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丫头有点色》 第一章 春天来的时候,山茱萸的花朵嫩绿嫩绿的,镶着赤褐色的花边,大地也暖和起来,可以闻到四月的气息,感觉花朵的馨香,很想把它捧在手中赏玩。 杜兰若居住在草茵谷,父母健在,上有一位兄长,家人极为宠爱她。 那天是兰若十六岁的生日。 一大早醒来,她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兴匆匆地跑上山去采摘野花,先编织了一个花环戴在自己头上,又编织了两个小小的花环,分别戴在自己的脚踝上,她还想编两个花环,戴到手腕上,可惜身边的花儿已经被采得差不多了。 她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发现在对面的南山坡上绿草茵茵,也有不少花儿,她跑过去,到山坡下的时候,兴致一来,施展母亲教她的轻功,瞬间便到了南山坡。 南山坡比较平缓,在早晨和傍晚都能得到阳光的照耀,但因为不是向阳面,还是以苔藓类植物居多,落下的树叶堆积得很厚,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兰若很少到南山坡玩耍,她捏着鼻子想采摘那些小花,当她的手刚触到第一朵小花时,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想着这样的早晨应该不会有野兽出没吧? “嗯……”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喂……你是人吗?”兰若用手指压着自己的嘴唇小声问。 “救……救命……” 这次兰若终于听清楚,也看清楚了,一个穿着银色锦缎的男子从草丛里爬出来,浑身上下血迹斑斑。 兰若又吓一跳,急忙用手掌捂住眼睛,然后偷偷从手指缝里朝外看,那个男子满脸的泥污,看不出长得如何,只是满身的血迹显示着他性命堪忧。 “你是谁?”她小心翼翼的问“是坏人吗?” “救……救命……”男子抬起眼睛看她,口中嗫嚅不清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当男子的眼睛看向她时,兰若不由得一惊,那双眼睛好幽深好明亮,就像她看过夜晚最神秘的星星,又像草茵谷那幽幽的千年湖水。 她咬了咬红艳的嘴唇,“好吧,看你也不像坏人,我就救你一命,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哦。” 还未施恩便口口声声要求回报的,大概就只有这位杜兰若了。 “谢……”男子谢谢两个字未说完,头一垂,昏了过去。 兰若试图把男子背起来,结果没有走几步便支撑不住,下山本来就不易,再加上负着一个庞然大物就更加难行。 兰若只好把男子掩藏在草丛里,然后施展轻功飞快回家搬救兵。 杜家人都是古道热肠,听说有人受伤,杜氏父子俩便急忙赶过去救人,不消片刻,受伤的男子已经躺到了杜家西厢房的床上。 杜母赶紧去烧热水,杜锦沙叫儿子杜青松去取创伤药,自己先解了男子的衣服查看伤势到底如何,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才发现兰若睁大着双眼在一旁盯着。 杜锦沙急忙撩起被子把男子遮掩,回头怒视女儿。 “丫头,出去!” 兰若扁扁嘴,“人家想看爹爹如何治疗伤者嘛。” “出去,男女授受不亲,他好像全身上下都有伤,要脱去全部衣裳,你看着成何体统?”杜锦沙说道。 “那爹爹不也给邻家婶婶看病,还有王爷爷家的女儿也是啊,爹爹就不用担心男女授受不亲?”兰若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一名神医,悬壶济世。 “爹爹是大夫啊,你呢,小丫头一个,去,外边去。”杜锦沙拿自己的宝贝女儿毫无办法,只好把她赶到门外。 杜家是世代相传的名医,因为七国战乱,杜锦沙一家避祸到深山,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杜家没有一般医道的教条规定,比如什么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等等。兰若有副热心肠,爱学武又爱打架,杜锦沙原想教她一些医术,起码受伤了可以自救,孰料这丫头做事马马虎虎,让她抓药草,三两的能抓成二两半已经非常难得,她一般都会三两的抓成二两,二两的抓成三两,还振振有辞的说:“就是这一点点差别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没什么大不了? 杜锦沙听得哭笑不得,有些配方,比如解毒的药方,仅仅是一钱之差,解药就可能变成送命的毒药。 有了这样的教训之后,杜锦沙便决定再也不让女儿接触医药,虽然她总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乞求地望着他。 兰若百无聊赖地在外室走来走去,看哥哥拿着药箱走进去,只能乘机瞄上一眼,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见爹爹面色凝重,大概那男子伤势相当严重。 见哥哥又出来端热水,兰若抓住他的手。 “他还有救吗?” 杜青松微微一笑,“死不了。” 他这个妹妹总是这样,不管谁来求医,她总是比求治者还要紧张,唯恐没救了。上次孙二叔上山砍柴,被歪倒的大树压住头部,因为伤势太重,等家人发现送来时,已经回天乏术,兰若看了哭得惨兮兮。 她就是看不得别人受伤受病,比自己受伤受病还痛苦。她爬树摔着,或者和别人打架受点伤,也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不疼,真的不疼哦。” 即使她那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她依然咬紧牙关强撑着。 两个时辰后,杜锦沙打开房门走出来,满头是汗,兰若拿了干净的温热布巾为他擦拭。 “爹爹,他没事了吧?” “嗯,还在睡,等他醒来就完全没事了。” “爹爹是最棒的!”兰若笑咪咪地说:“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去吧,不过别掀被子。” “嘻嘻,被子下他没穿衣服吗?”兰若当然明白她爹在紧张什么。 “小丫头!”杜锦沙笑斥道。 兰若朝他扮个鬼脸,然后风一样进入西厢房。 杜青松正在收拾地上血迹斑斑的衣裳,准备拿出去让母亲清洗,看到妹妹闯进来,急忙说:“不可以掀开被子。” “知道啦!你就跟爹爹一样爱唠叨。”兰若依然笑咪咪的,救治了一个人的感觉总让她很快乐。 杜青松又嘱咐她一句,才抱着那堆衣服走出去。 兰若走到床前,低头看男子的脸,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哇!爹爹!娘!哥哥!啊!” 杜锦沙在外面摇头,就知道她看到男子会有这种反应。 杜母也跟着叹气。女儿千好百好,就一样不好,花痴,而且不是一般的痴,简直是成疯成魔的发花痴。 草茵谷里长相稍微俊俏的年轻人,几乎都怕了她,每次看到她都抱头鼠窜,因为她看着人家总会眼神直直的,宛如要把人家吞进肚子里。 杜青松走到杜锦沙面前问,“爹,要不要把妹妹揪出来?” 杜锦沙摇摇头,“没事,越阻止她,她越痴迷,不如一次让她看过瘾。” 兰若痴痴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如果她的眼神能说话的话,那一定是:好俊,好帅,好漂亮,好迷人,好完美,好好看哦…… 已经被清洗干净的男子有着一张漂亮的脸,五官清晰,剑眉修长,宛如剑的锋刃;紧闭的双眼有着深刻的双眼皮,睫毛浓密修长;鼻子高挺,嘴唇稍薄,但弧度完美,让人看了就想亲吻;下巴上还有个小小的凹痕,人家的酒窝都长在左右两边,他却在正中间,煞是可爱。 男子的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皮肤极为光滑,像上好的丝缎,惹得兰若忍不住想用手去摸一摸。 等等……娘说女儿家要乖,不能对男人动手动脚,否则就会一辈子都嫁不去,女孩子只能动眼,不能动手。 可是他真的好英俊好迷人,她好想摸一摸啊! 他有小信哥哥的眉毛,有小五弟弟的嘴巴,有忠叔叔的鼻子,有仁仁的脸型,他简直就是综合了草茵谷所有美男子的优点啊! 爹不让摸,娘不让摸,哥哥不让摸,说摸了就嫁不出去了,可是如果这个俊男自己肯让她摸呢?那不算犯规吧? 啊,求你快快醒来吧,醒来让我摸一模吧!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正午时分,俊男还未醒来。 坐在凳子上一直看着他的兰若快成了石头,她手肘压在床沿上,手掌托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子。 光线透过纸窗照射进来变成暧昧不清的光晕,在男子的脸上形成神秘的光泽,宛如云山雾海中看到神仙一般的人儿,即使近在咫尺,也恍若远在天涯。 兰若幽幽地叹口气:多俊俏的人啊,可惜她不能摸一摸,毫无真实感。 小时候听同伴说,男人摸一摸女人,女人就会怀孕的,如果是真的多好啊,如果她能怀孕,生出来的小宝宝一定也会很漂亮、很可爱…… 杜青松在门口喊她,“丫头,吃饭了!” 兰若动也未动。 杜青松再喊,“丫头,吃饭啦!” 兰若依然没有反应。 杜青松认命地走过来,在她肩头敲一下,“杜兰若,吃午饭了!” 兰若正在幻想着自己生个小娃娃,肚子变得大起来,就听到有人骚扰,不禁大怒,“走开!我要小娃娃!” “吃饭了!”杜青松这次丝毫不客气,狠狠拧了一下她的耳朵。 “哇!好痛!”兰若从凳子上跃起来,抬头看到哥哥,“你干嘛?” “你干嘛?”他没好气地回她,“又作梦嫁给美男子,生个漂亮小娃娃是吧?” 她小脸一红,“哥哥,这次我是认真的!” “你哪次不是认真的?”杜青松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拉起妹妹的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吃饭!饿坏了肚子,别说嫁人,连命都保不祝” 兰若恋恋不舍地又回头看了男子一眼,小声说:“别害怕,我很快就吃完饭来陪你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当两人走到餐桌旁坐下,却听到外面一阵吵嚷,鸡鸣狗叫的声音此起彼落。 兰若抢先冲到大门外,远远看到一队官兵走过来,官兵每人手中都拿着亮晃晃的刀剑,如豺狼虎豹一样冲进各家院落,凶狠无比地吆喝。 “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着银色锦缎的年轻男子?他是开阳国朝廷要犯,谁若敢私自窝藏,株连九族!” 兰若急忙跑回屋里,“爹爹,糟了,官兵来抓俊男了!” 杜锦沙脸上一变,“他是逃犯?” “爹爹!他是个好人!我们要救他!我去救他,等官兵来了,就说他是我嫂子,我自有办法。”兰若抱了她爹的药箱就冲进西厢房,把窗子全部关闭上,又扯上厚厚的布帘。 杜锦沙犹豫了一下,稍微整理了衣衫,便走了出去。 锦衣男子是否是好人,他不能完全肯定,但行医多年,也学会一些看人面相的本事,锦衣男子眉目清朗,虽然是受伤昏迷也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申吟出声,看起来是个硬汉子,这样的男子会是坏人吗? 可是,连这种穷乡僻壤,官兵都会追赶过来,想必一定是重要的逃犯,不管如何,男子的身分很可疑。 官兵踢开了杜家的大门,嚷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着银色锦缎的年轻男子?私藏不报,株连九族!” “官爷,小人家正在吃午饭,不曾见过什么锦衣男子。”杜锦沙面色如常地回答。 一个像头头的官兵挥了挥手,“进去搜!” 一时间房里被弄得一片狼籍,杜锦沙抱着自己辛苦熬制却被打翻在地的药丸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 最后官兵指着西厢房问道:“怎么关着门?进去看看!” 两个小衙役刚冲上去要端开门,门打开了,兰若一脸恐慌地看着他们。 “你……你们是?” “少废话!让我们进去!” “官爷,等等!先听我说完再决定进不进去好不好?”兰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官兵喝道:“有话快说!” “屋里的是我嫂嫂,她得了痨病,已经病入膏肓,官爷……” 官兵心里一寒,“痨病?” 杜锦沙走过来说:“官爷,你也知道,这里穷乡僻壤的,想找个媳妇很难,难得她愿嫁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谁知刚成亲没半年我的媳妇就患了痨病,担心她传染给儿子,只好把她关在西厢房,就由这个丫头来负责给她送饭送药的。” 官兵晃晃手中的刀,“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有虚报,也是株连九族!” “岂敢岂敢!草民安居在这偏僻的地方,就是图口饭吃,怎会给自己找麻烦?” 兰若上前拉着官兵的手,“如果你不相信,就进来看看嘛!” 官兵好像被火烧了手,急忙从兰若手中抽开,“别动手动脚的!” 兰若委屈地说:“要不……这样,我把纸窗打开,官爷就从窗子朝里面瞧一瞧,免得你不放心。” “好!不——不要把纸窗打开,就把纸窗戳个小孔让我看看就行了!” “是。”兰若先进屋把厚厚的布帘拉开,又伸手在纸窗上戳了个小孔,挥手招呼官兵,“你来看吧。” 官兵对兰若也是畏如蛇蝎,“你走远点,我自己看就成了。” “是。” 官兵走到窗子前,一只眼睛瞧进去,就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躺在床上,盘上的发髻有些乱,木钗歪歪斜斜地插在发髻上,她的一半脸上还有黑色的斑,大概是胎记一类的东西,煞是丑陋。 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还不停在咳嗽,似乎有许多的痰想咳出来,却又咳不出来,最后她猛一翻身,咳出了一口鲜血在地板上,头发披散下来,木钗也掉到地上。 官兵几乎闻到了那股腥臭的味道,吓得浑身打了个颤,转身就走。 “走吧!走吧!真晦气,找不到逃犯就算了,要是被传染了什么病可就倒霉透了!” 官兵走出大门时,兰若赶上来叫住他们。 “官爷!官爷!” “什么事?”官兵用刀把她挡在远处,“说就行了,别靠过来。” 兰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说:“刚才我看到官爷一害怕就忘记了重要的事,请问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受伤的人啊?” “是的,你看到了?” “是这样,我今天早晨去南山采花的时候,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当时我快要吓死了,拔腿就跑,等我跑到山下时,看到他走向山那边去了。”兰若用手指着南方,“那边有个山谷叫锦绣谷,里面也有一些猎户居住哦,你们不妨去问问。” “好,我们就去。”官兵看着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已是目眩神迷,她再娇俏的一笑,更让他们心荡神驰,只会不停地点头。 兰若一笑,很害羞地低下头转回自己家。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直到官兵走远看不见踪影,一家人才走进西厢房看依然咳嗽个不停的男子。 “丫头,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咳嗽还没停止。”杜青松好奇地问,“就像真的得了痨病,脸上还贴了狗皮膏药?老天,你可真能折磨人家! 兰若嘻嘻一笑,等待着爹爹的赞赏。今天她的表现很不错吧? 杜锦沙扬起手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丫头,你居然灌他胡椒粉?” 兰若摸着头,委屈地望着父亲,“你不让我胡乱用药,我就只有准他胡椒粉啰!瞧,这不是很有效吗?” “你呀……”杜锦沙叹口气,“他不仅受了外伤,内伤也相当严重,你这一刺激他,剧烈的咳嗽引发内伤,看吧,咳血了。” 兰若委屈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是娘给她做的绣花鞋,鞋尖上还各有一个绒球,漂亮极了。 为了学做女红,她不知费了多大的劲,结果依然是一事无成,拿起针就会扎到自己的手,等每根手指都被扎得满是洞时,娘就不让她学了。 她好像什么事都做不好,唉,真是笨埃 “不要怪她。”男子醒了,吃力地坐起身来,望向兰若,“我还要谢谢她这么机灵救了我,不过,这种衣服我还真是穿不惯埃” 男子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红肚兜,那是女儿家才穿的贴身衣服,本来兰若的衣服他是穿不下的,是兰若接了好长一条带子才勉强把肚兜系在他身上。 杜母瞪着女儿。女孩子的衣服怎能随便给男人穿? “为了救他嘛!”兰若靠到母亲身上撒娇,“娘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就你理由多!”杜母宠溺地道,随后对男子说:“你饿了吧?若若,去端些饭菜来给这位公子。” “好。”兰若转身跑出去,为美男子服务她可是欣喜无比的。 “谢谢。伯母不用客气,我姓方,名子昂,您可以叫我子昂。” “子昂,你怎么会受伤的?” 方子昂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爹被人暗算,贼人却反过来说我才是杀人凶手,官兵四处追杀,全家人大概就只剩我一人活着。” 杜锦沙放开为他把脉的手,“官兵已经追来了,你再在这里休养一夜,明日必须早早离开,否则还是危险。” 方子昂点点头,“我知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吃点东西可以马上离开。” “不必这么急,官兵不会这么快返回。”杜锦沙双手交握叹息一声,“你走了,我们也得尽快离开这里,正好这里是两国的交界,我们搬到北山以北就无碍了。” 方子昂握住杜锦沙的手,“谢谢,给我两年时间,我会回来报答你们的。” “怎么报答?”兰若端着饭菜喜孜孜地走进来,显然她听到了后面一句话。 方子昂怔了一下,然后说:“功名利禄都可以,想要什么给什么。” “哇,你以为你是皇上啊!”兰若对他作个鬼脸,“而且要报答呢,两年时间太久了,两年后,谁知道你会在哪里,那么多人追杀你,万一你一命呜呼了,我们找谁报答去?” “若若!”杜锦沙喝斥,“不许胡说八道!济世救人是医家的本分,岂可施恩图报?” “哎呀,爹爹,您听我说完嘛!”兰若朝她爹扮个鬼脸,回头对方子昂说:“你真的诚心想报答我们吗?” 方子昂点点头。 兰若狡黠一笑,脸庞慢慢地凑到他的面前,轻声说:“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第二章 方子昂吃惊地望着她,仿佛所受的冲击比被敌人追杀还厉害。 杜锦沙尴尬一笑,“对不起,我这女儿太过顽劣,你不必放在心上。” “爹爹!知恩图报可是人之常情,他怎么可以不放在心上呢?!”兰若不满的道。 “胡说!施恩图报是医家的耻辱。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玩吧。”杜锦沙生气了,虽然平日宠着兰若,但在人前,他还是要维护杜家的尊严,而不能任她胡闹。 兰若用脚踏了踏地板,噘着嘴巴朝外走。 “姑娘,等等。” 听到方子昂的声音,兰若欣喜地回头,立刻跑回来,“你答应了?” 方子昂微微一笑,“不,我不能答应,因为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好好报答你,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婿,日后我都会为你寻觅到的。” 兰若失望地垮着小脸,转身朝外走,嘴里小声嘟囔着,“还会有比你好的吗?我才不要呢。” 方子昂抱歉地看向杜锦沙,“实在抱歉,让今千金失望了。” “哪里哪里,她一向爱玩闹,这事当不得真。”杜锦沙连连解释,“况且她也有指腹为婚的婆家了,不用跟她计较。” 方子昂这才安心地点点头,“不管如何,诸位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的。杜先生,这是我从小佩戴的宝玉,赠与您做个纪念吧。” “方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杜锦沙面露不悦之色,“难道还真当我们施恩图报了?” “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做个凭证,日后我会再回来报答救命之恩。杜先生,您若不收,我会于心不安。”方子昂诚恳地说。 杜锦沙沉吟片刻,伸手接过那块玉,“也好,我就替你先保 管着,等你日后再平来希望那时你已经平安了。” “承蒙杜先生吉言,我会努力的。” “努力、努力,努力什么呀!又不和我在一起。”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兰若小声的嘀咕着。 难道她就真的放任这个难得一见的俊男走了? 好不甘心哦! “若若!”杜母走过来揪住她的耳朵,“怎么可以偷听?没一点规矩!” 兰若被母亲揪到正厅,她靠在母亲身边问,“娘,你当年是怎么嫁给爹的啊?” “媒人说媒。若若,你还不死心?人家方公子可是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兰若抱着母亲的胳膊问,“那你在成亲前,见过爹爹的样子吗?” “见过。”杜母突然有些羞涩,“收下聘礼之前,我曾偷偷到杜家的药铺去看。” “哦!那我爹那时候好不好看?” “丫头,想什么呢?”杜母瞪她,“女儿家嫁人是图他人好、心地好,会体贴人,这可比作么都强。如果虚有其表,内里是绣花枕头一个,你要他做啥?自己反而要吃苦受罪一辈子。” “那可不一定哦。”兰若笑咪咪地说:“如果他真的生成天姿国色,嫁了他,每天看着他就会觉得很快乐了。” 杜母摇摇头,“你啊,还真是没长大。” 兰若不依地在母亲怀里扭来扭去,“我已经十六岁了!” “在娘的眼里,你六十岁也是个孩子。”杜母叹口气,“不管男人女人,不可只看外貌,以貌取人会让你吃大亏的。” 兰若低下头,“我知道啦。” 杜母幽幽地又叹口气,“娘十六岁时已经嫁给你爹,可现在你的婚事还不知道要等到几时。” “娘,您说的那个指腹为婚是真的吗?”兰若好奇地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叫皇甫然,和咱们是世交,因为战乱失去了联系,这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然儿也有十八岁了,都到了适婚的年龄,现在却苦寻不着他的踪迹。” “娘,我又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可不可以不答应啊?”兰若眨眨眼,“如果我们一辈子找不到他,我就一辈子不嫁人了吗?哪有这种道理!” “我和你爹商量过了,再等两年,如果还是寻觅不到,就再给你找个婆家。说什么也不能耽搁了你的终身大事。”杜母爱怜地拨弄着兰若的头发,当年逃避战祸时曾经在自己怀中啼哭的小娃娃,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娇俏少女,可是找不到皇甫一家,就这样白白耽搁了她的青春…… 杜母心里十分难过,兰若却眼珠骨碌碌地转来转去,有了另外的主意。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次日,天刚破晓,方子昂便辞别杜家人匆匆上路了。 杜母原本想叫醒兰若让她给方子昂道别,又担心她胡闹惹事,看她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送别了方子昂,杜母开始张罗早饭,杜青松上山去采药,而杜锦沙则开始练身。 天大亮时,杜青松也返回来,饭已做好,杜母去唤兰若,在房外敲了敲门,却没动静,杜母有些疑惑,推门进去,床上鼓鼓的一团,她掀开被子一瞧,失声惊叫。 “若若不见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方子昂憋着一口气,在山道间疾走如飞。 杜锦沙果然是神医,只一夜工夫,他身上的疼痛减去许多,行走已无大碍。 北山是一重重的山脉,山色青翠,温暖的风如女孩的长发一般柔和,吹动着平静的天空中帆船似的白云。 方子昂看看天色,已近晌午时分,肚子有些饥饿,但山间不宜久留,何况他隐约觉得身后一直有人在跟踪着他,便咬紧牙关继续向前飞奔。 身后跟踪他的人很奇怪,他走快,那人也走快;他走慢,那人也走慢,似乎不是追杀他的官兵。 到了北山坡,山下就出了开阳国的边界,到了玉衡国。 方子昂松了口气,忽然隐身到一个小山洞中,他要看看那个追踪他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静待了片刻,不见有任何动静,方子昂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其实身后根本没人跟踪他,他正打算从山洞中走出来,只见一个曼妙的身影从树上跳下来,在山岩上左顾右盼。 是杜兰若?! 方子昂大吃一惊,急忙从山洞中走出来,“杜姑娘,你怎么来了?” 兰若一转身,看到方子昂安然无恙,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嗯!我要和你一起走。” “和我一起走?你知道我要去哪里?”方子昂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呀,但是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跟你去。”兰若依然绽放着大大的笑脸。 “为什么?”方子昂开始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因为我喜欢你。”纯朴的山居生活,养成了兰若直爽的个性,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即使喜欢男人,也是直爽地开口就说。 方子昂因她坦白的话语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苦笑着,“胡闹!你这样私自离家,父母会急坏了的,快回去!” “不要!”兰若抬高下巴,“我给爹爹留了张纸条,说我出来玩玩啦,没事的,我经常出来。” “经常?”方子昂诧异。 “嗯!”兰若笑咪咪地说:“你可别说女孩子不可以出家门哦,我经常跟着哥哥去城里卖草药,而且我还会扮成男人呢!” 他沉着脸道:“这和你进城不一样,前途凶险莫测,你绝对不可以跟着我!回家去!” “不要!”兰若也板起了小脸,“是我自己要出来的,又不关你什么事,你就只管往前走,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但是你父母——” “爹和娘会理解的。”她眼珠一转,“因为我是出来寻找一个人。” “哦?”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我娘说,我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哦,可是因为战乱从小就失散了,我要出去寻找他。” “女孩子出门不方便,你的事我会帮你留意,你还是乖乖回家。”方子昂叹口气。这个小丫头,真是胡闹。 “什么嘛!你重男轻女哦!要不,咱们比试一下,看谁先跑到山脚下,如果我赢了你,你就不许对我说教了。”兰若走到方子昂面前,踮着脚尖也不到方子昂的下颌,只好抬起脸对他说话。 方子昂虽然很想把兰若押回去,但是官兵在追捕他,再回去恐怕是自投罗网,他摇摇头,“好吧,比一下,如果你输了就回去。” 兰若笑得如迎着阳光的向日葵,“准备好,马上开始。走!”她的身子如一只敏捷的小鹿,蹦蹦跳跳地朝前飞奔。 方子昂虽然有伤在身,但为了让兰若回心转意也是使出全身的本事,如悬空的老鹰朝山脚下俯冲而下。 方子昂自幼随师学武,轻功在同龄人中已算上等,可是当他赶到山脚下时,才发现兰若已经闲闲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欣赏风景了。 “子昂哥哥,你输了吧?”兰若笑嘻嘻地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到方子昂面前,伸出小手抚着他胸口,“你不熟悉山路,轻功也没有我好,输是一定的,可干万别难过哦。” 方子昂拿她没办法,只好说:“你要跟着我也可以,但是一切要听我的,不许多说话,知不知道?世事凶险,随时都可能没命的。” 兰若用力地点头,“我当哑巴。” 方子昂忍俊不住,“那倒不必。我们到前面的旅店买一匹马,玉衡国是平原,骑马会方便些。” “好!我从来没骑过马呢!”兰若兴奋不已。 那家店没有名字,只有一面旌旗,上面写着“旅店”两个大字。 四下空旷,过往的旅客自然会在这里歇一歇脚,方子昂也不例外,看到旅店门口放的酒坛子,他才发觉自己已经渴得喉咙干涩。 这是一栋两层的木楼,底楼是用饭的桌椅,后面的一侧大概连着灶房,楼上应该就是住宿的地方了。 方子昂和兰若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店小二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客倌要吃点什么?” “要两盘青菜和一盘荤菜就可以了。” “好,客倌,你们稍等,菜马上就好,还要酒吗?” “不用。” 方子昂打量了一下四周,另外有两桌客人。其中一个一身黑,头上还戴着黑纱的斗笠,喝酒也戴着,是个怪人;另外一个是五十岁左右的干瘦老者,可能是个樵夫,一身短衣打扮,倒也干净利落。 柜台后面的掌柜四十多岁,留着一抹疏淡的胡须,脸圆胖胖的,堆着弥勒佛一样的笑容。 空气里弥漫着沉肃的气息,连活泼的兰若都感觉到了。 方子昂压低声音对她说:“尽快吃饭,吃完就走。” 兰若点点头。 须臾,店小二端着菜过来,“客倌,您的菜来了,请慢用。” 方子昂问,“小二,你们这里可有闲置的马匹?我想买一匹。另外加上两套男子的衣服。” 店小二连连点头,“有有有,我去跟老板说。” “谢了。” 掌柜的远远地朝他们点头微笑,“客倌,先用餐,我们一切都为您准备好。” 方子昂点点头。 兰若也饿极了,举筷子就夹,突然被方子昂拿筷子挡祝 “等等。” 兰若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方子昂从怀中取出一支银针,放进饭菜里探视。 掌柜的笑道:“客倌,尽管放心,我这店开了十几年,可从来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方子昂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敬之处请掌柜的海涵。” 银针没有变色,证明饭菜里无毒,方子昂正要食用,却被兰若伸手挡祝 “怎么了?” 兰若挨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方子昂脸色一变,随即缓缓放下了筷子,然后拉着兰若站起来,走到柜台边,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 “掌柜的,这是买马与饭菜的钱,余下的不用找了。” 掌柜的笑着收下,“客倌不吃了?咱们家的厨子可是一等一的好手艺,做的菜极好吃。” “我们觉得不饿了,还是赶路要紧。”方子昂拉着兰若朝外走。 “客倌,好走。” 方子昂和兰若刚走到门口,要跨过门槛时,黑衣人与那个干瘦老者如同射出的箭向他们席卷过去。 黑衣人的衣服里藏着一把刀,而老者手中也多了三节棍。 刀声、棍声刺破沉肃的空气,直直地袭击方子昂的后背,眼看触到他的刹那,方子昂的身子却宛如被狂风吹起的风筝一样飘向高空。 方子昂从怀中抽出匕首,割断门口拴着马匹的缰绳,抱着兰若一跃而上,纵马快速前行。 这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两人疾风迅雷,一眨眼的工夫已经离旅店很远。 兰若被方子昂单臂紧紧抱着,后背又紧靠着他宽厚的胸膛,不禁有些意乱情迷,心儿如小鹿乱撞。 她沉迷了片刻,偷偷侧身向后望,“糟糕,他们跟来了!” 方子昂把她扳回来,“坐好!小心掉下去。” “可是他们也骑着马呢!”兰若一脸焦急,“我们的马载着两个人,肯定没他们跑得快,唔……你能不能让我站到马背上?” “要做什么?” “我要解决掉这两个人。” “怎么解决?” “别问那么多,快!他们要从背后放冷箭了。” 方子昂依言抱她起来,一手紧牵马的缰绳,一手紧紧抱住兰若的大腿。 依靠在方子昂的肩膀上,兰若挺腰而立,从抽里取出两包东西,对准后面的人用力掷过去。 方子昂只听到背后两声惨叫,突然身上的兰若一软,身子向后仰去,他大惊,抱住她,重新让她在马背上坐好。 抱她坐下的同时他才发现她的肩头多了一支箭,箭头没入肩窝,鲜血染透了她身上鹅黄的衣衫。 方子昂的心一阵悸动,宛如那支箭不是射在兰若的肩头,反倒射中他的心一样巨痛。 他与这个女孩素昧平生,她却一再舍身相救,为什么? “兰若……兰若……”他一边摇着她的身体,一边焦急地呼唤,“别睡!别睡啊!前面有条小河,我马上救你。” 兰若双眼迷离,声音虚弱地道:“箭……有毒……” 方子昂越发焦急起来,急扬鞭子催马儿疾行,片刻赶到小河边,他小心翼翼地把兰若抱下来,用匕首先把伤口周遭的衣服割破撕下,然后说:“我要把箭拔出来了,你要忍祝 兰若的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她勉强说道:“嗯,我怀里有金创药,你先取出来,拔下箭之后敷上。” 方子昂依言取出药粉准备好,然后一手捂住兰若的眼睛,一狠心,另一只手拔下那支箭。 箭头是螺旋状,所以拔出来的时候扯出了一些皮肉,兰若努力想忍住,还是忍不住哭泣起来,“子昂哥哥……没关系……不疼……呜……真的不疼……” 方子昂手脚冰冷,自己全身受伤时他也未曾这样难过。 随着箭头流出来的血已经成了暗黑色,肩窝处的颜色越来越深,看来毒性剧烈,如果再耽搁,恐怕这丫头整条胳膊都要废了。 方子昂低头咬住她的伤口,用力的吸吮,怀中娇小的身躯不停的颤抖,让他的眼泪也快流下来。 这个傻女孩,一定是替他挨这一箭,否则在他前面的她不会受伤。 方子昂不忍心看她如此受苦,伸手替她点穴,兰若头一垂,睡了过去。 连着吸吮了十几口,直到流出的是鲜红的血时,他才停止,把准备好的药粉小心翼翼敷上,即使在昏睡中,兰若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他又从内衫上撕下一块布,为她包扎好,才微微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草地上,方子昂在小河边洗了洗手,回头看到兰若衣衫不整血迹斑斑,知道这样无法继续前行。 他从店家准备的包袱里取出一套青色衣衫,准备为她换上。 兰若身上穿的鹅黄衣衫被血染红,方子昂小心翼翼地解开,手伸到她的胸口时,他猛然收回了手。 这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碰到岂不是轻薄了她? 可是让她穿着这样的衣服更是教人无法忍受,方子昂犹豫了片刻,忽然有了个主意,他跪在地上朝着上苍叩了三个头,然后解下兰若身上的衣服。 在长衫下,还有贴身的亵衣,紧紧裹着少女的玲珑身躯,胸前的花蕾,纤细的腰肢,挺俏的臀部,修长的双腿,无一不美,无一不诱人。 方子昂只觉浑身一热,血液逆流而上,脸庞烧得厉害。 已经二十岁的他,早经历过男女之间的情事,比兰若更性感更成熟的女子他阅历不少,却从未让他有过如此情潮汹涌的感觉。 老天啊,怎么会这样? 她还是个纯洁无瑕的小姑娘…… 方子昂赶紧为兰若套上那套青衫,为她系带子的时候,双手还无法自制地发抖,费了好半天工夫他才做好这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为兰若换一套衣服,比同时和几个高手打斗更让他劳累,全身是汗的他宛如虚脱了,他颓然在兰若的身边躺下,仰头望着湛蓝的晴空。 大朵大朵的白云悠悠地漂浮着,渐渐幻化成兰若明媚的笑颜,他一惊,又翻身坐起来,看身边的兰若,还在沉睡。 他深深地叹一口气。 自己的事已经够烦恼了,如今再加上这个小丫头怎么是好? 为了防止敌人找到线索,方子昂把兰若染血的衣衫包住一块石头,扔到了河里沉下去。 马儿已经喝足了水,日头开始渐渐西斜,阳光在兰若的脸上温柔地停留,她长长的睫毛在玉一般的面颊上留下弯月一般的剪影。 神气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巴,可爱得有些像婴儿一样柔嫩的下巴,她就像一个美丽的白玉娃娃。 方子昂最后叹一口气,然后解了她的穴道,趴在她耳边喊,“起来了!再不赶路就要露宿荒野了。” 第三章 “什么?”兰若从草地上跳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对面的方子昂。 方子昂静静地说:“我说孤男寡女行走不便,你我不妨结拜为异性兄妹,我也好对你多些照顾。” 兰若先是歪着头思索,随后又退后两步叫道:“不要!” “兰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什么孤男寡女啊?你又不让我摸你,我又没有生小娃娃,怕什么?我不要跟你结拜。”兰若歪歪头再想一会儿,忽然开怀地笑起来,“你要跟我结拜也可以,咱们来拜堂吧。” 方子昂只觉头轰的一声乱了。 这个小丫头,怎么就认定了要跟他成亲呢?姑且不说他们两人各有婚约在身,即使没有,他现在也没有谈情说爱的兴致,更别提嫁娶之事了。 他把马牵到大路上,淡淡地说:“不管如何,在我心里,是将你当作妹妹看待的。我已经叩拜过上苍了。” “什么嘛!”兰若赶紧跟上来,一跑动肩窝就疼,她哎哟的喊了一声,成功地让方子昂回转过身,她直勾勾地盯着他说:“我已经有一个哥哥了,才不要什么异姓哥哥呢!我不要就是不要!” “兰若!”方子昂皱了皱眉,“我再说一遍,我只能当你是我的妹妹。上马吧,我们还要赶路。” 兰若噘着小嘴瞅他,万般无奈地上马,当方子昂的手揽住她的小蛮腰时,她小声地嘟囔道:“我才不要做你的妹妹。” 方子昂将她的话自动略过,不再回答,他知道这样说下去肯定纠缠不清,兰若是个顽固的小丫头。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玉衡国位于七国的中央,土地肥沃,有两大河流从国家的南北两方自西向东流过,河流滋润了土地,道路两旁是一望无垠的禾苗,绿油油的舒展着生命的活力。 一路聒噪不休的兰若突然停止了吵闹,沉默地看着两旁的田地。 方子昂明白小丫头在跟他呕气,他偏偏又无法让她如愿,所以除了苦笑之外,也别无他法。 直到夜色深沉,他们才走到了一个小村落,马蹄声惊动了一户人家的狗,便狂吠不止,不消片刻,村子里的狗都汪汪叫起来。 方子昂在一家宽敞的院落前停住,下马敲门,不一会儿,有一个中年的汉子来开门。 “公子,有何贵事?” 方子昂忙弯腰鞠躬,“打扰了,我们兄妹旅途劳累,想在贵处借宿一夜,不知可否?” 中年汉子又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打开门,“进来吧。” “谢谢,敢问兄台贵姓?” “没啥贵不贵的,乡村野民,你叫我刘三就是了。”中年汉子豪迈地回答。 “在下方子昂,她是我的小妹兰若。刘三兄,打扰了,这是一点小意思,还请收下。”方子昂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递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刘三脸色一沉,“你爱住就住,不住拉倒,咱们可不是开旅店的,给行脚的客人一个方便,收银子算什么?” 方子昂尴尬一笑,又把银子放回怀中,”那就真的是打扰了。兰若,向刘三兄道谢。” 兰若只是鞠了一个躬,却未开口说话。 方子昂看了她一眼,她对他皱了皱鼻子。 方子昂不禁苦笑。这小丫头还在跟他呕气呢。 看起来刘三家还算殷实,三间瓦房,还有两间西厢房,西厢房是草堂,南屋是土屋,像是厨房。 刘三的妻子是个高高瘦瘦的女子,手脚俐落,一下子便为方子昂两人做了两盘青菜,一盘是凉拌菠菜蒜泥,一盘是青椒炒鸡蛋,色泽鲜艳,煞是诱人。 刘三妻笑着说:“你们慢用,咱们农家也没什么好菜招待,就凑合一下填饱肚子吧!” 方子昂道:“这已经很好了,谢谢,谢谢。” 兰若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从早晨到现在,没好好吃一顿饭,她实在是饿极了。 刘三的妻子说:“方家妹子可真水灵啊,瞧这俊俏的小脸,真是可爱。” 兰若抬头对她微笑,然后继续低头猛吃。 方子昂见状说:“慢点,小心噎着。” 刘三的妻子说:“我家那两个丫头啊,如果有方家妹子一半的俊俏就好了,我们也不愁她们找不到婆家。哎哟,你看我光顾着说话,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两位住西厢房可好?” “好。”方子昂点点头说:“麻烦嫂子了。” 刘三的妻子被方子昂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离开,边走边想道:这世上还真有画一般的人物呢,这兄妹俩可真是仙人一样的俊美埃 西厢房外放了些杂物,内间只有一张床,刘三协助妻子把家里轱辘车的车厢取下来,放在外间地上做了临时的床板,又在上面铺了被褥,拿了自家崭新的被子,收拾得很舒适。 兰若用过饭,又用热水洗了洗脚便去睡了。 方子昂躺在外间,有些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坐又不安,睡又不稳,欲待起身觉得懒,闭了眼又觉得闷。 唉……想他活了二十载,文韬武略皆有所成,优美诗词也略通一二,身边的女人成群,却没一个能让他如此费思量。 只是因为杜兰若对他有恩,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才难以取舍吗? 自己前途莫测,生死就在一线间,自然不想连累她,今天在那家旅店,若不是兰若告诉他盘上有毒,说不定他早已命归西天。 江湖险恶,他以为一支银针便能识破真假,谁知高手下毒还能下到容器上,只要触摸同样一命呜呼。 他正在思索,忽听内间一声尖叫。 “啊!” 他翻身而起,赤着脚便冲了进去,“兰若!” 兰若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脸色苍白。 方子昂急切问道:“怎么了?” 兰若的眼睛眨呀眨,嘴巴动了两下,方子昂却没听出她在说什么。 她的小脸皱成一团,目光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朝着床头努了努嘴,方子昂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发现在枕巾上有一只大蜘蛛,它正对着四周虎视眈眈。 方子昂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工具,便直接把枕巾折叠了起来,蜘蛛被包在里面,他拿到屋外,就着朦胧的月光把蜘蛛抖在地上,然后取了块石头把它弄死。 枕巾已经无法再用,他便取了自己的枕巾给兰若重新铺好,“没事了,睡吧。” 兰若依然缩在床角动也不动。 “没事了,乖,快睡。”方子昂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否则明天起不来,怎么赶路?” 兰若忽然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纤细的身躯直发抖,证明她确实被吓坏了。 方子昂不禁心软,“睡吧,我在旁边守着。” “一直守着?”憋了好一会儿的兰若终于开口说话了。 “嗯,一直守着。” 兰若这才甜甜一笑,乖乖地躺下钻进被窝。 她闭上眼,背着方子昂偷笑得像只小狐狸。 笨蛋子昂,被她骗过了吧?嘻嘻,他还以为她真的怕蜘蛛呢,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孩子,什么稀奇古怪的爬虫野兽没见过? 再说,她怀里还有驱虫子的药粉呢,只是她不想拿出来罢了。 过了一会儿,方子昂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悄悄起身向外走。 听到动静的兰若一急,喊道:“哎哟!呜呜……” 方子昂急忙折返回来,“怎么了?” 兰若使劲挤眼,希望能够挤出眼泪,“疼,肩膀好疼。” 方子昂扶她坐起来,担心地问,“真是,我太粗心了。你还有没有药粉?我去讨点热水清洗一下,再重新上药吧。” 兰若急忙拉住他的袖子,“不用、不用,我这药好得很,明天再换就行了。” “可是你说疼埃” 兰若又一阵挤眉弄眼,最后终于想出个好借口,“我怕黑,没有人陪着就疼。” 方子昂无奈地笑道:“你呀。” “是真的啦!我小时候经常受伤。只要受伤,娘就会陪我睡。为了多和娘在一起,我就经常把自己弄伤。” 方子昂笑起来,“爱撒娇的姑娘。” 兰若语带请求的说:“你看这床多大,你和我一起睡吧。” 方子昂一怔,心猛跳了一下,看见兰若清澈的目光,明白她真的毫无心机,不明白成年男女不可以随便同榻而眠的。 “你睡吧,我会一直看着你。” “不许走哦。”兰若慢慢躺下,目光一直盯着他。 方子昂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真的不要和我一起睡吗?这床很软哦,比那木板好多了。”她眼睛眨呀眨的。 方子昂摇摇头,“小姑娘,你要懂得矜持,女孩子家哪能随便和男子同榻共枕?” “我没有随便啊,我喜欢你嘛。”兰若噘着嘴巴说。 “我们刚认识不久,你喜欢我什么?”方子昂很好奇,究竟自己有什么魅力可以让她爱上一个逃犯。 兰若歪着头想了半天,最后目光落在他脸上,满脸梦幻的表情,“因为你长得很俊啊,我要找一个俊俏郎君,你是最漂亮的了。” 方子昂的笑容消失了,十分失望。杜兰若就只看上了他的外表?为了他的俊美就可以舍身相救? 杜兰若啊杜兰若,该说你单纯呢,还是说你愚蠢? 方子昂淡淡的说:“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兰若也没有再说话。 他突然想起什么的问道:“如果你的未婚夫比我还英俊,那时你会怎么办?” 她想了想,摇头道:“不会的,我不信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他苦笑,“万一呢?世事无绝对。” “如果比你还好看……哎呀,这还真难办耶。”兰若认真地苦恼起来。 方子昂沉默下来,苦恼思索的兰若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拜别了刘三一家,重新上路。 兰若已经习惯依偎在方子昂宽阔的胸膛里,舒舒服服地眯着双眼又打一会儿盹,可惜马背颠簸,也不能睡着,她无聊极了便问方子昂,“咱们要去哪里?” “玉衡国的都城凉州。” “嗯,为什么要去那里呢?你是开阳国的人吧?你说全家被贼人害了,是怎么回事呢?凉州有你的亲人吗?” 方子昂微微一笑。这个后知后觉的丫头,到现在才想起来询问他的身分背景,如果他是歹人,她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全长在一个很大的家庭里,家人很多,仆人很多,所以敌人也很多,他们时时刻刻觊觎方家的财产,想占为己有。当时,我的父亲病重,他们收买了大夫用药毒死了他,杀了我的母亲和兄弟姐妹,幸亏一个家奴和我长得很像,扮成我的样子替我牺牲,我才逃过一劫。但是很快他们便发现杀错了人,四处搜捕我,在和他们的打斗中,我受了重伤,如不是你的家人救我,我必死无疑。” “碍…”兰若越听越心惊,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凉州有我的姨娘在,我想去投奔她。” 兰若小嘴扁了再扁,眼泪汪汪地回过头看着方子昂,“什么人这么丧尽天良?太残忍了!如果让我遇到,我要把他们大卸八快。你一定很难过吧?别哭哦,我会陪着你的。” 方子昂听得啼笑皆非,心里却着实暖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不会哭的。” 兰若点了点头,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安慰的话,就沉默下来,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好好疼爱方子昂,他真的很可怜。 晌午时分,他们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刘三家准备的干粮和水,便又开始前进。 下午天气突然阴沉下来,有一种万籁俱寂的感觉袭上心头,四周突然静了下来,鸟儿不再啁嗽,树叶不再沙沙作响,昆虫也不再鸣唱。 “糟了,要变天了!”方子昂说完,急忙扬鞭催马疾行。 可惜已经来不及,他的话音刚落,狂风骤起,一路抽打起地上的尘土,冷飕飕地警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怎么办?”兰若的眼晴被尘沙刺激,流出泪来,很不舒服。 这是旷野,附近没有村庄,想找个临时打尖的店都没有。 方子昂极目向前望,风扬起的灰尘让前方苍茫一片,根本看不远,雨开始大滴大滴落下来,噼哩叭啦掉进尘土里,洒下点点印记,树叶让雨点砸得瑟瑟发抖,两人也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兰若闭着眼晴说:“这天好奇怪哦,说下雨就下雨。” 方子昂只顾催马扬鞭,两人身上都有伤,被雨水一浇肯定会恶化,他一介男子还可忍受,兰若娇弱的身躯却承受不起。 可恶!他边扬鞭边朝路两边张望,希望能够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 “吁!”方子昂突然勒住了马的缰绳。 “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路边好像有个草棚。”他边说边打马折返回来,果然,在路边有个用芦苇搭建的草棚,草棚上方还盖着厚厚的油毡,是避雨的最好场所。 草棚搭建在一块桃园地上,现桃花已落,桃子还未长成,所以没有人看守,草棚是空的。 “啊!太好了!”兰若兴奋地欢呼。 方子昂把她从马上抱下来,又把马儿拴在草棚的一根柱子上,才跟着她进入草棚内。 外面的雨已成了暴雨,一阵又一阵,最后连成一片绵密的网,点点雨滴也如千军万马扑向大地,这时,第一道闪电击向大地,暴风雨来了。 紧接着一个霹雳,兰若不禁一抖,这一声雷震得草棚瑟瑟作响,第二道雷声更近了,她惊得缩了缩身子。 方子昂犹豫了一下,终于张开双臂把她揽在怀中,“别怕,没事的。” 兰若仰起头来,看着那俊美的脸,恐惧便消失了大半,虽然嘴唇的颜色还是苍白,她却努力展示一个笑脸,“不怕,有你在我就不怕。” 方子昂忍不住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脸颊,“肩膀痛不痛?咱们也没可以替换的衣裳,都湿了。” 兰若摇摇头,“没关系,不痛的。” “看来这雨一时半刻也停不了,咱们要在这里过夜了。你若累了,就先睡会儿。” “嗯。” 兰若乖乖地答应。 “饿不饿?还有些干粮。” “不,你若饿你就吃吧。”她又往他怀中缩了缩,“有点冷,不过靠着你就好暖和。” 方子昂把随身携带的包袱打开,拿出里面的衣服为兰若被盖上,四月的天,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这时候下雨,还是颇凉的。 兰若真的累了,很快就睡过去,方子昂吃了点干粮,也有些倦意便闭上双目。 外面的雨如洪水倾盆而下,渐紧的狂风把雨挥来扫去,风和雨交织在一起,恣意抽打着树木,抽打着草棚,不时有雨随风飘进草棚内,让两人打个寒颤。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子昂被一阵申吟声惊醒,猝然睁开眼,天色已全黑,只有雨声依然在咆哮。 怀里的小人儿不停地扭动申吟,声音听起来颇为痛楚。 方子昂一惊,伸手抚摸兰若的额头,被那可怕的灼热吓了一跳,他急忙喊。 “兰若?兰若?醒醒!醒醒!” 可是兰若只是紧闭着双眼,牙齿咬得紧紧的,双颊同样烧得厉害。 方子昂懊恼地捶地。 在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外面又下着倾盆大雨,她却发烧到昏迷不醒,该怎么办? 他记得兰若说她怀里带着许多常用药,不晓得有没有治风寒的? 方子昂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伸手在兰若的胸前摸索,结果在她怀里摸出七、八包药,有些已经被雨水浸湿了,只是,这么多药,到底哪个是可以治风寒的? 方子昂叹口气,努力唤醒兰若,好一会儿见她终于睁开眼睛,他大喜,“兰若,你受了风寒,这些药哪些可以吃?” 兰若看了看他,傻傻的笑,“子昂,你真的……好英俊耶。” 方子昂苦笑,“是、是、是!我很英俊,等你好了,我让你看个够。先告诉我,哪包药可以吃?” “我……偷跑出来……才不是找……什么……人……我……喜欢你……真的……” 方子昂心头一酸,只好扳着她的头盯着她说:“你现在需要吃药休息,告诉我,哪包药可以吃?” “你知道……我的……梦想吗……我……好想要……个小宝宝……要和你一样漂亮的……” “兰若……” 方子昂无奈的叫道。 “娘总说我……没一点……女孩样……没人……敢娶我的……所以我永远也……不会有……小宝宝……呜呜……” “不会的,你这么可爱,谁若娶了你才是福气。” “子昂……你会……娶我……吗……” “兰若……” “你也……不肯……是不是……呜呜……” “兰若,求你醒醒,你现在吃药才是最重要的。” 兰若双眼迷蒙地看着他,撇撇嘴,啜泣一声,又陷入昏迷。 “兰若!兰若! 方子昂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 兰若的身子越来越热,她不停打着哆嗦,他害怕这普通的风寒变成肺炎,情急之下只好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又褪下她身上已经潮湿的衣衫替她换上。 一种求生的本能让兰若向他的怀里靠了再靠,恨不得紧贴在他身上。 少女特有的体香渗入鼻端,怀中柔软的触感也直接刺激着他的身体。 二十岁,对于男子来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正好又有软玉温香在怀,他怎能不想入非非? 回想遇到兰若的一幕又一幕,方子昂重重的叹息一声。 在错误的时候遇到令他心动的人,究竟是缘,还是孽? 第四章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天色微亮时,雨势才慢慢止祝 兰若依然昏睡不醒,脸色潮红,嘴唇苍白,仅仅一夜,一个活泼的姑娘就明显消瘦憔悴了许多。 方子昂看着心疼,他恨自己不懂医术,在这种紧要的开头,除了抱紧她还是抱紧她,别无他法。 等雨停下,他为兰若穿好衣裳,也穿好自己的,抱着她上马朝前方疾驰,他恨不得自己变成马儿的双翼,直接飞到有大夫的地方。 幸好,这次他们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赶到了一个小镇上。 方子昂找到药铺,抱着兰若跃下马,连马儿也来不及拴上就直接进门。 “大夫!大夫!” “这位客人,有何急事?”看似大夫模样的一个长者从案台后面走出来。 “她受了风寒,昏迷一夜了,你快帮她看看,只要见效,多贵的药都没关系。” 长者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伸手搭在兰若的脉搏上,把脉了一会儿,又伸手探了一下兰若的额头,再掀起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慢慢地踱到案台后面,从容地坐下,慢条斯理地拿起毛笔开起药方,偏偏他拿着笔迟迟不落下,左手又拈起了自己的胡须。 方子昂看得心急如焚,照他往常的个性,早就一脚踹了过去,只是此时此刻,容不得他为所欲为。 “大夫!求你快点,她看起来很难受埃” 长者慢慢地抬头看了看他,伸出左手做了一个轻拍的安抚动作,“别急,别急。年轻人啊,办事可不能毛毛躁躁,这位姑娘受了风寒,又耽搁了时间治疗,腹内空虚,不便下猛药,我可要好好斟酌斟酌的呀。” 方子昂握紧拳头,不再跟他辩解。 这真是急病遇到了慢郎中,苦不堪言啊! 费了好半天的工夫,药方开好,大夫把它交给店里的伙计抓药,然后对方子昂说:“这药啊,配两小碗无根水,用小火慢慢煎熬,大约一个时辰才能煎得好。药味极苦,姑娘家怕受不得,你就和上两勺蜂蜜。” 方子昂交了钱,拿着伙计包好的三副药,找了家客栈,拜托店里的小二帮忙煎熬,自己要了间上房,把兰若安置在床上,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方子昂打开门,一个端着茶水的胖丫头说:“这位客倌,这位姐姐是不是病了?” 方子昂点点头。 小丫头把端进来的茶水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娘特地让我送来的开水,她说病了就要多喝些水,否则病会越来越重的。” 方子昂连忙道谢,“谢谢,我一时匆忙倒忘记了这个。谢谢小姑娘,也代我谢谢令堂。” 小丫头送给方子昂一个甜蜜的笑,高兴地出去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叫我,我叫丫丫。” 方子昂再次道谢,然后倒了杯水,吹了再吹,直到不太热,才端到兰若的面前,先扶她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才端了杯子放到她的嘴边。 “兰若,乖,喝点水吧。” 兰若的嘴唇紧闭,一点反应也没有。 方子昂无奈,先自己喝了一口,正打算喂她,突然想起自己正身处险境,急忙吐出水来,拿了银针试验,银针没有变色,又取了兰若之前给他的特殊试纸粘在杯子上,试纸也没有变色,这才放下了心。 毕竟出了开阳国,除了在边境交界处还有人暗算他之外,一路走来倒还平稳,没什么追兵与刺客出现。 兰若的嘴唇干裂,唇角出现了小水泡,是热火攻心所导致。 方子昂自己喝了口水,强行撬开兰若的嘴唇,以气度水,强令她咽下去。 如此重复,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他才喂完了一杯水。 这样折腾了好半晌,药也煎好了,兰若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方子昂只好再次用嘴对嘴的方式喂她喝下药。 也许药真的太苦,即使加了蜂蜜也不见效,也许是因为兰若一直空着肚子,药性强烈,喝到最后时,她突然呕吐起来,弄了方子昂和自己满身。 方子昂的耐性差不多达到极限,长叹口气,他呼唤丫丫上来帮忙清理。 他自己换了套干净衣裳,丫丫也帮兰若焕了衣裳,她对他说:“这位姐姐空腹吃药自然受不得,我娘熬了一些小米粥,是热性的东西,让她喝了暖暖肚子再说。” 方子昂点点头,觉得全身虚脱无力。 等一切弄好,他喂兰若喝了米粥,隔半个时辰又喂她喝了药,他的一身衣裳也被汗水湿透了。 他拜托丫丫帮他看顾着兰若,自己去洗澡。 躺靠在木桶中,他暗自寻思,答应兰若让她留在身边是不是自找麻烦? 等他回房时,兰若已经醒了,看到他进来,绽开一朵美丽的笑靥。 方子昂对丫丫说:“麻烦你也帮她洗一洗澡,长途奔波,太脏了。” 丫丫答应了,先下去准备。 兰若躺在床上,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背后,裸露的颈项处还冒着热腾腾的水气,俊美的五官此时越发出众,不禁心里痒痒的。 “子昂……”她喊。 他在床边坐下,“怎么了?” “你昨夜一直抱着我是不是?” 方子昂点点头。 “而且还脱光光是不是?” 他手中的布巾掉在地上,急忙借着弯腰捡起的时候掩饰自己的脸红,“说什么,都穿着内衫的。” “嘻嘻,可是我知道你的胸膛光溜溜的。” 他用手指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小丫头,成天都在想什么?” 兰若送他一个甜美的笑,“咱们就算有肌肤之亲了吧?” 方子昂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憋死。 偏偏她不饶他,紧接着又问一句,“你说我什么时候会有小宝宝?” 这次方子昂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他狼狈地站起来,把凳子扶好,怒视着兰若,“小姑娘,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也绝对不会有小宝宝。” 兰若撇撇嘴,“你害羞了吗?我又不会让你负责,嗯,有了小宝宝我会对自己负责的。” 他摇摇头,“令堂没有对你说过男女之间怎样才会有小宝宝吗?” 她嘟着嘴想了会儿,“反正娘说不能随便摸男人的身体啦,那样会有麻烦。” 一般在女孩子出嫁的前夜,才会有长辈告诉她们如何洞房。 “难道我娘说得不对吗?”兰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 方子昂叹气再叹气,“对,她说得很对。” “那……我都摸过你,你也摸过我了,我们有了肌肤之亲,就会有小宝宝了吧?”兰若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他。 “不会有,因为我们并没有行周公之礼。” “什么是周公之礼?” “就是……唉!以后会有人告诉你的。” “方公子,热水准备好了。”丫丫在门口喊。 方子昂搀扶兰若下地,“去洗洗澡吧,你身体虚弱,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再起程。” 兰若跟着丫丫进了澡堂,因为肩膀有伤,不能全身浸入水中,必须斜着一肩,十分辛苦,还好有丫丫帮她搓背清洗。 丫丫赞美道:“兰若姐姐,你的皮肤真好,像牛奶一样。” 兰若狡黠的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好吗?” 丫丫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美男子呀!” “啊?!” “过来、过来。”兰若把丫丫招过来,凑到她的耳边说:“我告诉你呀,如果你喜欢什么人,你就会变得和他一样,因为我喜欢美男子,所以我也变得很漂亮了。” “啊!”丫丫惊叫连连,“真的吗?真的吗?” “骗你的话我是小狗。” 丫丫兴奋得双眼发亮,“真的?真的这么神奇吗?” “笨!”兰若伸手敲一下她的脑门,“我问你,方子昂俊不俊?” “俊!”丫丫吞了口口水。 “嗯,我就是每天看着他,皮肤才变这么好的。” “哇!”丫丫又叫起来。 “哎哟!你别把水弄到我伤口上。” “是、是、是!” “你说,你喜欢什么人?” 丫丫忽然羞涩起来,低了头,脸红得像涂上胭脂。 “害什么羞嘛!”兰若又敲敲她的额头,“喜欢就说喜欢嘛!” “兰若姐姐,你真的好厉害!”丫丫无比崇拜地望着兰若,“喜欢什么都敢说。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我喜欢对面酒楼的小胖哥哥。” 兰若哇哈哈的笑起来,“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可不许告密哦!我娘不许我跟他玩的。” “哈哈哈……难怪你也胖乎乎的。” 兰若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神仙,居然胡说也能蒙对。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又凑到丫丫耳边问,“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周公之礼?” 丫丫的脸越发红了,“姐姐不知道吗?” 兰若摇摇头,“方子昂说我不知道啦。” 丫丫也跟她咬耳朵,“我那次不小心看到一对客人做那事,好像就是男的把女的压在床上,然后抬起她的腿,女的嗯嗯啊啊的叫两声,那就是行周公之礼了。” “这么奇怪……”兰若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这样就会有小宝宝了吗?” 丫丫当时是准备清理房间,误撞进去,只瞧见侧影,实际如何也没看清楚,所以她现在也是满心疑虑。“大概……应该……也许会有吧。” 兰若重重地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兰若嘻嘻一笑,“不告诉你。”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没有兰若在面前胡闹,房间里安静了许多。 方子昂坐在椅子上欣赏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天气就像人生一样变化无常,昨夜那样的狂风骤雨,谁会想到今日这样的风和日丽呢?而他二十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何尝不是在一夜间就天翻地覆? 他好想变成一只苍鹰啊,天高任鸟飞,就可以不必承担人生的重担,那样就可以和心爱的人自由自在的比翼双飞了吧? 心爱的人……会是谁呢? 方子昂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放在心坎上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兄妹,再没有任何人进驻他的心房。 原来即使变成鸟儿,自己也是孤零零的…… “方公子!方公子!坏了!坏了!”门外传来丫丫夹杂着些许童音的呼叫。 方子昂起身打开门,丫丫急喘着气,他问,“怎么了?” “兰若……兰若姐姐又昏倒了。” “啊?”方子昂一惊,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忽然又闪身退了出来。 原来他看到木桶中的兰若未着寸缕。 跟过来的丫丫说;“怎么办呀?我抱不动她,也没法给她穿衣裳。” 方子昂思考了一下,“去叫令堂来帮忙吧。” “兰若姐姐说你是她的夫婿,叫你就行了呀。” 方子昂一愣,心里恨得痒痒的。这个厚脸皮的丫头,真该狠狠打她一顿,好好教训教训她才是。 “我们并未成亲,这样多有不便,还是麻烦令堂一下吧。” 丫丫点点头,跑到外面去,一会儿又跑回来,“我娘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耶!” 方子昂一怔。怎么事情这么不凑巧?可是让兰若在水里泡着也不是办法,她的肩上还有伤啊! 他叹了口气,回楼上客房取了床单,然后闭着眼睛把兰若从木桶里捞起来,用床单裹上,就像裹粽子包得紧紧的,这才睁开眼睛抱着她上楼。 兰若这个小丫头其实满轻的,骨架又小,抱在怀里才能体会到她的楚楚可怜,但他知道她醒着的时候,绝对是个难缠的小恶魔。 抱着她上楼,招来其他客人异样的目光,方子昂心里恨恨的,兰若是他的救命恩人没错,却也是个专门给他制造问题的麻烦精。 抱她进了房,用脚踢上门,他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刚想起身,脖子却被一双胳膊用力地勒住,因为力道突如其来,他没有防备便一下子栽到了她的身上。 他吃惊地想挣扎,那双胳膊却越发收紧。 “兰若?!” 兰若哪里是昏迷的模样,此刻的她简直比他还有精神,一双乌黑的眼睛闪着湿亮的光芒,脸蛋粉红,分外的妖娆迷人。 方子昂想推开她再说话,谁知兰若的一双腿缠住了他的腰。 他一惊,随即脸一热,身体轰的一声仿佛燃烧起来。身下的兰若未着寸缕,床单又被她扯开,肌肤胜雪,双唇与双蕾同样的垂涎欲滴。 别开脸,他闭了双眼,在心里默念清心口诀,可是一颗心还是怦怦直跳,乱了分寸。 见他闭了眼,兰若也跟着闭上眼,然后按照丫丫教她的方法申吟。 嗯……嗯……碍…嗯…… 听见奇怪的声音,方子昂彻底清醒了过来,猛然起身,然后扯了被子给她罩上,“你在玩什么?” 兰若被他满脸的怒气震住,犹豫了一下才说:“行周公之礼埃” 方子昂快昏倒了。 他晃了一晃,用手揪住自己的眉心,“谁教你的?” “丫丫。” 这下方子昂彻底昏倒了。“丫丫才十二岁!她懂什么?” “他说行周公之礼就是男人趴在女人身上,女人嗯嗯啊啊叫两声,就像我们刚才那样,就会有小宝宝啦。” 方子昂连连摇头,“你如果不是弱智,就是单纯得愚蠢。你这样处心积虑要跟我发生关系到底为了什么?” “我喜欢你嘛!我才不要跟你做异性兄妹,如果我有了你的小宝宝,你就不会这样对我啦!” 原来她还惦念着兄妹那件事。 方子昂用手使劲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克制想狠狠地打她屁股的冲动,“杜兰若,你是个女孩子,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被别人看轻,会认为你很下贱的?说得好听点是自取其辱,难听点就是yin荡!” 兰若震惊地看着他,似乎被他说的话吓住,又被自己的行为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而吓祝 “好,我们不做兄妹也可以,反正不管做什么都只是一个名义而已。有些话我怕伤害了你一直没有说,但现在不能不说了。好吧,我相信你喜欢我,你非常非常喜欢我,喜欢到了想为我生个小宝宝的地步。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喜好啊?我不喜欢你这样野蛮粗鲁的女孩,更不喜欢你唐突卤莽的行事作风。我喜欢的是德言容工样样俱佳、温婉贤淑的女子,天凉了她会为我缝制衣衫,饿了她会为我做一桌丰盛的菜肴,累了她会为我铺床暖被,这些要求,你自问能做到哪一样?” 兰若扁扁嘴,努力回想,好像她一样也没做过。 方子昂叹口气,“所以,你应该明白我对你很厌烦。如果不是你救了我一命,我早把你扔到荒郊野外不闻不问了。” 兰若的脸瞬间变得苍白,眼睛湿润起来。 方子昂刻意避开她的脸,咬了咬牙说:“你我终究不是同一道上的人,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是徒增彼此的厌憎罢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好聚好散,就此分手吧。” “什么?”兰若从床上跳起来,发现自己未穿衣服又急忙钻回被子里。 “这是一千两的银票,各国通用的,给你以备不时之需。我询问过店家了,这里正好有几个商人要回开阳国,你不妨和他们结伴同行,多少有个照应。”方子昂说着把那张银票放到床上,转身取了自己的包袱就走。 “方子昂!方子昂!你给我站住!”兰若急得跳下床,可惜自己赤裸裸的不能直接追过去,她又气又急,手忙脚乱地找了套衣裳胡乱穿上,可是越着急越出错,手抖得不成样子,衣衫的带子无论如何也系不上。 等她终于穿好衣眼,慌忙地追下楼来,街上已经没有方子昂的身影。 兰若张着嘴巴,傻傻地站在街口,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看看前方,再看看后方,就是不见方子昂的踪影。 丫丫见状,跑过来扯她的手,“兰若姐姐,怎么了?” 兰若看看她,再看看前方的路,慢慢地蹲下去,抱头痛哭。 “他……他不要我……了……子昂……呜……呜呜……” 丫丫大惊,“方公子走了吗?他刚才只说出去散散步买些东西耶!” “那是他骗你的,呜……他把我扔在这里走了……呜呜……子昂……呜呜呜……” “不会吧?我想方公子不是这种人!姐姐不要在街口哭了,会被马车撞着的,先进店里来再说。” 丫丫连说带哄把兰若带进店里,兰若干脆又跑回楼上,看着人去楼空,不由大恸,再次失声哭泣。 她做错了? 原来表示自己的喜欢他是yin荡下贱,原来他喜欢的是娘所说那种贤淑的大家闺秀,原来一直都是自己的一相情愿,原来他是那样厌恶着她,原来…… 兰若越想越难过,一颗心像在油锅里煎熬,全平第一次尝到这种苦楚,她惊慌失措,心乱如麻,只能不停的哭。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哭得头昏脑胀,没有力气再哭的时候,感觉有人抚摸她的头发,她霍然抬起头来,竟然看到她以为再也见不着的方子昂。 她揉一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方子昂严肃地说:“你没眼花,我又回来了。” 她想笑,可是嘴巴一咧,一头栽进他的怀里又哇哇大哭,“坏蛋!坏蛋、坏蛋、坏蛋!” 方子昂叹息道:“是,我是坏蛋,我不该骂你,不该那样说你,更不该扔下你不管,我走一步就痛一步,老是听到你的哭声,不得不回来了。” “呜……呜呜……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兰若又哭又笑,抬起脸来看他,唯恐是场梦。 那张小脸如今狼狈不堪,眼皮都红肿了起来,方子昂伸手为她拭泪。 “真不知是不是我前生欠了你的,从来没有个一女人能让我走回头路。” 兰若依然哭个不停,她看着方子昂说:“你骂得对,以前我娘也这样骂我,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改!我全部都改,你不要再说丢下我的话好不好?呜呜……没有你陪着,我不要回家,我错了,我不是个好女孩,我粗鲁野蛮,我唐突卤莽,我改,我全部都改!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呜……呜呜……” 方子昂的心一阵阵的痛。 其实他并不真的认为兰若有哪里不对,可是……他不是兰若,太多的责任让他不能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 唉!上天怎么会赐予她到他身边? 在他落魄的时候,在他生命中最难过的时候,她来到他的身边,这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第五章 有了淋雨的教训,方子昂决定买辆马车,车厢内布置得舒舒服服,可以仰卧着休息。 方子昂驾车,兰若便待在车厢里,避免风吹日晒到也自在。 只是她一路不声不响的,让方子昂多少有些摸不着头绪,但他不是个多事的人,自然不会多问,这一路走来就清静了许多。 走了三天四夜,他们终于到达了凉州。 凉州,玉衡国的都城,也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虽只是一大早,街道上已经十分热闹。 闷了一路的兰若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朝外张望,这是他第一次到都城这样大的城市,不免觉得惊奇,东张西望,恨不得自己多张双眼睛才能看个痛快。 凉州城内,就算只是卖早点的小店也有雕花的门户,讲究的桌椅,路面一律是青石板铺就,干净异常,马儿踏在上面发出清脆的蹄声。 商店铺面,楼房街舍,层层叠叠,密集如蜂房蚁巢,笙歌如沸,粉黛如云。 方子昂来过凉州,自然熟悉,他先让兰若下车,在一家精致的小店吃了早点,那是凉州城出了名的一家包子店,水晶包玲珑剔透,单是看着就足以引人食指大动。 兰若一口气吃了十几个,周围的人带着笑好奇地看着她,觉得她就像个乡下人,心里不免有些瞧不起。 兰若粗心大意惯了没多想,别人朝她笑,她也灿烂地回笑过去,对这城市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总共吃了十五个水晶包,又用了满满一大碗小米粥,兰若心满意足,感慨的说:“总算吃顿像样的饭了。我这一路饿着肚子原来就是为了吃这里的东西的。” 方子昂笑了笑,“会有更好吃的等着你,少吃点,给以后留点空。” 兰若点头,“民以食为天,果然!果然!” 方子昂大笑,结帐出来,兰若也不想再进车厢里了,就坐在车头的另一边观看街景,看什么都新鲜,不禁惊叹连连。 约走了半个时辰,他们到了一扇朱漆大门前,大门的两旁各蹲立着一头石狮子,狮子雕琢得威武庄严,为原本已华丽至极的大门增添了肃穆的氛围。 兰若下车来,小心翼翼地落脚,呼吸也变得谨慎。 站在门口朝两边望,那青瓷白墙竟然望不到边,单是这座宅院就大得惊人了,再向上望,大门门匾上写着烫金的三个大字“义王府”。 和方子昂并肩走着,看他举止言行高贵优雅,非一般人,即使兰若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所知不多,也能猜测到方子昂出身良好,家庭非富即贵。 但她万万料不到他的亲戚也是如此厉害,竟是皇亲国戚。 她试图询问方子昂真正的身分,但是都被他挡回去,她又是那种大剌剌的性子,也就不再想这个问题。 方子昂走到守卫面前,递上一张拜他,“劳顿小哥,就说开阳国东方旭求见。” 守卫认得方子昂,赶紧弯腰施礼,“太——” 话未出口,就被方子昂打断,“现在我已不是了,去吧。” 守卫又施了一礼,转身朝大门内飞快跑去。 兰若走到方子昂面前问,“谁是东方旭?” 方子昂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兰若诧异道:“你不是叫方子昂吗?” “我复姓东方,单名旭,字子昂,逃难出来改名换姓就成了方子昂。” “哇!你连我也骗!”兰若哼了一声。 方子昂……应该说是东方旭了,他依然微笑着,“被逼无奈的。” 兰若顿着嘴巴,挑了挑柳眉,“算啦,反正名字叫什么无所谓,只不过是个记号罢了。” “旭儿!旭儿!”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 兰若抬头看,一个身穿紫袍的高大魁梧男人快步走过来。男人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声如洪钟,正是兰若心目中英雄好汉的模样。 东方旭赶紧施礼,“旭儿拜见姨丈。” 男人伸手扶起他,“我可是为你牵 挂许久了啊,四处派人找你的下落,你姨娘也是日夜悬心,还好,见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下心了。” “让姨丈、姨娘费心了。” “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来来来,里面说话,你姨娘可着急呢。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姓杜名兰若。兰若,这是我的姨丈三王爷,人称义王。” 兰若第一次面对这样高贵的人,不知道该不该磕头,用眼睛求救地望着东方旭,还犹豫着,义王对她微笑起来。 “原来是杜姑娘,你是旭儿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我们花家的恩人,贵客临门,失礼失礼。” 兰若羞红了一张小脸,只得按照平常的规矩福了一福,“王爷好,得见王爷才是兰若的荣幸。” “哈哈,好!咱们就不互相谦逊了,来来来,进家里再说话。” 义王的性格如他的相貌一样爽朗,兰若心里的惶恐也渐渐平复下来。 王府的宅院自然不同凡响,走过九曲回廊,跨过一座小桥,方到了正厅。正厅极高,屋顶雕琢华丽,日光照射进来,越发显得大厅内明亮堂皇。 王妃早已迎到大厅门口,远远看到东方旭便呼唤道:“旭儿!旭儿!” 东方旭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立即跪下,“姨娘。” 王妃伸手扶他起来,清泪滚滚而下,她抚摸着东方旭满是风霜的消瘦面庞,哽咽难言,只是不停重复着,“旭儿,旭儿,旭儿……” 义王走过来说:“哎呀,哭什么,见到旭儿安然无恙该高兴才是。” 王妃拿锦帕擦泪,泪中含笑,“是啊,我是高兴的。旭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姨娘就和你娘一样疼爱你。” 东方旭点头,趁转身的空隙抹掉自己眼中含着的泪水。 义王看看兰若,然后对王妃说:“这是旭儿的救命恩人杜兰若姑娘。” 兰若赶紧上前施礼,“兰若见过王妃。” 王妃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好姑娘,谢谢你了。” 兰若不会客气,只有微微的笑,全身紧张得好像一碰就散掉。正当她手足无措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爹、娘!听说来了客人?”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名身长玉立的青年,乌黑的头发用一个金环束住,额头上有一枚拇指大小的翡翠,碧绿透亮,极为漂亮。青年修眉凤目,眉宇间有一种骄傲气息,鼻梁高挺,嘴唇纤薄,是风流倜傥的好人物。 “子昂?!”青年看到东方旭不禁眉开眼笑,上前拉住他的手左看右看,“还好没事,接到飞鸽传书后,我娘是天天叨念,就怕你有个闪失,我说你福大命大不会有事,被我说中了吧。” 东方旭悄悄抽出自己的手,“玉妹一向可好?” 兰若一惊。眼前这俊俏的青年,竟是个女的? “哎呀!告诉你多少次了,每次见每次讲,不要叫我玉妹玉妹的,听着浑身不对劲,你说,我哪里像个女的了?”青年大为恼火。 “玉儿,休得无礼。”王妃轻声斥责,“你本就是个女儿家,那还用像不像的?” 青年皱了皱眉,郁闷不乐,目光流转,最后落在兰若身上,突然眼睛一亮,大步走到兰若面前,笑吟吟地说:“这是谁家姑娘?生得好标致啊!” “我叫兰若。”兰若一向喜爱美男子,见青年如此俊秀脱俗已是着迷,骤然听到他是女子,不禁大为惋惜。青年虽极俊秀,身上却全然没有脂粉气,如果不说,还真不知是女子。 他本是“她”,怎么不让兰若失望呢。 “杜姑娘,这是我家长女花子玉,自幼当作男孩子养,长大了也不想做回女儿身。唉,让你见笑了。”王妃叹息着说。 “娘!我这样不挺好吗?”花子玉嗔怪地回答王妃。 “好?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成亲哪?” “只要对方是兰若这样美丽的姑娘,我自然愿意成亲。” “你、你、你——”王爷被气得连连摇头。 兰若听得心惊。花子玉明明是女的,怎么却要娶妻? “既然旭儿已经来了,我看你们就择日成亲,否则出了七七,又要延搁三年。”王妃说。 “娘!”花子玉挨到王妃身旁,“我看子昂就像自己的兄弟,我又不爱他,怎么与他成亲?勉强成亲了,也是对不起他,是不是?” “爱是要慢慢累积的,等你们成亲之后一切都好说!不许反驳!”王妃看起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毫无驳回的余地。 花子玉又凑到东方旭身边,“子昂,你有丧在身,成亲就是不孝,是不是?你去跟我娘说说嘛!你说咱们俩成亲是不是很滑稽?” 东方旭苦笑,“姨娘,玉儿不乐意,不如就取消了吧。” “不行!除了你,我还真找不到第二个能容忍她的人,如果把她交给别人,我倒要为她担心受怕一辈子的。”王妃虽然语气和缓,说话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这件事日后再说,还是先让旭儿好好休息休息吧。”王爷看局面僵持不下,便出来打圆常 王妃歉疚地笑笑,“旭儿,你看我大意的,都是玉儿闹的,每次见她都担心得不得了。我让下人去准备房间,先好好歇歇,日后咱们再谈心。” “谢谢姨娘。” 兰若傻傻地望着这一幕。原来子昂的未婚妻就是花子玉?他们是青梅竹马亲上加亲,而且马上就要成亲了…… 兰若的心酸楚难耐,却无法言语。 子玉是王爷的女儿,是尊贵的郡主,看子昂又对她宠爱有加,唉……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王爷王妃安置好东方旭与兰若之后,因为有事便先离开了。 东方旭与兰若被安置在同一个院落里,一个在东房,一个在西阁,小院极为秀雅,有青绿的修竹随风轻响。 仆人准备好了热水,先请他们沐浴更衣,又端上来丰盛的糕点茶水,伺候得无微不至。 兰若平生第一次受别人这般服侍,忙挥着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自己来!自己来!” 可是仆人却跪下给她磕头,“姑娘,您就饶了小的们吧,如伺候不周,我们是要受罚的。” 贵族家庭果然厉害,看仆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想必家法是很严厉的。 沐浴后,她来到旁厅吃糕点,看着自己身上高雅的衣裳,听东方旭给她解说,又是冰蚕丝,又是白玉锦的,光是这身衣裳,就够农家换半年的口粮。 那些糕点更是兰若前所未见的,入口即化,淡甜淡咸,吃了还想吃。 她不停地吃,不停地叹息,就像作梦一样。 东方旭淡淡一笑,也不动那些东西,只是看着她,似乎看她吃更为快乐一些。 “兰若姑娘!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兰若正埋头苦吃,花子玉拿着一把剑跑了进来。 知道她是女子,兰若也就随意了一些,她接过花子玉那把剑,“哇!好剑!而且是把软剑呢!” “正是。”花子玉笑嘻嘻地说:“我听子昂说你懂得武功,想必不是寻常儿女喜欢那些胭脂水粉,特意拿了这件宝贝赠与你。” “给我?”兰若瞪大了眼晴,随后连连推辞,“不、不、不!这是举世难寻的宝剑,我要不得。” “我说要得就要得!”花子玉拍了一下她的肩,“人家是红粉赠佳人,宝剑送英雄,我偏偏要来个宝剑赠佳人,这把剑在我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送你倒还能体现它的价值。来,我教你,它是软剑,平常可以做腰带,别小看这剑鞘,可是用上好的冰蚕丝做成,任何神兵利器也休想把它割断。” “那用这把剑呢?”兰若好奇地问,这把剑 薄如蝉翼,发着清冷的寒光,一看即知是绝世之宝。 “这把剑也不成,我试过。”花子玉莞尔一笑,“用子之矛攻子之盾,不妥不妥。” 兰若一笑,“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花子玉上来拉她的手,兰若有些发窘,求救地看向东方旭。 东方旭看着花子玉,微微摇头,“你可别妄想着诱惑兰若,她是个好姑娘。” 花子玉瞟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把人说得这么差劲,我只是喜欢她不行吗?” “你的喜欢总是让人心惊胆战,兰若单纯,可没见过这些阵仗,你别吓着了她。” “哦……”花子玉扯着长音,目光暧昧地打量他,“我以前怎么就没听你为哪家姑娘这样辩解过呢?是不是你也喜欢她?” “是,所以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兰若突然抬起头看他,心里甜蜜得几乎要承担不起,脸蛋泛起一阵阵绯红。 这可是东方旭第一次坦承喜欢她耶! 花子玉诡谲地笑了一阵,然后大声说:“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我们的婚约解除,你就娶了这位杜兰若杜姑娘吧。” 东方旭摇摇头,“我不会成亲的,大仇一日不报,我一日不会成亲。” “那你的仇若是一辈子不能报呢?” “我就一辈子不娶。” “那你不是害了人家兰若?” “没关系!我愿意等!”兰若着急地插嘴。 这一声引得东方旭和花子玉同时转头看她,她心知说漏了嘴,羞窘地低下头去,手指在剑鞘上捏来捏去。 花子玉大笑,回头对东方旭说:“子昂,好好珍惜吧!我嫉妒你,你若不好好地待兰若,我会把她抢过来哦。” 兰若这时才明白,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花子玉说:“你……你喜欢女的?” 花子玉昂了昂头,“不行吗?” 兰若张口结舌了半天,“不、不,不是不行。”只是奇怪。 好奇怪啊,女人喜欢女人? 看来这些皇亲国戚果然不是她这种平民小百姓能够理解的,今天真是大开了眼界。 东方旭说:“你别信她,她只是不懂事,闹着玩玩,总有一天会嫁人的。” “谁说的!”花子玉勃然变色,“我这辈子要嘛娶人,要嘛就一个人一辈子。” 兰若敬佩的看着她,“子玉……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花子玉点点头,“当然。” “你好厉害!”兰若眼睛闪亮地说:“不过,我也和子昂的意见一样,女儿家总要嫁人的,那样才幸福。” “那些臭男人,不要也罢。”花子玉对女孩子总是很客气,不像对东方旭那样厉声厉色,她挽起兰若的手,放在鼻翼嗅了一下,做出一个陶醉的表情,“哪像女儿家这样总是香香的。” 兰若被她的举动吓住,浑身起鸡皮疙瘩,被东方旭伸手拉过去,才避免了被花子玉继续荼毒。 三人正说笑间。只听外面传来吱吱喳喳的吵闹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花子玉脸色一寒,东方旭也脸色大变,兰若刚想问怎么了,就见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女孩争先恐后挤进来。 “旭哥哥!” “子昂哥哥!” “大哥哥!” “宝贝哥哥!” “亲亲哥哥! “俊哥哥!” “东方哥哥!” 进来的女孩子七嘴八舌,一窝蜂地拥到东方旭的面前,这个摸脸,那个握手,这个拽胳膊,那个拉腿,一时间把东方旭淹没在绯红翠绿当中。 兰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比得知花子玉是女孩时更震惊。 好可怕啊! 花子玉耸耸肩,对她做个鬼脸,“我爱天下所有的女人,除了我家这几个。” 兰若还是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好厉害的女孩子们啊!她承认她杜兰若是个花痴,可还不至于这样四肢并用地去侵犯美男子,看来比起这些人,她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好啦!”快要闷死的东方旭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大吼一声,“都给我闪开!” 于是兰若再次领略天下奇景,那乱七八糟的女孩子像听话的木偶人立刻就从东方旭身边撇开,距离三尺之外,噤如寒蝉。 “排队站好!”东方旭冷着脸说。 女孩子们在东方旭面前站成一排,举起右手,东方旭站起身来,一个个在她们的手心上打了一下。 “以后不许再犯!” “是。”女孩子们齐声回答,但是手心被打了一下,她们却面露喜色,各个面露桃花。 花子玉受不了的用手遮面,“这简直是花家一大耻辱啊!耻辱!” 兰若倒不觉得是件耻辱,只是觉得好笑。这真是有趣的一家人呢! “她是谁?” 兰若正在偷笑,忽然那些女孩的目光全转移到她的身上,这时她才看清楚女孩共有九个,难怪这么嘈杂,被九双目光瞪住的感觉,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好恐怖! “她是子昂的救命恩人,杜兰若杜姑娘。”花子玉说:“我警告你们,别想欺负她,否则我会让你们三个月睡不着觉。” 九个女孩似乎真的很怕花子玉,噘了噘嘴巴,却并未反抗。 花子玉从头开始向兰若介绍,“这是我的妹妹们,分别是,二朵,三朵,四朵,五朵,六朵,七朵,人朵,九朵,十朵。花家的九朵金花呀。” 还真的是花,名字都叫成二朵、三朵……兰若极力隐忍,笑意还是背叛了她。 “那一朵呢?” 花子玉脸一黑,兰若猜了个正着,又怕花子玉不开心,便不再提这个话题。 九朵金花的目光还是落在兰若身上。 “子昂哥哥,她只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她干嘛一直跟着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宝贝哥哥,她有没有侵犯你?” “亲亲哥哥,我看她像个坏人,把她赶走吧。” 花子玉凑到兰若耳边说:“我家这几个花痴啊,最迷的就是什么‘子昂哥哥’,把所有接近他的女人都看成假想敌。” 兰若打了个寒颤。 天哪,难道她的情敌不仅花子玉一个,还有这九个可怕的姑娘? 第六章 有竞争才有动力。 有了九朵金花时时在身边刺激,兰若更加卯足了精神去讨东方旭的欢心。 她还记得东方旭说过的话,他喜欢的女子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德言容工样样俱佳,安于室内,相夫教子,贤慧贞洁,从一而终,温柔体贴的贤妻良母类型。 在东方旭有应酬,或者去和姨丈姨娘说家常话的时候,兰若便有了一人独处的机会,这时她很用心的反省自己的缺失。 为什么东方旭不像她喜欢他那样喜欢着她呢? 自己好动,喜欢美男子,针织女红不会一点,厨艺更是糟糕到了连耗子都避之不及的地步,温柔是什么也始终弄不明白,对贵族的那些规矩礼仪也似懂非懂,还常常 被九朵金花嘲笑—— 啊啊啊碍…兰若趴在床上死命揪自己的头发。她果然一无是处啊! 不行!遇到挫折就认输可不是她杜兰若的作风,古人不是讲什么什么知耻而后勇,勇则无憾吗? 她一定要好好努力,重新获得美男心! 嗯!说做就做,从现在马上开始! 兰若从床上一骨碌跳下来,用梳子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云鬓。 这头发还是花子玉帮她梳的呢! 虽然说花子玉一直把自己当作男人,对伺候女孩子却全部精通,又善于对美丽的女孩温言笑语,可想而知,如果她是男子,那可就真成了女人的杀手了。 打点好自己,走到门口时,兰若又犹豫了。 是该先学女红呢?还是先学厨艺? 抱着头又苦思了大半天,她决定去找花子玉问问。 对女人的事,花子玉显然比她清楚明白得多。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对花子玉讲了一遍后,花子玉哈哈大笑,笑得她有些赧然。 “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 花子玉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你什么也没错,而是太让人惊讶了。世上还有你这样痴心的女子,东方旭前世不知烧了多少香。” 兰若笑咪咪地说:“嗯,我也觉得自己前世积了厚德,所以才能遇到子昂。” 花子玉感慨的道:“其实啊,你什么也不必学,子昂就应该很喜欢了,还是保持自己的本色好。” “不行!”兰若猛力摇头,“他不喜欢的!如果喜欢,那次我就不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了。再说,我既然喜欢他,就应该迁就他不是吗?他喜欢的我也应该喜欢,更应该会做!好子玉,你就教教我吧! 花子玉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可以两样同时学,上午学习厨艺,放心,王府里的师傅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能学个两三成就足够用了。下午呢,你学习女红,这个可以让我家三朵教你,她的绣织品可是连皇宫绣女都自叹不如哦。晚上我再教你琴棋书画,用不了几个月,你就会模样大不同了。” “好啊!好啊!”兰若听得兴奋不已,她陶醉的闭上眼睛,恍惚看到了一个脱胎换骨、无所不能的崭新杜兰若。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王府里的大师傅分红案白案两类,每类有两个人负责。 红案白案是内行术语,红案是菜板上的工作,鸡鸭鱼肉,烹炸煎炒;白案是面板上的工作,有糕、团、包、饺等各类面点。 兰若又面临一个选择,要学习红案,还是学习白案。 她苦恼地锁着双眉。怎么遇到一个东方旭,她就时时刻刻在面临着选择呢? 花子玉说:“先学红案吧,毕竟这搭配着米饭才是主食,面点一类的是闲暇时的消遣,可有可无。” 兰若点点头,由花子玉推荐了一位红案师傅专门教她。 红案师傅姓张,年纪约四十,高高胖胖的,看起来颇威严,他对兰若说:“我先教给你一些简单的,学什么都是要从简如难,一步一步来。” 兰若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今天就先教你关于蛋的一些作法。” “啊,这个我知道,就是清炒鸡蛋,还有蒸蛋羹!” 张师傅笑了笑,“你先仔细听,其实蛋也有很多不同的吃法。” 于是整整一上午兰若都在和鸡蛋搏斗。 清炒蛋是各地都有的一道菜,把鸡蛋炒成松松的圆饼,嫩而不干,色黄味香,是最佳技术,主要的要火大油多,铲炒恰当。 韭菜炒蛋、香椿炒蛋是北方人的吃法,萝卜干炒蛋、大头菜炒蛋是南方人的配饭佳肴。 大蒜辣椒亦可炒蛋,适合喜爱辣食的,油不必多,火候略久而不必烈,翻铲成香辣的蛋松,也是另有风味的吃法。 鱼香炒蛋则是蛋先入锅炒成块,加入葱、姜、辣椒末,再洒上适量的酱油、醋、糖,便告成功。 这些是家常 便菜,普通老百姓家都做得到的。 而蟹黄蛋、溜黄菜、芙蓉鸡片、豆苗鸡蛋等等则是讲究而奢侈的吃法,做工要麻烦许多,往往只用蛋清或者只要蛋黄,而配菜则是鸭油、鸡肉丝、猪肉丝、海参、肚片、肉片等荤菜。 还有一种青楼歌妓最爱用来招待客人的金钱蛋,把白煮蛋横切成片,沾点稀面糊,入油锅炸成金黄小圆饼,沾花椒盐吃。 把蛋破小孔,倒出黄白,打和加盐,装入原蛋壳,以纸封其口,排列锅中再蒸,熟了便成浑沌蛋。 单单一种鸡蛋,就把兰若弄得晕头转向,等她好不容易从厨房里逃离出来的时候,那些鸡蛋让她彻底的明白了,原来自己也是跟蛋颇有缘分的——笨蛋。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大家族吃饭比较讲究,每个院落都会单独送饭过去,要吃什么,提前跟大师傅说一声。 中午吃饭的时候,东方旭也回到了他们暂居的院落,饭菜已经送上来了,兰若却待在房间内迟迟不出来。 过来一块吃饭的花子玉笑得很诡异,东方旭不解的问,“怎么了?” 花子玉偷笑,“你进去瞧瞧不就得了。” 东方旭起身走到兰若的房间前,轻轻地敲门,“兰若,吃饭了。” “我不饿,你们吃吧。”兰若的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东方旭有些担心。 “没事。” “没事就出来。” “我不要!” “那我就闯进去了!”她越说没事,他越担心。 “不要!我开门就是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打开,兰若转身一溜烟又钻进了被窝里,蒙着头不看东方旭。 他走到床前,伸手想撩起被角,却被兰若死死抓祝 “不要!不要!” 东方旭急了,“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了你?” “没人欺负我啦!”兰若的声音依然怪怪的,“只是我现在想睡觉。” “你连晚上都很少睡,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我不要见你!”兰若又使起了性子。 “我偏要见你!”东方旭也知事情有异,伸手把被子扯开,不禁大惊,“兰若,你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杜兰若眉毛少了一边,睫毛少了一边,头发也烧焦了一边,半边脸还红红的。 被他一看,兰若大眼睛转了一转,瞬间湿润起来,她又抓了被子把自己藏起来,哽咽着说:“叫你不要看啦!呜……被你看到这种丑模样,呜……” “什么丑不丑的?”东方旭又气又心疼。这个小丫头,总是会给他惹出意想不到的祸患和麻烦。“你受伤了,居然还不让我知道。上药了没有?花子玉!”东方旭高声朝外喊。 闻声而来的花子玉笑嘻嘻地问,“什么事?” “兰若受了伤你也不告诉我,还笑得那么自在!去拿你家最好的烧伤药来!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搞的,就会给人添麻烦。” 花子玉依然笑咪咪的,“安啦!我早就给她抹药了,只是药水无色无味而已。也吃了内服的汤药,你就安心吧。” “安心?怎么安心?谁知道下次她又会把自己怎么样了?不行!我得时时刻刻看着她。” 花子玉撇撇嘴,“太子殿下何时变得这么怜香惜玉了?” 闻言,大受刺激的兰若从被子里钻出来,“子昂是太子?” 花子玉也吃惊,“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晓了!” “我哪里知道?他又从来不说。”兰若喃喃地说。 太子……哇!东方旭是开阳国的太子啊!早知他是太子,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被他的美色迷恋住,反而会被这高贵得吓人的身分吓跑了? 呜……她还真是笨耶,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东方旭的真实身分,难怪娘总是骂她笨,像现在这样,胡里胡涂迷恋上了方子昂,后来发现他真名叫东方旭,现在又发现他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啊啊碍…真想挖个地洞藏起来。 “我是什么身分,你不是一样待我?”东方旭伸手抚摸着她受伤的半边脸。 兰若重重地点头,“嗯!不管你是太子还是逃犯,不管你叫方子昂还是东方旭,你就是你!” 花子玉鼓掌道:“子昂,我真是越来越嫉妒你了!” 东方旭却不理她,只是看着兰若脸上的烧伤,“这是怎么弄的?在王府里还会受伤!” 兰若低下了头,“是我不小心啦。” 花子玉说:“她啊,想做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慧女子,所以就下厨房被火烧着,这一切的一切啊,都要归功于你,东方旭!” 东方旭心头一震,看着兰若低垂着头,受伤的脸颊依然通红,他皱了皱眉,想说话喉头却发紧,顿了一顿忽然站起来,刚想说什么,忽听外面仆人高声叫道:“公主驾到!”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花子玉一怔,看着东方旭小声说:“她怎么来了?” 东方旭苦笑,“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刚发现自己身边有位太子,眨眼间又来了一位公主,兰若发现自己身边还真的都是“贵人”。 东方旭和花子玉转身朝外走,走了两步,东方旭回头道:“你在这里休息,莫要乱跑,知道吗?” “世兄,谁在乱跑呀?” 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兰若还来不及躲避,公主已经走进了房门。 “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东方旭鞠躬请罪,公主笑着拂了拂纤织玉指,“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怎么一年不见就这样生疏了?世兄,我可记得你不是拘泥礼节的老古板哦。” “解语,你还是一样直爽。”东方旭似乎安了心,站直了身子回答道。 兰若站在床边,有些瑟缩,偷眼瞧公主,只见她梳成新月髻的头发乌黑顺滑,眉儿浅浅描,脸儿淡淡妆,眉宇颇宽,双目温婉润泽,一袭鹅黄色长裙衬得身材修长而苗条。 如果不知她的身分,会觉得这是位颇为明媚俊丽的女子,可是她是公主耶,怎么会这样朴素呢? 在兰若的心目中,公主应该是珠光宝气、浓妆艳抹、气质华贵得令人不敢直视的那种人,怎么这位公主却比王府里的九朵金花还显得普通? 正在兰若犹疑间,公主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位姑娘是……” 她张了张嘴巴,刚想回答,花子玉抢先道:“她叫杜兰若,我们的朋友。” 公主对她笑了笑,伸出玉手,轻轻在兰若的脸上抚了一下,“这伤是烧伤吧?很难过是不是?别看现在只是红红的,隔一段时辰就有可能起水泡,那样会毁容的。” “啊?”兰若大吃一惊。 花子玉说:“已经给她上了药。” 公主轻轻摇头,“怕寻常药很难快速见效。”她回身招呼跟在后面的宫女,“银心,你快回宫,宣赵太医速速前来。” 银心领命出去了。 兰若完完全全被这位素雅又温和的公主迷住,一时间热泪盈眶,跪倒在地,“民女谢谢公主千岁千千岁。” 公主伸手挽她起来,“我听说是你救了东方世兄,是位功夫了得的女侠呢,我真是羡慕得不得了。我叫花解语,应该虚长你几岁,你不妨随着子玉他们换我一声解语姐姐,我会很荣幸的。” “解语……姐姐?”兰若大睁着双眼,“我可以吗?我只是个山野民女,我——” “没有什么我不我的了。”花解语莞尔一笑,亲热地挽着她的手,“我以后就叫你兰若妹子,你就叫我解语姐姐,就这样说定了。有时间我还想向你学习一些功夫呢。” 兰若有些赧然,“其实我没什么本事的,只是轻功好一些,因为我娘说女孩子和人打架总是吃亏的,不如打不过赶紧跑,所以我跑得最快,也会用一些暗器,其他的就马马虎虎了。” “伯母也是位妙人。”花解语微微一笑。 “解语,吃过午饭没有?如果没有和我们一起用餐吧。”东方旭问道。 花解语点点头,“我还没吃,挑这个时辰赶来,就是为了吃你们一顿饭呢。” 花子玉暧昧一笑,“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花解语送她一个温柔的笑,“我是解语之意在子昂,这样回答你满意了吧?” 花子玉呵呵地笑,“岂敢!岂敢!姐姐一向是胸怀坦荡不让须眉,子玉可是喜爱得紧呢!” “就你油嘴滑舌,如果你真的生为男儿身,怕会招惹整个玉衡国的女儿家为你受罪。” “一国的人我也不要,只要有姐姐就足够了。”花子玉依然嘻皮笑脸,花解语也不再多言。 既然已经被公主认做妹妹,兰若自然也不便再闪躲,便和他们一起就坐吃饭。 吃得差不多时,东方旭说:“解语,你不会真的只是为了一顿饭而来吧?” 花解语看着他抿了抿唇,笑了笑说:“其实我早两日就想过来,一直没得空闲。今天一有空就赶来了。世兄,你真的无碍吧?” 东方旭的笑容渐渐隐去,“血海深仇不知何时才能报,怎会无碍?” 花解语也收起了笑脸,静默了一会儿,从袖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的小方盒,“我听说你一路受了不少苦,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这是宫里独有的清风玉露丸,只有两颗,你就拿着吧。” 东方旭愕然,“解语,这是宫中至宝吧?听说一年才能研制出一颗,我怎么受得起这么大的礼?我身体已经无碍,休养几日就可完全恢复了。” “药呢,就是以备不时之需,否则就失去了它的意义。在我那儿搁着也是搁着,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我也不能没事就吃这玩意儿,是不是?不如给了需要的人才是正理。” 东方旭顿了一下,双手接过,“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间,太医已经赶到,查看了兰若的伤势,拿了一种奇怪的绿色药汁给她抹上,又开了一副药方,交代下人去抓药煎熬,然后对兰若说:“姑娘最好在房内休养几日,现在最受不得吹风,只要继续内服外敷,三日内必定恢复容貌。” 兰若谢过太医,答应照他的话去做。 花解语又询问了东方旭一些近况,嘱咐他静心调养身体,报仇大计要慢慢筹画,又和兰若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 一直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兰若才闷闷地回转房内。 花子玉问她,“怎么有些不开心?” “解语姐姐真的人很好,那么尊贵却又那么平易近人,还认我做妹妹,唉。” “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哀声叹气的?”花子玉若有所思地问。 “不知道。”兰若噘了噘小嘴,好像心里压了块大石头,让她很不舒服。 东方旭意味深长地看了她许久,却没有说一个字,转身走了出去。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既然不能外出,兰若就只能闷在房间里学习刺绣。 正如花子玉所说,三朵的绣品简直美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兰若看着惊叹连连,又是佩服又是嫉妒。 她捧着三朵的双手细看,也是纤纤细细女孩子的手啊,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她就能绣出那么漂亮的图案呢? 兰若闷闷的学习刺绣,心里依然想着东方旭。 东方旭每日早出晚归,两人很少有说话的时候,兰若也不知他在忙什么,虽然现在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她却怀念起两人一起逃难的日子,那时候虽然餐风露宿,可是他一直在她身边,她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俊美的脸庞。 花解语给她送来许多珠宝美玉,全是她没见过的稀奇东西,个个价值连城,让她受宠若惊,对花解语更是敬佩尊崇之极。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三日后的一大早,宫里的太监来宣东方旭进宫,兰若的烧伤已经好了,本想今日让东方旭陪她出去转转,好好看看这偌大的都城,东方旭却要进宫,她不禁怅然若失。 话说东方旭,他跟着公公进宫,原来是玉衡国的皇帝召见他,他不禁又惊又喜。 其实到达都城之后,他一直在暗示姨丈为他说情,让他直接觐见皇上,也许这次是姨丈的游说成功了吧? 他终于可以见到皇上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玉衡国的皇帝名为花世荣。 七国混战时,他曾与东方旭的父亲厮杀疆场,但是缔结了共存共荣的合约之后,两国又成了边界相接的友邦,两家的小辈彼此也以世交之谊相待。 见到东方旭,花世荣先说了一些客套话,嘘寒问暖,又为他遭遇变故的双亲哀悼了一阵子,才切入话题。 “贤侄,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东方旭站了起来,拱手而立,“世伯,子昂想借兵十万打回开阳,事成之后,开阳会奉上黄金十万两,还有两座两国边境的城池。” 花世荣用手捏着自己的下颌,眉字微微皱起,“十万兵就够了吗?开阳境内现在还在征兵,最少囤兵百万哪。” 东方旭淡然一笑,“兵不在多,贵在勇;将不在多,贵在精;帅不在多,贵在明。东方彬弑兄杀嫂篡夺皇位,人神共愤,他不得天时、人和。所谓地利,只要有我在,开阳国等于失去了一半。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均占优势,此一战,志在必得!” 花世荣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贤侄是后来居上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该隐居了。” “世伯,您太客气了,子昂手无寸铁,还全仰仗您的支援呢。” 花世荣也站了起来,走到东方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这样杰出的儿子,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与骄傲的。唉,可惜啊,我们花家不知遭了什么诅咒,竟然不能生下一个男叮” “世伯,解语聪慧机智,才华傲视须眉,也是英才啊!” “唉,可惜她是一介女子。”花世荣连连摇头,“我们花家祖训,家世传男不传女,我也只有认养一个义子来继承千秋霸业。只是委屈了解语那孩子,我一直为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东床快婿,竟这样耽搁了她的青春,眨眼成了老姑娘,徒然贵为公主而被人耻笑。” 东方旭心一沉,他终于明白了花世荣所开出的条件——要他娶花解语。 第七章 房屋在月光下如同笼上了柔和的轻纱,一片银白,修竹在月光下幽深而神秘,月色下的庭院静谧而安详。 月上中天,夜已深沉。 兰若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了。 东方旭在院子里踱步,时而抬头望一望兰若房间的窗子,幽幽地叹一口气,心头不知是苦是甜。 回忆起与兰若相识以来的种种情景,她那娇俏可人的笑颜,那明朗活泼的个性,那纯真无瑕的心灵,那炽热激烈的爱情,化成千头万绪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烦躁不安。 他曾是开阳国的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他的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环肥燕瘦各具风情,她们都对他百依百顺柔情似水,适度的羞涩、适度的笑容、适度的言语,这些女子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有的目的无非是博得他的青睐,成为太子妃、成为未来的皇后。 认识兰若之前,他甚至想不如娶花子玉算了,尽管她有些另类,有些离经叛道,但毕竟是拿真心对他,对他是想骂则骂想笑则笑。 而兰若…… 这个山野间的精灵,纯得像一张白纸,爱得如一团烈火,她就像那些山野间的花儿,清丽自然,明媚怒放,她对他毫无所求,她只是爱他爱他再爱他,用她所有的真情。 为什么不让他早点遇到她? 或者再晚点也可以啊! 那样的话,他就绝不会放手,他会紧紧拥抱她,而不是把她推开,他会最热情地拥吻她,而不是对她冷言冷语,他会让她做他唯一的女人,而不管她是不是有什么婚约在身。 可是…… 东方旭又想起花世荣的话,黄金可以不要,城池可以不要,他只希望他能够迎娶他的女儿花解语,并且要对她好,一生一世。 凭良心说,花解语给他的印象不错,容貌端庄,举止优雅,才识过人,性格温和,最重要的,她出身皇家,是最匹配得上他的身分的。 可是,他没有那种动心的感觉啊! 他可以把花解语当朋友,当知己,就是不是爱人。 他告诉花世荣三天之内给他答覆,其实答案显而易见,他只是想拖延时间,再给自己,给兰若一点相处的机会罢了。 但是花世荣只答应给他一天时间,因为三天之后他的父母就过七七,三年之内他是无法再成亲的。 给他一天时间考虑,第二天就筹备大婚,第三天拜花堂,第四天就调拨给他十万大军,授予军权。 他不能不答应。 自从发生宫围之乱,他东方旭就已不是昔日那个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他的命也早已不是他的,而是父母兄妹冤灵的。 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报仇。不得不报的血海深仇。 他长长地叹一口气,心头绞痛。 他和兰若此生注定无缘了。 只是,拒绝的话如何说得出口?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子昂!子昂!” 外面传来敲门声,咚咚的格外响亮有力,不用辨别也知是兰若。 东方旭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披衣下床,走过去开门,“兰若,怎么这么早?” “还早?你抬头看看,日上三竿啦!”兰若笑嘻嘻地走进来把手背在身后,“我给你做了件东西,不知道可不可,拿来试试。” “什么东西?”东方旭又打了个呵欠,昨夜他一直睡不着,天亮时才迷糊睡去,现在还有些头疼。 “你的眼睛怎么这样红啊?还有黑眼圈耶!怎么了?”兰若这才看清他满面的倦容。 “没事,昨夜睡得晚一点,看书看的时间太长了。” “以后要注意休息呀,熬夜对身体不好的。”兰若关心地叮咛。 东方旭笑着点点头,“你的东西呢?” “你把靴子脱掉。” “干什么?” “你先脱了嘛!” 东方旭只好坐到椅子上,脱下了软靴。 兰若走过来,原来她的手中拿着一双鞋垫,它把鞋垫放进去,“哎呀,有些大!我真是笨,早点问问三朵就好了。” 东方旭从她手中接过那双鞋垫,是用白缎做面,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莲花,而且两只鞋垫的莲花还不一样,绿叶都跑到了粉红的花瓣上,而且针眼极大,跟米粒差不多,偏偏针眼密集处,又积成了疙瘩,连只蚂蚁也过不去。 一看就是生手做的,而且工夫极差。 但就算绣得极难看,图案是一对并蒂莲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如果是平时,东方旭早就笑了。可是今天看着这双鞋垫,却让他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见他毫无喜色,兰若苦着一张小脸,“我知道我绣得很难看,可是……可是我会加油的,我再去重新做一双好了!” 她伸手要抢回那双鞋垫,却被东方旭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一惊,脸蛋绯红起来。 东方旭吃惊地看着她的左手,上面缠上白布,外面未包扎到的地方有着针孔。 兰若羞红了脸,“我……太笨了,不会拿针,老是往自己手上扎。” “很疼吧?”他的心仿佛也被那些针一下一下地扎着。 “不!一点也不疼!” “说谎!” “是有那么一点点啦,就一点点,马上就好了。” 他看着她俏丽的脸庞许久,才说:“傻姑娘,别总是做伤害自己的事,好不好?对了,今天有没有空?我带你去玩,这凉州城里有许多好玩的地方。” “好阿好啊!”兰若兴奋地回答,“我正想约你出去玩玩呢!”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草草吃了点早餐,也没有约其他人,东方旭带着兰若出门了,后面有王爷专门派给他的两名保镖护卫着。 一路上兰若蹦蹦跳跳,十六岁的姑娘还像个孩子,看什么都新鲜,笑容可掬地问这问那。 闹市里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东方旭担心兰若走丢了,便伸手牵住她的手。 可是兰若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和他肩并肩朝前走。 东方旭一怔。原本兰若是最喜欢和他亲近的,爱蹭到他身边又拉又摸,怎么现在反而疏远了? 东方旭有些失落,只好留意着兰若的身影,不再伸手,但是兰若生得俏丽,不时有些地痞流氓上前骚扰,暗中摸一下,或者故意撞到她身上,他实在忍无可忍再次拉住她的手。 兰若依然想从他手中挣脱,这次他留了心,加了力道。 他有些恼怒地说:“不许挣开,走丢就麻烦了。” 她扁扁嘴,小声说道:“你不是最不喜欢举止不雅的女孩吗?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我不要和你牵手啦,否则你又会骂我yin荡。” 东方旭无奈地苦笑,这还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小丫头真把他的话都当作金科玉律哪! 当初自己的话一定狠狠伤了她的心,她本是纯真无邪的,连什么是男女之防都不懂,平白无辜地被骂了下贱yin荡,回想起来,他真恨不得去撞墙。 他紧紧抓住兰若的手,“没关系的,我再也不会骂你。当初是我错怪你,喜欢谁就和谁亲近,是最正常不过的。” 兰若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那你是喜欢我的吗?” 东方旭点了点头。 她唇角高高扬起,笑靥如花,用力反握住他的手说:“我也是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手指与手指相扣。 微微的酥麻从紧扣在一起的指端流向全身,东方旭忍不住想,如果能够永远不分开,那该有多好……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中午他们在一家酒楼吃了饭,下午继续到各个热闹场所游玩。 兰若在一家首饰店门口停住了脚步。 东方旭问,“喜欢什么?” 她指了指那些用红丝线结成的漂亮饰品,“好好看哦!” “喜欢哪些就拿着,我们买下来。” 这时店主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姑娘,相中哪些首饰了?” 兰若好奇的问,“这些结有什么意义吗?” 店主拿出其中一条,“姑娘,这个叫做同心结,犬永结同心’之意,这红线又有月下老人率红线的意思,你不妨买两条,一条自己戴着,一条送给自己的情郎。” 店主颇有深意地看了看东方旭。 兰若闻言大喜,“好阿好啊!我要两条!” 店主取了两条给她,兰若把一条系到东方旭的腰带上,一条自己系上。 她喜孜孜地问东方旭,“好不好看?” 他点点头,“漂亮极了。” 一下午,兰若的心情都很好,不时用手摸摸那个同心结,她相信这是缘分注定,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随着日头西落,东方旭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上,巨石越来越大,渐渐成了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压迫得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兰若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回家的路上,她小心翼翼地问,“子昂,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 事情已不能再拖延,东方旭咬了咬牙,闭上眼睛说:“兰若,记不记得我曾对你说,我们要以兄妹相称?” 兰若也预感到了大事不好,脸色苍白地说:“我不要!我说过我不要!”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是个好姑娘,理当由一个全心全意爱你宠你的人娶你,我一直只把你当作自己的妹妹。”他说得毫无表情,平板直叙宛如念经书。 她挥开他的手,“不要、不要、我不要!别的男人再好我也不要!” “兰若!”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用急着把我推给别人,我也没说过要死赖着你啊,我以前也说过即使有了小娃娃我也会自己承担责任,何况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兰若,我要成亲了。” 兰若呆住,过了许久才问,“和谁?子玉吗?” 东方旭摇了摇头。 “那是谁?” “花解语。” 兰若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东方旭急忙伸手扶住,却被她一把推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要报仇!” “所以就把自己卖了?”兰若尖锐地一语道破,虽然她很单纯,看问题却往往直指核心。 他脸色铁青,“可以这么说。” “你是可怜我所以才陪我玩一天的吗?”她声音凄楚地问。 东方旭无言。 兰若大步向前跑去,“东方旭,我讨厌你!”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兰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没有吃。 担心她出事,花子玉曾强行进去一次,兰若只是躺在床上,望着上方发呆。 花子玉劝说了一会儿,她只是默默地流泪,说自己想静一会儿,花子玉便退了出来。 东方旭一直守在门外,听不到里面一点动静,又不敢去惊动她,只是心痛如绞。 后来花子玉劝他好歹回屋歇会儿,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兰若的门外由下人守着就行了。 一直到三更天,东方旭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冷风扑打着窗子,眼看就要变天,果然不消片刻,豆大的雨点落下地面。 东方旭没有关窗户,就坐在窗前发呆,不时有雨点随风吹打到他的身上,他也不管。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那个小丫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因为她救了他,而心存感激之情,又因为她活泼俏丽,而有了些许喜欢,除此之外再无更深的情感纠葛了。 可是,看起来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不仅喜欢她,更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爱上了她。 爱她的俏,爱她的笑,爱她的一言一行,爱她的活泼调皮,爱她的马马虎虎,爱她有时候的笨手笨脚,爱她的痴,爱她的傻,爱她的一切一切啊! 在逃亡中,在心如死水中,是她如一道春天的和风温暖了他的心扉,拂开了压在他心头死亡的乌云,让他重新感受到了人世的美好,让他对自己活着又多了一些期许,让他重新有了欢笑。 她不知道他是谁,不是她大剌剌不拘小节,不是她马马虎虎粗心大意,他相信不是的,而是她根本未曾想去追查他的身世,问他的列祖列宗,因为那些对她毫无意义,她爱的只是他,是他这个人,不管他曾是皇室太子也好,不管他曾是朝廷逃犯也好,不管他叫方子昂也好,叫东方旭也好,甚至叫阿猫阿狗都好,他相信那个傻丫头一样会喜欢他,爱着他。 可是他却不能好好去回报她,他是如此的无可奈何。 造化弄人,怎么就残忍到如此的地步? 他生活安逸的时候,不懂得什么是真爱;可是当他明白了什么是真爱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权利再拥有她。 他望着窗外,痴痴地发呆,过了今夜,他就真的和兰若彻底无缘了。 他的手指缠绕着那个同心结。 象征着永结同心的意思吗? 呵……真是天大的讽刺!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因为雨狂风骤,东方旭过了许久才听清楚那是敲门声,他急忙去开门,赫然看到兰若站在门口。 他呆了一下,方说:“兰若,还没睡?” “让我进去。” “夜深了……” “让我进去。” “兰若……” “让不让?” 东方旭无奈侧了侧身,兰若从他身边走进房内,他打算一直让门敞着,她却反手把门关上,然后又走到窗边把窗子也关了起来。 东方旭看着她,“兰若,你这是……” 兰若目光坚定地望着他,一件一件地脱掉自己身上的衣裳。 他大惊,“兰若!你疯了!” 当身上只剩下一件亵衣时、她走到他的面前,“给我一个诀别的纪念吧。” 他猛然推开她,“不要靠近我!” 他一时心乱如麻,被这个傻丫头的疯狂举动震住,他很迷糊也很怕失去理智,所以接着大喝一声。 “忘记我是怎么骂你的吗?不要再做错事!” “可是你今天说喜欢谁,就和谁亲近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那是我安慰你,兰若,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不要真让我从心底瞧不起你,一个没有自尊的姑娘,我是绝对不会喜欢她的!” 见他态度森寒,眼神凌厉而决绝,一直态度坚定的兰若慢慢低下了头,泪水在眼睛里滚动,激动地说:“呜……我没魅力,我没自尊,你不要我。” 东方旭心头一软,想走过去安慰她,才拍拍她的肩膀,她便不受控制地大声哭出来,泪如泉涌。 东方旭最怕女孩子哭,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兰若边哭边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对我好?我很笨,不知道该怎么讨人家喜欢,娘说做淑女要懂得三从四德,虽然我没学到,可是我愿意努力学。你说要会做饭、会织绣、会铺床暖被、会轻声细语,我都愿意学,今天学不好明天继续,明天学不好后天继续,虽然我很笨,可是我想一辈子总能学会了吧?但是你不给我一点机会……” 东方旭无奈苦笑,“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造化弄人。” “那你还是喜欢我的?”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东方旭点点头。 “那就抱我吧,我只要这一夜。” “兰若!”他皱紧双眉,“别傻了!你不明白,贞洁对女孩子很重要,不能这样随便的,否则会毁了你一生的幸福!” 兰若又哭起来,“我哪里随便了?你老是骂我随便,我书没你读得多,也不懂那些大道理,不知道爱是什么,可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东方旭无言,也不再多说什么,现在是说多错多,做多错多,只有给她套上衣裳,咬咬牙硬把她推到门外,然后把门关上,任凭她在外面敲门也不再回答。 过了许久,外面不再有动静,东方旭才稍微放下显着的一颗心。 他又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风雨越大了,就像他们躲在草棚避雨的那一夜。 他叹了口气,刚要坐下,忽然眼角瞥到什么,急忙走到窗户探头出去。 果然是兰若! 她竟然就那样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蜷缩着双腿,双臂抱着双膝,任凭风吹雨打。 东方旭气极,“兰若!你真的疯了!回屋去!” 她恍若未闻,依然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气得狠狠打了一下墙壁,转身打开自己的房门跑出去,一把抱起已经被冷雨浇灌得浑身湿透的兰若,飞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把兰若放到自己床上,她已经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牙齿不停作响。 东方旭抓了布巾给她擦拭,然后背转身去,“把衣服都脱掉,不然又会得了风寒,上次的苦你还没吃够吗?” 后面没有任何动静。 东方旭无奈回过头来,见兰若一双灼亮的眸子正火热地盯着他,他心头一紧,心神一荡,急忙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总是不听话。” 他叹息着,然后伸手为她解衣裳,兰若动也不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最后只剩亵衣时,东方旭站了起来,“剩下的你自己脱下来吧,今夜你就在这里睡,我去你那里。”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压抑的呜咽,他狠下心,终究还是走了出去。 第八章 东方旭睡不着。 躺在兰若的床上,嗅着少女特有的清香气息,他辗转难眠。 一个女孩可以那样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为什么他不可以?他浑浑噩噩地活了二十年,难道还要继续浑沌下去? 家人的血海深仇他是不得不报,但这和要兰若有什么冲突吗? 兰若……兰若…… 雨越下越大,简直像是滔滔的江水从天上倾落而下,击打在屋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这响声仿佛重锤,重重敲打在东方旭的心上,不断撩拨他的心绪,使他越加烦躁不安。 他起床走了一会儿,但是无济于事,心情反而更加紊乱,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是四更天了。 兰若的气息萦绕着他,他的心跳乱了节拍,兰若纤秀却又凹凸有致的身体再度浮现眼前,屋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像是在给他的身子浇上热油,和着黑夜催开他理性的禁制,潜藏于心底里的欲望漫慢在身体里蔓延、滋生,并不断地壮大。 当这个念头刚刚萌发时,就如逃脱栅栏的猛兽再也不受他的控制,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拥抱兰若,赤裸裸地、完完全全地与她交融。无论这会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无论这是多么的可耻和遭人唾弃,他只想要她。 他要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最亲密的男人! 天啊!他苦恼地反转过身。东方旭啊东方旭,你几时变得如此窝囊? 他始终挣扎在道德与罪恶的边缘,不断地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对无法给予她幸福的兰若有什么不良企图,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只是使自己的欲火越来越高张,越来越炽烈。 感受着这种念头的不断冲击,他彻底明白了,他只想要她,他要永远和她合而为一。 他无法再忍耐,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兰若没有关紧门,她依然静静地躺在他的床上,还维持着他走时的样子,眼睛在黑暗中闪亮,默默地流着泪。 东方旭觉得喉头发紧,他跟到床前,伸手抚摸着她冰凉的面孔,声音粗哑地问,“你真的愿意把一切都给我?” 兰若眨了眨眼。 “不后悔?” 兰若再次给他肯定的回答。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屏住呼吸,小心地伸出手,轻轻地揭开被子,痴迷地看着她美丽的身体,欲望在下面兴奋地直跳。 她是那么的美丽,玲珑有致的身材,肌肤细腻,洁白无瑕,而这将完全属于自己。 他用手轻轻的抬起她的下颌,兰若睁大了双眼看他,他不禁莞尔,用大掌轻轻遮住她的眼睛。 “傻姑娘,闭上眼睛,感觉会更好的。” 兰若听话的闭上眼。 他的唇印上了那娇嫩如花的双唇,舌尖轻扣她的齿尖,她微张开嘴,然后就是舌与舌的纠缠,她的手主动的抱紧他,依附在他的身上,奇怪的感觉让她感到无助…… 当他最终达到快乐的颠峰时,初次经历这种激情的兰若已经昏厥过去。 他温柔地吻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喃喃地细语,“兰若……兰若……” 当兰若重新睁开眼睛,便看到他深情的双眸,她羞涩的笑,他温柔的笑。 他怜惜的问道:“还好吗?” “嗯。”她甜甜的笑,然后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娇羞的说:“为什么第二次、第三次还是会有些痛?” 他怜爱地轻咬她的耳垂,换来她细碎的喘息声,“乖,是我太莽撞了,以后不会痛的。” “以后……”兰若乌溜溜的眼睛黯淡下来,“还会有以后吗?” “兰若?”他一惊,“什么意思?” 她轻轻一笑,“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开阳的皇帝吧?我呢,是个野丫头,不适合皇宫深院。” “兰若!” 兰若悄悄背转了身,“其实,我不喜欢和别人共享一个夫君。嗯,我是个任性的野丫头,我希望未来我和我的夫君能够像我爹和我娘那样,相依相偎,虽然不甚富裕,但生活无忧无虑,再养两个小宝宝,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可是我知道你会成为皇帝,拥有三宫六院,那不适合我。” 东方旭叹口气,“可是你又和我……行周公之礼?” “因为我喜欢你埃”兰若回过头来,注视着他说。 “喜欢我,以后却不愿意嫁给我?” “我不想嫁给皇宫。” 东方旭再次叹气,“你不仅任性,而且自私。” 兰若猛地坐起来,腰很酸很痛,害她又倒下,她气愤地说:“是啊!我不仅任性,而且自私,我将来的夫君一定要是我一个人的,否则我才不要!皇帝也不要!” 第九章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旭便进皇宫覆命去了,嘱托兰若千万要等他回来。可是兰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离开。 她知道东方旭是孝子,一定会为惨死的亲人报仇的,而她不想成为他复国大业上的绊脚石。 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该为儿女情长所牵累。 兰若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便要告辞王府回家去。 她想趁早离开,在东方旭回来之前就走,如果再看到他的脸,她一定会失去离开他的勇气,哪怕这种离开只是暂时的。 王爷和王妃极力挽留,可是看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勉强,又取了许多珍稀的礼品送她,也被她一一婉言拒绝了。 花子玉听说她要走很难过,突发奇想要跟她一起走,就当是出去游玩一趟,不过可想而知王爷和王妃是绝不会允许她和女孩单独相处的,她哀叹连连地和兰若道别。 王爷和王妃替她准备了一辆马车,里面布置得很豪华舒适,而且还派了两名保镖护送她。 她犹豫了一下,也谢绝了,只要了一匹马做为行脚工具,她会武,个性又爽朗,不习惯被人当作宝贝一样呵护,骑马奔驰她还比较喜欢。 等她牵着马走到王府大门口时,却意外遇到了乘轿而来的花解语。 花解语看到她牵着马,诧异地问道:“兰若,你这是要去哪?” “回家。”兰若笑了笑。 花解语一怔,随后问,“可不可以不回去?” 兰若摇摇头,“我想爹娘了。出来时间满久的,两老会牵 挂担忧的。” 花解语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过来一下,我这次来就是来找你的。” 兰若好奇地看着她,“找我?” 两人又走回王府,在一个偏厅里,花解语单独和她说话。 花解语看了她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兰若妹子,我也是刚知道我爹向世兄提了那么过分的条件,我……” 兰若笑笑,“姐姐也是喜欢子昂的吧?” 花解语点点头,“可是我也看得出来你对世兄情深意重,世兄也对你另眼相待,我无意横刀夺爱,可是……” “可是父命难违,姐姐也确实爱子昂爱得不得了,是不是?”兰若依然淡淡地笑着。 “兰若,你确实很可爱。”花解语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你听说过娥皇女英的传说吗?如果你不嫌弃,我就去和世兄说。” “娥皇女英?那是什么?一种鹅吗?” “不是。”花解语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两女共事一夫的意思。” 兰若怔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谢谢姐姐,难为姐姐这样纡尊降贵委曲求全。” 花解语温婉地说:“你我都是女人,你的心思我又怎能不明白呢?可是……” “可是什么?”兰若问。 花解语面色一沉,娥眉深锁,“可是现在不行,如果只是普通的婚约,我很乐意和妹子一起拜花堂,现在牵涉到世兄的复国大业,要让全玉衡国的将士都对他心悦诚服,他就必须做出些忠诚的表示,如果他娶我的同时还娶了你,必然会被将士认为他对公主殿下不敬,这便是对玉衡国的不敬——” 兰若打断她的话,“姐姐,你不必再说了,我都明白的。” 花解语幽幽地叹一口气,“我怕你一时想不开难过,所以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既然你已准备回家,倒也好,暂时避避风头,等世兄复国成功,我必会亲自前往你家接你。” 兰若点点头,“谢谢姐姐的美意,不过兰若不需要的。” “什么?”花解语有些不解了。 兰若苦涩一笑,“兰若有婚约,回去便会成亲的,我是一名山野女子,自当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遇到子昂,只是我的一场美梦罢了。” “妹子?” 兰若附在她耳边说:“而且,谁愿意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呢?其实姐姐心里何尝不是?只是姐姐胸襟博大,海纳百川吧,兰若却做不到,我是个死心眼的小女子。” 花解语叹口气,“你真的舍得吗?嫁如皇宫,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不要。” 花解语点点头,“我明白了。” 她从抽中取出一张银票,“这个你拿着,沿途所用。” 兰若推辞掉,“不,我身上还有些银两,足够当回家的盘缠了。” “女孩子出门在外,总怕有些不测,多拿些才好。”花解语不容她反驳,强行给她,然后接着说:“你一个人回去我总是不放心,你还是乘王叔为你准备的那辆马车回去,不许不答应哦,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两个保镖护送你安全到家之后,自然会回来覆命,我们也安心点。知道吗?” 兰若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你不答应婚事?”花世荣怒气冲冲地盯着东方旭。 东方旭躬身而立,“世伯息怒,请听晚辈细说端由。” “说!”花世荣宽袍大袖一拂,依然怒气不止。 “晚辈不答应这门婚事,实是为了公主好。世伯为公主择亲,必希望公主未来能姻缘美满,受尽宠爱,可晚辈已心有所属,如果此时再娶公主,一心难以二用,必定冷落了她。这样一来,愧对了世伯事小,辜负了公主一生的幸福事大啊!” 花世荣的怒气稍歇,坐下来,沉思了一下问,“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东方旭微微一笑,“一个乡野村女罢了。” “难道我的女儿还比不上一个乡野村女?!” “世伯,再恕晚辈斗胆说几句话,想必世伯也深有体会。俗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爱什么人,恐怕也是这个道理,所谓幸福,不过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公主与乡野村女,也是无法可比,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花世荣叹口气,“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为解语担忧啊,现在我告诉你实话,提出以婚约来交换兵权的,就是解语那孩子,她说她很爱你,可是女儿家毕竟羞涩,不好意思张口,你就不能看在世伯的面子上,娶了她吗?” 东方旭摇摇头。 “公主与乡野村女没有可比性,但不妨碍她们共存吧?如果你真爱那个女子,日后也可以再迎她入宫,解语又不是那么气量狭小的孩子。再说了,贵族人家,那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日后你登基,那三宫六院还能少得了?而皇后只有一个,又有谁能比解语更合适呢?不是做父亲的自夸,解语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假如她不是女孩,我是一定要让他继承皇位的。” 东方旭笑道:“说到皇位,也是晚辈今天要讲的重点了。” “哦?” “晚辈明白,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晚辈的家仇国恨是一定要报的,也必然要借重世伯的力量,既然无法答应婚事,那晚辈还有一个更重的礼来酬谢世伯。” “哦?”花世荣有了些兴趣,“你讲。” “在世伯的英明治理下,玉衡国兵强马壮,国泰民安,我很早就知晓这里面有解语的功劳,她是您最好的军师吧。” 花世荣点点头。 “其实对于老百姓来说,国家归谁治理都没什么,重要的是要贤明,要治理得当。如开阳国现任的君主有这个能力,我宁愿忍了家仇不报而让他大施长才,可惜,他是个贪婪残暴之徒,在他的管制之下,老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一日不除,开阳就永无宁日。所以晚辈才说这是国仇家恨汇在一起,晚辈不得不报,为我的父皇、母后,更为了倍受欺陵的天下苍生。” 花世荣连连点头,“世侄这番话说得可是深得我心哪!” 东方旭笑了笑,“所以,我愿意以开阳国的国玺作为交换,希望世伯能调兵遣将,协助晚辈一雪国耻家仇。” 花世荣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地站起来,盯着东方旭,“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晚辈愿以开阳国国玺作为交换条件,希望世伯调兵遣将助我一臂之力。” “国玺交出,你报了国耻家仇又有何用?” “晚辈并不想登基做皇帝,我要的只是清除乱臣贼子,还我开阳和平安宁,百姓得以安居而已。事成之后,晚辈自会急流勇退,去世外逍遥,国玺于我是累赘。” “就为了那名乡野女子?”花世荣越发惊骇。 东方旭摇摇头,“不能说是为她,但也确实因她而起。这次逃难出来,如果不是得她和她家人相救,晚辈早已魂归西天,如此大恩没齿难忘,但更重要的是,与她在一起,晚辈才真正领略到尘世之美好,人间之乐趣。那不是皇宫的奢华所能带来的快乐与幸福。人之一世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贪色,有人贪财,也有人浑浑噩噩不知所以,有大丈夫青史留名,也有小百姓平安度日。而晚辈所求的,也不过是与所爱之人,过着清淡的日子,自首偕老罢了。” 花世荣长叹一声,走到东方旭的面前,“想不到世侄原是痴情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奇男子啊!我真是大开了眼界。” 东方旭弯腰施礼,“那世伯的意思呢?” “好!那朕就成全了你。这是军令牌,可调动朕的十万大军,就交于你进行复国大业吧!至于酬谢嘛,待你复国之后再说也不迟。” “谢世伯。”东方旭顿了一下又说:“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晚辈也希望有个军师。” “朕的人,你随便挑。” “那我就选解语妹妹。” “啊!”花世荣再次震惊,“她一介女子,怎可上战场?太平盛世指点指点就算了,军机大事可由不得她。” 东方旭笑笑,“世伯,我相信她行,并且会做得很好。” “这……” “父皇,儿臣愿助世兄一臂之力。”刚从外面回来的花解语听到了他们这几句话。 “可……”花世荣还在犹豫。 花解语说:“父皇,儿臣愿立下军令状,如果我能助世兄得胜还朝,那么父皇也要答应儿臣一个要求;如果我输了,自会提着脑袋来见父皇。” 花世荣沉思不语。这些后生晚辈,还真的个个令他吃惊不已,难道他真的老了? “父皇?” “你要朕答应你什么要求?你可知子昂已经婉拒了婚事?他以开阳国的国玺作为交换埃” 花解语的心一沉,心头如万箭穿心,这个她深爱的男子终究没有选择她啊,但她不是普通女子,不会被这样的儿女情长所羁绊。 “郎情妾意要你请我愿,世兄不允也就罢了,但儿臣还是想助世兄一臂之力。” “那你的条件呢?” 花解语沉了一下,方说:“儿臣还没想好,可否留到日后需要时再说?” 花世荣沉吟了一下,“你确定可以帮助东方贤侄?” 花解语点了点头。 花世荣最后点点头,“好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祝你们好运吧,朕给予全力支持。” 东方旭与花解语双双跪倒在地。 “谢世伯成全。” “谢父皇成全。” 东方旭与花解语暗自交换一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所谓花解语的协助一事,也只不过是她想逃出皇宫的门锁而已。 而东方旭之所以挑选花解语,一则因为她的公主身分,可以威镇玉衡国的将士,二则也是想让她出皇宫透透气,或许如此一来,她还会遇到自己心仪的男人。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东方旭一回到王府就得知兰若已经离去,不禁暗暗苦笑,这个任性的小丫头,说一是一,说二就是二的。 可是现下最重要的是报仇,他也只好先安心住在王府,打算大仇一旦得报,就立刻前往草茵谷寻找她。 话说回程的兰若,还真被花解语说中了,她在途中遇到了一些麻烦,导致花费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回到家。 原来此时已到了一年一度的梅雨季节,在兰若上路后的第三天开始下雨,这一下就是将近一个月。 今年的梅雨有些怪异,往往是大雨倾盆,完全无法冒雨前行,兰若在客栈待得百无聊赖,但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等她好不容易进入开阳国的边境时,已是一个多月以后。 马车在山路难行,兰若因为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也放下心来,就此在那家旅店和两个保镖分手,两个保镖赶着马车回王府覆命。 在这家旅店曾遇到暗杀东方旭的杀手,兰若不禁又驻足良久,回想起和东方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情绪起伏,直到稳定下来,才走上回家的山路。 等兰若回到草茵谷时,天已黄昏,西天的霞彩变幻无穷,映照得草茵谷也如梦似幻。 兰若的心直跳个不停,即将见到父母的喜悦让她忘记了长途的疲劳,欢快地奔入家门。 一进门,她就怔住,院子里一片冷清,桌倒椅翻,满是杂草。 她的心一沉,急奔入屋,“爹,娘,哥哥。” 房间里倒还齐整,可是冷冷清清,人影不见。 兰若一惊,大喊,“爹!娘!哥哥?你们在哪儿呀?兰若回来了!你们快出来啊!” “兰若?是你吗?”背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兰若急忙回过头,“爹!” “若若,真的是你回来了!” 兰若看清站在面前的是隔壁的王爷爷,不禁失望地垮下肩,“王爷爷。” 王爷爷叹口气,“闺女啊,你还是快走吧。” “王爷爷,我爹呢?我娘呢?我哥呢?他们都去了哪儿?您告诉我!”兰若担忧不已,心急如焚地问。 “你离开的当天,你家人也跟着离开了,还真是好人命大啊,他们刚走的第二天,官兵又追回来,还抓了村人关进大牢,还好后来皇上得子,大赦天下,村人才得以回来。” “我爹娘没事吧?”兰若焦急地问。 “他们已经离开了,说是去北山以北的地方,应该是没事的。” 兰若这才松了口气,“都是我惹的麻烦。” 王爷爷慈祥的笑,“是闺女心肠好哪,今天天也晚了,你就在爷爷家住一宿,明天再去寻你的爹娘吧。” 兰若点点头,”“谢谢爷爷。”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晚上吃过饭,王奶奶突然想起什么对兰若说:“闺女啊,前两天,有两个年轻人来寻找你呢。” “是什么人?”兰若好奇地问。 王爷爷也想了起来,便回答道:“是两个年轻小伙子,都长得很俊呢,其中一个说他叫……什么来着?” 王奶奶说:“叫皇甫然。” “啊!”兰若大叫,“真的吗?他说他叫皇甫然?” “我应该没记错,因为以前你娘也讲过,不是说你的未婚夫婿就叫皇甫然吗?” 兰若苦着一张小脸。 怎么办?讨婚的追上门了,可是她除了东方旭之外不想再嫁别人呀! 第十章 半年后 东方旭和花解语走在山林小路上,因为小道太过狭窄,马匹无法行走,他们只有徒步而行,后面还跟随着十几个护卫,肩上背着沉重的包袱。 “朝日从朦胧的山岗和起伏连绵的高地边际,缓缓地升起来,在它的逼视之下,蒙蒙的雾气向下沉降,落到了洼地里,接着化成一丝一缕,悄悄地飘散了。 经过半年的运筹帷幄,在十天前,东方旭终于大仇得报,一举将乱臣贼子肃清。 皇室稍得安宁,他就迫不及待要去寻找兰若了。 花解语不放心,也坚决跟了过来。 “皇兄,你说兰若会不会很吃惊?”花解语微笑看向东方旭。 这个她曾经深深爱恋的男子,在这半年的相处,特别是与开阳国的交战中,她越发深刻体会到东方旭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这样的男子,却独独钟情于一个山野村女,实在令她感动。 东方旭摇了摇头,“我想她不会吃惊,我倒担心她会不会做出什么让我们吃惊的事来。” 感到花解语不解的目光,东方旭笑了笑,接着说:“你还不怎么了解她,那丫头脑袋里装着稀奇古怪的东西,连带着想问题的思路都和我们不同,想当初,我也被她吓过几次。” 想起在旅店里,兰若主动勾引他,还嗯嗯啊啊的叫着时,东方旭不禁唇角上扬。 不知道相隔了半年,那小丫头是不是还对他的身体那么感兴趣。 “我倒是很羡慕她埃”花解语微微叹息。 “哦?” “或许是无知者无畏吧,她那么大胆地追求你,对于我来说。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如果不是见过了她,恐怕我也不敢跟你出来,还做什么军师,我学过的东西,我想要的东西,也都只有老死于皇宫的浮华之中了。” “解语……”东方旭有些内疚,毕竟花解语对他的情意他是知道的,“你是个好姑娘,我想有一天会遇到那个将你捧在手心的男人的。” “也许吧,可是谁会要一个老姑娘呢?”花解语皱了皱眉,心里越发酸楚。 她不像兰若,二八妙龄,做什么都透着天真美丽,娇俏可爱。她已经快过双十年华了,这对于女子来说,几乎等于被判了死刑,会有男人要她吗?唉……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个山谷,在向阳的平缓山坡上,只有一个用木板圈起来的小院落。 “皇兄,想必那里就是兰若的家了。他们从草茵谷迁徙而来,竟然进了玉衡国的境内。” “是为了避免那些官兵的追杀。”东方旭叹了口气。 东方旭是到了草茵谷才知道杜锦沙一家已经搬迁,因为怀疑他们是坏人,王爷爷一开始还不肯说出他们的下落,多亏了花解语软磨硬缠,最后说出了他们的真正身分,王爷爷才告诉他们。 “你看,好像有喜事,张灯结彩的。”花解语笑着说。 可不,那小小的院落里,房门上和柴扉上都披着红绸,墙上还贴着大红喜字,下面摆着香案,上面摆满了瓜果和鱼肉,香案前的地上还放着三个软垫,大概是为了叩拜用的。 东方旭看得觉得奇怪,“是青松大哥要成亲了吗?” 花解语说:“正好,我们可以凑个热闹。” 两人加快了步伐,很快走到了柴门前。 东方旭站在柴门外说:“杜先生,青松大哥,请问在家吗?” 听到声音,率先出来的杜青松身着红袍,一片喜气洋洋,看到东方旭,先是呆了一呆,随后叫道:“方子昂?!” 东方旭笑着应道:“正是在下,如今大仇得报,特地前来致谢。”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杜青松朝屋内喊,“爹,娘,方兄弟来了,这下咱们更热闹了。唉,光顾了说话,方兄弟,快里边请,这位姑娘是……” 东方旭笑道:“是我的妹子,解语。” 杜青松笑着说:“解语姑娘,快里边请,咱们这偏僻山野,让你见笑了。” 花解语也不客气,跟着东方旭走进来,吩咐手下把那些礼品放下,笑吟吟地说:“哪里,哪里,杜兄客气了,仙人所说的人间仙境也莫过于此,‘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姑娘好人才。”从里面出来的杜锦沙不禁对花解语另眼相待。 东方旭深深施礼道:“杜先生,杜伯母,晚辈这厢有礼了。” 杜锦沙扶他站好,笑道:“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此言非虚埃” “承您吉言。只是,今日是谁大喜的日子啊?晚辈正好赶上道喜了。” “是我家那野丫头的喜事。”杜锦沙说。 “啊!先生不是只有一女吗?”东方旭差点昏倒。 “是啊,就是兰若那丫头。”杜锦沙微笑着说。 “她……她要和谁成亲?”东方旭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她的夫婿皇甫然。” 东方旭身子晃了一晃,花解语急忙扶住,悄声说:“皇兄,千万莫自乱了阵脚。看这形势,还没有拜堂,皇兄还有机会。” 东方旭吸了口气,“兰若呢?我可否先见她一面?” 杜锦沙面露难色。 杜青松叹了一声,“她啊,逃婚了!我才刚找回来,也不见人影,皇甫然还在外面寻找呢。” “跑了?”东方旭松了口气,随即又担心起来,回头吩咐护卫,“你们快去寻找,这附近无人烟,想她也跑不太远,就找一位年轻的姑娘。” “是!”护卫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兰若在山道上以乌龟爬的速度向前行进。 她边走边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嘟囔着,“宝宝,你可要听话哦,一定要帮助娘逃出去,我才不要和皇甫然成亲呢,他又不是你爹,我要是和他成亲了,说不定司威那家伙还会宰了我呢!” 原来她已经有了身孕。 说来好笑,只是春风一度,也许上天怜悯她求子心切,竟然真的有了身孕。 当她找到父母家人,身为大夫的父亲很快便发现了她的异常,把脉诊断之后震惊的发现她已经有了身孕。 这下杜家大乱,父亲怒,母亲哭,哥哥连连哀声叹气。 未婚的黄花大闺女竟然有了身孕,如果被外人知道了,那还不用唾沫把她淹死。 幸好他们偏居一隅,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家,一家人安静度日,打算让兰若把这孩子生下,抚养孩子长大,不嫁人算了。 偏偏皇甫然随后寻找他们到了这里,听说兰若未婚先孕大为震惊,本来来退亲的他这下反而打定主意要娶她,给她一个名分,给未来的孩子一个父亲。 兰若死不答应,这样一拖就是几个月,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杜锦沙夫妇再也忍不住,强行要为兰若准备婚事。 今天正好黄道吉日,准备为他们完婚,谁知兰若又偷偷地跑了,皇甫然也追出去寻找。 兰若走没多久,便感到双腿无力,只好找块岩石坐下,她抚摸着肚子说:“宝宝啊,都怪你,你若不帮助娘逃出去,以后你出生了,我就天天欺负你哦。反正也没人陪我玩,我就拿你出气。哼,想当初,娘的轻功多厉害啊,牛皮不是吹的,不说是天下无双,也称得上一绝吧,连你爹都败在娘的脚下呢!你爹……你爹可是太子呢,这样说起来你也算龙子了吧,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娘,不理你爹,让他陪着他那三宫六院去。” “谁有三宫六院啊?”背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 兰若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皇甫然!” 在她自言自语时,两个男子来到了她的身后,一高一矮,一俊伟一文秀,俊伟的男子身着蓝缎长衫,文秀的男子一身白衣。 蓝衣男子说:“你倒真大胆子,挺着大肚子到处跑,万一出个闪失,孩子不保怎么办?” 兰若瞪他一眼,“不要你管!” 白衣男子笑着说:“兰若,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想,他日后长大,难道也要窝在这山里一辈子?他到了外面的世界,别人的孩子都有爹娘,唯独他没有,他可是会难过的。” 兰若低下了头,扁着嘴巴,“我也知道啊,可是你不是喜欢司威吗?” 蓝衣男子就是司威,他看了看身着白衣的皇甫然,无奈地苦笑,“我已经认输啦,然儿心软,看不得你受委屈,既然要拜堂,那也好,我们三人一起拜好了,反正不过是给世人做个样子看看。” 兰若张大了嘴巴,皇甫然也一脸惊讶。 “你说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司威耸耸肩,“拜堂啊,两个人是拜,三个人也一样拜。都允许男子有三妻四妾,我也不反对女子有两个丈夫埃兰若,日后你的孩子不仅会有爹,而且是两个,那岂不是很威风?” “你有病!”兰若和皇甫然再次异口同声。 司威委屈地望着皇甫然,“然儿,我这么爱你,你就不能体谅我一点点?” 兰若噘着嘴巴,苦着小脸道:“我还真是命苦,要嫁人,有个解语姐姐说要和我一起嫁,三个人一起拜堂。现在然哥哥要娶我,又有个司威说要和他一起娶,还是三个人一起拜堂,呜……难道我就注定要三人行了吗?” 她呜呜哇哇哭了起来,两个大男人乱了手脚。 “拜托,兰若,你不要哭了,万一动了胎气,伤了小宝宝就麻烦了。”皇甫然温柔地说。 “不管怎么样,先回去再说。”司威道:“你若真不愿意成亲,咱们也不勉强你,但你千万要为小宝宝保重啊,我和然儿可还期望着做他的爹呢。” “是啊,你一个人出去,凶多吉少,出了事又没有人能照顾你,还是回到爹娘身边安全。再怎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嘛!”皇甫然劝着。 兰若想了半天,才委屈地点点头,跟在他们后面慢慢地回家。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东方旭远远看到兰若,便迎了上去,“兰若!” 兰若吃惊地看着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急忙揉眼睛,“子昂?” 东方旭伸手抱住她,感觉到异样,低头看见她的大肚子,“你怀孕了?孩子是……” 一说孩子,兰若便有气,一把推开他,“不是你的啦!” 东方旭心一凉,“兰若?!” “兰若妹子。”花解语也走了过来。 兰若看到她,再看看东方旭,又想起分手时花解语对她说过的话,想必是两人一起来接地进宫,然后什么什么娥皇女英的吧。 她才不要呢! 她回头握住司威和皇甫然的手,对东方旭说:“我要成亲了哦,而且是嫁两个丈夫!” 这下不仅东方旭和花解语吃惊,连杜锦沙夫妻和杜青松都大吃一惊。 “丫头,你说什么?”杜锦沙沉着脸怒喝。 兰若噘着嘴巴道:“只许男人三妻四妾,就不许女人嫁两个丈夫吗?哼!反正司威和然哥哥愿意娶我,我自然要答应。” 东方旭急道:“兰若,你在说着玩的吧?” 兰若昂着头,“谁说着玩啦?你没看见花堂洞房都布置好了吗?” 东方旭反身走到杜锦沙面前,扑通跪倒,“我实话说了吧,今日前来致谢事小,其实我是来向令千金求婚的。上次多承她相助我才得以死里逃生,后来又一路结伴去了玉衡国,日久生情,情深意重,奈何我血海深仇在身,不能立刻求婚,如果身遭不测,会苦了她一辈子。而今大仇得报,晚辈特意前来求婚,请先生应允。我曾荒唐,不看晚辈的面子,看在兰若肚中孩子的份上,也请网开一面。” “孩子是你的?”杜锦沙吃惊地问。 东方旭点点头,“一定是我的。兰若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我相信她不会胡来。这是当日我们定情的信物。” 东方旭解下身上佩戴的同心结,交给社锦沙观看。 杜锦沙为难地看着,将目光落在皇甫然身上,“可是然儿……” “世伯。”皇甫然也跪倒在地,“如果这位兄台真是兰若的意中人,我倒松了口气,解脱了呢。侄儿这次前来,本是要退亲的,因……因为……”皇甫然吞吞吐吐,白玉的脸庞一片绯红。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因为他是我的人。”司威将他扶起,大声说道。 杜锦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你们……” “不错,我们同为男子,但是偏偏相爱了。”司威笑道:“虽然于理法不容,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是为了理法而活着。” 杜锦沙摇头,又点头,然后又摇头,不停地叹息。 这些晚生后辈啊,怎么个个让他吃惊不已? 花解语道:“兰若妹子在意的是我和皇兄的婚事吧?” 兰若扁扁嘴巴,算是默认了。 杜锦沙插话道:“姑娘说谁是皇兄?” 花解语莞尔一笑,“老伯想必还不知道子昂的身分,他真名东方旭,字子昂,原是开阳的太子殿下,如今的开阳皇帝。我与他结拜为异性兄妹,自是我的皇兄了。” 东方旭说:“解语是玉衡国的公主,我的妹子。” 虽然东方旭曾说报仇之后,会将国玺奉送给玉衡国做谢礼,但这个礼太重了,再则花世荣上了年纪,当年的野心淡了,更何况他又没有儿子继承皇位,自然也就婉拒了东方旭的好意。 花世荣还劝他,开阳国屡遭混乱,正需要一个好皇帝来治理国家,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而除了东方旭,还有谁是合适人选呢? 所以东方旭就成了如今的开阳皇帝,为了表示对玉衡国的感谢,东方旭与花解语结拜为异性兄妹,这也成为开阳与玉衡自此交好的一个证明。 杜锦沙一家人听得目瞪口呆。 过了许久,杜锦沙首先想起,急忙跪倒在地。 东方旭忙上前将他们扶起,“不要客气,在你们面前,我们也只不过是一群晚辈而已。” 兰若走到东方旭身边,揪着他的衣袖问,“你真的不娶解语姐姐了?” 东方旭深情地望着她,“真的。” 兰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看来我只有要你了,否则你不是很可怜?” 闻言,一群人差点晕倒,看来这丫头的思考模式还真是与众不同。 兰若又回头看看司威与皇甫然,再看看东方旭,幽幽地叹口气。 东方旭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兰若皱紧了柳眉,“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借我不能同时嫁两个男人了,你看司威和然哥哥多漂亮呀。” 东方旭剑眉一挑,满脸的不悦,“杜兰若!” 兰若狡黠一笑,闪身到花解语的身后,朝他扮个鬼脸,“可是,在我眼里,你才是天底下最帅最美的!真的哦!” 在有情人的眼中,纵然天下美人无数,只有自己所爱的才是最好的。 古话怎么说来着?情人眼里出西施。 果然!果然! 尾声 一个月之后,开阳国的皇帝大婚。 在清除乱党之后,皇帝又举行婚礼,对于开阳人民来说也算双喜临门,老百姓拍手称快,朝中大臣也满面喜色。 而自从听说皇后来自民间,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山野民女之后,全国上下的女孩们更加陶醉不已。 有些姿色的不免想入非非,期望着皇上什么时候再来次微服私访,说不定她们也有机会得到青睐,攀上高枝自此麻雀变凤凰呢! 兰若对自己成为皇后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她在铜镜前将自己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自己什么地方这么高贵了,居然成了皇后。 只是不知道以后子昂还会不会要求她德言容工啊?对了,人家都称皇后是母仪天下,那不就意味着她必须什么都做得很好?要和解语一样才华出众,要和三朵一样精通刺绣,要像皇宫御厨一样精通厨艺,哇!那不是要了她的小命? 于是,人们在婚礼上,就看到了一个肩膀不停地抽搐,脑袋不停点着,挺着个大肚子,还发出令人心碎的呜咽声的新娘子。 这大概是世间让人感觉最不幸的新娘了。 拜完天地,来不及酬谢众亲朋好友和大臣们,东方旭就急忙冲入洞房。 兰若为什么要哭呢?难道她真的还在惦念着皇甫然和司威那两大俊男吗? 兰若扁着嘴将自己的痛苦讲给东方旭听,他听了大笑,搂住自己的小新娘,忍不住逗她。 “是哦,你以后什么都要学,学不会不准吃饭、不准睡觉、不准和夫君亲热。” 她泪汪汪地看着他,放声大哭,“我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是不能不和夫君亲热,呜……人家再不和你亲热,你就会东娶一个西娶一个,前娶一个后娶一个,等三宫六院都满了,哪还会记得兰若是谁啊,呜……我就说讨厌皇帝嘛……” “什么东娶一个西娶一个,前娶一个后娶一个的?这都是谁对你说的啊?”东方旭不禁皱眉道。 “当然是子玉姐姐。” 东方旭咬牙切齿,“那个家伙!”就怕他娶到兰若是不是? 他温柔地抱着她,轻轻吻去她的眼泪,“不要听她胡说,她自己找不到夫君,就嫉妒你。相信我,我这辈子就只要一个妻子,那就是你。而且,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这深深的庭院,但是现在我们确实走不开,不过你加把劲,多生几个儿子,等他们长大后,就把皇位让给他们,我们去世外逍遥,你说好不好?” 兰若惊喜地看着他,“真的吗?” 东方旭点点头。 她主动伸手勾住他的颈项,闭上眼睛索吻,他刚低下头去,却听到房门巨响,一个人撞进来。 “兰若,我还要向你求教一个问题,怎么才能怀孕啊?碍…” 东方旭怒视着眼前的女子,看了半天忽然觉得眼熟,“若若,她是……” 兰若笑咪咪地说:“她就是子玉姐姐呀,我忘了告诉你,她不是嫁不出去哦,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而且她的夫君好漂亮呢!” 穿了女装的花子玉觉得浑身上下百般不对劲。她的夫君说如果她再假扮男子就要休了她,她……她不怀孕也要休了她,世上哪有这么绝情的男人嘛! 兰若贼笑地走到她面前,“姐姐也想要个小孩呀?” 花子玉痛苦地摇头,“不是我想,是他想。” 兰若示意她弯下腰来,在她耳边小声问,“真的想知道怎么才能怀孕?”花子玉再次点头。 “只有一个办法。”花子玉瞪大了眼睛,“什么?” “那就是……不停地做。” 花子玉张大了嘴巴,转身就跑。 才不要,只做过一次就让她痛得半死,她就说做女人没一样好事,她才不要不停地做,那臭男人要休她就休她好了,谁希罕,哼! 东方旭重新将爱妻揽到坏中,“你说了什么?把她都吓跑了。” 兰若皱了皱鼻子,“不告诉你!” 东方旭的手探入她的腹下,轻轻挑逗,她不禁浑身一颤,娇羞地瞪他,他却低头吻过来,千般缱绻,万般怜爱。 她在心里满足地叹息。 自己多么幸福啊,可是子玉姐姐还在玩躲猫猫的游戏,解语姐姐还未有归属,多希望她们也早日美满幸福呀! “报!”刚进入温柔爱抚,外面再次传来打扰的声音。 东方旭恼怒地吼,“什么事?” “陛下,不好了,解语公主被人劫走了!” “什么?!”东方旭吃惊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是什么人?” “还不知,只是公主身边的宫女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像飞鸟一样将公主掳掠而去,男人蒙着面,没有什么其他特征。” “去追!去查!不得有误!” “是!”兰若走过来,挽住东方旭的手。 看来他们今夜是别想安稳度过了,天晓得还会发生什么事哦。这叫什么?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呵呵呵…… 兰若小丫头一心想亲热,偏偏吃不到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