，他转头看去恰巧看到慕凌霄三人也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几人的实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看来方芷晴所谓的礼物就是直接提升几人的修为境界，至于已经是帝品游虚境的洛凌雪自然不需要如此了。 “飔澈哥哥，我、我身体里有一道剑意。”突然间，陈飔澈在识海中听到了慕凌霄的声音，他转头看去，只见慕凌霄兴奋地冲他吐了吐舌头，本就不上心修炼的她此刻却是直接拥有了候品大成境的修为，“前辈说如果遇到我解决不了的危险可以用其对敌，等后面达到帝品之后自可参悟其中的奥秘。”这一番说辞倒是与交给陈飔澈的乾坤神典相似。 还不待陈飔澈回答，洛凌雪突然蹦跳着来到慕凌霄面前说道：“好啊，我师祖的那道剑意居然给你了，你真是好运哦。”虽然慕凌霄的传音能够瞒过境界相差不多的骊擎二人，但却是瞒不过洛凌雪的，骊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就你话多，快走啦！”慕凌霄没好气地说道。 “谟叽！”此时，一直被洛凌雪抱在怀中的孟极蹦了下来，对着远处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就向着反方向跑去，几人也是赶紧追了上去。 路上，陈飔澈缓缓说道：“王爷，前辈刚刚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 骊擎耸了耸肩说道：“考虑了又有什么用呢，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不是么？”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哈哈哈，殿下，好一个亡羊补牢，但现在已经不是你我能够阻止得了的了，但至少我们出去之后暂且握手言和如何？” 陈飔澈深深地看了骊擎一眼之后说道：“好。” 很快，几人来到了一处水潭旁，孟极对着这处水潭拱了拱脑袋就转身跳到了洛凌雪身上，她摸了摸这头灵兽的小脑袋之后问道：“是从这里出去么？” “谟叽！谟叽谟叽。”小巧的孟极蹲在洛凌雪肩头边叫边用两只前爪比划了几下，洛凌雪点了点头说道：“各位，跳进这水潭之中就可以离开此处了，请吧。”说着，她第一个迈入了这水潭之中，陈飔澈几人也是紧随其后跟着她走了进去。 然而就在怯那不花的身影最后一个消失在水潭中后，正在打理坟茔的方芷晴猛地抬头说道：“坏了！他们这是去哪了！” 第389章 珍惜眼前人(二) 跟着孟极跳下水潭之后，陈飔澈只感觉来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之中，跟进入洞天之时遇到的情况迥然不同，周遭不断的飘过各种不明所以的片段，数息之后，再等他睁开眼只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回到发现蓬玄洞天的那处山林之中，反而是又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域，不过相较于在洞天之内，此地却是可以清晰看到星辰仪轨的运转，空中一轮大日也是熠熠生辉，诸天星辰仿佛近在咫尺一般唾手可得。 好在的是，面对这瑰丽壮阔的诡异景象，手中的那抹温软让陈飔澈稍稍安下心来，至少慕凌霄没有跟他走散。此时，一声‘谟叽！’的叫声响起，那只孟极窜到了远处用鼻子仔细嗅着这处地域中的气息，原来洛凌雪也是一同来到了此处，陈飔澈转了转头发现却是没有了骊擎和怯那不花的身影，他拍了拍慕凌霄的手之后问道：“洛仙子，你对此地有什么头绪没有。” 洛凌雪皱眉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此处的灵气之充裕就算比之天云山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又是某处洞天福地？” “要不咱们先向远处走走看？反正有孟极在也能避开危险。”慕凌霄建议道。 “还说呢，不是说这小东西可以带咱们出去么？怎么就到了这里。”洛凌雪没好气地说道。而被埋怨的孟极也是张牙舞爪地‘谟叽谟叽’地叫了起来，一人一兽竟是谁也不服谁。 看着眼前的场景，陈飔澈真是一个头两个头，好在的是此时慕凌霄还算乖巧，没有再给他出难题了，他赶紧是上前拦住了洛凌雪，接着俯身摸了摸孟极的脑袋，被哄高兴了的小灵兽也是瞅准一个方向窜了出去。 因为此时三人的修为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因此就连慕凌霄若想跟上前方速度飞快，四处乱窜的孟极也是不成问题，一兽三人在这不知名的地方飞速穿梭着，头顶上的苍穹中布满了群星，即便是在那轮大日的照耀下身影也是清晰可见，其中又有数颗星辰明灭闪烁，比如辰勾，比如七杀。只不过现在洛凌雪也是学乖巧了，面对这不同寻常的景象，她也是没敢再莽撞地冲到近前一探究竟。 三人在前进一段距离之后越来越感到不对劲，周遭的景色虽然比蓬玄洞天内还要美不胜收，花香四溢，叠翠丛生，但是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得可怕，除了陈飔澈几人外再没有任何活物，除了几人的呼吸声和掠过草地发出的‘沙沙’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就连虫鸣鸟叫都没有，若不是前方精通梦魇之术的灵兽孟极没有任何反应，众人甚至要怀疑自己又陷入梦境之中了。 四周的景色不断变化，有花海、有瀑布、有潺潺流水、但就是没有任何人烟，此时就连在前面带路的孟极也是有些急躁起来，嘴中不断传出一阵阵地低吼声。突然，在翻过一个山坡之后，孟极一个急停，接着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一般，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而且全身的皮毛膨胀，简直成了一个毛球，紧接着它就窜回了洛凌雪身上，惊魂未定地趴在她的背上将脑袋埋在了她的长发里瑟瑟发抖，嘴里地不停小声呜咽着：“谟叽谟叽。” 洛凌雪见状就要拔出碎星上前查看，陈飔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低声说道：“洛仙子！不要冲动！能让这小东西如此惧怕的，想必咱们对付起来也不会轻松的。”洛凌雪细想之下也是认为有理，虽然自己没有感觉到前方有什么危险，但是这孟极的表现肯定是有原因的，因此她也是点了点头放弃了直接冲上去的想法。 此时，慕凌霄从后面走上来，不动声色地拿开了陈飔澈握住洛凌雪的手说道：“走呗，咱们悄悄地过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说着，她边拉着二人向前走去边瞥了一眼陈飔澈，而陈飔澈也是略显窘迫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 三个人走到那处山坡处，小心翼翼地向下看去，接着就看到了令他们目瞪口呆地一幕，只见一头真龙的尸身赫然躺在下方的山谷中，流出的鲜血虽然早已干涸，但也是将整条山谷的地面都染成了黑褐色，而向远方看去，地上也是铺满了各种神兽、灵兽的尸体，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人类的遗骨。 看着这幅景象，三人都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要知道真龙作为九州大陆的神灵、图腾，在世间是无比强大的存在，即便是神品修士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博杀一条真龙；且司职世间风调雨顺的真龙可是无比神圣的存在，即便是乾坤殿也只是围捕蛟龙来补充腾龙化天大阵，而那几处阵中的龙魂皆是真龙自裁进入其中的。 然而就在此处秘境之中，却是摆着一具尚未腐朽的真龙遗体，这怎能不令人震惊，真不知是何等规模的大战才会引来真龙出手，也不知道是何人能够将此等神兽斩杀。也难怪这孟极会反应如此剧烈了，即便是神兽尸身的威压也是它承受不起的。 “咱们要不下去看看？”慕凌霄歪头问道。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孟极哆嗦地更厉害了，嘴里的呜咽声也是愈发急促起来。 陈飔澈想了想之后说道：“也好，既然洛仙子你没有感受到威胁，那就说明此处没有危险了，兴许从此处战场中可以寻得离开的法子。” “嗯，是得下去看看，不然在别处也找不到线索。”洛凌雪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去就回，诶诶！你别抓我的头发！快快，你快帮忙啊！”听到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孟极自然是千百个不愿意，它现在只想赶紧离开此地，无论是下去还是单独待在原地都令它十分不安，因此两只前爪也是死死抓住了洛凌雪的头发。 一旁的慕凌霄见状忍着笑意帮洛凌雪把这个小东西从身上弄了下来，一番安抚之后孟极终于同意一兽留在原地，而陈飔澈三人则是飘然落到了山坡下方的战场当中。 第390章 珍惜眼前人(三) 来到山谷中之后，三人更是感受到一阵心惊肉跳，就在这具真龙尸骨的旁边，还倒毙着诸如麒麟、金乌等比真龙还要稀少的神兽，每一头神兽的尸身上都是有着不同的狰狞伤口，而造成这些伤口的罪魁祸首此刻也是掉落在地，但即便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风霜的洗礼，这些残破的武器依旧是熠熠生辉，没有一丝一毫的锈迹。 洛凌雪来到一柄断剑前蹲了下来，用灵气裹住自己的手掌慢慢地凑了上去，想要将其拎起来看看，然而就在她离剑柄还有几尺距离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阴气从剑身上升腾而起，与洛凌雪指尖的灵气碰撞之后也是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她赶紧是收回了手掌说道：“好浓烈的邪恶气息。” 陈飔澈来到她旁边之后也是皱着眉说道：“杀死这些神兽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去前面看看不就好了，在这里自己瞎琢磨什么。”慕凌霄拍了拍陈飔澈，接着指向了前方，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就发现那里躺着几具人类的尸身，三人快步走了过去，而在看清尸体之后洛凌雪惊呼一声指着其中几具说道：“这！这些是我乾坤殿的祖师！” 此时，这几具尸体全都是死不瞑目地倒在原地，能够参与神兽之争的修士至少也要拥有帝品的修为，然而此地却是有着八具之多，要知道目前整个四象宫也不过区区十几名帝品修士啊，整个九州大陆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半百之数。 陈飔澈用手中的长剑翻起一名衣着明显不同，脸皮朝下的尸体，看清之后他也是倒吸了口凉气说道：“邪修！天哪，这几人难道都是帝品邪修！”要知道无论是在太平盛世亦或是乱世，一名邪修若想成长到帝品都不是一件易事，即便是在乱世之中有足够的血食供其修炼，而且俗世王朝对此也是有心无力，但是乾坤殿可不会坐视不理，邪修一旦被发现绝对会遭到无情地灭杀。 “啊！飔澈哥哥！你们！你们快来看！”此时，走到山谷拐角处的慕凌霄突然大喊了起来。陈飔澈担心她遇到了危险赶紧是跑了过去，可是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后才意识到刚刚的发现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只见从这个拐角转过去之后是一片更大的谷地，其中已经被神兽和修士的尸体铺满了。 “洛、洛仙子，你快来看看。”转头看到洛凌雪还在琢磨那几具乾坤殿祖师的身份，陈飔澈赶紧是对她喊道。 听到陈飔澈的呼唤洛凌雪也是走到了拐角处，而在看到一路铺到天际的各种强大生灵的尸体之后，这位九州山巅一等一的天才只会不停地说道：“这、这、这……” 虽然这些生前强大的生灵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年了，其灵魂也是早已消散在了空中，但是其尸身未腐，许多怒目圆睁地尸体更是给神态中平添了一份生前没有的威严，气势更胜往昔，就连洛凌雪在这强大的气场面前也是有些畏首畏尾；而且此处作为古战场，其上残留的兵戈之气和滔天的杀意同样十分浓厚，这就导致了三人一时竟是不敢深入其中。 考虑片刻之后，洛凌雪对身旁两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就向着那古战场的中心飞去。 而就在她出发的瞬间，异变陡生，只见平地里突然刮起了猛烈的大风，风势之猛烈就连已经触摸到王品门槛的陈飔澈都有些站不稳，他赶紧是拽住了慕凌霄躲到了一个背风处。接着空中凭空出现了数量众多的乌云，其中闪电丛生，这些乌云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而这个旋涡一直在追着洛凌雪移动，其中的粗大闪电也是不时在空中那道倩影左右落下，此时的洛凌雪就如苍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般；当然，最令陈飔澈二人感到害怕的则是整片山谷之中都响起了一阵金戈铁马的喊杀声，浓重的肃杀之意传来，慕凌霄也是不自觉地抓紧了陈飔澈衣袍。 此时的洛凌雪在古战场中也是左支右绌十分狼狈，她刚一进入其中就感觉自己如陷入了泥沼中一般，此地浓郁的天地灵气也是无法完全洗刷干净这里残留的邪气、剑意，杀意，而经过她这么一搅动其中残留的各种气息竟是全部纠集在了一起，最后完全裹挟住了她，令她简直寸步难行。 而与此同时，空中不断落下粗大的闪电，其中蕴含的威力令洛凌雪也是暗暗心惊，以她的实力都不敢硬碰硬地去接，空气中每一次闪电消散之后残留地静电也是让她的发丝、衣袍飞舞，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在深入其中数里之后，感受到自己越来越举步维艰，而且有几次差点没有躲开落下的闪电，洛凌雪只能是放弃了继续向里面探索的想法，飘身向着陈飔澈的方向飞去，而随着她的离开，这处古战场的躁动也是逐渐平息了下来。 看着狼狈返回的洛凌雪，陈飔澈识趣地说道：“算了洛仙子，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吧，不要太冒险了。” 洛凌雪此时也没有逞强，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再另寻他法，这古战场中的残留气息太过于强大了，硬闯根本不可能。” “谟叽！谟叽谟叽！”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孟极急促的叫声响起，紧接着本来对这山谷中的神兽尸体忌惮非常的小兽居然是面容惊恐地蹿了下来，直奔洛凌雪而来，看来山坡上面出现了令它更加害怕的存在。 “你们！这群追随魔皇的堕落者！都该死！”随后一个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三人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紧跟着孟极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第391章 珍惜眼前人(四) 那道身影的容貌看起来是一个男子，只不过生长着六条胳膊，每一只手里都拿着一件不同的武器，而且体型十分巨大，就算是站在真龙遗骨的旁边也没有显得渺小，此时他须发皆张，怒目圆睁地盯着孟极和远处的三人。 “这！这是什么！”慕凌霄目瞪口呆地说道。 “也许是一缕残魂，也许是这处古战场中生出来的阴灵、鬼物。” “别管他是什么，咱们准备撤。” 而在感受到这道身影的强大气息之后，就连洛凌雪都是生不起对敌之心，三名闯入者此时只想赶紧逃跑，但是前面有这巨人的身影拦路，后面的古战场又是无法进入，一时间陈飔澈几人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之中。 “谟叽！”孟极再次被强大的攻击震的从地面飞了起来，看了看险象环生的小兽之后，洛凌雪说道：“你们先上去！我去试着挡他一挡。”虽然陈飔澈和慕凌霄还没有达到王品，无法御风飞行，但是找一处缓坡离开这处山谷还是不在话下的。 陈飔澈此时也是没有再矫情，叮嘱一句“小心”之后就带着慕凌霄顺着一旁的缓坡向着山谷上面跑去，而洛凌雪则是仗剑直奔对方而去。看着冲过来的白衣倩影，那道身影更加的恼怒起来，手中的一柄降魔杵对准孟极重重地砸了下来，誓要将这不断逃窜的灵兽硬生生砸成一滩烂泥，阴影不断在孟极的头顶放大，眼看着它就要躲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凌雪及时赶到，手中碎星向上一撩，硬生生格挡住了砸下来的降魔杵，但是她也险些被硬生生砸进地里，而且这一下就让洛凌虚一阵气血翻涌，脸上升起了一酡不正常的红晕，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得到了喘息之机的孟极飞快地向着陈飔澈的方向窜去，而被面前女子阻挡了一瞬的巨大身影愈发的恼羞成怒，手中的降魔杵再次高高举起，与此同时，另外还有两条手臂挥舞着长剑和弯刀扫了过来，眼瞅着是封死了洛凌雪全部的逃生路线。 但是作为天殿的翘楚，洛凌雪岂会坐以待毙，就在三件武器攻到的瞬间，她瞅准机会从唯一的一处缝隙中脱身而出，但是仍旧被降魔杵扫到了左臂，紧接着三件武器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扬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洛凌雪飘身到远处右手碎星杵地看着那升腾而起的巨大烟尘，此时的她左边胳膊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全身的经脉也是被那降魔杵中蕴含的强大灵气震伤，最后终于是忍耐不住又是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再又看了看被烟尘所笼罩暂且不再行动的巨大身影之后，洛凌雪转头向着孟极找去，然而大大出乎她意料的是此时这灵兽孟极并没有逃走，反而是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真龙遗骨的头顶翻找着什么，两只前爪一刻不停地在真龙的额头抓挠，同时也在不停撕咬，若不是这具龙尸的鲜血已经流尽，恐怕它早就把自己的一身雪白毛皮染成红色了。 洛凌雪着急地落到它身旁，一把将孟极提了起来说道：“你在干什么！快走！”然而被拎住后脖颈的孟极则是“谟叽谟叽”地急切地叫了起来，还不时用四肢向着下面比划，洛凌雪定睛看去，只见一抹珠光从真龙尸身的裂缝中照射了出来，她将孟极丢到肩头接着用剑一划，只见一颗青色的珠子从中缓缓升起，其中像是蕴含着氤氲水汽，无法看透。 “天呐！这是、这是龙珠！”洛凌雪见状惊呼道，说着她就要用手去抓，然而这龙珠仿佛是有着灵智一般，任由她在真龙尸身的头顶上下飞舞但就是抓不到。此时又是一阵震动传来，刚刚扬起的烟尘快要散尽了，那道巨大的身影仿佛又感受到了洛凌雪的气息，开始行动了起来，还没有抓到龙珠的洛凌雪也是显得愈发急躁。 就在此时，孟极猛地从她背上蹿了出来，接着精准无误地一口叼住了龙珠随后死死含住了它，整张小嘴都被撑的满满的，两腮圆滚滚的样子十分滑稽。 “你！你怎么不早点叼住它。”洛凌雪见状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而孟极只能是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同时瞥了她一眼像是在表达不满一般。“切，不跟你计较了，快走。”洛凌雪嫣然一笑，拎起孟极就向着陈飔澈二人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两名候品修士远遁的速度自然无法与洛凌雪相比，感受到身后极速迫近的熟悉气息，陈飔澈稍稍松了口气，刚刚他们二人也是感受到了那些巨大武器砸到地上产生的强烈震动，同时那激荡的灵气更是令二人一阵心惊。 看到洛凌雪赶上来之后，陈飔澈问道：“洛仙子！情况怎么样！” “我打不过他！我的左臂已经伤在他手下了，必须趁现在赶紧逃跑。” 直到此时，陈飔澈才注意到洛凌雪那不自然垂在身体一侧的左臂，然后紧接着就看到了被她拎在手中嘴巴鼓鼓囊囊的孟极，而孟极也是兴奋地对着他比划了几下自己的嘴巴，陈飔澈诧异地问道：“它？它这是怎么了？” “这小东西发现了个宝物，具体情况等脱险了再说，赶紧走！” 陈飔澈点了点头，接着拉着慕凌霄就跟在了洛凌雪的身后，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三人忙不迭地躲了开来，随后‘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强大的冲击波将几人吹的东倒西歪，相互拉扯着勉强稳定住身形之后，三人才发现那道巨大的身影竟是直接跳到了几人面前，直接挡住了他们逃跑的路线。受到惊吓的孟极更是差点将龙珠咽下去，忙不迭的用前爪顺了顺自己的喉咙之后它也是将珠子吐了出来，散发着淡淡清光的龙珠漂浮在了半空中。而在看到这龙珠之后，那道巨大的身影突然是气愤地说道：“你们这群肮脏的堕落者！居然敢染指真龙遗物！”震耳欲聋的声音震的三人都是气血翻涌，下一刻，一柄长戟对准三人当头劈了下来。 第392章 珍惜眼前人(五) 看着在自己面前飞速放大的战戟，三人忙不迭地向一旁躲了开来，而那颗龙珠也是被这道巨大的身影收进了自己的囊中，气得孟极张牙舞爪地不住地对着空中发出“谟叽谟叽”的叫声，洛凌雪一把摁住在肩头闹腾的灵兽说道：“你别闹了！要财不要命啊！”此时、受伤的左臂严重影响了她的实力，右手摁住这孟极之后洛凌雪只能是御剑攻向了敌人。 碎星长剑在这道身影面前显得十分渺小，看起来根本无法给他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天云门剑冢的长剑没有一柄是凡物，这碎星带着无数星辰碎片狠狠划在了眼前这巨大身影的身上，瞬间就划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其中直接是喷涌出海量的天地灵气。此时，巨大的身形反而成为了累赘，碎星长剑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数道伤痕，若是从远处看去就会发现这道身影已经快被细密的银线包裹住了。 趁着敌人疲于应对的功夫，洛凌雪略微辨别了下方向就带着陈飔澈二人跑了出去，三人一兽眨眼间就窜出去了数里远。 “这个大家伙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趁着他被缠住咱们赶紧走。”性子一直都很乐观的洛凌雪此时也是兴奋地说道。 “谟叽！谟叽谟叽！” “好啦！跟龙珠比还是命重要！” “看起来应该是一缕残魂，神智已经所剩不多了。”陈飔澈也是边跑边说道。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神禁！”下一刻只见缠绕在那道身影上面的银线尽数崩碎，碎星直接是倒飞了出去插到了地上，而洛凌雪和它的联系也是被切断了，大惊失色之下她一个急停站住了身形，后面的慕凌霄一个没注意就撞了上去，两女抱在一起直接是滚了出去，而孟极也是被二人夹在其中苦不堪言。 “完了完了！花瓶你赶紧起来！”止住身形之后，洛凌雪一把将慕凌霄推了开来，随后起身一脸焦急地看着那道身影手掐剑诀。 “你才是花瓶！不是！什么就完了！”慕凌霄半跪在地上问道，而刚刚被二人压在身下的孟极伸了伸自己的一只小爪子，无力地叫了一声：“谟～叽～”慕凌霄见状赶紧是将它抱进了怀里。 “完了！我的碎星！我跟碎星之间的联系被完全切断了！”在施展了数个剑诀之后，洛凌雪脸色苍白地说道。虽说乾坤殿中也有这等秘法可以夺人兵器，但是这要求施法者要时刻分出一部分心神看管夺过来的武器，而且若是神兵有灵的话那么自己都有可能挣脱束缚；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碎星就直挺挺地插在地上，那道身影连看它也不看，可是这柄主动认主的飞剑却是根本不理会洛凌雪的召唤，难道其中的剑灵已经被硬生生打散了么！ “洛仙子！咱们先离开这！等摆脱他之后再回来寻你的飞剑如何！”陈飔澈看到发呆的洛凌雪也是十分着急，扶起慕凌霄之后赶紧是拉了她一把。 “好、好吧。” 然而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那道身影已经重新注意到了他们，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直接跳过来堵住几人反而是一手持槌一手持楔狠狠敲击在了一起，而随着他的敲击，一道闪电重重地劈在了几人所站的位置，若不是作为灵兽的孟极天生对此有所感应出声提醒，他们直接就被劈中了，而被闪电扫过的地方瞬间就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大坑。 “快！继续跑！让他没办法锁定咱们！” 三人此刻根本顾不上其他，赶紧是重新上路，然而那道身影见状则是不断敲击手中的槌、楔，无数道闪电接连落下，逃跑的三人瞬间是险象环生。此时周遭的空气中充斥着狂暴的静电，几人的发丝都是在空中飞舞，孟极更是炸成了一个毛球，但是现在他们根本没有心情关注着滑稽的一幕，随着闪电落下的越来越多，他们逃生的希望也是越来越渺茫。 终于，慕凌霄被一道闪电的余波击倒，陈飔澈见状赶紧是上前扶住了她，洛凌雪也是急忙折返回来拉住了陈飔澈，然而就在此时，又一道闪电轰然落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陈飔澈的身上，三人瞬间就被电光笼罩住了！ 被闪电劈中的瞬间陈飔澈就已经束手待毙了，这种天地之威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候品修士能够抗衡的；此时，若要想推开慕凌霄也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下意识地将她搂进了怀里，虽然知道这样做只是无用功，但还是出乎本能的想要护住眼前的佳人；洛凌雪心中也是不住念叨着：‘要被花瓶害死了！’接着就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 但是半晌之后，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陈飔澈睁开眼，只见粗大的闪电仍旧笼罩在几人身上，只不过那磅礴的能量全向着他身上涌去，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而慕凌霄则是紧闭着双眼靠在他怀里，陈飔澈轻轻推开慕凌霄说道：“凌霄妹子，咱们、咱们没死，洛仙子，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洛凌雪也是发现了异常，眨了眨眼打量了下陈飔澈之后窜到他面前说道：“那个东西！我师祖给你的乾坤神典！” 经过洛凌雪的提醒，陈飔澈也是低头从自己的夜行衣中拿出了那页乾坤神典，没有了衣袍的遮盖此时三人都是发现这页神典正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吸收着空气中的雷霆之力，而随着陈飔澈松开手这页神典也是缓缓自行张开，和两块残片一起漂浮在了空中。 而就在神典出现之后，天空中的苍穹仪轨全部停止了运转，与此同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究竟是谁？” 第393章 风飘絮(一)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是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会面临的一个问题，军队作为其手中的利器自然需要令行禁止，但是如果前线将领太过依赖于将令也会贻误战机。因此，每一名杰出的大军统帅都会在恪尽职守的同时保持极强的指挥灵活性，只不过这种灵活性如果运用恰当会取得一锤定音的战果，如果时机不当那也可能会造成战线一溃千里 ——《九州志·清川军队篇》 随着那道声音的出现，刚刚还对陈飔澈猛攻不已的巨大身影则是停下了手头的攻击，接着身形急剧缩小，等他施展缩地山河的法子来到三人面前之时已经与常人的身材无异了。而在看他来到近前之后三人都是全身紧绷，虽然自己的碎星被他切断了联系，但是作为修为最高者的洛凌雪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到了前方。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道六臂身影直接是单膝跪倒在地，接着双手恭敬地将碎星奉上。然而看着这反常的景象，洛凌雪转头看了看陈飔澈和慕凌霄，却是没敢伸手去拿回自己的长剑。 “这柄碎星本就是属于你，怎么，现在倒不敢拿回去了？”刚刚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出现，而随着他的言语，跪在面前的身影头埋的更低了。 洛凌雪微微皱了皱眉，接着一把将自己的碎星拿了回来，长剑入手之后也是传来阵阵欢愉地感觉，看来刚刚被切断与洛凌雪的联系之后它也是十分的不安。 “好了，东西物归原主，我也要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此时，只见在三人面前缓缓出现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虚影，他来到地上跪着的那道身影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你可以下去了。”而得到命令的六臂虚影抱拳对他点了点头就逐渐消失在了空中。 “谟叽！谟叽谟叽！”突然间，趴在洛凌雪背后的孟极突然叫了起来，吓了三人一跳，生怕惹怒了对面实力不明的神秘人。然而出现的虚影却是笑了笑说道：“忘了你这个小家伙了，你说这个东西么？我留着也无用，就送给你们吧。”说话间，他对着即将彻底消散在空中的身影招了招手，只见刚刚被收入囊中的龙珠此时闪烁着清光缓缓飞到了他的手中，然而接下来他却是对着陈飔澈一推，那颗珠子也是老老实实地来到了他的面前，“这颗珠子对你有大用，你先收着。” 而在看到龙珠被送给陈飔澈之后，孟极则是瞪着一双眼睛‘谟叽谟叽’的叫了起来，若不是洛凌雪一把抓住了它，它绝对会窜过来将龙珠夺走的，但饶是如此它也是在空中挥舞着四只小爪子，对着陈飔澈不断呲牙哈气。 在看了看眼前的龙珠和张牙舞爪的孟极之后，陈飔澈赶紧是抱拳说道：“多谢前辈，但是这龙珠却是这灵兽孟极发现的，我拿走岂不就是夺人所好了。” “话虽如此，但是这龙珠给它实在是太过于暴殄天物了。”然而那道身影依旧是淡淡地说道，“好了小家伙，我知道你想靠这龙珠来提升修为，但给你确实是太浪费了，送你一份机缘好了。”说着，他也是对着孟极轻轻一点，只见一道金光射进了它的额头，而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孟极瞬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色，接着对着那道身影作了几下揖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没错没错，你就收着吧，前辈不是也给这小东西一份机缘了么？”此时，洛凌雪拎着孟极也是对陈飔澈说道。 “这，那我再推辞就是却之不恭了，多谢前辈，多谢洛仙子。”陈飔澈见状对着二人再次一抱拳就将这龙珠收入了囊中。 看到这件事解决之后，那道身影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也要问你们些问题，这个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说着，他也是指了指半空中漂浮着的乾坤神典。陈飔澈见状赶紧是将在蓬玄洞天中的经历娓娓道来，最后他说道：“前辈，这个神典主要是为了镇压住那两块不知名的武器残片，如果、如果要是与您有很大的关系那就物归原主。” 此时陈飔澈想的很明白，眼前这道身影实力深不可测，若想直接将这神典夺走即便是洛凌雪也是根本拦不住他，那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至少目前为止他没有任何恶意，那就不要与对方交恶了；而且这个神典绝对意义重大，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留不住它，匹夫无罪、怀璧其责，若是出去之后走漏了风声，自己也会陷入险境之中，那还不如物归原主，至于那两块碎片找个地方妥善保存起来就好了。 然而在听到陈飔澈的话之后，那道身影哈哈大笑了一声说道：“用这乾坤神典来镇压这兵器，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法子，不过同样是有些暴殄天物了。至于说物归原主嘛，倒也不必，我本身也不够资格成为它的主人。”听到他的话之后，陈飔澈也是暗暗心惊，如此修为境界都不配成为这乾坤神典的主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 仿佛是听见了陈飔澈心中所想，那道身影继续说道：“我的修为在你们看来确实已经深不可测了，但是和真正的仙人比还差得很远。” “仙人？前辈您的意思是？” “哈哈，你小子，倒是反应敏捷，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的，更不要太好奇。”说着，那道身影也是对着陈飔澈轻轻一点，随后陈飔澈感觉眼前一黑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虚空之中。 下一刻，虚空中光线明灭，有了星辰仪轨，随后一颗颗星辰在虚空中不断诞生、湮灭，其上也是出现了各种有灵众生，而就在这众多星辰大地之上更是出现了一片空中楼阁，真龙、凤凰穿梭其中，还有数量众多的修为强大的修士。 但是好景不长，很快就在这片亭台楼阁的正中燃起了不祥的黑色火焰，大火很快就席卷了整片浮空城，而其下方的众多星辰也是山河破碎风飘絮，无数生灵毫无抵抗之力就消散在了虚空之中，成为了历史的一粒尘埃。 然而本应作为旁观者的陈飔澈现在却是身临其境一般，但他有心阻止但又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消散在自己面前，那种深深地悲痛和无力感令他感觉一阵窒息。下一刻，他就被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一个摇晃险些摔倒在地，慕凌霄赶紧是扶住了他，大汗淋漓的陈飔澈喘着粗气对那道身影抱拳说道：“前辈，晚辈谨受教。” “嗯，孺子可教，在你无能为力之前千万不要去触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不然你会陷入自我怀疑的虚无的。” “谨遵前辈法旨。” 看着陈飔澈的反应，此时洛凌雪也是识趣地没有问刚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反而是指着那两块碎片问道：“前辈，那这两个东西是什么武器的碎片？” “这个嘛，不可说不可说。”然而面对这个请求，这道身影也是摇了摇头说道，“好了，你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够长时间了，此处本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这就送你们出去吧，这几样东西你且收好，千万不要落入歹人之手，此间事也绝不要外传。你们要记住，世间纷扰在这天地大势面前均是虚妄，若是有缘你我自会相见的，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完成吾等之遗愿，去吧去吧。”说着，他对着三人一招手，那乾坤神典和两块武器的碎片瞬间回到了陈飔澈身上，接着在虚空中出现了一个不停旋转地七彩漩涡，而他们的身子也是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向着那漩涡飞去。 “前辈！还不知前辈名讳！” “有缘自会知晓。” 第394章 风飘絮(二) 再又经过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旋转之后，三人睁开眼只见已经身处在一片山林之中了，极速降低的气温令他们都是不自觉地打了下哆嗦。 “咱们这是回来了么？”慕凌霄边转头观察四周边问道。 “应该是回来了，这里的灵气十分稀薄，完全不像那两处秘境之中，只不过咱们这是在哪？”陈飔澈起身看了看之后说道。 “肯定是出来了，呐，我察觉到那边有大片的气息存在，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从两处秘境出来之后，压在洛凌雪身上的禁制也是荡然无存，倍觉轻松的她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两处秘境，同时她也是向着四周散发出了自己的全部神识，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大批聚集在一起的人类气息。 “走，咱们去看看。”说着，陈飔澈也是第一个朝着洛凌雪手指的方向冲了出去。很快三人就来到了那处人类的聚集地，而在发现了李云和王艺的气息之后，陈飔澈长出了口气说道：“是玄霜军！走，咱们过去。” 此时，在那处山林中，李云和王艺率领百余名清川精锐等的望眼欲穿，自从前一阵子骊擎从此处返回之后他们始终不见陈飔澈的身影，而且右贤王言之凿凿地说自己二人只是在出来的过程中和陈飔澈三人走散了，他们肯定没有死。而在当时，那名年轻的帝品萨满也是来到了此处，虽然有霍玉启二人压阵但是李云也知道若是自己主动攻击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因此即便心中疑惑重重他也是没有对骊擎多加阻拦，只是继续在原地枯等。 “什么人！”突然间，李云对着山林的一侧大喊道，而训练有素的玄霜军军士全都是端起了手中的劲弩瞄向了那个方向。 “李将军！是我！” 在听到陈飔澈的声音之后，李云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阵狂喜，赶紧是大声说道：“都住手！都住手！是殿下！殿下回来了！恭迎殿下！” “恭迎殿下！”其余的军士也是全都收起了手中的劲弩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说道。 “李将军、王将军，二位辛苦了，都起来吧，诸位都辛苦了！等回京之后我会向陛下给各位讨要封赏的！”陈飔澈飞掠到李云和王艺面前将他们扶了起来。 “谢殿下！” “殿下，您的修为？” “得到了些许机缘，有了那么一丝精进。” “李将军，还有我呢，我的修为也精进了不少呢。”慕凌霄也是嫣然一笑说道。 “恭喜殿下！恭喜慕小姐！” “咦？我师兄师姐呢？”此时，洛凌雪仍旧没有察觉到霍玉启和陆依然的气息，也是费解地问道，按理说他们二人绝对会等她一同离开的。 “这位仙子，那位剑仙叫我转告您，说是您的师父回来了，要您得知之后即刻返回宗门。”李云在听到洛凌雪的话之后也是对她恭敬地说道。 “啊！我师父回来了！”然而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洛凌雪却是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完了完了，我在天云山干的那些好事她肯定知道了，我可不想再回剑冢面壁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返回天云山，小王爷再见了啊。” 看着此时略显滑稽的洛凌雪，陈飔澈也是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是没有想到如此一名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头’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人，他抱拳说道：“既然洛仙子归心似箭，那我就不多挽留了，再会，保重。” 而本来正要启程的洛凌雪突然停住了脚步，接着转身看了看二人之后对着慕凌霄说道：“花瓶，不好意思连累你了，也没什么好赔给你的，这只孟极你先带着，如果遇到危险它绝对有大用的。” “你这女疯子，这孟极可是你家祖师托付给你的，我可不能要。”慕凌霄急忙是拒绝道。 “又不是送给你，我也是把它托付给你，以它的能力和现在的状态跟我回宗门之后恐怕会多有不便，你先替我照顾它吧。”说着，洛凌雪用手指在孟极头顶轻轻一点，而孟极也是轻轻摆了摆小尾巴，“那你就是同意了哦，你要听话不许捣蛋。”说着，洛凌雪就将它递给了慕凌霄。 “这？这就行了？它真的同意了？” “凌霄妹子你就接过来吧，这孟极灵兽精通幻境、梦境，我想刚刚洛仙子肯定已经和它讲好了。”陈飔澈边说，洛凌雪也是边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想要接它随时来。”说着，慕凌霄也是将孟极接了过来，她本就对这种珍奇异兽喜爱非常，眼下洛凌雪将这孟极交给她，她更是求之不得。 “好啦，我走啦，保重！”说着，洛琳雪对二人摆了摆手，略微辨别方向之后直奔天云山而去。 “保重。” 第395章 风飘絮(三) 看着洛凌雪消失在了天际，陈飔澈转头对李云问道：“李将军，那王庭的右贤王已经离开多久了。” “启禀殿下，那右贤王已经离开近一个月了。” “什么？一个月！”听到李云的话之后，陈飔澈猛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说道，“咱们这到底是去了哪里，怎么、怎么就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难道真的是洞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慕凌霄也是苦笑着说道。 “殿下，小姐，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快两个月了。一个来月前辞旧迎新之日陛下、陛下仍旧很生气，今年的春节大家都没有过好，不过知道目前为止对外的宣称是您率军前往东海了，不过您也知道这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帝都里那么多的达官显贵各有各的路子，怎么都会打听出一些真相的。” 陈飔澈摇头苦笑着说道：“我说你们怎么都穿上了御寒的冬衣，我还说十一月份在飞鸿地界哪至于如此，原来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父皇那边我自会去请罪的。对了，那这一个多月里右贤王率领的那波游牧偏师有什么动静么？” “启禀殿下，他们那一日直接退走了，这一个月以来末将一直关注周边的动态，没有再发现他们的行踪，想必是已经退出我京畿地界了。” 骊擎只是胆大但并不是鲁莽，从蓬玄洞天出来的时候霍玉启和陆依然仍旧守在一旁，自家的帝品萨满虽然同样来到了此处但是在气势上已经弱了这二人一头，真要打起来绝对讨不了好；况且飞鸿城也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动向，之所以现在那些帝品供奉仍旧按兵不动一是因为两名天云门的修士在此，二也是全靠那名内应从中斡旋，若是他们亲至那自己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但是此时又没有达成既定的战略目标，若是就此折返回银竹防线先不说大单于等人会不会借机发难，就是骊擎自己也不甘心。因此，在离开蓬玄洞天之后，骊擎立刻率领大军往森林的更深处蛰伏了起来，伺机而动。 听到李云的话之后，陈飔澈点了点头说道：“那也不要对他们掉以轻心，这位右贤王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一个人。” “殿下，末将、末将有话要讲。”此时，王艺抱拳说道。 “王将军请讲。” “殿下，齐统领还关押在天诏阁的大牢里，而前一阵子任先生回京之后也被拘押了起来，咱们这……” 听到王艺的话之后，陈飔澈懊恼地拍了下手说道：“完了完了，忘记齐统领了，走，赶紧回京！” 很快，陈飔澈一行人在百余名禁军精锐的护送下回到了飞鸿城，进入城中之后不久，一名羽林卫军士就来到了陈飔澈面前说陛下要他即刻进宫觐见，陈飔澈自然是不敢怠慢，赶紧是策马向着飞鸿内城赶去，来到内城门口之后他对着慕凌霄说道：“凌霄妹子你先回府吧，我 去觐见父皇。” “那飔澈哥哥你先去，我也回府了先，这些日子估计我娘都快急死了。”确实正如慕凌霄所说，在一开始得知自己女儿失踪之后，宁雪翎就已经坐不住了，若不是这段时间里沈梦晨时常去慕府拜访，恐怕她早就跑出飞鸿城去寻找自己的女儿了，这位慕夫人年轻的时候可也是一位女中豪杰啊。但是沈梦晨的爱女也是被关在天诏阁的大牢里情况不明，因此两位妇人都是说着说着就互相以泪洗面了。 看着慕凌霄逐渐远去，陈飔澈深吸一口气继续向着皇宫赶去，来道皇宫门口之后，几名公公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多时了，看到陈飔澈翻身下马，为首一人快步走了过来说道：“二爷，您可算回来了，万岁爷在御书房等您呢，就是、就是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是自然，私自调兵出京放到别人头上都是死罪了，公公放心，父皇那里我有分寸，要打要罚我全都认了，您请带路吧。” “殿下请。” 很快，陈飔澈在几位公公的带领下来到了御书房门前，房间内不时传出几声争辩声，看来神英帝正在与众大臣议事。 “殿下，陛下说了，要您在门外自行通报。” “多谢公公。”道谢之后，陈飔澈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御书房门口朗声说道：“儿臣陈飔澈觐见！”说完他也是在地上‘砰砰’地磕起头来，那几位公公也是自觉退走了。 此时的御书房内，在听到陈飔澈的声音之后所有的大臣都是停止了讨论，一个个面面相觑，接着转头看向了神英帝，然而帝君却是面无表情帝说道：“怎么都停了？继续！”感受到神英帝言语中的怒意，没有人敢提醒他陈飔澈正在外面候着，众人又是赶紧交流了起来。 听着屋内本来戛然而止的讨论声再次响起，陈飔澈叹了口气，接着继续边喊边磕头。此时，本来晴朗无云的飞鸿城在午后的天空中逐渐布满了乌云，很快就遮住了本就无法给行人带来暖意的日头，更是平添了几分寒意，好在的是陈飔澈从蓬玄洞天中走了一遭之后已经接近王品的修为了，这点寒冷对他来说还是不在话下的。 但即便是王品修士本身也会受伤，再加上陈飔澈叩首十分用力，很快，他的额头就已经见血了，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从屋内走了出来扶住了陈飔澈，他赶紧问道：“是父皇要见我了么？” 然而这名小太监却是扭捏地说道：“不，不是，陛下说、陛下说您就不要再通报、磕头了，万岁爷他、他嫌吵。” 听到他的话之后，陈飔澈苦笑一声说道：“有劳了。”说完，他就直挺挺地跪在原地不再言语了，小太监再又看了看他之后只能是告了声罪就返回了屋中。此时，屋外寒风瑟瑟，与屋内的热烈气氛形成了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而身份尊贵的清川皇子却不知道要在外面跪到何时了。 第396章 风飘絮(四) 由于已经是深冬，因此天色黑的很早，此时整个飞鸿城都是华灯初上，很快御书房的花园就被宫灯映照的如白昼一般，然而从陈飔澈身旁经过的宫女、太监却是无一人敢理会他， 紧接着御膳房也是端来了一道道饭菜送进了御书房内，看来今日神英帝又要议事到很晚了。 而就在饭菜被送进御书房之后不久，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很快，飘扬的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几个呼吸间地面上就堆起了一层积雪，而陈飔澈依旧是静静地跪在雪地里，这种沁入骨髓的寒冷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负担。前来送火炉进入御书房的宫人们在出来之后也是躲在陈飔澈看不到的地方对他指指点点，神英帝的两个皇子在平日里对太监、宫女都十分友善，因此宫人们都是很念这二位皇亲的好，可是现在陛下却是在气头上，他们也是不敢在此时去触皇上的霉头，就连最基本的关心都不敢表达。期间一位钦天监的修士也是急匆匆地赶来了御书房，但是看到跪着的陈飔澈之后他也是没敢多说什么。 很快，陈飔澈就变成了一个雪人，而在此时，御书房的大门终于是打开了，本来正半眯着眼的陈飔澈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众大臣正陆续从御书房内走出来，然而所有人在看到他之后也是只敢无声地打个招呼接着就赶紧离开了。而在所有的大臣都离开之后，神英帝和太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口，这位清川帝君缓缓说道：“进来吧。” “儿臣遵旨。” 在地上跪了大半天的陈飔澈急忙起身，饶是以他现在的修为也是感觉腿脚一阵麻木，一旁的小太监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帮他掸去身上的积雪之后带他进入了御书房中。进屋之后神英帝挥手屏退了一众宫人，屋内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三人，看了看自己的二皇子之后，神英帝说道：“你可知错。” 陈飔澈急忙是再次跪了下去说道：“儿臣知错了！” “行了，起来吧，都跪了一天了，朕也出过气了，叫你进来又不是为了再罚你。” “是，儿臣遵旨。”言罢，陈飔澈也是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站在了原地。 神英帝继续说道：“性子莽撞，做事不计后果，这就是你与你大哥的差距。”说着，他也是转头看了看太子，而太子则是急忙躬身一抱拳，“你以为的兵贵神速、贻误战机，实际只是对你考虑不周的掩盖罢了，怎么，你不会以为监正大人真的会对此事置之不理吧。” 听到神英帝的话之后，陈飔澈瞬间哑口无言，这种事都是钦天监负责，就算是帝君决定先不理会此事，但任何的风吹草动根本逃不过监正大人的眼睛，真有情况的话帝都的这些帝品供奉呼吸间就能赶至。 而且这‘空城计’也许还是神英帝和监正大人商量好的，就等骊擎来自投罗网，在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距离上出现了这么一个秘境，任谁都会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的。 看着沉默不语的陈飔澈，神英帝嗤笑一声说道：“想明白了？所以说，你根本就没有考虑清楚后果就贸然行动，这也就是有个山上神仙跟你一同进去了，这要是你和慕家那个丫头出点什么差池，你让朕怎么跟慕元帅交代。” “儿臣知错了，请、请父皇责罚！”说着，陈飔澈再次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好了，你是朕的儿子，无论怎么罚你，外面那些个文臣武将心里都会说你是跟朕学的，毕竟有朕跟慕元帅珠玉在前，是吧，收复圳星一战现在都被你们津津乐道，可是你们知道朕当时和慕元帅计划了多久才敢如此的么？而且这一战也是先帝爷、朕的父皇、你们的皇爷爷点头同意的。” “儿臣，儿臣谨受教。” “知道错了就好。”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飔澈，神英帝轻哼了一声之后说道，“但是不罚你又无法服众，把龙骑禁军的虎符交出来吧，从现在开始，你全权负责太子的大婚一事，禁军的一切事宜都交由太子和殿前大统领节制。” “是，儿臣遵旨。”面对不容置喙的神英帝，陈飔澈只能是乖乖地将龙骑禁军的虎符交了出来。 “好了，这次你进入这什么蓬玄洞天，应该收获不小吧。” “启禀父皇，儿臣在里面遇到了一位神秘前辈，我和慕帅的爱女在修为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而且，儿臣还得到了这个。”陈飔澈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将乾坤神典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拿出了那枚龙珠，闪烁着清光的珠子一出现，屋内三人就感觉仿佛是下过了一场雨一般，湿润的气息沁人心脾，而整座飞鸿城也是轻轻颤抖了一下，仿佛是印证了这清川帝都就是建立在一具真龙遗骨之上。 看到这珠子之后，见多识广的神英帝瞬间坐直了身体，罕有的失态地说道：“这，这是龙珠！” “启禀父皇，正是，这个就是儿臣在蓬玄洞天中最大的收获！” “恭喜父皇，我清川得此龙珠，国运必将蒸蒸日上，反攻王庭指日可待矣！”此时，太子也是跪到陈飔澈身旁朗声说道。 看到龙珠之后神英帝心情大好：“怪不得钦天监来报今日不应有雪，看来全因这龙珠带来的氤氲水汽才导致了天降大雪，飔澈，此事你有大功。 “儿臣不敢贪功，全靠父皇皇恩浩荡，这龙珠也是有感于此才会被我得手的。” “呵呵，马屁就不用拍了，好了，龙珠留在这里，你们都下去吧。飔澈，稍后自己去找户部领赏吧，不过在那之前先宣朕的老师来此议事，另外你也应该去天诏阁的牢里去看看齐家那个丫头了。喏，这个是朕的腰牌，牢里关着的那两个可以都放出来了。” 陈飔澈接过神英帝的腰牌之后急忙谢恩道：“谢父皇隆恩！那儿臣就先退下了。”说着，陈飔澈起身对着神英帝再次行礼之后就快步退出了御书房。 第397章 风飘絮(五) 离开御书房之后，陈飔澈快步向着天诏阁赶去，他之前可是进入过其中提审过朝廷钦犯的，自然明白这大牢里的环境有多么恶劣，就算是那些个狱卒军士都不敢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里面，牢中充斥着的惨叫、哭嚎声还有那时隐时现的血腥味会把人逼疯的，陈飔澈简直不敢想象一个女子和一个文人雅客该如何才能在里面撑过两个月。 思绪流转间，陈飔澈已经来到了天诏阁的大牢门前，门口负责把守的军士走了过来喝道：“天诏阁重地，闲人免进！”这天诏阁的属官、军士都是只认腰牌、诏令不认人，没有携带信物、圣旨的，即便你是皇亲国戚也是无法踏入这天诏阁大牢半步。 陈飔澈见状掏出了神英帝的腰牌，斜举过头顶说道：“陛下有旨，即日起释放在押钦犯齐雨薇、任逍遥！” 看到清川帝君的腰牌之后，两名军士赶紧是单膝跪倒在地说道：“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两位兄弟，现在可以开门让我进去了吧。”陈飔澈收起腰牌缓缓说道。 “是，您请，来人，带这位大人去找那名女钦犯！” 天诏阁的牢门打开之后，一名在里面值守的军士带着陈飔澈向深处走去，沿途经过的每个牢房中的犯人都是窜到了旁边，要么对着二人大喊大叫要么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而那名带路的军士也是不断挥舞手中的佩刀将伸出牢房的手打了回去。其中也不乏有认识陈飔澈的钦犯，其中一人快意地大笑道：“二殿下！没想到啊，你怎么也来这天诏阁的大牢了，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然而陈飔澈却是理也不理他就继续向前走去，任由那人在身后不断喝骂，而领路的军士也是目不斜视，能够成为天诏阁属官或者禁军所属最重要的一条特质就是管住嘴，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如此才能在暗流涌动的清川帝君卧榻之侧官运长久，更能活得长久。 很快，二人来到了牢房的尽头，路过一个转角之后就是关押齐雨薇和任逍遥的地点，此处本来是用来关押最为罪大恶极的朝廷侵犯的，但是神英帝一朝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这种人出现，因此此处相较于其他地方十分清净，郑统领也是特意将齐雨薇二人安排在了此地。而听着拐角处传来的阵阵交谈声之后，陈飔澈急忙是拉住了带路的军士，接着比划个了‘嘘’的手势，那人也是一抱拳就站到了一边，而陈飔澈则是趴在了墙角仔细听了起来。 “任先生，你说殿下他是不是……” “不会，那王庭的右贤王言之凿凿地说只是和殿下走散了，殿下他和慕大小姐都会没事的，虽然我的卜卦之术在殿下身上突然不灵了，但至少没有出现凶兆，想必是殿下碰到了机缘。” “但是你说那右贤王的话可信度有多高？” “以他的身份和气度，没必要行此蝇营狗苟之事，我观此人狼视鹰顾，此后必有一番作为，这种人是不屑于用阴谋诡计的。” “啪啪啪”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几声掌声响起，只见陈飔澈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说道：“逍遥，想不到你对那右贤王评价如此之高啊。” “殿下！”看清来人之后，激动的齐雨薇二人直接是趴到了牢房边上兴奋地喊道。 “你，你没事！” “怎么，齐统领，看这个意思你倒是希望我有事喽，快把门打开。” 得到命令的军士赶紧是上前将二人的牢门打开了，陈飔澈仔细端详了二人一会之后说道：“都是我的不是，二位受苦了。” “殿下，我不过进来二十余天，您还是多谢谢齐统领吧，她一个女儿身在这大牢里可是待了将近两月了。” “怎么？我是女儿身不假，但又不比你们男子差，要不咱俩比划比划？” “不敢不敢，齐统领神武。” 看着面前互相打趣的二人，陈飔澈笑着说道：“看来二位都混的很熟了。” “是，本来我一人在这大牢里无所事事，就算是想修行也是静不下心来，幸亏、幸亏任先生来了，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交谈起来这一天倒也过得很快。” “不敢当，不敢当，齐统领作为女中豪杰，对于事情的见解让我也是受益匪浅，而且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在这种环境下和齐统领高谈阔论的。”言罢，任逍遥看了看四周的牢房之后苦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咱们就别再这牢房里逗留了，走，咱们先出去，出去之后再找个地方详聊。”说着，陈飔澈也是带着二人向着大牢外走去，来到门口之后，那名领路的军士一闪身将他们三人让了出去。 陈飔澈赶来的匆忙，因此根本就没来得及给二人准备御寒的衣物，好在的是郑统领已经以皇帝的名义对天诏阁吩咐过了，牢中值守的军士每日都会给齐雨薇他们送来新鲜的吃食并且依照节气增添衣服，火炉等物，因此这外面的寒冷节气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很大的困扰。 深吸了一口寒冷的新鲜空气之后，齐雨薇说道：“终于是出来了，这里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能让一位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清川将军说出这种话，由此可见这天诏阁的大牢是一个环境多么恶劣的地方了。 任逍遥接住一片雪花，借着火光看了看外面的银装素裹之后也是说道：“这牢中一日抵得上外面千年了。”而陈飔澈闻言也是苦笑了出来。 “殿下，我们现在去哪？” “现在，先去跟我给一个人解下围吧。” “谁？” “自然是我凌霄妹子，慕大小姐啊。” 第398章 预兆(一) “国与国之间本就是利益至上，无利不起早，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只不过是败者的托词罢了。” ——《辉光编年史·凯撒大帝》 古人云：“瑞雪兆丰年。”今夜清川帝都的一场大雪几乎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天降祥瑞，不仅预示着今年的粮食作物定会大丰收，也预示着北方那群入侵的游牧蛮子也会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彻底败走，毕竟这天地之威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但是谁也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地处长江附近的飞鸿城会下起一场如此反常的大雪。 一直到接近戌时，飞飞扬扬的大雪还在下着，而就在这大雪之中，一直深受宁雪翎宠爱的慕凌霄却也是孤零零地跪在雪地里，而她的母亲和沈梦晨就坐在屋门口，此时慕夫人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若不是沈梦晨一直拦着她早就家法伺候了。 “慕夫人，天冷了，这雪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叫孩子进来吧。” “齐夫人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孩子太没有规矩了，怎么能如此胡闹！你还不谢谢齐夫人！” 自知理亏的慕凌霄在听到宁雪翎的话之后乖巧地俯身说道：“谢谢齐夫人。”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说出来是齐雨薇指使她跟着陈飔澈一同前往的。 就在此时，一名下人急忙走了进来说道：“夫人，二殿下来了。” “殿下来了？凌霄！你先进来！”听到陈飔澈来访，宁雪翎也是将慕凌霄喊了进来，而她前脚进屋后脚黎缜就带着陈飔澈走了进来。 “见过殿下。”宁雪翎三人赶紧是迎了过来。陈飔澈也是赶紧躬身抱拳说道：“慕夫人、齐夫人，慕夫人，突兀造访，您莫怪。” “无妨，无妨，此次凌霄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全靠凌霄妹子，不然我们现在也许还被困在那蓬玄洞天之中。齐夫人，我把雨薇也给您带出来了。”陈飔澈微微一偏身子，让出了后面的齐雨薇，此时沈梦晨才注意到自己的女儿，齐雨薇眼圈微红地说道：“娘。”言罢，她也是直接扑进了沈梦晨的怀里，此时的她根本不是那个在沙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她只是一位女儿罢了。而摸着自己女儿的秀发，沈梦晨也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齐夫人，此次是我考虑不周，连累雨薇被打入大狱，请您责罚。”陈飔澈诚恳地一抱拳说道。然而沈梦晨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怨气她也不敢呵斥、惩处清川的皇子啊，她只能是苦笑着说道：“殿下说的这是哪里话，作为清川的臣子，为了陛下分忧解难是应当的，而且雨薇自幼和您熟识，有些事该帮自然是要帮的。”陈飔澈怎么会听不出沈梦晨话中的怨气和无奈，本就心中有愧的他只能是看了看沈梦晨母女俩之后再次一抱拳就闭嘴不言了。 此时，齐雨薇离开了沈梦晨的怀抱来到宁雪翎面前跪了下来，在她诧异的目光中齐雨薇缓缓说道：“慕夫人，此次慕小姐跟随殿下前往洞天秘境是我安排的，考虑不周，害夫人担心了。”言罢，她也是在地上‘砰、砰’地磕起头来。 看着面前的齐雨薇，宁雪翎赶紧是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说道：“齐丫头，使不是使不得，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说着，她也是看向了一旁的沈梦晨，然而齐夫人此时也是一脸的错愕，根本没想到自己女儿会来这么一出，看来她也是毫不知情。 ‘齐姐姐，我没告诉我娘是你指使我去的，你你你，你怎么就不打自招了呢。’此时，还跪在地上的齐雨薇在识海中听到了慕凌霄的话语。 ‘凌霄，你、你的修为！”齐雨薇瞬间是瞪大了眼睛，接着眼神也是向着慕凌霄飘忽了过去。 ‘机缘巧合、机缘巧合，齐姐姐你别看我别看我。’ 虽然两女并没有言语交流，但是知女莫如母，看着在那里眉来眼去的二人，宁雪翎将齐雨薇扶了起来接着对慕凌霄说道：“凌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都会拉着你齐姐姐一起给你打掩护了。”显然慕夫人不相信一向成熟稳重的齐雨薇会如此鲁莽行事，一定是自家这位大小姐哄骗她所致的，而被误会的慕凌霄也是一脸无奈地嘟起了嘴。 不待她搭话，齐雨薇赶紧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沈梦晨听后起身对着宁雪翎躬身道：“慕夫人，都是我家雨薇不懂事，害得慕小姐身临险境，回来又蒙受不白之冤，雨薇，回府之后家法伺候！” 听到‘家法’二字之后，饶是齐雨薇也是一哆嗦，但终究是没敢说出反驳的话语，此时陈飔澈也是苦笑着说道：“雨薇你、你如此安排怎么不早些和我说啊。” “早些和您说？殿下，我说了您会同意么？”面对这一切始作俑者的指责，齐雨薇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本就和陈飔澈熟识的她此时也是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是反驳了回去，“况且眼下这飞鸿城里，能节制得住您的，除了慕大小姐就只剩陛下了吧，难道？” “齐雨薇！不得无礼！胡闹！”看着自己女儿的放肆举动，沈梦晨直接是寒声呵斥道。 “齐夫人，无妨、无妨，本就是我的过错，雨薇她有怨气也实属正常，那个，夫人，我斗胆恳求二位，就不要再责罚两位小姐了，千错万错都是我陈飔澈的错。” 看了看陈飔澈之后，宁雪翎和沈梦晨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是答应了他的请求，齐雨薇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毕竟那齐府的家法可是一点都不好受。 “二位夫人，慕府上有没有清净些的地方，这秘境中的详细过程我们还需要商议。”因为和齐雨薇都没有官身了，所以这禁军大营是回不去了，但若是回自己的寝宫陈飔澈又怕隔墙有耳，而在这大元帅府上就没了这诸多顾忌，毕竟慕帅和自己一向交好，有宁雪翎主持保准不会放进任何一个闲杂人等， “不如就去我那里吧。”此时慕凌霄说道。 “啊？凌霄妹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不好吧。”然而陈飔澈却是摸了摸鼻子说道。 “殿下，凌霄那里不止一间房屋，而且她那处院子里灵兽众多，如此看来确实是最合适的地方。”然而宁雪翎却是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399章 预兆(二) 在宁雪翎的安排下，任逍遥和齐雨薇先去梳洗了一番，各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接着就在慕凌霄的带领下来到了她闺房所在的那处院落中。陈飔澈时常拜访慕府，自然知道慕凌霄那里圈养着无数珍禽异兽，然而并不常来的齐雨薇和第一次拜访的任逍遥则是被满院子的活物吓了一跳，慕凌霄则是兴奋地介绍起这些动物的来历：“呐，那个是我爹从西南带回来的孔雀，那个是我爹驯养好的海东青，那个是……” 而听着慕凌霄的喋喋不休，任逍遥也是恢复了一个学者的本性，抱起一只孔雀仔细端详一阵，接着惊呼几声之后又去抓另一只奔走的雪狐，最后惹得白狼啸月对着它都露出了獠牙，嘶吼连连。 而看着二人，陈飔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走走走，先进去说正事。”然而慕凌霄却是对此充耳不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志同道合之人她肯定要好好显摆显摆，齐雨薇见状只能是拉着她走进了房间。然而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本来一路跟在几人脚下，往日里一直顽皮无比的珍禽异兽此时却是没有一只敢踏进屋门半步，任逍遥看着惊讶地说道：“想不到慕小姐还会驭兽的本事。” “那当然不是。”陈飔澈拍了拍任逍遥的肩膀说道，“因为有它在。”说着，他也是指了指趴在一张椅子上还在昏睡的孟极。 “这是，灵兽孟极？”任逍遥不可置信地问道。 “正是，有这洪荒灵兽在，外面的普通飞禽走兽根本不敢过来打扰。” “看来殿下和慕小姐在那处秘境之中获得了不少的机缘啊。”齐雨薇看了看沉睡中的孟极后笑着说道，“那我先说。” “我先说。”心急的陈飔澈和齐雨薇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你先说。” “你先说。” 二人再次是抢到了一起。 任逍遥笑了笑说道：“齐统领，让殿下先说吧。”说着，四人也是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这一次，陈飔澈将在蓬玄洞天和那处不知名的秘境中的所见所闻全部和盘托出，饶是以任逍遥的见多识广也是不知道后来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不过他和齐雨薇都是十分赞同陈飔澈的欺君之举，有些事还是先不要说出来为好。 “殿下，这段时间我虽然在牢里，但我也是知晓了一些消息。”看到陈飔澈讲述完毕，齐雨薇也是缓缓说道，“殿下，那波游牧骑军已经失踪月余了，陛下直到现在都没有让那些帝品老前辈出城搜寻，而且银竹前线的战事一直停滞不前，敌人不进攻，咱们也就在那里耗着，后续的援军上去了其实也就是换个地方扎营。” “这个我也知道，近来北境的颓势虽然有所逆转，但是仍旧没有必胜的把握，郑老将军本就是以老成持重闻名，做出如此安排部署实属正常；而且父皇他最近有些患得患失，担心那些老前辈单独出去会遭到伏击，但又担心让他们倾巢出动飞鸿城又会有危险，算了，咱们现在手中也没有了兵权，这件事先不用管了，就让京畿地区的那些将军们去操心吧，至少敌人已经没有攻破银竹防线的可能了。” “好吧，殿下，你还记得那伙黑衣人么？现在他们是彻底消失无迹了，就连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他们就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嗯，这个正常，这伙人的幕后指使一定在飞鸿城里根基深重，咱们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也在意料之中。况且，虽然父皇下旨要两大禁军和天诏阁一起严查此事，但是那天诏阁就算发现了什么线索肯定也不会告诉咱们。” “没错，天诏阁所属只听命于清川帝君，百余年来能一直坚持这一宗旨，他们也算不容易，这是一群孤臣啊。”任逍遥感慨地说道。 “但他们现在也不是铁板一块，殿下、凌霄，我还有第三件事，慕凌云慕将军回来了。” ‘当’的一声脆响，在听到齐雨薇的话之后，陈飔澈手中的杯子都没有拿稳直接是摔倒了地上，慕凌霄也是呆愣在椅子上喃喃地说道：“我哥，我哥他回来了，我哥他现在在哪？”紧接着陈飔澈也是霍然起身说道：“凌云、凌云他现在在哪，我去见他。” 齐雨薇见状急忙是摆了摆手制止住了冲动的陈飔澈说道：“殿下，殿下！你先别急，凌霄妹妹你也别激动，你们听我慢慢说。其实慕将军早在去年四月就已经返回了云梦港，在那时他就被云梦水师的大统领圈禁住了，而还不等他禀明圣上，慕将军就被一名山上神仙掳走了。” “圈禁？他凭什么圈禁我哥啊！我哥他……”听到慕凌云被人像对待犯人一样圈禁了起来，慕凌霄激动地说道。但她话没说完就被陈飔澈制止住了：“好了凌霄妹子，你先别激动，北境毕竟遭逢大败，凌云作为败军之将自然、自然是要接受调查的，仅仅是圈禁而已，又不是用刑，你别着急。” 齐雨薇也是点了点慕凌霄的额头说道：“凌霄妹妹你啊你，这会着急了就是你哥了，平日里也没见你多忧心他。” “那、那不是卦象说我哥平安嘛，我、我现在就是着急，齐姐姐你继续说。”被戳中心事的慕凌霄小声嘟囔道。 “殿下，前一阵子不是东海之上异象频发么，不仅平白无故发生了许多海啸，而且东海几乎终日都被狂风暴雨所笼罩，可是在慕将军再度回归之后这些现象就逐渐消失了，陈统领推断这些事都与慕将军有关，因此在本月上旬再次圈禁了慕将军，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禀明陛下，而且我感觉此事天诏阁也还不知情，毕竟最近令他们焦头烂额的事情太多了，一名副将的行踪，哪怕他是当今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嫡长子，恐怕也不会让他们倾注太多注意力的。” 看着淡定的齐雨薇，陈飔澈终究还是忍住了对她如何得知这些消息一探究竟的冲动，他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数息之后摸着下巴说道：“这陈统领为何不将凌云回归的消息禀明父皇，算了，反正他也不敢对凌云怎样，此事我们还不如静观其变，若是打草惊蛇导致雨薇你的暗线暴露，那就得不偿失了。” “全凭殿下所言，如此看来咱俩被罢官一事反倒不那么重要了。”齐雨薇也是打了个哈哈自嘲地说道。 “免职是不假，但父皇可不会让咱们赋闲在家的，我接下来要全力筹备太子的大婚一事。” “殿下，那也只是你一人的事务啊。”因为没有外人在场，因此齐雨薇也是言语无忌地说道。 “那这个呢？你们还觉得是我一人的事务么？”说着，陈飔澈也是亮出了神英帝赐给他的腰牌。其余三人在看清他所持之物后也是齐齐跪倒在地说道：“参见陛下！” “起来吧起来吧，进出礼部、户部应该用不到这东西吧，雨薇。” “那是自然，看来陛下对咱们还另有安排。” “嗯，父皇应该是特意将咱们给摘了出来，逍遥、雨薇咱们正好可以以此为掩护，好好调查最近这飞鸿城中的云波诡谲了。” “诶？那我呢？我哥他怎么办？” “你啊，你本就没有官身，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上吧，不要再惹慕夫人生气了，凌云那边我会盯着的，此事你一定不要告诉慕夫人，好了好了，凌霄妹子，我们先走了。”说着，陈飔澈三人也是快步离开了慕凌霄的闺房向着宁雪翎所在的院落走去，准备告辞离去，而无可奈何的慕凌霄只能是不甘心地一跺脚，接着就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第400章 预兆(三) 徽德二十二年的冬天，九州大陆的局势还是不甚明朗，北有王庭主力和清川大军对峙于银竹防线，两军现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王庭一方因为接连大战，士卒疲惫不堪，因此想喘息上一段时间，等休整过来之后再重新发起攻势；而且骊擎的那支偏师也是许久没有消息传回大单于的帅帐了，王庭的一众高层现在也是有些举棋不定，许多人都觉得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打不动了，毕竟王庭的国力就摆在那里。 而清川一方虽然陆续有援军到来，但是抵达前线的基本都是没见过血的新兵，守城勉强还可以，但若是出城作战恐怕就是去给凶残的游牧骑兵送战绩了，而即便后续会有虎贲步卒到来，但是郑欣竹也不打算用这些常驻南疆群山附近的军队去与游牧大军正面对垒，毕竟是从南方四季如春之地调来的军士，难免会极难适应北方的天寒地冻。 而清川的西域和东海要么经过战火的洗礼，百废待兴，要么遭受了洪涝灾害，到处都在赈灾，唯一还算太平的南疆又因为虎贲步卒主力的北上显得有些外强中干，最主要的是京畿地区还盘踞着一支实力不弱的敌军，而且行踪不明。庞大的帝国到处都是漏洞，眼下的措施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寅吃卯粮的无奈之举，即便是以清川那强大的国力也是十分吃力。 可以说现在清川与王庭全都在避免露出破绽，同时在寻找对方的破绽，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按兵不动，等待对方先犯错。 然而就在九州大陆上风起云涌之际，大巴山之中却是一片安宁，自从陈道友回来之后，一直悬着一颗心的凯瑟琳也是松了口气，不过就在他们师徒三人享受了一周短暂的平静修行生活之后，山中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地殿主洛战云，自从那天之后他就赖在陈道友的小院子中不走了，师徒三人都是对他无可奈何。这一日，他再次是下山不知道从哪搞了几坛子好酒上来和陈道友聊了起来。 “怎么？今日这么大方，请我喝酒？” “陈兄你这话说的，我哪日不大方啊。”洛战云拍了拍胸脯说道。而在屋子里的辛西娅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则是鄙夷地‘切’了一声。 “别，别叫我陈兄，按理说我应该喊你一声老前辈了。” “不不不，年龄岁数代表不了什么，若论道法修为你是前辈，来来来，先喝酒先喝酒。”说着，洛战云也是将二人面前的酒碗斟满了。 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之后，陈道友说道：“你是要走了吗？” 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洛战云先是一愣，接着说道：“没错，要走了，这酒不错。”而在喝了一大口之后他也是感慨地说道。 “嗯，也该回去了，我就说，执掌一宗的掌舵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闲功夫在我这里耗着，而且我可没有那个龙阳之好。” “陈兄你居然也会开玩笑啊，哈哈哈。”洛战云哈哈大笑道，“没办法，这九州的大战、灾祸不断，天天都在死人，这清川看似国力强盛，但是如此下去终究会顾此失彼。我和我师姐那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若再不回去主持大局还会出岔子的。” “此事按理说我也有责任，我替榕楉向你告罪。”说着，陈道友也是对他一抱拳。 “哈哈，无妨无妨，就算没有你那个宝贝徒弟也会有别的情况出现的。陈兄，这九州目前看似重新归于平衡，但实则已经是危如累卵，清川大厦将倾，可能只需要一只蝼蚁的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倒塌，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在此方天地彻底崩塌之前，为尽可能多的芸芸众生谋得一线生机了。此等灭国大战产生的波动，可是就连那亘古不变的星辰仪轨都有可能被撼动的。” “好了，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了，反正我那位故人的身份还是不能透露给你，但是我说了，真有需要我会出手的。” “我自然是信得过陈兄的，来来来，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眼看仍旧是劝说无望，洛战云也是放弃了继续刨根问底，剩下的千言万语都在酒里了。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屋内的凯瑟琳二人听着外面毫无避讳的谈话则是愈发的忧心忡忡起来，自从上山之后她从来没有了解过现在九州大陆的情况，唯一一次下山寻找陈道友最后还被陈飔澈派人给‘礼送’了回来，那伙军士一直在山脚徘徊了月余才回去复命，她也是打消了下山的念头。因此凯瑟琳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刚刚帮助自己皇兄击败篡位者的强大帝国，现在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她攥了攥胸前的项链说道：“不行，辛西娅，我要告诉哥哥。” “公主殿下，就算、就算告诉了凯撒殿下又能如何呢？现在……” “不，之前哥哥已经把国内的情况告诉我了，在皇叔的领导下，国内的王师正在清剿叛军，阿尔蒂尼城已经重回我乌里亚斯家族手中，这种情况下即便没有清川援军的支援，哥哥仍旧可以夺回帝位，但是那一支精锐对于清川的意义太过于重大了，你知道么，他们的大元帅也在其中。不行，我要告诉哥哥！”说着，凯瑟琳双手合十握住了那项链上的吊坠，接着一股无形的魔法波动从大巴山中散了出去。 第401章 预兆(四) 此时，坐在院子里喝酒的两名帝品修士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天地灵气变化，看着陈道友没有任何的反应，洛战云冲着屋子努了努嘴小声说道：“你不问问啥情况？” 陈道友瞥了眼他说道：“问这个干嘛，无非是和她那个哥哥报平安罢了，人家兄妹二人远隔万里，互相关心一下也实属正常，没事非要去窥探人家小丫头的秘密做甚。” “话虽如此，但这可是你这个宝贝徒弟第一次主动联系她的哥哥哦。”洛战云晃了晃酒碗说道，“而且，那个物件你就一点不好奇？在如此狂暴的天地灵气中居然还能将消息准确无误地送出去，我门下都没有具备此等神通的器具。” “管她呢，再说辉光大陆的宗门、帝国也不乏有延续千年、百年的存在，有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要是想占为己有你就去问，到时候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走出这个小院子了。”陈道友说着也是稍稍松了松筋骨，“而且这物件肯定价格不菲，估计也就以凯瑟琳的身份能持有，陆迦又不是人手一个，怎么，难道你怕了？” “陈兄你这话说的，我有那么龌龊么，况且我怕什么，喝酒喝酒。” 正如陈道友所料，凯瑟琳脖子上的项链价值连城，其实是一对项链，而另一个自然是在凯撒手中。这对项链由克劳尼斯亲自打造，不止是能够突破山海的阻隔让兄妹二人互通有无，而且在危急时刻还能为二人挡下一次相当于帝品修士的攻击，但是使用了何种材料克劳尼斯一直对此讳莫如深，而全陆迦上下也只有这么一对，其价值可见一斑。 此时，这则消息跨过千山万水终于是送到了正在返回陆迦的凯撒手中，感受到怀里微微发热的项链，凯瑟也是心下奇怪为何妹妹会主动联系自己，‘难道她遇到危险了？’想到此，凯瑟赶紧是勒住了胯下的马匹，一旁的慕云华等人也是停下了脚步，他抱拳问道：“殿下？怎么了？” “慕元帅，我妹妹有消息传来。”凯撒也是客气地抱拳说道。对此，慕云华早就见怪不怪了，这段时间里他已经知道这兄妹二人可以通过秘术联系，因此他说道：“哦，那我先回避一下。”说着，慕云华也是向着一旁走去。 看着慕云华走到了清川大军的另一侧，凯撒赶紧是来到了路边拿出了项链，而在看到其中的消息之后他并没有说出来，反而是一把攥住了吊坠，一旁的亚历山德罗见状眼睛微眯地问道：“殿下，怎么了？”凯撒抬头看了看他，接着再次看了看两路大军对侧的慕云华之后小声说道：“清川，半数国土沦陷，而且其境内灾害不断，其人力、物力也是捉襟见肘。” “什么！”听到凯撒的话之后，围在他身周的几名陆迦将领都是惊呼了出来，正中的凯撒赶紧是向下压了压手掌示意他们小声些。其中一人皱着眉说道：“就北方那些蛮族能令清川如此狼狈？”游牧王庭的存在对于陆迦来说也并不陌生，若不是王庭草原以西的环境太过于恶劣，否则这些个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早就和辉光大陆的帝国碰上了。 “兴许和咱们一样，有家贼。”凯撒深吸一口气说道，“况且咱们这边的大战对于清川来说也不轻松，就连我也没有想到那西塞尔居然有如此魄力直接冲击清川的西域边军。先王曾经跟我说过，清川最终礼仪教化，因此他们一开始绝对是抱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想法，只守不攻，否则的话若是清川主动出击恐怕咱们军队的损失会更大。但也就是因为如此循规蹈矩，这才导致了他们在和西塞尔一战中白白消耗了几成国力，如此清川的北部边陲突逢大变才会如此狼狈。” “嗯，若是这些军队能够早早部署到它清川的西部边陲，恐怕西塞尔绝对会碰的头破血流，五五之数都做不到。”亚历山德罗抬头看了看行进中的清川大军后说道，虽然他心中百般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清川军队的战斗素养确实要比陆迦大军高出不少，“殿下，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知对方？” 凯撒摸了摸下巴之后沉吟道：“我总觉得慕元帅已经知晓了此事，我妹妹传来的消息语焉不详，但绝不可能是最近几月才如此的，但是既然他们不说，咱们又何必主动提及，毕竟即便是有欧灵公爵等几名龙骑士的帮助，但仅靠咱们这些残兵败将就想对付境内其余势力的军队也不轻松啊。” 正如凯撒所分析的，慕云华早就知晓了现在清川内部的情况，由于和西塞尔一战的缘故，清川借着这个机会将陆迦安插在境内的探子基本肃清干净了，若不是碍于两国之间的情面，这些人恐怕连命都不住。而也正因为如此，凯撒彻底丧失了关于清川的情报来源，期间也不是没有人建议他让凯瑟琳来搜集清川的情报，但是此时的凯撒还是一位背负着道德枷锁，尚未登上王位的年轻人，根本不是后来那个秉承‘历史全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凯撒大帝，因此他并没有让自己的妹妹卷入其中。 但是清川的谍报网络却是完好无损的，为了保证军情传递的及时准确，清川西域边陲最先被重建起来的就是一个个驿站。而且由于陆迦军中多伤员，其境内的局势又发生了反转，因此凯撒并没有急着折返，联军的行进速度并不快，所以无论是清川的符剑还是快马加鞭秘密前来报信的清川军士，总能将清川境内的局势及时送到慕云华手上，可是现在在这位清川的大元帅看来还不如不知道。 对内，北境战局的危急是慕云华也始料未及的，而自己的嫡长子却是也因此受到了波及，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不着急，但是神英帝又迟迟不下达班师回朝的旨意，若是私自领军回师那岂不是应了任逍遥的那句：“这天下精锐改姓慕好了，这天下是不是也要改姓慕了。” 对外，旁边还有数量众多的陆迦大军随行，慕云华也不清楚如果这些消息走漏出去之后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礼仪廉耻’在国与国之间连空谈都算不上，就是一句笑话，只是胜利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来教化、奴役人民的肮脏手段罢了，只有一些心境尚且澄明的年轻人才会相信这种鬼话。就以助战陆迦一事来说，若不是凯撒能够保证清川在西域诸国和辉光大陆的利益，否则即便是打着大义的旗号恐怕神英帝也不会派出大军远征陆迦的，所以此时就算是陆迦残军倒戈相向慕云华也不会多说半句没有意义的废话，他只会想着如何击败敌人，剩下的事情在胜利之后再交给史官就好了。 因此，清川国内的种种情况慕云华只能是憋在心里，除了寥寥几名亲信知晓以外其余人全都不知情，可以说整日这名清川的大元帅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但是明面上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此时，看着对面围在一起神情时而惊讶、时而疑惑地陆迦众将，一名清川副将问道：“大元帅，您说他们这是怎么了？” 慕云华看了看之后说道：“谁都有秘密，咱们就别在这里妄加推测了，兴许陆迦国内又有了变故也尚未可知，先约束好各自的部下，都少打听。” “末将遵命！” 虽然慕云华嘴上轻松，但是他心里也在担心是否是清川国内的情况被对方知晓了，毕竟若真的是陆迦国内的局势有变，恐怕凯撒不会在这里浪费光阴口舌讨论的，而应该是快马加鞭向着西面赶去。‘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慕云华本就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性子，当下也是甩了甩头，不再空耗心神去揣测对方了。 第402章 预兆(五) 凯撒和一众陆迦将领仍旧围在一起商讨着后续的对策，现在他们都在担心若是清川知晓之后会不会直接折返，毕竟仅靠他们这波远征军残军在陆迦国内的权力斗争中根本无法占据上风。刚刚凯撒描述的很隐晦：‘对付其余势力的军队’，但此时陆迦境内可不止有西塞尔的叛军，同样还有自己皇叔艾德文·乌里亚斯的势力，这位前海军统帅可也是纯正的陆迦皇室血脉，至于考内斯顿大公等领主势力凯撒也不确定他们会站在哪一边。 之所以现在欧灵公爵等五名龙骑士会打着凯撒的名义在陆迦揭竿而起，是因为当时只有凯撒是他们能够拥护的正统，即便是龙骑士若想在波涛汹涌的怒海之上找到一支舰队也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现在不同了，艾德文回归之后就给了欧灵等人选择的机会，而且这位城府极深的考内斯顿公爵心中应该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不然他也不会耗尽心力的去怒海之上寻找艾德文。 其实，若不是西塞尔妄图用布斯特尼亚遏制考内斯顿的发展，然后再另立斯蒂芬家族这种新贵，只要他能够保证斯尔纳家的利益，恐怕欧灵公爵也会臣服于他的，说到底全是因为西塞尔没有满足斯尔纳家的利益。现在只要艾德文能够保证考内斯顿在陆迦的地位，大公振臂一呼之下境内的势力估计没有人会站在凯撒一边的，到时候也许就连现在身旁的亚历山德罗也不会支持他的。而且这样一来也不会面临来自普通百姓的压力，反正都是乌里亚斯家族的血脉，说又能说谁是叛军呢？因此，现在凯撒心中是一团乱麻。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是刮起了一阵狂风，猝不及防的两军将士一时也是有些乱了阵脚，同时远天的云层不断翻涌，阵阵龙吟之声自远方传来。无论是凯撒还是慕云华听到这声音之后都是脸色大变，此处地域不应该有巨龙存在，而凯撒也并没有得到自家龙骑士会前来的消息，所以这几声龙吟到底是属于何方势力他也不清楚；而对于清川来说所有的巨龙、龙骑士都是出自陆迦一方的，看着对方也是一脸错愕，慕云华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赶紧组织大军防御。 然而巨龙翱翔的速度极快，下一刻，翻腾的云层直接是来到了大军上空，所有人都是清晰无比的听见了那几声压迫感的龙吟，好在的是两军精锐已经组成了防御阵型，所有的武器都是指向了高空，陆迦的魔法师和清川的修士也是全神贯注的防备可能来自高空的攻击。 紧接着，两头淡青色的巨龙从云层中显露出了全部的身形，上面赫然坐着两位骑士，其中一人用扩音魔法向着下方大喊道：“殿下！我是菲拉克·吉恩！和格切尔·泽达有要事禀告！”为了表达自己没有敌意，两头巨龙也是在各自骑士的带领下在高空盘旋了起来并没有贸然落地。 然而看着空中的两名龙骑士，凯撒却是犹豫了起来，这二人虽然他都认识，但是现在根本说不好对方是敌是友，两头中阶巨龙，还是速度最快行动最灵活的风系，若想斩首自己简直易如反掌，即便现在阵中能与其抗衡的魔法师、弓箭手、清川的修士也不在少数，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比得过风龙的速度。 此时，行进的大军已经完全停滞了下来，各处负责指挥的两军将领都是组织起了一个个防御阵地，慕云华来到凯撒面前问道：“殿下，眼下咱们怎么办？” “殿下，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就算他们有所企图恐怕也不敢轻易出手。”亚历山德罗对着慕云华一点头之后说道。 凯撒看了看周遭全副武装的大军，抬头对着高空喊道：“威尔纳侯爵！格切尔监察长！请下来一叙！慕元帅，麻烦给他们让出一些地方，大军团长，叫咱们的人也躲开点。”随着两军主帅的一声令下，组成防御阵地的将士们开始向着四周退了开了，缓缓让出了一片空地，只不过他们手中的强弓劲弩依旧是蓄势待发，瞄准了空中的龙骑士。 而在看到下面腾出一片地方之后，菲拉克·吉恩说道：“格切尔，咱们下去。”言罢，两头巨龙双翼一夹俯冲了下来，落地之后掀起了阵阵尘烟。 第403章 算计(一) ‘风息之地‘，风系禁咒级魔法，虽然在威力上不如火系、冰系等禁咒级魔法，但是其杀伤范围之广无出其右者，用来对付数量众多的敌人最为有效。 ——《辉光编年史》 两头中阶风系巨龙虽然举重若轻地落到了地面上，但是飞行时带起的狂风仍旧是在地面上扬起了大片的尘土，两军的精锐全都是冲了上来将凯撒和慕云华等人围在了正中，生怕两名龙骑士会借着大军视线受阻伺机发难。 然而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待尘埃落定之后，只见两头体态优雅的巨龙趴在地上，上面的两名龙骑士也是解开龙鞍上的扣带跳了下来，此时周遭的陆迦士兵全都是认出了来者——威尔纳的菲拉克·基恩侯爵和东部战区副监察长格切尔·泽达，只不过这二人在远征军出发之时全都是被革去了官职赋闲在家，若不是作为帝国的龙骑士恐怕早就被西塞尔清洗掉了，但也只有风系巨龙才有足够的速度和体力横跨万里之遥找到仍在返乡途中的陆迦远征军。 可是即便风系巨龙飞行的速度极快，但二人并不知道凯撒的具体位置，因此只能是四处搜寻，在龙背上昼夜兼程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之后才找到了凯撒的行踪，即便是以龙骑士的身体此时也是有些吃不消，菲拉克跳下地之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揉了揉酸麻的腿脚之后他才和同样身体有些僵硬的格切尔来到了凯撒面前。 “殿下！”菲拉克和格切尔双双右手扣胸单膝下跪行礼。而凯撒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两名龙骑士并没有冒失的迎上去，再加上他本身心中就有着一些怨气，这些平日里自诩清高的龙骑士们在王都血夜之后居然选择了明哲保身，全都在各自的封地上隔岸观火，直到自己出现在了清川帝都他们才敢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现在若说凯撒不怨恨他们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侯爵大人，监察长大人辛苦，如此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听着凯撒略显淡漠地语气，菲拉克苦笑一声说道：“殿下，国内局势有变，您看咱们要不要找个清静的地方详聊。”说着，他才敢抬起头看了看凯撒之后又看了眼在一旁的慕云华。有清川军队随行在陆迦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这些个面容迥异的九州大陆人士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只不过令两名龙骑士没有想到的是清川大军的军容居然如此鼎盛，看得他们也是心惊肉跳。 凯撒皱了皱眉看了眼眼前仍旧跪着的两名龙骑士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这菲拉克居然如此滑头，‘找个清静的地方’，那到底是要瞒着清川的大元帅还是可以和对方互通有无呢？心中憋着一股火气的他又看了看不远处趴着的两头巨龙，此时它们的骑士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凯撒面前，面对周遭虎视眈眈的两军将士，智力颇高的两头巨兽也是不敢造次。 “殿下，我还是回避一下的好。”慕云华此时心中也是十分好笑，面前这个看似严肃的龙骑士居然有如此心思，在拿不准情况的时候居然不加掩饰地直接把难题丢给了自己的君主，看来这凯撒的回国之路不轻松啊。 “那辛苦慕元帅了。”既然慕云华已经给了台阶，凯撒也是毫不客气地说道。 慕云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抱拳就走向了一旁，而围在两头巨龙旁边的清川军士得到命令之后同样全都收起了武器走向了一旁，同时慕云华也是派出了几伍斥候去寻找适合扎营的位置，今天看意思是无法再行军了。 看着行动起来的清川大军，凯撒对着二人说道：“起来吧，咱们去一旁商议。”菲拉克和格切尔也是没有多说什么，行礼之后起身对着自己的巨龙伙伴挥了挥手，两头风系中阶巨龙也是如蒙大赦，急忙挥舞着翅膀腾空而起消失在了天空中。 凯撒领着几人向着旁边走去，来到一棵小树下后他坐了下来问道：“到底怎么了？需要你们亲自赶来，是境内的战事有变么？有我皇叔的部队在，再有考内斯顿大公的影响力，我想国内的叛军都会望风而降吧。” 菲拉克和格切尔对视一眼之后语气凝重地说道：“殿下，艾德文殿下阵亡了。” “什么！我皇叔他死了！”听到菲拉克的话之后，凯撒不可置信地惊呼道。在他看来作为陆迦的海军统帅，还是一位亲王，根本不会出现身先士卒的情况，怎么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战场上。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最开始在欧灵找到艾德文将陆迦国内的情况告知他之后，这位海军统帅直接是率领自己的舰队返回了辉光大陆，沿着海岸线攻击叛军，几名封地靠海的叛臣领主首当其冲。起初战事一切顺利，艾德文也是逐渐放松了警惕，而且此时他也开始琢磨到底如何把王位从自己侄子手中抢过来，欧灵·斯尔纳的态度一直十分暧昧，因此他也是从中嗅到了一丝机会。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之后，仍旧忠于西塞尔的叛军生存空间越来越小，艾德文和欧灵这一海一陆的两军统帅也是敲定了会面的日期和地点。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还有不少的领主仍旧忠于西塞尔，有些秘密根本就藏不住，艾德文和欧灵的行踪一直在敌人的监视之下。 在叛军看来，若想伏击考内斯顿大公无异于是找死，大公本身就是一名成名已久的高阶龙骑士，而且黛丽丝·萨姆罗斯在夺回阿尔蒂尼城之后几乎与欧灵公爵形影不离，面对一头高阶和一头中阶巨龙，还有一名神圣系魔导师压阵这样强大的阵容，若想袭杀欧灵·斯尔纳这位陆迦军队的精神支柱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因此，叛军直接是将目标锁定到了艾德文·乌里亚斯身上。 然而在之前的战斗中，艾德文从不离开自己的舰队，现在莱加尔·斯蒂芬兵败被俘，其余的叛军中阶龙骑士根本没有勇气去攻击防卫森严的陆迦舰队，然而这一次会面却是给了他们机会。在经过一阵顺风顺水的战斗之后，艾德文也是有些轻敌，在他看来叛军根本就不敢来挑衅自己的威严，就算是有人胆敢前来那欧灵公爵也能及时支援，因此他十分轻敌冒进的仅仅带了三艘战舰就前往了和欧灵公爵约定的地点。 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忽略了叛军想要斩杀他的决心，得到消息的叛军早早就埋伏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两名龙骑士先是引诱正在前往此处的欧灵追击他们，唯一的一名风系龙骑士则是果断对着艾德文的旗舰发起了攻击。 战舰上的弩箭、火炮根本来不及拦截快若闪电的风龙，巨龙直接是召唤出了无数的风刃飓风瞬间就切碎了艾德文所在的旗舰，上面的战士猝不及防之下全都是落入了水中，艾德文也不例外。可就在他跳往海中的时候，这名龙骑士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回来，风系巨龙贴着海面一嘴叼住了凌空的艾德文，接着咀嚼几下之后这名陆迦海军统帅就葬身龙腹了。 得手的龙骑士看也不看另外两艘战舰，直接是驾驭着巨龙逃向了远方，而随着刺杀成功信号的发出，那两名叛军龙骑士也是放弃了与欧灵公爵的缠斗，全力逃跑，即便依轮尼撒奋力追赶，但本身土系巨龙就不以速度见长，更何况两人还配合的游刃有余，交替掩护着撤退。最后，欧灵公爵不得不放弃了追击的念头，但等来到约定地点之后却迟迟不见艾德文的踪影，于是他沿着海岸线向前方搜索，最后看到了那片残骸，在确定艾德文阵亡之后，此时的欧灵公爵才意识到中计了。 由于陆迦海军群龙无首，海上的战事暂时是停滞了下来，而就算是拥有欧灵公爵这位高阶巨龙骑士，但勤王之师也不是无敌的，权衡利弊之下，欧灵只能是将菲拉克和格切尔这两名风系巨龙骑士派出来寻找凯撒并催促他尽快返回陆迦，同时暂停了对于叛军的进攻。现在陆迦境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 第404章 算计(二) 听完菲拉克的讲述之后，凯撒久久无言，此时的他心中也是一番天人交战，因为在王都血夜之后，他本人在陆迦本就不深厚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后续所知道的一切情报都是源自他人之口。同样的，在欧灵公爵夺回阿尔蒂尼城之后的种种消息也是这位考内斯顿大公告诉他的，其中许多消息难辨真伪，再结合他寻回艾德文·乌里亚斯的举动，凯撒现在也不敢相信这二人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意图将自己骗回陆迦的陷阱，他试探性地问道：“那考内斯顿公爵准备让我如何返回陆迦。” “殿下，大公说叫您与远征军一起尽快返回，现在境内的叛军虽然无法彻底清除，但是他们也被压缩在了威尔纳、艾斯特罗斯等几块封地之上，除了动用龙骑士之外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已经被彻底切断了。但是为了避免更多的牺牲，欧灵大公并没有贸然发起强攻，这种情况下，只要您率领大军回国振臂一呼，想必他们绝对会望风而降的。” “侯爵大人，您说的轻巧，但是那几支精锐军团呢？他们的态度又如何？而且东侧的圣裁殿会允许咱们这么一支大军经过么？要知道西塞尔在追击我们的时候可被挡在了霍克托海西侧许久。”此时，一名自凯撒出逃开始就一直跟着他的年轻将领说道。 “殿下，王都阿尔蒂尼城周遭的精锐军团已经尽数被招抚，有欧灵大公在军中的号召力再加上黛丽丝大祭司的感染力，几支精锐的主力在一周之内重新向王室效忠，当然，在这过程中避免不了的会有一些流血。至于圣裁殿，我确实无法确定他们的态度，大公的意思是先行抵达霍克托海东麓，只要咱们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圣裁殿没有理由阻拦您回国重掌大权。” “黛丽丝、黛丽丝，没想到到最后我居然需要她的帮助才能夺回这王位。”凯撒喃喃地说道，其实许多人不知道的是黛丽丝·萨姆罗斯其实是凯撒的未婚妻，如果没有西塞尔的篡权，恐怕再过两年二人就要成婚了，“所以现在国内的情况就是考内斯顿大公也没有把握战胜残余的叛军，而远征军能否及时回归就是胜利的关键了？” “没错，殿下，现在叛军的势力虽然被打压的很惨，但若是强攻的话仍旧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虽然莱加尔·斯蒂芬这名帝国唯二的高阶巨龙骑士已经被咱们俘虏，而且三名大魔导师要么站在咱们这边要么暂时保持中立，可是若想攻下各个领主经营许久的封地仍旧不是一件易事，之前国师罗拉雷·维斯不是没有尝试过用禁咒魔法轰击西姆利特城堡，但是收效甚微。而且叛军也在驱使其龙骑士率军四处袭扰，艾、艾德文亲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呵，国师，好一个国师，墙头草，哼。”然而在听到罗拉雷·维斯这个名字之后，凯撒却是冷哼了一声，“好吧，就依照你们说的，尽快返回陆迦，我去和清川的大元帅商议一下，咱们要加快行军的速度了。”凯撒在分析完前因后果之后也是起身向着慕云华走去，然而就在此时，格切尔拦到了他的面前说道：“殿下，大公还说最好不要让清川人跟来。” “什么意思？” “殿下，我想大公是在为我陆迦的利益考虑。”此时，沉默了许久的亚历山德罗走过来说道，“您想，一旦这些清川军抵达陆迦，咱们得如何感谢他们？我说的对么，格切尔。” 格切尔看了眼亚历山德罗之后扣胸躬身说道：“大军团长说的没有错，为了让清川出兵相助，咱们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如果让他们抵达陆迦的话，恐怕咱们还要付出更多。” 凯撒看了看周遭的众人，再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清川军之后重新坐回了地上说道：“那你们说咱们怎么办。”然而此时这些人也是没有想好应对清川的借口，一时间众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405章 算计(三) 就在凯撒等人在纠结如何甩开清川军队的时候，慕云华派出去的斥候已经折返了回来，他们在前方找到了一处适宜扎营的地点，虽然现在周遭的西域小国都不敢来触联军的霉头，这支虎狼之师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烧高香了，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而且现在已经距离魇泽越来越近了。 “殿下，清川的大元帅差人前来通报，说是在前方十里处找到了一块适宜大军扎营的地点，先锋军团已经过去查看了。”一名陆迦亲卫来到凯撒面前说道。 凯撒看了看仍旧在交头接耳但是给不出一个具体办法的众人摇了摇头说道：“先让军队扎下营盘，稍后再慢慢讨论。”说完，他直接是起身离开了。 当晚，心中思绪万分的凯撒几乎是一夜无眠，人都是自私的，凯撒现在也不例外，他首先考虑的就是如果没有清川军的协助，自己对这支军队的掌控力有多大，别到时候回到国内又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但同时他也在盘算一旦清川军抵达陆迦境内，那么要用多少财富才能把这尊大神请走，总不能到时候集结兵力将这波清川军队尽数全歼吧，当然这个念头在凯撒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也是明白以现在手中的军力根本无法对抗这支清川军。 就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中，凯撒在自己的帐篷里翻来覆去一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听着外面逐渐嘈杂起来的人声，凯撒只得是穿戴整齐走了出去。一月底的魇泽周边气候十分寒冷，而且距离那片大沼泽越来越近之后空气中也是愈发的潮湿起来，这种沁入骨髓的寒冷让凯撒也是打了个哆嗦，虽然联军启程的时候清川已经备好了过冬的衣物，但是此时仍旧到处都是不住跺脚、搓手的士兵，陆迦的伤员此刻更是连帐篷都不敢出。 已经巡视了一圈营地的慕云华此时也是来到了凯撒面前说道：“殿下，今日咱们何时启程？昨日那两名龙骑士到底是带来了什么消息？” “是我陆迦境内的一些琐事，劳烦慕元帅费心了，大军准备妥当之后即刻启程。”说完，凯撒为免慕云华继续追问直接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陆迦皇太子，慕云华无所谓地轻笑了一下，本身他就是出于礼节性的询问一句，根本没有指望凯撒会告诉他实情，不过这位皇太子说谎的本事还是不够炉火纯青啊，什么样的琐事值得两名龙骑士横跨万里之遥前来报信，不过既然别人不说肯定是有那难言之隐，最好还是不要刨根问底了。 很快，联军重新开拔上路，为了避免慕云华再继续追问自己，凯撒也是没有在路上与亚历山德罗等人商议对策，反而是和慕帅并驾齐驱在队伍的最前方，开始介绍起这沿途的风土人情来。 虽然清川的影响力早就覆盖到了这些西域小国，只不过双方更多的是一种朝贡的关系，清川并没有派出官员将领来此驻守，就连慕云华也没有来到过这么远的地方，他对于周边国家、势力的认知全都是从文献、典籍中看来的。 然而陆迦则不然，凯撒自己在逃亡的路途中就路过了好几个国家，虽然他没敢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是这样反而是能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现象；而且在返乡的路途中，亚历山德罗等人已经将这一路以来西塞尔对周边国家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了他，凯撒也是对这些国家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此时，几名清川的官员正跟在凯撒和慕云华身后奋笔疾书地记录着二人所说的话，只等战事结束回国之后就能第一时间将最新的西域风貌呈给神英帝。 高空中，菲拉克和格切尔正端坐在各自巨龙伙伴的背上跟着下方的联军向着陆迦进发，菲拉克看了看下面如蚂蚁般渺小的凯撒和慕云华之后对着自己的搭档说道：“格切尔，你说怎么才能让这清川军就此折返啊。” “现在若想平白无故让他们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无利不起早，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前这些清川人绝对不会无功而返的。” “唉，不知道他们会有多大的胃口哦。” “你没仔细听这位清川将领的官身么？他在清川军队中的地位就相当于欧灵大公在陆迦军队中的地位，而且权柄之大远超大公，他一人就能代表清川皇帝的意思，就怕他到时候狮子大开口。” “实在不行就只能让这二位去洗劫一下周边小国的国库了。”说着，菲拉克也是拍了拍自己的巨龙伙伴，两头风龙则是同时对他喷了个响鼻，此时若是它们能幻化成人形的话那么脸上挂着的一定是不屑的神情，“不然的话总不能全歼这波清川军吧。” “也不是不可以。”然而就在此时，格切尔缓缓说道。听到他的话之后，菲拉克一惊，若不是有扣带绑着他差点从巨龙背上掉下去，看着窘迫的菲拉克，格切尔语气平淡地说道：“怎么了侯爵大人，我这个提议令你很惊讶么？” “确、确实，我只是离经叛道，你、你这简直是胆大包天啊。” “胆大包天又如何，咱们也不是没有那个实力，帝国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下面的清川军如果真的对帝国不利，那就只有被彻底毁灭这么一条路。”然而格切尔却是毫不在意地说道，其言语中的肃杀之意让菲拉克也是一个激灵，接着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这位同伴来。 在菲拉克的印象中，这位年轻的伯爵一直就是欧灵公爵的跟屁虫，一切都以欧灵马首是瞻，从来不会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其实菲拉克在心中对他多少有些看不上眼。然而今日菲拉克才意识到，这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年轻龙骑士并不是只会一味趋炎附势，他这是在藏拙，毕竟哪位龙骑士是好相与之辈。 菲拉克整了整身子之后说道：“格切尔监察长，那你有什么好的计划么？”此时开始，菲拉克终于是把格切尔摆到了跟自己对等的位置上。 在看了看换了个称谓的菲拉克之后，格切尔看着远方说道：“魇泽，如果这波清川军真的不知进退那就在魇泽中解决掉他们。” 第406章 算计(四) 经过这么一番交谈之后，二人各怀心思的闭上了嘴巴，全都在各自盘算着心中的计划，良久之后，菲拉克开口说道：“这样还是不妥，就算是这波清川军狮子大开口，咱们也不能如此行事，毕竟这些人是应邀前来，事先皇和清川皇帝签订的盟约，如此一来陆迦会名声扫地的，凯撒殿下也会蒙羞。”别看菲拉克平日里行事放荡不羁，尤其是在私生活一事上，但是一旦涉及到军国大事他却是十分谨慎。 “那侯爵大人想要怎么办？假如说，清川要我陆迦开放那几条秘密通道当如何？”然而此时的格切尔根本不像一名爵位低于对方的年轻贵族，他反而是在气势上压过了威尔纳侯爵。 听到格切尔的话之后，菲拉克也是皱起了眉头，据他们所知凯撒在清川帝都只说了会保证他们在西域的利益，但是如何保证，保证什么却是语焉不详，如果清川真的要陆迦开放全部的秘密通道的话确实十分棘手，要知道这些通道可是各国在魇泽中的最后的底牌。 这魇泽横亘在九州和辉光两片大陆之间不知道多少年月了，其中危机四伏，且不说那神出鬼没的魇魔，单就是其中恶劣的自然环境就令许多人望而却步。但是横穿这片大沼泽却是最快往返九州和辉光大陆的途径，两片大陆之间往来的客商和官员若是绕路的话就要多花费出一倍的时间。因此，如何安全的穿越魇泽是每一个帝国孜孜不倦的追求，而这秘密通道就是唯一的手段。 即便魇泽中路途坎坷，但是前仆后继的先民们总能找到几条安全的通路，而这些先民中又不乏由官家派出的军士、官员，到最后就慢慢形成了各大帝国掌握的秘密通道。这些个通道各具神异，有的能够大大缩短穿越魇泽的时间，有的则是在其中藏着一片绿洲，而各大帝国每掌握一条秘密通道之后都会费心经营，同时也是对此讳莫如深。 九州和辉光大陆的政权在进行利益交换的时候都会避而不谈秘密通道这一事宜，谁都知道对方将此视为禁脔，毕竟这些秘密通道不仅能够作为经商的道路，同样可以用作运兵的通道，因此谁都不会去自讨没趣。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却是大不相同，清川和陆迦这两片大陆上的顶尖帝国第一次歃血为盟，而眼下，在陆迦正统即将血脉断绝的时刻，依靠着这一纸盟约调动清川大军终于是挽回了败局。 如此大恩之下，就算是清川向陆迦索要几条秘密通道也是合情合理，到时候陆迦的东部门户相当于对清川完全敞开，即便是有圣裁殿横亘在霍克托海上，但是它们会不会插手这种帝国争霸都尚未可知；况且就算圣裁殿有意亲自下场，但九州大陆同样也有底蕴深厚的隐世空门。 思考一阵之后，菲拉克无奈地说道：“要不咱们假借圣裁殿之手？先将这些清川军引诱到圣裁城附近，然后再找机会挑起他们两方的争斗，如果圣裁殿出手的话这波清川军的覆灭就怪不到咱们头上了。 格切尔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侯爵大人，您觉得这个计划现实么？”听到格切尔的话之后，菲拉克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计划有多么的异象天开，且不说圣裁殿又不是傻子，单就是圣裁城中的那些大魔导师、高阶龙骑士就会让一切阴谋诡计无可遁形。看着沉默不语的菲拉克，格切尔继续说道：“所以，只能靠咱们自己了。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清川能够知进退，经过殿下的游说之后可以先行退回九州大陆，这样截至目前为止，只要是他们不太过分的所求咱们都可以答应，如若不然，只能是施展雷霆手段了。” “你说的轻巧，真到了那个地步殿下他能同意么？他若是不同意咱们又如何？退一万步说，就算殿下同意了，就凭咱们能够吃得下这么多的清川军么？对面的军中可也有着数名跟你我战力不相上下的存在。” “殿下如果不同意那咱们只能是让他同意了。”格切尔依旧是语气淡漠地说道，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卷轴抛给了菲拉克，“这是风息之地的魔法卷轴，禁咒级魔法，在进入魇泽之后大军阵型密集，找准机会在清川军中释放这个魔法之后绝对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接过卷轴之后，作为一名风系巨龙骑士，菲拉克也是清楚这个禁咒魔法的特点，可以说这个东西确实可以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俯身看了看下方行进的联军之后，菲拉克突然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格切尔监察长，咱俩在这里说的天花乱坠，也许局势根本就不会按照咱俩所说的发展呢，你说是不是？” 看着大笑的菲拉克，格切尔也是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呵呵，侯爵大人说的没错，也许清川真的就会直接退去，不过未雨绸缪总归没有错，你说是不是。” 菲拉克此时边笑边指了指格切尔，但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全部消失了：“监察长，看来你已经腹稿了一个完备的计划了。” “嗯，计划的关键不在于殿下会不会同意，而是要提前问出殿下打算使用的秘密通道的情况，只有知道其中特点之后才能安排后续的作战安排。按照这个速度最多还有三天就会抵达魇泽，在这之前必须要和殿下商议好。” 菲拉克深吸一口气后说道：“等扎营之后咱们先去和殿下建议让他劝走清川军，毕竟我军势微，就算是出其不意难免不会出现意外。” “好。” 第407章 算计(五) 入夜之后，联军再次寻得了一处安全的地点驻扎了下来，虽然现在凯撒也想尽快返回陆迦，但是越来越接近魇泽也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毕竟这片吞噬了无数生灵的大沼泽就连高阶龙骑士都不得不小心应对。此时他们已经能够隐约闻到魇泽中传来的潮湿、腐烂的气味了，一想到这片沼泽的可怕之处不少普通军士都是被吓得脸色发白。 而且在今天的行军过程中，联军已经遭遇了几波魇魔和其余魔兽的袭击了，这些来自魇泽中的怪物甚至不怕巨龙的龙威，虽然它们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遭受攻击的军士全都是心有余悸，尤其是普通人直面魇魔的那种无力感，任谁都不想体会第二次，因此现在在扎营之后采取的防御措施多是针对一些魔兽袭击的。 扎营完毕之后，菲拉克和格切尔也是来到了凯撒的帐篷外面，两头风系巨龙则是趴在了联军大营的外面，震慑着荒野中蠢蠢欲动的魔兽。命人通报之后二人走进了凯撒的帐篷中，此时，这位年轻的陆迦皇太子正在研究一张舆图，上面标注的正是联军即将抵达的魇泽。 菲拉克率先开口说道：“殿下，您这是在研究经过哪条秘密通道穿过魇泽么？” “没错，威尔纳侯爵，格切尔监察长，二位请坐，此时造访所为何事啊？”凯撒抬头招呼二人落座。 然而菲拉克则是来到了舆图面前摸着上面的山川河流说道：“之前只能从舆图、典籍上面了解这魇泽的具体情况，前几日和监察长赶来的途中则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片大沼泽的可怕之处。广阔、神秘、危机四伏，而且这沼泽地上空终年云雾缭绕，即便是以巨龙的目力都是无法穿透，真是不知道咱们陆迦的秘密通道究竟隐藏在哪里。” 听到菲拉克的话之后，现在本就敏感的凯撒冷哼一声说道：“自然是隐藏在这里。”说着，他也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陆迦乌里亚斯家族和清川陈家的秘密通道除了在此地驻守的官员、军士以外，就只有皇室成员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知晓。 此时菲拉克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是扣胸躬身道歉，凯撒摆了摆手说道：“二位赶紧说正事吧。” 格切尔看了菲拉克之后说道：“殿下，我想这件事需要军中所有的高级将领和您的亲信一同知晓。” “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殿下，事关我陆迦根基，不得不如此。” 看着一脸坚定的格切尔，凯撒只能是无奈同意了他的请求，很快，亚历山德罗等人悉数来到了凯撒的帐篷中，看到人到齐之后，陆迦的皇太子说道：“现在可以说到底是什么事了吧。” 格切尔深吸一口气起身说道：“殿下、大军团长，诸位，现在陆迦境内的叛军势力已经悉数被分割包围，虽然短时间内无法取胜，但是只要殿下回归这个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根本不足为虑。因此，现在摆在咱们面前最大的问题不是叛军，而是清川友军，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位清川的大元帅到时候狮子大开口索要我国的秘密通道怎么办？” “我当然有想过。”不待别人发表意见，凯撒直接是开口说道，“但是这种无礼的要求我可以拒绝他，你又有没有想过，现在这些残军到底能不能对付得了国内的叛军。” “殿下，恐怕到时候就由不得您和咱们了。”然而格切尔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凯撒，直截了当地说道。 “殿下，我觉得格切尔监察长说的在理，恐怕到时候真的就由不得咱们了。”然而还不待凯撒发作，亚历山德罗却是抢先说道，“真走到了那一步，陆迦该如何是好。” 凯撒看了看帐篷中的众人，此时他才发现除了自王都血夜那晚就一直跟着他的几名亲信以外，其余人他都无法完全相信，现在这个场景真的像是在逼宫一般，此时，他若是再不顺着他们的意思来恐怕真的会出现变故的。无奈之下，凯撒说道：“那就如你们所言罢，其实清川自己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大半国土沦陷，我想我只要表达出让他们退军的意思，慕元帅绝对会欣然应允的。如此也算运气站在咱们这边一次了，这种情况下清川应该不会再计较这些利益得失了，你们几个现在陪我去跟清川的大元帅商议此事。”言罢，凯撒也是起身向着帐篷外走去。 “慢，殿下！您刚刚说清川大半国土沦陷，此事当真？”就在此时，格切尔再次拦住了凯撒。而凯撒也是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自己权威的副检察长忍无可忍了，他寒声说道：“是我那孤身一人远在清川的妹妹告诉我的，你说属实不属实！监察长大人！” 然而格切尔却是没有在意凯撒言语中的怒意，他转身自言自语道：“清川现在自身难保了，自身难保……”其实格切尔并不是对凯撒不够尊重，而是他在全身心的投入到某一件事情之后就会显得有些偏执，欧灵公爵也是对此无可奈何。在轻声嘟囔了几句之后，他猛然转头说道：“殿下，天赐良机啊！我们何不彻底铲除这波清川军，现在国内局势基本大定，在吃掉这波清川精锐之后他们西域的军力空虚，我们甚至可以稍后反攻清川！” 听到格切尔这个胆大妄为的设想之后，帐篷内所有的人都是震惊无比，菲拉克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同伴居然会直接提出这个建议。 “格切尔！你、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我说了，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呵呵，格切尔监察长，你说的轻巧，就凭咱们，吃掉这波清川精锐？那不是找死么，现在人家能老老实实退走咱们就烧高香了。”此时，亚历山德罗也是不屑地说道。 “大军团长您说的不错，那么加上这个呢？”说着，格切尔也是抛给了他‘风息之地’的卷轴，“这个卷轴我有两个。” 看着正在争辩的下属，怒火中烧的凯撒冷哼一声说道：“你们在这里说的热闹，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父皇和清川皇帝歃血为盟，现在清川军赴约前来，先是击溃了西塞尔叛军，又远赴万里助我夺回王位。这种情况下你们！你们居然想着背刺！格切尔·泽达！你身为龙骑士的荣誉呢！此事不必争辩了，我是不可能同意的，就按我说的，我现在就去找清川的慕元帅。”然而就在凯撒要走出帐篷的瞬间，亚历山德罗从旁一把扯住了帘子沉声说道：“殿下，其实，我也觉得您应该仔细听听格切尔监察长的提议。” 第408章 风息之地(一) 魇泽，这片横亘在九州和辉光大陆之间的大沼泽，对于人类来说是生命的禁区，但对于魔物来说却是天堂，在其中被吞噬的无数生灵最后都会成为滋养魔物的养分。其实，就算是在各大帝国所谓的秘密通道中也并不安全，那种脆弱的屏障在高阶的魇魔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而至于其中扭曲时空的通道本身就带有极大的不确定性。 ——《圣裁殿》 看到亚历山德罗直接是摁住了帐篷的帘子，凯撒的几名亲信就要冲上前去制住这位大军团长，这些自王都血夜伊始就跟着凯撒的年轻人只会对他效忠，其余什么大军团长、战区军团长、监察长他们通通不认识。 然而看着几名年轻将领，同样岁数不大的格切尔和菲拉克却是一同站了出来，龙骑士的威严几乎是瞬间就压制得几人动弹不得，但是这几人还是在挣扎着想要反抗，这也令两位龙骑士啧啧称奇，假以时日这些人绝对会成为陆迦的中流砥柱。 面对这种僵持的局面，凯撒逐渐恢复了冷静，他拍了拍几名亲信之后转身回到了主位上淡淡地说道：“说吧，把你们的计划全都说出来。” 看到皇太子殿下略微松了口，格切尔和菲拉克对视一眼之后也是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虽然沉浸进自己的世界中后格切尔十分偏执，但是他却是能条理清晰的将所有的重点说出来，随着他的讲述，可以看出帐篷内的许多陆迦将领都是有些动摇，就连凯撒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些被他所说的计划吸引了。 “殿下，您以为如何，殿下、殿下？”格切尔说完之后，凯撒还在沉思之中，他也是赶紧呼唤了几声。 听到喊声之后，凯撒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且不说计划的可行性，单就是说一旦如此行事，在道义上会将我陆迦置于何地？” “殿下，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等功成之后，谁会提及今日的……，今日的……”格切尔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想好如何形容。 “今日的苟且。”凯撒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监察长大人，你也知道今日所谈是苟且的腌脏事。” “没错，殿下，我自然是知道的。”然而被凯撒点明之后，格切尔反而是轻松了下来，“但是等功成名就之日谁会、谁又敢提及今日的苟且，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西塞尔那乱臣贼子真的篡位成功，谁又敢说他是靠着阴谋诡计上位的。” “大胆！格切尔！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莫不是念那西塞尔的好！”听到格切尔的话之后，一名凯撒的亲信直接是暴喝道。亚历山德罗也是缓缓说道：“格切尔监察长，你有些僭越了。” 然而凯撒此时却是毫不在意，他摆了摆手说道：“监察长大人，你说的不错，但是你也知道，那西塞尔是乱臣贼子，怎么，你难道也想让我成为此等背信弃义之人么？格切尔，作为帝国最高贵的龙骑士，你的准则呢？你的荣誉呢？” “殿下，我说过，帝国利益高于一切。”然而面对凯撒的指责，格切尔却是毫不在意地说道。 “殿下，我也以为监察长的计划可行。”此时，亚历山德罗也是走了出来说道，“殿下，你难道就不想建立不世的功勋么？辉光和九州大陆虽然被魇泽分隔开了，导致了这两片大陆上的帝国无法直接交锋。但西塞尔也跨越了万里之遥前往了清川西部边陲，现在清川军也是准备穿越魇泽抵达辉光大陆，难道您就不想趁机占据这魇泽东侧的广袤地域么？” 听完亚历山德罗的话之后，凯撒微微皱眉但是没有第一时间发表意见，而看着沉默的凯撒，这位大军团长继续说道：“殿下，其实现在陆迦境内并不需要大军回援，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位精神领袖，想必侯爵大人和监察长离开的消息叛军早就知晓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贸然反攻，说明叛军的实力已经被大大削弱了。之所以现在战事停滞不前，只是因为陆迦正统没有在国内坐镇，至于这支远征军残军，可有可无罢了，虽说这支军队里集合了魔弓手和精锐重骑兵军团，可是留在境内的那四支精锐军团也不是吃素的。” “大军团长，但若是殿下孤身一人返回陆迦遭遇伏击怎么办？您可别忘了，叛军中也有龙骑士和魔导师。”一名凯撒的亲信替他说出了心中的隐忧，虽然这支远征军凯撒也无法完全控制，但若是连这支残军都不要了那回去之后不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么。 “当然不，别忘了，艾德文亲王阵亡，八成以上的海军现在群龙无首，这支海军一直有亲王殿下统领，也只有王室血脉才能令他们信服，殿下，只要你先去接手这支海军，那么国内的困局就可以迎刃而解了。”亚历山德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凯撒，在陆迦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大军团长自然明白这位皇太子心中所想。 此时，帐内再次归于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凯撒做决定，格切尔则是打算如果凯撒不同意那他就真的只能逼宫了，面对这种不世功勋，谁都无法把持住自己；而菲拉克则是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同伴，生怕他会有过激的举动；至于亚历山德罗却是眼神在三人之间飘忽不定，谁也不知道这位大军团长心中在想着什么。 半晌之后，凯撒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格切尔，但我事后需要你去清川一趟。” “我明白，接公主殿下回家。” “嗯，那现在，咱们就来详细计划一下吧。” 第409章 风息之地(二) 就在凯撒等人在帐篷里彻夜长谈准备算计清川大军的时候，慕云华也不是全无防备，他派出的探子也是将陆迦帅帐秉烛夜谈的消息带了回来，而为了掩人耳目，慕云华所在的帐篷一直是黑着灯的，其余清川将领全都是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 此时的大帐内一片漆黑，外面的月光根本照射不进来，慕云华缓缓问道：“有没有打听到他们在讨论什么。” “末将无能，对方的帅帐周遭防卫森严，我根本没机会靠近，只能看见帐篷里一直亮着灯，而且人影绰绰。” “大元帅，对方的修士也是在帐篷周围下了很强的禁制，下官和几位同僚也是探查不进去。”一名随军修士此时也是说道。 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慕云华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并没有开口，面对陆迦最近如此反常的举动，他也是十分费解，眼下已经接近那片诡秘莫测的大沼泽了，之后要沿着陆迦的秘密通道穿越其中，如此一来就要完全听凭别人的摆布，这种局面是慕云华最不愿意看到的。然而就在此时，陆迦又有两名龙骑士抵达，这种相当于清川王品修士的战力又拉近了两军之间的差距，真要是起了冲突，清川军并没有绝对的胜算。 由于帐篷里黑灯瞎火的，清川众将根本看不清彼此的面容，许久之后，慕云华才缓缓说道：“你们说，对方，会不会对咱们不利。”听到慕帅的话之后，所有人都是没敢搭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谁也不想落人口实。感受到帐篷里的沉默之后，慕云华突然是笑了起来：“你们啊你们，一个个都不敢说实话，现在咱们这山高皇帝远，怎么？还怕陛下降罪么？”由于帐篷里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因此他也是言语无忌地说道，不过也就只有慕帅才敢如此调侃当今的皇帝陛下。 “好了，不开玩笑了，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对方会不会在算计咱们，答案是肯定的。国与国之间，什么盟约都是屁话！面对巨大利益的诱惑，就连……就连血亲都能背叛，更何况是这种毫无效力的盟约关系。”慕云华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直白说出来北玄王叛变一事，“现在咱们相较于陆迦军队并没有绝对的优势，而且进入魇泽之后要全部按照对方的安排来，所以，从此刻开始，加强对于陆迦军队动向的监视，平日里和对方的交流都长个心眼，我军的饮水、粮草都要由自己人检查、安排，都记住了么。” “末将遵命！”帐篷内的清川众将压低声音齐声说道。 “嗯，都散了吧。” 很快，众人悄然离开了慕云华的帅帐，只不过自这一夜开始，清川的随军修士加强了对于每一名将领的保护，而且巡逻的军士、明暗哨明显增多了。 第二天一早，凯撒带着几名亲卫找到了慕云华，二人商议之后决定直接推进到魇泽边之后再休整一日，接着再顺着陆迦的秘密通道穿越这片大沼泽。而看着没事人似的陆迦皇太子，慕云华也是没有多说什么。随着两军主将的命令下达，联军再次启程，向着魇泽进发。 各怀心思的两支军队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列，一路无言的行走在大路上，期间也有一些沿途的小国前来献上财物、粮草，毕竟如此好的机会这些小国都想把握住，不然难道等这两大帝国缓过气来率领大军兵临城下之时再讨好么？其中甚至不乏有小国的君主亲自前来。只不过联军除了吃喝之外，其余等物都没有收下，毕竟还要进行长距离的行军，负担越少越好。 经过一天多的连续行军，联军终于是抵达了魇泽旁边，这几日来距离这片大沼泽越来越近，空气中的异味也是越来越重，而且不时能够听到沼气泡破裂的声音，陆迦的士兵在一年多以前刚刚从其中路过，此时再故地重游所有人都是回想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一个个的脸色愈发惨白起来。 联军在魇泽旁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驻扎了下来，在一天一夜的休整之后，他们终于是准备穿越这片吞噬了无数条人命的大沼泽。此时，凯撒找到慕云华后道：“慕元帅，稍后会由我的人打头阵带贵军进入我们掌握的一处秘密通道之中，待贵军完全进入之后由我们的人负责压阵，还望您……” “我明白，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将今日所经历之事外传，也不许记录！”凯撒后面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慕云华也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爽快地说道。而在得到慕云华的保证之后，凯撒直接是带着人转身离去开始安排进入魇泽的事宜。在他逐渐走远之后，一名副将对着慕云华说道：“慕帅，咱们这可是被夹在中间了。” “嗯，不过对方兵力相比咱们根本不占优势，而且伤员也很多，若想如此简单的靠这么个小计谋就拿下咱们也是痴人说梦。叫咱们的人都小心点，毕竟这魇泽本身也是危机四伏，我可不想阴沟里翻船。”然而面对陆迦如此阳谋慕云华也是不好反驳，只能是令部下多加点小心了。 “末将遵命！” 很快，大军安排好顺序之后开始依次进入魇泽之中，由于遍布腐烂的植物和动物，其产生的瘴气导致魇泽内部终年被云雾所笼罩，而且这雾气中带有很重的毒性，所有的普通士兵都是带好了覆面，五千余名陆迦士兵在前方开路，后面则是跟着清川的大军。 本来以凯撒的意思，慕云华等清川将领也是和他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不过慕帅同样以‘初入魇泽，情况不明需要坐镇中军’为由婉拒了他，凯撒未免对方生疑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这样，再又花费了一天之后，整支联军终于是进入了魇泽之中，而对于清川大军的伏击也是悄然拉开了序幕。 进入魇泽之后，除了行军的脚步声外，就只有沼气泡破裂发出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响，整片大沼泽中都是一片寂静，就连寻常的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在这个生命的禁区中真实存在地只有死亡，那在沼泽中时隐时现地巨大的恐怖身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众人周遭存在着无数择人而噬的魇魔，一旦被其捕获连灵魂都会被吞噬掉的。 随着联军的深入，周遭的雾气也是愈发浓郁起来，凯撒所选的这条道路可供四骑并行通过，此时普通的士兵被夹在中间，外面则是由清川的修士和陆迦的魔弓手负责防御，菲拉克和格切尔两名龙骑士也是没有驾驭自己的巨龙翱翔在空中，而是步行跟在联军当中，此时仅能隐约听到两头巨龙扇动翅膀时发出的风雷之声，不知道没有了巨龙的帮助这两人还能发挥出多大的战斗力。 喊杀声不断地从联军队伍各处传来，现在还没有进入陆迦的秘密通道，随时都会遭到魇魔或者其他魔兽的袭击，面对这十几万名新鲜的猎物，沼泽里的魔物早就蠢蠢欲动了，这里是它们的地盘，这些嗜血的怪物自然不会容忍联军如此轻而易举地通过，恐怖的攻击纷至沓来。 “慕帅！我军中军遭到了三头魇魔的攻击，有、有十几名兄弟死了，几名随军修士已经解决掉了这些魔物。”一名军士来到慕云华面前禀告道。 慕云华皱着眉看了看目力所及之处，所有的清川军士虽然还勉强能够维持阵型，但是许多人脸上都布满了惊慌的神情。清川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踏入过魇泽了，而且负责镇守秘密通道的清川修士和军队从来不会和外界主动联系，除非是接替他们的人到来才会走出这片大沼泽，只不过所有人都会严守自己的秘密，除了陈家人，他们不会告诉任何人其中的具体情况。 而此时距离下一次轮值还有十年之久，因此慕云华也是对这魇泽中的情况不甚了解，虽然通过阅读文献典籍，他对这大沼泽中的危险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显然还是低估了这其中魇魔的恐怖。 魇魔是这魇泽中独有的一种魔兽，常年栖息在这片大沼泽地的泥潭中，身形巨大的魇魔犹如一条长出了四脚的鲶鱼，然而大嘴中却是布满了尖牙利齿，而且其中还会伸出一根犹如尖针的口器，一双暗红色的眼睛仅仅是看去就能让人感觉心神失守，灵魂薄弱的普通人或者寻常野兽只需一眼就会被慑住心神，之后他们就会在极度恐惧中度过自己生命最后的光阴。 而这魇魔不仅会将人兽的肉体吞下肚，那恐慌到极点的脆弱灵魂更是它们的最爱，这些精通梦魇之术的魔兽就是靠着吞噬灵魂来维持自己邪恶的能力。 看着周遭有些骚动的队伍，慕云华沉声说道：“叫大家都保持冷静，不要惊慌，这些魇魔并不是杀不死的，如果遭到袭击第一时间救人，伺机斩杀魔物！” “末将遵命！” 联军一路坎坷地向着魇泽内部前进，已经有数百名士兵永远看不到外面的阳光了，而此时他们才进入魇泽不足十里，远没有到陆迦秘密通道的所在，不过好在的是联军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已经摆脱了最开始的惊慌失措，接下来几次魇魔的攻击都是无功而返，不过在白白付出几条同族的性命之后，这附近的一头魇魔之王悄然来到了联军附近。 每一个族群在数量达到一定的时候总会在内部产生冲突，最后诞生出一位领主，魇魔也不例外。当魇泽中某片区域内的魇魔数量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就会诞生出一头魇魔之王，在它的领地内的所有魇魔要么臣服要么退走，否则就只剩被杀死这一条路。而此时，联军附近的魇魔之王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目标。 “快！趁着现在没有魇魔攻击，加速行军！”慕云华身旁，一名副将大声喊道，由于周遭的魇魔要么已经退走，要么就集中到了那头魇魔之王的身边，因此没有了阻碍的联军开始加快前进的速度，试图尽快进入陆迦的秘密通道。 然而就在众人逐渐放松警惕的时候，那头魇魔之王从它藏身的泥沼中一跃而起，直奔慕云华而去，这头体型巨大的王者前行的速度远超普通魇魔，几乎是瞬间就窜到了慕云华身后，接着它那尖尖的口器对准这位清川大元帅的后脑就扎了下去，这头魔物打算直接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直接杀死猎物。 但是戎马多年的慕云华几乎是凭借直觉就察觉到了危险，只见他反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看也不看的就向身后一挥，那头魇魔之王感受到剑锋的锋锐之后赶紧向一旁躲了开了，避免了口器被切断的命运，再次跳入了泥沼之中，巨大的响声吓了周遭的军士一大跳。而此时，附近的清川随军修士也是反应了过来，飞掠到了慕云华旁边。 “保护慕帅！”随着一名亲卫的大喊声，无数的清川军士围了过来将慕云华护在了中间，所有人都是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那头魇魔之王消失的泥沼。 又是‘哗啦‘一声巨响传来，恐怖的魔兽从泥沼中探出了头来，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普通军士看去就感觉一阵眩晕，不过这头智慧不低的魇魔之王并没有再度冲上来，反而是环视四周之后就没入泥沼中不见了，它也是认为自己无法战胜面前的众多敌人就此退走了，而附近的普通魇魔也是放弃了攻击，游弋到了远处。 危机暂时解除，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若是大元帅有失那他们真的是万死莫辞了，就在此时，一名清川军士来报：“大元帅！有几名陆迦军士前来！说是他们的皇太子殿下派来询问情况的。”说着，他也是朝着身后指了指。 而在众人目力所及的尽头，确实是有几人向着他们走来，慕云华皱了皱眉后说道：“叫他们过来吧，好让咱们这位友军的太子殿下安心。” “末将遵命！”这名清川军士转身顺着原路返回，接着带着那几名陆迦士兵来到了慕云华面前。 几名异族士兵看到慕云华没事之后都是齐齐松了口气 ，其中一人用蹩脚的清川语说道：“大元帅没事我们就放心了，这魇泽中危机四伏，请你们务必小心。” “多谢皇太子殿下关心，我们自会小心的。”看着几人，慕云华也是点头说道。 “殿下叫我们给大元帅带来了件礼物，还请大元帅笑纳。” “礼物？不必了……”慕云华赶紧说道。 “不，大元帅您一定要收下。”然而还不等慕云华说完，这名陆迦士兵就很不礼貌的打断了他，接着撕开了被他一直藏在怀里的卷轴，下一刻，无尽的风刃从中喷薄而出，瞬间就将这名陆迦士兵搅成了肉泥。 第410章 风息之地(三) 狂暴的风之精灵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飓风，这条仅可供四骑并行的道路瞬间就被其填满了，此处的清川军直接被分割成了两部分。而这道飓风也犹如有了生命一般在不断生长，很快在外面又形成了一道半球形的风墙向着四周扩散开来，这道风墙所过之地，清川军士被风刃轻而易举的分割成了碎肉，虽然进入魇泽之后为防备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所有的清川军士都是甲胄在身，但是此时他们身上的铠甲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防护作用，做工精良的甲片也是被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的，就连地面上的砂石都被碾成了齑粉。 不过好在的是由于刚刚魇魔之王的袭击，此时附近几乎所有的随军修士都集中在慕云华身旁，就在那汹涌的魔法潮汐涌动起来的同时，两名王品修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也是在同一时间就张开了自己的防御，几张珍贵的符箓也是被他们亮了出来，将包括慕云华在内的几名清川将领保护在了正中，闪烁着金光的屏障挡住了威力巨大的风刃。 不过清川军还是低估了禁咒级魔法卷轴的威力，虽然这个卷轴从品阶来看由王品修士对付起来绰绰有余，但是这种魔法卷轴几乎定期都会由陆迦的魔法师对其进行加持，最简单的就是向其中注入同样类型的魔法精灵。而这一次格切尔带出来的两张‘风息之地’的魔法卷轴已经在阿尔蒂尼城皇宫的宝库中存放了不知多少年月，只知道定期都会有魔法师向其中灌注魔法，之所以将这两个卷轴带出来主要是为了防备叛军在路上对于他们二人的伏击，而且两头巨龙都是风系巨龙，和卷轴的魔法种类出自同源，也能加强‘风息之地’的威力。可以说也就是受限于卷轴材质和‘风息之地’这个攻击魔法本来的性质，否则的话这个魔法卷轴也许早就成为大禁咒了， 现在这道强大的魔法卷轴直接在人员密集处施展了开来，普通清川军士毫无抵抗之力，而几名清川随军修士也有两名侯品者猝不及防之下被削掉了一条胳膊，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散了出来。此时根本没有军士能够顾得上保护慕云华，在这种无差别的强大攻击下，普通人根本无法作出反应，不过这清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岂是浪得虚名，慕云华不仅在行军打仗的本事上冠绝九州，而且其本身也有着王品的实力，他与两名王品随军修士一起撑起了一道光幕笼罩住了那‘风息之地’魔法卷轴，还在不断向外发散而出的风刃打到这片光幕上虽然无法被阻挡，但是也被削弱了威力，普通军士凭借自己手中的武器也能抵挡一二了，不过伤亡仍旧是在所难免的。 但是在这魔物密布的魇泽中，新鲜的血腥味绝对会令那些恐怖的怪物疯狂的，此时的清川大军就犹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一般，引起了方圆百里内所有魔兽的注意力，周遭的沼泽地中瞬间就沸腾了起来，无数的魇魔在其中游弋，试图扑杀岸上的人类。然而面对这狂暴的魔法攻击，智商不低的魇魔也是不敢靠近，在‘风息之地’的魔法威力耗尽之前，任何出现在它攻击范围内的人、物、魔兽都是攻击目标，不分敌我。 然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魇魔也不例外，一些低阶魔兽终于是忍受不住新鲜血腥味的诱惑，从沼泽地中一跃而起，直奔岸上的清川军士而去。此时，慕云华附近的清川军都在竭力抵挡陆迦的魔法攻击，几乎顾不得大沼泽中的魇魔，同时扑过来的十来头魇魔根本腾不出人手去斩杀，但若是任由这些魔兽在队伍中肆虐的话绝对会造成更大的伤亡的，搞不好会全军覆没在这里。慕云华见状大喊道：“躲开！都躲开！” 跟随慕帅多年的清川军士几乎是瞬间就对自家主将的命令心领神会，所有人冒着受伤的风险放弃了对于风刃的阻拦，没有了阻碍的风刃‘噼里啪啦’地打在了清川军士的铠甲和魇魔身上。此时，魇魔那庞大的身躯成为了清川军士绝佳的掩体，绝大部分的风刃都是轰击在了这些魔兽的身上，即便它们再皮糙肉厚也是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攻击，根本顾不得再捕杀猎物，冲上岸的魇魔急忙扭动着丑陋的身躯跳回了沼泽中，也有几头在空中就被风刃打了回去。 然而这些负伤的魇魔刚一回到泥潭中就遭到了同类的攻击，岸上新鲜血食的诱惑已经让这些魔兽陷入了疯狂之中，此时那些伤口还流着鲜血的同族自然成为了它们攻击的目标。沼泽地中再次沸腾了起来，数百头魇魔在互相争斗，泥潭中不时传来瘆人的凄厉哀嚎。 不过魇魔间的争斗也是令清川军没有了后顾之忧，不然既要应对陆迦这道魔法卷轴，又要应对周遭魔兽的攻击，就算是玄霜军悉数至此恐怕也会无力招架的。经过三名王品修士的封镇，此时这道‘风息之地’魔法卷轴的威力已经被削减了大半，几乎无法给清川军造成麻烦了。 怒火中烧的慕云华看了看周遭的情况后寒声说问道：“我军伤亡几何？” “启、启禀慕帅，伤亡目前不明，但是至少在数千人。”一名浑身浴血的副将跑过来说道，此人身上的铠甲也是破败不堪，身上同样出现了数道血口子，在刚刚的袭击中他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势。然而魇泽中的浓雾阻拦了清川军探查情况的视线，只能隐约听到负伤军士的惨叫声，根本无法得知具体情况，不过想来也知道伤亡肯定不会少。 听到属下的汇报之后，慕云华深吸一口气说道：“呵呵，以怨报德、以怨报德，夷狄，夷狄！传令下去！收拢军士，你去告诉咱们后面的兄弟！直接攻击后方的陆迦军队！你去告诉前面的骑军！准备跟随本帅冲阵！” 第411章 风息之地(四) “清川骑军！准备战斗！”得到命令的几名副将急忙策马离开向着队伍两端跑去，前方看到的场景令他们也是触目惊心，由于缺乏有效的防护，前方的清川军士死伤无数，距离‘风息之地’最近的军士都是死无全尸，而较远的即便能够活下来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势，许多重伤员都是缺胳膊断腿眼看就活不成了。而且在这魇泽当中，可能一些轻伤最后都会成为致命的因素，等周遭的魇魔消化完受伤的同族卷土重来，战斗力大减的伤员能有多少人活下来都是未知。 等这名副将一路收拢军士来到队伍的最前方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就在‘风息之地’被触发之后不久，处于队伍最前方的亚历山德罗就率领陆迦大军掉头开始攻击清川军。处于领路位置的陆迦军队由两大直属军团的残军组成，仅剩的一些陆迦重骑兵在魔弓手的协助下开始冲击清川军阵。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清川军一开始被中军位置的骚动所吸引，所有人都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在凝视戒备道路两旁的同时开始猜测后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就在一名锦衣精骑的主将正打算派人回去查看的时候，出人意料的攻击从背后到来。 好在的是经过慕云华的提点，清川军还是对陆迦友军存着一份戒心，即便是攻击来自身后但是他们的反应也足够迅速，只不过面对陆迦重骑兵和魔弓手的双重打击，由普通清川步卒组成的军阵瞬间就被冲垮了。仅剩的几十名重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即便没有全副武装，但是其手中的武器也在疯狂地收割清川军士的性命，而被撞入泥潭中的清川军士几乎全部成为了魇魔的猎物。 “快！拦住他们！”虽然突如其来的凶猛攻击令清川大军有些猝不及防，但是领军将领还是行之有效的重新组织起了防御。魇泽中的道路是泥泞不堪的土路，陆迦的重骑兵也无法完全冲锋起来，而且他们也要提防自己马失前蹄掉入路旁的泥沼之中，因此在经过数息的时间之后，冲锋的重骑兵就已经没有了速度优势，不得不下马步战。 但是在寻常情况下下马步战的重骑兵都只剩任人宰割的份，更何况是现在这种道路狭窄的局面，因此所有的陆迦骑兵在弃马之后都是快速摘掉了身上的铠甲，接着在己方魔弓手的掩护下向后方退去。而受惊的马匹要么慌不择路一脚踏入了泥潭之中，要么就被清川军士杀死倒在道路上成为了一道屏障，两军先锋就隔着战马的尸堆僵持起来。 “将军！准备好了！”暂时稳定住阵线之后，一名军士跑了过来抱拳说道。 “快！给老子射！叫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末将遵命！” 随着主将的一声令下，在陆迦魔弓手的压制下苦不堪言的清川军士让出了两条道路，接着两架小型的车弩露了出来，虽然此次远征清川并没有携带太多的辎重，但是这种车弩可以拆卸，因此清川军也是携带了几具。此时在缓过神来之后，十几名清川军士迅速将车弩组装完毕，接着对准对面的陆迦魔弓手射了过去。 现在魇泽内云雾缭绕，视线受阻，但是两军都只能在这条道路上作战，因此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巨大的清川弩箭穿越了层层迷雾直抵陆迦军阵，接着无数声惨叫传来，弩箭在贯穿了数名陆迦魔弓手的身体之后才堪堪止住去势，魔弓手的军团长此时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组织自己的手下准备反击，意图摧毁清川的车弩。 但就在此时，无数头魇魔从道路两旁的泥沼中窜了出来，这些已经解决掉受伤同族的恐怖魔兽可不分你是清川军士还是陆迦士兵，它们会攻击目力所视范围内的所有目标，在‘风息之地’卷轴的威力彻底消散之后，魇魔们一拥而上，直接是冲进了联军的队伍中，一时间双方谁也顾不得攻击对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清理这些恐怖的魔兽身上。 此时，凯撒等人躲在了一棵枯树下面，旁边的亲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在远离战场的情况下，此处也没有太多的魇魔，众人应付起来还是比较轻松的。凯撒转头皱眉对着菲拉克问道：“还是不行么？” 平日里一直放荡不羁的威尔纳侯爵此刻面对凯撒的问话也是显得有些惊慌，在进入魇泽的时候他和格切尔的巨龙伙伴都是留在了高空，靠着骑士和巨龙之间的感应跟着联军前进，但是在刚刚释放完‘风息之地’这个魔法卷轴之后，菲拉克发现自己与巨龙之间的感应被切断了，而且无论他尝试何种办法就是无法将自己的巨龙伙伴召唤出来，想必格切尔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而此时在高空翱翔的两头风龙也是心急如焚，不住地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但是往日里如雷鸣般的吼声此时却是无法轻易穿透下方的浓雾，而两头中阶巨龙也不敢贸然冲进下方的魇泽中，且不说这其中的魇魔根本就不惧怕巨龙的龙威，而且一些强大的魇魔之王恐怕都具有挑战巨龙的能力，在这魇泽当中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殿下，还是不行，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再又尝试了一番之后，菲拉克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奈地说道。凯撒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任谁也想不到这魇泽居然能够恐怖到切断龙骑士和巨龙的感应。 “殿下！清川！清川骑兵在冲锋！”就在此时，一名陆迦士兵着急忙慌地冲过来说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众陆迦将领全都站了起来，他们也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清川军居然还能组织起反攻，这种战力，要是和对方正大光明的打一场那绝对必败无疑。其实陆迦众将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并不是清川军的战斗力都堪比陆迦精锐，而是因为有慕云华这位清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在，清川军的战斗意志和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 听着不远处隐约的喊杀声，凯撒犹豫片刻之后说道：“快！叫咱们的人撤退！先撤进咱们的秘密通道！” “遵命！” 第412章 迷雾绿洲(一) ‘将星陨落’ ——《九州志》、《辉光编年史》 徽德二十二年、陆迦双神历元年二月。 在这一年的年初，清川和陆迦之间发生了一件对东、西方两大帝国来说影响深远的大事：陆迦帝国的军队在进入魇泽之后悍然撕毁盟约，开始攻击作为友军的清川一方。两名陆迦士兵在其将领的授意下，使用‘风息之地’禁咒级魔法卷轴意图对慕云华等清川将领进行斩首，好在的是清川的随军修士反应足够迅速，这两名士兵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接下来，双方在魇泽中发生了混战，两军交战的血腥味引来了数量众多的魇魔，胜者也是伤亡惨重。虽然事后陆迦一方竭力粉饰此次作战的目的，将原因都归结到了清川的头上，自己则是不得不反击的受害者，但是通过一些幸存的清川军士，以及从陆迦帝国军中传出来的只言片语，不难复原出引起这次战斗的根本原因。就是不知道事后会不会有人因为这次的战斗而后悔终生，不过在当时，双方的将领却全都是顾不得胡思乱想。 慕云华在‘风息之地’的攻击基本释放完毕之后也是组织起了手头的所有骑军，接着就朝着前方的陆迦帝国军冲了过去。沿途他们也是遇到了不断从泥沼中扑出来的魇魔，但是在训练有素的清川骑军面前，即便是皮糙肉厚的魇魔也是禁受不住战马那强大的冲击力和清川军士的攻击，而且此时的清川军气愤非常，这些先扑上来的魔兽反而成了他们泄愤的对象，无数头魇魔直接成为了刀下亡魂。 慢慢的，所有的魇魔都开始远离这支正在不断提速的清川骑军，这些魔兽也不是傻子，它们是来猎杀猎物的，并不是来送死的，很快它们就奔向了那些正不知所措的清川和陆迦士兵。 此时，和陆迦先锋军对峙的清川军听到了后面传来的马蹄声，在斩杀一头魇魔之后，领军的锦衣精骑副将看了看周遭后大声喊道：“把车弩和战马的尸体推开！快！”虽然现在来自魇魔的攻击源源不绝，但是这些清川军士也是发挥出了几乎全部的潜能，许多魇魔要么被重创要么被杀死，而泥沼中的魔兽也是被猎杀难度更低的受伤同族吸引走了注意力，无形中降低了路上清川军士的压力。 因此，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十几名清川军士赶紧是将仅剩的几具战马尸体推下了道路，一进入沼泽就被几头魇魔拖走了；同样的，两架车弩在发射完上膛的弩箭之后也是被推开了。几乎是数息之后，由慕云华率领的清川骑军就抵达了此地。 “慕帅！前方就是敌人的军阵！”躲到一旁的锦衣精骑副将见状兴奋地大喊道。面对曾经帮助过的友军的突然袭击，此时清川军心中比遭受陆迦叛军或者王庭的侵略还要气愤，因此在看到自家骑军的反击之后，所有人心中都是生出了一阵快意。 然而他只顾着目送慕云华冲锋，自己则是一不小心退到了泥沼边上，一只潜伏已久的魇魔猛地冲了上来死死的咬住了他，猝不及防的清川将领直接就被拖下了水，但即便是遭受如此重创，他依旧是奋力用手中的战刀狠狠斩在了这头魔物的身上。然而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这名清川将领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又一头魇魔冲过来咬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接着两头魔兽合力将其没入了泥潭之中。 但是慕云华根本顾不得营救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军士，他虽然心中悲痛万分但也只能是埋头冲锋，当然这一笔笔血债他自然是算到了陆迦帝国军的头上。此时，前方的陆迦士兵也正在对付扑杀上来的魇魔，已经有不少的魔弓手被拖下了沼泽，而就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清川骑军那威力极大的冲锋恰好到来。 陆迦帝国军的残军至今都对西域那一战记忆犹新，无论是锦衣精骑火器营射穿圣裁殿高阶龙骑士的那惊世一箭，还是最后登场的清川陌刀兵那恐怖的杀伤力都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最令他们感到胆寒的却是清川的骑军。 在南路战场，挡住陆迦南方军团之后，张守廉率领轻装简行的西域骑军及时抵达主战场，可以说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北路战场，慕云华仅仅率领数百名亲卫就敢冲击陆迦北方军团主力，而且差点一举凿穿战阵；而在正面主战场上，锦衣精骑的轻骑不仅分割了战场，而且在自家火器营的配合下几乎全歼了陆迦的重骑兵军团，这种损失令凯撒的心头都在滴血。 如此强悍的骑军，任谁也不想在正面战场和其对垒，如果不是因为西域战局的影响，若是清川的精锐骑军能够齐聚北境，即便是在翼骑已经覆灭的情况下恐怕王庭的草原骑兵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随着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还在应付魇魔的陆迦士兵愈发的不知所措起来，下一刻，清川战马的马蹄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防具有限的弓箭手面对速度已经提起来的清川骑军毫无招架之力，根本不用清川军士战刀挥砍，仅靠战马强大的冲击力就将敌人本就薄弱的战阵直接冲垮了，无数的陆迦魔弓手直接落入了泥沼中沦为了魇魔的食物，而挡在清川骑军面前的魇魔同样也是死在了乱刀之下。 不过很快清川骑军就遇到了与刚刚陆迦重骑兵同样的问题，随着前方敌人密度的增加，冲锋骑军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最后也是只能下马步战，而陆迦士兵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在亚历山德罗的带领下开始向着陆迦的秘密通道撤离。 “注意寻找陆迦的皇太子！死活不论！”此时的慕云华也是恶向胆边生，既然你陆迦如此背信弃义的伏击我清川军，那我也不必在意你们这些人的死活了，皇太子又如何，刀剑无眼，杀伐果断的清川大元帅现在只想带着凯撒回京复命，至于是整个人还是脑袋都不重要。 然而就在联军的先锋位置发生激烈战斗的时候，大军的队尾再次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魔法波动，就连正在追击的清川骑军也是停下了脚步，接着猛烈地罡风席卷而来，但即便如此依旧是没能吹散这魇泽中的浓雾。 就在那名前去探查慕云华情况的陆迦士兵撕开‘风息之地’卷轴的时候，整支联军的队伍都是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魔法波动，十余万名大军在狭窄的道路上绵延数里远，又有迷雾遮挡视线，除了凯撒和有数的几名陆迦将领之外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快联军的队伍就停滞了下来。 格切尔身边不明就里的陆迦将领全都是看向了他，等待这位副监察长大人可以给出一个答案，但是现在格切尔根本顾不上其他，他也是遇到了和菲拉克同样的情况，始终无法和自己的巨龙伙伴联系上，现在的格切尔完全是在强装镇定。 “监察长大人，殿下那里应该是行动了。”看了看沉默不语地格切尔，一名凯撒身边的陆迦将领轻声说道。 “我知道，但是现在我和伊格迪纳斯联系不上了。”然而格切尔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之后，都是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凝重的神情，如果没有龙骑士的协助，即便是有两张‘风息之地’的卷轴，但是仅凭这些陆迦残军仍旧是不好对付面前的清川军士，况且周遭还有无数蠢蠢欲动的魇魔。 “监察长大人，清川派人来询问前方发生什么了。”此时，一名陆迦士兵跑了过来禀告道。因为和九州道法迥异的魔法波动，清川的随军修士也是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因此差人前来询问。 现在虽然格切尔无法和先锋军以及自己的巨龙伙伴取得联系，但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清川军迟早会发现前方的变故，格切尔犹豫片刻，叫来一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声，接着抬头说道：“你回归本队吧，具体情况让他去通报。”虽然对这名副监察长的决定有些疑惑，但是这名陆迦士兵也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是躬身行礼就退下了，而被格切尔拉到身边的那人则是快步向着前方的清川军走去。 看到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迷雾中之后，格切尔大喊道：“全军列阵！”随着他命令的下达，几名凯撒的亲信将领开始沿着队伍排兵布阵，不过不知情的陆迦士兵此时都是很奇怪，虽然现在面对的魇魔数量不多，但是攻击还是随时可能到来，然而列阵之后主要的攻击、防御目标却是变成了前方的清川军。但是疑惑归疑惑，陆迦帝国军仍旧是按照格切尔的安排很快就布置好了阵型。 不多时，前方再次爆发出了强烈的魔法波动，刚刚那名陆迦士兵也是撕开了自己携带的魔法卷轴，强大的禁咒级魔法同样是带走了无数普通清川军士的生命，越来越多的魇魔被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过来。由于西塞尔的远征和后续王庭的入侵，导致了近一年来几乎没有商队再穿越魇泽，因此这其中的魔物只能是靠猎杀同类为食，而今天这顿血腥的饕餮盛宴足以令它们疯狂。 在阵型布置好之后，几名年轻的陆迦将领回到格切尔身边说道：“监察长大人，都准备好了。” 旁边的两名魔法师也是对着格切尔点了点头，示意‘风息之地’的威力已经在可控范围之内了。 格切尔长出一口气大声说道：“进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联军队尾的陆迦士兵开始向前推进，进攻自己眼前的清川军，而前方的清川军虽然在‘风息之地’的打击下伤亡惨重，但是好在的是高级将领的损失并不大，军队的指挥体系还没有崩溃，本就在人数和装备上占据一定优势的清川军很快就组织起了一道防线。 处于队尾由格切尔指挥的陆迦军队虽然人数相较于先锋军要多出不少，但是阵中并没有重骑兵以及魔弓手，因此在冲击力和爆发力上还不如前方的陆迦军队；然而反观清川军虽然遭受了偷袭，但是回过味来的军士同样是气愤非常，因此陆迦意想之中的溃败并没有到来，清川大军愈发的同仇敌忾起来，而且他们手中的劲弩在这种情况下杀伤力倍增，很快两军就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然而就在队尾的两军同样在激烈战斗的时候，无数的魇魔从泥沼中跃起，要么拖走了地上的尸体要么就开始攻击活人，就连格切尔都差点被一头魇魔咬住，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双方军士此时基本顾不上攻击对方，全都是竭力应付越来愈疯狂的魇魔。 其实在魇泽这种生命的禁区中，最重要的品质是团结，因为只有共同对付魇泽中的魔物才能平安抵达终点，然而陆迦帝国军却是选择在此时倒戈相向，即便是先锋军只需几里地就可以抵达秘密通道，即便是格切尔率领的帝国军也可以通过一条岔路绕到目的地，但是面对周遭已经被血腥味刺激的彻底疯狂的魔兽，现在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抵达目的地。 “这些魇魔是杀不光么！怎么这么多！”一名清川将领在斩杀了又一头魇魔之后大声说道。此时他的周围到处都是伺机而动的恐怖魔兽，每一处泥潭中都翻涌着它们巨大的身影，叫人看起来头皮发麻。 “将军！对面的那些蛮夷又开始向我军进攻了！” “妈的！给老子弄死他们！这群不讲道义的畜生！” 虽然魇魔带给两军的压力极大，但是格切尔仍旧在试图压缩清川军的生存空间，然而这一行为却是招致了更加猛烈地反击。 “监察长大人！敌人、敌人的弓弩威力太大了！咱们顶不上去！” “这些卑鄙的清川人，居然用这种阴险的武器。”听到自己手下士兵的禀告之后，坐镇指挥的格切尔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枯树上，全然忘记了自己偷袭友军这个更加卑劣的行径。 “大人！先撤吧！这里的魇魔越来越多，咱们只要退进秘密通道，外面的魔物就能收拾了这些清川人！”一名陆迦将领急切地说道。 在看了看前方的战局之后，无奈的格切尔只好说道：“好吧，全军撤退！” 第413章 迷雾绿洲(二) 虽然依靠两张禁咒级魔法卷轴给清川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是伤兵满营的陆迦残军依旧不是清川军的对手。看起来陆迦帝国军剩余了十来万军队，但是其中重伤员就有将近一万人，其余大多也有伤在身，经过连续的行军之后，也是出现了许多非战斗性减员，而且还有不少士兵需要照顾伤员，因此在作战人数上反而比不过清川的远征军。 而且陆迦帝国军的精锐在西域一战中几乎损失殆尽，几乎全是被成建制的歼灭掉了，幸存人数最多的直属弓箭手军团也仅剩下约五成的兵力，可以说在离开清川西域边陲的时候，整支大军都是士气低下，愁云惨淡；但是清川的远征军可是一支虎狼之师，虽然其西域边军在之前的战斗中也是损失惨重，可是携大胜之威士气正高，而且有援军的加入，整支大军的战斗力也有了保证。 因此，即便是遭受了两轮魔法攻击，但是清川军在定下心神之后仍旧是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和反击；可是反观本就处于劣势的陆迦帝国军，所有的底层士兵都对凯撒等人的计划完全不知情，突然开始攻击友军让他们也是慌张无比，心中的惊疑成倍增长，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偷袭前来帮助自己的清川军，在士气上本就处于劣势的他们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不过好在的是凯撒和格切尔当机立断，在发现无法抵挡清川军的反击之后开始向着秘密通道撤离，而在数里长的战线上，一头一尾的陆迦帝国军同时向着两个方向转移，而清川军也是分成了两部分分头追击敌人。 此时，处于先锋位置的凯撒等人还好说，虽然他们要面临由慕云华率领的，数倍于己的清川军的追击，但是胜在人数少，目标小，转移起来更加灵活，而且他们已经临近陆迦的秘密通道，附近的道路对于凯撒来说要更加熟悉，因此双方人马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但是对于队尾的陆迦帝国军来说，因为所有的伤员都在队尾，因此在局面上要困难不少。最开始为了避免清川生疑，所以凯撒等陆迦将领不得不如此安排，其实在他们心中早就已经将这些伤员抛弃了，因为在魇泽中一旦发生混战那么伤员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到时候能战斗的帝国军士兵尚且自顾不暇，根本来不及照顾自己受伤的袍泽。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大出乎了凯撒等人的预料，在遭受到清川军的反击之后，队尾的陆迦帝国军虽然节节败退，但却没有一个人放弃自己的袍泽，因此在速度上大打折扣，即便是魇泽中的道路并不适合骑兵冲锋，但清川军依旧是死死咬住了正在撤退的陆迦帝国军。 “叫咱们的人抓紧撤退！敌军的攻势太猛烈了！”此时，格切尔正站在枯树下指挥着战斗，由于浓雾的影响，此时若想传达命令只能是通过传令兵，一切的旗语、魔法信号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但是仅靠人力又在及时性上大打折扣，这导致了正在撤退的陆迦帝国军愈发混乱起来。 “监察长大人！我军现在、现在也遭到了魇魔的攻击，能动的兄弟们正在、正在掩护伤员撤离！”一名陆迦士兵跑过来说道。 听到这名士兵的话之后，格切尔就算再以大局为重也不敢说出来‘抛弃伤员’这种话，否则的话本就有些涣散的军心绝对会一溃千里，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无奈的他只能是说道：“叫他们尽快带伤员撤离！战斗力还完好的军团尽量抵御清川军的进攻！” 然而就在格切尔率领的陆迦帝国军陷入困局之际，先锋位置再次传来了一阵魔法波动，但是与刚刚‘风息之地’释放之时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魔法波动并没有那么的狂暴，反而是如流水一般潺潺涌动了过来。 “这，难道殿下已经进入秘密通道了么？” 不出格切尔所料，凯撒已经顺利进入了陆迦的秘密通道。此处秘密通道是一个扭曲的时空，通过陆迦王室传承的秘法可以开关进入其中的门户，进入其中之后虽然仍旧是大雾弥漫，但里面却是没有了魇魔的威胁，而且也没有了魇泽中随处可见的泥潭沼泽，取而代之的是坚实的土地，里面还生长着许多果实可食用的果树，因此这处秘密通道也被陆迦成为‘迷雾绿洲’，一片处在危机四伏的魇泽中的生命绿洲。 虽然当时凯撒在自知不敌之后当机立断开始撤退，可是在路途中还是付出了数百名士兵的生命的代价，在道义上处于下风的陆迦军队面对杀气腾腾的清川军几乎生不起任何的抵抗之心，在亚历山德罗下令撤退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是手忙脚乱的跟着自家的将领在魇泽里奔逃。如此混乱的阵型在清川军和魇魔的夹击下，不少陆迦士兵都是沦为了魔兽的口粮。 而在秘密通道开启之后，亚历山德罗率领一众凯撒的亲卫殿后，拼命抵挡追击的清川军，等所有幸存的陆迦士兵悉数进入这处秘境之后，他则是最后一个闪身躲了进去，而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许久的凯撒在一名陆迦魔法师的帮助下关上了进入此地的道路，外面的清川军只能是看着面前如水一般的光幕干着急。 在进入秘密通道之后，劫后余生的陆迦士兵全都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此时这些幸存者们也都是人人带伤，狼狈不堪，然而还不等他们完全恢复过来，百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擎着武器从迷雾中冲了出来，而在看到面前的景象之后这些人也是一愣，接着领头的魔法师问道：“你们是谁？” “我是皇太子，凯撒·乌里亚斯，你们是这‘迷雾绿洲’中的留守军团么？”凯撒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那柄骑兵剑。 在看到骑兵剑之后，再结合眼前人能够轻易打开迷雾绿洲这处秘密通道，在此驻守的陆迦军团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凯撒话，为首的那名魔法师躬身说道：“殿下，我是土系高阶魔法师格里芬·布莱奇，受陆迦皇帝的命令在这‘迷雾绿洲’中驻守，不知您前来所为何事？难道现在轮值需要您亲自带队了么？而且，最近这魇泽中的魔物居然如此狂躁。”凯撒等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也是令格里芬心惊胆战，而且周遭空气中挥散不去的浓重血腥味也是昭示着在进入此地之前，这波陆迦军队绝对遭受了猛烈的攻击，而在魇泽之中也只有魇魔会给他们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然而出乎格里芬意料的是，凯撒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轮值，格里芬大人，我们只是从清川折返路过此地。” “清川？九州大陆那个一等一的大帝国？”听到凯撒的话之后，格里芬略显迷惑地说道，“难道是有什么变故么？否则的话咱们怎么会不远万里前往清川。” 凯撒长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父皇已经驾崩了，大执政官西塞尔发动了政变，窃取了陆迦王位，我和妹妹被迫潜逃出国，一路逃至清川。而西塞尔也是率领远征军追杀我等，随后在清川西域边陲铩羽而归，这个乱臣贼子也是伏诛。但是现在国内的叛军仍旧很多，清川也是派出了远征军协助我回国夺回王位，但是进入这魇泽之后我们却遭受了攻击。” “什么！这、这帝国之内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听完凯撒的话之后，格里芬和一众陆迦士兵全都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因为驻守在魇泽秘密通道内的将领、士兵不得王命不许擅自离开此处，一经发现就会牵连其家人，因此，外界发生的事情这里面的人根本不知情，此时经过凯撒的三言两语他们才知道陆迦已经变了两次天了。 “殿、殿下，那您进入魇泽之后可是遭到了魇魔的攻击？联军有多少兵力？如果连这些魔兽都应付不了，那、那还何谈助您夺回王位啊。”格里芬继续说道。 还不待凯撒开口，亚历山德罗率先说道：“格里芬大人，我们不只是遭到了魇魔的攻击，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些魔物的话，以联军的实力足以轻松应对了，我们是遭到了清川军的攻击。”说完，他也是看向了凯撒，而周遭的陆迦士兵在听到大军团长的话之后也是只敢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出实话来。 “没错，我们遭到了清川军的攻击。”看着亚历山德罗，凯撒无奈地接过了话头，“当初虽然先皇和清川的皇帝陛下签订了盟约，但是清川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咱们，他们也是有利益需求的。而在进入魇泽之前，清川就提出需要得知我所掌控的秘密通道的具体情况，我那时没有答应他们，清川的将领也是就此作罢，但是在不久前我找到进入这迷雾绿洲的道路之后，在开启大门的时候遭到了突然袭击，好在的是帝国军的将士们同仇敌忾，至少在这里没有让一个清川人闯进来！”打定主意之后，凯撒对于谎言的编造也是张口就来。 “这，这些清川人欺人太甚！殿下！不知他们接下来还有何打算？” “领军的人中并没有清川的皇室成员，想必他们应该无法进入清川的秘密通道，我们只要在这里固守一段时间，魇泽中的魇魔就能轻易解决掉他们。” “殿下说的是，那咱们先回营地休息，等过几天外面那些清川人精疲力竭的时候咱们再出去报仇！” “格里芬大人，在此之前，我们先要将另一支帝国军接进来。”亚历山德罗再次开口说道，“进入魇泽的时候应清川的要求，我军被迫分成了两部分，由东部战区副监察长大人率领的另一支军队在联军队尾，这个时候估计清川人也开始攻击他们了。” “这些清川人实在是太阴险狡诈了！”格里芬用手中的魔法杖重重在地上一敲，咬牙切齿地说道，“殿下，那您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么？” “我在分兵的时候已经告诉了格切尔监察长这迷雾绿洲另一个入口的大概位置，这会他们想必已经在附近了。” “事不宜迟，那咱们这就过去接应他们。” 但是凯撒不知道的是，现在这魇泽中的情况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虽然格切尔还有两名凯撒的亲信事先已经被告知了另一个入口的大概位置，但是由于情况太过于紧急，再加上魇泽内的迷雾影响，很快他们就迷失了方向，现在正在边躲避清川军和魇魔的攻击边寻找正确的道路。 “还没有定位出准确位置么！”此时，心急如焚的格切尔大喊道。 “还没有大人！这！这四周的迷雾更浓了，看不到地标我也无法和地图对比！”一名凯撒的亲信正捧着地图对比着周遭的环境，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仍旧是没有找到那条正确的道路，现在的陆迦帝国军也许正在魇泽里兜圈子，“不过咱们应该就在殿下说的入口附近了！只是我无法确定出准确的位置！” 看了看周遭差不多的景色，格切尔此时也是无可奈何，面对来自清川军和魇魔的疯狂攻击，他所率领的陆迦帝国军根本无法维持一个良好的阵型，也无法沿着既定的路线撤退，越来越混乱的队伍也是给了清川和魇魔更多的机会。 而且这大沼泽中的魔物智慧过人，慢慢的它们就发现了伤员和其他人的区别，很快陆迦帝国军也是顾不得营救受伤的袍泽，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魇魔拖走分食。经过时间不短的战斗，格切尔只感觉这魇泽中的魇魔全都被吸引了过来，他麾下的伤员几乎尽数都葬身魔腹了。 现在这支陆迦帝国军正围着一片椭圆形的地域组成了防御阵地，而清川军则是不停用弓弩攻击阵中的士兵。而就在格切尔心生绝望之际，一阵细微的魔法波动传来，凯撒终于是从迷雾绿洲内部打开了另一道大门，只不过这个入口距离格切尔还有一段距离，在之间是疯狂的魇魔和清川军。不过在看到那唯一的一条生路之后，格切尔等人终于是重燃起了希望，他大喊道：“向那道魔法门突围！” 第414章 迷雾绿洲(三) 在听到格切尔的大喊声后，背水一战的陆迦帝国军突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不仅逼退了十几头冲上岸的魇魔，而且还将已经占据优势的清川军的阵线冲开了一口子，面对着突然的反击，同样是腹背受敌的清川军不得不暂且收缩兵力，避其锋芒。不过即便如此，格切尔率领的陆迦帝国军仍旧是无法彻底击退清川军，抵达迷雾绿洲的入口。 此时，清川军同样也注意到了那道闪烁着魔法光辉的入口，数百名军士向着那道光幕冲了过去，不过已经躲在其中的凯撒等人对此早有防备，几名陆迦的魔法师在帝国军士兵的掩护下在里面释放着攻击魔法，来到近前的清川军士猝不及防之下都是非死即伤，同样的，这些人也是沦为了魇魔的食物。 双方围绕着那片椭圆形的干燥地域和迷路绿洲的入口展开了拉锯战，因为入口狭窄而且凯撒等人不敢将进入秘密通道的大军悉数派出，因此根本无法对格切尔起到有效的支援，只能是勉强抵挡清川军对于入口的攻击，牵制一部分兵力；而那片椭圆形的干燥地域也不大，无法供格切尔麾下的部队全部展开，没有办法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因此在经过短时间的手忙脚乱之后，被反冲锋一波的清川军重新排列起了整齐的军阵，再次将格切尔逼了回去，。 “将军！周遭的魇魔数量太多了！兄弟们、兄弟们抵挡起来很是吃力！咱们的损失很大！”此时，一名清川军士跑过来说道。虽然清川军在场面上占据了优势，但是魇魔的威胁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很大的，许多清川军士同样是葬身在了这些魔物的攻击之下，现在清川军也是凭借着一股狠劲在苦苦支撑，谁先崩溃谁就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而在听到自家军士的汇报之后，几名清川将领抬头环顾四周，只见到处都是混战的人群和魔兽，惨叫声不绝于耳，许多跟了自己多年的军士都是被永远的留在了这片魇泽之中，尸骨无存。但是现在慕云华的行踪不明，而一旦撤退那可能就再也无法全歼这波陆迦帝国军了，所有的清川将领也只能是顶着莫大的压力继续着战斗，心中期盼着慕云华能够及时到来坐镇指挥。 “快！将那伙敌人顶回去！” 在前线阵地上，陆迦帝国军再次凭借一波冲锋将清川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后续的陆迦士兵们顺着这道缺口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试图直接冲垮挡在自己面前的清川军士好进入迷雾绿洲当中。但是带着劲弩的清川军士则是悍不畏死地顶了上来，面对防御有限的陆迦士兵，清川弩箭的杀伤力十分恐怖，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有的弩箭甚至穿透了两名敌人的身体，一次有力的冲击再次被清川军顶了回去。 突然间，一阵剧烈的魔法波动传来，紧接着一股滔天的火焰从陆迦帝国军防线的背后冒了出来，原来由于激烈地战斗，本应被护在中间的魔法师却是暴露在了外侧，接着就被几头魇魔抓住了机会，直接把一人拖下了泥沼，面对无法挣脱的魔兽的巨口，这名火系魔法师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直接是吟唱咒语引爆了自己魔杖顶端镶嵌着的魔法石。 本就性子暴躁的火系魔法精灵瞬间喷薄而出，直接是引燃了周遭几头魇魔的身体，但是 这些魔兽瞬间就没入了水中，火焰对他们没有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然而反观陆迦帝国军却是险些遭受重创，海量的魔法精灵形成了一道火焰风暴，陆迦士兵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灼烧的生疼，头发也是打起了卷。 格切尔同样是手忙脚乱的躲开了这道火焰风暴的火舌，但是紧接着惊魂未定的他突然激动地大笑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能够召唤巨龙了！”原来在战斗的过程中，陆迦帝国军从魇泽中撤出了一段距离，再加上刚刚剧烈的魔法波动，直接是冲破了这片大沼泽中对于魔法的禁制，格切尔也是感应到了自己巨龙伙伴的气息。 此时，在高空翱翔的伊格迪纳斯兴奋地打了个响鼻，接着它来不及跟自己的同族解释，辨别好方向之后双翼一夹就向着下方的云团俯冲了下去，而巨龙的智慧本就过人，另一头风龙见状也是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高速俯冲的巨龙带起了一阵阵强烈的气流，两头风龙也是在浓雾中划出了一条真空地带，很快它们就感受到了下方魇泽中浓重的死亡气息，强忍着不适两头巨龙冲出了云层，在目力所及范围之内，正是两军混战的战场。 看到巨龙出现之后，所有的陆迦士兵都是士气大振，摆出了一副搏命的架势，而清川军士在看到两头风龙出现之后却是心中萌生了退意，至于魇泽中的众多魔物面对两头翱翔在半空的巨兽，则是完全无惧龙威反而是发出了一阵阵嘶吼声。 看清格切尔的位置之后，伊格迪纳斯龙吟一声就冲了过去，沿途面对脚下数量众多的丑陋生物，两头风龙直接使用本命的风系龙息喷了上去。巨龙的战斗力之强悍是毋庸置疑的，令两军将士头疼不已的魇魔面对风龙的龙息几乎毫无抵抗之力，一瞬间就有数十头魇魔毙命。 但是此时泥沼中的魔物并没有如刚才一般抢食同族的躯体，面对闯入自己领地的强大生物，反而是有魇魔从泥沼中高高跃起试图攻击巨龙，一头魇魔之王险些就咬住了伊格迪纳斯的后肢。对于风龙来说短短两次振翅的路程就遭受到了好几次攻击，这令本就骄傲的它们恼羞成怒，想要将这些魇魔尽数毁灭于此。 但是碍于格切尔的命令，两头风龙不得不飞临到自家部队的上空，接着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了清川军和附近的魇魔身上，战场局势瞬间反转！ 此时，面对两头巨龙的加入，清川军的战斗愈发吃力起来，两头风龙在两军头顶盘旋着，伺机攻击下方的清川军士，若不是两名王品修士一直护在一众将领身旁，恐怕巨龙早就对他们进行斩首了。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清川的随军修士也是腾不出手来帮助普通军士对付不断扑过来的魇魔，整条防线的压力倍增，而陆迦帝国军也是逐渐将战线推了出来。 此时，在迷路绿洲内的菲拉克也是看到了自己的巨龙伙伴，他同样大喜过望，接着不顾凯撒等人的阻拦冲了出去，而他的风龙在看到自己的骑士出现之后直接是在半空中一个转身接着重重落到了他的面前，强大的冲击力掀飞了周遭的大片士兵。菲拉克抓住垂下来的缰绳，三步并作两步就窜上了龙背，在龙鞍上端坐好之后他也是兴奋地拍了拍巨龙的脖颈说道：“终于轮到我表演了。” 然而菲拉克的巨龙伙伴则是不满地发出一阵低吼声，此时清川军正不断地用弓弩攻击着巨龙，而为了防止自己的骑士被射成筛子，风龙不得不用自己的翅膀挡在了菲拉克面前。虽然寻常弓弩无法射穿巨龙那防御力超高的皮肤，但是那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还是令它很不舒服，而且相对于巨龙那庞大的身躯来说十分小巧的弩箭，总是能找到机会通过细小的缝隙威胁到风龙的眼睛和骑士，所以此时陆迦龙骑士的处境并不乐观。 感受到胯下巨龙的不安之后，菲拉克也是没有再过多废话，一拉缰绳大笑着说道：“起！”随着自己骑士的动作，风龙猛地一挥翅膀，掀起的狂风再度吹的周遭的士兵人仰马翻，就连那体积同样不小的魇魔也被吹飞了出去，接着巨龙转头再度对着清川军喷出了一口龙息之后腾空而起。 菲拉克驾驭着巨龙来到了格切尔上空，对着下方的监察长大喊道：“格切尔！你我一起！掩护军队撤进迷雾绿洲！” 看着自己头顶的龙骑士，格切尔也是点了点头随后招来了伊格迪纳斯，巨大的风龙贴着士兵们的头顶滑翔了过来，格切尔瞅准机会一把抓住缰绳就翻上了龙背。龙骑士只有在自己巨龙伙伴的配合下才能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在升空之后，两名龙骑士不仅成为了最为强大的两个战力，而且不断带起的狂风也是略微吹散了场中的迷雾，处于迷路绿洲中的凯撒等人也是逐渐看清了战场上的局势。 此时的清川军正在节节败退，面对以速度见长的两名风系龙骑士的威胁，几名清川随军修士也是有些顾此失彼，被菲拉克和格切尔耍的团团转，若不是因为魇魔的威胁，恐怕这二人就能将这支缺少辎重的清川军击溃。 然而就在清川的将领不知所措的时候，撤军的金铮声从远方传来，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所有人都是心下大定，不仅是因为终于可以顺理成章的撤退，更是因为慕云华，这位清川军的主心骨回来了。很快，清川军就组成了撤退的阵型，开始向着慕云华到来的方向退去，而陆迦帝国军则是瞅准机会开始涌向迷雾绿洲之中。 “全军撤退！撤军！撤军！”很快，清川传令兵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接着到来的就是沉重的马蹄声。不久前，在凯撒等人退入了秘密通道之后，那处入口也是缓缓关闭了，慕云华思索片刻就收拢起全部的兵马，开始顺着来路折返。 这一路上的魇魔几乎全被后面发生的大战吸引过去了，因此慕云华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只是沿途见到的残肢断臂令所有的清川军士只感觉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在西域无数袍泽的牺牲之下，清川帮助凯撒诛杀了西塞尔，随后，又不远万里随着陆迦的皇太子远征辉光大陆，然而在此时却是遭到了这所谓的友军的无情背叛，九州大陆有位帝王曾经说过：“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陆迦这个自诩辉光大陆第一帝国的卑劣行径，又与夷狄何异！ 一路上慕云华周遭全都是清川军士的谩骂声，每个人都是红了眼睛，但是生性沉稳的清川大元帅并没有呈口舌之快，但是从他握住缰绳那已经发白的指节就能看出他心中同样不平静。还没到两军的交战地就隐约听到了喊杀声，还有其中夹杂着的龙吟声，慕云华拉过一名军士说道：“快！你们几个去前面鸣金收兵！不要和对方的龙骑士硬碰硬！” “末将遵命！”几名清川军士很快就冲了出去，手中的金铮一刻不停地响着，在看到前方的清川军之后他们也是大喊着传达慕云华的命令。 很快，慕云华终于是成功和剩余的部队汇合，由于刚刚一刻不停地在喷吐龙息，两头风龙现在都是无法再释放魔法了，只能是靠着强横的肉身掀起狂风来对付清川军，然而清川军士手中的长枪和弩箭也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慕云华来到近前看了看周遭的情况之后说道：“叫咱们的随军修士逼退敌人的龙骑士！其余人抓紧撤退！” 随着慕帅一声令下，几名王品随军修士对准菲拉克和格切尔冲了过去，虽然风龙能够以与那巨大身躯不相称的灵活作出很多匪夷所思的动作，但是由于搭载着骑士，两头风龙也是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毕竟人类可是无法承受巨龙辗转腾挪之时带来的强大压力的，在西域被洛凌雪击败的琼恩就是最好的例子。因此，两名龙骑士就此被清川的随军修士缠住了。 没有了巨龙的威胁，清川军撤退的速度明显加快，很快两军就脱离了接触，而在陆迦帝国军全部进入迷雾绿洲之后，菲拉克和格切尔不约而同的逼退了缠住自己的敌人，接着巨龙一个振翅就没入了头顶的云层之中。 慕云华见状接着说道：“全军向魇泽外撤退！” 第415章 将星陨落(一) “凯瑟琳！我将你带回山中，教你道法！你！你怎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九州志》 徽德二十二年二月，魇泽。 此时，和陆迦帝国军脱离接触的清川军开始向着魇泽外撤离，经过两张禁咒级魔法卷轴的攻击和接连的血战之后，本来五万多人的虎狼之师现在仅仅剩下不足三万人，其余两万多人都是永远留在了这片大沼泽当中。 由于刚刚混战的时候清川军也是没有来得及辨别方位，而在大战之时还能循着魔法波动和喊杀声找到对方，可是等战事停歇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彻底迷了路，现在天色已晚，周遭的迷雾也是愈发浓重起来，更加无法辨别所走的道路。 “慕帅，我军、我军迷路了。”一名军士来到慕云华面前说道。几名随军修士也是拿着舆图来到了近前，一个个垂头丧气，看来他们在经过努力之后仍旧是无法找到那条正确的道路。 慕云华抬头看了看周遭的情况，此时最多能看出去几丈远，再远处就看不真切了，而且四处都是受伤军士的呻吟声和哀嚎声，期间还夹杂有魇魔那令人恐惧的嘶吼声。清川的大元帅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先拣选一条安全的道路尽快离开这里，这附近的魇魔太多了，等安全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末将遵命！” 不得不说慕云华真的不愧是清川的大元帅，在如此情况下还能保持足够的冷静、镇定，在他的指挥下清川军迅速离开了这片魇魔聚集的地区，不过那无数袍泽的尸身就只能被留在原地任由这些魔物啃食了，但是这也为他们争取了很多时间，数万名士兵的尸体足够供养无数的魇魔了。 清川军直到再也听不见魇魔的嘶吼、咀嚼声，再也闻不到血腥味之后才停下了脚步，大军也是找到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暂且扎下营来，这附近几乎没有了魇魔的踪迹，面对零星的攻击，普通的清川军士也能轻易应付，在安顿好军队之后，幸存的清川将领都是来到了慕云华面前。 大元帅抬头看去，才发现从西域出征之时一同前来的五十多名将军、副将此时仅有二十二人生还，而且还是人人带伤，整支大军也是折损过半；而随军修士同样是损失惨重，除了那几名王品修士外，其余境界低微者只剩下了不足三成的人数。面对如此局面，慕云华长叹一声说道：“诸位不必自责，先安顿好各军兵马，军心一定不能涣散，否则咱们就彻底无法走出这魇泽了，待回师之后，一切罪责本帅一人扛下了。” “慕帅，兄弟们、兄弟们太惨了。”听到慕云华的话之后，一名将军终于是藏不住心中的情感痛哭了出来。悲伤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很快围在慕云华身边的清川将领就全都哭了出来，就算是铁打的汉子在遭到无情的背叛，眼睁睁地看着朝夕相处的袍泽沦为魔兽的食物之时也会逐渐崩溃的。 “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么？怎么，你们是想将剩余的大军也葬送在这里么？”虽然慕云华此时心中也是悲怆万分，但是作为大军统帅，他不能在此时表现出懦弱的一面，否则的话一旦被普通军士知晓，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溃败，在这魇泽之中如果没头没脑的四处乱窜的话到最后只会沦为魇魔的食物。 然而就在清川众将聚在一起商议对策的时候，巨龙划破天际的风雷之声再度响起，菲拉克和格切尔驾驭着各自的巨龙伙伴一前一后从清川军头顶划过，巨龙的身影在浓雾中一闪而逝，只是他们也没敢擅自发起攻击，仅仅是在侦察清川的动向。 刚刚还悲恸万分的清川将领在看到陆迦的龙骑士之后飞快地围到了慕云华身边，剩余的清川随军修士也是一个个严阵以待，生怕敌人会突然发起攻击。 “妈的！还敢来！” “老子弄死你们给兄弟们报仇！” 然而普通的清川军士此时却是无法保持冷静，在发现陆迦龙骑士的踪迹之后全都是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招呼了上去。虽然风龙的移动速度足够快，但目标实在是太大了，清川胡乱射出的弩箭、长枪等武器总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命中巨龙的身体，一杆长枪甚至贴着格切尔的脸颊飞了过去，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而且面对无处不在的攻击，两头巨龙也是很不好受。 感受到周遭军士激动地情绪，慕云华赶紧是下令道：“都快回去约束各自兵马！除了弓弩手和长枪兵外！其余人不要擅自攻击！”慕云华也是瞅准了对方只是跟踪监视，并不是为了袭击，现在如果被情绪左右自乱阵脚，那么后续的撤离会难上加难。 “慕、慕帅，那您怎么办？如果敌人对您发动袭击我们就百死莫辞了！而且，您就让兄弟们发泄一下吧，这些、这些陆迦人太卑鄙了！”然而在听到慕云华的命令之后，围在最外面的年轻副将却是红着眼睛、纹丝未动地说道，面对这两名龙骑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们也是想给对方一点深刻的教训。 “教训个屁！这两头巨龙的皮肤就连寻常弩箭都射不穿，快给老子滚回去！怎么！大元帅的话也不听了么！”然而几名站在内圈的上将军、将军却是明白了慕云华的意思，现在对于两名龙骑士的攻击根本就是徒劳无功，而且若是一个不小心落入了泥沼之中那就连呼救都来不及。 “没错，赶紧回去约束各自的部下，敌人也不敢贸然发起攻击，我看这沼泽中的魇魔根本不惧怕陆迦的巨龙，而且这么大的雾气再加上天色已晚，谁都看不清对方，他们也找不准我的位置，赶紧回去收拢兵马，准备撤离！这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会招来魇魔的！快去！” “这……嗨！末将遵命！”面对大元帅的威严，几名年轻的副将还是不敢冒犯的，只能是无奈地拍了下大腿就各自返回了军中。 第416章 将星陨落(二) 剩余的两万余名清川军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若是想在迷雾四起的魇泽中收拢其所有的军士也是需要耗费一番功夫的，而且由于两名风系龙骑士一直躲藏在迷雾中虎视眈眈，清川的随军修士必须时刻紧盯他们的动向，也是不敢御风探路，唯恐遭到猎杀，因此清川军在魇泽中转移的速度并不快，一直没能甩开菲拉克和格切尔二人。 但是陆迦的两名龙骑士也是不轻松，为了跟住清川军，他们只能是在大军头顶徘徊，而且同样需要提防下方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本就神经紧绷的二人也是无法休息，而且迷雾中目不视物，除了巨龙挥动翅膀掀起的狂风吹散浓雾偶尔露出的景象以外，什么也看不到，长此以往，就连心理素质强大的龙骑士也会被逼疯的。 再又躲开一杆长枪之后，菲拉克对着某处大喊道：“格切尔！咱们要跟着这些清川人到什么时候！格切尔！格切尔！” 然而格切尔早就听到了菲拉克的喊话，但是他现在也是犹豫不决，如果在魇泽中放弃追踪恐怕会就此失去这波清川军的踪迹，但若是继续的话又要冒着极大的风险，自己的巨龙伙伴已经不止一次发出警告了，想必是有强大的魇魔正向此处赶来，两种凶残的猛兽在有一方进入到对方领地的时候必定会招来疯狂地攻击。 犹豫片刻之后，格切尔也是大声说道：“算了，不跟着了！咱们回去去找殿下！” “你还认识回去的路么！” “它们认识！”说着，格切尔也是拍了拍伊格迪纳斯的后背。接着两人同时带动巨龙冲出了云层，虽然两头风龙能够找到返回那处入口的道路但在迷雾中也是无法定位的，因此它们只能是暴露出了自己的身形。而看着两名龙骑士划破了云层向下俯冲了过来，所有的清川军士都是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弓弩和长枪，不过两头巨龙只是从他们头顶划过就翱翔去了远处，并没有攻击他们。 很快，两头巨龙就载着各自的骑士回到了刚刚发生大战的地点，此时这里还有无数的魇魔在抢食两军士兵的尸体，而在争抢食物的过程中难免会发生战斗，人、魔的残肢断臂满天乱飞，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再加上地面上的血腥场景，直叫人作呕。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那道入口依旧是闪烁着清光矗立在那里，也有魇魔试图冲进去袭击众人，但是被里面的陆迦帝国军轻而易举地挡住了。而在凯撒看到菲拉克和格切尔二人之后赶紧是叫魔法师对外面发动了一轮魔法攻击，临近的魇魔被尽数诛杀，入口也是旋即扩大到了可供巨龙通过的大小。 “侯爵大人！我们赶紧进去！” “走！” 在空中盘旋的两名龙骑士看到扩大的入口之后，同时驾驭巨龙冲了过去，两头风龙对着挡在面前的魇魔再次喷出了一口龙息，接着双翼一夹一前一后冲进了迷雾绿洲之中，跟在后面的魇魔则是轰然撞到了入口的光幕上面。 进入秘密通道之后，两头同样是筋疲力尽的巨龙直接是撞到了地上，接着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而等尘烟散去之后，菲拉克和格切尔也是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经过长时间神经紧绷的战斗，二人也是有些吃不消，一旁的陆迦帝国军士兵赶紧是冲了上去扶住了二人。 凯撒快步走到二人面前说道：“怎么样，赶紧歇歇，这里是咱们陆迦的秘密通道，叫做迷雾绿洲，这里十分安全。” 菲拉克和格切尔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旁的士兵也是端来了食物和水，拿过水袋大口喝了几口之后，格切尔说道：“殿下，清川、清川人正在向魇泽外撤军，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应该是迷路了。” “迷路了？这也正常，这魇泽里的情况凶险万分，现在天色也黑了，就算是咱们有两位龙骑士的帮助也不一定能够在这里面进退自如。”凯撒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这魇泽中的魔物就能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也许靠着魇魔就能全歼这波清川军了。”亚历山德罗也是说道。 “殿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清川军的损失不小，但是咱们帝国军的情况要更加糟糕，伤兵满营，而且、而且还士兵们的士气很低落。”菲拉克也是边嚼着干粮边说道。虽然在两名龙骑士出现的时候陆迦的士兵们短暂地爆发出了高昂的战斗意志，但那是在背水一战的情况下，如果不奋力冲出去就会被全歼于此。可是在进入迷雾绿洲之后，回想起刚刚发生的那场血腥的战斗，以及心理上对于这场不义的战争的沉重包袱，所有的士兵都不想再出去和清川军战斗了。 其实就连凯撒本人也不想离开这迷雾绿洲了，外面的情况实在太过凶险，就连他本人在撤退的过程中也是险些被一头魇魔袭击，只有经历过魇泽中恐怖的人才会对这片生命的禁区心怀恐惧、敬畏。 不过在经历了逃亡、反攻、背信弃义这些事之后，本来还有些稚嫩的凯撒此时也是飞速地成长起来，他看了看周遭的士兵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咱们务必要确定这波清川军已经被全歼。” “殿下，这，其实咱们已经达成了部分目标，没有必要再冒如此大的风险了。”一旁的亚历山德罗说道。 “确实是一部分，但是如果放任这波清川军撤出魇泽的话，相当于咱们也是放弃了魇泽东侧的所有利益，等清川缓过神来，他们绝对会发起反攻的。” 听完凯撒的话之后，所有的陆迦将领都是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们全都被魇泽中的恐怖吓破了胆。凯撒看了看沉默的众人轻笑一声说道：“这波清川军里可有他们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如果能够将他斩杀，那么咱们就可以直接威胁到清川的西域边陲，怎么，当初是谁要建立不世的功勋的，现在反而怕了？” 一旁的格里芬也是从凯撒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还不等他开口，凯撒站起身说道：“传我的命令，休整一天之后进入魇泽追击清川军，务必要将他们全歼于此，后面就按照之前说的计划行事：威尔纳侯爵跟我回国接管海军镇压其余叛军，监察长大人率领远征军残部重返清川，至少要让那些清川人不敢出西域边陲一步！” “遵命！” 第417章 将星陨落(三) 借着难得的休息机会，陆迦的士兵都是歪坐在地上，抓紧一切时间恢复着体力，然而在得知还要出去作战之后，所有人都是生出了一种抗拒的情绪，但是王命不可违，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是用力的嚼着手中的干粮，虽然在迷雾绿州中生长着可供人食用的野果，但是这些果子无法快速的给人体补充能量，因此他们只能是继续吃着在进入魇泽之前补充的口粮。 感受着周遭诡异的气氛，格里芬来到凯撒面前躬身问道：“殿下，咱们，这一次，到底是什么情况？” 凯撒看了看他之后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要保证好这秘密通道的安全和整支大军的后勤调度就好了。” 面对一脸冷漠的凯撒，格里芬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去，格切尔却是突然叫住了他说道：“格里芬大人，我知道您有许多疑惑，但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只要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格里芬看着一脸严肃的格切尔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只有短短几面之缘，但是这名年轻的龙骑士却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威尔纳侯爵菲拉克·吉恩不同，格切尔·泽达永远都是一本正经，对待任何事情都是一丝不苟，虽然他言语不多，但是说出来的话往往能够切中要害，而且有时候甚至可以代表凯撒的意思，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才是凯撒的亲信。 “将士们的求胜意志不高啊，殿下。”格里芬离开后，菲拉克缓缓说道。 “不是求胜意识，是战斗的意志就不高。”亚历山德罗接过了话头，“不知道靠着这支残军能不能歼灭外面的清川军。” “不管能不能，必须要靠着咱们这些兄弟们彻底击败外面的清川军。”此时，凯撒缓缓说道，“咱们毕竟可以在迷雾绿洲中休整，而敌人则是只能在魇魔环伺的大沼泽中休息，情况只会比咱们更糟糕。而且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如此行事，就不要瞻前顾后，现在放跑了这些清川军对咱们有百害而无一利，到时候等清川缓过气来对咱们发动一次远征，你们谁能保证就一定能够御敌于国门之外？” 凯撒一番掷地有声地话语让一众陆迦将领说不出话来，看了看沉默的众人，凯撒继续说道：“最开始我并没有想行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背叛，说出去在道义上就站不住。但是现在我也想明白了，名声，只有胜利者才配拥有，监察长说的不错，如果西塞尔能够在陆迦站稳脚跟，恐怕到时候也没有人会说他是篡位者了吧。现在，咱们若想保住自己的名声，或者说堵住外面人的嘴，唯一的办法就是全歼这波清川军！” 虽然凯撒没有说出一些极具煽动性的话语，但是这种一针见血地见解也是成功说服了有些动摇的陆迦将领，众人也是不再犹豫，开始督促部下准备明天对于清川军的追击战。 经过一天的休整，陆迦帝国军的残部在迷雾绿洲之内整装待发，凯撒开启入口之后，菲拉克和格切尔率先驾驭着巨龙飞了出去，经过一段时间的侦查之后，他们也是发现了清川军的踪迹。正如凯撒所料，由于魇魔的威胁，清川残军在过去的一天一夜里几乎没有休息，虽然绝大部分的魇魔被两军混战之地的血腥味吸引走了，但是这片大沼泽中的魔物太多了，其余的魇魔循着味道就找到了正在撤离的清川军，以至于大军整天都在应付攻击。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清川误打误撞找到了进入魇泽时的道路，现在他们正沿着这条道路向魇泽外撤去。 “格切尔，他们正在往魇泽外面撤离！”发现清川军的行踪之后，菲拉克大喊道。而此时，清川也是发现了这两名龙骑士的行踪，因为不知道陆迦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因此大军撤离的速度悄然加快。 “走！咱们先回去！等殿下定夺！”格切尔此时也是拿不准在何处作战比较稳妥，反正出魇泽的道路就这么一条，也不担心他们能找到其他撤离的路线，因此两名龙骑士掉头就返回了迷雾绿洲的入口。 见到凯撒之后，格切尔说道：“殿下，清川军正在向魇泽外撤离，咱们是否要追上去？如果再在这魇泽中开战的话恐怕还要应对那些魇魔。” “你们沿途遇到的魇魔数量怎么样？” “殿下，沿途的魇魔基本都已经离开了，外面、外面的士兵尸体已经被它们分食干净了，咱们躲入这秘密通道之后，外面就只剩清川那些活人了，倒是有不少的魇魔在跟着他们伺机攻击。” 凯撒思索片刻之后当机立断地说道：“威尔纳侯爵，格切尔监察长，你们二人将这伙清川军尽快赶出魇泽，我们在后面跟着，出了魇泽之后你们二位也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到那时再与他们决战！” “遵命！” 得到命令之后，两名龙骑士再次飞出了迷雾绿洲，在巨龙强大的六识下，二人很快就锁定了清川军的位置，两头风龙挥动翅膀掩杀了上去。 而清川的随军修士也是察觉到了巨龙的逼近，急忙是给整支大军示警，在慕云华的指挥下，清川军并没有乱了阵脚，幸存的军士们各司其职的准备应对龙骑士的攻击。但是出乎清川意料的是，两名龙骑士并没有发起致命的攻击，反而是在大军后方不断袭扰。 “慕帅！敌人，敌人好像是在把咱们向魇泽外赶。” 慕云华端坐在马背上，看着不断在云雾中进出的两头巨龙沉声说道：“不管了，咱们先退出这魇泽再说！这附近的魇魔数量越来越多了！” “末将遵命！” 第418章 将星陨落(四) 就在两名龙骑士开始驱赶清川军出魇泽的时候，迷雾绿洲中的陆迦帝国军也陆续从秘密通道中走了出来，重新来到了危机四伏的魇泽中，从湿润、清新的空气中骤然来到这充斥着腐烂、死亡气息的大沼泽，几乎所有人都是产生了一股窒息感，凯撒也是厌恶地扇了扇风接着捂上了口鼻。 “殿下，威尔纳侯爵在前面给咱们留下了信标。”最先离开迷雾森林的亚历山德罗此时回到凯撒身边说边指向了远处。 凯撒抬眼顺着大军团长的手指看去，只见在目力所及之处亮着一盏微弱的魔法灯，菲拉克也是想让主力尽快找到离开魇泽的道路，因此在几条岔路口留下了魔法灯，只不过受魇泽中瘴气的侵蚀，这些魔法灯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凯撒自然明白这一点，他赶紧是说道：“快，叫咱们的士兵赶紧跟着魔法灯走，尽快追上威尔纳侯爵和格切尔监察长！” “遵命！” 但是在魇泽中受地形的影响，就算是再着急但整支陆迦帝国军前进的速度也不算快，看来两名龙骑士还需要再孤军奋战一会拖住敌人了。 此时，清川军距离魇泽的边缘越来越近，周遭的迷雾逐渐稀薄起来，清川军士已经能够看清几十丈远的地方了，而且魇魔的数量也是大幅减少，压力渐渐减小的清川军撤离的速度越来越快，慕云华此时想的也是出了魇泽再解决掉头顶的两名龙骑士，毕竟谁也不想在魇魔的威胁下作战。 不过这一次慕云华却是失算了，虽然他平日里对于陆迦帝国的血裔传承、风土人情也有很深的研究，但却是不太了解陆迦龙骑士的特点，没有了迷雾和魇魔的影响，风系龙骑士就能发挥出全部的速度优势，这对于这支没有辎重武器的清川军来说绝对是个噩梦。 “慕帅！马上就要出魇泽了！”一名在前方探路的副将跑了回来禀告道。 “抓紧撤离！等出去之后列阵解决掉这两个龙骑士！” “末将遵命！”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终于是接近了尾声，清川军在离开魇泽之后并没有跑远，反而是寻找附近的制高点开始排兵布阵，随着两万多名军士全部从魇泽中撤离之后，魇泽东侧直接是出现了一个清川军阵，所有的弓弩手和长枪兵都是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空中，几名王品修士也是围在慕云华身旁眯眼看着在空中飞舞的两名龙骑士，不过清川的车弩全部遗失在了魇泽中，不然的话对于陆迦龙骑士的威胁会更大。 但是菲拉克和格切尔并没有如清川众将的意料一般撤离战场，同样摆脱了魇泽影响的二人对视一眼，接着菲拉克大笑一声就带动巨龙掠向了清川军的一侧，而格切尔也是和伊格迪纳斯一起对准慕云华冲了过去。 直到此时，清川军士才意识到这两头巨龙的速度有多么恐怖，仅仅是一个振翅就翱翔出去数里远，在空中只留下了一道道残影，而且在高速飞行中它们的身形也十分灵活，弓弩手几乎无法瞄准它们。 “保护慕帅！”看着呼吸间就冲到近前的伊格迪纳斯，清川的随军修士急忙大喊道。好在的是这些人早有准备，术法、符箓全出在慕云华面前撑起了一道防御，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法阵凭空出现，从中也是出现了一名金甲神将，正是清川的请神之术。 然而格切尔看到在自己面前出现的神将之后轻蔑一笑，他本就没想着和敌人硬碰硬，略微向旁边一带缰绳直接从神将的左侧溜了过去，同时伊格迪纳斯还不忘用后肢狠狠踹在了神将的身上。风龙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直到被踹倒神将都没有挥舞出那一刀，而还不等他重新站起来，伊格迪纳斯已经是对着地面上的清川军喷吐着本命龙息飞向了远方。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菲拉克也是和自己的巨龙伙伴一路用风系龙息洗礼着清川军士，中阶巨龙的防御已经十分强悍了，清川的弓弩手根本无法破开其防御，而且不必再用担心会失去目标之后，巨龙翱翔的高度全在清川长枪手的射程之上，此时清川军中没有人能够威胁到龙骑士。 看着四周人仰马翻的军阵，慕云华沉吟片刻之后对着几名王品修士说道：“你们去缠住对方的龙骑士，至少要他们无法再如此肆意妄为。” “慕帅！那您怎么办！敌人的速度太快了！到时候根本来不及救援啊！” “有这神将就够了，别忘了，我也是王品，快去！” 言罢，慕云华根本不给他们争辩的机会，将几名王品修士尽数派了出去，而他自己则是在神将的掩护下遥遥看向了两名陆迦的龙骑士。此时，菲拉克二人也是看到了慕云华身边的情况，二人根本没有多加交流，就一前一后的对着清川的大元帅冲了过去，只要能够将他斩杀，那么这场战斗就已经胜利大半了。 然而看着在眼前飞速放大的巨龙，慕云华轻蔑一笑，接着瞄准格切尔拉开拳架，口中喃喃道：“你们这些卑鄙、狡诈的陆迦人真是欺人太甚，叫你们尝尝本帅的厉害，我可是，清川武道第一人！”说话间，慕云华双脚踏地腾空而起，对准格切尔一拳轰了出去，拳头上闪烁着的术法光辉让对面的一人一龙都是感觉一阵心悸。 心神被震慑之下，格切尔的反应慢了一拍，慕云华的拳头已经狠狠轰在了风龙的脖子上，防御力强悍的巨龙瞬间被打得皮开肉绽，忙不迭地扇动翅膀向一旁躲去，而且慕云华选择的角度十分刁钻，此时他整个人都躲在了神将的背后，菲拉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从侧翼攻击他，犹豫之下就连自己也是险些被神将劈中。 此时，慕云华借着反震之力已经重新落到了地上，而两名龙骑士大骇之下也是不敢再轻举妄动，全都是升到高空盘旋了起来。借此机会，清川军赶紧是收拢受伤的军士，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第419章 将星陨落(五) 刚刚慕云华大发神威让两名龙骑士都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如果那一拳是轰在自己身上恐怕他们谁也扛不住。与清川的修士多专注于磨练己身不同，陆迦龙骑士的战斗力一多半都来自于自己的巨龙伙伴，因此在没有巨龙的帮助下，无论是菲拉克还是格切尔都不是慕云华的对手。 二人翱翔在高空，看着下面正在救助受伤军士的清川大军全都在犹豫是否要再冲上去袭扰。菲拉克大声说道：“这清川的大元帅怎么如此强悍！之前并没有听说啊！” “管他呢！拖着他们直到殿下到来！”格切尔也是大声喊道。 其实也不怪陆迦的远征军没有告诉他们慕云华的情况，实在是西域那一战中没有大元帅发挥的机会。虽然在形势最危急的时候慕云华亲率亲卫和轻骑冲击了陆迦的北方军团，最后更是被重兵包围，但是爱兵如子的慕云华并不想靠着自身王品的修为突出重围，而由于清川援军的及时到来，到最后也就没有了慕云华亲自冲锋陷阵的机会，所以陆迦的远征军根本就对慕云华的真实实力毫不知情 再加上西塞尔谋权篡位之后，陆迦在各个国家的布局都是变得混乱不堪，所有藏身他国的探子、细作要么丧失了与故国联系的手段，要么就是在新旧两位君主之间摇摆不定，最后导致了许多情报都无法及时送到凯撒手中，因此陆迦几乎没有人知道慕云华的具体情况。而正因为如此，菲拉克和格切尔差点吃了个暴亏。 此时，看着高空的两名龙骑士，慕云华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是传令道：“收拢军士，严密监视敌人的动向，准备撤退！” “末将遵命！”而在看到慕云华大发神威之后，清川残军的士气也是提振了起来，所有人都是动作飞快地开始准备撤离。 然而就在此时，陆迦帝国军终于是从魇泽中走了出来，处于最前面的步兵手持着军中仅剩的盾牌，而在他们后方则是全部的魔法师，就连格里芬都是赫然在列，列阵完毕之后，凯撒对着一名魔法师说道：“大祭司大人，我军的安危就全靠您了。” “殿下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原来此人正是跟随西塞尔来到清川西域边陲的宫廷首席大祭司，之前他一直没有出手，一因为是凯撒对他有着部分戒心，二也是因为需要他保存实力，到最后再出来一锤定音，而在此时，终于是要和清川决战的时候，大祭司终于是站了出来准备支援陆迦残军。 “神主，您虔诚的信徒在祈求您的庇佑，请降下您的光辉吧！神佑世人！”随着他的吟唱声，大片的金色光辉从高空洒下，直接是驱散了魇泽边缘本就不浓重的雾气，而在这阵光雨的笼罩下，陆迦士兵身上的伤势在缓缓愈合，魔法师们也感觉自己体内充满了魔法精灵。只不过这种强大的恢复魔法对于大祭司来说也是负担很大，他喘息着说道：“殿下，速战速决，我也无法坚持太久。” “好！”说着，凯撒也是对着一旁的魔法师挥了挥手，所有的魔法师同时吟唱了起来，七彩的魔法波动在陆迦大军前沿荡漾开来。 而就在陆迦帝国军出现的时候，清川就已经意识到今日无法轻易走脱了，面对源源不断从魇泽中出现的敌人，慕云华本想着趁敌人立足未稳发起一波冲锋击垮他们，但在又看了看空中的龙骑士之后他也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己方冲锋之时也是阵脚最混乱的时候，也容易被对方抓住机会。 因此，就在陆迦的魔法师开始吟唱魔法之时，清川军也是开始了排兵布阵，一名名手持盾牌的步卒同样是顶到了最前方，接着一杆杆长枪从缝隙中伸了出去，弓弩手则是处于第二条阵线，接着所有的骑军也是翻身上马，随时准备冲击敌人的军阵，至于清川的随军修士也是毫不吝啬地施展起自己压箱底的术法，同时一张张符箓也想不要钱一般被甩了出来，阵阵金光、清光同样是荡漾开来，和陆迦的魔法师方阵分庭抗礼。 “全军出击！”列阵完毕之后，慕云华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出击的命令，此时不能再让对方肆意吟唱魔法了。很快，整支清川军的战线开始向着陆迦军阵推进，极具压迫感的枪林盾墙让对面的陆迦帝国军也是感到一阵阵胆寒。 “不要乱动！维持阵线！”此时，凯撒看着对面逐渐逼近的军士也是感到一阵心虚，清川军虽然损失不小，但是实力还在己方之上，如果被对方冲垮前排盾墙的话，那么后面的魔法师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而看着下方逐渐逼近己方主力的清川军，格切尔咬了咬嘴唇抬头看向了菲拉克说道：“侯爵大人，为了帝国。”一向玩世不恭的菲拉克抬头看向格切尔也是无声地点了点头，接着两名龙骑士再度向下俯冲而去。 感受到两头巨龙的逼近，慕云华冷哼一声说道：“还敢来！拦住他们！其余人继续进攻！”此时清川阵中有着两名神将和三头召唤出来的灵兽，随着大元帅一声令下，它们齐齐向着空中的陆迦龙骑士攻去。 若是在平时，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风龙完全可以凭借灵活的身形躲开，但是现在一旦他们躲避的话那么清川就能继续压迫陆迦帝国军本阵了，因此两名龙骑士冒着重伤身死的风险硬扛着数道攻击直直砸到了清川修士的阵中，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菲拉克二人居然会用如此搏命的打法，一时间都是有些发懵。而借神的功夫，两头巨龙强忍着躯体上的疼痛再度腾空而起，扇动双翼带起的狂风掀翻了周遭的大片军士。而就在此时，陆迦的魔法攻击终于是准备完毕，海量的魔法精灵对准清川军席卷而来！ 清川，钦天监。 已经入定的监正大人猛地睁开了眼，接着他推开房门快步跑到了钦天监的星图前，此时，两名值守的官员看着这星图也是怔怔出神，只见一颗明亮的星星带着尾焰正从星空中坠落。 “大、大人，这、这是什么情况？”其中一人问道。 “这！将星！将星陨落！是谁！是谁！怎么可能！”然而监正大人根本顾不得他们，在看到这幅景象之后也是失态地喊了出来，“快！随我进宫觐见陛下！” 清川，大巴山某处。 本来正坐在屋中的摇椅上小憩地陈道友，也是猛然起身掠进了一处长年紧闭着房门的木屋中，没有关上的大门发出‘吱嘎’的声响，透过大门的缝隙只见里面燃烧着无数盏油灯，而其中一盏已经熄灭了。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凯瑟琳二人，而等陆迦的长公主披好衣服走出房间的时候，却只发现自己的师父颓然地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第420章 蝴蝶振翅(一) 徽德二十二年的春天，虽然清川仍旧在银竹防线上和王庭主力对峙着，但是敌人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前线的压力大大减轻；而且骊擎率领的那支偏师虽然一直行踪不明，但是在钦天监日夜不停的监控之下，清川的京畿地域也是平静了许久。再加上虎贲步卒的北上和云梦水师的回师集结，即便是有颗不知名将星的陨落，但是看起来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而神英帝也是如期为自己的太子举办了大婚的典礼 ——《九州志》 徽德二十二年二月初十，魇泽。 陆迦帝国军的魔法师在两名龙骑士的帮助下，终于是释放出了一个联合禁咒，虽然准备仓促，威力无法达到最大化，但至少是阻挡了清川军推进的脚步。 只见两军之间先是凭空出现了一堵火墙，清川的盾牌手和长枪兵见状赶紧是停止了推进，灼热的火舌舔的人脸颊生疼，空中的两名龙骑士则是再度俯冲了下来，巨龙高速划过带起了阵阵狂风，风助火势，火势瞬间增大，几名清川军士一不小心就惨叫着被火焰吞噬了，无奈之下，慕云华只能是命令前锋军暂时放弃攻击。 然而清川的随军修士也不是吃干饭的，几名侯品修士手掐法诀，直接是降下了甘霖扑灭了大火，两军最后的决战一上来就全是大手笔，普通的士兵军士此时根本毫无用武之地。然而陆迦的联合禁咒是一波接着一波的魔法攻击，火墙被扑灭之后紧接而来的是无数冰锥。 锋利的冰锥如箭矢一般打在了清川军的盾牌上面，发出‘噼啪’的声响，更有不少长枪兵被冰锥命中，惨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被动的清川修士现在只能是见招拆招，一道道符箓法阵在军阵正前方浮现，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冰锥，但是一层层乌云已经逐渐在陆迦军阵上空成型，其中不时闪过粗大的闪电，看来下一轮攻击即将到来。 看着对面不停吟唱的魔法师，慕云华意识到不能再如此被动下去，谁也不知道陆迦的那些魔法师何时才会法力干涸，况且还有那名大祭司在旁协助，这魔法攻击一轮强过一轮，迟早清川修士会抵挡不住的。慕云华接着抬头看了看高空的两名龙骑士，由于强大的魔法余波，即便是强悍的巨龙也不敢在其中穿梭，因此此时他们都是远远地躲在了高空，他赶紧是下令道：“叫咱们的修士顶住敌人的攻击！命令骑军冲锋！冲垮敌人的魔法师队伍！” 现在这支清川军相较于对方最大的优势就是还有着一支千余人的骑军队伍，在没有了风龙的威胁之后，机动性极强的清川骑军只要冲垮对方的魔法师方阵，那么危局就能迎刃而解。而早就已经整装待发的清川骑军随着大元帅的一声令下，直接是从本阵的左翼迂回了出去，直奔陆迦的魔法师而去。 而在看到清川骑军之后，陆迦帝国军也是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赶紧是下令防御，但是奈何现在所有的魔法师都在和清川的随军修士斗法，至于魔弓手则是因为战场上强大的魔法余波，根本无法保持手中弓箭的准头，因此陆迦帝国军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清川骑军向自己冲了过来。束手无策的凯撒几人只能是不断将后方的部队调上来试图抵挡骑兵的冲锋，然而这些缺少防具的陆迦士兵又如何能够挡住速度已经完全提起来的清川骑军。 天上的两名龙骑士也是注意到了从清川大潮中分出的一股溪流，这股溪流的移动速度极快，如果再不加以阻止下一刻遭殃的就是陆迦的魔法师方阵！然而此时战场上的魔法余波依旧十分强烈，就算是中阶巨龙如果贸然进入其中也会被狂躁的魔法精灵攻击的。 格切尔犹豫片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铠甲接着触发了上面镌刻着的魔法阵，感受到自己骑士的动作之后，伊格迪纳斯微微晃动了自己庞大的身躯表达着不安，然而格切尔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之后对着菲拉克说道：“侯爵大人，为了帝国。”言罢，他直接是对准下方的清川军队冲了过去。 看着格切尔的背影，菲拉克气急败坏地说道：“疯子！都是疯子！非要用命去搏这些富贵么！算了算了！我来了！”说着，威尔纳侯爵也是带动自己的巨龙伙伴冲了下去。 逸散出来的魔法精灵几乎组成了一道结界，两头风龙一进入其中就感觉像进入了一片泥潭，速度急剧减缓，而且不同种类的魔法能量一刻不停地冲刷着它们的身躯，两头巨龙都是发出了阵阵吃痛的低吼声，而两名骑士也是很不好受，铠甲上面的魔法阵防护能力有限，笼罩住他们的光芒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失去效力了。 顶着致命的压力，两名龙骑士终于是冲出了魔法精灵聚集的区域，不过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清川的两名神将，其手中的武器已经是挥舞向了陆迦的龙骑士，原来清川也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动向，提前做好了防御。 不过这一次二人却是都没有再躲避，两头风龙被接连命中身躯，不过即便如此它们也是哀嚎一声接着振翅来到了慕云华附近，接着一起释放出了风息之地这个目前为止他们能施展的最强攻击魔法。 虽然慕云华早有防备，但是由巨龙竭力施展的魔法仍旧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看着清川军本阵腹地一片人仰马翻，凯撒又看了看由远及近逼近的清川骑军之后，果断下令道：“别管那些骑兵！全力轰击威尔纳侯爵他们所在的地方！” 然而听到凯撒的话之后，亚历山德罗猛地转头说道：“殿下，侯爵和监察长还在那里！”凯撒看了看远处陷入重围的龙骑士之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下令攻击，他们，会躲开的。” 亚历山德罗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凯撒，接着只能是无奈地下达了攻击的命令，陆迦的魔法师看也不看朝自己冲来的清川骑军，竭尽全力将自己手中的所有魔法力量都朝着两名龙骑士所在的位置释放了过去。 下一刻，无数的粗大的闪电狠狠轰在了清川修士的防御法阵上，在全力一击之下，闪烁着金光的法阵轰然破碎，紧接着闪电轰然落到了地上，激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第421章 蝴蝶振翅(二) 强大的魔法攻击在地上掀起了大片的烟尘，飞速扩散的尘土很快就蔓延开来，而就在这片尘烟之中，陆迦的两名龙骑士腾空而起，此时两头巨龙身上都是出现了无数道巨大的伤口，炽热的龙血在空中飞舞，两名骑士身上的铠甲也是破烂不堪。原来在刚刚陆迦的魔法攻击到来之时，两头巨龙同时展开双翼护住了背上的骑士，凭借着强横的肉身扛下了剩余的魔法闪电。 然而清川军却是没有如此幸运了，虽然早有防备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两名龙骑士居然如此悍不畏死，等他们硬生生穿越神将的防线之后，清川的修士已经来不及再施展术法了，风息之地杀伤了大量的清川军士。下一刻，陆迦的魔法攻击也是接踵而至，强大的闪电狠狠轰在了地上，猛烈地电流几乎是瞬间就抹杀了几名清川随军修士，而包括慕云华在内的清川将领也是在两轮强大魔法攻击下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感受着身后强大的魔法波动，正在冲锋的骑军都意识到大军本阵可能出事了，然而现在若想掉头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况且在转向的过程中，整支骑军都会沦为敌军魔法师攻击的绝佳目标的。因此骑军营的将军大喊道：“不要乱！冲锋！为兄弟们报仇！杀！” “杀！”所有的清川骑军也是明白此时若是掉头回去就是白白牺牲，因此所有人都是抹了抹通红的双眼，继续向着前方的敌人冲去。此时，陆迦的魔法师在释放完最强一击之后也是基本失去了战斗力，首席宫廷大祭司同样是几乎耗尽了自己的法力，凯撒现在只希冀着剩余的帝国军士兵能够挡住清川骑军的冲锋。 但是就在清川骑军即将冲击陆迦军阵的时候，巨大的阴影从他们头顶划过，两头风龙拖着受伤的身体在此刻冲了回来，面对这种来自空中的攻击，此时的清川军根本没有应对的方法。两头巨龙一路喷吐着龙息席卷而来，在将仅剩的清川骑军毁灭殆尽之后筋疲力尽的风龙也是轰然摔倒了地上，若不是有扣带固定，两名龙骑士也会被甩出去的，龙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经历了毁灭性打击的清川骑军再也无法对陆迦军阵造成威胁，剩下的军士即便能够冲到敌人面前也被轻易解决掉了。而此时的清川大军同样彻底失去了战斗的能力，慕云华等高级将领生死未卜，随军修士也是损失惨重，群龙无首的万余名清川军面对陆迦帝国军毫无胜算，不少军士胡乱向着对方冲去，虽然也给陆迦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是根本无法扭转败局。 待那朵蘑菇云逐渐消散之后，凯撒在帝国军的保护下一路杀穿了清川军阵，来到了刚刚慕云华所在的位置上，此时这里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就连精良的清川制式铠甲也被强大的魔法攻击撕成了碎片，就在一处土坡旁，重伤的慕云华和几名清川将领正在静静等候凯撒的到来。 看到眼前这些卑鄙之徒后，慕云华吐出了一口血水，鄙夷地说道：“陆迦的皇太子，听说你们陆迦人总喜欢在名字面前加上许多的头衔，那以后你的后人，还有你们，要不要再加上一个背叛者的头衔。”此时，所有的陆迦将领都是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虽然目的已经达成，但他们却是要一辈子背负着背叛的骂名。 “慕帅！和这些夷狄废什么话！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但是，我的兄弟们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哈哈哈哈哈！” “没错，成王败寇，但是要报仇的话还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上路吧。”能听到清川官话的格切尔也是来到了此处，面对几名清川将领，他则是一脸冷漠地拔出佩剑将他们一一斩杀，毫无愧疚之情。而在来到慕云华面前之后，他顿了顿接着转头看向了凯撒说道：“殿下，这位……” 凯撒举手制止了他说道：“监察长大人，你退下吧，你们都退下吧，我和大元帅单独聊聊。”说罢，他不顾众人的反对一人走到了慕云华面前，接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看着自己面前的陆迦皇太子，慕云华费力的调整了下身形说道：“殿下，好城府好谋划啊，虽然我早有防备，但我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敢在魇泽中出手，我也没有想到十分爱惜自己的龙骑士居然会如此的悍不畏死。” 面对慕云华变相的嘲讽，凯撒缓缓低下了头，半晌之后他猛地抬头说道：“大元帅，我也不想如此，但是为了我的帝国，我不得不……” 然而听到凯撒的辩解，慕云华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国与国之间本就没有永远的朋友，永恒地只有利益，尔虞我诈我见得多了，小子，毕竟我比你多活了十几二十年，有些东西你不用解释什么的。” “大元帅，我真的是把您当作老师的，若不是所处阵营不同，我……” “行了，事情已经做了，不用再在这里解释什么，小子，送我上路吧。”言罢，慕云华也是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凯撒了。 看着面前沉默的慕云华，凯撒叹了口气，接着拔出了自己的长剑，慕云华看着他，居然挂着一脸释然的微笑迎接自己最后时刻的到来。纠结片刻之后，凯撒一剑结果了清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随后他再也不敢看慕云华的尸身，转身向着远方走去。 看到凯撒归来之后，一众陆迦将领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凯撒无声地点了点头，接着亚历山德罗说道：“去，把清川贼首传授三军。” “遵命！”说着，一名陆迦士兵也是要去将慕云华的脑袋割下来示众。然而凯撒却是拦住了他：“慢！谁也不许亵渎清川将领的尸首，将清川大元帅的尸体以陆迦国礼安葬好！”听到凯撒的命令之后，所有的陆迦将领面面相觑，虽然现在大局已定，但是仍旧有一部分清川军在负隅顽抗，他们想着借助慕云华的尸身震慑住对方，以此来减轻己方的压力。 “殿下，咱们……” “怎么！听不懂我说的么！不许亵渎清川将领的尸首！你们几个！去把他们的尸身收殓起来！快去！” “遵、遵命！” 第422章 蝴蝶振翅(三) ） 清川，大巴山。 就在慕云华殒命的同时，那颗将星轰然坠地，陈道友为他一直供奉着的长命灯也是骤然熄灭，他自然是先监正大人一步得知了是哪位清川将领出了变故。此时，陈道友颓然地坐到椅子上，看着面前没有了一丝光亮的长命灯怔怔出神，凯瑟琳在辛西娅的陪伴下快步走了过来，面对自己如此失态的师父，她也是有些惊讶，赶紧是问道：“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慕、慕元帅，死了。”面对自己徒弟的问话，陈道友却是喃喃地说道。 “慕，慕元帅？您是说，跟我哥哥一同前往陆迦的那位清川大元帅！” “没错，清川，只有这么一位大元帅。”陈道友说着，也是用手扶住了额头，“我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有危险就传信于我，你怎么、你怎么还是这么个性子。” 在听到自己师父的话之后，凯瑟琳心中闪过了无数念头，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哥哥也同样身死，在这么一支联军的重重保护之下，清川的大元帅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那么他们一定是遭受了很猛烈的攻击，凯撒也不敢保证就能一定幸免。 然而就在凯瑟琳心中焦急之极，她脖子上的项链再度微微亮了起来，陆迦的长公主赶紧是说道：“师父！师父！我哥哥之前穿信过来了，咱们一起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言罢，她也是毫不顾忌的将项链拿了出来，释放出了里面的魔法讯息，而陈道友也是坐直了身体，但是在看完这份讯息之后，三人都是变了脸色： ‘妹妹，陆迦北境战局糜烂，他们也是顾此失彼，我们决定歼灭这股清川军，到时候清川军力不足，我们一可以保证自身东部边疆的安全，二也可以进逼清川西域边陲，为陆迦多争取一份利益，你孤身一人深处敌人腹地，千万小心，伺机返回陆迦！”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凯瑟琳，你真是有一个好哥哥啊。”看完这则魔法讯息之后，陈道友冷笑着说道，而且随着这名帝品大修士的心境变化，整个屋子里都是刮起了无名的旋风，显然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不，不可能，我哥哥他，他不会这么做的。” “不会？铁证如山！凯瑟琳！我说呢，怎么以联军的实力慕兄他也会出岔子，如果是遭到了友军的背叛，那么一切就都说的通了。”陈道友转身扶住摆着长命灯的桌子无助地说道，“不过我很奇怪，你哥哥他是怎么知道清川北境战局糜烂的，他又是怎么知道清川目前自顾尚且不暇，兵力捉襟见肘、顾此失彼的。”说完，陈道友也是转身看向了凯瑟琳二人。 “是、是我告诉哥哥的，但、但我的本意是他知道这里的情况后，能够让慕元帅及其清川援军回国啊！师父！” “凯瑟琳！我将你带上山修行！传你道法！你怎能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然而此时的陈道友根本听不进去凯瑟琳的解释，强大的帝品威压蓬勃而出，两名陆迦女子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压力，齐齐跪倒了地上，而周遭山林中的猛兽、大妖也是被这股气息惊了出来，纷纷向外逃窜，谁也不知道这股恐怖的帝品气息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师、师父！我真的、真的不是想害、害慕元帅啊！我、我……”凯瑟琳顶着陈道友带来的强大压力还在解释着，说着她也是哭了起来。而看着自己徒弟挂着泪滴的面庞，陈道友也是逐渐冷静了下来，眼前这名陆迦长公主并没有接触过宫中的那些尔虞我诈和蝇营狗苟，兴许她此举真的是出于好心，只不过是办了件坏事。 陈道友散去自己的威压之后再次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颓然地说道：“起来吧，我跟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较什么劲。” 凯瑟琳缓缓起身后说道：“师、师父，我真的、我真的……” “好了，不用解释了，刚刚是师父不好，但是凯瑟琳，慕元帅是因你哥哥而死对吧。” “没、没错。” “嗯，而我作为慕元帅的挚交好友，有些公道我是需要去为他讨回的。”说着，陈道友也是站了起来，“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让我的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异国他乡。” 这时，凯瑟琳仿佛是猜到了陈道友要去做什么，她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师、师父！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你不要去找我哥哥！” 然而陈道友却是一把打掉了凯瑟琳的手说道：“我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清川人士最重因果轮回，此事虽是因你而起，但是你哥哥才是那个最大的因果。这几日你们都不要离开这处院落，等我回来之后咱们的师徒缘分也就尽了，凯瑟琳，到时候你自行返回陆迦吧。”说着，陈道友对着两女轻轻一招手将她们从摆满长命灯的屋子里带了出来，随后木门轰然关闭。接着他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一层禁制悄然出现在了院落四周，布置完毕之后，陈道友腾空而起飞掠向了远方。 “师父！” 因为心急赶路，所以陈道友并没有掩盖自己的身形，无论是清川的钦天监还是乾坤殿都是发现了他的行踪，一时间九州大陆上无数名帝品大修士都是腾空而起，纷纷前去堵截陈道友，毕竟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而与此同时，清川帝都中的帝品修士也是感受到了这一股股强大的气息，几名帝品供奉赶紧是来到了神英帝身边生怕此人要对帝君不利，而监正大人则是一脸凝重的看向了殿外的夜空，时刻准备一旦有人进犯帝都飞鸿，他就即刻返回钦天监坐镇。 然而就在此时，神英帝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突然脸色苍白了起来，有些失态地说道：“朕，知道了是，哪位将领出事了。” “陛下？是谁？”听到神英帝的话之后，监正大人猛地转过头问道。 “是、是慕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