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麻烦》 辛苦的单恋 这次是讲一个辛苦暗恋男人的迷糊女人,如何突破万难,不顾别人的眼光,终于“修成正果”的故事,她爱得很辛苦,却也爱得很勇敢。尤其是女追男的剧情,更是需要胆大心细外加努力厚脸皮,才能达到目的,而不是永远只是别人饭后的八卦闲谈主角。尽管用的是轻松的语调,但在写作的时候,我常常会忍不住为女主角感到心疼与怜惜。 不是每个人都能越挫越勇,有些人,受到一、两次打击还好,还能勉强振作起来,要是遭受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往往就意志消沉,甚至开始逃避现实。乐小颜并没有责难的意思,这是人生的常态,只是这样更凸显了女主角的毅力(笑),在言情小说的世界里,只有一句名言可以形容—— 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啊,(冒爱心) 从《惊天大盗》系列之后的现代稿,其实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姊弟恋”。当初也没想到会这么一本又一本地接着写,而且《我的小姊姊》其实是很早期的作品呢,比《惊天大盗》系列还要早过稿,只是被挪到了古装系列之后才出,所以风格和走向都有些不同。之后的现代稿也就顺势挪用《我的小姊姊》的感觉,以小品为主,还不小心越写越高兴……而且在写“小麻烦”的时候,另外一本的雏形也早就浮了出来,那就是老是被喊“方糖”的男配角加上他的“香瓜姊姊”,乐小颜连书名都想好了喔,就叫做“我的小香瓜”,(这是水果摊吗?)当当,很可爱的名字吧?(哇……鸡蛋不要丢过来) 话是这样说,但其实也还没开稿。(编编冒青筋) 那么,下次再见了,bye-bye。 楔子 好冷喔。 天上的雪不断落下来,原本以为雪是轻盈的,现在她却觉得这飘下的雪好重,几乎要将她压垮。 这里是哪里呢? 她只记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跌了一跤,整个人像雪球一样咕噜噜地滚了下来,脚扭到了,手也折到了,她原本痛得眼泪直流,但是后来发现眼泪在脸上结成冰,冻得她小脸发疼后,她就咬着牙忍住了哭泣。 会不会有人发现她呢? 那家伙去哪了?有没有去找人来救她? 她小脸惨白,沮丧的想着。 一定不会的,他嫌自己嫌得要死,自己掉下来,他说不定还在上面高兴得拍手,因为他终于甩掉了一个麻烦制造机。 不过……那家伙一句日文都不会,少了她,他以后该怎么办? 好冷……她好累……好想闭上眼休息一下…… 虽然她知道只要一闭上眼,就很可能再也张不开眼睛了…… 可是她实在太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极度疲累而出现幻觉,她竟然听见风声里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 很像是那个人的声音,只是他从来不曾这样怒吼过。 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搞砸了什么器材,他都不曾这样对她凶过。 真是的,不是听说被冻死的人在死前都会看见或听见一些很美好的事物吗?为什么她却会听到那个男人气愤的吼声呢? “叶伶!你到哪里去了?!” 呜……还是那么凶……她还是赶快闭上眼好了,说不定睡着之后,她就会梦见他好温柔、好温柔地抱着她,对她轻声细语,而不是这么凶…… “叶伶!” 大风雪中,气急败坏的高大男人带着一大群狗儿,着急地寻找那个总是笨手笨脚的小女人。 该死的!他不过是离开一下,她就这样一眨眼没了踪影! “叶伶!你这笨蛋!不准给我睡着!快回答我!” 男人狂吼的声音配着狗儿的叫声,在风雪里听起来模模糊糊。 落在雪堆里,几乎要被大雪埋起来的叶伶,听到怒吼的声音,本能地又缩了缩身子,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想要躲起来不让父母找到一样。 呜……不要对她这么凶嘛,她真的不是故意老是惹祸,也不是故意要当他的小跟班,她只是……她只是…… “我只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她委屈地吸吸鼻子,终于闭上了眼。 她要死了吧? 唉,真希望在死前能听见他对自己说句“我爱你”…… 第一章 台北市的商业区,林立着高耸入云的大楼群。 在其中一栋大楼的十九楼里,分别是一家律师事务所,以及一家旅游杂志社的办公室。 有一个长发的女孩子,正把小脸紧贴着玻璃墙,双眼冒着粉红色的小爱心,双手激动地握在一起,贪看着楼下中庭一个正大步走动的男人身影。 女孩有着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秀气的眉,明亮的眼,挺翘的小鼻子,还有性感的嫩唇。当她因为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而过度陶醉的时候,双唇还会不自觉地微微开启,露出更丰润饱满的色泽,那模样十分诱人。 叮的一声,位在女孩身后的电梯门开了。 和女孩在同一家杂志社工作的同事们纷纷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当他们见到女孩这副花痴模样时,都已经习以为常。 同事们摇摇头,叹口气,然后拎着自己的午餐回办公室,根本都不想花心思去劝劝那位紧贴在玻璃墙前的女孩。 唉,十九楼玻璃墙前的“名景”又出现了。 看叶伶摆出这个姿势,不用往下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这时,长发女孩猛地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办公室,火速拿起自己的化妆包,然后又一阵风似地冲进女生厕所里补妆。 同事们早就对这样的景象司空见惯,他们慢慢放下午餐,慢慢打开,慢慢翻开报纸,然后慢慢开始讨论—— “这次叶伶会成功吗?” “谁晓得?!谁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同事甲突然问。 “我知道,我知道,等一下……”同事乙拿出一本黑色的记事本,翻到其中一页,“二十七次!” 同事丙吃了一口面线,摇了摇头,“大树也真够迟钝的,被同一个女人,在同一个地方,搭讪了二十七次,他真的还不明白叶伶的心意吗?” “说不定就是因为太明白了,所以才故意装着不明白啊!” “咦?副总编,你怎么也跑来凑热闹?”同事乙有些惊讶地看着端了一杯咖啡,不请自来的副总编。 “我也看不下去了啊!更何况每次玻璃墙的‘名景’一出现,清洁的阿婆总会向我抱怨,说什么现代人越来越不注重卫生,居然在玻璃墙上留下一大堆口水,有时候连唇印和手印都有呢!害她擦得好辛苦。” “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啊!”同事甲连忙抗议。 “是啊!谁教大树太迟钝,还有叶伶每次都把事情搞砸。我看这两个人要凑在一起,简直比登天还难!”同事乙摇头感叹。 就在大伙长吁短叹的时候,一个高大得不像话的人影异常快速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大树!午安啊!”副总编连忙站起身,和那个高大的身影打招呼。 被唤做大树的男子只是转过头,迅速对他点点头之后,逃命似地,赶紧躲进了摄影棚。 看这样子,叶伶大概又失败了吧? 同事甲乙丙和副总编四人各自对看一眼。 “嗯,第二十八次。”同事乙又在记事本上记下一笔。 “这次换谁去安慰叶伶?”副总编问。 “我要吃午饭,别看我。”同事甲赶紧低头,拚命吃那还热腾腾的排骨饭。 “好吧,我去。”同事丙放下舀面线的汤匙,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不过晚上你们要请我喝啤酒喔!” “好啦!快去啦!” “是啊!晚了一步,等下惊天动地的哭声又要传遍整个办公室了。” “对啊!叶伶一哭起来就没办法控制,她平常就很会制造麻烦了,要是情绪再失控,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在同事们的窃窃私语中,话题的女主角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这时,办公室内静了下来,即使每个人都在低头假装忙自己的事情,但叶伶还是能感觉得出来,其实大家都在注意她。 她红着眼眶,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深吸一口,然后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 又失败了。 唉。 更讨厌的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又”失败了。 其实她都已经豁出去,不怕别人笑她“女追男”了,只是失败这么多次,连她都觉得自己好窝囊。 大家不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吗? 那都是骗人的啦! 什么“隔层纱”? 隔着大沙丘还差不多! 她一个小女子,根本跨不过去那么大的阻碍啊! 即使是坐在最角落,她也能明显的感受到大家关怀的视线。 可是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要这种关怀,她想要的是那个人的关注…… 为什么那个人现在见了她就像遇到瘟神一样,跑得比谁都快呢? ***book.ddvip*** 暗恋一个人,原本应该是一件私密的、美好的,甚至带点梦幻的事情。 看见那个人从自己眼前经过,听见那个人爽朗的笑声,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看自己一眼,就会心花怒放,高兴得甚至连觉都睡不着。 可是当暗恋变成一件人尽皆知、只有当事人不知的事的时候,就不该叫做“暗恋”了吧? 也许叫做“明恋”比较适合? 叶伶的情况就是这样。 她第一眼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的时候,一颗心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从此她掉入了恋爱的泥沼,心里想的、眼里看的、嘴里说的几乎都是那个男人,连回家睡觉作梦,梦里也满满的都是那个男人。 那个像大树一样的男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太高大,所以反射神经也像恐龙一样迟钝,叶伶暗恋他的事情,杂志社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只有他还像没事人一样,仿佛叶伶这个人不存在。 那个男人叫做戴奕文,是叶伶工作的旅游杂志社的专职摄影师,个性有些沉默,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很亲切.戴奕文其实长得并不是十分英俊,顶多只能说是顺眼,但是他的身材非常抢眼,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 每个看到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广告,萤幕上喝着牛奶的小朋友大声的说:“只要我天天喝牛奶,就会长得像大树一样高喔!” 也因此,“大树”就成了戴奕文的外号,他真正的名字,却很少有人记得。 个子算娇小的叶伶,第一次见到戴奕文的时候,她为了要看清楚他的长相,细嫩的脖子一直往上抬呀抬地,却怎么都看不到他的脸,她只好更努力地往后仰,结果一不小心整个身子就倒栽葱地往后倒。 戴奕文连忙想要扶住她,但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他反应真的慢半拍,叶伶都已经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了,他才伸出一只手。 他低下头,对叶伶说:“你没事吧?” 这下叶伶总算看清楚他的脸,也第一次听见了他的声音。 很好听的男中音,清亮中带着温润,很像收音机里那些男主持人的声音呢。 叶伶还是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嘴巴仍旧张得大大的。 戴奕文狐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声间隔壁的同事:“她还好吧?” 从那一刻起,叶伶就发现自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要是在以前,她对“一见钟情”这四个字一定会嗤之以鼻,说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一见钟情”这种事情的确是有可能存在的。 瞧,连英文里都有“loveatthefirstsight”这种说法,可见只看一眼就爱上一个人这种事情,的确是存在的。 叶伶这下子完全信服。也拜倒在戴奕文的魅力之下。 虽然很多人对她的眼光都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在他们眼里,戴奕文除了身高傲人之外,好像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而且他反应又有些迟钝,有时候和他说笑话,别人都已经抢先笑出来了,他却要等三秒钟之后,才知道笑点在哪里,然后慢好几拍地大笑。 不过他的个性很善良,也很喜欢帮助别人,在杂志社里的人缘很好,有不少女同事对他还算有好感。但是当她们知道叶伶喜欢他之后,便纷纷知趣地退开,把他留给叶伶慢慢“享用”。 其实女同事们的想法也很简单,戴奕文虽然人不错,身材也高大,是个很有安全感的对象,但是他实在太迟钝了,要和这种男人谈情说爱,光想象就觉得累,所以还是大方点,把他让给叶伶这个可爱的小女人,也算做做好事。 于是杂志社上上下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暗中帮忙叶伶,希望能促成她和戴奕文的好事,但是结果总是让人跳脚。 譬如,他们刻意安排叶伶和戴奕文一起去泰国采访,订旅馆的时候,还刻意弄错资料,让旅馆准备只有一张双人大床的房间,结果戴奕文实在太绅士,见到房里只有一张床,居然就丢下叶伶一个人,自告奋勇跑去住青年旅馆,让叶伶怨得直咬棉被。 譬如,每次戴奕文要外出摄影,副总编都会有意无意地“顺便”问他要不要带个人在身边,补补漏网镜头的文字说明。一开始戴奕文还点头同意,但是当叶伶又“不小心”弄坏他第三个莱卡镜头之后,从此他只要听到叶伶又要跟着他出门,嘴角都会不由自主地抽搐两下。 后来叶伶也就识趣地不再当他的小跟班。 可是她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啊!每次和戴奕文出去,她就会一直盯着他发呆,看着他认真工作的侧脸,欣赏他修长的手指头,贪看他高大的身材,幻想着要是被那样强壮的手臂抱在怀里,不知道会有多幸福……然后她的手就会开始不听使唤,往往等她听到戴奕文气急败坏的吼声的时候,她才会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又搞砸了。 还有一次,他们俩一起开车去花莲,途中叶伶肚子饿了想吃东西,于是他把车子停在市中心一家餐厅附近,放叶伶自己去买东西吃。过了十分钟后,他突然口渴想喝水,于是先开车到附近的一家便利商店买水喝,然后再回到餐厅门口继续等叶伶。 怎知叶伶一去就不复返,他等了三个小时,发现不对劲了,开车到处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出餐厅就往反方向走的路痴叶伶,而她都已经快要走到海洋公园了,还不知道要回头! 叶伶被他找到的时候,哭得梨花带雨,说她以为戴奕文狠心抛弃她,故意把车开走,害她看不到车,也不知道方向,只好乱走。而且她的手机也放在车上,一路上又没有看到公共电话,根本无法联络戴奕文。 结果那天的花莲之行只好草草收场,原本预计的两人浪漫泡汤之旅,也“泡汤”了。 回到杂志社,同事们知道他们的遭遇后,纷纷做出昏倒状。 这两个人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呢? 不然为什么他们费心安排了这么多计画,却没有一次成功过? 叶伶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同事们好心替她刻意制造的机会,都被她搞砸,搞到最后,戴奕文一见到她就本能地先闪人,闪不过了也是勉强对她笑笑,一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的慌乱模样。 暗恋的对象居然怕自己怕成这样,叶伶每次想起来,都委屈得想掉泪。 可是她又能怪谁? 怪来怪去只能怪她自己! 她真是个笨手笨脚的大麻烦! 只要一出了杂志社的大门,她就只会惹事,而一遇到戴奕文,她惹事的机率更是大增,谁教她一见了那个男人,脑袋就完全不管用了! ***book.ddvip*** 这一天,总编辑神秘兮兮地打内线电话要叶伶进他的办公室。 总是一脸严肃的总编辑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总是不苟言笑,开会的时候只要眼神扫过全场,正在争论不休的同事们都会乖乖住嘴,不敢再放肆。 叶伶当然也很畏惧这位总编辑,进办公室之前,她很努力地想着,这个星期有没有又搞砸什么事情? 推开门,办公室里紧张的气压就席卷而来,叶伶愣了一下,迟疑着要不要迈步进去. 完了、完了,一定是因为她老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要被炒鱿鱼了……呜呜呜……她真的好悲惨啊!暗恋不成,现在连工作都不保了。 “总编辑,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叶伶终于鼓起勇气问。 总编辑看了她一眼,然后示意她坐下。 “叶伶,这是你最后一次的机会。” 嗯,什么意思? “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你和大树的事情。”总编辑清了一下喉咙,其实他对这种八卦并不是很感兴趣,可是关于这两人的消息每天都在办公室里流传,加上清洁的阿婆每个星期的定时抱怨,他也头痛得很。 虽然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要叶伶或是戴奕文其中一人走路,但是戴奕文是个人才,叶伶虽然是个小迷糊,可是她说得一口流利的日文、英文与法文,也是公司不可或缺的好帮手,不管要裁哪一个,他都很难下手。 但是办公室同仁们老是为这两人烦恼也不是办法,所以剩下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尽快把这两人送作堆,免得他们没事就在制造八卦新闻。他们是旅游杂志,不是八卦杂志啊! “叶伶,下个星期,你和大树去日本北海道采访。” 叶伶的眼睛睁得好大,双手捧颊,双唇张成夸张的o字形。 “总……总::总……总编辑,你是说真的吗?” “叶伶,你暗恋大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麻烦你赶快搞定!不然大家都很容易受你的情绪波动影响,工作起来也常常受干扰,更别说和我们同一楼层的律师事务所职员,他们的小姐常常抱怨听到你在厕所里偷哭,还以为是什么女鬼躲在里面想捉替死鬼……”总编辑不耐烦地说,捏了捏眉心。 “总编辑……没想到连你都这么善良……”叶伶的双眼闪着感激的光芒。 “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杂志社倒闭而已……”总编辑仍旧一脸无奈。 “总编辑,我一定会不负众望,在这次的北海道之旅,把大树搞定的!”叶伶异常坚决有自信,十分激动地说。 “……虽然我是故意让你们两个凑在一起去北海道,不过你也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什么一定把大树搞定?!你先把采访稿搞定,才准去碰大树,听到了没有?”总编辑快要昏倒了。 “知道了、知道了,绝对没问题。”叶伶满口答应,心思却早已飞到遥远的北海道去了。 哇,北海道耶! 现在是冬天,那里一定下雪了! 她这辈子还没见过雪呢! 而且那里的温泉最有名了,想象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她和大树两个人在露天温泉……身上都没有穿衣服……大树的身材一定很好,他的胸肌、腹肌,然后再往下……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咦?总编辑,还有什么事情吗?”她赶紧抹去嘴角的口水。 总编辑将一张面纸递到她的面前。 叶伶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要往自己嘴边抹,总编辑却把面纸盖在她的小鼻子上。 “叶伶,麻烦你要流鼻血,也不要在我的办公室里流。这可是价值三十万的高级波斯手工编织地毯,不要把你的鼻血滴在上面!” ***book.ddvip*** 当叶伶露出诡异兴奋的笑容走出总编辑办公室之后,几乎所有的同事都转过头来看她,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当同事们看见戴奕文沉着脸,慢慢走进总编辑办公室之后,马上开始交头接耳,好奇总编辑是不是真的受不了了,决定把这两个人开除? 十五分钟后,当他们见到戴奕文迈着更沉重的脚步离开总编辑办公室之后,有几个男同事还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树,你……你没事吧?”同事甲问。 戴奕文的脸色十分难看,不发一语,继续往前走。 “大树……难道你被总编辑炒鱿鱼了吗?”同事乙连忙小声问他。 戴奕文终于正眼看着这群好心的同事,蹦出一句话,“这篙直比直接开除我还要残忍。” 几个同事面面相觑,突然之间都明白了,刚刚总编辑很可能对大树做了什么要求。 戴奕文懊恼外带十分不解地走向门口,嘴里喃喃自语,“奇怪,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每次出去都要和那个麻烦制造机凑在一起?她简直就是我的克星,这几年存钱买下的相机镜头只要遇见她,没一个有好下场……我是不是该认真考虑换另外一份工作?可是最近工作又不好找,这家杂志社的薪水也还不错……天啊!烦死人了……” 同事们看着那高大孤寂的背影渐行渐远,纷纷叹了口气。 转过头,却看到叶伶一脸兴高采烈,正上网查询有关北海道的旅游资料,她一面喝茶,一面拚命把资料列印出来,连茶杯空了都没发现,照样端着空茶杯喝空气。 “呵呵……北海道,北海道……对对对,美瑛是一定要去的,还要去阿寒湖看绿球藻,还有洞爷湖的温泉……不对、不对,那里没有露天温泉,我要找露天温泉……嗯……层云峡那里好像不错耶,冬天还有冰川祭,太好了!就决定这里啦!” 叶伶一点都没发现自己高兴的声音已经传遍了杂志社,大家都用异样却又带着那么一点了然的眼光看着她。 原来这次是去北海道啊! 看来总编辑也忍不住下海当起月老了,大概他也终于受不了这两个人,决定忍痛尽快把他们送作堆,不要再替办公室添麻烦了。 “看来这次要去北海道啊!”副总编突然跳出来,若有所思地说。 “哇!吓死人!副总编,你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好不好?”同事乙吓了一跳。 “这次到底能不能成功呢?北海道耶,这可是大手笔,又是那么有情调的地方。你们看,叶伶光是列印温泉资料就快用掉半包白纸,她这次看来势在必得喔!” 大伙转头望向那还在源源不绝印着资料的印表机。 “要不要来打赌啊?”同事甲提议,随后惊觉自己失言,副总编就在旁边耶,办公室打赌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被上司知道比较好。 没想到—— “好好好,没问题,我赌一赔十,叶伶这次一定会把大树搞定!” 结果第一个赞同的就是副总编,他甚至还兴匆匆地想要去找总编辑也来赌一把呢! 第二章 戴奕文一向给人温和、善良,好说话的好好先生印象,但是今天在摄影同好会上,他却一脸严肃,甚至有些……肃杀之气?! 戴奕文在网路的论坛上认识一群同样也喜欢摄影的朋友,有的人虽然只是业余,但提起摄影知识,却说得头头是道,有时候一点也不输专业的摄影师。这几个朋友没事就会聚餐,聊聊关于摄影的话题,或是透露一下哪里正好有不错的器材在拍卖的好消息。 但这次的同好会气氛实在不太寻常……整个晚上,大家都不时的观察着异常寡言的戴奕文,好奇得不得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能让一向好脾气的他露出这副臭脸? 可是没有人敢问出口,因为他们都打从心底对他高大威猛,又曾经练过自由搏击的强壮身躯感到畏惧。 顶着爆炸头的苏冠豪就坐在他旁边,整个晚上都正襟危坐,深怕一不小心惹毛了戴奕文,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 但是整个晚上的气氛实在诡异,加上大家又不时对他投以期待的眼光,最后苏冠豪终于决定豁出去了,他装出无辜的笑脸,抖着声音问:“大树,呃,你……你今天怎么了?很难得看到你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 戴奕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几个同好纷纷对看一眼,真的很不对劲喔!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戴奕文变成这副模样? 难道是…… “不会是因为女人吧?”苏冠豪小心地问。 戴奕文马上瞪过去,吓得他马上闭嘴。 没猜错,果然是女人。 “大树,”这时候另外一位同好也看不下去了,自告奋勇愿意出来当“恋爱顾问”,“你这样是不行的,如果喜欢一个女人,就要大方的告诉她才行。最近不是有一个关于彩券的电视广告吗?你不刮开看看,怎么知道会不会中奖呢?哈哈哈哈……” 自以为很幽默地笑完之后,他才发现四周的人都对他投以冰冷的眼光,连刚刚走过去、端着盘子的服务生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喜欢一个女人?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戴奕文又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很怕一个女人的话,要怎么解决?” 苏冠豪抓了抓爆炸头,“怕一个女人?你为什么要怕一个女人?她是长得比你高、比你壮吗?” “不是。” “那你有把柄在她手上?”另外一个同好问。 “也不是。” “你欠她钱喔?” “都没有啦!”戴奕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是我的克星!只要遇到她,准没好事发生!记得上次我花了一个月的薪水才买的广角镜头吗?就是毁在她的手上!她已经毁了我花了大把金钱投资的三个镜头,我……”说到悲愤之处,差点语不成句。“我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遇见这样一个克星!” 他恼怒不已,一时激动,一拳敲在桌面,木制的桌面马上出现一道裂痕。 “可是……”苏冠豪忍不住开口,“大树,这样听起来,她也不过是个笨手笨脚的女人而已,你不用这么怕她吧?你可以对她凶,要她滚远一点,不要来碰你的器材啊!” “如果事情能这么好办就好了。”戴奕文懊恼地用双手遮住脸。 最大的麻烦,就是他完全拒绝不了叶伶! 他天生就对弱小的动物没有办法,以前家里养的小猫,只要对他撒撒娇,他就会失魂似的马上拿出小猫零食乱喂一通,结果把小猫养成大胖猫,差点连路都走不动。 个子娇小的叶伶总是会让他想到以前那只纤瘦苗条的可爱小猫,圆圆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翘,带着一些猫儿眼的妩媚,但又不失少女的清纯与天真。而她笑起来的模样,更是像极了猫儿对他撒娇的娇憨样…… 虽然她一直给自己找麻烦,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只因为不忍见到她那张总是愉悦的小脸蛋上,露出沮丧,失望,或者是难过的表情。 但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 即使是脾气再好的男人,也受不了一天到晚被人缠着不放,而且那人什么事都不会,就只会找麻烦、制造麻烦让他来收拾。 每次他都被惹到爆发边缘,但一见到叶伶那张可怜兮兮、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小脸,他就发作不出来,只好把怒气全往肚子里吞。 可恶……一想到那个女人就心浮气躁,戴奕文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那个女人真的有这么可怕吗?”苏冠豪问。 戴奕文点点头,然后大略把总编辑派他们两人到北海道采访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又端起茶杯,开始哀声叹气。 几个同好听完他的“遭遇”之后,纷纷只有一个感觉—— 大树的神经果然和恐龙一样粗。 “喂!大树!你别装了啦!”苏冠豪满脸笑意地拍了拍戴奕文的肩膀。 “装什么?”戴奕文一脸莫名其妙。 “那个女生是在追你啊!追你!你懂不懂?啧啧,看不出来你的行情这么好,居然有女生愿意倒追你。” “你有病啊!”戴奕文没好气地把朋友推开,一不小心没控制力道,把人家刚整理好的亮眼爆炸头推到了墙上。 呜……好痛! 苏冠豪的眼泪冒了出来,一只手捣着爆炸头,却不敢抱怨。 只是轻轻一下就这么痛了,要是大树的心情不好,又认真起来,他的小命还在吗? “不过……大树,你真的没有觉得那个女生……和其他人特别不一样吗?”另外一位同好小心翼翼地问。 “有啊,她的手脚特别笨!个子也特别小!每次出去采访,遇到人群,她就会被挤不见,害我每次都要背着一堆摄影器材去把她从人海里面捞回来。真是的,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遇到不适合的采访路线就交由别人负责,乖乖待在办公室里面写稿子就好,尽是跟着我到处跑,惹麻烦……” 这时,苏冠豪实在看不下去了,一面揉着头发一面问:“大树,那换个方式问好了,你对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有。” “喔?”其他同好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烦死了!我实在不想再看到她。” 众人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来。 大家开始替那个女孩感到可怜,喜欢上大树这种神经超粗的家伙,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大树神经粗。所以脾气很好,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能让他生气的事情很少。基本上,弄坏三个昂贵的镜头,就足以构成在座的任何一人与女友分手的前提了。开玩笑!要知道,镜头可是摄影师的宝贝耶!弄坏一个还可以原谅,弄坏两个也还能忍受,一连弄坏了三个……难怪连脾气温和的戴奕文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都会出现愤慨激动的模样. 但是好脾气的戴奕文也顶多就是愤慨而已,不会想要采取什么报复手段,或是要求赔偿,对于叶伶,他完全没辙,也只有自己默默承受那些损失,然后羡慕地看着别人拿着新镜头炫耀。 不幸的是,也正因为戴奕文神经太粗,所以到现在根本都还不知道叶伶对他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也没有想过,为什么叶伶那么喜欢跟在他身边?即使她娇小的个子和路痴的个性根本就不适合外出采访! 这时,戴奕文又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这么可怜?为什么我就是甩不掉她这小跟班?” 其他人纷纷摇头,感叹自己为什么这么可怜,长这么大都还没有女孩子倒追过,唉。 ***book.ddvip*** 叶伶这几天的心情特别好,不断东奔西跑,准备去北海道的事情,还抽空带着好友去了一趟百货公司,挑选最新的内衣……呃,不是,是最保暖的雪衣。 毕竟北海道天气寒冷,这几天更是零下几十度,所以她当然得挑一件保暖的雪衣,最好保暖到雪衣里面只穿一件性感内衣都没关系……呵呵,去北海道一个星期耶!整整七天六夜! 她有六个晚上的时候可以好好“勾引”戴奕文,当然要“准备”得充分一点。 只是在一旁一直跟着她的好友圆圆却没有她这么乐观,当她见到叶伶正在犹豫要不要狠下心买一套高价性感蕾丝内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叶伶,你真的要买?” “唔……”叶伶露出苦恼的神情,“圆圆,我也不知道耶!”然后她转头对专柜小姐说:“还有没有再性感一点的?或是有没有紫色的?还是你们有那种可以雕塑身材的内衣?” 圆圆差点滑倒在地上。 “叶伶!我真的败给你了!暗恋一个男人那么久都没成功不说,现在又花大把钱买性感内衣?你的脑袋有没有问题啊?”圆圆努力开导她,“如果他真的对你没意思,就算你穿得再美、再性感也没用啊!而且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想着要怎么‘勾引’他?你……你……”圆圆指着她,看了一眼专柜小姐。 专柜小姐很知趣地绕到别处去找更性感的内衣。 “叶伶,你明明就没有经验,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大胆?”圆圆压低了声音。 “所以才想要买性感内衣,可以为我的技术不足加点分啊!” 圆圆再次滑倒。 “天啊!叶伶,你真的变了,你什么时候变成小色女了?” 那个一看见英俊学长就脸红红,还曾经想要和学长交换日记的国中死党,到底去哪了? “哎哟!那是你没见过大树,才会这么说!他真的很棒,脾气温和,身材又好,”她抹了一下口水,“你知道吗?大树以前是练自由搏击的,他的身材真的很壮,即使是冬天他也不太怕冷,总是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上衣就上山下海,到处采访摄影。我每天都能看到他的好身材,却用不到也吃不到,憋久了就变成这副花痴样,这也不能怪我啊!” 圆圆真的很不想从地上爬起来。 听听!这是什么鬼话? 哪有女孩子这么不仅矜持的? 好像她为一个男人神魂颠倒到这种地步,甚至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当小色女,都不是她的错! “小姐,你觉得这款粉红色的内衣怎么样?这款的内裤旁边是用丝线系上的,只要这样轻轻一拉,就很容易松脱的喔!” 叶伶的眼睛一亮,“好!我喜欢,有没有其他的颜色?我买六套!” ***book.ddvip*** 叶伶扛着一堆纸袋回到家里,一进门,弟弟姜棠看到她就大呼小叫。 “败家女!你又刷爆几张卡了?!” 姜棠嘴里虽然这么念着,但还是马上冲上前去,帮姊姊把纸袋拿进来。 叶伶和姜棠是同母异父的姊弟。 叶伶的父亲早逝,母女俩相依为命,直到叶伶的母亲遇上姜棠的父亲。 姜棠的父亲长得并不特别起眼,却很专情,他一眼就喜欢上叶伶的母亲,守候在佳人身边许久,最终感动了对方,娶得美人归。 婚后姜棠的父亲将叶伶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即使后来有了自己的儿子,也从未减少对叶伶的疼爱。 叶伶大学毕业时,曾经想过要不要改姓,毕竟现在真正疼她、爱她的父亲并不姓叶,不过姜棠的父亲听了她的想法之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对叶伶说,他很高兴叶伶这么想,不过改名字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加上这个名字对叶伶也有特殊的纪念价值,所以他并不鼓励她这么做。 于是叶伶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每次要介绍姜棠的时候,她总要花一番工夫解释为什么他们姊弟不同姓。 姜棠凑热闹地想要打开其中一个纸袋,马上就被叶伶制止。 “喂!死方糖!不要乱翻我的东西!” “臭姊姊!不要叫我方糖啦!这绰号很难听耶!” “那你去怪爸爸啊!你的名字可是他取的!” “可是绰号是你发明的!而且还教会我同学,搞得现在大家都叫我方糖,连学妹看到我也都在笑……” 可恶!越想越气! 臭姊姊!你老弟到现在都还孤家寡人,有一大半是你害的啦! “你是男人耶,不要这么没有度量好不好?喂!不要乱翻,那袋是……” 哗啦一声。 然后姜棠睁大了眼,看着从纸袋里掉出来的东西。 内衣? 老姊是女人,买内衣当然没什么稀奇,可是这些内衣为什么看起来特别……诱人? 姜棠扬起一边眉,用手指挑起一件布料极少的苹果绿小内裤,啧啧称奇,“哇,这么暴露?连药罐子里的那片棉花都比这点布料要多吧?姊姊,你买这么多暴露内衣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叶伶迅速抢回内衣,顺便踢了讨厌的弟弟一脚。 “喔!好痛!你干嘛踢我?!” “谁要你没大没小?”叶伶气鼓鼓地说。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那棵大树?你终于决定以色诱人了吗?这招该不会是你的最后一招了?” 原本只是想取笑姊姊,没想到叶伶听了之后,小嘴一扁,沮丧地坐倒在沙发上。 “呃?姊姊?” 姜棠戳一戳她.没反应。 “姊姊,该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他有些心虚。 好像玩笑开得太过火了? “方糖,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很丑?”叶伶突然问。 “不要叫我方糖!”虽然嘴里这么抱怨,但他还是诚实回答,“不会啊,你长得一点都不丑,虽然算不上超级大美女,但看起来清秀可爱,我有些男同学见了你还会脸红呢!” 那些人还一直巴着他要他介绍叶伶给他们认识,等他们知道叶伶是大他三岁的姊姊之后,每个人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从外表上来看,叶伶根本看不出来已经二十七岁了,他们都以为叶伶大概才刚刚大学毕业呢! 现代的女孩子真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那我是不是身材不好?还是个性不好?”叶伶又问。 姜棠故作认真思考状,等到叶伶不耐烦地将一个靠枕丢向他之后,才耸耸肩,慢慢的回答:“身材好不好,我是不知道,我可没有偷看过你洗澡。个性好不好……我只当过你弟弟,没当过你男朋友,所以我也不知道。” 又一个靠枕飞过去。 “你正经点啦!” “我是很正经啊!可是大家都知道,女孩于有很多种面貌,我只知道你在家里的模样,根本不知道你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是什么模样、什么个性啊!” 叶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想……我大概被他讨厌了。” 一想到被自己喜欢的人讨厌,她就一阵难过,眼眶也突然红了起来。 “姊姊,你真的还那么喜欢大树吗?都已经这么久了,你的条件其实也不差,而且就快三十……”他机警一躲。 嗯?没有靠枕飞过来了? 拾眼望去,只见叶伶翻了个身,像只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剩下的那个靠枕底下。 “其实我已经快没自信了啊;:”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都已经二十七岁了,却成天还像个小花痴一样,眼神跟着心爱的男人转来转去,一刻都停不下来。 见到他的时候,就兴奋得心脏狂跳不停,怎么样都安抚不下来. 没见到他的时候,成天挂念着他,心想,不知道他好不好?不知道他昨天吃了些什么?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看自己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过上了比自己条件更好、更年轻的女孩? 为什么单恋这么、这么痛苦呢? 明明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那个人,明明那个人就近在眼前,可是她只能用看的,触不到也摸不着。 有时候,甚至连正眼看着他那和善英挺的面孔都不敢,因为她知道自己搞砸了太多事情,也知道那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就像一只见到猫的老鼠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四周的人们不是没有劝她放弃过,可是她舍不得。 真的,就是舍不得。 尽管单恋那么痛苦,可是她仍然在“深深地喜欢一个人”的情绪当中,继续发光发热,仿佛她生命的意义就等于这个男人的存在.谁也无法取代。 也不是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戴奕文遇上了别的女孩子,那她该怎么办? 可是每次只要这么一想,她就会心痛得落泪,一直哭一直哭,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个男人真的已经变成了她生命的全部吗?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她更得赶快加紧脚步,在还没有别的女人出现之前,早一步把戴奕文占为己有才行,不是吗? 一想到这里,叶伶马上又振作起来。 她从姜棠手上一把抢过内衣,又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 “喔!你干嘛又踹我?!”姜棠虽然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但他还是暗自庆幸,好险姊姊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因为你是笨蛋!” 叶伶抛下这句话,就带着内衣跑进自己的房间里。 “你说谁是笨蛋啊?”姜棠不服气地大喊。 “没谈过恋爱的人,都是笨蛋!”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房间门后传来。 “什么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没好气地坐在沙发上,现在换他很想当鸵鸟了。 他真的好想谈恋爱,可是为什么桃花就是不开在他身上呢? 第三章 飞机上的气氛……很紧张。 叶伶满脸惭愧,乖乖的坐在商务舱的座位上。 她又把事情搞砸了。 因为昨天晚上太过兴奋睡不着,结果今天早上她根本爬不起来,迟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到机场,她赶到机场的时候,戴奕文已经气得面无表情。 叶伶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就匆匆赶去柜台划位,没想到因为机位超卖,两个人便成了候补机位,硬是到了飞机起飞前二十分钟才确定有位子,但一个是位在机尾的经济舱位子,另外一个则是升等到商务舱。 照理说她应该让戴奕文去坐商务舱的,但是当时两个人只顾着通关,然后一路狂奔到最偏远的登机门,也没看清楚手上的登机证,等到登机了,叶伶才发现自己拿的是商务舱的登机证。 她原本想让给戴奕文,但是当她看见男人铁青的脸色时,马上就把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戴奕文这么凶的样子——尽管他只是皱着眉,紧紧抿着唇不想说话,但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还是吓坏了不少经济舱的阿公阿嬷。 戴奕文一言不发地扛着贵重的器材,慢慢的挤到机尾的位子。 叶伶还想说什么,却被空少半推半请地架到商务舱坐好,因为要等他们两人登机,飞机已经延误了十五分钟,现在必须要马上起飞。 于是叶伶便如坐针毡地坐在商务舱的舒适座位上,飞机起飞后,她一直想找机会到经济舱后面,和戴奕文交换位子,但是每次只要她偷偷回头,见到那个特别高大的男人,高出所有经济舱座位的上半身,就会忍不住一抖。 她从没见过男人露出这种表情。 说凶恶也不恰当,因为戴奕文基本上只是板着一张脸,眉头微微皱着,脸色明显不悦而已,伹加上他特别高壮的身材,这股不悦的气势便瞬间加大了好几倍。 坐在他附近的乘客都显得特别安静,叶伶去上厕所的时候还偷听到一位阿嬷对她调皮捣蛋的孙子说:“死囝仔,再调皮捣蛋,我就把你送到后面,去和那个恐怖的叔叔坐在一起!” 孙子果然马上乖乖坐好,动都不敢动一下。 几个空姐走过机尾地带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压,有的乘客甚至还可怜兮兮地对空姐投以哀求的眼光,希望能换位子,只可惜今天的机位都满了,没办法这么做。 叶伶食不知味地喝着高级红酒,吃着熏鲑鱼,当空姐问她想要哪种冰淇淋的时候,一向酷爱吃冰的她也没有心情去看那张琳琅满目的点心菜单。 但是当空姐要离开的时候,叶伶突然唤住了她。 “等等!” 空姐马上转身,露出职业级的温柔微笑。 “让我看一下冰淇淋的种类。” 她接过空姐递上来的菜单,看了半天。 “请问,我可不可以每一种都要?” 像是见多了这种要求,空姐依旧维持着微笑。“没问题。” “但是可以请你帮我送到后面那位先生那里吗?” “咦?”空姐有些惊讶了. 这种要求倒还真是不多见呢。 “就是那位很高的,坐在最后一排的先生.他的心情好像很不好,所以我想把我的冰淇淋送给他吃。如果不能每一种都送过去也没关系,那我就选……选香草的好了。不不不,还是都给他好了,不够的部分,我可以自己付钱……” “好的,我知道了。”空姐笑笑,“为你服务,是我们的荣幸,你不必再付额外的钱。” ***book.ddvip*** 过了没多久,空姐果真将三盒包装精巧的冰淇淋送到戴奕文的面前。 戴奕文刚吃完不知道是什么口味,但应该是种食物的飞机餐,正想要点啤酒来喝,就惊讶地看见空姐递给他三盒冰淇淋。 当他知道这是叶伶特地要空姐送来给他的,脸上一直不自觉紧绷的线条终于松动了些。 然后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的嘴角悄悄上扬了些许弧度。 只有一些些而已。 “等一下。” 正要离去的空姐,好奇地回过头来。 “这个请拿回去。”他将一盒冰淇淋递还给她。 空姐一看,是香草口味的冰淇淋。 “先生?” “我对香草过敏。” 空姐若有所思地拿着香草冰淇淋离去后,戴奕文才放松了全身一直紧绷着的肌肉,看着眼前的冰淇淋。 没想到叶伶遗会挂念自己,特地送来这些…… 当他拿起冰淇淋的时候,第一次觉得叶伶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他没有发现,当他细细地品尝着冰淇淋的味道时,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好像叫做幸福的味道。 ***book.ddvip*** 在东京转机的时候,叶伶看得出来,戴奕文的心情明显好了一些,于是她厚着睑皮和他说了几句话,他虽然没怎么回她,但也没有完全不回答,偶尔她讲的笑话实在太冷的时候,他还会无奈地白她一眼,要她讲点新鲜的笑话。 光是这样,叶伶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大树,你是不是喜欢吃冰淇淋?”她突然问。 呵呵,一定是她的冰淇淋攻势奏效了。 “还好。”戴奕文没有想太多。 “那你喜欢哪一种口味的冰淇淋?” “都可以接受。”反正只要不太难吃都可以,他这个人对食物没那么挑剔。 “我最喜欢香草口味的冰淇淋喔!我知道台北有一家手工冰淇淋很好吃,等我们回台湾后,一起去吃好不好?” “不好。”他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不好?” 叶伶原本满脸雀跃,马上变成黑压压的乌云。 为什么不好? 为什么他拒绝得那么干脆? 知不知道这样很伤女孩子的心啊?! 叶伶气得想跺脚,戴奕文却没理会她的撒娇,只是快步往转机的登机门方向走去,他可不想再次上演之前的惨剧。 他的脚长,步伐大,走路一快,个子娇小的叶伶就必须要小跑步才跟得上。 她边小跑边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去吃冰淇淋?” “我对香草过敏,不吃香草冰淇淋。” “又没人要你只能吃香草冰淇淋啊!那家店还有很多口味的冰淇淋,像是……” “来不及了啦!” 该死的!为什么他们的转机时间只有半小时? 这样根本不够啊! “什么来不及?”叶伶还没搞清楚状况。 “用跑的!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眼见戴奕文拔腿就要跑,叶伶一个慌张,连忙扯住他的手臂不放,戴奕文猛地被这股力道往后拉,整个人重心不稳,连人带器材重重的在光滑的地板上滑了一跤。 他的后脑勺撞在地板上,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眼冒金星”。 “大树!” 叶伶近距离的凄厉叫声窜进耳朵里,让他眼前的星星又多了好几颗。 上帝啊……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要被这个女人整得这么惨? “飞机……”他哀号着。 看来是赶不上了。 ***book.ddvip*** 戴奕文很少生病,也很少受伤严重到需要住院的地步,所以他几乎想不起来,上一次进医院是什么时候? 机场特驻的医生叮咛他一定要好好休息,六个小时内最好不要轻易移动身子,以免留下脑震荡的后遗症。 飞机当然是赶不上了,现在他们还要多花钱在东京住一个晚上。 在机场的急救中心躺足了六个小时,在医生的再三仔细检查下,确定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戴奕文才总算能离开病床。 他已经连气都懒得生了,况且那个始作俑者从事情发生后就哭得像是泪人儿一样,眼泪从没停过,他看着都不忍心。 好像跌倒受伤的人是她。 即使再生气,见到她这副模样,气也消了一半。 “不要再哭了。”他叹了一口气。 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预感,如果继续和叶伶待在一起,他很有可能小命不保……看来他等下最好打通电话回台湾,把自己的意外保险额度再调高一点。 一听到戴奕文要她不要哭,叶伶马上憋住气,不敢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她才忍了不到五秒钟,一张小脸就憋得通红,像是刚煮熟的虾子一样。 不行,她不能哭。 她不能再讨人厌了。 但是她拚命忍住眼泪的模样却意外的可爱,原本只是冷眼看着她的戴奕文突然嘴角微微上扬。 但那上扬的弧度只有一些些而已。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会这么开心自己的叶伶真的很像以前那只爱撒娇的小猫。 那只调皮捣蛋的小猫也是一天到晚给他找麻烦,有一次还把厨房微波炉的电线咬破,害他要微波牛奶的时候大跳电。事后他捉住小猫的尾巴,正想好好打它一顿屁股的时候,它就是露出这样的表情——无辜、可爱,还带点不知所措,就像它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也许小猫只是很单纯地想玩,或者是异想天开想要帮忙而已。 那叶伶是不是也是如此? 她所做的一切,应该不只是单纯的搞破坏而已吧? 这么一想,有某种很模糊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但那念头太过模糊,还有很多细节没办法串连起来,所以他很干脆地放弃,不再去想。 说他神经粗,其实也不完全错,因为很多时候他不太会运用逻辑把前因后果串起来,对他来说,每一个事件都是单一的,各自有各自的意义,而且就只有那么单纯的一层意义,不会再有其他。 所以对于叶伶的各种追求手法以及暗恋的心情,他不能说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些事件底下更深层的意义是什么。 从小就头脑简单的他,也不喜欢去想这么复杂的事情。 所以如果叶伶一开始就单刀直入地对他说:“我爱你!”那么成功的机会绝对会比她现在的苦苦暗恋还要高。 只是两个人对彼此的了解都还不够,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辛苦”的经过吧?! ***book.ddvip*** 确定了第二天同一时间搭乘飞机前往北海道,于是他们两人多了一天的时间可以待在东京。 戴奕文原本想和叶伶商量,两人是要住在机场附近的旅馆,还是到市区找一间便宜旅店住一晚,那么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还有点时间可以逛逛东京市区。 但叶伶只是一直忍着眼泪,全身颤抖不停,戴奕文说什么,她都拚命点头。 他也不忍苛责她,想了想,既然有多余的时间,那么就把握机会到东京市区逛一逛也好,反正他已经很久没这么优闲了,每次出去采访总是马不停蹄,回到杂志社之后又要忙着从上千张的相片里挑出合适的来用,彻夜开会讨论更是常有的事情。 于是他带着哭个不停的叶伶搭上高速列车,前往东京市区。 一路上,叶伶娇小的肩膀还是抖个不停,她的眼泪一直掉,可是又很努力硬是把抽泣的声音忍在喉咙里,那模样就像坏掉的玩具一样不断跳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在列车车厢里,戴奕文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他的口气没有不耐,只是有些无奈。 叶伶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突然又哭得更凶。 “不要再哭了啦!你这样哭……我很烦。” 很烦。 很烦心。 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难过。 都是因为自己吗? 是他让她哭个不停? 会不会……其实叶伶很讨厌他,所以才会常常整他,故意找他麻烦? 然后现在她又被逼着和他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外,他又不太会照顾人,尤其是照顾这么娇小的女人,所以她觉得很委屈吧? 一这么想,他就油然生出一股歉疚。 他的脾气实在太好了,只要一站在他人的立场为对方着想,往往就会忘了对方之前到底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只是一个劲地担心着,是不是都是自己的错? “叶伶,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他低声说,仿佛认错。 记得老爸曾经教诲过他,只要女人一哭,先认错再说,不然绝对会被眼泪淹死! 果然,叶伶听他这么一说,惊讶不已,暂时停住了哭泣。 他居然说都是他的错耶?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搞出来的乱子,不但害他们赶不上前往北海道的班机,还害他差点摔成脑震荡。 而戴奕文居然说,这一切都是他不好? 呜……这男人的脾气真是太好了! 叶伶对他的好感马上又上升了百分之一百。 “可是……都是我……”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他。 只见他满脸关心,正十分认真地端详着她。 叶伶看着那张喜欢好久的脸庞,不由得痴了。 他第一次这样正眼瞧着自己,而且还带着这么担忧的神色……他在担心自己吗? “你要我怎么做,才愿意停止哭泣?”低沉的嗓音听起来甚至有一种温柔的错觉。 在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叶伶就已经脱口而出,“如果你愿意吻我一下,我就不哭了。” 戴奕文沉默不语。 叶伶充满希望的睁大眼睛,等着答案。 “……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他眉头一紧。 “咦?” 怎么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而且为什么戴奕文听了她的要求之后,脸色变得很凝重,还问她这种奇怪的问题? 讨厌他? 她怎么可能讨厌他? 她爱死他都来不及了!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一句话,戴奕文就已经缓缓的开口。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这里是哪里?你看看四周有多少人,你要我吻你?你是不是哭太久了,脑筋有点脱水?”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拍了下她的小脑袋。 他自觉出手不重,但这一拍还是让叶伶疼得“哎哟”叫了一声,引来一些人的侧目。 “我……我是认真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突然气鼓鼓地说。 她真的已经受够了老是被这男人忽略自己的感情! “认真的?你干嘛认真要我吻你?”戴奕文依旧不解。 叶伶真的很想一头撞在车厢玻璃上。 不解风情的大笨树! 一个女孩子都已经讲得这么明白了,难道他还是不懂? 反正一定要她当着他的面,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就对了? “因为我……” 糟糕,那三个字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 叶伶毕竟是女孩子,虽然刚刚被戴奕文那么一逼,颇有干脆不顾一切、放手一搏的勇气,但是当她抬起眼,见到他直视着她的眼神,那好看的眉毛、挺翘的鼻子和性感的唇……猛地,她的一张小脸又涨得通红,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 接着她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荒唐的要求。 她居然开口要他吻自己…… 天啊!他一定以为她是个轻浮又无聊的女人! 叶伶再次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去撞车厢的玻璃,但是当她真的想这么做的时候,她从映着夜色的玻璃上,见到了戴奕文显然因为还没有得到合理的解答而露出的疑惑表情。 叶伶想,总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呃,大树,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啦!你不要太在意。” “真的?” 叶伶拚命点头,“真的,真的,一点都没骗你。刚刚只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喔。”一面说,她的心里一面在淌血。 她就是这样,每次遇到紧要关头就会搞砸,明明只要承认刚刚自己的确是很认真的在期盼他的吻,然后鼓足勇气表白,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太喜欢他,那么……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 反正她根本就不敢付诸行动。 看来个性胆小的她,大概一辈子都得不到戴奕文的青睐了,也难怪他会这么怕她…… “你真的没事吗?”戴奕文见她突然从悲伤到激动,然后又变得颓丧和失望,变脸的速度简直比专业演员还要快,他还是有些好奇,“你是不是发烧了?你的脸很烫呢!”他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叶伶红通通的脸颊。 果然很烫。 被他这么一“挑逗”,叶伶才要熄灭的爱之火花马上又引爆成熊熊大火。 “大树。”她快速握住那只还来不及收回去的大手。“大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妈妈,我……我要拚了! 已经在天上的爸爸,请你也为我加油。 “你要告诉我什么事?”戴奕文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甚至还有些期待地等着。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叶伶到底想告诉他什么事情? 叶伶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天啊,她就要做出人生的第一次告白了,虽然她长到这么大才有第一次告白的经验,但是……不行、不行,现在不能胡思乱想,她要振作!振作! “大树,我真的很喜欢……” “对不起,请问两位需要什么饮料?”和蔼可亲的列车小姐一脸微笑,用日语询问道,两手推着装满矿泉水、各式饮料、报纸和一些零嘴的小推车,出现在他们的座位旁。 “啊!我刚好肚子饿了!”戴奕文抽回手,好奇地看着小推车上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折腾了大半天,他也的确是饿了,加上他身材高大,食量自然也比别人大,之前在飞机上吃的飞机餐和几盒冰淇淋早就消化殆尽。 叶伶眼看着好不容易遇到的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就要消失了,情急之下,扑过去抱住戴奕文粗壮的上臂,对他大声地说:“大树,我喜欢你!” 戴奕文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像石像一样,一动也不动。 过了三秒钟,他的视线缓缓由装满食物的小推车转回来,落在满脸通红的叶伶身上。 又过了三秒钟,他才像是想要确认似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戴奕文起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双眉渐渐拢了起来,最后,他看起来竟然像是……生气了? “叶伶!这样作弄我很好玩是不是?” 他居然完全误会了! 向来直肠子的他,认定了一件事之后,便很难再转变观念。 况且在他的观念里,向来都应该是男人追求女人,女人主动向男人告白,甚至索吻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所以他一直以为叶伶在开玩笑。 而且这个玩笑越开越恶劣。 “我不喜欢人家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他皱着眉说。 “我不是……” “好了,那不重要。” 叶伶气急。这怎么会不重要? 她向他告白,却被误解是作弄人,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怎么会不重要? 那对这家伙来说,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叶伶,你告诉这位小姐,我想要一个帝王蟹便当,还有一个鲑鱼卵便当,再来两罐朝日啤酒。” 叶伶嘟起了嘴。 现在她知道什么对戴奕文最重要了。 是食物! 第四章 戴奕文不明白,为什么叶伶一直在生着闷气? 照理说,被开玩笑的人是他,待在病床上整整六个小时的人是他,之前被叶伶整惨了的人也是他,他才应该是那个生闷气的人,可是为什么现在情况却完全相反? 刚刚在列车上,他好心问叶伶要不要吃冰淇淋,她只是嘟着小嘴不回话,也不愿意帮他向列车小姐点餐,最后他只好用不太流利的英语,简单说了几个单字,总算买到了他想要吃的便当与啤酒。 叶伶有几个朋友住在东京,透过朋友的介绍,她在上野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的商务旅馆。 两个人在上野车站下了车之后,便往旅馆的方向走去,可是一路上,叶伶一反常态,只是安静地快步往前走,理也不理戴奕文,简直把他当成透明人。 戴奕文虽然一头雾水,但也乐得轻松,自由自在地在街道上东张西望,十足像个观光客。 叶伶终于受不了了。 为什么那个笨男人一直忽略她? “大树!我脚好酸!”她半是生气半是撒娇地说。 “那就赶快走到旅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呜……他怎么不会说“我们休息一下吧”,或是“让我来背你吧”,或是其他什么安慰的话语嘛! “大树!我肚子饿了!”她也知道这样乱发脾气不好,可是就是忍不住。 “谁教你刚刚在列车上不肯吃东西?!”戴奕文想了想,突然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袋小饼干。“拿去吧!这是我刚刚在列车上买的,还没开过,你要是饿了,就先拿去充饥吧!” 说完,他几个大步来到她的面前,把饼干放在她的手上。 叶伶看着手里的饼干,心里一阵暖,同时又感到好惭愧。 她真是差劲的女人,只是一点点的不如意,就把脾气发在别人身上……其实现在稍微冷静之后,她也知道刚刚的告白举动的确有些鲁莽,要是她和他的立场交换的话,说不定还会气得当场甩人一巴掌呢! “大树,谢谢你。”她垂眼看着手上的饼干,小声地说。 “不客气。”一向喜欢帮助人的戴奕文一点都不以为意。 “还有,刚刚……对不起。其实我要说对不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但是我真的都不是故意的……”她越说越小声,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又开始烧热了。 戴奕文有趣地看着她。 这小女人挺好玩的,刚刚还在嘟着嘴,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现在又乖乖低头认错,模样既可爱又惹人怜。 他忍不住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对待自己宠爱的小猫一样。 “没关系,肚子饿的时候,脾气总是比较难控制。” 叶伶的脸上出现黑线,所有浪漫旖旎的心情全部烟消云敌。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戴奕文,不但神经粗,而且还是一个很不浪漫的笨恐龙! 什么肚子饿,脾气就会比较难控制? 她是因为告白失败,又被他误解,所以才会恼羞成怒的啦! 而且她刚刚低头认错,全都是因为他拿出饼干给她充饥的体贴举动,才不是因为有了食物就觉得心虚了。 呜……看来她要让戴奕文也爱上自己的未来,实在是堪忧啊! 叶伶甚至开始怀疑,神经这么粗壮的男人,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的经验? ***book.ddvip*** 后来还是戴奕文扛起了大部分的行李,替叶伶减轻负担,又让她休息了一会儿,才走到那家便宜的商务旅馆。 旅馆很小,真的很小,小到戴奕文连在房间里面转个身,都觉得卡手卡脚的,很不方便。那张小床对他来说就像沙发,他一躺上去,还会有一大截腿露在外头。 “日本旅馆的房间怎么这么小啊?不过倒是挺适合叶伶的,她个子那么小……” 想到叶伶,他便从床上起身,往隔壁房间走去。 之前她嚷着肚子饿了,现在找她一起去吃点什么道地的日本料理吧!而且她会说日语,点菜的时候应该很方便。 他敲了敲隔壁的房门,没人应门,他随手转动门把,发现门居然没有关好,轻轻一碰就开了。 戴奕文皱眉。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门也不锁好,万一被坏人闯进去怎么办? “叶伶!”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不高兴。 里面没有回应。 难道……真的已经有坏人闯了进去? 心里一急,他也没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心这个迷糊的小女人,用力推开门就阐了进去,只见里头一阵烟雾弥漫。 “叶伶!” 该死的!难道日本的坏人习惯用什么迷魂雾之类的手段来骗财骗色吗? “叶伶!你在不在?” “咦?大树?!”叶伶十分惊讶的声音从水雾中传来。 戴奕文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在洗澡? 而且浴室的门还没有关? “呀啊……大树!你怎么突然闯进来了?我在洗澡啦!”叶伶全身湿漉漉,只在胸前围着一条小小的毛巾,毛巾的下摆危险地将三角地带半遮半掩,看起来十分性感。 “你……你洗澡为什么不关门?”戴奕文的眼睛发直。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一个女人的裸体。 他以前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只是没见过这么“活色生香”的画面,白色水气氤氲中,若隐若现的女体,细嫩的肌肤上滴着水珠,缓缓沿着动人的曲线滑落……他的视线忍不住往下看去,丰满的胸部,纤瘦幼嫩的腰身……猛地,有股热流从身体各处开始奔涌汇集到两腿之间。 叶伶也傻了。 她之前的确花了很多心思想要勾引戴奕文,可是没有一次成功过。这次住宿在东京旅馆,又是因为意外,所以她根本没有心情去想今晚要怎么“引诱”这男人,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舒服的睡一觉。 烬管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喜欢了好久的男人,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大叫非礼,还是干脆咬牙扑上去,好好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 “大树……你还要看多久?”她娇嗔地睨着她,浑然不觉这时的她有着说不出的韵味与风情,让戴奕文看了也禁不住怦然心动。 被他瞧得实在不好意思,叶伶最后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关上门。 她背靠着门,呼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全身紧绷。 看来她果然是太清纯了,只是这样就吓得四肢僵硬,难怪之前的引诱作战计画都没有成功过。 可是话说回来,刚刚戴奕文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炽热得有点不正常耶,这表示他其实对自己也是有点感觉的吗? 还是他只是因为单纯地看见了女性的裸体,所以才有这种反应? 算了,不想了,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她真的累了。 就算失去一次机会也没关系,反正他们还有好几天独处的机会,到时候等她休息够了,再穿上美美的性感内衣,就不信戴奕文还能抗拒得了她的魅力,呵呵。 ***book.ddvip*** 门外,戴奕文的脑海里仍残留着刚刚见到的春色无边。 他第一次领悟到,原来叶伶是个女人。 这当然不是说他之前没有把叶伶视为一个女性,只是她老是制造一堆麻烦给他善后,与其说把她视为一个可追求的女性,还不如说把她看成惹人厌的小妹妹,避之唯恐不及。 “对了,她年纪比我还大……” 走回房间,倒在床上,他还是无法停止去想刚刚那一幕。 女性美丽柔软的同体就在自己眼前……下腹的骚动更加激烈,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像是水库突然打开一道闸门,关于叶伶过去的种种奇怪行径,此时一一出现在他从未思考过的逻辑回圈里,综合那么多的证据来看……叶伶其实是在暗恋他?! 想到这个惊人的答案,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从床上弹起来,以前周围同事的眼光与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暗示,此刻也似乎有了意义,原来都是因为…… 那么之前叶伶在列车上要他吻她,也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可是这有可能吗? 女孩子倒追男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的确有些前卫,但他并不是不能接受……况且现在回想起来,除却叶伶制造麻烦的那一大段,她其实也是个挺可爱、挺善良的女孩子。 但是他从来没有被女孩子这样倒追过耶,现在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是要继续假装不知道,还是干脆大方地接纳? 这其中的尺度又要怎么拿捏,才不会令两个人都感到尴尬呢? 唔……感觉起来好像不是很好搞定的样子。 其实戴奕文并没有发现,自己对叶伶已经抱有一定的好感,不然一般男人遇到这种情况,只会烦恼一件事:要是自己不喜欢对方的话,该怎么拒绝才好。 可是他并不想拒绝叶伶。 甚至当叶伶对他的感情在他眼前豁然开朗之后,他就一直露出几乎察觉不出来的微笑。 ***book.ddvip*** 戴奕文洗过澡之后,还不想那么早睡,在窄小的床上看了一会儿根本听不懂的日语新闻之后,他决定出去走走。 在以往,他绝对不会考虑邀叶伶一起去散步,因为他实在很害怕那笨手笨脚的小女人又出乱子。 可是,今夜的他拥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应该是说,他突然有一种浪漫的感觉,很想和叶伶一起分享。 平常脑筋很难转过来的他,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很快乐地去执行,既然现在他知道了叶伶很喜欢他,那么他一点也不介意“回报”她的感情。 说到做到,他起身换好了衣服,就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应门的叶伶已经有些睡眼惺忪,她穿着旅馆提供的浴衣,似乎已经睡了,浴衣有些紊乱,白皙的锁骨和胸脯露出了一大半,十分诱人。 戴奕文又发现自己的眼光往下停在她的胸前,怎么都移不开。 “大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她打个呵欠,那娇憨的模样十分可爱。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的眼神还是无法移开。 真糟糕,他这样好像欲求不满的中年怪叔叔喔。 “咦?现在吗?”叶伶抬起手,看着手表,“已经快十点了耶!”平常她是很乐意奉陪,可是今天她真的有点累了。 叶伶这个简单的拾手动作,扯动衣襟,增添了胸前的阴影。 不晓得是阴影的作用,还是叶伶的本钱真的很傲人,戴奕文盯着她那一大片裸露在衣襟外的胸脯,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 叶伶又打了一个小呵欠。 她是很高兴戴奕文居然会主动来邀她去散步,可是她今天真的好累喔,而且她都已经上床小睡一阵子了,现在只想再钻回被窝里继续作美梦,所以还是婉拒好了。 反正都被拒绝那么多次了,她也不太相信一向迟钝的戴奕文能在一个晚上就开了窍,跑来认真接纳她的……唔,不行了,她真的好累,脑袋就像一团酱糊,乱七八糟,一点逻辑都没有。 “大树,我有点累了,你就自己去逛好吗?”她不好意思地说。 戴奕文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眼神也一下子从她的胸口跳到她的小脸上。 她“拒绝”了他? 怎么可能? 难道……难道刚刚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叶伶,你真的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去走走?”他急忙想再确认一下。 “我好累嘛……”她嘟起小嘴。 而且谁知道他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变得很不寻常,一下子偷看她洗澡,一下子又装浪漫要和她一起出去散步,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她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我说你和我出去的话,我就吻你一下,你愿不愿意?”话才说出口,他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他在列车上听到叶伶这么说的时候,难得发脾气的他也会觉得不悦,认为对方只是在捉弄自己,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又这么做了? 他是不是其实很笨,才会老是交不到女朋友,连难得有人暗恋他这么久,他也直到现在才知道? 就在他准备好随时被叶伶狠狠瞪一眼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眼前的小女人居然双眼散发出陶醉的光芒。 叶伶张大双眼,双手交叠在额下,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戴奕文。 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他要吻她耶! 呵!她有没有听错? “真的吗?真的吗?”像是瞬间把缠在身上的瞌睡虫都打跑,叶伶整个人一下子充满了活力,连眼神都变得异常明亮。“大树,你没有骗我?你真的要吻我?只要我和你去散步,你就会吻我?” 虽然这个交换提议听起来很怪,却正好对了叶伶的胃口. 谈恋爱的女人都变得很单纯,一面对喜欢的男人,简单的几句话就愿意乖乖被哄,即使平日再精明干练,只要一陷入恋爱甜蜜的魔咒里,都会变成傻乎乎的小女孩。 “那你等我一下。”叶伶就像风一样跑开,准备换衣服出门。 突然,她又跑到戴奕文面前,一张小脸笑得十分灿烂,像是做了好事要来讨赏的小孩,“我可不可以预支?” 然后她闭上眼,抬起头,还不忘把自己的小嘴微微嘟起来。 那模样看起来十分……可口。 戴奕文的心跳开始不断加速,喉咙也有些干涩. 她真的好可爱啊,而且她居然这么期待自己吻她吗? 看着那张始终带着幸福笑容的小脸蛋,还有上头兴奋的红晕,他再次体会到那种确实的、幸福的心动感觉。 于是他伸出一只大手,稍稍抬起叶伶的下巴,触手肌肤柔滑细嫩,让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这个亲匿的举动让闭着眼的叶伶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冷颤。 不是害怕,而是有一种她不确定的什么,突然从男人温暖的手指尖传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高大的男人有些吃力地弯下腰,吻落在了那粉嫩的双唇上。 很轻柔的,蜻蜓点水似的一个吻。 突然,叶伶睁大了眼,吃惊地看着眼前放大的男人脸庞特写。 第五章 被吻了……而且是吻在唇上。 照理说应该要觉得很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反而有一种惊慌失措的感觉? 在上野车站附近的巷道里,戴奕文颇有兴趣地看着那些热闹的居酒屋,晚风吹来,有些冷,叶伶却觉得自己的脸颊好烫。 应该要是很高兴的啊……可是为什么…… 是她不够喜欢他吗?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 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戴奕文,可是为什么她最甜美的梦想实现了之后,却觉得……好不真实? 是的,不真实。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甚至像一场闹剧。 戴奕文是不是只是在作弄自己? 她的脸上流露出委屈的神情。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因为她喜欢他,就这样作弄她呢? 这样很好玩吗? 越想越气,叶伶的脸颊都鼓了起来,气呼呼地看着眼前那不会错认的高大身影,再次发现自己又被爱情冲昏了头。即使现在明明很不服气,可是她知道,当那个男人回过头,像唤小猫一样喊她的名字时,她所有的不愉快马上就会消失,然后乖乖地跑上前,等待心爱的主人摸摸她的额头,甚至可以亲亲她。 好吧,除了惊讶之外,其实刚刚那个吻,还是让她满回味的。 唉,女人真是复杂的动物。 叶伶垂下了头,觉得好沮丧。 她到底还要这样患得患失多久呢? 即使有一天她真的得到了戴奕文的爱情,她就能松一口气,然后从此和她的大树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吗? 到时候是不是又要担心,会不会有别的女人来抢走她的男人……唔,她好像想太远了,她和戴奕文根本还不算是一对,担心这个好像太多余了。 “叶伶,这家店好像不错喔!人挺多的,而且里面烧烤的味道很香呢!”戴奕文在一家居酒屋前停下,对她招了招手。 叶伶摇摇头,要自己不要再多想。 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至于她的“大树诱捕”计画还要不要执行……等到了北海道再说。 说实话,当事情进展得太顺利的时候,她反而迟疑了。 因为这一切就像她一开始怀疑的那样,太不真实了。 她好怕等一下她就会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一个人坐在东京机场的椅子上,身旁没有一个人,戴奕文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赶紧咬了咬自己的手指。 “你干嘛?!” 戴奕文着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头上。 她还来不及反应,一只大手就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比她还急。 不会吧,他也想咬她的手指吗? “肚子饿了也不用咬自己的手指吧!咬伤了怎么办?”他的语气像是在责怪不乖的小猫。 叶伶缩了缩身子,委屈地看着他。 “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她干脆大着胆子直接问出心里的疑惑。 她已经快接近极限了,暗恋他多年却老是碰壁,现在他又突然对她那么好,还吻了她,这到底是他真的开窍了,还是只是一场恶作剧而已? 总之,她就是很难相信,自己就那么被人喜欢上了。 “对你好不应该吗?”他抬起叶伶的手,拿到眼前细细观察。 好险,没有什么被咬伤的迹象。 “你刚刚为什么要吻我?” 戴奕文看着她.“你在列车上的时候,不是要我吻你吗?” “可是那时候你听见我这么说的时候,还很不高兴呢!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糟糕,她的脸好红,喉咙也好干,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而且,为什么你现在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叶伶。”他猛然贴近她耳边,声音变得低沉又性感。 叶伶的身子又缩了一下,却没有完全退缩。 她咬咬唇,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直视着男人的双眸。 不,这一定是在作梦吧? 不然为什么她会在这个男人的眼里见到疼惜,以及……爱恋? 她刚刚没有喝酒,也没有发烧吧? 总觉得这样的戴奕文好不真实啊…… “叶伶?” 怎么今天晚上的叶伶这么奇怪? 一点都不吵,只是呆呆地、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猜想着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反应才这样异常? “哇!你的脸好烫!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他吓了一跳,捉起叶伶的手,就要带她回旅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明明身体不舒服,我却硬拉你出来。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叶伶本来想说没关系,但是那只不由分说就握住自己的大手,却让她开不了口。 好温暖、好厚实的手。 多少个夜晚,她梦寐以求那只大手能这样握住自己的小手,男人的手果然像自己想象的一样,有些粗糙,但摸起来温暖,甚至有些烫人。 如果那样的手能抚摸自己的脸颊,颈子,然后是…… “天啊!你的手也好烫!你是不是全身都发烫?”戴奕文这下真的开始担心了。 “不……我不是……我只是……”她结结巴巴。 我只是……被你这样握着,觉得太开心了一点。 ***book.ddvip*** 莫名其妙被拉回旅馆,叶伶一路上只是愣愣地看着两人交握着的双手。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辈子就这样握着这个男人的手,永远都不要放开。 谁知道过了今天晚上之后,她是不是还有机会能这样握住他的手? 今夜她感觉自己仿佛是灰姑娘,她的王子终于发现了她,不但吻了她,还愿意握着她的手。在童话故事里,到了十二点,灰姑娘就必须乘坐南瓜马车离开皇宫,那么在现实生活中,过了十二点之后,灰姑娘的魔咒也会消失吗? 当戴奕文强迫她回到床上,好好休息的时候,她万分不舍,不肯放开他的手。 “不要走嘛!”她撒娇地说。 虽然明知道自己年纪比对方大,但是她这是忍不住想要撒撒娇,因为这是女人的特权。 “可是你要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去工作。”戴奕文异常认真。 “我想要你陪我。”红着脸,她终于说出了口。 这句话,可以有很多意思。 成熟的男人通常对这种话只会有一种解读。 一个女人要男人留下来陪她,还会有什么别的意思? 戴奕文瞧着她好一会儿,叶伶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眼神,有些害怕。 那不是充满欲望的眼神,而是像在打量、揣测。 他一定觉得她是个很随便的女人吧?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她要说些什么,才能让戴奕文留下来? 她一直以为,要留住男人的心,最快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身体。 可是……一向这么老实的戴奕文,会因此瞧不起她吗? 叶伶被他看得有些心慌,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把身子埋进被窝里,转了个身,背对着男人。 “对不起,我刚刚在胡说八道,你就忘了吧!我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闷闷的声音从棉被下传出来。 她紧紧捉着被子一角,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 她其实很害怕,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她的第一次。 也许她搞砸了,也许戴奕文只是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也许…… “好吧,你就好好休息吧!” 棉被上传来男人手掌轻轻拍触的感觉,然后身旁一亮,一直挡着灯光的人影离开了。 直到房门传来关上的声音好久之后,叶伶还是不敢转过身来。 他真的走了吗? 还是他其实留在房间里? 她要不要转身看个究竟?还是就这样装睡到底? 天人交战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慢慢地转过身子,却没有瞧见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走了。 娇美的小脸垮了下来,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上。 明明就是自己要他走的,而他也照自己的吩咐做了,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失望呢7. 而且是很强烈的失望,好像自己被抛弃了一样。 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复杂的心情? 天啊!连她都快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了。 叶伶坐起身,一点睡意也没有,考虑着要去隔壁房间大胆夜袭,还是装乖好好睡一晚,等补足体力再说? 但是……啊!她的脑袋好像打了结的毛线球一样,怎么理也不理清,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咬着指甲,她决定打电话回台湾,问问她的死党圆圆该怎么办才好。 没办法,事情变化得太快,她现在完全乱了手脚。 ***book.ddvip*** “叶伶?是你?太好了,我刚好正在担心你呢!你知道明天会有暴风雪……” “圆圆,先听我说,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的意见。” “等等再说,这个比较重要,明天的暴风雪……” “圆圆!这事关我终身幸福啦!你先听我说!”现在的叶伶只牵挂一件事情,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一律不在乎。 “我要说的事情才重要,你要是不听,可能连终身幸福都没了!” “大树刚刚吻我了。” “什么?!”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圆圆马上忘了刚剐自己执意要告诉叶伶的气象报告,“他吻你了?进展这么快?然后呢?你该不会已经被他吃干抹净了吧?” 叶伶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经过全都告诉了圆圆。 “咦?这么听起来,好像是他突然对你的感情开窍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为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彷徨呢?”不愧是深交多年的国中死党,她一听叶伶的声音就知道不对劲。 “我……我不知道。现在想想,之前我对大树的感觉,真的很一头热,加上四周的人的鼓舞和起哄,我好像也很少真的去想,自己是不是那么喜欢他……唉,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于现在的发展感到害怕。我是不是有问题呢?不然,我应该要很高兴的,不是吗?” “嗯……我想这种情况很正常吧?也许是因为大树对你的回应不是你之前所想象的那样,所以你才会慌了。或者是,也可能就像你之前的疑惑,也许你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他,所以才开始迟疑了。” “圆圆,怎么办?我现在真的好慌。刚刚我开口要他留下来陪我,但是马上又后悔了。我怕他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于是又要他先离开,可是他一走,我又觉得好孤单、好悲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她的声音都哽咽了。 “天啊,叶伶,以前你也谈过几次恋爱,好像都没有像这次这么患得患失耶。看来你要不是真的很喜欢大树,就是太没有自信了。” “没有自信?” “是啊,也许是你的潜意识里觉得你会配不上大树,所以在他终于对你有反应的时候会感到害怕,不想让他一下子太靠近你,可是同时你又希望他能好好了解你,所以才有这样矛盾的心情吧?” 叶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 “圆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是那么喜欢一个人的,却在距离突然拉近之后,感到慌张与害怕。真的是因为我不够有自信,还是因为有其他的原因?” 圆圆想了一会儿.“不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你发现大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才不是呢!大树最好了!他今天那么关心我,还牵我的手,而且他看着我的眼神好认真、好……唔,我不会形容,总之,就是看得我心头小鹿乱撞,差点连呼吸都不会了……他真的是很好的男人,我…….我还是好喜欢他。”叶伶的脸都红了。 羞死人了,还好现在戴奕文不在身边,不然她打死都不会这么说。 “那很好啊,你就这样对大树说,不就好了?” “我不敢。” “胆小鬼。” “没错,我就是胆小鬼,所以连夜袭男人的房间都不敢。大树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喔,如果我真的跑过去,他一定会认为我是很轻浮的女人吧?” 圆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伶,你不必这么‘饥渴’,真的。夜袭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男人去做就好了。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啊,最喜欢在嘴上逞强,实际上却是个胆小的公主,光是偷瞄男人的身体一眼,你就吃不消了,哈哈。” “臭圆圆,你居然敢取笑我!” 但是被圆圆这么一说,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其实她骨子里还是有些该死的矜持,只是在那些看热闹的人面前,她不好意思显露出自己真实的弱点。 毕竟是她先开始喜欢戴奕文的。 而且也是她在大家的面前,主动说要倒追他的。 还有,大家都很热心地帮她出点子,即使有些点子真的很……不怎么样,但是那番好意,还是让她无法拒绝。 总之,到了最后,她似乎是被逼得把自己塑造成女追男的前卫现代女性,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只在乎是不是能得到自己真心喜爱的男人。 但其实……她也是个会害羞的小女人啊! “圆圆,怎么办?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觉得大树……好像开始也对我有感觉了,我却怕得要命,而且变得好奇怪,一下子想要主动,一下子又想缩起来当小鸵鸟。唉!谈恋爱好难,我真是个小笨蛋。”她敲了敲额头,俏皮地皱起小鼻子。 “不会,你一点都不笨,只是有点慌了手脚而已。”圆圆安慰她,“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有所回应了,你可要赶快作决定喔!” “作决定?作什么决定?” “你要他。还是不要他?” “废话!当然要!”叶伶说得很肯定,小手还激动地紧握成拳。 “好!既然要,那就好好去做,不要再畏畏缩缩当只小鸵鸟了。” “好!没问题!我马上换上性感睡衣去他的房间。” 咚的一声,圆圆从舒适的沙发上跌下来。 “笨蛋叶伶!谁要你去夜龚大树了啦?”她爬起来,对着话筒大吼:“刚刚不是你说这样做会让人觉得你很轻浮吗?怎么一下子又变卦了?” “可是你刚刚不是要我努力向前冲吗?” “那也不是这个意思啦!总之,就是……那个……” 糟糕,该怎么说呢? “你要当个很迷人的良家妇女,让男人来包办夜袭这种事情,知道吗?” “很迷人的良家妇女……那是什么意思?”叶伶搔搔头发。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有一天会懂的,哈哈.”圆圆很得意地笑着。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叶伶才满意地挂上电话。 和圆圆说过话之后,她心里果然舒坦多了。 关上灯,她露出满意的微笑,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当然有戴奕文,他牵着她的手,又摸摸她的头,对她说:“叶伶,我终于知道了。” “知道什么?”梦里的她兴奋地拉着他的手问。 但他只是笑,不说话。 天啊,她真的是爱死了他的笑容。 ***book.ddvip*** 圆圆放下话筒,随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转大。 然后她跳了起来。 糟糕,她刚刚只顾着和叶伶讲电话,忘了告诉她那件重要的事情。 接到电话之前,她刚好在电视上见到这几天的日本气象报告,上面说北海道会有一个近年来少见的超级暴风雪来袭,日本气象厅已经发布了紧急通知,要居民做好防范措施,并做好发生大雪崩时随即紧急撤退的准备。 她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想告诉叶伶,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叶伶在日本的旅馆电话号码。打电话到叶伶的办公室去问,对方说他们两人因为没赶上飞机,所以今晚住在东京。她请办公室的同事务必要转告叶伶这个消息,他们也答应了。 然后叶伶就打电话来了,她急着要告诉她这则暴风雪的消息,叶伶却不断打断她的话,到最后她也被叶伶的最新进展吸引住,完全忘了要警告她有暴风雪这回事。 拜托、拜托,叶伶的同事一定要转告她这个消息,不然依照叶伶那么冒失的个性,她实在很担心。 叶伶,拜托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到台湾啊! 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皱起柳眉。 又是那个没品的臭男生,真想挂他电话! 她本来不想理会,但是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她最后终于火大的接起来。 “喂!死方糖,告诉你多少次,不要打电话给我啦!你这貌似中年怪叔叔的色狼!” “圆圆,这一切都是误会!真的都是误会,你要相信我!”电话那头的男人急忙解释。 “我才不要相信你!你最好明天被车撞啦!” 可恶的小子!居然敢取笑她的胸部! 她从小就因为自己的胸部而感到自卑,所以最讨厌别人嘲笑她最在意的部分。 “圆圆,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喊你香瓜姊姊……” 厚,还敢提?! “方糖,你、死、定、了!” 啪的一声,她咬牙切齿地挂断电话。 要不是看在那人是叶伶的弟弟,她早就用最拿手的擒技摔死他了。 第六章 不管是哪一种恋爱,最令人难以忘怀,或是日后回想起来总是会微笑的那一段,便是在确认两情相悦之前,那短短的暧昧时光。 在暧昧的时段里,不论是眼神、肢体动作,甚至是说话的声音,都充满了暧昧。 即使迟钝、不解风情如戴奕文,他也感受到了那种只属于恋爱气氛的暧昧感觉。 他和叶伶之间的空间似乎一下子拉近不少,却又好遥远。 以前习以为常的事情,像是一些不小心的身体接触,都会在雨人的心里燃起一些小小的、莫名的激动。 叶伶变得不敢直视他,却又偷偷地瞧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种暧昧……实在是很痛苦啊! 两人早上先在上野公园附近用了早餐,又到动物图逛了逛,然后才回旅馆拿行李,离开东京市区,来到机场。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甚至变得很客气。 连喝杯水都会来句“请,谢谢、对不起”,简直就像陌生人一样。 却又一直眉来眼去。 当戴奕文拿一瓶矿泉水给叶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他愣了愣,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小小的接触动作中被点燃了,可是又不敢确认,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舍不得就此放掉手中那微妙的肌肤触感。 “大树……” “呃……嗯。” “你到底要不要给我水喝?” 难得地,她第一次在戴奕文脸上见到类似……害羞的神情? 虽然看到一个男人露出这种神态,非常格格不入,可是在那一瞬间,叶伶却觉得戴奕文好……性感,而且好可爱。 真想就这样把他抱在怀里亲亲搂搂,虽然就体型上来讲,那是很突兀的画面。 戴奕文无言地松开手,转过身子,继续吃着列车便当。 ***book.ddvip*** 到了北海道,因为已经耽搁一天,所以他们便决定直接到美瑛去拍摄难得一见的冬季景色,之后再转到层云峡,如果时间还有剩余的话,再回到札幌休息一下。 他们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地改坐巴士到札幌车站,再转坐地方线列车到美瑛。 一路上他们几乎都没有休息,叶伶的体力早就不胜负荷,在摇摇晃晃的小火车上,她的身子也跟着摇啊摇地,最后碰到了一个厚实的肩膀,她顺势整个人靠上去,闭上眼,满足地睡着了。 终于不用再一直摇来摇去了。 终于……可以安心了。 一直悬着的、忐忑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避风港。 从此再大的风雪都不怕,因为有人会保护着她。 她甜甜地笑了,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戴奕文低头看着她,见到她那张可爱的容颜,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好想低下头,亲亲那双微张的嫩唇。 就在他认真考虑要不要真的偷吻下去的时候,列车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列车长广播了一大串日文,戴奕文听不懂,又见到列车上的乘客开始窃窃私语,于是他只好把叶伶摇醒。 叶伶疲累至极,半张着双眼,二话不说就抱着他的手臂,像猫一样开始撒娇。 “再让我睡一下嘛,我好累……拜托……” “可是……”戴奕文也不忍吵醒她,抓了抓头,只好作罢,让她继续睡个过瘾。 列车长广播完之后,列车又继续开动了。 却是开向另外一个不同的方向。 ***book.ddvip*** “这里是哪里?”看着越来越大的风雪,叶伶吃惊地问。 怎么她睡一觉醒来,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记得步出新千岁机场的时候,外头只飘着微微的细雪,虽然风有些强,但感觉起来至少还像是在城市里,可以见到巴士与计程车来来往往,还有许多行人仓卒经过他们面前。 可是现在…… “我们到底在哪里?这里不是美瑛啊!”她指着写着地名的牌子,上头写的是平假名拼音,不是汉字。 “那上面写什么,我看不懂。”戴奕文诚实的说。 “这里是……唔,真的没听过。等等,我看看地图。”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 原来之前列车长停下列车,报告前段铁路因为昨晚的暴风雪而无法通行,所以列车必须改道而行,终点站也不会是美瑛,而是离美瑛较近的美马牛站。 这两个站虽然都属于美瑛町的范围内,美马牛却是一个非常乡下的地方,车站小不说,从车站月台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片苍茫的平原与雪景,根本看不到任何城市热闹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就来到了无人的白雪世界。 一同下车的旅客们,陆陆续续有人开车来接他们,大概是在列车上的时候就用手机通知家人来车站接他们。 就在叶伶还在研究着地图的时候,戴奕文看了看荒凉的车站四周,还有越来越大的风雪。 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到底在哪里?”他忍不住问。 “等等,我还在找…….” 大手一把拿过她手上的地图。 “把地名告诉我,我来找。” 让一个小路痴找地图辨识方位,好像有点强人所难。 叶伶告诉他地名,他三秒钟之内就找到了他们的所在地。 “看来好像离我们的目的地不远,叫一辆计程车过去就可以了吧?” “嗯。”叶伶也只好同意。 但是他们走出车站,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计程车的踪影. “这里的计程车好像要先用电话叫耶!”叶伶于是转头去找电话。 通常车站里的公共电话四周都会贴有计程车车行的电话号码。 她找到了电话,打过去却只听到语音留言。 “什么?不会吧?”叶伶面露疑惑地听着。 “怎么了?”戴奕文走过来,关心地问。 “只有语音留言。他们说因为天气因素,所以车子停开,请多多见谅。没开系,我再多试几家。” 但是其他几家都是相同的回应。 “糟糕!怎么会这样?”叶伶这才发现事情不妙了。 看来他们好像要被困在这个小车站里了。 而且这个小车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小,还是地理位置太偏僻,也没有站长驻守,他们想找人帮忙,都不知道要找谁。 “大树,怎么办?风雪好像越来越大了。” 她不要在这个小车站里过夜啦! 虽然听起来很浪漫,很多少女漫画也都喜欢用在风雪里过夜来加速培养男女主角的感情,但是那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话,还没开始浪漫,大概男女主角就被冻死了吧! 现在外面的温度应该已经是零下了,到了晚上,气温应该会更低,如果他们找不到地方过夜的话。大概第二天就会上地方报纸的头条新闻,报导两个胡涂的台湾人因为下错车站,结果很可怜地在小小的车站里面冻死。 “先找个地方过夜再说吧!这里应该会有旅馆或是民宿,我们出去找找看。” “可是……外面风雪好大。” “不然我去就好了,你在这里等我。” “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被留下来!”叶伶几乎是马上就抗议。 “但是外面风雪真的很大,我怕你挺不住。” “你不在身边,我才挺不住呢!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叶伶很激动。 “可是……” 戴奕文原先想,他们的行李不算少,叶伶可以先在车站里一面等他,一面顾行李,等他找到可以住宿的地方后,再请对方开车来车站接叶伶。这样对叶伶比较好,也不用跟着他奔波。 “再说,你又不会日文,万一和对方无法沟通怎么办?所以还是我们一起去吧!” “好是好,但是你确定吗?” 叶伶猛点头。 一想到要单独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那种被“抛弃”的凄凉感觉,她就宁愿出去给大风大雪吹一吹、刮一刮,至少还有戴奕文在她身边。 他会保护她,所以她不怕。 他就像一棵大树一样,不管在哪里,只要见到他的身影,只要能靠在他的身上,就会觉得无比安全与放心。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爱上他的原因。 她想腻在那双强壮的手臂里一辈子,再也不用担心外面的风风雨雨。 “大树,我要跟你去。” 她主动握住戴奕文那只温暖的大手,第一次,觉得坦荡而不别扭。 不管在哪里,她都想跟他在一起。 ***book.ddvip*** 风雪越来越大,如果不是躲在戴奕文的身后,叶伶现在早就被冻昏或是被大风雪吹得不见人影了吧? 几乎是一出车站,她马上就后悔了。 外头的雪拚命的下,就像要把整个世界淹没,不留任何缝隙。 放眼望去,都是飘飘的雪花卷在天空,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不是戴奕文紧紧握着她的手,她一定会吓得哭出声。 一直以为雪是美丽的、洁白的,甚至是轻盈的,但现在的雪就如同恢复了真面貌的魔女,毫不留情地吹刮着人脆弱的肌肤,她的小脸被风吹得生疼,眼泪也悄悄流了出来。 他们好像走上了一个山坡,戴奕文还回过头对她喊了些什么,但是风雪太大,她完全听不见,只能胡乱点头。 突然,戴奕文松开了她的手。 她惊慌起来,急着往前跑,想要重新握住他的手,但是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马上结成冰珠黏在脸上。 伸手摸摸摔疼的臀部,她刚好推到了什么东西。 转头看过去,不看遗好,一看她大惊失色。 那是戴奕文最心爱的镜头和相机啊! 还来不及细想这些东西为什么会被留在她身边,她不顾疼痛的下半身,马上爬了过去,紧紧抱住那些器材。 天啊,要是这些东西不见了,或是再不小心被摔坏,戴奕文一定会气疯的,说不定从此再也不会理她了。 然后她觉得自己所在的雪地好像有点不太牢靠,她低头往下看,雪花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瞧不见正在龟裂的雪地。 当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那块雪地完全塌陷了。 她马上喊救命,而且还记得用日文喊,却没有人听到。 风雪太大了,就算有人在她身边,如果不注意听,也很难在风声中听见她的呼救声。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快得让叶伶来不及记忆。 她只记得一片雪白,很白、很白。 而且很冷。 身体疾速下坠时,脑海里唯一闪过的念头竟是—— 糟糕,怀里的镜头应该是戴奕文的第四个镜头,现在她又要把它弄坏了,呜…… ***book.ddvip*** 戴奕文终于找到了位在小山坡上的青年旅馆。 之前他感觉到叶伶渐渐跟不上来;她的小手也越来越冰冷,他不忍心再让她背着那么多行李,在大风雪中走路,所以回头告诉她,可以先待在原地,他会快步走到青年旅馆,然后请人来帮忙。 他的视力很好,已经可以隐隐约约见到在山坡上的青年旅馆招牌,所以才放心让叶伶单独留在原地。 然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首先,他不懂日文,用破英文和旅馆柜台人员沟通了半天之后,才明白那天旅馆只剩下一间空房。再来,他又花了一些时间,才让工作人员明白他的意思,然后跟着他一起到屋外去接叶伶。 可是,她不见了! 只看到几件行李还散落在地上,但是叶伶和他最宝贝的相机与镜头都不见了! 他的心猛地一揪,不知道是因为叶伶,还是因为宝贝相机。 总之.这两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与物不见了,一向个性温和,甚至有些温吞的戴奕文,一下子急了起来,他从没有过那种焦心的感觉,甚至有些措手不及,连呼吸都差点梗住。 “叶伶!叶伶,你在哪里?”他没有发现自己喊出的声音带着颤抖。 她不见了……她真的不见了吗? 这么大的风雪,她能跑到哪里去? 他要她待在原地不要离开,而她也点头答应了,不是吗? 难道是过上坏人了? 还是她又乱跑,结果迷路了? 如果真的迷路了,在这种可怕的天气里,他该怎么去找她? “叶伶!该死的!你到底去哪里了?” 他转身,激动地抓住跟着来的旅馆工作人员。 “快!跟我去找人!我的……女人不见了!” 是的,他的女人不见了。 没有多想,他突然间就认定了那个小麻烦是他的女人,硬是拉着仍搞不清楚状况的工作人员四处找人. 旅馆工作人员似乎是搞懂了一些情况,拉住戴奕文,试图用简单的破英语对他说明现在的情形。 戴奕文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什么?你说这山坡底下其实是很陡峭的河谷?” 难道叶伶掉下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冰冷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心底的恐惧。 他会失去叶伶吗? 以前他总是嫌她烦,觉得她碍手碍脚,却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已经在心上留了一个位置给她,只是他之前都没有发现而已。 只要一想到很可能就此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心上就好像被硬生生地挖走了一块什么,让他疼得发慌,甚至开始害怕。 如果再也见不到叶伶的话,他该怎么办? 心口突然疼得让他几乎无法在大风雪中站住脚,他终于明白了那个迷糊的小女人对他有多重要。 担心与焦虑让他烦躁不已,甚至气愤。 “叶伶!你又给我跑到哪里去了?” 等他找到她之后,绝对会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以后再也不敢乱跑,让他担心! ***book.ddvip*** 叶伶终于张开了眼。 真的好冷喔。 天上的雪不断落下来,原本以为雪是轻盈的,现在她却觉得这飘下的雪好重,几乎要将她压垮。 雪花也压在她的眼睫毛上,让她觉得睫毛好重。 努力眨了眨,眼皮变得越来越重,于是她决定放弃,又闭上了眼。 这里是哪里呢? 她只记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跌了一跤,整个人像雪球一样咕噜噜地滚了下来,脚扭到了,手也折到了,她原本痛得眼泪直流,但是后来发现眼泪在脸上结成冰,冻得她小脸发疼后,她就咬着牙忍住了哭泣。 会不会有人发现她呢? 戴奕文到底去哪了?有没有去找人来救她? 一定不会的,他嫌自己嫌得要死,自己掉下来,他说不定还在上面高兴得拍手,因为他终于甩掉了一个麻烦制造机。 说不定他就是嫌自己太烦了,所以才把自己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不过……那家伙一句日文都不会,少了她,他以后该怎么办? 好冷……她好累:;好想闭上眼休息一下…… 虽然她知道只要一睡着,就很可能再也张不开眼睛了…… 可是她实在太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极度疲累而出现幻觉,她竟然听见风声里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 很像是那个人的声音,只是他从来不曾这样怒吼过。 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搞砸了什么器材,他都不曾这样对她凶过。 真是的,不是听说被冻死的人在死前都会看见或听见一些很美好的事物吗?为什么她却会听到那个男人气愤的吼声呢? “叶伶!你到哪里去了?!” 呜……还是那么凶……她还是赶快闭上眼好了,说不定睡着之后,她就会梦见他好温柔、好温柔地抱着她,对她轻声细语,而不是这么凶…… “叶伶!” 大风雪中,气急败坏的高大男人带着一大群哈士奇犬,着急地寻找那个总是笨手笨脚的小女人。 该死的!他不过是离开一下,她就一声不吭地没了踪影! “叶伶!你这笨蛋!不准给我睡着,快回答我!” 男人狂吼的声音配着狗儿的叫声,在风雪里听起来模模糊糊。 落在雪堆里,几乎要被大雪埋起来的叶伶,听到怒吼的声音,本能地又缩了缩身子,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想要躲起来不让父母找到一样。 呜……不要对她这么凶嘛,她真的不是故意老是惹祸,也不是故意要当他的小跟班,她只是……她只是…… “我只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她委屈地吸吸鼻子,终于闭上了眼。 她要死了吧? 唉,真希望在死前能听见他对自己说句“我爱你”…… 第七章 叶伶觉得身子暖暖的。 而且空气中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那个男人的味道与气息。 满怀幸福地,她微微弯起了嘴角。 这里一定就是天堂了。 等她张开眼,是不是就能见到那个男人的脸庞? 虽然知道那一定是好心的天使特意变成那个男人的模样,但她不在乎。 只要能见到他,就很满足了。 缓缓张开眼,她看着那张……呃,很生气的脸庞? 为什么天堂上的天使会这么凶地看着自己? 那双好看英挺的眉毛倒竖,眉头也紧紧的揪着,眼神里倒是担忧比气愤多些。 “大树?你为什么要生气啊?”她揉揉眼,好似不过才睡了一觉,迷糊地问。 “你认出我是谁了吗?”戴奕文的眼微微眯起。 叶伶听他这么说,又眨了眨眼,很认真地端详着眼前的男人。 “你是大树啊,不然你是谁?对了,这里是天堂吗?” 啪的一声,戴奕文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 他费尽心力,和旅馆的工作人员带着一大群当地人家饲养的狗儿,在大风雪里拚命找她。幸好狗儿的鼻子灵敏,又有救人经验,所以没多久就找到了落在陡峭山坡底下的叶伶,但她被找到的时候,却是昏迷不醒。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昏迷了多久,又因为风雪太大,救护车没办法开过来,所以只能把她安置在旅馆唯一的空房里,先观察看看。 戴奕文已经打定主意,要是叶伶再不醒过来,就算外面刮着大风雪,他也要背着她去镇上的医院找医生。 他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守在她身边,忙着为她盖好被子、添热水袋,还不时注意房里的暖炉火力够不够,就怕冷着了她。 就在他忧心得几乎要白了头发的时候,看见叶伶突然露出很幸福的微笑。她的双唇微微翘了起来,眼角也弯了些,仿佛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看见她一脸幸福的模样……他就一肚子气。 这小麻烦!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 居然还在这时候放心的作美梦? 他很想故意拍醒叶伶,打断她的好梦,但是看着她那张可爱娇俏的笑容,却又狠不下心真的这么做。 就在他挣扎的时候,这小麻烦倒自己睁开了眼,然后乐呵呵地直盯着他瞧。 “你这光会找麻烦的笨蛋!”他忍不住吼了出来。 一半是因为担忧,一半是气自己不争气,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担忧至此,可是他又不能明说,只好把所有的情绪一古脑地宣泄出来。 “我明明告诉过你,先去前面的旅馆找人来帮忙,要你等我,你为什么还乱跑?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再晚几分钟找到你,你大概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当旅馆的工作人员比手画脚地告诉他,一般人只要被雪埋住十五分钟之后就没救了,他简直急疯了,一个人就冲进大风雪里去找人,还好几个工作人员马上跟了上来,还有人连忙带着旅馆和邻居家养的狗一起寻找,这才很快的找到叶伶。 他还记得,当他见到叶伶平安无事的时候,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极度放松之后的虚脱感觉,他几乎站不住脚,只好顺势跪在叶伶身旁,激动地把她雪地中挖出来。 但是当他发现叶伶昏迷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时候,原本雀跃的心马上又沉了下去。 难道已经太迟了? 他失去了她吗? 他发疯似的喊她,摇她,拍她,但她就是没有醒过来,小小的脸蛋也冰得吓人。 他第一次感到这样害怕。 曾经那么活泼可爱的一条生命,就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而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吗? 跟随而来的一只纯白的哈士奇犬,也忙着用温热的舌头舔着叶伶的脸蛋。 然后白狗对着戴奕文汪汪叫了好几声,转头就跑,但它跔没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张望,似乎在示意他赶紧跟上。 戴奕文意会过来,连忙抱起叶伶,跟着白狗,蹒跚地跑向旅馆。 旅馆内的工作人员见到他们也是一阵手忙脚乱,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叶伶安置妥当。 现在他看到叶伶一点“悔意”都没有,还张着无辜的双眼看着他,实在是让他怒由心起。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责备叶伶,他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那种爱之深,责之切的冲动,还是终于让他爆发出来,一开口就停不了。 “你知不知道你又惹了多少麻烦?你难道就不能为别人的心情想一下?一天到晚出状况,一天到晚要人家担心,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自觉?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要浪费多少人力与时间?而这些其实都是不必要的!” 更别提他死了多少脑细胞! 而且脑细胞死了就死了,可是不会再长回来的! 叶伶很惊讶,因为戴奕文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事实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这样激动与愤怒。 她感到很害怕,好像在自己面前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不再是那个个性温和、好脾气的男人。 她看着他滔滔不绝地怒骂,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激动的口水喷到自己脸上。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她已经惹人讨厌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拚命忍住因为害怕而涌出的泪水,全身颤抖地看着戴奕文。 她又做错了吗? 戴奕文也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收尾,也不知道该如何控制。 等到他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叶伶已经吓得小脸惨白,紧紧抱着被子一角,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紧张地看着他,仿佛只要他一有什么大动作,她随时准备逃跑。 “叶伶?” 他的身子往前移,叶伶果真稍稍往后退。 “叶伶,你做什么?” 叶伶脸色发白,不敢说话,只是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个愤怒的男人。 看见她这么害怕自己,戴奕文又心头火起。 他这么担心她,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居然一点也不感恩,还害怕成这个样子? “叶伶,你给我回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大手往前一伸,想要把叶伶抓回来。 “哇;:不要过来!我知道我错了!”一看见男人那张愤怒至极的脸孔猛然逼近,她就吓得只想逃跑,然后拚命道歉,“我真的错了,大树,你不要这么生气嘛,我……呜……哇……”她终于被吓哭了。 女人的眼泪是软化男人心的最佳武器,戴奕文再生气,见到她落泪的可怜模样,也马上心软了.胸口那股莫名的怒火也因此浇熄了大半。 “叶伶,我……我不是故意生气的……” 叶伶还是哭个不停,现在换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你以为我很高兴失踪吗?风雪那么大。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然后你就不见了。我很害怕啊!一个人被留在那里,以为你不要我了……我知道我是个小麻烦,老是弄坏你的镜头,也老是给你找麻烦,可是我真的都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她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 “你只是什么?”戴奕文的声音变得柔软。 叶伶红着眼,警戒地看着他。 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握住她的小手,叶伶的身子缩了一下,但是没有再躲避。 “叶伶,对不起,我刚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其实我……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叶伶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他会那么生气,真的只是因为担心她吗? 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像是又弄坏了他的镜头? “啊!你的镜头!还有你的相机!它们没事吧?我可是拚了命要保护它们才掉下去的,它们没坏吧?” 啪的一声,她的额头被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瞬间往后,狼狈地倒在榻榻米上。 “你是白痴吗?都到这种情况了,你还在意我的相机和镜头?要是你发生什么意外,那……”他突然停住。 叶伶马上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兴匆匆地坐起身子,爬到戴奕文的面前,“如果我发生意外了,那你会怎么样?” 戴奕文瞪了她一眼,没说话,但脸上出现可疑的暗红色。 叶伶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抹去脸上的泪痕,像只不怕死的小笨猫,整个人腻在戴奕文的身上,不死心地问:“快说啊!你是不是真的很担心我?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你会难过吗?你会伤心吗?你会为我掉眼泪吗?其实我……唔唔唔……” 戴奕文决定让她安静,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封住那张聒噪的小嘴。 尽管被他吻住了,叶伶还是着急地想要听他亲口说出那最关键的字句。 她好想知道,真的。 可是封住自己双唇的那个吻意外地霸道,让她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 忍不住挣扎起来,小手紧握成拳,她有些气恼地捶着他的肩膀。 事到临头却不敢承认,算什么男人嘛?! 快点说啊!说出她最想听的那句话,说“我爱你”…… 胸前一凉,然后是火烫的大手贴了上来,不偏不倚的握住了她一边柔软的胸脯。 叶伶倒抽一口气,身子完全僵住。 贴在她胸脯上的手,似乎察觉了她的不自在与慌张,也停了下来,只是指尖仍若有似无地轻轻抚摸着她柔嫩的肌肤。 原本只是用来让她住口的吻,慢慢的也不再霸道,而是多了许多的疼惜与柔情。 戴奕文离开她的唇,小心地问:“可以吗?”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又带着说不出的诱人磁性,贴在她的耳边低喃,如同催情的魔咒,让她原本抗拒的身子完全软了下来。 “大树……”她抬起眼,漾着水光的双眸看着心仪已久的男人。 她的爱情,今夜是否就会开花结果? 可是—— 叶伶的双眼突然睁大,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等等,我要去换衣服!” 开玩笑!她为了这一刻可是花了大笔钱投资一堆性感内衣,这时候怎么可以不拿出来派上用场? 戴奕文当然不懂她在想什么,只见叶伶在他怀里挣扎着想起身,他一头雾水地问:“换衣服?换衣服做什么?你要出门吗?外面风雪那么大,你想去哪?” “不是!我要换上新买的内衣!” 戴奕文沉默地看着她只穿着单薄浴衣的动人躯体,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这样会比较有情趣吗? “你要换内衣做什么?到时候还不都是要脱下来?”他扬起一边眉毛问。 “可是……可是……”她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除了浴衣外,什么都没穿。“哎呀,为什么我……” “你的衣服都被雪水浸湿了,为了替你取暖保温,一进旅馆我就帮你把衣服都脱了,然后把你塞进被窝里,又把房间的暖炉开到最强。后来旅馆的人送来浴衣,我才帮你穿上去的.” 所以说到底,他早就把她的身体看光了。 “可是……可是我……” 呜……怎么会这样呢?! 她精心挑选那么多件性感内衣,等的就是这一刻啊!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生了? 她有些哀怨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浴衣,旅馆的浴衣是最简单的样式,男女的样式都一样,只是大小不同。她身上的浴衣是有些粗糙的灰蓝色,洗得很干净,有点泛白,质料不是很好,穿在身上却也不会不舒服。 刚刚被戴奕文抚摸过的地方,恰巧就是她心脏的上方,现在心脏怦怦狂跳,体温也高得异常。她这时才察觉到,浴衣正摩擦着她的胸脯,那种异样的感觉让她只要轻轻移动,就能感受到奇妙的细微快感从身体深处涌出。 她咬咬下唇,想要忍住那股陌生的情欲更加扩大,可是在他的注视下,她实在是…… 叶伶不敢看戴奕文的脸庞,她怕自己只要看他一眼,就会勇气全失。 没有性感内衣就算了,反正他都已经看光她的身体了,这时候再去穿上内衣,然后展示给他看,那不是很好笑吗? “大树!”越想越不甘心,她嘟起小嘴,“你怎么这么坏?为了这一刻,我可是准备好久耶!连要说什么话,都差点写成草稿,结果现在却弄得这么狼狈!我不管,你要负责!” 戴奕文露出很不符合他温和个性的……色狼笑容。 要他“负责”? 他绝对乐意。 一件式的浴衣轻易被掀了开来,她还来不及伸手遮住,他就已经扑了上来,将她娇小的身子压在榻榻米上。 叶伶光裸的躯体有着极为诱人的曲线,细致的肌肤,性感的锁骨,从外表看不出来的丰满胸脯与细柔腰肢,还有两腿之间若隐若现的柔软地带。 好美。 为什么他以前都没有发现她是一个这么美的小女人? 叶伶起先还想用手遮掩自己的身体,但当她看见戴奕文脸上那抹难得出现的坏坏笑容之后,突然浮现一股不服输的勇气。 再怎么说,也应该是她诱惑他,而且她年纪也比较大,怎么可以傻愣愣地躺在这儿,让人宰割呢? 不行,说什么她都得采取主动,不能让这个男人一下子就把她吃得死死的。 鼓足了勇气,她决定放手一搏,立起身子往他身上靠过去,然后装出最魅惑的声音,咬着他的耳朵,“吻我。” 不用她吩咐,戴奕文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他转过头,吻住了她那近在咫尺的嫩唇,尝到了甜甜的味道,忍不住伸出舌头多舔了一下,然后攀在他身上的小女人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为什么只是用舌头轻轻舔过唇办这个动作,竟会让她有触电的感觉? 她张大了眼,感觉他的舌头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嘴里探索,他的吻技……居然很不错? 唇舌交缠之间,她的身子渐渐软了,双手也只能捉着他的上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和他接吻的感觉竟然这么好,她觉得整个人好像都要晕过去了。 身子在发烫,耳朵也好烫,他的气息吐在唇边,也烫得吓人,并且充满她不熟识的欲望气息。 虽然她知道男人在这种时候都是这个样子,但是完全没有经验的她还是感到有赵一害怕。 戴奕文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的身躯上游移…… 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戴奕文的心脏在结实的胸肌下怦怦狂跳。 “难道你不喜欢我?”她看着他,眼神有些哀怨。 就只有这一次也不行? 她都已经牺牲到这个地步,脱光衣服爬到他的身上,这么“倒贴”的举动,如果戴奕文还拒绝她,恐怕她会丧失自信一辈子吧! “可是你的身体……” 叶伶没有让他把剩下的话说完,不但吻住了他,还故意用膝盖去顶着男人的胯下,果然感觉到那儿早已经坚硬如铁,在裤子底下搭起了帐篷。 “笨大树,我都已经做到这个样子了,你要是再拒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恶意地轻咬一下他的下唇,然后舔了舔那微微见血的伤口。 然后她就被扑倒在榻榻米上。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都没有机会翻身。 第八章 “大树,我好难过喔……” 戴奕文在一旁闷不吭声。 “大树……我是不是要死了?” 呜……为什么都不理她? “大树……我觉得呼吸困难,头好晕,胃也好不舒服……身体好热,四肢无力又酸痛……” “你那都是重感冒的症状!”戴奕文终于忍不住回应了,而且附加白眼一枚。 他后悔不已。 早就知道叶伶身子虚,偏偏又禁不住诱惑,和她发生了关系,更令他感觉到内疚与惊讶的是,她居然是第一次,初次体验的疼痛与不适让他心疼不已。 然后到了今天早上,叶伶原本就受凉的身子转成了重感冒,他赶紧请旅馆工作人员找来当地愿意出诊的医生,医生诊察过之后,严肃地警告戴奕文,这几天是危险期,一定要好好观察,让病人多休息,不然万一转成肺炎就糟糕了。 医生都这么交代了,戴奕文也只好舍下工作,乖乖的待在青年旅馆里照顾叶伶。 叶伶一直睡睡醒醒,醒来的时候会嚷着好难过,嚷嚷之后又昏睡过去,偶尔还会说些奇怪的梦话。 为了照顾她,戴奕文已经一整天都没合眼了,一向脾气温和的他因为睡眠不足,变得有些烦躁,加上他不会日文,和旅馆工作人员沟通也不太方便,让他感到有些挫折。 和生病的叶伶独处一室,他竟然觉得……好安静啊。 安静得让他有点心慌。 平常只要叶伶跟在他身边,就会不断讲话引起他的注意,或是不断制造一堆麻烦让他烦恼,让他防不胜防,总想远离她。 但是现在看到这么安静的叶伶.除了感觉到不适应之外,他同时也感到一丝丝的寂寞。 叶伶如同没有生气的洋娃娃,躺在棉被里,一张小脸红通通的,偶尔皱皱眉,呓语着。 因为实在太无聊,也太安静,戴奕文开始注意聆听叶伶到底在说些什么梦话。 听着、听着.他微微一笑. “唔……大树……不要走嘛……大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不见了,不……好冷、好冷……唔,不要丢下我……不要,不要……呜……” 戴奕文愣住了。 她哭了? 连在睡梦中,她都在害怕他不要她了吗? 他伸出手碰触那颗滚烫的泪珠,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沾着泪珠的指尖传递到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你这小笨蛋。”他忍不住戳了戳那红烫的脸颊。 叶伶嘟起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你就只会欺负我,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得好辛苦……差点都要放弃了……”她仍闭着眼睛,继续说着梦话,“大树……” 她又说了雄一什么,但听不清楚。 戴奕文的耳朵贴近她,只听到她紊乱的呼吸声,她又已经沉沉睡去了。 他愣愣地看着她的睡颜,一时之间千头万绪,不知道该怎么厘清才好。 唯一肯定的是,从此他的心里再也舍不下这个小麻烦。 ***book.ddvip*** 他们毕竟是来工作,不是来度假,所以在确定叶伶的情况稳定之后,戴奕文只好自己先出门去拍摄一些外景图片,免得到时候回台湾后无法交差。但是他言语不通,加上一直担心着叶伶,外拍的工作并不是很顺利,总是拍不到他理想中的相片。 而叶伶没有跟在他身边采访,更是让他觉得异常的孤独。 他的身材高大,本来就容易引人注目,在男人身高普遍不高的日本,更是显得鹤立鸡群,甚至引人指指点点。 他拍累了,到便利商店买饮料,女店员见到他,先是惊讶得张大了嘴,接着在结帐的时候,她为了想看清他的脸,头不断仰高,仰到最后,她的身子有些不稳,往后踉跄了一下。 看到她这个动作,戴奕文的心情突然转好。 他记得叶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看看外头,天色也快黑了,差不多该回旅馆了。 不知道那个小麻烦今天过得怎么样? ***book.ddvip*** “大树!你终于回来了!” 一打开房间的门,元气恢复了一半的叶伶就扑了上来。 “大树,你去哪里了?好想你、好想你……”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看见她这么热情的迎接自己,疲累了一天的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摸了摸叶伶的额头,“天啊!怎么还是这么烫?!” 叶伶只是看着他傻笑,抱着他的双手松开,身子慢慢往下软倒。 戴奕文连忙把她扶起来,却见她像是喝醉了一样,还是看着他傻笑。 “大树!大树……”叶伶抱着他,脑袋又昏昏沉沉的。 好不容易恢复的精神与力气,在看见戴奕文回来的那一瞬间爆发,然后一下子就消耗殆尽。 “拜托你,好好休养吧!不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工作啊?”戴奕文一面把她抱回被窝里,一面摇头苦笑。 “我好想你嘛……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好无聊,我好想陪你出门,一起去采访。你工作的样子最帅了,我每次都看得好过瘾,真想用相机把你工作的样子照下来,贴在我的房间里,这样我每天都可以看见你,多好。”叶伶一见到他就聒噪个不停,把憋了一天的话一口气说出来。 戴奕文挖挖耳朵。 耳朵突然不得清静,但这次为什么他却觉得有种叫做幸福与安心的莫名感觉? “大树……我知道你是个很认真、很负责的男人,可是你不在身边,我真的好寂寞……”叶伶委屈地看着他,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你的身子这么虚弱,还是留在这里好好休养吧!” “可是……喔,对了,旅馆的人跟我说,今天的房间都满了,而且这间房间的客人今晚就会报到,所以我们得快点离开才行。” “离开这里?那我们要去哪?”戴奕文有些惊讶,不过稍微冷静一下,仔细想想,也知道其实他们两人对旅馆来说是不速之客,没有订房就贸然跑来,如今被旅馆的人赶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唔……去层云峡怎么样?” “那里太远了,不是吗?而且外面的风雪还没有完全停,你的身子……” “我已经问过旅馆人员,他们说交通目前没问题了,火车也可以通行了喔。所以我们只要走到车站,或是坐长途巴士就能到了。” 戴奕文看着她通红的小脸蛋,没多想就否决了她的提议。 “不行,你还是乖乖休息,我们找个附近的民宿住下好了。” “不要、不要,我想去层云峡……” 她激动不已,想要坐起身,一只大手马上按住她的头,把她塞回温暖的被窝里。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 “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出去找住的地方。” “大树……” 柔弱的小手拉住他的大手。 明明轻轻一甩就能甩掉,他却不忍心这么敞。 只是拉着手这样一个动作,竟让他的心有一种飘飘然的荡漾。 “大树……求求你。” 他咬咬牙,“不行,你的身体最重要。” 然后他的脸又出现了可疑的暗红。 “为什么?我真的好想去那里。” “为什么非去那里不可?” “因为那里有全北海道最有名的露天温泉啊!我之前辛苦找了好多资料,不去就浪费了,而且我想和你一起泡温泉嘛!” “和我?” “是啊!当然是和你一起泡!除了你之外,我才不要和其他人泡温泉呢!” 戴奕文突然笑了起来。“那我还真是荣幸。” “有什么好笑的?”叶伶不解。 “不怕我吃了你?” 叶伶还发着高烧,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他话里的含意。 她看着戴奕文,傻傻地笑了起来,“不怕,一点都不怕,你吃多一点更好。” 戴奕文敲了下她的额头,“小傻瓜!” 叶伶痛叫一声,“大树,轻点嘛!其实你常常打人都不控制力道,这样很痛耶!” ***book.ddvip*** 尽管叶伶百般要求、撒娇,但是这次戴奕文铁了心,不让她乱跑。 他找了一间比较贵、但房间比较大的民宿,马上带着叶伶搬了进去。 民宿主人是一位老婆婆,难得的是,她会说一点中文,而且前年还去过台湾旅游,所以对叶伶和戴奕文特别殷勤,让他们感觉很亲切。 搬过去之后,戴奕文依旧每天出门外拍,设法搜集资料,叶伶则留在民宿里继续好好休养身子。她虽然每天都吵着要和戴奕文一起出门,但事关她的健康,他的立场特别坚定,有时候甚至威胁要把她锁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让她去,直到她的身体完全康复为止。 叶伶嘴上虽然埋怨,但心里还是有些甜蜜蜜的。 光是躺在房间里休养当然很无聊,于是她不时就会打电话回台湾找圆圆聊聊天,不过她发现圆圆似乎有点不对劲,讲话支支吾吾的,有时候还会前言不对后语,好像心思在别的地方。 她又打了通电话回家里报平安,姜棠回学校宿舍去了,母亲却说,姜棠这小子最近也不太对劲,老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什么,而且他之前一直埋怨医学院的宿舍不好住,又小又吵,宁愿每天通车回家,这几天却一反常态,每天都回宿舍过夜,甚至包袱收一收,说要搬回宿舍,不再住在家里了。 叶伶隐隐约约觉得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问题,随即失笑。 怎么可能? 圆圆也算是看着姜棠长大的,而且她曾经说过,她喜欢成熟的男人,对年纪比自己小的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怎么想,她都不可能会和自己的笨弟弟凑在一起。 叶伶暗自决定,等她回台湾之后,再好好问问这两个人到底分别发生了什么事情。 ***book.ddvip*** 这天,叶伶觉得身体好多了,于是开始在民宿里面逛来逛去,还和老婆婆一起下厨,煮了几道简单的台湾料理。 当天留宿的客人吃了她做的晚餐,都赞不绝口。 叶伶听了非常开心,一面也悄悄留下一人份的饭菜,给那个因为工作而晚归的男人吃。 戴奕文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到哪里去外拍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她担心地在民宿的前院里东张西望,晚上又开始飘雪了,她知道不该在雪中等待,不然到时候冷坏了刚刚痊愈的身体,戴奕文又会生气。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直到远方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冒着雪快速走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的身影,她从来都不会错认。 难掩脸上的笑意,她转身就往屋内跑,一路跑进自己的房间里,脱下外衣,赶忙钻进被窝里,乖乖躺好。 她可以想象,戴奕文现在已经到了门口,正在脱鞋子。 他的脚很大,鞋子也好大,简直就像两艘小船。 然后他会小心翼翼地卸下身上的相机器材,再抖落外套上的雪,走进屋里的时候,他还要特别弯下头,免得撞到门楣。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因为她好像听到门口那儿传来沉闷的碰撞声,他大概又撞到门了,谁教他长得那么高呢!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判断着那是谁的脚步声。 一步又一步,那个男人的脚步声快速接近。 天啊!她实在无法继续乖乖待在被窝里了,她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离开被窝,起身迎接他,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说到做到,门才打开,叶伶就从被窝里跳了起来,满脸笑容地迎向戴奕文。 “大树!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被房间内的小暖炉烘得暖暖的小脸蛋上,满是幸福与笑意。 戴奕文疲累了一天,终于放松全身,叹了一口气,一只强壮的手臂圈住怀里的小女人。 “我回来了。” ***book.ddvip*** 在外面累了一天,戴奕文只想早点休息。 他简单吃了点饭菜,就准备进浴室洗澡。 这时,叶伶神秘兮兮地拉着他来到民宿的后院,原来那儿有一个露天浴池,引用了地下的温泉水,在飘着雪的晚上露天泡澡,别有一番风味。 “大树,你觉得怎么样?这是今天老婆婆告诉我的,她说这是她儿子为了治疗她的风湿,所以特别凿建的露天温泉喔!虽然浴池不是很大,但是难得来到这里,不泡泡温泉,感觉很划不来耶!” 戴奕文认真的看着那个小小的浴池。他就算坐在里面,曲着脚,也只能放进一半身体吧? “你确定我真的可以塞得进去?”他指指那浴池。 “放心,那浴池很深,你应该没问题的。对了,你先进去泡,我去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你先进去就对了,快点、快点。”叶伶故意卖关子,然后就先离开了。 准备? 难道是要和他共浴? 戴奕文皱起眉,看着那小得不能再小的浴池,挤他一个就很勉强了,即使叶伶再娇小,也是塞不进去吧? 虽然纳闷,但他还是抵不过热水的诱惑,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后,便脱去身上的衣物,然后走进浴池里。 原本以为浴池很小,但就如同叶伶说的,池内其实颇深,他坐下来之后,稍微曲起脚,整个身体便能泡入热水里。 有些烫的活泉水按摩着疲累了一天的肌肉,他满足地叹了口气,仰起头,几片雪花飘在他的脸上,随即因为体温以及温泉的热蒸汽而融化,成为小小的水滴,在他的脸上蜿蜒。 这种气氛,两个人共浴的确挺不错的,虽然这个浴池很小,但叶伶可以坐在他的大腿上……想到这个昼面,他突然觉得下腹紧了一下。 戴奕文忍不住苦笑,男人的下半身实在是很不听话,他今天都已经累成这个样子了,那儿却还是一下子就能精神奕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欲求不满? 这几天他刻意用工作把自己弄得很劳累,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男女同床——晚上叶伶总喜欢摸到他的被窝里,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在梦游——然后把叶伶吃掉。 自从有了亲密关系之后,他发现自己对叶伶的渴望像爆发的火山,热烈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招架。 一方面他苦于自己的欲望无法表达,因为他怕叶伶会讨厌自己,毕竟这和他一向的形象可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另一方面连他都觉得自己突然变得这么“纵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每次看到叶伶的笑颜,他就鄙视自己,因为他很快就会联想到那天晚上,她娇小的身躯在他怀里难耐扭动的感觉、她充满诱惑的眼眸渴望地看着他,还有从她的嫩唇中吐出的妩媚申吟…… 他低头往下看,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他可能会在这里做出不太好的事情…… “大树!舒服吗?” 叶伶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戴奕文回头,只见她换上了日式的工作服,大概是民宿主人借她的,双手袖子还俐落地挽了起来,她手里拿着擦背用的毛巾和一个小木桶。 “我来帮你擦背。” 她蹲在浴池旁的地上,拿起小木桶舀了一桶热水,往他头上、背上浇去,然后将毛巾浸过热水之后,温柔地擦着他的背,不时轻轻按摩,让他紧绷了一天的肌肉能够放松。 “舒服吗?”她有些气喘吁吁地问。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为人擦背,有些技巧还是她下午临时向老婆婆恶补来的,不知道有没有记错? 戴奕文点了点头,叹口气,“很舒服。”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温热的水蒸汽中,有着淡淡的女人香。 他享受着叶伶难得乖巧的服侍,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那双拿着毛巾擦背的小手,好像移到了不该乱摸的地方。 睁开眼,果然看见那双小手停在自己的胸肌上。 “叶伶,你这是在擦胸,不是在擦背吧?” 看向小女人,他一愣。那张小脸浮现娇艳的风情,说不出来的诱人。 “大树……你的身材真好。” 瞧,肩膀宽阔,胸肌结实,腹部没有赘肉,再往下是强健的大腿和腰身,还有在流动的热水底下若隐若现的…… “你口水不要流出来。”戴奕文假装冷静,却在暗笑。 原来欲求不满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叶伶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吧? “要不要一起泡?”他笑着说。 叶伶马上点头如捣蒜,她想早点脱去身上的工作服,但这种样式的日式和服她并不是很熟悉穿法,脱了半天还是没脱完全,她像只懊恼的小猫小声的抱怨着,“真讨厌,这衣服怎么这么难脱嘛!” “难脱就先不要脱了。” “咦?” 哗啦一声,笨手笨脚的小女人被拉进了热呼呼的浴池里。 然后就是一夜露天春光。 第二天早上,他们两人退房的时候,老婆婆还抱怨了几句,说别以为她年纪大了就耳背,其实这屋子里的前院、后院和厨房里发生的事情,她可是都听得一清二楚呢! 戴奕文只是嘴角微扬,没说什么,叶伶却红了一张小脸,一直到离开民宿之前都低着头,说什么都不敢抬起头来和老婆婆道别。 第九章 台北 又到了午休时间,杂志社的职员们买了午餐,三二两两聚在一起用餐,照例又是八卦时间。 “最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耶?”同事甲吃了一口面条,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我倒是觉得最近办公室好像太安静了。”同事乙咬了一口三明治,一面抓抓头发,一面看着依旧繁忙的办公室。 “那是因为我们的‘名景’不见了啊!”同事丙还在忙着一个案子,没空吃午餐。 “喔!对了!叶伶是不是今天要回来了?”同事甲恍然大悟,“这阵子为了赶过年专刊,忙得天昏地暗,差点都忘了她和大树去北海道外拍了。” 同事丙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讲到这个,我们的赌盘也应该要开了吧?要不要去问问副总编?” “不用问了啦!叶伶一定又失败了,基本上,我对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唉。如果她真的搞不定大树,我倒是不介意把我家那对双胞胎弟弟介绍给她认识,免得她伤心难过,食不下咽,整天躲在厕所里哭,害隔壁律师事务所的小姐以为厕所闹鬼了。”同事乙说。 “叶伶回来了哟!”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除了同事甲乙丙三人之外,几乎全办公室的人都站了起来,挤到办公室外,大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很好奇,到底这一次北海道之旅,这两人搞定了没? 一大堆人挤在走道上的玻璃墙前,每个人都张大了眼往下望,清洁的阿婆从厕所走出来,见到这壮观的景象,吓了一跳。 “厚!那玻璃我可是擦了一上午耶!你们这些人不要又弄脏了啦!”她很生气地说。 但是没有人理她,大家的视线都紧盯着底下正走过中庭的一对男女。 他们……手牵着手耶! 喔!天啊!叶伶终于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了吗? “哈!我赢了!”突然,高兴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看见端着茶杯的副总编,他一脸兴奋,空着的手紧握成拳,不断的挥舞。 “一赔十!一赔十!太好了!下个月汽车的分期付款有着落了!” 这时,从办公室门口传来一声轻咳。 大家望过去,纷纷脸色一白,然后低头,匆匆跑回办公室。 连总编辑都出现了,他们还是乖乖的回去工作,不要再八卦了。 只是……每个人进办公室前,还是万分不舍地看了一眼玻璃墙。 真是好奇啊!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排除万难”在一起的? ***book.ddvip*** 叶伶一进办公室,就被许多人围住,问题一个接一个抛过来,让她根本无法招架。 戴奕文看不过去,大手一揽,占有欲极强地把叶伶半圈在自己的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堆看热闹的同事。他的眼神强势,意思表达得很明显:这是我的小女人,你们不要再烦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从没见过脾气温和的戴奕文露出这种表情,大家连忙识趣地打哈哈,然后快速散开,冒着冷汗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好。 看来以后不能再欺负叶伶了,唉,真是可惜。 戴奕文看见大家都离开了,这才带着叶伶走进总编辑的办公室。 ***book.ddvip*** 那天晚上,叶伶很高兴地去找圆圆,想要与她分享这份喜悦。 她想给圆圆一个意外的惊喜,于是带着一堆从北海道买回来的纪念品与糖果点心,直接杀到圆圆家里。 圆圆是幼稚园老师,一个人在台北租房子,平常只要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喜欢待在家里,看看书,写点东西。 叶伶来到她家门口,惊讶地发现还有另外一双男人的鞋子。 而且她还觉得那双鞋子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狐疑的她正想按下门铃,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冲出一个她绝对见过的男人。 “姜棠!你为什么会在圆圆家里?”叶伶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姊?你回来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姜棠的惊讶不比叶伶少。 “这句话我才要问你哩!”叶伶反问他。 “我……我有事要找圆圆啦!” 嗯?姜棠以前不是都喊“圆圆姊”的吗? 而且……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姜棠的左边脸上好像有疑似巴掌印的红肿痕迹。 “反正我先走了.姊,以后再聊喔!”姜棠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逮到了一样,满脸慌张,匆匆离去。 叶伶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但是他头也不回,简直像是在逃命。 这是怎么回事? ***book.ddvip*** 圆圆看到叶伶突然出现,显然也很惊讶。 圆圆头发微乱。小脸通红,看起来……感觉很不一样. “圆圆,你和姜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叶伶一面把纪念品与糖果点心放在桌上,一面好奇地问。 “没什么啦!”圆圆一脸不自在,眼神飘来飘去。 “那他为什么会在你家?” 圆圆的脸更红了。 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喔。叶伶暗付。 “喔!圆圆,不会吧?!你和姜棠……” 圆圆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嘴巴微微张开,但还是没说话。 最后,她低下头,羞得不能再羞地点了点头。 “你们……真的?什么时候?”叶伶好惊讶。 怎么她才离开台湾一个星期,就感觉世界都不一样了? 办公室的同事,还有圆圆,都变了。 “总之,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现在是你的事情比较重要吧?别管姜棠了,先讲讲你和大树吧!” 一提到戴奕文,叶伶马上就忘了圆圆和姜棠的事情,她拉起圆圆的手,坐到沙发上,开始从头讲起,一点细节都没遗漏。 圆圆等她说完,戳了戳她的脸,取笑她,“喔,看来你的北海道之行过得很浪漫喔!虽然生了场病,可是你的男人终于了解你的心意,还共浴耶!真让人羡慕。” “是啊,我有一种媳妇熬成婆的感觉,虽然这样形容好像不太恰当,哈……”叶伶又开始傻笑,一副沉浸在幸福当中的小女人模样。 圆圆看着她小脸娇红的幸福样子,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有一天也能露出这样满足与幸福的表情? 能给她这种感觉的男人,又是谁? 难道真的是那个毛头小子笨姜棠? 他的年纪可是比她小耶。 “叶伶,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啊!我们是死党,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大树会不会在意你的年纪比他大?我不是说你老,也不是说你老牛吃嫩草啦!只是……只是这样的姊弟恋,外界会认同吗?” “年龄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差个十岁八岁的,我和大树只差两、三岁而已,他也早就知道我的年纪比他大了。” “他真的不在意?”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叶伶不懂。 圆圆低下头,像在沉思着什么。 “圆圆,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你是怕姜棠配不上你吗?”叶伶好奇地问:“其实我也觉得他配不上你啦!虽然他是医学系的高才生,将来会当医生,可是医生娘算钞票那都是以前的观念了,谁不知道现在的医生难当,而且薪水又少。姜棠没事就在抱怨现在医疗制度不好,薪水又少,他有点后悔选择走临床呢!像他这种没出息……” “他也不是那么没出息啦!”圆圆不自觉地马上为姜棠说话。 叶伶好笑地看她一眼,“心疼了吗?”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数落自己的弟弟,只是身为姊姊,总不能一面倒地只会说好话嘛!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圆圆沮丧地抱住自己的头,“恋爱到底是什么?我一点都不懂!只知道我现在做什么都不对劲,尤其是和姜棠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完全变了个人,明知道这样不好、这是不应该的,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做那些事情,或是无法阻止自己。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好怕有一天真的会做出傻事。” 叶伶微笑地看着她,“这就是恋爱啊,圆圆。欢迎你一起掉入这个恋爱的陷阱。” ***book.ddvip*** 叶伶沉浸在得到幸福的气氛里并没有很久。 那一天,要上班之前.她特地亲手做了早餐,想要带去给戴奕文当作小惊喜。 她一大早就起床,惺忪着眼,在厨房里忙了好久,才做好爱心早餐,然后兴匆匆地搭着计程车来到戴奕文的住处。 但是她还没有下车,就见到了一幅让她心碎的画面。 戴奕文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就出现在家门口,旁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一个很高大的女人,看起来年轻天真,她和戴奕文看起来感情似乎很好,两个人打打闹闹,满脸笑容。 他们……看起来很登对,甚至还有点夫妻脸。 叶伶满腔的幸福与兴奋之情,像是被浇了一大桶冷水,马上冷却下来。 突然间,她觉得好冷。 怀里的早餐也在计程车的冷气吹拂下,冷却了。 那个女人是谁?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她的一相情愿吗? 原来戴奕文其实根本没有真心爱过自己,他只是贪图自己的身体,只是想来段短暂的“异国恋曲”? 原来他早就有了要好的女朋友,而且感情还这么好…… 她和戴奕文从没有在公共场合如此亲匿过,因为他会不好意思,所以她在人多的地方也会收敛一些。 原来他的温柔早就留给了别人,而她还在傻乎乎地、倾尽所有地爱着他。 她真是个大傻瓜! 她冷冷地要司机掉头就走,原本想装得坚强,眼泪却早已流了满脸,滴落在她捧着的早餐上。 ***book.ddvip*** 叶伶把自己关了起来,她向公司请了半个月年假,躲在家里,电话不接,也不外出,连圆圆的电话都不想接。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超级傻瓜,而外面那些人早就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他们一定都知道了,却什么都不说,只会看她的笑话! 为什么要这么过分? 叶伶的母亲当然很担心,但是怎么问,女儿就是不肯说出她把自己关在家里的原因。 等到叶母见到出现在自家门口的高大男人时,心里才总算有了底。 这一位……应该就是姜棠说的那个叶伶一直暗恋着的“大树”吧? 看他的个子,果然很像一棵让人无法逼视的大树。 但是看他一脸敦厚温和的模样,她怎么看都不觉得会是这个男人欺负了叶伶啊! 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真是他惹出来的祸,那他就得负责善后。反过来说,如果和他无关,他的出现也多少能让叶伶感到开心一些吧? 叶母想要叫叶伶出来,但房间内就是没有回应,她歉疚地看了戴奕文一眼。 “你知道叶伶怎么了吗?她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问她,她也不肯说,实在让人担心。” “我也不知道。”戴奕文老实地说。 这几天他在公司都见不到叶伶,打电话给她也没人接,他也很担心,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可是从叶伶母亲的表情来看,叶伶会变成这个模样,罪魁祸首似乎就是自己? 然而他记不起来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事情,让叶伶伤心难过啊! “叶伯母,你介意让我和叶伶说说话吗?” “我是不介意,可是叶伶在闹别扭,连她最好的朋友圆圆来看她,她都不开门,我不晓得她会不会理你。” 听起来事情好像很严重。 戴奕文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心下也纳闷,怎么一回到台湾,叶伶的态度转得这么快? 以前每天都巴不得黏在他身后,赶都赶不走,现在却离他远远的,而且他都到她家里来了,还避不见面? 这情形真的很诡异。 “你们……慢慢聊吧!我们还有点事情,要先出门一下。”说完,叶母也不管老公还没有看完报纸,就拉着莫名其妙的老公走出家门。 毕竟是母女,她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应该会有许多重要的话要说,他们两个老人家还是识时务点,别留在家里碍眼了。 希望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 第十章 门上传来轻敲的声音。 “叶伶,是我。” 听不到,听不到,她什么都听不到。 “叶伶,这几天你为什么不到公司去?” 废话!因为不想看到你这欺骗人家感情的男人啊! “你生病了吗?” 哼哼,还好意思问,我可是生了“心病”,心痛得要死,痛得每天都泪流不止,却又不知道该找谁医治。 “……你还活着吗?” 戴奕文开始有些担心了。 以往的叶伶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甚至他只要打开房门,叶伶就会像只等待主人的小猫一样,兴奋地扑上来,才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像在闹脾气的小猫。 闹脾气? 难道叶伶是生自己的气? 可是他左想右想,想破头就是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啊! 遗是他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她? 还是……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想到最后一点,他猛然慌了起来。难道都是因为他神经太粗,没办法适时感受到叶伶在感情方面的需求,所以才被她讨厌了? 可是他什么都还不知道,就被三振出局,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 不管怎么样,话都一定要说清楚才行。 “叶伶!开门!有事情当面说清楚,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叶伶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房门做了一个鬼脸。 担心?担心个头! 真的担心的话,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他才想到要来探望她? 笨死了!一点都不知道她在伤心难过。还说什么担心? 叶伶似乎忘了,戴奕文本来就有些迟钝,虽然他很在意叶伶,但在他们的关系中,叶伶一向是采取主动的那一方,而戴奕文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所以当叶伶出现不对劲的状况时,他无法立即反应过来。 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察觉到了,而且也亲自来到她家,想要向她问个清楚。 可是那个固执的小女人,宁愿相信亲眼所见,也不愿意听他的解释,门外的戴奕文喊得越急,她就越气,最后还干脆把自己埋进被窝里,用枕头盖住头部,不想去听那个男人在说什么。 “叶伶!你再不出来,我要生气了。” 莫名被忽视,一向好脾气的戴奕文也心生不悦。 其实连他自己都有点讶异,平常他很少会生气,但为什么只要一碰到和叶伶有关的事情,他的情绪波动就会特别大,甚至连他自己都很难控制? 听到戴奕文在门外这么喊,叶伶突然一肚子气。 她跳起来,站在床上,对着门外大喊:“生气?你生什么气?该生气的人是我吧!你们觉得这样欺负我很好玩,是不是?觉得女生倒追男生很可笑,是不是?还是觉得我年纪这么大,还想老牛吃嫩草,所以想整我?” 她越说越难过,这几天积压的沮丧情绪与胡思乱想全部一口气爆发出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的错都怪到门外的那个男人身上。 “我只是很喜欢一个人,我只想喜欢你,和你在一起,这样有错吗?”她的声音已经带着哭音,“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要玩弄我的感情,这样让我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很有趣吗?笨大树!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 说完,她又扑倒在床上,小手猛捶着枕头。 她好气,真的好气,气得心口都疼了,眼泪流个不停。 门外的男人乍听她这样怒吼,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在骂些什么? 前面那些内容他先不管,重点是最后那两句。 叶伶说她讨厌他,再也不要喜欢他,为什么? 一想到以后再也无法看到那张对着自己幸福傻笑的可爱容颜,他就一阵气急,顾不得平常良好的修养,用力敲着房门。 “叶伶!开门!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讨厌我?” 厚!还好意思问她?! 去问问自己的良心啦! 叶伶铁了心,决定不再回应。 戴奕文敲了半天门,都没得到回应,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任由人家这样冤枉而不吭声。 既然叶伶不肯出来面对事实,那他只好对不起这扇可怜的门了。 他抬起脚,使出七成力往门上一踹—— “哇!” 叶伶跳起来,惊讶地看着那扇被踹倒在地的房门,还有那个一脸凶相、踏过房门走向自己的男人。 “大树!你踢坏了我的门!”她气呼呼地指责他。 “叶伶!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不要再喜欢我了?难道你有别的男人了?”戴奕文的气势完全压倒她。 “我……我有别的男人?”叶伶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他如此盛怒吃醋的模样。 奇怪,明明是这人劈腿在先,为什么现在反而做贼的喊捉贼,跑来指责她是不是有了别的男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明明就是你自己先劈腿!”她指着他的鼻子骂回去。 哼哼,站在床上就是有这个好处,她现在终于可以不用抬头抬得很辛苦才能见到他的脸了。 “劈腿?”戴奕文一脸莫名其妙。 “我明明看见了!我都看见了!你和那个女人……那天早上……呜……可恶!你居然还有脸来找我?!亏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你却一点都不珍惜!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样对我为所欲为!我也是人,也有脾气,也会有忍不住的时候!”叶伶简直是用吼的,眼泪也开始滑落脸颊。 戴奕文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不相信我?”他问。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从来都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亲亲我、抱抱我,为什么那天早上你对那个女人就做得那么自然?” “那是因为……”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固执地捣住耳朵,拚命逃避现实。 她好害怕接下来戴奕文要说出口的话会证实她的猜测,然后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该死的!你这小笨蛋!就为了这么一点事情闹脾气……” “我在闹脾气?!”叶伶尖叫,“我伤心难过了这么多天,眼泪都快哭干了,你居然还说我闹脾气?很好!戴奕文!既然你嫌我烦,我们以后干脆不要再见面了!” 听见叶伶喊出自己的名字,而不再亲匿地喊他“大树”,戴奕文就知道她完全误会了,可是不被信任的气愤让他不想在此刻多做解释,他只想采取最原始的方法,好好惩罚这个自以为是的小麻烦! “你……唔唔唔……” 可恶!臭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吻她? 戴奕文粗鲁地咬了下叶伶的唇。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难道男人生气的时候都只会用这种方法来处理吗? 真是典型的禽兽! 原本她还以为外表老实的戴奕文不会这样呢! 看来她真的错看了他…… “呜……放……开我……”她拚命捶打着他的肩膀和胸膛,可是宛如捶打在钢板上,反而让自己的手疼痛不已。 他狂暴地吸吮着她丰润的樱唇,舌头在她的口腔中激烈搅动,与她的小舌缠卷…… 完事之后,叶伶一恢复体力,就嘟着嘴从戴奕文的怀里爬起身,转过身子不理他。 “又怎么了?”戴奕文好笑地看着她,身子半立起来,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腰肢。 “那女人是谁?”她头也不回地问。 “你真的想知道?” “大树!”她猛地转头,一脸气愤,“为什么不敢说?她真的是你的……你的……” “……妹妹.” “咦?妹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有一个妹妹?” “你对我调查得那么详细?”戴奕文扬起眉。 “当然!我知道你是高雄人,家里父母健在,只有一个姊姊、一个弟弟.姊姊在高雄医院当护士,弟弟前几年到国外留学。所以你骗我!她才不是你妹妹!” “……看来只好告诉你实话了。” 叶伶听他这么说,心口一痛,眼泪又要掉了出来。 “你这不要脸的男人!只会玩弄我的身体!明明就是你劈腿,还想骗我有妹妹!你……我最讨厌……唔唔唔唔……” 一个浓烈得让人窒息的吻,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直到她觉得肺里的空气几乎要被吸光了的时候,戴奕文才放开她。 叶伶哀怨地睨着他。可恶的大树,吻技居然这么好,他到底是和谁学的啊? 厚,想到就有气! 这时,戴奕文不慌不忙地从散落地上的衣服里摸出手机,当着叶伶的面拨了一组号码。 “小武,你现在给我出来。你在台中?不管,一个小时内到台北,不然以后不要叫我哥哥。” 叶伶狐疑地看着他。 戴奕文捏捏她的小脸蛋,“等下你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book.ddvip*** 一个小时后,叶伶果真看见那天早上见到的高大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女子真的很高大耶,起码有一百七十公分吧?! 而且长得和戴奕文真的有几分相似。 “小武,对不起,我要说实话了。”戴奕文先开口,把女子一把捉过来,推到叶伶面前,“这是我‘弟弟’,戴奕武。” 叶伶张大了嘴。“你是男的?” “哥!你很讨厌耶!”戴奕武一拳打在戴奕文的肩上,戴奕文居然被他打得退后一步。 “你……你为什么要扮成女的?”叶伶粗神经地问。 戴奕武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好奇,也有一些嫉妒。 “哥,这就是你老是提到的小麻烦?” 戴奕文点点头,然后伸手握住叶伶的小手。 “她之前看到你,以为你是我的情人,还为此发了一顿脾气。为了老哥的幸福,只好牺牲一下你的秘密了.”他转头看着叶伶,“小武扮女装这件事情,我爸妈还不知道,你不要告诉他们。” 叶伶先是傻傻地点头,随即眼睛亮了起来。 听戴奕文这么说,他是打算带自己回高雄老家见父母了? 这是不是表示戴奕文对她是认真的?而且很认真、很认真…… “……哥,她在傻笑耶!” “她常常这样,你不用管她。”戴奕文宠溺地看着一脸幸福傻笑的小女人。 这时,叶伶回过神来,还是一脸狐疑,“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扮女装呢?其实你长得不错耶!男装一定也很迷人喔!”因为戴奕武长得和戴奕文有几分神似,叶伶爱屋及乌,连带的对他也起了相当程度的好感。 戴奕武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苦笑,“这句话,如果是由那个人口里说出来,我会更高兴。” “你喜欢的人,喜欢扮女装的男人?”叶伶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啊!你喜欢的是……” 戴奕武喜欢男人,所以才刻意把自己装扮成女人的模样吗? 她连忙抬头看向戴奕文,想要求证。 戴奕文耸耸肩,“这件事,你也先不要告诉我爸妈.” “喔。”叶伶没再说什么。 “咦?你怎么没有大声反对,或是骂我是个变态?”戴奕武好奇地问。 “为什么我要这样说你?”叶伶摇摇头,“恋爱是每个人的自由,不管对象是男是女,只要两情相悦,就是很美好的事情.我不会因为你喜欢同性,就觉得你不正常。”她说得很真诚。 戴奕武似乎是被感动了,大方的拉起叶伶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这个举动让戴奕文紧张了一下,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谁知道小武这小混蛋会不会又突然转性,喜欢起女人?! “大嫂,谢谢你喔。”戴奕武笑着对叶伶这么说。 叶伶的手被他握着,又看着他那张神似戴奕文的脸,忍不住看呆了。 戴奕文从来不会对她做这么绅士的举动呢。 看来虽然是兄弟,但小武的心思就细密体贴多了。 “喂!你们两个还要握多久的手?!”戴奕文终于出声抗议了。 “哎哟!哥,紧张什么?难道你怕我把大嫂抢走?”戴奕武故意在戴奕文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戴奕文全身窜过一阵恶寒,连忙将叶伶拉到自己身边,“你要小心,不要被他带坏了。” “谁带坏谁还不知道呢!”戴奕武冷哼两声,又一把拉住叶伶的手,“大嫂,哪天我们一起去压马路吧!知道我这个秘密的女性,你算是第一人,希望你以后能对我的女装多提供一些建议喔。我从国外念书回来之后,就在台中教书。偶尔会上台北来找大哥,不过他是个大老粗,一点都不浪漫,神经又很粗,和他在一起一点情趣都没有,我还是比较喜欢和女孩子做朋友。” 一只手伸了过来,切断两人拉着的手。 “好了,事情解释清楚,到此为止。小武,你可以回台中了。” 深怕宝贝弟弟突然转性,抢走自己的女人,戴奕文拉着叶伶,头也不回的离去。 戴奕武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眼里尽是欣羡。 真好,什么时候他和那个人也能有这样完美的结局呢?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穿着丝袜与高跟鞋的下半身,自己做了这样大的改变,真的值得吗? 爱情啊,真是磨人的东西,居然能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 他又苦笑了一下,然后踩着练习好久的高跟鞋,伸手招了辆计程车,默默地离开。 小插曲 吱—— 刺耳的煞车声响起。 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盛装打扮的叶伶却愣愣地站在马路中央,双眼惊惧地睁大。 “喂!搞什么啊?!怎么突然就出现一个人站在大马路中间?这样很危险的!”扬长而去的司机一面按着喇叭一面抱怨。 叶伶愣愣地看着四周,四周的人也愣愣地看着她,仿佛不相信刚刚见到了什么。 那简直是—— “噗……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突然,一个男子抱着肚子大笑起来,很快地,其他的人也跟着大笑。 叶伶小脸通红,气得直跺脚。 可恶的戴奕文!居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book.ddvip*** 二十分钟前 盛装打扮的叶伶和戴奕文第一次正式约会,叶伶穿着迷你裙,露出修长的双腿。 当她见到戴奕文的交通工具时,不禁暗暗叫苦。 他的交通工具是机车,而且是重型机车,的确很符合他高大伟岸的身材与气势,但是……她今天穿迷你裙耶!这样要怎么上车?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换件长裤的时候,她看见戴奕文的脸色似乎有些不自在。 “大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好奇地问。 “我觉得你穿这样很好看。你的腿很漂亮。”戴奕文干咳了一声,答非所问。 就是这两句赞美,让叶伶决定就算今天约会回家之后感冒,她也要穿着这件让戴奕文心动的迷你裙。 但是上车之后,她马上就后悔了。 因为穿裙子,她只能侧坐,这本身就是很危险的举动,加上车速虽然不快,但是戴奕文个子高大,所以转弯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压车,好几次叶伶眼见自己的脚差点要与地面亲密接触,吓得她花容失色,只好更加搂紧他的腰。 不知道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还是戴奕文真的没有察觉到叶伶所传达出来的害怕讯息,他越骑越快,车身也越压越低,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大转弯时,他故意耍帅,将车身压得极低,叶伶还来不及反应,突然觉得双脚一阵踏实,她就自动松了手,然后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就站在大马路中央! 原来刚刚因为车身压得太低,叶伶等于是顺势从后座“站”到地面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戴奕文也根本没发现后座的佳人不见了,仍是一路狂飙,然后不见人影,只留下叶伶一个人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中央。 非常、非常的丢脸。 目睹经过的路人都笑得前仰后合,还有人回去把这段遭遇写在网路上,迅速流传。 至于戴奕文,则是到了目的地——电影院,才发现后座空无一人。 他正纳闷着叶伶什么时候跳车,终于注意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一接起电话,就是叶伶夸张的大哭声音。 “呜哇……笨大树!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戴奕文一头雾水,“我讨厌你?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你干嘛没事跳车?” “我才没有跳车,是你把我扔在马路上的啦!”叶伶气呼呼地抱怨,“而且好多人都在笑我!我不管!你快点来接我!不准你再骑重型机车来接我!坐公车,坐计程车,或是坐捷运都好,呜……” 说完,她又委屈地继续哭。 事后,他花了很久很久的工夫,才终于安抚下叶伶饱受惊吓与气愤的情绪。只是从此以后,叶伶再也不愿意坐他的重型机车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