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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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桃之夭夭》作者：云起风眠【完结】


    文案 ：


    许颜认识罗钊是在纸醉金迷的夜阑公馆。


    他是嘉城权贵圈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众人争相巴结的对象，而她被渣男出卖，陷入泥沼。


    一群不嫌事大的公子哥起闹，让他怜香惜玉，救人于水火。


    他剑眉微挑，微勾的唇角满是淡漠：「筹码全丢了，她值？」


    她越过人群与他对视，清冷的眉眼无丝毫慌乱：「不值，不如罗总换个玩法？」


    全场寂静，他冷眼看她。


    她说：「我跟你走，只要你别放过他。」


    当时的罗钊没有想到，这个他认为至多有场露水情缘的女人，会在未来某天偷走他的心，让他甘愿伏首奉上所有。


    许颜精心布下这场算计的时候也没想到，猎物还没收网，猎人就先动了心.


    如若不逃离，註定死路一条。


    却不想兜兜转转四年，她还是重回他掌心。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彼此都是猎物！


    阅读指南：


    1、商战类復仇文，言情为主，商战贯穿其中。男女主无仇无怨。


    2、主线he，会有虐点，会有苏爽，会有火葬场。


    3、女主有男配，男主无女配，彼此身心洁，符合洁党一切标准。


    4、最重要一条，作者文案废，着实写不出苏苏苏文案，觉得文案不够戳人的姐妹可适当看两章再决定去留。


    内容标籤：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商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颜、罗钊 ┃ 配角：新文《殊途》求预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对猎物动心的猎人


    立意：救赎与治癒，我的世界因你而斑斓


    第1章


    晚上九点，随着内外灯饰依次被点燃，沉寂了整个白天的夜阑公馆，在茫茫夜色中换发出斑斓的活力。


    作为嘉城最着名的销金窟，夜阑公馆的落地位置有些另闢蹊径，不在繁华市中心，也没借老牌「灯红酒绿」的光，偏偏建在又远又偏的城乡结合区。


    公馆修建之初就极尽奢华之能事，不仅占地够大，修得够高，内外装修也尽贵尽美，就连来这里工作的人也都是最好看的，


    和公馆一街之隔，是很早就划入嘉城外城改造，却因狮子大开口吓走的一波波开发商的「明星棚户区」。屋檐破旧，巷巷逼仄，地上的青石板坑坑洼洼，常年积满脏水，屋顶的天空被各户随意乱拉的电线割裂成伤。


    夜色之下，灯光旖旎，如果从上往下俯瞰，两边的落差就像是京剧演员只上了半边妆的脸，妖冶可怖。


    建得偏不代表生意不好，不到九点半，公馆内大厅包厢都已客满。


    许颜站在前台工位，脸上合宜的笑容已经有一点僵。


    站在她旁边的同事小春绷着假笑脸抱怨：「今天周一，又不是过节，这些人怎么来这么早？」


    站在旁边的小夏嗤声一笑，声音轻佻中带点神秘，却因为面部肌肉绷着，显不出神采：「谁说不是过节，听说今天有大人物来。」


    小春还绷着：「谁？」


    小夏翻白眼：「待会儿和你说。」


    许颜没说话，不是她不好奇，公馆严禁前台工作期间聊天，抓到重罚。在这里兼职，薪水比别处丰厚很多，罚金也同样。


    好在公馆为了前台能保持最佳状态，人性化规定每一小时就可以有两人滚动休息十五分钟。


    十点整，许颜强绷着发酸的脸，去了后面休整室。


    她和小春一进门，脸都垮下来，她忙着揉脸，小春忙着八卦：「唉，秋，小夏说今天有大人物要来？谁啊？」


    正靠在沙发上补妆的小秋从粉盒后抬起半张脸，眼尾一挑说：「罗。」


    小春不满：「能不能把名说全，说个姓我跟哪儿猜去。」


    小秋「啪」的一声合上粉盒，翻着白眼正要开口，旁边的小冬抢话反问：「在嘉城，能有几个姓罗的配称大人物？」


    小春瞬间顿悟，张大了嘴：「你是说罗氏集团那位？那位年轻的？」


    「自然是年轻的。」小秋哼笑一声，意味深长，「你没看今天外面那些莺莺燕燕都疯了。」


    「天啊！他不是一年半载都不来一回吗？谁的局，居然请到他？」


    「听说是天胜的陈少。」小秋抿散嘴上的口红，「其实蛮奇怪的，天胜虽也算大企业，但跟罗氏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陈少惯用的包厢在七楼，之前也没听说两人有私交，不知道这次怎么请到人的。」


    「管他怎么请到的，反正人来了。」小春双手捧脸，不掩惊喜，「我什么运气，第一个月上班就碰上了。」


    「呵，美的你。」小秋嗤一声，「我们在底楼，来了也见不着。」


    「他不走大门进来的？」


    「顶楼的客人有特殊通道。」


    「哎呀……」小秋哀嚎一声，歪倒在沙发上。


    许颜依旧没有插话，无论见不见得着，比起她，小春确实运气好，她在这里混了快三个月，那个人还是第一次来。


    不过她们有句话说岔了，外面的莺莺燕燕都「疯了」，不光因为罗钊在嘉城权贵圈举足轻重，更因为这间夜阑实际也是姓罗的。


    十点十五分，许颜和小春，小秋准时出去换班。


    路上，小春问：「许颜，听说李经理想让你去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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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轻轻「嗯」了声。


    小秋说：「去几楼啊？」


    许颜：「她没说。」


    小秋：「四楼以下，你都别答应。」


    夜阑虽是会员制，但会员也是分等级的，楼层越高，消费越高，服务水准和私密性自然也更高。


    许颜笑了下：「她只是随便问问。」


    「这事儿可不能随便。」小秋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这么漂亮早该去楼上混，虽然压力大点，但钱多，机会也多啊。」


    许颜自然明白她说的机会是什么，她此刻不想讨论过多，见已经走到工位，即刻端上标志性职业微笑想把这事揭过去，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夏却嗤笑一声，酸酸的开口：「夜阑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姑娘，尤其是有想法的。」


    她下巴一抬，一楼大厅中央的黑色雕花木门正向内开启，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引路侍应退后的同时，一直等在门厅的几个妆容精緻、仪态端庄的姑娘忙迎上去接着引路，个顶个的柔情蜜意，温柔似水。


    小夏接着：「别说这些带路的，送酒的，再到喝酒的，哪一个不好看？」


    她说的对，夜阑不缺漂亮姑娘，就连进来扫地的都比别处脸蛋好。


    夜阑更不缺身份尊贵的客人。无论来者的身份是什么，订的是一楼还是顶楼，从进门到出门，此间风景一路繁花风光，旖旎成画，上位的机会多的是，想上位的人更多。


    十一点十三分，正当小春掐点等着休息的时候，楼层经理李露突然来到前台。


    「许颜。」她容色与平素无异，声音却带着一丝急迫，「王经理让你上去一趟。」


    她口中的王经理名王挺，是夜阑公馆的总经理，比李露这个楼层经理高了不止一级。


    前台几人都显出好奇，探究的神色，许颜平静问：「去几楼？」


    李露：「顶楼。」她没有说几号房，因为整个顶楼只有一间。


    整个前台的人都惊悚了，顶楼哎，虽不知陈少今晚组的什么局，但是罗钊来了，这局就不会差。


    李璐领着许颜去电梯，她是一楼楼层经理，按夜阑规定，非必须不得去别的楼层，楼上只让她通知许颜上楼，没说让她带着，她就只能送到电梯口。


    她见许颜一路沉默，以为她是害怕，忍不住安抚：「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应该不是坏事，你别紧张。」


    许颜笑了笑：「谢谢露姐，我不怕。」


    李璐点点头，低声叮嘱：「待会儿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就找唐少，他最好说话。」


    许颜点点头，电梯门关闭，将李璐略带担忧的脸，隔离在外面。


    许颜的脸也冷下来，她当然知道唐少好说话，但前提是她愿意陪他睡。


    电梯一路畅通无阻，不过十来秒就到了。出电梯前，许颜制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微信。


    她犹豫半秒，还是拿出来，备註名为隽的头像上出现三个红色小点。


    【今晚忙不忙？】　　这条是十分钟前。　　【手术定在明天上午，我害怕。】　　【你现在可以过来吗？】　　这两条是刚刚发的。


    许颜默默将手机放回口袋，站直身体看着电梯门打开，外面等着的两个人齐刷刷看着她。


    她走出电梯，沖一个穿着黑色礼服裙的中年女人微微低头，喊了声：「曼姐。」


    苏曼是顶楼的楼层经理，三十出头，人长得漂亮，更会察言观色，笼络人心，在许多公子哥跟前都能说上两句话。


    听到她叫，苏曼撩起眼皮很冷淡的瞥她一眼。


    「走吧。」


    她转身上前，许颜跟上去。


    「难得你认识我。」苏曼声音软软的，媚媚的，飘在空旷的厅里有种丝绸的冷感，「今天不是借陈少的光，我还不知道楼下前台来了这么水灵的姑娘。」


    许颜忽略掉她尾音里的不屑，说：「在夜阑没人不认识曼姐。」


    苏曼本以为这句后该有后文，等了几秒不见她再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顶楼虽然只有一间包房，但面积实际是很大的。


    许颜跟着苏曼往前走，纯手工的真丝地毯从电梯口一路铺过去，很厚，高跟鞋踩在上面有轻轻的陷落感，仿若走在云端。


    走进一条长长的走廊，许颜一眼望见走廊尽头两扇棕色的雕花木门紧闭着，门口站在几个穿黑衣的保膘。


    制服袋里的手机又响下，许颜看一眼脚下鱼池里肆意游动的热带鱼，犹豫半秒，拿出手机。


    隽：【你过来好吗？】


    【我现在很忙。】她快速发过去，又说：【今晚一定过来。】


    将手机放进口袋，人已经走到门口，保膘打开门，许颜挺直了腰背，从容走进去。


    大门应声关闭，跟在苏曼身边的女孩咂嘴道：「她好像一点不害怕，都不问问是什么事儿？」


    苏曼目光还在闭合的门上，闻言冷笑：「在夜阑，仗着一张脸想飞黄腾达的人很多，没脑子的更多。」


    *


    第2章


    木门里面是一个圆弧形的超大房间，东南西北四角分区域摆放着诸如棋牌桌游的游乐用品。游戏区中间，顺着墙壁摆放的真皮沙发也是圆弧形。


    房间是热闹的，只是热闹的有些诡异。


    衣着体面的公子哥和他们精心打扮的女伴们，三三两两坐了一圈。他们中间，偌大的茶几上摆满名贵菸酒、果盘小吃，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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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


    听到大门关合的声音，跪着的男人跟看到救星似的从地上迅速爬起来，抓住许颜的胳膊直接拖到中间，又扑通一声跪下。


    周围正忙着喝酒调.情的男女们齐刷刷抬头看着这一幕，脸上多是好整以暇看热闹的戏嚯表情。


    戏嚯之外，又难掩的惊艷。


    饶是夜阑美女如云，各公子见多识广，也不得不在这一刻统一审美。


    眼前的女孩长得可真美！　　她身纤腿长，身材比例完美，不是很有攻击力的长相，却也轮廓分明，气质清纯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媚，却又因英气的眉眼和清澈的眼神，中和掉那种普通美女身上那种引人遐想的欲，变得纯粹而夺目。


    看一眼会想看第二眼，第二眼后，就似乎很难忘掉这张脸。


    不过很遗憾，现在并不是欣然美人的好时机。


    「陈少，她就是许颜，合同内容都是她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何祺表忠心之余，想拉许颜跪下，许颜咬牙挺直腰板，手用力一扬，就给他甩开。


    坐在沙发中间主位的年轻男人半眯着眼，眼皮都没撩一下，手一抬，身后立刻有人将一纸合同放到许颜面前。


    「你男朋友说合同条款是你负责的。」陈阔语气很平，听不出太多喜怒。


    许颜没立刻答话，双手接过合同，逐句查看。


    约两分钟后，她说：「本来的条款是我拟定的，但这份被修改了。」


    「本来。」陈阔抬眼看她，眼神玩味，「意思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那天要签字之前，听说是你打翻了水杯，临时又列印了一份出来？」


    许颜：「是，我当时不知道电脑里的原本也被改了。」


    「又不知道。」陈阔冷笑，「一个小数点，一去一来就三百万差价，你们俩不知道？」　　他呵一声：「谁信？」　　「还是你们觉得一句不知道就能抵消这三百万？」


    许颜还未开口，跪着的何祺首先扛不住了，他膝行几步到陈阔面前，舔着脸求：「陈少，您别生气，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还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回。」他说着自扇一耳光。


    「我倒不是在乎钱。」陈阔的目光在许颜身上流连，「是这口气。」


    「我们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让您消气。」何祺看陈阔眼色，内心一下燃起希望，大力往许颜膝窝一噼，再一扯，她就跪在地上。


    许颜奋力想爬起，被何祺狠狠压住：「我女朋友的心意跟我一样，一模一样！」


    许颜嫌恶的看他一眼，没有言语。


    陈阔说：「我对别人的女人没有兴趣。」


    何祺：「我俩才交往，她……我手都没摸过。」


    陈阔不在意的笑了下，看许颜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这么说她还是个雏.儿？」


    「是是是，保证是。」


    「砰」的一声，一个酒杯从陈阔手上飞出，直接砸到何祺头上，顿时鲜血淋漓。


    「老子最讨厌说大话的人，你试过吗，就敢保证？」


    陈阔冷着声音擦手，周围一阵浪笑，何祺捂住头，屁都不敢放。


    许颜脸上嫌恶与羞愤交织，她拼力站起来，还未开口，突有人从外面跑进来，俯在陈阔耳边说了句什么。


    陈阔眉头一挑，脸上的喜色还未绽放全，厚重木门突被人从外拉开，一个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高大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除了陈阔，屋内的人几乎同时抬头看过去，然后统一放下手中的玩意儿，从沙发上起来，一叠声招唿：「罗总。」


    果然，除了罗钊，今晚不会再有人有这种待遇。


    只一眼，许颜已经非常认同小秋们说的，他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凭他的颜值，完全可以靠脸吃饭，可偏偏老天偏心，让一张神颜成了他身上最不值得看重的东西。


    罗钊礼貌性笑了下算是回礼。他脱掉外套递给助理，里面做工考究的同色西服更显身高腿长。


    陈阔旁边的位置早有人让出来，罗钊走过去坐下，陈阔拿掉嘴里的烟，侧身给他倒了一杯酒。


    「来晚了，该罚一杯。」


    罗钊没接话，目光很自然投向跪着的何祺。


    「陈少这是在审案？」他的声音冷冽醇厚，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


    所有人下意识沉默，陈阔皮笑肉不笑：「捉.鬼。」


    罗钊没丝毫意外：「陈少今天请我来听鬼故事？」


    「罗少有兴趣吗？」


    「得看精彩程度。」


    「精彩纷呈。」


    陈阔点了支雪茄，将何祺做的事，捡重点说了。　　「本来这点小事，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解决，但毕竟这丫头是夜阑的人，这事儿又实打实发生在夜阑，我下手前总得跟罗少知会一声。」


    陈阔说着又将酒杯往罗钊面前前推了推，笑问：「您说是吧？」


    罗钊淡淡扫了眼那杯酒，依旧没动：「陈少有话可以直说。」


    「既然罗少爽快，我就直说了。实际我琢磨着，单凭这两人应该也没胆子跟脑子做这件事，背后应该是有人指点。」


    「陈少的意思，他俩背后的人在夜阑？」


    「罗少正解！」陈阔一拍桌子，将桌上的酒端起来敬到罗钊面前，「既然要查就得深查，还希望罗少不要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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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了。


    这要求过分啊！先不说凭这点小事就要查夜阑的说辞占不占得住脚，单陈阔那一口一个的「罗少」，就听得人心惊胆战。


    嘉城四大家族，罗、江、顾、王，无论财富地位，还是世家底蕴，罗家都排在榜首。　　尤其年轻一辈儿里，罗钊掌权最早，手段最狠，各「一线」公子哥见到都是规规矩矩叫一声「罗总」，陈阔在这儿领衔他们这些三四五线的叫「罗少」？


    各公子哥们不太敢看罗钊表情，心里默默将陈阔骂了个遍，早知道这傻.逼做局是找罗钊的茬儿，就是发金子，他们也不来。


    出乎意料的，罗钊说：「可以。」


    众人：「……」


    陈阔大喜：「那还麻烦罗少多派点人手。」


    罗钊：「也行。」


    这么好说话？别说在场各忐忑中的公子，陈阔明显也惊讶：「现在就查？」


    「当然。」罗钊说，「不过动手前，我有几句话得说在前面，陈少也知道夜阑一晚上客人不少，我可以停业一晚帮你整顿，但若是最后证明不关夜阑的事，造成的损失陈少可得担着。」


    许颜注意到，罗钊说话的时候，唇角是微微勾着的，但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即使他声音也极度温和。


    他这句话一出，陈阔高昂的斗志直接哑火一半，他看一眼何祺，犹豫一会儿，咬牙道：「如果查不到，损失算他俩头上。」


    何祺直接趴倒，痛哭流涕：「陈少，饶命啊，这事儿真真儿就是我女朋友一个人的错，我们背后没人，真没人！」


    陈阔冷斥：「不查也行，你俩就赔这三百万。」


    「我们哪儿有三百万啊，卖了我都不值这么多。」何祺转向罗钊，继续哭，「罗总，求您给陈少说句好话，饶了我们吧。」


    众人窒息，这他妈是个智障吧？让罗钊给陈阔说好话，如果不是存心噁心罗钊，就是活久了不舒坦！


    罗钊容色不变，问许颜：「你没话想说？」


    许颜和他对视：「我等他哭完。」


    罗钊抬了下右手，立刻有一人上前，拎起何祺后衣领，直接就是一拳。何祺张大嘴，还不及惨叫，嘴就被堵上。


    「现在可以说了。」


    许颜说：「我手里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跟这件事无关，但是我可以找。」


    罗钊：「怎么找？


    许颜：「单凭我，不够能力。」


    罗钊：「什么意思？」


    许颜：「我想请罗总帮我。」


    罗钊：「凭什么？」


    许颜：「凭罗总和我都想出气。」


    罗钊眉头挑了下，嘴角不经意扯出一个浅淡笑弧，眼神却是冷的：「你觉得我的样子像在生气？」


    「换个说法，罗总来夜阑不是为看一场无聊蹩脚的戏。」许颜笃定说，「即使要看，也当精彩纷呈。」


    她不卑不亢，投向他的目光无一丝躲闪：「而且我需要的帮助，对于罗总而言只是一句话而已。」


    罗钊看着她：「如果我说，我没兴趣呢？」


    「我跟您走，只要您别放过他。」


    *


    第3章


    「我跟您走，只要您别放过他。」　　她这一句石破天惊，却没激起千层浪。整个房间内仿佛一部网络奇差的电影突然断网，整个画面都卡住了。


    现场的公子哥们惊悚和惋惜兼具，这丫头疯了咋的？敢跟罗钊说这种话？　　活腻了？　　真白长这么张好脸了！


    而坐在他们身侧的女伴们，震惊之外，更多不屑嘲讽，在夜阑自以为靠一张脸就能一步登天的傻.缺，是真的不少。


    罗钊两指捏住酒杯的边缘，毫无情绪问：「你认为自己值三百万？」


    「您带我走，就知道值不值。」


    罗钊手上动作微顿，他抬眸，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孩。


    音乐不知何时被人关了，满室难捱的寂静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罗钊手上，好似下一秒，那满杯的酒连同酒杯就会飞出去。


    罗钊端起酒杯，直接搁回陈阔面前，酒液溢出前，他收回手，淡淡道：「试试。」


    众人：「……」这是同意了？


    许颜没有废话：「何棋近期的消费完全超出他的能力，如果不是有人给他送钱，就是有人帮他结帐，罗总只要派人查他银行帐户和消费方式，即使抓不到直接指使人，也能抓到相关人。」


    罗钊点头：「李未。」


    站在房间角落的助理立刻上前：「我立刻派人去查。」


    他刚抬脚往外走，被一直堵着嘴的何祺立刻不淡定了，他身体被控制动不了，就奋力摇头晃脑，呜咽声穿破塞嘴的布条溢出喉咙。


    陈阔烦躁：「吵你妈，把他给我弄出去！」


    他身后的手下不敢妄动。统一看向罗钊，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举棋不定。


    陈阔大气，端起酒杯就砸过去：「你他妈的听不懂老子的话？」


    那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还未动手，罗钊的人已经先一步松开何祺。


    何祺扯开嘴里的布条就罗钊脚边爬，一边哭喊：「罗总饶命，罗总！是是是陈少让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跟我说看上许颜了，让我挖个坑。我错了罗总，我不知道他是想针对您！！不然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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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冷眼看他表演，还没任何言语，陈阔已经按捺不住，冲上去就是一顿踹：「操.你.妈，吃错药了？敢陷害老子！」


    他下了重力，何祺哀嚎的同时，还是哭喊：「罗总我没撒谎，我有证据，我录音了，罗总！罗总……」


    「老子弄,死你。」陈阔暴揍他的同时，对罗钊的称唿也变了：「罗总，你别听这个怂货胡说，我没有做过！绝对没有！」


    两人缠斗升级，罗钊却已不想再看。


    「阿楠，你留下处理。」　　他淡淡说了这句，就站起来往外走，一个眼风都没留下。


    *


    许颜换好衣服出去，罗钊的车已经等在夜阑门口。李未拉开后车门，她弯腰坐进去。


    罗钊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休息，听到她进来，也没睁开。许颜也没有先开口，就静静坐在他身侧等着。


    已近午夜，郊区的大道格外空旷，车窗外除了迅速后移的树木、路牌，连月光都看不太清。


    快入城的时候，罗钊突然问：「叫什么名字？」


    许颜转头看着他：「许颜，许仙的许，颜色的颜。」


    「如果今天我没来，你怎么办？」


    车内光线暗淡，他依旧磕着眼，表情模煳不清。


    许颜说：「如果您不来，陈少不会这样闹。」


    「他台子都搭好了，我来与不来，戏总要收场。」


    「您来和不来，收场的价码会很不一样。」


    「另一个价码，你能承受？」


    「受不了，也要受。」许颜说，「何祺应该和陈少有约定，价码不会太离谱，因为他知道逼急了我，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至少得出一半的血。」


    罗钊似轻笑了声，声音染了点戏嚯意味：「对男朋友下手挺狠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许颜揣摩他话里的意思，说，「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口气出的不顺畅。」


    「为了一口气搭上自己，值吗？」


    值吗？许颜笑了下，嘴角的幅度甚是明朗。　　「在嘉城，无数名媛千金都梦想爬上罗总的床。」


    更可况她这种除了皮囊，一无所有的普通女人。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值的。


    倒是他，带走她，亏吗？


    罗钊在心里笑了下，丫头有点意思。


    车驶入市区，车窗的景致渐渐变得丰富。大都市的夜晚，无论地上天上，总是亮得离谱，霓虹幻影，流光溢彩。


    许颜刚揣摩他们的目的地，罗钊突然说：「去海博公寓。」


    坐在前方副驾驶的助理有半秒的迟疑，他应了声「是」，司机已先一步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


    海博公寓位于嘉城市中心的中心，毗邻罗氏集团总部，是罗氏旗下地产五年前开发，嘉城最高端的小区之一。


    整个小区占地近一千亩，住户却不足两百，极低的容积率对比极高的绿化率，此外各项设施都是顶级。在城市最闹的地方闹中取静。公寓当初还未开盘就炒到天价，却绝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罗氏贩卖的就不光是楼，还有人脉。


    许颜抬头刚望见公寓大楼线条冷硬流畅的房顶，下一秒，眼前树影斑驳，汽车就进了车库。


    车稳稳停在车位上，司机下车，打开后车门。


    罗钊先一步走下去，许颜盯着他脚落地，立刻移到门边，她刚准备迈腿。他出乎意料的转身，俯首，一只手伸过来。


    许颜愣了下，抬起手轻轻搭上去。温暖的触感稍纵即逝，待她下车站稳，他立刻松开。


    李未看一眼许颜，语气稍有犹疑：「罗总，明天早上几点过来接您？」


    「跟平常一样。」


    罗钊说完就往电梯走，许颜跟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刚才坐的那辆车旁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一模一样的。那是保镖坐的。


    海博连电梯都修的异常宽阔奢华，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占据电梯的中间和左侧。电梯一路畅通，许颜盯着电梯门上两人的影像，心下开始算数。


    她以为够隐蔽，却被他发现了。


    「你在算什么？」


    她「啊」了一声，如实回答：「在算你有多高。」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她微微脸热，蓦地有一丝慌张。


    「一米八七。」


    电梯门打开，他走了出去。


    电梯门外就是玄关，罗钊开了灯，整个门厅笼罩在一片暖黄的光晕中。


    「我家只有这个。」他先换了拖鞋，又将另一双不同款式的男拖放到她面前，「将就穿吧。」


    「谢谢。」


    许颜刚换好鞋，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这次不是微信。挂掉许隽的电话，她将手机调成静音又再放回衣袋。


    她穿过玄关，客厅的灯也打开了。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客厅的宽阔程度，还是远超她预期。


    装修是很奢华纯粹的现代风，极简的线条勾勒极致的奢华，黑灰色的楠木护墙搭配深灰色地板，深色沙发中间的地毯也是深灰，本是最冷硬单调的设计，却因为整面墙的超大落地窗，中和掉寡淡，变得斑斓。


    罗钊摘掉领带，坐到沙发上，直接了当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许颜还站着「欣赏」室内装饰，闻言懵了一下，缓了几秒才傻傻问：「洗、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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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否她侷促的表情取悦了罗钊，他嘴角一勾，笑了：「做之前不需要洗干净？」


    不同于刚才在夜阑的冷冽，这个笑容很温和，却明显带着戏嚯。


    许颜插在衣袋里的双手不由握紧，整个后背也不自觉发热，又发冷。　　他这是？怎么会！　　她对上他带笑的眼睛，平静说：「你先吧。」


    「好。」他站起来往卧室走，经过她身边时，还不忘招唿，「酒柜里有酒，度数不高，壮胆足够。」


    简简单单一句话，已经足够让许颜心头髮颤，脚发软。就算再怎么强装镇定又如何，还是被他一眼看穿——她在害怕。


    她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因为她没真的想过，他真会碰她。


    许颜自然不会真的拿那酒，她在落地窗边站了二十多分钟，估摸他收拾的差不多，才深深吸口气，脱掉外套走进卧室。


    第4章


    他是想吓她吗？　　因为她在车里说的话？　　还是其他？　　洗澡的时候，许颜脑子里一直充斥着这些问题，虽然明知想破头都不会有答案，却控制不住一遍遍去想。


    她洗得比平时慢，却也不敢耽搁太久，半个多小时后，她关掉花洒，仔细擦干身上的水，深吸一口气，直接裹着他的浴袍出去。


    卧室里的光源只剩床头的檯灯，罗钊手里捧着一本书，坐靠在床头，看得认真。他一身浅灰色睡衣，笼罩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温柔又高贵，完美的脸部线条更加无懈可击。　　身体也是。


    许颜的思绪有一丝跑偏，这男人一旦祸国殃民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


    听到许颜的脚步声，罗钊合上书，抬眼问：「收拾好了？」　　许颜点头：「好了。」


    他将书册放到床头柜上，扫了眼身侧的空处，许颜脱了鞋，乖乖爬上去。


    床很大，两人各自坐在一侧。


    许颜想了想，往罗钊那边挪了一点。　　他看在眼里，问：「害怕？」　　她摇头：「没有。」　　「紧张。」　　「没有。」


    她话音刚落，手臂就被他捉住。他用力一拉，她就被他圈到怀里。


    他的胸膛贴在她后背，一条手臂虚虚揽住她的腰，他靠近她耳边，低声问：「不怕不紧张，你抖什么？」


    感受到后背传来的热度，许颜整片后背都僵直了，偏偏还要嘴硬：「我没抖，我只是……只是有一点冷。」　　她拼命挺直腰背想要离他远一点，心跳却更加离谱。。


    「冷？」罗钊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用力一捞，直接将她抱起，放到自己腿上。他改用双手抱她，小小的一团，像抱了个娃娃。


    「这样还冷？」他拨开她的长髮，在她雪白的后颈落下一吻，「这样？」


    「……」许颜唿吸乱了，抖得更厉害。


    不过她并没抖多久，因为下一秒，罗钊的吻就落下来。从额头到脸颊，从眉眼到耳垂，吻过下巴，最后是她的唇。　　没有铺天盖地，却也缱绻缠绵。


    许颜记不得太多细节，她顺从的接受，紧张而懵懂，只在他进入的一刻，不留神溢出一声变调的呜咽。


    好痛！真他妈痛！　　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全身心都是这个感受，她知道会痛，却没想到有这么痛。


    她想如果第一次是每个女人必经的仪式，也是一场破碎的仪式，心和身体都经歷了一次破碎。　　美好模煳，疼痛清晰，唯有日后的深情，才能缝合。


    可是她不会有，就是有，也绝不会是他给的。


    不知是否她的痛楚感染到罗钊，他中途突的停下来。


    他撑在她上方看着她，带着体温的汗珠滴落她眉心，她的胸.口。


    「很难受吗？」她听见他问。


    许颜想问答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难受，你就不做了？　　她不敢说，索性咬住唇不发一言。


    他也没给她太多时间。　　「再忍一会儿。」　　他说完这句就又继续，力道也没有减轻。。


    这是许颜二十年人生里，经歷的最久的一次「一会儿」。她在心里默数了数百只羊，还数了牛，他都还没有完。


    久到她后来已感受不到身体的痛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而奇异的陷落感。尤其最后他离开的一瞬，她身体跟着颤动，大脑突的一片空白，之前变调的呜咽也软化成一声绵软的嘤咛。


    温度奇高，暧昧至极。


    最后她瘫软在他的包围圈里，思维跟着力气一股脑被抽离。


    *　　午夜两点，许颜手机上预设的闹钟准时响起。


    前一秒还昏昏沉沉的她立刻惊醒，几乎是秒速，她翻身的同时，手就伸到床头，关掉闹钟。


    她借着手机屏幕上的那点微光偷瞄罗钊，正暗自庆幸自己的手速，他冷不防伸手过来，将她拉回去。


    「很怕我？嗯？」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事后特有的暗哑和半梦半醒间模煳，和着温热的气息一道砸进她耳膜，十分惑人。


    她身下的痛感细细碎碎，想起刚才的事，耳根脸颊瞬间红透，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他没追问，半揽着她，唿吸渐渐沉了。


    许颜不敢再耽搁，轻轻推了推他：「罗总。」　　「……」罗钊不应。　　「罗总。」　　「……」还是不应。　　五个回合后，他唿吸好像更均匀了。　　许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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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咬牙，伸手摸到他鼻尖。


    几乎是同时的，罗钊握住她手腕，反手一拉，直接将她压到身下。


    「刚才没做过瘾？想接着？」他声音没有了适才的钝感，泛着明显的冷意。


    「……」许颜胆战心惊，她在黑暗中与他对视，尽量平和：「对不起，罗总，我……我有事，我想先走。」


    床头灯亮了。


    罗钊坐起身，靠着床看她：「去哪儿？」


    许颜立刻爬起来：「家里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罗钊看了眼时间，表情明显带着起床气，却是压着：「什么事？」


    许颜抿唇：「我不想说。」


    「……」　　这个女人，罗钊简直被她气笑了。　　「这就是你说的跟我走？」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落地窗前，在茶几上烟盒里拿了支烟，点燃吸一口，缓缓道：「好像缺了点契约精神。」


    许颜说：「我们的契约时效应该是多久？」


    呵，这丫头可真是。罗钊又吸了一口，直接摁灭。　　「至少今晚。」


    许颜沉吟片刻，问：「你一晚，能做几次？」


    「什么意思？」


    「几次？」


    「……」罗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答她，「看心情，可能四五次，也可能七八次。」


    「算你八次，我以后找时间还给你。「


    「……」罗钊黑脸，这女人是要气死他？！


    「十次！」许颜咬牙，「不能再多了！」　　她紧盯罗钊脸色，在他发火前，先一步跑到他跟前，恳切请求道：「罗总，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跟您讨价还价，更没脸提要求，只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您今天让我走，这份恩情，我会记住一辈子。」


    她的眼睛很黑，因为清澈，十分分明，倒真是一副情真意切，感激涕零的样子。


    而且，不知何时，这丫头衣服都换好了！此刻齐齐整整站在他面前，跟谈合同一样的正式。　　他不放她走，留着她来干瞪眼嘛？


    罗钊盯着许颜看了一会儿，在她头皮发麻，腿发软前，松口：「去哪儿，我让人送你。」


    *


    许颜赶到医院已经过了凌晨三点，整栋住院楼陷入沉睡，明亮的电梯和昏暗的走廊都显出几分阴森。


    继父许林住的是三人病房，许颜不方便进去，出电梯给许隽打了个挂机，原地等着。约莫两分钟，许隽轻手轻脚摸出来。姐弟俩对视一眼，许颜按下电梯，两人下楼。


    嘉城初春的夜跟冬日差不多，夜风冷得刺骨，两人在楼外坐了会儿，手和脸都有点冰。


    许颜说：「边走边说吧，精神一点。」


    许隽点头，两人就围着住院楼转圈。


    许颜：「爸爸昨天精神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饿得难受。」许隽笑了下，「他最不抗饿。」


    许颜也笑了，继父唯一的爱好就是吃，术前禁食确实难为他。　　她看许隽眼睛泛红，问：「你一直没睡？」


    「一直躺着，没睡着。」


    「爸爸只是小手术，不用太紧张。」许颜原地蹦了两下驱寒，「医生不是都说休息一天，就能出院。」


    「我不是担心爸爸，我是担心你。」许隽停下脚步，看着许颜问，「姐，你今晚到底去哪儿了？」


    他语气不重，却隐有质问的意思。


    许颜愣了下，别开眼说：「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夜阑公馆兼职。」


    「你在夜阑真的只做前台？」


    「你以为我还会做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姐，你去夜阑兼职不是为了钱。」


    「不为钱，我为什么？」


    许隽看着她：「人。」


    「……」许颜低头踢脚下地板。　　「你以为我是去傍大款了？」她有点无奈，也有点心虚。


    许隽深吸一口气，决定不陪她绕圈子：「这次我跟爸爸来嘉城看你，是我非要来的。我上周末在家找东西，进你房间了。」


    许颜脚顿了下。


    「我用了你电脑。」许隽说，「如果你没企图，你搜集那么多罗氏集团的资料干什么？」　　「夜阑也是罗氏的。」


    「……」许颜犹豫找哪个理由骗他合适。　　「你说我有什么企图？」她挑着眉笑，「窃取商业机密？」


    「姐，我跟你说正事！」许隽急了，「那是罗氏集团，不是小门小户，你别乱来。」


    「我没乱来。」


    「……」　　许隽深吸一口气，他开口前就知道自己能从许颜嘴里问出真话的机率有多渺茫，尤其他在她面前从来沉不住气，三两下就把底牌亮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做，但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有多恨那个人，多想报復他，我一直知道，甚至那种恨意也传染到我。姐，你不是一个人。」


    许颜的心颤了下，她望着许隽，不自觉吸了吸鼻子：「小隽，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许隽摇头：「妈妈生下我，就註定我不能独善其身。」


    「你告诉爸爸了吗？」


    「我把东西都藏起来了。姐，我不质疑你的手段，我只是害怕你会受伤。」许隽问，「你去夜阑兼职，是想接近罗钊？」


    她这个弟弟虽然稚嫩，心思却一直很细，许颜没瞒：「有这个打算。」


    「我也查了这个人，二十三岁开始执掌罗氏，能力很强，不过外面都传说他是头狼，对人对己都手段残忍。你……我们其实可以想其他办法，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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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但是每一条都不如这一条来得快。」


    「也没这条危险。」许隽呵一声，无奈，「你不是从小都教导我不要走捷径？」


    「是么？我有这么死板？我忘了。」


    「……」许隽知道她姐想转移话题，赶紧拉回来，「你今天这么晚来是见着罗钊了？」


    「哪儿那么容易，他又不是夜阑的少爷，想见就见。」


    许隽满脸不信，许颜朝他大吹一口气：「你看我口气多清新，像他们这种豪门公子，我要贴上去说句话，能一口酒不喝？」


    许隽将信将疑：「那怎么这么晚？」


    「小秋病了，经理让我替她班。」许颜打了个呵欠，又伸懒腰，「你放心吧，我那是计划，行不行动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行动告诉你，算你参股。」


    「那……」


    「别那了，你怎么这么婆妈？」


    「……」


    「你回宾馆睡吧，后半夜我来守。」许颜说着转身，往住院大楼走，许隽跟着。　　「下学期高三了，有没想好考哪个大学？」


    第5章


    一提学习，许隽全身的精神劲儿瞬间少一半。


    「想是想了，但多半考不上。」他无奈嘆口气，问许颜，「姐，你说咱俩同一个妈生的，怎么学习能力差这么多？你之前学习跟玩似的，还次次学校第一，我不晓得比你刻苦多少倍,成绩还一般般。」


    许隽这话没错，在学习方面，许颜一直是天赋型选手，学什么都手到擒来，是妥妥的学霸。　　而许隽则是妥妥的笨鸟难飞，你说他贪玩，他绝对是贪玩里最刻苦的，而且绝对不懒，但学习成绩从未闯过年级中游，倒是一些艺术技艺，如唱歌跳舞或各种乐器，样样出类拔萃。


    许颜安慰他：「文化课普通点也没关系，去不了清北，去中戏上戏也不错。」


    「我倒是想，咱家哪有那个钱，除非老天开眼，让我明天中五百万。」


    他语气轻松，许颜却沉默了，继父许林只是容城一所普高的高中老师，薪水有限，这些年赚的钱基本都培养她了，对许隽实际是亏待的。


    许隽没注意到许颜情绪变化，突然问：「姐，你去夜阑这么久，一直没看到罗钊？」


    怎么又绕回去了，许颜微嘆气，敷衍：「远远看到过一次。」


    「他长得有新闻上那么帅？」许隽眼神亮晶晶的，十足好奇，「就你电脑里收的那些图片，真人有那么帅？」


    「……」这个关注点，许颜昧着良心说，「当时太远，我没看清楚，身高倒是差不多。」


    许隽「啧」一声：「真帅也没用，我听说他是个『痿.人』。」


    「伟人？」


    「阳.痿。」


    「……」许颜庆幸自己嘴巴里没水，不然她铁定喷许隽一脸。


    那人是阳.痿？


    好吧，她此刻是真希望他是阳.痿。


    「你跟哪儿听的这些不着调的八卦？」


    「真的，你别看他是商人，风靡程度不比一般明星差，我前后桌那俩女的都是他迷妹，成天跟那儿意.淫,我听她们说的。」


    许颜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问：「她俩怎么知道？」


    「我哪儿知道，我听的不全。」


    「你前后桌女同学竟然当着本校校草的面谈论其他男的？」许颜有点惋惜的看他，「许校草魅力不行啊。」


    「什么不行？」许隽的反驳带有少许少男的羞涩骄傲，「她俩高一就追过我，我没同意。」


    「哦……」许颜满意了，「原来是这样，我明天得告诉爸爸，让他空了去审一审未来儿媳妇儿。」


    「你又诈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许隽动作前，许颜拔腿就跑。　　除了学习，许隽还有一项比不上许颜的就是跑步。许颜跑起来是真真儿比兔子还快，许隽从小都只有跟在后面哀嚎的命。


    这纷乱的夜晚，也结束在姐弟俩的拼命压低的玩笑声中。


    *


    早上六点整，许颜又是在闹钟响起的一瞬就醒来，她看许林和病房其他人仍旧熟睡着，没有立刻起身，继续靠在陪护椅上闭目养神。


    迷迷濛蒙间，她思绪不知怎的就飘到许隽昨晚的问题上。


    他问她，罗钊真人帅吗？　　她也问自己，罗钊帅吗？


    这一问，她就清醒了。


    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她心理上有一些排斥，她看似果断无惧，实际走出的每一步她都没有把握，每一步都让她心惊胆战。


    昨晚何祺和陈阔的戏码，她事先就知道。陈阔对罗钊羡慕嫉妒恨，一直想找机会噁心罗钊，偏偏脑子不行，想来想去想不到好办法。


    她偶然知道后，就利用何祺对她求而不得的那点不甘心，和他想在陈阔面前赚面子好处的虚荣心，引导他们做了这个局。


    局挺成功的，罗钊来了，事情的进展也基本符合她的计划，唯一的意外是她没想到罗钊会真的碰她。


    许颜倒不是承受不了这个意外，她没有视贞.操如生命的概念，既然选择冒险，她就没想过一定可以全身而退，只是这样的罗钊，似乎和她费心了解到的太不一致。


    许颜眉头皱了下，一时也说不清那个感觉。


    同样的，昨晚的离开也是一场冒险，那场博弈里，有对家人的安抚和承诺，但更多还是一场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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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从那张床上醒来过，又有多少女人天亮之后离开，但是她猜，应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一样主动要走。


    不惜惹怒他，也非走不可！


    她没有把握，他会不会再找她，但是她想起码这样，他能记住她。


    许颜的思绪纷纷扰扰，绕不清楚的时候，又回到最初的问题：罗钊帅吗？


    自然是帅的，而且是顶级的那种！


    许颜其实很少用帅去评价一个男人，在她眼里，这个字很肤浅，但看到罗钊，她突然觉得这个字也可以很丰富。


    他长得很好看，五官的每一官都长得很好，合在一起更是鬼斧神工的漂亮！整个人无论气度风华，举手投足间那种天然的贵气，都是极致的。


    尤其让许颜印象深刻的是他看人的眼神，锐利冷寂，如刀锋一般，即使是温和笑着的时候，也能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她想起昨晚罗钊对陈阔的「包容和退让」，突的觉得外界对于他的评价有点岔了，他是头狼不错，不过这头狼是很会批羊皮的。


    *


    七点十分，许林醒了，他看到许颜，第一时间就把许隽臭骂了一顿，理由很充分，一个大男人让女人熬夜，失格！


    许颜暖心之余又有点无奈，虽然她比许隽将近大五岁，但因为是女孩子，在继父眼里总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


    许林洗漱完，许隽也到了，姐弟俩一边陪着许林说话，一边配合医生做术前准备。八点二十分，许林准时被推进手术室。


    姐弟俩等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彼此都是紧张的，又彼此不愿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紧张。好在手术非常顺利，许林在医院休息了两天，就和许隽回了容城。


    许颜没再去夜阑兼职，她将见到罗钊的那天设成时间点，每过一天就在手机备忘录上划一笔，她原来预计自己最多划到两个「正」，他就会来找她，可等她端端正正写到第四个，他那边都没有消息。


    许颜承认，当第四个「正」字规整划完最后一笔，她内心是焦灼且失落的。


    她不得不开始胡思乱想，她復盘了那天两人所有的交涉，罗钊看她的眼神，他说过的每一句，希望能找出自己「失败」的原因，结果越想越纷乱。


    她有想过，是罗钊女人太多，根本不在乎和她的露水情缘，却有觉得不太像。


    他的家，他的浴室都太干净，干净到有种连飞进去的蚊子都只能是公的的错觉。


    许颜这么想是有依据的，在嘉城，关于罗钊的传说有很多，但涉及私生活的只有一条：他不近女色，不止秘书是男的，每次参加宴会也都带着男助理，


    可若说他不好色，她又无法解释他对她的所作所为，试问一个长期禁慾或者干脆性向都是小众的男人，会随便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她可不认为她的模样身材让他惊艷到失去理智，他是罗钊哎，嘉城无数名媛淑女都抢着贴上去的男人，能这么没见识？


    胡思乱想最折磨人的地方不是想得多，而是这些猜想得不到答案。


    虽然急不可耐，但许颜心里更明白，她绝不能主动送上门，她已经主动「找了」他一次，按照剧本角色设定，她此刻不但不能找，还得躲。　　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


    两个月时间很快过去，嘉城深春的白日，阳光已经变得灼热，金灿灿铺满大地，空气也是暖的。


    罗钊一直没再出现，许颜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弃。　　临近毕业，她在一家挺有名的翻译社找了份工作，当时应聘的人很多，她大学学的金融，在出身上处于劣势，翻译社直接拒了她的简歷，连面试的机会都没给。


    她不甘心直接找上门去自荐，也亏得她运气好，一去就遇见翻译社二把手，并凭藉过硬的专业能力拿下实习机会。


    这天，她按小组长吩咐给几位客户送合同，前面几位的地址都在市区，她很快沟通好，还以为可以提早下班，一看最后一位的地址，直接抑郁。　　竟然在麟安山。


    麟安山在嘉城最东边，别墅群从山脚一路往上修到山顶，是嘉城近年重金打造的富人区，地理位置虽然偏，但因为天然氧吧一般的高质量空气和宜人的气候，别墅的价格在嘉城算是天价。


    许颜坐在地铁上愤愤的想，什么空气气候，有钱人就是人傻钱多。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客户住在山脚，她省去徒步上山的麻烦。


    从客户家离开已经六点过，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濛濛细雨，天色比平日显得要暗。


    春日的绵绵雨很少成气候，许颜没好意思折回去找客户借伞，直接顶着往地铁站赶。当时她是实在没想到，这绵绵雨会在五分钟内变成中雨，又在三分钟变成暴雨。


    从别墅群到地铁站有大概两公里的路程，许颜恰好跑到中间，直接被如瀑的雨水淋了全透。　　她将背包顶在头上，透过密集的雨帘，无奈望着前方宽阔顺畅，没有一片遮挡的马路，不止不想跑，连躲都不想了。


    这念头一起，她干脆将背包放下来，悠哉哉迎着风雨前进。


    冷不防的，身后响起一声汽车的鸣笛。


    她回头，一辆豪车停在面前，车窗摇下半截，里面的人轻佻问她是否需要帮忙。许颜礼貌道谢，婉言谢绝。


    也不知是她形容太惨，还是有钱人都太「心善」，她拒绝完第一辆走后，接着又有第二辆，第三辆……每一次毫无例外，都是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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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离地铁站不足三百米的地方，当许颜被又一辆豪车拦住去路，她内心真有点想骂人了——若不是每次停下来解释，她这会儿早进了站，还用忍受这种烂俗的「邂逅」桥段？


    她心头的这点烦，在对方司机举着一把伞走到她跟前的时候达到峰点，以至于她根本不想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直接拒绝：「谢谢，我不需要搭车。」


    司机愣了下，伞面撑过她头顶：「小姐，雨很大，您先避一避。」


    许颜固执跳出去，抓一把头上的水，笑容有点欠：「我专程过来淋雨，我是个作家，需要灵感。」


    司机：「……」


    许颜：「再见。」她转身往前走。


    身后传来车门开合的声音，一个稍熟悉的男声叫她：「许小姐。」


    许颜站住回头，黑色宾利的后车门已经打开，李未撑伞站在门侧，礼貌而内敛的看着她。


    许颜下意识转身，直接走过去。


    当她的身影在轿车尾优良的漆面投影出清晰模煳的倒影，她如愿看到坐在后座，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仿佛是一瞬间的，她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快进，模煳变幻，只有他的样子静止清晰。


    罗钊隔着密集的雨帘沉默看她，出众的眉眼熠熠夺目，直等到她茫然的表情变得惊讶和不可置信，才淡淡问：「上车吗？」


    *


    第6章


    许颜一只脚刚迈上车，脚下立马多了一圈水渍，她有点尴尬，正犹豫要不要立刻迈另一只脚，罗钊伸手过来，轻轻扶住她小臂。


    她抬头对上他没有波澜的眼睛，就着臂上那点若有若无的力道，接着迈腿上去。她整个身体钻进车子的同时，他松了手，她肩上多了一条毯子。


    许颜跟李未道了谢，一边将身上裹了，确认不会有水沾到座垫，才小心坐下。


    黑色轿车调头往别墅区开，车内四个人都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许颜偷偷观察身侧的男人，他今天还是穿的一身黑色西服，白色衬衫，领带是深蓝，上面似乎有暗纹，她不敢细看。


    虽然后排空间很宽，许颜却没有坐得很舒服，她上身一直没有完全靠在座椅靠背上，而是微微向前倾着，靠腰部力量支撑。　　她这样坐一半是出于礼貌，一半是因为侷促。


    与她的正襟危坐相比，罗钊的坐姿就闲雅多了，他很舒适的靠在椅背上，长腿合拢，很自然的向前伸展开。


    他是真的很好看，无论是脸，还是身形，亦或是此刻闲散的姿态，许颜眼角余光偷看着，也觉得养眼。


    车已经开到半山，许颜不敢再持续沉默浪费时间，她轻轻吸口气，转过头说：「罗总，刚才我很意外。」


    罗钊看她一眼：「意外有豪车停到面前？」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有点戏嚯，「许小姐不该是这种见识。」


    许颜诚恳一笑：「我是意外你还记得我。」


    罗钊晒笑，对上她的眼睛。　　「作为债权人，当然得记住债务人。」


    他说她欠他的是债。　　许颜弯了下唇：「看来躲债是门学问，我今天不该来这里。」


    言下之意，我知道你女人多，肯定不会主动找我。


    罗钊嘴角勾了下，温热干燥的手指捏住她下巴。


    「你想的美。」他靠近她，薄唇从她唇上轻轻擦过，没半分停留就到了耳朵。　　「我之前是没兴致，现在，好像有了。」


    许颜耳根红了，脸颊更烫，罗钊很满意的坐回去。


    许颜转头看车窗外，他们已经到了山顶。穿过一条两旁种满不知名高大树木的公路，首先映入许颜眼帘的是别墅黑色的铁门。


    山顶的别墅占地面积比山脚大很多，因为这一路没看到其他户，许颜甚至怀疑是不是整个山头都是罗家的？　　不是全部，也至少占了一半。


    车直接开进花园，身穿统一制服的职业管家领着几个佣人在门口迴廊站了一排，看到车停下，立刻跑过来拉开车门。


    看到许颜跟着罗钊下车，管家表情微讶，只一瞬又很好的控制住。


    不只是管家，许颜跟在罗钊身后走进别墅，里面每一个人看到她的第一反应都是惊讶，只不过有人不动声色，有人反应明显。


    罗钊自然不会跟人解惑，他吩咐一位年龄四十岁上下的阿姨带许颜去客房，跟她说了句：「晚点见。」就先一步上楼去。


    待罗钊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阿姨才过来带许颜上去。


    她们走的楼梯，上了二楼，阿姨领着许颜往左边走，许颜下意识回头往右边看了一眼，二楼走廊很长，两边的长度差不多，但右边的房间门明显少一些，她猜那边大概设置了娱乐室或者其他功能房。罗钊的房间应该在三楼。


    许颜的房间在左边倒数第二间，面积很大，除了一个休闲厅，浴室厕所也有分区。


    别墅的装修风格和海博公寓一样，但因为面积和层高的关系，细节处更显奢华，有些设计融合了中国人传统的中庸之道，低调卓越、精益求精。


    阿姨自称叫何英，别墅里的人都叫她何姐，她告诉许颜浴室里准备了干净的浴袍，让许颜洗完澡先将就一小会儿，等换洗衣服送到了，她会再帮她拿进来。


    许颜道了谢，等何姐一走，就直冲浴室。嘉城五月的气温虽然已经不算低，但她湿淋淋坐了一路，现在是真的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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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不知道罗钊是什么时候让人准备的衣服，她洗完澡，头髮还没完全吹干，何英就将换洗衣服送到了，不止外衣，内衣袜子也都有。


    她拿在手里闻了下，应该是刚清洗烘干过，衣物上除了残余的热度，还有一丝淡淡馨香。衣物以外，还有一套全新的护肤用品。


    内衣的尺寸正好合适，许颜来不及满意，耳根又红了。　　尺码也是罗钊吩咐的？　　她不奇怪他知道她大小，但大小不等于尺码，他这样精准，大概也是经验丰富。


    这个想法冒出来，她立刻自嘲的撇了下嘴，罗钊怎么样，实在轮不到她来质疑。


    许颜刚吹干头髮，何英敲门进来说：「许小姐，先生请您去餐厅用晚餐。」


    许颜于是简单擦了脸，素着一张脸跟何英去了餐厅。　　罗钊已经坐在桌前等她，他也换了衣服，比起西装革履的时候，偏休闲款的浅灰色衬衫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些冷硬，多了几分亲切的温润。


    一个佣人帮许颜拉开椅子，她轻声道了谢，坐下。


    长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和一道点心，都是家常菜，卖相十分可人。


    罗钊看她一眼，说：「这个时间应该饿了。」


    许颜看向他：「有一点。」


    「事先不知道你会来，菜品都是按我的习惯准备的。」他还是那句，「将就吃。」


    许颜目光停在那道红糖糕上：「罗总也喜欢吃甜食？」


    「不喜欢。」罗钊说，「尤其这种加了红糖，又加蜂蜜芝麻的，对我来说就是灾难。」


    「……」把灾难摆上桌，您还真是特别。


    「不过我堂妹特别喜欢，不止偶尔过来会特别要求，还经常让人做了送去，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许颜夹了一块，味道果然还可以。


    「挺好吃的。」她沖他笑了下。


    「尝两块就好。」罗钊喝着汤，声音很平，「多了会发胖。」


    「……」许颜实在没忍住，「你堂妹就不会胖？」


    「她长相普通，胖或瘦对颜值没有影响。」


    「……」


    两人没别的话题可聊，沉默着吃完饭，罗钊说：「今晚就在这里睡？」


    他语气里有询问的意思，眼神却没有，许颜说：「我明早还要上班。」


    「明早我让人送你。」


    许颜没有再拒绝。


    许颜以为罗钊留她住下，晚上定会有「活动」，谁知她在房间等到十点过，他也没任何表示。她不敢胡乱揣摩他的意图，权衡过后，出房间去了楼下。


    客厅的灯光已经调得很暗，她刚下楼，就有值守的佣人过来询问她有什么需要。


    许颜说：「我有点认床，能不能帮我倒一杯牛奶？」


    佣人帮她热了牛奶，许颜坐在客厅沙发上喝，状似无意问：「罗总还在工作？」


    佣人愣了下，说：「先生出去了。」


    许颜「哦」一声，很快喝完牛奶上楼。好像是一直猜测的电影情节终于迎来解决，她一回房间就感觉困意滚滚袭来，洗漱完上床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极沉，因为手机没电关机，许颜第二天早上是被何英叫醒的，因为睡太久，她醒的时候还有点懵。


    何英提醒她：「许小姐，七点四十分了。」


    许颜闻言，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沖向卫生间，她动作很快，十五分就收拾妥当下楼。


    罗钊已经在吃早餐，不是许颜想像的「总裁用早餐必然标配财经报纸或视频新闻」的场景，他吃的很悠闲，也很专注，见她坐下，才停下来问了声「早」。


    许颜不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看精神状态倒是很好，或者能用神采奕奕来形容。


    罗钊吃的牛奶面包荷包蛋，她面前除了这几样，还有小笼包和粥可以选择。许颜按自己习惯，选了小笼包，鲜虾仁馅，皮薄肉丰，味道比她以往吃的都要好，她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罗钊等她吃完了，才说：「我昨晚想了下，你我之间的债务关系，应该尽快结束。」


    债务关系？他还真是够隐晦！


    「罗总认为应该怎么办？」


    「你上次说的，欠我多少来着？」


    他分明是故意，许颜咬牙，尽量平静：「一共十次，还有九次。」


    他点头，像在谈合同。　　「我给你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后，就算没有还完，你也可以走。」


    「要住在这里？」


    「是。」他眼神平淡，嘴角带了点恶劣的笑，「因为我不知道哪天有兴致。」


    许颜沉吟几秒：「这里离我工作的地方太远。」


    「你现在哪里工作？」


    「卓然翻译社。」


    「我一般周末回这里，平时住海博那边。」


    翻译社和罗氏集团总部在一个区，离海博倒是不远。


    许颜说：「我每个月需要回容城一次，周五晚上回去，周日下午回来。」


    「可以。」


    「需要签协议吗？」


    「看你的意思。」


    「我觉得没必要。」许颜端起桌上的牛奶杯，往上轻轻一抬，「我相信罗总。」


    *


    第7章


    罗钊给许颜单独安排了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从别墅出发，一路同行，直到罗钊的车先一步抵达罗氏大楼。


    离翻译社还有约两站路程，许颜提前下了车，顶着迟到的危险，抄近路往翻译社狂奔，运气很好的赶在最后一分钟打了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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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译社的工作安排很紧凑，许颜一直忙到快午饭时间才有了空闲，这一空下来，她思绪就不由跑偏了，甚至还有点莫名的紧迫感。


    罗钊的安排对她来说，可以算「天上掉馅饼大好事」，在她计划内，又明显超出她计划。


    两个月，多宽裕的时间，多么好的接近机会。可就是因为太好，她才感觉害怕。


    她虽猜不到他这样安排的动机，但她肯定绝不会是因为喜欢。她想起罗钊看她的眼神，平淡的、温和的、带着一点笑意的，每一种都让她心跳不止。


    不是心动，也不是不心动，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畏和吸引。


    她终于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气场可以强大到就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都能让人感到压迫和紧张，以及无时无刻不受控制的心悸。


    「颜颜，吃饭了！」


    许颜正想的入神，被人勐然一拍，吓得浑身一震。


    温诺看她反应，笑起来：「想什么这么入神，难道……」她表情带着明显的暧昧颜色，摇头晃脑，「哇！」


    「我在想我家的猪。」许颜点着她额头将她推开，「少看小黄文，会影响智力。」


    温诺噘嘴：「我是清水标兵，写和看都是。」


    「难怪会扑，都没点生活气息。」


    「……」温诺无语了，她每次都说不过许颜。


    温诺和许颜差不多同时进卓然，是北外法语系的高材生。许颜一直自诩学霸，见了温诺才惊觉人外有人，对方虽然只比她大一岁，却已经拿到硕士学位，除了法语，还精通英、德、阿拉伯等好几种语言，完全学霸中的学霸。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顺，就是这小妮子热爱写作，业余时间在某平台签了约写网文，写了三年，扑了三年。　　而且是那种扑得妈都不认识的顶级程度。


    许颜因为进来的途径「特殊」，刚来的时候总有些风言风语，她又是不喜欢主动向人示好的性子，和同事们的相处虽然算融洽，却绝不是能说好。


    温诺性子与她完全相反，软软糯糯，不止单纯，为人还热情，一看就是糖罐子里泡大的孩子。她一来就俘获了社里所有老同事的心，尤其一些中年女同事，对她喜欢得不得了。


    许颜对她也是喜欢的，只是因为性格才显得平淡，她没想到温诺会主动亲近她，还大刺刺安慰她：「别听闲话，轮走后门，你哪比得上我，我简歷都没投，我妈找总部社长强.塞的！」


    就因为这句话，许颜和她成了朋友，而温诺对许颜也明显比对其他同事更亲近随意。


    为了安抚温诺又一大作扑街的悲催心情，许颜请她去吃大餐，也暂时将心头的烦心事抛到一边。


    下午许颜又是一通忙碌，直到下午四点，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她扫一眼号码归属地，滑动接听。


    「你好，许小姐，我是李未。」那头的男声很恭敬。


    「你好，李助理。」许颜没问对方什么事，安静等对方继续。


    「罗总让我问您是否有行李要搬过去？」


    「有一些，我下班先回家一趟。」


    「我派车过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等下加您微信，麻烦您通过，把具体位置发给我。等您收拾好，我过来接您。」


    「好。」许颜说，「谢谢。」


    通话结束，许颜打开微信界面，在新朋友界面那里找到李未，通过申请。


    对方立刻给她发了条问候消息，她回了个最基础款笑脸，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工作。


    许颜租的房子不在这个区，价格便宜了，路程自然就远。为节约时间，她第一次下班打车回去，东西不多，她半个小时就收拾好了。


    她想了想，没有立刻通知李未，直等到一小时后，才打给他。十分钟后，李未就出现在她家门口。


    从许颜家到海博公寓，车程大概半小时。到了公寓车库，李未帮许颜将行李送上楼。应该是罗钊吩咐过，进门后，他直接将行李放到主卧对面的一间房。


    李未说：「罗总晚上有个宴会，您想吃什么？我帮您订。」


    许颜：「不用麻烦，我自己点外卖就好。」


    「这里门禁比较严，除了有备案的商家自己送来，一般外卖员进不来。」


    「就随便订份简餐吧，麻烦你了。」


    「不客气。」


    刚才送许颜上楼的，除了李未，还有一个年轻女孩，看样子比许颜大一点。


    李未让她订了餐，跟许颜介绍说：「许小姐，这位是我的同事陈悦微，以后您生活上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联繫她。」他礼貌又腼腆的笑了下，「都是女孩子，我想应该更方便一点。」


    陈悦微也沖许颜笑了下：「许小姐，您好。」


    「你好。」


    李未说的是场面话，许颜懂的，以她的身份怎么着也轮不到罗钊的助理亲自伺候，这位陈悦微说是同事，应该是他下属。


    不过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李未和陈悦微刚走，晚餐也送到了，在海博备过案商家送的「外卖」果然是一般外卖不能比的，看上去只是简单的炒饭配烤肉青菜和炖汤，包装袋上的餐厅logo却显示了这顿饭的豪奢。


    即使已经烤熟，牛肉块上的雪花依然很漂亮，如果不是顶级a5西冷，一定没有这样好看清晰的纹路。干式熟成的肋眼，用烤出的牛油做的酱油炒饭，每一口不止混合了肉香和酱香，还有股若有若无的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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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外卖花了5000+，许颜大口大口的吃，只要罗钊愿意给，她有什么可肉疼的？


    吃了晚饭，许颜先收拾好行李，完了见时间还早，又练了会儿瑜伽才去洗澡。她本来是想等罗钊回来的，大概是有点累，她坐床上看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夜半迷迷煳煳醒了，才迷迷煳煳钻进被窝。


    在海博的第二晚，比第一晚好睡太多，许颜第二天早上被手机闹钟震醒，还有点捨不得起来。卧室里没有卫生间，她出去外面洗漱，很自然瞅了眼罗钊的房间，门关着，听起来静悄悄的。


    还没起吗？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过了下，她已经进到卫生间开始刷牙。她换好衣服，陈悦微的电话进来了，对方帮她订了早餐，让她开门取一下。


    取早餐的时候，许颜下意识看了眼门口的鞋柜，罗钊的拖鞋安安静静的摆着里面。


    那是已经走了？这么早？


    许颜推开他房间门，里面被褥整齐，浴室里睡袍也是，连空气中的味道都预示着房间的主人一夜未归。


    原来是没回来，许颜挑眉笑了下，回到餐厅享用早餐。陈悦微说安排了车送她，许颜拒绝了，顺便告诉她以后早餐可以自己解决。　　毕竟她和罗钊只是暂时的「债务关系」，又不是他情.妇。


    许颜连着三天没有看到罗钊，他连着三天没有回来公寓。每天许颜下班回去，陈悦微订的晚餐也同时送到，时间精确得她差点怀疑她身上有监视器。每天的标准也都不低于第一天。


    前面两天，许颜还会有意晚睡一会儿，等着罗钊，到第三天她就不等了。第四天中午，她直接通知陈悦微，晚上可能和同事聚餐，让她不要订餐。


    下班前半小时，许颜如愿接到陈悦微电话，罗钊今晚要回海博吃饭。


    许颜说：「单位聚餐正好也取消了，可以和他见面。」


    她语气很平淡，内容却傲上了天，陈悦微愣了好几秒才说了声：「好。」


    许颜接着一句「再见」，先一步结束通话。　　*


    第8章


    许颜下班依旧坐的地铁，今天她走的慢了一点，到公寓的时间比平时晚了约十分钟。她进门，罗钊已经到了，厨房里传出烟火声，一位穿厨师服的阿姨正在忙碌。


    罗钊回到家都会换掉外面穿的衣服，许颜实在不明白他换衬衫的意义，就换个颜色款式？如果不是特别爱美，就是有洁癖。　　不过他看起来，好像两种都不像。　　那就是单纯衣服多？


    许颜思绪越飘越偏，因为之前每次见罗钊，他都穿黑色西服，衬衫和睡衣也是深浅纯灰色，她还以为他只喜欢纯冷色。


    不想今天他却穿了一件黑色底绣略夸张油画图案的卫衣，虽然裤子还是纯黑，却也有些样式，再配上脚上那双有点可爱的拖鞋，整个人看上去实在……软萌了不少。


    许颜忍不住笑了下，她也是真行，他们私下不就才见过两次吗？就能给人下定义？


    她笑得克制收敛，罗钊却捕捉到了，问：「你笑什么？」


    许颜「嗯」一声：「你今天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不好看？」


    「没有。」　　许颜想说你要是不好看，谁敢称好看，觉得不合适，只好改口：「就是和平常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真是喜欢刨根问底，许颜说：「拖鞋……有点可爱。」


    罗钊低头看了一眼，好看的眉头挑了下，抬起头有点意外的笑了：「好像是。」他无奈摇头，嘆，「李未的眼光，真不太行。」


    「……」　　许颜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看花色风格和罗钊脚上的是一个牌子的，应该同属李未的眼光。她之前还觉得很好看呢！


    为适应罗钊的习惯，许颜也回房换了衣服，等她出来，饭菜也上桌了。


    不同于前两天许颜吃的豪华「简餐」，今天的菜品都是些家常菜，回锅肉、蒜泥鸡、山药炒木耳、凉拌娃娃菜，还有一道大骨蘑菇汤。每一道菜品的食材都很平常，但每一道又都做得精緻诱人。


    许颜偷偷咽了口口水，不得不说像她这种平民胃，还是更适应这种伙食。她见罗钊拿起筷子，立刻跟着开动。


    不同于上次在别墅时的克制，许颜今天有点「放飞食量」，不止吃了两碗米饭，还喝了两大碗汤，其余菜品也都没少懂筷子。还好她从小被母亲严格要求，即使吃的多，吃相还是很好的。


    罗钊看她喝完第二碗汤，还在继续，有一点意外问：「中午没吃好？」


    「……」许颜微囧，「我饿了。」她顿了下补充，「今天下午太忙了。」


    罗钊笑了下：「你倒是真不怕长胖。」


    「……」这人还是个楚王审美怎么的？许颜无奈说：「我休息一会儿，等下去跑步。」


    「楼上有健身房，我监督你。」


    「……」


    不知是否许颜无奈又无语的表情取悦了罗钊，他笑容更深了些，不似从前的敷衍，有种暖洋洋的愉悦感，甚至还有心思问她：「今天的菜和前几天比，你喜欢哪种？」


    许颜几乎没犹豫：「今天的。」


    「为什么？」


    不是才笑她吃的多吗？问这么清楚干嘛？　　许颜心里腹诽着，嘴上还是答：「前几天的菜色属于打牙祭类型，一次两次固然惊艷，长期食用自然不如家常菜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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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点头，沖厨房方向喊了一声：「李阿姨。」


    李阿姨立刻出来：「先生。」


    「以后周一到周五过来做晚饭。」


    「是。」


    「有什么喜好或者忌口，待会儿跟阿姨说一下，万一哪天有事不回来，就通知陈悦微。」这一句，他是看着许颜说的。


    「好。」许颜抿了下唇，「谢谢你。」


    晚饭后，罗钊回了房间，海博这里拢共两间卧室，他没有独立书房，许颜猜他此刻进去肯定不会是睡觉。


    果不其然，一个半小时后，许颜正窝在房间的沙发里优哉游哉看视频，房间门被敲响了。


    罗钊一身白色运动服站在门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跑步时间到了。」


    许颜：「……」


    他连运动衣也帮她准备好，许颜只好跟他上楼。她进电梯的时候还有点奇怪，罗钊怎么能允许海博将健身房设在他楼上，不嫌闹吗？


    出电梯才明白，真真儿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像力。楼上和楼下同等面积的健身房是罗钊私有的，他不来就没有人来，他当然不会嫌闹。


    罗钊虽然也全副武装，但是很明显，他今晚不是来运动的，而是训练许颜。


    他很专业，也超级「热心」，不仅根据她的身高体重测算体脂率，最佳心率，还检查了她的体位状况，花五分钟制定计划，接着就是训练。


    热身的时候，他问她：「平时运动多吗？」　　「还可以。」　　「那就好。」　　「好什么？」　　「好给你加点量。」　　「……」


    许颜没撒谎，她一直觉得自己体力挺好的，她不是干坐不动的类型，平时有时间会跑步，跳绳，快走遛弯，周末会约朋友爬山，打球，夏天还经常去游泳，她自诩是喜欢运动的那一类女孩。　　谁知落到罗钊手里，她的自信心和认知力都以摧古拉朽的速度分崩离析。


    他给她制定的训练清单包括：开合跳4组，每组1分钟；高抬腿4组，每组30个；深蹲跳4组，每组20个；波比跳4组，每组15个；最后平板支撑4组，每次1分钟。


    许颜做完第一组就感觉不轻松，第二组感觉很疲累，到第三组完成她已经唿吸不均，手脚乏力，偏偏旁边手握计时器的人一直让她「加油！」、「坚持！」、「别偷懒！」。


    许颜咬牙硬干完第4组，在罗钊喊停的一瞬，直接坐到地上。她刚想擦脸上的汗，被他一把拉起来。　　「刚动完就坐，屁股会变大。」


    「……」　　她只能站起来，靠着旁边的器械喘气。


    罗钊去吧檯拿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小口喝。」


    许颜速度比他快，听到话已经喝了一大口，闻言只能小口咽下。


    如果说训练环节对许颜是折腾，接下来的拉升放松环节简直于她就是折磨，外加极度的尴尬。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罗钊无论碰她哪里，无论多大力，都会让她叫唤，疼、酸、胀、麻，各种不适。她声音平素是清冷平和的，叫唤起来却娇娇软软糯糯，飘在安静的房间里，连空气也变得暧昧。　　她羞红了脸，罗钊也只好放弃。


    许颜上楼时精神奕奕，下楼却是有气无力。到家后，罗钊问她要不要喝牛奶，她连摇头都觉得费力。


    罗钊看她这副样子，「良心」发现说：「洗完澡早点睡，明早我让陈悦微开车送你。」


    她道了谢，正要回房间，他又说：「虽然你现在身材很好，没有不正当体位，体脂率也在正常值，但如果贪吃不练，不出三年，身材就会走形，到第五年，肯定一塌煳涂。」


    所以呢？许颜望着他。


    「训练开始是比较累，多练几次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再帮你调整。」


    「……」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力气，加上怼他有点不识好歹，许颜是真想就地给他鞠个躬，再恭恭敬敬道一声：「感谢你费心，罗教练！


    *


    许颜第二天早上差点没起来床，不止大腿小腿，腰腹手臂，她连手指都感觉到酸疼。干坐着的时候还好，只要一走路，那种乳酸淤积所带来的酸胀感，简直能要她的命。


    她总算有点明白，昨晚她一直叫唤不要拉伸时，罗钊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他提醒过她，昨晚忍不了一时，后面会难受很久。她当时没太信，还大言不惭自己有经验，不会有问题。


    结果呢？　　许颜坐在工位上嘆气，真是一张好脸被打得稀巴烂！她甚至还有点羞耻想，第一次和罗钊做的时候，她疼得灵魂出窍也没这样难受，毕竟……　　她想起罗钊那张脸，不经意撇了下嘴。毕竟她还享受「男色」了呢！


    许颜下班还是坐的陈悦微的车，因为第二天是周末，陈悦微直接送她回了别墅。


    罗钊是晚饭后，大概九点的样子回来的，许颜当时正窝在房间的沙发上「疗伤」，竖耳听到他和管家问起她，生怕他又弄出昨晚的么蛾子，立刻不要命奔到床上装睡。


    她心跳如鼓，神经绷紧，虽然闭着眼，全身细胞都跳动着去感觉他的动态，直到听到他声音远远去了三楼，才放松的吁出一大口气。可吁气过后，她心里又开始焦灼，她这样躲着他，他们的合约要怎么继续？


    许颜挣扎着坐起身，如果不能继续，他们的关系又怎么升华？　　要是不能升华，他会不会很快腻了赶走她？　　要是他赶走她，那她来这里的目的……　　许颜「唉」一声，直接倒回床上，真他.妈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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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许颜睡得不太.安稳，身体酸疼，心绪纷繁，导致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第二天罕见的起晚了。


    她去餐厅吃早餐，管家说罗钊一早就去了公司，她如果无聊可以去影音室看电影，去录音室唱歌，也可以去游戏房玩游戏。　　室外游泳池的水温在三十五度左右，这个天气可能有点微凉，如果她想运动，可以去楼下健身房，那里的健身设施也十分完善。


    许颜正喝粥，听到「健身房」三个字眼皮就是一跳，她身上的酸疼感还清晰着，她自虐才会去！


    许颜平时其实挺宅的，从前周末除了回容城看继父和许隽，大多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她没像室友一样出去做兼职，一是许林不允许，二是她自己也觉得工资低不划算。直到最后因为罗钊，才去了夜阑。


    按说她这么宅的一个人，别墅里又有那么多可玩的，她应该可以呆住，但事实她对娱乐是真不热衷。　　因为起来晚，她在影音室看完一部电影，就到了中午。吃完午饭，她本想午睡，想着罗钊对她的鞭策，只能作罢，接着去影音室看挑电影。


    她正选好一部，还没开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


    第9章


    许颜刚一接通，温诺带哭腔的声音就灌进来。　　「颜颜快出来陪我逛街，我有特别丢脸的事情要和你分享。」她吸口气，强调，「真特别丢脸，我都不好意思说。」


    许颜笑了，学着宫斗戏的调子逗她：「既这般不好意思，亲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说说说，当然说，不说我会死。」温诺秒哭又秒笑，「颜颜我们去国贸那边逛逛如何，我慢慢给你说。」


    「好，我刚好也无聊。」


    「你在哪儿？多久能到？」


    「我在亲戚家，挺远的。」许颜算了下距离：「可能得一个半小时。」她想如果运气好在地铁站打到车，可能能节约半小时。


    「嗯没事，你慢慢来，我正好整理下情绪。」


    挂了电话，许颜立刻回房间换了衣服，管家见她背着包下楼，忙问她是否要出门。


    许颜说：「和朋友约了逛街，可能得吃过晚饭才回来，能麻烦一下送我去地跌站吗？」


    管家一点不意外：「我立刻帮您安排车。」


    许颜道了谢，他又说：「许小姐不用客气，少爷走前吩咐了，您以后如果想去哪儿直接告诉我一声就行。」


    许颜揣摩他对罗钊的称谓——「少爷」，虽然也是敬称，但亲密度明显比其他佣人口中的「先生」高，想来是罗家的老人。


    上车后，许颜立刻通知温诺，因为「亲戚」热情派车送她，她四十分钟就能到。


    *


    两人见面后先去商场里面逛了会儿，没看到心仪的衣服，就买了些小饰品和零食玩具，边玩边吃。用温诺的话说，女孩子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走得累了，两人就近找了一家装修别致的书咖休息。许颜要了一杯原味拿铁，温诺要了杯卡布奇诺，等咖啡和小食都上了，许颜看温诺跃跃欲试的表情，很「知趣「的问：「说吧，到底遇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一问，温诺立刻捂脸：「真的是大事，塌天大事。」她松开手，脸靠近桌子，压低声音，「我昨晚差点拿斧头给我小姨邻居家大门砸了。」


    温诺之前有跟许颜提过她小姨，是国际知名舞蹈家杨馨，因为经常去国外演出，家里的花花草草和狗常年靠温诺外公过去照料打理，随着老人年纪渐高，也渐渐力不从心。　　刚好温诺进了卓然工作，工作地点与她小姨家小区就隔一条街，温妈妈一合计，就干脆让她过去住。


    许颜听得一愣：「为什么砸？他怎么你了？」


    「……」温诺嘆气，「没怎么我，我是正要砸下去的时候才看到他人。」


    「……」


    据温诺说，她昨晚下班回家拿了行李搬去她小姨家，因为不常去，她也记不得具体位置，按她小姨的微信指示才找到门口，结果一试开门密码，不对。　　她和她小姨搔耳挠腮想了个各种办法，连开锁师傅都请来了，硬是打不开门。　　最后，她小姨大手一挥：锁坏了，直接砸。　　开锁师傅说锁太贵，不敢动手，温诺就接过师傅手里的工具锤，准备自己动手。　　结果她刚把工具锤举到头顶，被人阻止了。　　温诺这才知道哪里是锁的问题，分明是她小姨给指错了门！


    这乌龙闹的，许颜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小温你小姨也太迷煳了，自己家门号也能错。」


    「就是啊，我也是服了她。」温诺嘆气说，「难怪我妈总说艺术家的脑子靠不住，我小姨真是一个人拖跨了一个群体。」


    「你知道当时多危险吗？他要是晚回来一秒钟，我就砸了。我后来专门回去查了他门上的指纹锁，妈呀，六位数，很大的六位数。我直接就得倾家荡产。」


    温诺小姨住的小区虽然没有海博的天价，也建在嘉城寸土寸金的位置，里面住的人有这种消费水准一点也奇怪。


    许颜见温诺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抑郁样，转了个话题问：「你小姨那邻居是男的？」


    「嗯。」


    「年纪大么？」


    「看着应该比我们大一些。」


    「长得帅么？」


    「……还挺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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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喜欢的类型？「


    「……」温诺差点被嘴里的咖啡呛死，「颜颜，你瞎意.淫什么？」


    「哈哈哈哈哈。」许颜半掩着嘴，乐了，「我这可不是瞎想。」她眉眼带笑，意味深长，「小温，你飞升的机会来了。」


    「……」


    「你不总说写文没灵感，没好的桥段，抓不到读者的萌点，所以写一本扑一本吗？」


    「是啊，没错啊。」一提写文，温诺就悲伤，「其实真不怪读者吐槽，我自己写着都觉得没意思。」


    「你昨天经歷的不就是现成的桥段？」


    「你开玩笑吧，这又衰又傻的经歷！」


    「角度问题，你得学会抓侧重点。你梳理一下这个事情，想像一下，如果主角是两个抠脚糙汉自然尴尬，但如果换成儒雅气质帅大叔和古灵精怪小萝莉？或者英俊多金霸总和清冷气质女白领，是不是就是一篇甜宠小说的开端了？」


    经她一点拨，温诺眼神瞬间亮了，直接抓住许颜的手就是一顿摇：「是啊，颜颜，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我太笨了！活该扑！」


    「你是光顾着尴尬了。」许颜笑说，「你可是卓然的标杆，你要是还笨，其余人都不能活了。其实生活中的桥段都是可以借鑑的，比如那天张芒说她老公贴心，冬天来接她必然会下车坐到副驾驶，再使用座垫加热，这样等她坐下就暖暖的。你给改一下，不可一世骄傲霸总的暖心举动，是不是也有点撩，还有点萌？」


    「颜颜，我爱你。听你一席话，我简直茅塞顿开呀！其实我最近又想了个故事，我讲给你听听？」


    「洗耳恭听。」


    温诺整个情绪蹭蹭上涨，拉着许颜就是一顿竹筒倒豆子。许颜专心听着，时不时点下头或者补充一句表示回应，温诺在她的鼓励下越讲越顺，整个气氛异常欢乐。


    撇开好朋友光环，许颜是真听喜欢听温诺讲故事，她学习好，逻辑清晰，又有幽默细胞，是个能讲好故事的人，如今的状态大概是经歷大少，而困于某种模式。


    许颜总相信这样努力去爱好一样东西的温诺，未来有一日一定可以成为她口中念叨的大神作家，就像她始终坚信，她为了那个目标，这样不计成本的算计和努力，日后也必将得尝所愿！


    两人本来计划一起吃晚饭，临到时间，温妈妈突然来电话说家里来了重要客人，让温诺赶紧回家。温诺推脱失败，只能先走一步。


    许颜记得国贸后面背街有家宠物店，准备过去看一下猫狗再回去，刚走到门口，包里的手机响了。


    「还在玩吗？」


    罗钊的声音传来，许颜愣了一下，她一直没有他的号码，刚才接听也全凭号码归属地是嘉城。


    「嗯，刚准备回去。」她很快反应过来，顺便问他，「你回去了？」


    「你在哪里？」


    「国贸这边。」


    「在那边等我。」他顿一下说，「我过来接你。」


    「好。」


    许颜不知道罗钊从哪里来，她在店里优哉哉玩了差不多半小时，他就到了。因为玩得太开心，许颜上车的时候眉眼都还带着笑意，和平时清冷的模样比起来，平添了几分温柔和年轻女孩特有的娇憨。


    罗钊说：「玩得挺开心。」


    「嗯，开心。」


    「买东西了？」


    「没有。」许颜对他喜欢刨根问底的习惯已然习惯，主动交代，「本来是想买的，没看到喜欢的，跟同事聊了一下午的趣事，所以开心。」


    她以为他会再问什么趣事，结果他笑笑说：「耳环很漂亮。」


    许颜愣了下，抬手下意识摸了下耳环，脸莫名有点热。　　「同事帮我挑的，她说挺配我今天的衣服。」


    「她没撒谎，是很好看。」


    许颜抿了下唇，突然不知该怎么回他。


    罗钊说的是真话，面前的女孩确实生得漂亮。她是典型的东方美人长相，大眼小嘴，皮肤白皙，小巧的鼻尖微翘，脸部轮廓清晰又不会太分明。平时不笑的时候，眉眼清冷中带着些英气，开心笑起来却眉眼弯弯，娇柔也恰到好处。


    罗钊目光停留在许颜今天穿着上，大概因为是周末，她今天穿的很休闲，柠檬草黄色的套头毛衫搭配浅蓝色牛仔裤，都是板色没有多余花色的款，却很好的凸出了她的身材。


    以她的经济实力虽然不能买大牌，一般商场的成衣品牌应该没有问题。她似乎也没委屈自己，无论家居服还是常服，抑或一件睡袍，都质地优良剪裁得体。


    今天戴的耳环也是这样，戴在她身上不会有丝毫不相符的华丽感，却也绝没有一丝廉价，恰到好处的妙极。


    大概因为刚才走的急了点，她额头的刘海微乱，加上有些羞赧的表情，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呆呆的。罗钊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不知不觉伸手过去。


    手伸到半空，他才觉得似乎不合适，却也只好继续。　　「乱了。」 　　他云淡风轻的说。


    许颜嘴巴微张，瞪大了眼睛看着罗钊的手指在自己眼前动作。　　完了她侧头看车窗，嘿，是不乱了，就是有点傻。


    *


    第10章


    回到别墅，晚餐也差不多做好了，许颜闻着漂浮在空气里的清晰饭菜香，差点挪不动脚上楼。


    罗钊动作比许颜快，她换过衣服下来，他已经在餐厅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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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页

    今晚的菜品很丰盛，豆筋烧肉、糖醋排骨、碳烤三文鱼、清炒菜心、凉拌黄瓜，还有道芝士焗香芒做甜点，简直全是按照她的喜好做的。


    许颜偷偷咽了口口水，在罗家保持身材可真难啊！


    她吃的很克制，不止每夹一口菜都提醒自己要忍耐，还估算出每道的卡路里，认真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有些拘束。


    罗钊默默观察她一会儿，问：「逛了一下午，还没饿？」


    「饿了。」


    「菜不合胃口。」


    「没有。」


    「有心事？」


    「……」


    许颜干脆搁下筷子，看着他认真问：「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你说。」


    「我吃了饭，晚上能不能不运动？」


    罗钊表情顿了下，用一秒时间揣摩出她说的「运动」指什么，不自觉勾唇。


    他正要开口，被许颜抢了。　　「我不是偷懒，也不是光吃不练，就是今天，我……」她有点难为情的顿了下，「那天你给我的强度太大，我今天身上还有点疼，再练真受不了。等我好了，我一定跟上你训练的步伐，绝不偷一天懒。」


    「真的！」她满是期待的望着他，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


    罗钊对她对视，目光平淡，表情也是。　　就在许颜怀疑他会无情驳回她「请求」时，他突的问她：「当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抱怨，晚上的运动强度太大受不了，身为这个男人是该骄傲，还是该心疼放她一马？」


    许颜被问住，咀嚼出他话里的隐喻，一张脸直接红炸。她刚才都说了些啥？？她余光偷偷扫一眼四周，餐厅里除了她和罗钊，角落还站着两个阿姨，这点距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她直接尴尬得想钻到桌子底下。


    罗钊似乎很乐意看她这样，没等她回答，闲雅的笑了下，说：「肉长在你身上，要不要练自己决定，反正吃的不是我，以后变形的也不会是我。」


    「……」


    许颜很不客气的摒弃刚才的傻蛋思想，踏踏实实的吃了个满足。当然，为了不真的「变形」，她晚饭后硬是在别墅花园走了三圈，直到身体有点冒汗，才回到房间。


    她洗漱完，给继父和许隽分别打了电话，闲闲聊了点家常。她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不由又开始纠结，她都来了一礼拜了，她和罗钊的合约什么时候才「实质性」生效？


    这个念头一起，她在房间就有点待不住了，想了想，还是推开门出去。她刚轻手轻脚爬到二楼和三楼楼梯中间的位置，冷不防被人从后面叫住。


    她回头，一个年轻女孩站在二楼走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许颜隐约记得女孩似乎叫小婷，就笑着打了声招唿。


    小婷问：「许小姐，你要做什么？」


    她语气不太客气，许颜没在意，说：「我上去看看。」


    小婷看一眼楼上：「先生不喜欢别人随意去三楼。」


    「为什么？」


    「他需要安静，不喜欢被打扰。」


    许颜不觉得自己平时的言行有得罪小婷，却是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她跟着她目光看一眼楼上，似乎有点明白了。


    「我不是别人。」她沖小婷笑了下，有点娇羞又有点骄傲，「他喜欢被我打扰。」


    「……」小婷只能瞪着眼，目送她上楼。


    许颜争面子的气场至少两米八，等顺当走到三楼，就只剩一米五，走到罗钊书房外，还有不到半米。


    她有点忐忑的举起手，轻轻扣了三下，待里面传来一声平和的「进」，才缓缓推开门进去。


    「你这么晚还在工作？」她见罗钊坐在书桌前忙碌，轻声问。


    罗钊正看一份策划书，见进来的是许颜，也有一点意外。


    「今天事情稍微有点多。」他问她，「找我有事？」


    「嗯。」


    「什么事？」


    「……」


    他这样正经的问，叫她如何开口？许颜踌躇几秒，撒谎说：「我有点无聊，想找你借两本书看。」


    罗钊看她眼神就猜到她没说实话，并不揭穿：「你挑吧，除了这个屋，里边那间也有。」


    「谢谢。」


    罗钊继续工作，许颜像模像样的开始挑书。


    书房很大，除了办公区，三面墙都做了顶到天花板的大书柜，书柜里装着典藏的孤本，羊皮卷，丝绸乃至竹筒，其余原版名着也是应有尽有。


    许颜不由开始肉疼下午买的那本二手原版书，亏她当时开心的一塌煳涂，结果罗钊这里的版本比她的更好，外观也更新。


    她两个房间「参观」完，选了最想看的一本坐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期间，有佣人进来送茶水，看到她在，又默默退出，帮她拿了杯鲜榨果汁上来。


    许颜看书很容易看进去，尤其是对她胃口的。　　她最开始是规规矩矩坐着，后来看着看着就脱了鞋，双腿盘上去，表情也比平时丰富，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满脸津津有味的样子，上来前纠结的正事早抛到九霄云外。


    罗钊忙完手里的事情，已经十点过，他见许颜还看得起劲，走过去问：「还不睡？」


    她抬头看他一眼，表情有一丝不舍：「你忙完了？」


    「你在看什么？」


    许颜把书举起来，罗钊看到是德国作家海因里希.伯尔的代表作《小丑之见》。她在翻译社工作，能看懂这个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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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问：「喜欢？」


    许颜点头：「喜欢。」


    他却要收她的书：「明天再看，今天太晚了。」


    许颜看他样子好像心情不错，踌躇几秒，鼓起勇气问：「那个，你今天，有兴致吗？」


    她头髮和瞳仁都是纯黑，眼睛因为清澈，有一种像刚被水洗过的湿润。他看一眼她因为紧张而攥紧的双手，说：「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她小声说完，踮起脚将他收走的书拿回来，「我再看一会儿。」


    罗钊心头莫名涌起一丝柔软。


    「去我房间等吧，靠在床上看，舒服一点。」


    许颜捧着书出去了，罗钊在落地窗前站了会儿，又坐回办公桌前。他其实是忙完了的，坐着也无所事事，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他干坐了会儿，感觉实在无聊，也挑了本书来看，可看着看着心思就飘远了，他不由想许颜在他卧室干什么？　　真坐在床上看书？　　会不会已经睡着了？


    他突然不想再待在书房。他将书放进书柜，抬手松了下衣领，开门出去的时候不自觉舒口气。　　天气渐热，人也浮躁了。


    许颜果然还在看书，也果然如他安排的那样靠坐在床头。　　罗钊没打扰她，先去浴室洗漱。她看得很认真，他洗漱好上床，坐到她身边，她也没什么反应。他知道她不是不知道他来了，只是正看到精彩处，不想分神搭理他。


    罗钊眉头微挑了下，挨近她问：「看这么久，眼睛不累？」


    「有点累。」许颜答应着，眼睛还在书上，「但我想看完。」


    罗钊看一眼剩下的厚度：「明天再看，今天有点晚了。」


    许颜的视线终于从书页移开，对上他的。


    「我明天可以再看吗？」她认真问，「以后你不在，我可以进去拿书看？」她说完发现这要求有点过分，又说，「我等你在的时候拿出来，看完等你回来，再还给你。」


    她竟然在担心今天看不完，他会不借给她看？看着挺聪明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傻想法？


    罗钊好笑的看她一眼，无奈答应：「可以。」


    她扬起脸，很开心的笑了：「谢谢。」


    因为「商量要事」，她没有靠着床，背嵴挺直，后面自然有了空隙。罗钊一只手很自然伸到她背后，两个人挨得更近。


    觉察到她身体突然的紧绷，罗钊问：「你德语发音怎么样？」


    「还行吧，怎么？」


    「给我读一段？」


    许颜手指指着书页上，她还没看的部分：「从这里开始？」


    「嗯。」


    许颜开始读书，她声音好听，发音标准，并赋予感情。寂静的房间内一时只剩下读书声，书页翻动声，和两人一前一后，逐渐统一的唿吸。


    许颜不知道罗钊是什么时候开始动作的，她心无旁骛的看着读着，他突然伸手过来直接收走她手上的书。　　她意外的抬起头，他的吻就落下来。


    先是额头，再是鼻尖，脸颊，耳朵，最后就到了嘴唇。


    许颜从前看小说电影，男主角的唇通常都是冰冰凉凉的，吻技高超，又十分霸道，情到深处的结果常常让女主角喘不过气。　　但罗钊不是。他的唇很柔软，和他的手一样，都是温热的。


    许颜没跟其他人吻过，不知道他这样的吻技算不算高超，只知道他下嘴很温柔，亦很缠绵，即使偶尔勾着她舌尖，也不会让她难受。


    她曾一度很排斥深吻这种亲密方式，只要一想到会吃到对方口水就生理性噁心。可当罗钊撬开她牙关，她竟然很配合的张开嘴，他嘴巴里有淡淡的薄荷香，干净清新，令人沉醉。


    两个人缠绵的吻了许久，许颜突感觉唇上一轻，身上也是。


    她悄悄睁开眼。看见罗钊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她听到塑封被拆开的声音，他收回手，指尖夹着一片小小的正方形。


    许颜赶紧闭上眼，身体不由绷紧了。


    他将要动作前，抓住她攥紧被单的手，压在枕侧。


    「别怕，不会像上次那么痛。」　　他声音暗哑，却犹在隐忍：「就当是一个游戏，很快就做完了。」


    真的很快吗？


    许颜很快发现自己又上当了！


    *


    第11章


    许颜觉得自己迟早会被罗钊弄.死，不是在健身房，就是在床上。


    原本她以为他是照顾她周一要早起，才选择周日晚餐后回海博睡，她兴致勃勃去他书房挑了几本书，美滋滋的计划回去洗了澡，就靠在床上看一晚。


    结果刚回去，罗钊就说要去跑步，她脑门儿一热抱着「知恩图报、增进友谊」的心态，主动要求同去。　　于是就有了他跑步练机械，她做他要求的动作，完了再练机械的完美和谐画面。


    也不知是他今日的安排温柔了点，还是经过上次的「揉.搓」，许颜的抗酸能力好了许多，今晚不仅拉伸环节没那么痛苦，整个疲累度也轻一些。


    好不容易运动完，洗完澡，许颜想终于可以上床了吧，结果的确是上了，不过是被罗钊抱上去的。


    这个王八蛋！　　许颜坐在工位上，感受着腰部以下独特陌生的酸涩感，愤愤的想，他这样整她，迟早要精.尽.人.亡！


    这时温诺敲了敲两人之间的隔板，冒头递过来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她没说话，眼神示意许颜看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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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诺： 【我自己烤的，材料不够，没给其他人带。】


    温诺很会做饭，中西式甜心都做的很好。许颜看盒子的精美程度，就知道内里一定也妙不可言。


    她回了句谢谢，刚要打开盒子，脑海蓦地飘过罗钊那张脸。


    她放下盒子，咬着唇瓣问：【小温，你觉得我胖吗？】


    温诺直接一个眼珠要掉出的夸张表情：【颜颜，你开什么玩笑，你的身材可是咱们社的no.1！】


    许颜：【你觉得我最近有没有长胖？】


    温诺：【没有啊，你问这个干嘛？】


    许颜：【有人说我如果贪吃不运动，不出三年，身体就会变形成大妈。】


    温诺：【……】


    她发过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哪个没长眼的说的？她肯定是嫉妒你！】


    许颜顿了下：【一个朋友，男的，不存在嫉妒。】


    温诺：【那他就是喜欢你，没话找话引起你注意！】


    「……」


    许颜：【我在想我好像确实有点贪吃，也确实运动不够。】


    温诺：【……】　　【你怎么这么在乎他的话，难道你也喜欢他？】


    许颜：【没有，关系很一般的朋友。】


    温诺：【那就好，能挑出这种刺的人肯定不是个好相处的！再说你看着哪里像缺少运动，明明一副运动过量的样子嘛！】


    【你昨晚做运动了？做的什么？】


    「……」　　许颜：【做梦和一个混蛋打了一架。】


    温诺：【哈，那你肯定打赢了！气色这么好。】


    许颜：【……】


    翻译社的工作量其实蛮重，除了笔译、口译，还时不时需要和客户沟通，两人也不好摸鱼太久。只是因为两人都还在试用磨合期，暂时没有被安排交传和同传的工作。


    临近下班，许颜收到罗钊的电话，他要出差两天，让她晚上不要等他。他没说去哪儿，她也没问。


    挂掉电话，许颜刚想继续做事，微信提示有新信息。　　还是罗钊。　　【记得跑步，不要贪吃。】


    「……」许颜简直一脸黑，好半天才闷闷回了句：【好。】


    罗钊离开这几天，许颜过得特别自在，白天上班，下班回到家，李阿姨已经做好香喷喷的饭菜等着她。


    卓然没有食堂，发了餐补让职工自己解决，有家室的老同事通常自己带饭，像许颜这种小年轻一般都是外卖加外食，一两顿还好，次数多了，抗腻程度肯定不如家常菜。　　有李阿姨后，这点麻烦事自然也解决了，甚至温诺偶尔也能跟着许颜享福。


    上次许颜从别墅借了不少书回来，每天吃完饭，她就回房间看书。当然，她不敢忘记罗钊的叮嘱，或多或少都要去楼上消磨一点时间。


    她很快发现，虽然罗钊不在，但她的生活从不会缺少他的消息。无论是财经新闻，还是微博金融版面，凡是罗氏集团出现的地方，必然会有罗钊的名字。


    他和她相处的时候，总是温和有礼，即使偶尔毒舌，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到了商场上，他虽然依旧优雅有礼，但身上谦逊之气却弱化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偏桀骜的霸气。


    他毫不吝惜的向世人展示罗氏的野心，罗氏的实力，和作为这艘宏伟大船掌舵者，应有的自负与独断。出生名门世家，他本身自带一种矜贵之气，但身上的傲然霸气，却是一路披荆斩棘，顺风顺水积淀而来。


    每当罗钊精緻到无可挑剔的脸孔挂上那抹似有似无的笑，眼神坚毅又傲然的面对镜头，许颜就想起许隽说的外界对于他的评价。


    罗氏年轻的掌舵人罗钊是一头危险的狼！


    *


    罗钊跟许颜说出差两天，实际走了四天，刚下飞机又马不停蹄赶去一场重要的商务宴会，真正回到公寓已经快晚上十点。


    许颜从浴室出来，心里正感嘆所有的光鲜都有代价，一抬头就看到罗钊一身正装坐在沙发上。


    她愣了下，有点迟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钊靠在沙发上，转头看过来：「刚到。」


    「哦。」


    许颜有一点侷促，之前罗钊在家，她穿的睡衣都是偏保守的家居服款式。这几天他不在，加之快要入夏，嘉城的气温蹭蹭上升，她洗完澡就穿了条雾蓝色吊带裙，裙子偏短，衣料贴身，加上没穿内衣，胸前一片风光无限。


    她有点无措的抬起一只手，抓住另一条手臂，想藉此挡一下，再抬头发现罗钊已经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这么晚还没睡？」


    「嗯。」


    他声音比平素低沉一点，许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能感受到罗钊眼神的变化，虽然他们有过很亲密的关系，但这样相对，她还是觉得尴尬。


    「马上就睡了。」


    她声音有点发颤，刚有了转身的动作，就被罗钊一把握住肩膀，按在墙上。


    他没有说话，指尖抬起她下巴，就吻下来。不同于平常的温柔，这个吻很热烈。


    许颜尝到他嘴巴里淡淡的酒香，他应该喝了很少量的酒，身上没有一丝酒气，嘴里却醉人。


    被他强硬压着，许颜无法动弹，只在感觉到他情动时努力偏了下头，小声提醒：「你还没有洗澡。」


    「没关系，等下一起洗。」他温热的唇沿着她脖颈，一路吻到肩膀，手也渐渐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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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一只手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另一只手用力撑住他肩膀，阻止他继续。罗钊只好停下，有点意外的看着她。


    「我，那个，来了。」她红着脸说。


    罗钊缓了两秒才明白她说的「那个」是哪个，他吸口气，又缓了两秒，眼中的火焰才渐渐灭了。


    「知道不行，还勾引我。」他放开她，漆黑的眼里有一丝无奈。


    许颜：「……」她哪儿有勾引他？


    第12章


    许颜正不知道说什么，门口的视频电话响了，罗钊走过去接，她赶紧躲回房间。怕再有变故，她换了套上衣裤子的睡衣。


    约十分钟后，罗钊在外面敲门。


    「出来吃夜宵。」


    许颜去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摆了小半桌，有面条、炒饭、粥等主食，还有一些汤水和甜品水果。她有点意外，罗钊平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你晚上没有吃饭吗？」她问。


    「没吃饱。」罗钊开始吃面。


    「这么多能吃的完吗？」


    「不是有你吗？」


    许颜：「……」她在他眼里是有多能吃？


    罗钊见她坐着不动，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意味深长笑道：「放心吃吧，特殊时期，我不会强迫你运动。」


    他声音沉沉，又故意将「运动」两字咬重，落在许颜耳朵近乎是在调.情。


    她咬着唇，轻轻瞪他一眼，将那碗汤推回去。


    「我想吃甜品。」


    罗钊不在意的挑挑眉：「随你。」


    许颜喝了一口杏仁煳，温热的，里面除了杏仁芝麻，还加了新鲜芒果，口感香滑，无一丝甜腻。


    她刚想贊一句，就见罗钊端起那碗汤，瞥她一眼，悠悠然说：「不识货。」


    「……」这个小气鬼！


    许颜闷闷吃着甜品，罗钊问：「这几天在家忙什么？」


    「和平常一样，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带回来的书都看完了？」


    「还剩一本。」


    「剩的什么？」


    「《少年维特的烦恼》。」许颜解释，「以前看过中文版，所以放到了最后。」


    「你好像很偏爱德国作家的书？」


    「因为我德语比较差，需要多练习。」


    她这样的水准，还说差？罗钊忍不住笑了下：「自夸的水准倒是不错。」


    许颜被他挤兑惯了，已不会随便脸红，反而挺认真说：「比起其他语种，这个真的差一点。」


    「哪个最好？」


    许颜瞥他一眼：「汉语。」


    还学会顶嘴了？罗钊心里好笑，耐心说：「我问的是母语之外。」


    「英语、法语、俄语，我觉得都还可以，西语也还凑合。」


    「说两句我听听。」


    「……」许颜吸口气，「你要听什么？」


    「好听的，你可以恭维恭维我，谈谈合作体验。」罗钊语调平缓，表情介于认真与玩笑之间，「如果嫌字数少不够展示实力，或者你搜一下新春贺词，用不同语种轮着来一遍。」


    「……」你可真是闲的慌！


    罗钊看她生着闷气想「干掉」自己，又不敢真动手的模样就莫名觉得开心。他本来想再忍忍看她究竟怎么办，结果没忍住，低着头很愉悦的笑了，笑声爽朗，莫名其妙。


    许颜也莫名其妙，等他笑完，故意说：「看来罗总这次出门谈妥了天大的买卖，回来这么开心。」


    「差不多。」罗钊用餐巾擦了嘴，说，「所以顺便给你带了份礼物。」


    他说着起身，到客厅沙发拿来一个精緻的丝绒盒子递给许颜。 「看看。」


    许颜：「是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


    许颜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对钻石耳环，设计独特，做工极好，钻石不算很大，成色却是真的好。


    虽然盒子内外无任何牌子的logo，但罗钊出手，怎会是凡品？


    许颜合上盒子，还回去。


    「谢罗总好意，我没有理由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帮你找一个。」罗钊说，「我想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他说的很客气，也很诚恳，但许颜看他眼神，总感觉自己要是敢不接受，他接着就能把盒子扔下楼，或者干脆直接砸她头上。


    「谢谢罗总。」许颜收下礼物，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还要看书？」


    「可能再看一小会儿就睡。」


    「去我房间睡吧，顺便给我读一段。」


    「……」


    许颜惊悚了，连带手里丝绒盒都觉得扎手，他送她贵重礼物，竟然是有这种变.态要求？


    她视死如归的望着他，声音却磕磕巴巴：「我，是真的，真的不方便！」


    罗钊蒙了半秒，刚想问读书怎么不方便，捕捉到她话里的真义，直接黑脸。


    「你当我是禽兽？！」


    许颜：「……」


    「说话！」


    「没有！」许颜是真的憷他冷脸的样子，连忙红着脸解释，「我，我今天挺严重的，我怕弄不好给你床单弄脏了。」


    她样子不想说谎，罗钊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许颜头皮发麻。


    「去你床上读。」最后，他说。


    许颜：「……」


    第13章


    许颜开始一直不明白为何罗钊明知道「无利可图」，还非要和她同床。后来懂了，原来他是把她当成抱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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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一上床，她就被他抱着，给他当复读机。等读完书睡下，她不仅上身被他抱着，腿也被他的圈住。力量之悬殊，她必须得等到他睡熟，才能突出包围圈，睡到一边。


    但只要两人还躺在一张床上，只要他还能喘气，无论她躲得多远，他闭着眼也能一把给她捞回去。


    许颜在无数次「逃脱」无果后，委婉提议晚上两人别盖一床被子，她睡相不好，怕影响他休息。


    谁知罗钊听后，呵笑一声，平淡说：「你不是睡相不好，是笨！那么宽的床，尽往边上滚，要不是我拉你，你早摔成脑震盪了。」


    许颜无语至极，她求他拉她了？　　她宁愿睡床下，也不想当抱枕好吧？最后因为她实在不敢直接跟罗钊说这些，这次提议也不了了之。


    又是一周周末，许颜因为昨晚「剧烈运动」后，又当了一夜抱枕，早上罕见的没被闹钟闹醒。


    闹钟锲而不捨的震动，两遍之后，没震醒许颜，倒是成功将罗钊从隔壁衣帽间请了过来。他拿起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关掉闹钟，她皱着眉头往枕头底下钻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他有些好笑，俯身撑到她上面，本想捏她鼻子给她弄醒，手伸到跟前，感觉不忍心又收回来。他就着那个姿势继续俯身下去，在她鼻尖和嘴唇上亲了亲。


    「我去趟公司。」他亲她耳朵，声音很低，「你多睡会儿。」


    许颜胡乱「嗯」了声，偏头躲开他。


    「我下午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吃午饭。」


    许颜不嗯了，皱着眉推开他，一翻身又钻到枕头底下。


    罗钊怔住，她竟然敢嫌弃他？真是越来越猖狂！


    他盯着眼前的一小团，脑子里明明想的是不能放任她这种情绪，得狠狠教育，手上却很自然的帮她拉好被子，然后站起身，生怕吵醒她似的，放轻了脚步走出卧室。


    虽然总经办的人会在前一晚将罗钊第二天的行程安排提前发给他，但作为助手，李未每天接到罗钊后，都会再和他核实一次，以防有疏漏或者变动。


    罗钊也习惯在从家里去公司的车上进行这项议程，因为除紧急情况他从不在车上看文件，早上又不需要休息养神，干坐着既无聊又浪费时间，正好可以做这个。


    李未今天的汇报很不顺利，刚开头就被电话打断两次，到第三次，罗钊终于有点不耐。


    「什么事？」他问。


    「是新明翻译社的王社长，下周五的研讨会，他们有个法语翻译来不了。」李未说，「之前他们社另一个和我们合作过的翻译离职了，王社长的意思是问能不能重新换一个新来的翻译？」


    「法语？」


    「是。」


    「你告诉他到时候他们派一个人过来就行。」


    「罗总，研讨会是同传，至少得两个人。」


    「我知道，我们有一个。」


    「……」李未想说我们哪儿有，还没开口，就听罗钊说。


    「让许颜去。」


    「许小姐？」


    「她可以。」


    「哦。」


    「你给她打电话，让她把下周五的时间空出来。」


    「是。」


    李未刚拨了出去，正等接通，罗钊说：「先挂了。」


    李未赶紧挂断，他以为老闆改主意了，谁知罗钊说：「她还没醒。」


    「……」李未举着手机：「啊？」


    「你打给何姐，让她等许颜醒了通知你，到时你再打。」


    「是。」


    「到我办公室来打。」


    「……」李未，「啊，是！」


    九点四十七分，李未举着手机走进罗钊办公室。


    「罗总，何姐说，许小姐刚吃完早餐。」


    罗钊放下手中的文件，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舒展着说：「打吧。」


    李未于是拨了许颜手机，他先开着免提，罗钊说：「不用免提。」


    他又给关了，他其实不懂既然不用免提，自己来不来老闆跟前打到底有多大区别，也只能照做。


    电话很快接通。


    李未：「您好，许小姐，我是李未。」


    「……」


    李未：「许小姐，是这样的我们集团公司下周五有个研讨会需要法语翻译，我们之前一直合作的翻译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不能来了，所以我们想请您过来顶替她完成这项工作。」


    「……」


    李未：「是同传。」


    「……」


    李未：「好的，我请示一下罗总。」


    「……」


    李未：「好的，我一併转告罗总。」


    「……」


    李未：「不客气。」


    李未用手挡住通话口，眼睛转向罗钊，在接触到对方「挂」的口型的一瞬，秒补了句「许小姐，再见。」迅速挂断电话。


    罗钊：「她说什么？」


    「许小姐说她没做过同传，只做过交传，担心经验不够做不好。」


    「告诉她没关系，她搭档经验丰富，救场完全没有问题。」


    「是。」


    「她要你转告我什么？」


    「许小姐说，如果您愿意让她来，她的收费标准是日薪六千。因为会议安排在周五，她需要跟单位请假，这样她拿不到本月的全勤奖两千，所以您总共需要支付她劳务费八千块。而且，您不能因为她表现不如预期这种藉口扣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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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样说的？」


    「一个字不差。」


    这女人可真是……罗钊面无表情将手里的钢笔盖好，扔到桌上，在李未以为他要发脾气的一刻，莫名其妙笑了。


    「好，你跟她说，我同意，让她好好准备。」


    「是。」


    李未突然有种感觉，这两人的状态怎么那么像离婚夫妻通过律师谈几个亿的财产分割协议，两个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都想占得先机，赢得漂亮，而他就是那个起关键作用的神圣律师！


    只是可惜，他的标的只有区区八千。


    李未简直不敢回想，就在刚才，自己竟然和罗钊一起，费尽心思谈下一份价值八千块的协议？！


    *


    许颜没去想罗钊究竟为什么找自己去做同传，也不会真的如他所说等着别人救场，她既然接下，就一定做到最好。


    她刚才说的是实话，她刚来翻译社不久，确实没做过同传，但因为喜欢，她从前不知看过多少次同传现场视频，自己私底下演练的次数就更数不清了，这也是她敢跟罗钊提要求的资本。


    但私下演练跟实际操作比肯定差距很大，她虽然有信心底气，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李未很快将会议资料传给许颜，这是一场展示型研讨会，参会人数在三百人左右，内容主要围绕罗氏集团旗下地产公司未来五到十年在全球范围内的开发计划展开，参会嘉宾不仅有罗氏集团旗下公司中高管，媒体记者，也有很多中外投资者参与。


    罗氏地产算是罗氏集团传统业务，曾占据罗氏主业的二分之一多的江山，只是罗钊掌权后，大力进军影视传媒院线和智能高科技医疗等行业，地产比例慢慢缩水，到如今大概还不到三分之一。不过饶是只有三分之一，罗氏地产在全国地产业排行榜上仍能排进前十。


    这次会议主题虽然类似于项目推介，但内容又远远超出项目。因为罗氏地产的未来计划只留了极少比例给传统住宅楼和商业街项目，重点在未来养老医疗大社区的规划上。


    这种偏未来畅想类的项目推介，不仅涉及项目本身的讲解，更注重项目相关前景预测，如国家政策、商务政策、核心竞争力等。而且面对投资者，投入成本、经营模式、业绩指标、利润率等专业板块，自然也必不可少。


    所以李未给许颜的资料不是一份，是一大摞，不仅包含项目内容、会议总流程、参会嘉宾名单，嘉宾过往发言资料，连罗氏集团创业歷史，企业文化传承等也都应有尽有。


    许颜明白，这是罗钊在关照她，对于同传工作，翻译掌握的核心资料越多，工作起来就越便利。而通常，这些资料中大部分都靠译者自己搜索整理。


    但很明显，他也不想太便宜她，所以给的资料齐而不精。


    许颜拿到资料前就规划好进度条，等拿到资料首先进行分类并编号，再在各门类中，用减法剔除她认为意义不大的内容，留下精华。她之前费心研究过罗氏集团，对企业发展史和旗下公司业务都很熟悉，这会儿也算是派上用场。


    她一边看材料，一边将专业名词、术语、理解难点，发言人观点等信息迅速笔译出来，遇到模拟两可的情况，就上网查阅。她同时还建立了一个词彙文档，等这一步做完，词彙表也完善得差不多。


    为保证现场配合顺利，许颜通过李未联繫到当天的搭档，两人不仅交换了词彙表，还谈妥当天的合作计划。


    对于许颜的工作方式和效率，罗钊是惊讶且欣赏的，他看过她制定的时间表，寥寥几条，每一条也是寥寥几个字，却是整个事件能顺利推进的核心。


    更难得的是，她计划到的时间和她实际落实的分毫不差。


    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能做到这一点是真的挺难得，更难得的是她对于工作严谨务实的态度和势在必行的决心。


    之前许颜给罗钊的印象无疑是有点闲散的，但自从她接受「任务」，她就打起十二分精神，不仅下班后的空余时间不再追那些「花里胡哨」的综艺节目，早上也比平时起得稍早，挤出时间不是做视译，就是对着过往视频演练相关发言稿。


    某天晚餐，罗钊见许颜胃口大开，吃嘛嘛香，故意揶揄道：「我一直以为人面对紧迫工作的时候会不想吃饭，但好像对你没什么影响，你吃的比之前还欢乐。」


    许颜正夹排骨的筷子一顿，眼明手快的夹了肉最多的一块回来，才转头看他。


    「依罗总的意思我应该废寝忘食，茶饭不思？罗总不觉得那是心理素质差的人才有的反应，比如罗总您，您会那样吗？」


    「我当然不会。」罗钊说，「因为我本来就吃得不多。」


    「……」


    这人可真是，许颜简直想用碗里的排骨扔他！如果手上有砍不死人的刀，她还能砍他！


    她忍了忍，缓口气说：「我觉得吃饭睡觉乃人之根本，少了这两步不仅不能缓解任何紧张，还会适得其反，因为人没了体力，什么也干不成。」


    罗钊好像被她说服了，点头：「有点道理。这么说你这几天吃得好，也睡得香？」


    「当然啊，吃得好，睡得好，精神好！」


    「都挺好？」


    「都挺好，呵呵呵呵。」


    许颜面上笑嘻嘻，心里瞎哔.哔——简直了，你怎么这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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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也笑了下，身体稍微往前一倾，指尖抬起许颜下巴。


    「所以晚上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找点活儿干？」他目光又冷又沉的看着她。「嗯？」


    许颜：「……」


    完犊子，露馅了！


    第14章


    之前许颜为摆脱「当抱枕」的命运，在接受任务之初就跟罗钊申请这几天要单独睡。


    「我抗压能力不太好，每次遇到有压力的工作就睡不太好，偶尔晚上做梦都在工作。如果我们一起肯定影响你，不然这几天我就睡自己房间？实在睡不着，看看书也好过干瞪眼。」


    罗钊学着她的调子，一字一顿说完，完了嘲讽性勾了下唇角，平和问：「你当时是这么说的？我没记岔吧？」


    「……」


    「嗯？」


    「一个字不差。」许颜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到排骨上。


    「还吃吗？」


    「不吃了。」


    许颜抬起头，罗钊已经站起来，她赶紧跟着站着，眼神柔弱又可怜的望着他。


    罗钊刚有了抬手的动作，她立刻跑过去连手带人一把给他抱住，脸贴到他胸口。


    「罗总，我错了！」她蹭着他的衣服，声音很闷，「真错了，你别生气。」


    「放手。」


    罗钊声音很淡，许颜心里发憷，抱得更紧：「我不要。」


    「……」罗钊声音冷了点，「许颜。」


    「要么你答应我不生气，要么……」许颜身体一缩，牙咬到脸酸，「要么你就打死我。」


    「……」罗钊真是被她气笑了，上次怀疑他是禽.兽，这次又以为他要打她，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就这样？


    见罗钊没开口，许颜赶紧抓住机会哄他。　　「我知道撒谎不对，但是我当时真的是因为太紧张重视这个工作，才想出这个办法。我就想着这个任务是你给我的，我一定要好好准备，不能分心，用最好的状态迎接它。」


    她抱着罗钊的腰身晃了晃，抬起头看着他，眼神真诚，有些惴惴。　　「真的，我怎么敢随便骗你，完全是迫不得已。」


    「不敢随便骗我？迫不得已？」罗钊重复这两句话，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拨了下她刘海，「你倒是跟我解释一下，跟我睡一个房间怎么就不能好好准备了？我是限制你了，还是骚扰你，不准你睡觉了？」


    「你可不就是骚扰我了。」许颜说完这句脸就红了，也不能直视罗钊了。只能放开手，把脸转到一边。


    「有你在，我经常就睡不好。」她声音愈低，却也是豁出去了，「你每次说一会儿，都好久！」。


    罗钊缓了一秒才完全懂她在抱怨什么，一个不留心就笑了。


    许颜脾气好，平时在他面前也表现柔顺，但骨子里性子是偏冷的，还从没像今天这样撒过娇，更别提跟他讨论这类敏感话题。　　她羞赧躲闪的样子，是真可爱。


    许颜看见罗钊笑，松口气的同时，脸红得更厉害，偏偏他还故意问：「久点不好？」


    「……」


    「嗯？」


    「也没有不好。」许颜咬着唇，闷闷说，「就是这几天，我本来就睡得晚，所以……」　　她说不下去了，再说她简直怀疑自己会被自己的脸给烫死。


    好在罗钊也终于不问了，换了话题说：「还吃吗？」


    许颜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晚饭，不要太高兴：「要的，你也再吃点？」


    「我不吃了，我去换件衣服。」罗钊说，「菜凉了，你要吃让李阿姨热一下。」


    「哦，好。」


    罗钊转身往房间走，许颜刚松口气，还没坐下，他又转过身说：「吃完去洗澡，收拾好到我房间来。」


    「嗯？」许颜有点懵懵的望着他，刚才不是都说清楚了？


    罗钊笑容恶劣：「你放心，今晚我会特别温柔。」


    「……」


    「许小姐。」


    许颜回过头，李阿姨问：「这些菜都要热吗？」


    「……………………！！！」


    望着李阿姨平静无波的脸，许颜只觉得自己应该用块布把脸盖了。刚才她和罗钊的那些操作，被这个第三人听去了多少啊？


    *


    饭自然是没有再吃，许颜回房间洗了澡，又敷了面膜，做了护肤，才慢腾腾去敲罗钊的门。


    罗钊打开门，见她两手空空，不由问：「东西呢？」


    「什么东西？」


    「你准备的资料。」罗钊看着她，语气有一丝淡淡的无奈，「我陪你练习。」


    「……」


    许颜没想到罗钊会真的认真陪她练习，而且是每天。两人採用模拟搭档和模拟现场两种形式，罗钊要么扮演她的搭档和她合作视译，要么就干脆他发言，她同时翻译。


    他法语说得很棒，声音也好听，加上对项目很了解，不止他自己的发言有深度，模拟其他嘉宾发言也十分有针对性。


    许颜觉得这种练习简直是种享受，进步自然也十分神速。而罗钊似乎也真的体谅她辛苦，这几天不仅没有碰她，抱她睡觉的姿势也不会像之前那么「蛮横」。


    时间很快到了星期五，许颜因为要和罗钊一起，比平时早了半小时起床。


    因为要穿罗氏集团统一为翻译们准备的工作装，她今天的妆容比平时精緻，也更成熟，和衣服一搭配，气势瞬间提升两度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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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衣服，许颜不得不夸一下罗氏集团的财大气粗，她当时接到会议方通知要统一着装，还以为是普通套装，拿到手一看牌子，在网上一查，好傢伙，是她日薪的六七倍。


    可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罗爸爸的大手笔啊！


    罗钊看她一身正装的第一眼还算平淡，第二眼开始皱眉。


    许颜不知道自己哪里没入他的眼，赶紧低头检查，谁知他问：「怎么没戴耳环？」


    许颜双手摸自己耳朵：「我戴了啊？」


    「我给你的那对！」


    「……」


    「去换。」


    「……」


    他开了口，许颜只能照办。等她换了耳环再出来，罗钊那不咸不淡的脸上才总算有了点满意。


    李未准时来接两人，许颜见对方见到她时，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不太自信问：「李助理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穿挺奇怪？」


    李未沖她礼貌一笑：「第一次见您穿正装，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比平时看着老？」许颜也笑，「你整天『您』啊『您』的叫，我老得更快，以后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被她揶揄，李未有点不自在，他刚说了声「好」。


    罗钊坐在车里问：「你们俩还要聊多久？」


    许颜转头看他一眼，回头沖李未笑了下，弯腰坐了上去。


    李未帮她关上车门，拉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自己刚才的不自在源自何处——源自自家老闆投在他们身上的目光。


    虽然许颜今天的装扮和平时很不一样，但他刚才惊讶却不是这个，他惊讶的是许颜今天戴的耳环。


    这对耳环是国际知名独立珠宝设计师alexander li设计的献礼款，因为纯手工打造，且没有上市开售，所以显得珍贵。


    这次alexander li以慈善名义拿出来拍卖，各路名媛富太太闻风而动，硬是从八十万起拍价竞拍到八百万。


    李未不知道罗钊怎么关注到这对耳环，只是拍卖会开始前突然接到他通知，让他不论多贵都要买下来。


    他当时只顾着买，完全都没猜测过罗钊要给谁，因为他跟他四年，已经习惯了老闆没有女人，也不会送女人礼物的日子，结果……　　他竟然忘了，罗钊现在有许颜了。


    还有许颜今天穿的衣服，当时她接下这个工作，罗钊立刻特批了一笔经费，让会议筹备组给每位翻译准备一套正装作工作服。


    筹备组当时一看经费数字懵了，求助李未是否拨款多了，李未也懵着问罗钊是否标准太高。结果罗钊说都是服务多年的翻译，这次会议又重要，就大方点，最后连同临时生病那位也算在里面，算是罗氏送给翻译社的福利。


    因为时间紧，罗钊要求又高，筹备组给出的方案始终不能让他满意。最后是陈悦微根据他要求，花了差不多一天时间，才终于在一家高级成衣店订到。


    现在看这套衣服确实很配许颜，也很配这对耳环。


    李未透过后视镜偷瞄了眼后面，许颜正捧着手机看什么，罗钊也挨着她看，她侧头小声跟他说了句什么，他平淡的一张脸立刻染了笑意，不止柔和，还有点宠溺。


    李未不自觉挑了下眉，他从不认为许颜能让罗钊喜欢是因为美貌，只是单纯觉得老闆能这样开心任性的谈场恋爱，也挺好的。　　*


    第15章


    会议时间定在上午九点半，许颜提前二十分钟入场，她刚要进入供传译员用的「隔音箱」准备，其余翻译也到了。


    除许颜外，五男两女，年龄看着都比她大许多。许颜和搭档负责法语翻译，其余三队，一队英语，一队俄语，一队负责西班牙语。


    许颜很主动的跟几人打了招唿，两位女士反应淡淡，男士们倒都很热情。


    九点三十分，会议准时开始。


    实话说，许颜在会议开始的前五分钟，心里都还微微紧张，到真正开始的一刻，那种若有若无的紧张感一下消失，与能力匹配的自信自然觉醒。


    整场会议进行的非常顺利，到最后一段翻译说完，许颜摘了耳机站起来，她的搭档也站起来，并朝她伸出手。许颜也连忙伸手过去。


    「你很优秀。」对方毫不吝惜的贊了句，而后说，「刚开始翻译社跟我说罗氏自己找人和我搭档，我就挺担心，结果那天你和我联繫后，我就更担心。」


    她沖许颜笑了笑，有点难为情，又有点无奈：「因为你太年轻了，我在你这个年纪实话说才刚开始做交传，像这种大型会议来都不敢来。现在看是我狭隘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许颜自然不会跟她说自己其实也是第一次做同传，就顺着她的话回贊几句，又客套几句就把这事儿揭过去。


    她从隔音箱出来，外面退场才到一半，她不自觉往台前第一排位置望去，果然看到罗钊和一众高管还都坐在那里，他坐在最中间位置，两边的人都侧身对着他说着什么。


    她知道他随后还有个单独的记者会，这种场合也不适合去打招唿，就跟着其余翻译一起退场。


    他们走的特殊员工通道，在展示台后面，她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再回头，他却好像有感应似的突然朝她看过来。目光相接的一刻，她笑了，他虽然没有笑，但眼神明显柔和了点。


    她看到他耳朵上还戴着蓝牙耳机，不由猜测他刚才听的哪个音频？他需要听哪个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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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会场，许颜依次跟大家告别完，正准备离开，翻译团队里最年轻一位男士突然折回来，叫住她说：「许颜，我可以留一个你的微信吗？」


    男孩子叫陈佑和，比许颜大四岁，毕业于北外，目前主要从事西语翻译，资歷在「同传金字塔内」处于上部位置。他从会前第一眼看到许颜，就差点没挪开眼，刚才一路过来目光也一直追着她，只是因为性格偏腼腆才拖到现在。


    许颜见对方手机都拿出来，就等着自己扫了，也觉得没拒绝的必要，就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一扫」。


    她刚将手机对准陈佑和手机，突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她回头，先看到李未笑容和煦的脸，才看到他身后罗钊冷冰冰的脸。


    陈佑和见有人找许颜，很识趣的道了别先走一步。许颜站在原地等两人走近，有点意外说：「好巧，你们去哪儿？」


    李未看罗钊一眼，替他说：「罗总让我过来叫你一起吃午餐。」


    许颜看向罗钊：「不是还有个单独记者会？」


    罗钊不说话，李未继续代答：「因为会议超时，已经改到下午了。」


    「哦。」许颜不看罗钊了，问李未，「我们吃什么？」高强度工作一上午，她还真有点饿了。


    李未说：「因为时间比较紧，我刚才定了附近一家中餐厅，」


    「嗯，好。」


    许颜答应一声，心思已经转到要不要跟罗钊提她下午没事，能不能在罗氏大楼转转的提议？正纠结合适与否，却听他冷不防开口问：「你们刚才聊什么？」


    许颜缓了一秒才明白他口中的「你们」是指她和陈佑和，老实说：「没聊什么，就加了微信，方便以后联繫。」


    「你俩以后还要联繫？」


    「……」　　许颜发现罗钊最近抓她说话重点，总能抓歪，她刚说的是方便联繫，不应该理解成「有需要就联繫」的意思？　　她解释：「如果有需要就联繫。」


    罗钊看着她：「你有什么事需要他帮你做？」


    「……」


    「已经加好了？」


    「没，刚扫码，我就听到李助理叫我。」


    「忽略掉。」


    「……」许颜说，「是我加的他。」她点开微信，陈佑和的头像排在最上面，右下角显示有两条未读信息。


    她抬头看罗钊，对方说：「删掉。」


    「这不太好吧。」


    罗钊不想和她废话，将手机从她手里抽出来，点住陈佑和的头像直接删了。他想了想又划拉几下，才将手机还给许颜。


    「现在骗子很多，以后出来工作记得带上脑子。」他说完这句，丢下两人先一步往前走。


    许颜看一眼他背影，又看向李未，有点莫名其妙问：「刚才是不是有人惹罗总不高兴了？」


    「……」李未想说，可不就是姑奶奶你惹他了吗？


    *


    吃完午饭，许颜先回了公寓，罗钊说晚上带她出去吃饭，她预备先睡一觉，再到小区内转转等他。住了这么久，她还没好好看看这寸土寸金的小区环境究竟怎么样。


    温诺发了几个特别搞笑的视频给她，她躺在床上差点笑到岔气。等回復完温诺和另一个同事的工作信息，她看到罗钊的头像还稳稳占据榜首位置，才恍然大悟，他刚才一通操作不止删了陈佑和，还将他自己置顶了。


    许颜点开他的，对话框里两人聊天记录很少，基本都是他偶尔发来的「通知」。许颜点了下他的头像，放大，纯白的底图中间，是一个手写版的「钊」字，笔力苍劲，姿态磅礴，一看是罗钊的手笔。


    许颜关掉微信，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到一边，她放任自己整个陷进床铺，心思微沉。从第一步计划走到现在，她实在不知自己算不算已经上道？


    她这一觉睡得有些沉，梦却一直没有停歇，很多年前发生的一幕慕纷纷入境，她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拼尽全力的奔跑着，嘶吼着，但因为是梦，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她拼了命想醒来，一样徒劳无功，直到耳畔响起尖锐的剎车声，女人悽厉的尖叫声……


    许颜掀开被子坐起来，头上和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打湿，脸上也是湿的，却是泪珠。梦很长，她看一眼现时时间，三点过五分，她其实才睡了四十分钟。


    她将浴缸放满水，整个人没进去，她在水里憋了好久，直到感觉快要窒息，才双手攀着浴缸边缘，勐的坐起来。


    她不喜欢窒息的感觉，只是在逼自己记住这份难耐！那个人带给她和她母亲、姐姐的伤害，这笔债总有一天她要亲手讨回来！


    因为这些插曲，许颜彻底收拾好自己已经到了约定时间，去小区遛弯儿的计划自然泡汤。她微嘆一口气，不自觉想或者这里长住的人才有必要去看，她这样的，少一些关于这里记忆或者更好。


    罗钊说晚上吃日料，许颜以为地点就在海博附近，结果她上车后，车直接开出城中心商业区，上了高架。四十分钟后，才在嘉城北区，一栋临江的大厦前停下。


    日料店在大厦中部十五楼，店面不大，却有种小隐隐于市的精緻。


    许颜进门看到墙上贴着店主照片，一位戴黑边框眼镜容光焕发的白髮老人。她在心里猜了下对方年龄，一看旁边的简介，果然如她所想，对方已经年逾古稀，确切到上个月刚满七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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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惊讶的不是店主年纪大，而是这么大年纪的店主竟然是这里的主厨。


    等待前菜的时候，罗钊告诉她，店主藤野先生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这家店是家族企业，从老先生祖父辈开始，到如今已经差不多六十多年。


    许颜之前很少吃日料，对这类高端食肆的印象也多停留在书里或网络介绍，她知道吃这些食物的礼仪方法，却因为没有实际体验，并不真的懂的哪里好。


    或者在其他场合她会适当装一装，但在罗钊面前，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罗钊也没等着她来问，他跟她讲了许多事，很耐心又很自然，没让她感到一丝不自在或者侷促感。


    一顿饭吃到晚上八点半，因为味道实在太好，出了餐厅，许颜都还在回味那道海胆手卷和鲑鱼卵配松叶蟹鱼子酱的前菜。


    两人沿着江边走了一段消食，接近九点才坐车回去。回程走的滨江路环线，沿江而行，是嘉城夜景最美的一段。


    因为到这边来的少，许颜从前看都是远眺，这样近距离的路过倒是第一次，她就一直侧身半趴车窗上，看窗外的风景。江风轻柔，吹乱了她的长髮，她半眯着眼迎接，都没有伸手去捋一下。


    她看风景，罗钊就一直看着她，他看着她似陶醉在夜风里的慵懒模样，整颗心也慢慢变得柔软。


    他没有打扰她的打算，直到她突然坐直了身体，转头沖司机喊：「麻烦停下车！」


    第16章


    车一停下，许颜就打开车门跳下去。罗钊和李未跟着下车，就看到她蹲在地上，再起身，手里多了毛茸茸一小团。


    是一只小猫。


    「它的脚好像受伤了。」许颜抱着猫，四下张望了会儿，转头跟罗钊说，「好像没看到主人。」


    「可能是只野猫。」


    「不会是夜猫，你看它的样子，这是英国短毛猫中的蓝白猫，通常都是家养的，而且它还这么小，一定是不小心跑丢了。」


    罗钊向来不喜欢宠物，更不关心这只猫的品种来源，只是见许颜一副抱着捨不得撒手的样子，才耐着性子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送它去宠物医院看下腿，只是我们把它抱走了，它主人回来找不到可能会很着急。」


    「李未，让后面车上来个人在这里等一会儿，如果碰到过来找猫的就通知你。」


    李未：「是。」


    罗钊往车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见许颜还愣在原地，不由皱眉：「不是说去医院吗？还不走。」


    许颜应一声，赶紧跟上去。


    自从小猫上了车，许颜就不看风景了，一路上光顾看猫，罗钊见她完全拿自己当空气的态势，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


    小猫脚上的伤只是一点擦伤，医生给上了药，简单包扎后，又打了破伤风和疫苗，就告诉许颜可以抱回去了。对方还告诉许颜，这是一只纯种的英短蓝白猫，只是因为月龄才两月，有点瘦小，品貌特徵没那么明显。


    许颜虽然一开始就反驳罗钊小猫不是野猫，但听到医生的话还是有点失落，它越是纯种，有主人的机率就越大，那她「占为己有」的机率就越小。


    许颜将猫从医疗室抱出去，罗钊和李未都在休息区等她，她走过去问李未：「李助理，那边等的人又打电话来吗？」


    李未说：「打了。」


    「找到它主人了？」


    「没有，我们的人在附近转了几圈，听一名在附近打扫的清洁工说，这只小猫好像是一对年轻情侣吵架后扔掉的。」李未顿了下，补充说，「好像下午就扔了，两人一直没回来。」


    「那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应该是。」


    许颜揉了两下小猫的头，转头看罗钊，有点可怜巴巴的说：「它真成野猫了。」


    罗钊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许颜等不到下文，沉默几秒，硬着头皮问，「我可不可以带它回去？」


    「带它回去？」罗钊坐着看她，「带回去你养，还是我养？」


    「……」许颜的脸有点热，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挺过分，毕竟她现在住在罗钊家里，她尚且还靠他「养着」，哪有资格养猫？


    但是如果把小猫託管在这里养，她一个礼拜怕都见不到一次，而且这里宠物多，它又这么小……


    许颜看着怀里的小猫，几乎有种即将骨肉分离的悲伤感。


    她刚想要不麻烦温诺帮她养，这样她偶尔下班还能去看一眼，罗钊已经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她抬起头，他说：「抱回别墅养，不准带到公寓。」


    许颜懵住半秒，狂喜：「真的？你答应了？谢谢你，罗总！你真好。」


    罗钊忽视掉许颜吹的彩虹屁，瞥她一眼，又看一眼她怀里的小猫，警告：「在别墅，它的活动范围只有花园和门廊那一圈，你要是敢给它弄上楼，我立刻把它扔出去。」


    「知道知道，它就在门口玩！绝对不进去打扰您！」　　许颜完全沉浸在喜悦中，跟罗钊保证完，还不忘安抚怀里的小猫，「猫猫，你听到了吗？你有家了！还是富贵之家，快谢谢叔叔。」


    她说着举起小猫的小爪子，朝着罗钊挥了几下。


    罗钊：「……」谁要给猫当叔？他刚想说什么，许颜已经抱着猫兴奋的往外走。


    他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有点无奈，又有些想笑，更多是觉得自己难不成是疯了？这都干的些什么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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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前走了几步，蓦地发现一旁的李未竟然在偷笑。


    「你笑什么？」


    李未不料自己被抓包，连忙止住笑，认真答：「我只是觉得许小姐人挺有意思的。」


    罗钊不咸不淡的牵下嘴角：「是么？」


    「是啊。」李未以为罗钊没踩到自己的点，深度解释，「许小姐平时挺聪明，可刚才您让我编那么漏洞百出的藉口骗她，她居然一点儿都没怀疑。」


    罗钊看一眼许颜离开的方向，又看李未，眼神有些难以形容的严厉：「你说的都是实话，她凭什么要怀疑？」


    「……」李未后背冒汗，他在说什么胡话？老闆说的话能是漏洞百出的藉口？


    「你该庆幸她没怀疑，我刚还在想，如果她怀疑了，你又给我办砸了，该扣你多少奖金？」


    「……」　　现在就说扣奖金？李未内心哀嚎，老闆可别忘了，刚才买猫的钱还是他私人垫付的！


    *


    刚才从江边来医院的一路，许颜都在忧心小猫的伤，现在伤治了，回别墅的一路，她都在纠结给小猫取个什么名字好。


    她问罗钊：「你看它毛色蓝白，叫蓝蓝或者白白怎么样？」


    罗钊：「丑。」


    「它头挺圆的，叫圆圆？」


    「也丑。」


    「它现在有点瘦，以后应该会长胖，叫滚滚？」


    「可以，最好早点滚。」


    「……」许颜不想问他了，又问李未，「李助理，你觉得球球好听吗？」


    李未心里发抖，老大，这种高难度问题，你能不能不要问我？


    偏许颜还在追问：「不好听吗？」


    李未想想说：「其实宠物叫什么，主要看主人的喜好，主人喜欢什么，就叫什么。」


    「哦。」许颜答应着，旋即笑得眉眼弯弯，「那就叫球球，我喜欢。」


    「……」李未简直想扇死自己，他又在乱出什么烂主意？


    许颜开始和小猫说话。


    「球球，你到新家后要乖哟，妈妈平时要上班，不能在这边陪你，等周末一定过来看你，好不好？」


    罗钊偏头看她一眼，心里冷哼：呵，这就当上妈了？！


    小猫叫了一声，许颜又说：「嗯，你同意了，真是好孩子！」她嘆口气，一边安慰一边警告，「妈妈知道你肯定会孤单。但是你一定记着不能乱跑，不然旁边这个叔叔会把你扫地出门。」


    「许颜！」


    被一直被当空气对待的人莫名又被点名，内心难免窝火，罗钊冷声喊完，见许颜有点迷茫望着自己，压了压说：「你可以给它当妈，我不给它当叔！」


    「哦。」许颜看看罗钊，又看看怀里的猫，改错式重新开口，「你要是不乖，旁边这位罗总会把你和我都扫地出门。」


    罗钊：「……」


    李未、司机内心：哈哈哈哈哈，看老闆吃瘪又发不出火的样子，怎么这么爽？！


    好不容易回到别墅，罗钊早吩咐人准备好小猫的猫舍等一应用品。他盘算着两人已经好多天没温存，许颜明天晚上又要回容城，今晚总要温存一下，没想许颜一回来，还是围着猫转。


    看着她跟在佣人身后忙前忙后，罗钊心头火苗乱窜，差点就要压不住。但他还是忍了，直等到小猫所有一切都安顿好，许颜还守着猫舍不肯走，才真的生了气。


    他走过去问她：「很晚了，还不睡吗？」


    许颜盯着猫，头也没抬：「我再看一会儿，你累了就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行，他不管她，罗钊气得转身就走。


    许颜直看到小猫都睡着了，还捨不得离开，最后还是何姐出来提醒她，快十二点了，佣人们要睡了，先生也已经休息了。她才想起，刚才罗钊好像是有来叫她去睡觉。


    许颜回到房间快速洗了个澡，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晚自己的一些做法真的有些过分了，尤其是她怎么敢又怎么能冷落罗钊呢？


    她越想越后悔，又有些害怕。她看一眼时间，零点二十分。　　这么晚了，他睡了吗？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待不住了，纠结几秒就打开门往楼上走。


    罗钊房间的灯已经灭了，许颜没有敲门，伸手往门把手上轻轻一压，再一推，门就开了。


    屋里没有灯，但窗外月色正浓，眼睛适应后，能看清楚面前物件的大概位置。许颜知道卧室的大床在哪个方位，直接走过去。


    她走到床边，见罗钊躺在大床一侧，背对着她，就猜到他还没有睡着。她试着叫了声罗总，他没应，她也不打算再叫。


    她脱了鞋上床，罗钊依旧背对着她躺着，知道她躺下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拉她过去。许颜盯着他后背，正寻思应该说点什么。


    罗钊突然开口：「你这『一会儿』够久的。」


    果然是生这气！许颜往他那边挪了点，诚恳说：「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对，耽搁晚了，球球今天刚来，我怕它不习惯，所以才多陪了一会儿。」


    罗钊哼一声。没搭理她。


    许颜又往前挪了点，手指点了点他后背，声音很柔：「我明天下班了直接走，周日晚上才能回来。」


    罗钊又哼了声：「怎么，想让我给你餵猫？」


    「没……」许颜用力抿了下唇瓣，心跳得有点快，「我是想问，我明天就走了，你今晚不想……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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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不哼了，许颜从后面抱住他，感觉到他身体突然的紧绷，她一咬牙，借着他肩膀的力量撑起来，一个翻身就滚到他怀里。


    她仰头望着罗钊漆黑无波的眼，心跳已经快得快压不住，却还是强装镇定笑说：「别生气了，好吗？」


    罗钊抓住她挂在他肩膀的手，稍用力就压在枕侧，他半撑起身体，居高临下看她，目光前所未有的冷。


    「许颜，你是觉得自己可以左右我了？是吗」


    他嗓音深沉，藏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许颜心跳很重，她清楚知道自己此刻说谎等同于自寻死路。


    「我没有。」即使光线暗得看不清楚彼此表情，她也一直和他对视着，语气不刚不柔，写满诚挚，「我只是怕你生气。」


    「怕我生气？」罗钊笑了下，戏嚯道，「怕我生气了禽.兽你，还是怕我打你？」


    「我不知道。」


    不知道？　　罗钊手上的力道不由重了，却听她继续：「我不知道你真的生气了会怎么我，但好像也不是很关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感受，总之就是我不想你生气。我想看到你笑。因为每次看到你笑了，我的心情就会莫名其妙变得很好。」


    许颜说到这里笑了：「我是不是有点傻？」


    她的眼睛很有神，因为清澈，在除了斑驳月光，无任何人造光源的房间内，跟刚水洗过一样晶亮水润。罗钊盯得久了，就装进了心里，他手上力道轻了，却久久没开口。


    许颜不由轻轻叫了声：「罗总？」


    「许颜。」


    他声音很沉的叫她，许颜「嗯」一声，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仰头望着，他温热的吻就落下来……


    第17章 第 17章


    昨晚折腾了许久，早上两个人都起得晚了点。


    罗钊无所谓，他是老闆，行程自己掌控，许颜就不行了，因为害怕迟到，一早上都手忙脚乱。


    一贯注重饮食的她，面对一桌好吃的，也是直接拿了两片面包用黄油一抹，一边大口嚼，一边问管家：「孙叔，我的车准备好了吗？现在可以走吗？」


    「这个……」管家看她一眼，又看向罗钊。


    罗钊说：「你今天和我一起。」


    「为什么？」许颜有点不解，之前考虑到便利，他们都是各自坐车。


    「跟我一起不行？」


    「不是，我是想我们平时都没一起。」


    「今天心情好，送你一程。」


    「……」


    许颜是真不想要罗钊这个人情，翻译社人多嘴杂，她因为进去的途径特殊，身上本就一堆闲言碎语，为了不增加新的话题，之前管家派车，她都是提前一两站路下车，走过去。


    今天罗钊送，他肯定直接送到翻译社楼下。他的车本就惹眼，要是再被人看到他坐在车里，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虽然许颜心头一万个不乐意，可是现在这种态势，她明显不能反抗罗钊。


    许颜三两口将面包片吃完，耐心等一会儿，见罗钊还慢吞吞的享用，忍不住问：「罗总，你能不能快点？」


    罗钊看她一眼，将嘴里的面包细细嚼了，慢慢咽下，才问：「你急什么？」


    许颜声音还算平：「我不想迟到。」


    「迟到扣多少钱？」


    「什么？」


    「我补给你。」


    「……」


    他朝她抬了抬下巴，「把牛奶喝了。」


    许颜看他用餐巾擦嘴，明显是不准备再用，说：「我吃饱了。」


    「喝完就走。」


    「……」


    许颜端起玻璃杯，一口闷掉，完了将空杯往桌上一搁：「喝完了。」


    罗钊没再说什么，起身往外走，但是那眼神实在称不上高兴或者满意。


    许颜立刻小跑着追上去，她挤到罗钊身侧，悄悄去拉他衣袖。


    他看过来，她问：「你生气了？」


    他瞥她一眼，头又转回去。　　「一大早跑去看猫，活该你迟到。」


    「……」原来他是故意的！　　许颜心头暗骂，这个小气鬼！


    上车后，许颜就不着急了，反正就算她再急，车又不能当飞机开。况且她知道，罗钊不会真的让她迟到。


    她正打算利用这点时间把高铁票订了，罗钊突然问：「你下午六点下班？」


    「本来是，今天我跟组长请了一小时假，可以提前走。」


    「李未，让小北开车送她。」


    「是，罗总。」


    罗钊看向许颜：「下班在单位等。」


    「谢谢。」许颜抿了下唇，纠结两秒说，「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可不可以派一辆普通的车送我？」


    罗钊表情顿了下，像是在认真思考。　　「你认为什么车算普通？」


    「呃，最多不超过三十万吧。」许颜本来想说二十万内，怕他不能理解这种「普通度」，就往上加了点。


    「哦。」罗钊好像懂了，问：「李未，你上次好像说要换车，换了没？」


    李未说：「还没选好。」


    「你现在开的什么？」


    「大。」


    罗钊问许颜：「这算吗？」


    「……勉强算的吧。」


    罗钊颔了下首。　　「李未，你的车我徵用两天。你要是急用车，就去公司车库开我那辆。等小北还回来，你再去财务科领一笔租车费，金额你自己填，如果有违章或者其他费用都可以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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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安排完，李未半天没回应，罗钊问：「有问题？」


    「没问题。」李未其实想说，老闆，我就是急用车，你那辆迈巴赫我也真不敢开！


    *


    嘉城和容城在地图的距离不到三百公里，约三小时车程，但那指的是高速路口到高速路口的距离。


    许颜家在离容城市中心较远的一个区，如果用通勤距离一小时内定义核心主城区，通勤距离超过两小时定义外城郊区，她家所在南湖区就堪堪卡在两者当中，经济普通，生活节奏也不快不慢。


    小北五点钟准时到卓然接许颜，五点十分两人出发，等许颜真的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许林知道她要回来，和往常一样准备了一大桌菜，和许隽一起等着她回来才开始吃晚饭。


    许林擅长厨艺，虽说许颜这段日子在罗钊那里养得刁了点，闻到从小吃到大的味道依然觉得美味，只是因为这一路一直被小北各种劝吃，战斗力才大打折扣。


    中午的时候，罗钊有打电话问她晚餐怎么解决，她说随便吃点零食就可以。罗钊当时没说什么，结果下午小北接到她，第一句话就是「罗总给你准备了些零食。」


    她当时以为可能就一两盒饼干甜点之类的，结果打开车门发现后座上竟然放了两大袋，几乎占了半个后排，袋子里林林总总多是些她没见过的饼干果冻，薯片肉干。


    她已经惊讶了，小北却说：「水果在后备箱。」


    他打开后备箱，里面又装大半车厢，三个装水果的藤篮依次摆着，里面各种新鲜水果琳琅满目。


    许颜说：「罗总觉得我们俩可以吃完这么多？」


    小北：「罗总没说让我吃。」


    「……」所以她在罗钊眼里是一头猪吗？


    许颜平时虽然爱吃，其实对零食一类并不感冒，她路上看一个饼干包装好看，打开吃了几块，其余薯片肉干都是被小北劝着才尝了一点。虽然每样吃的不多，无奈样数实在不少，等到家的时候还是吃饱了。


    许颜本想留小北吃个便饭再走，结果对方一下车就开始搬零食水果。


    许颜阻止说：「这些你拿回去吃吧。」


    小北立刻摇头：「未哥说，罗总挑了一中午，要是我敢带回去，就扣我一个月奖金。」


    「……」


    许颜是真的意外，她本以为这些东西是陈悦微买的，连李未都不可能插手，没想到竟然是罗钊。


    她确定性问：「真的是罗总亲自去买的？」


    「未哥是这么说的。」


    许颜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暖心感动肯定是有的，但又好像不能单纯用这两个字形容。


    但是她又不好真把这些东西弄回家，只好跟小北说：「你回嘉城直接拖回家，李助理不会知道的。」


    「未哥说我这两天不用回去，在这边一边玩，一边等您。」小北看着许颜，「许小姐，你如果要用车随时叫我，未哥让我就在城区玩，不会走远的。」


    「我不用车，你走远点玩吧，周日下午来接我就行。」


    「嗯，谢谢许小姐。」小北挺开心的笑了下。


    许颜继续游说他：「你出去玩的话，正好可以吃这些东西。」


    「不行，我不会撒谎，未哥一问就露馅，到时候我就死定了。」


    小北这句说完，好像害怕许颜把东西搁着跑了似的，提起来就往许颜家所在的楼栋跑，边跑边说：「许小姐，你慢慢走，我先给你搬一些上楼。」


    许颜「唉」一声，他更跑得比兔子还快，一分钟不到又回来，继续搬剩下的。


    许颜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罗钊让小北送自己，小北和她年纪差不多，人特别老实，也特别听话。一老实听话，就特别固执，油盐不进！


    最后许颜只能跟许林说东西是翻译社发的职工福利，许林没怀疑什么，张罗着让她洗手吃饭，许隽倒是乐开了花，直夸许颜单位老闆大方，体恤员工，值得许颜卖命。他这个年纪正是嘴馋零食的时候。


    许林见许颜拿着筷子盯着碗走神，不由问：「怎么了颜颜？今天的菜不合胃口？」


    「没。」许颜忙抬头看向继父，有点撒娇的笑说，「就是路上吃多了，不太消化，哎，可惜了爸做的这些好吃的。」


    许林一听她贊，立刻眉开眼笑：「没关系，不是还有两天吗，爸再给你做。」


    「嗯，谢谢爸。」


    「胃难受吗？要不爸下楼给你买点消食片？」


    许颜刚想说不用，一旁吃得正嗨的许隽噗嗤一声笑出来。　　「爸，你太小瞧我姐的消化力了，我从前就想，就她那食量，以后嫁人可不能嫁穷的，不然肯定养不起，哈哈哈……」


    许颜：「……」她瞪许隽一眼，反驳说，「我有你说的这么能吃？」


    「至少我认识的女的里，没一个能和你比，你轻松一个抵俩，食量都快赶上我兄弟了。」


    「……」许颜无言以对。


    许林直接用筷子头敲上许隽的头：「混小子，有你这么说姐姐的？你姐带回来的零食，你都不要吃了。」


    许隽捂着头夸张惨叫：「别呀，老爹，这年头说句实话的代价都这么大了？呜呜呜，我好惨。」


    许林也无语了，只瞪他：「臭小子。」


    笑闹一阵，饭桌上气氛高涨了不少，许林高兴说：「颜颜，你上月回来选的家具，上周末搬进去了，趁着这天气散散味，等你下个月再回来，我们就住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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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隽不「哭」了，啃着鸡腿叫好：「可终于要搬了，以后上学终于不用和你挤教师宿舍了，爽！」


    「住教师宿舍还委屈你了？」


    「也不是委屈。」许隽朝许颜挤了下眼睛，咳嗽一声，正式道，「主要你脚臭，熏得我睡不着！」


    「……」许林愣住三秒，又是一记筷子，「混球！」


    「哈哈哈哈哈。」


    许隽虽然是开玩笑，但许林心里也明白，许隽大了，肯定更想要私人空间。　　他任职的容城第一中在容城核心区内，因为距离家远，他和许隽平时都住在学校分的教师宿舍，那是个小单间，厕所都是公用，且因为年代比较久远，冬冷夏热。


    新房子是早些年学校的集资房，离学校很近，之前因为家里资金紧张迟迟没有装修。直到前两年他父母家老房子遇到拆迁，家里的经济才慢慢好了。


    许林看着姐弟俩斗嘴打闹，心里是真开心，女儿大学毕业了，儿子也要高考了，等女儿找到个疼她的男朋友，结了婚，他以后退休就帮她看看孩子做做饭，这日子光想着就觉得有奔头。


    不过，他想，女儿这么优秀，又这么漂亮，一定得找个真好的，有没有钱不重要，关键是人品要好，得一心一意。


    许林想到这里，心口的甜不由泛起些苦，许颜妈妈曾经受过的苦，他绝不允许许颜再受！


    第18章


    许颜昨晚和许隽聊天到很晚才休息，早上睡到自然醒。她吃过早餐，见许林开始收拾中午的食材，就想去帮忙，结果刚进了厨房，就被许林赶了出来。


    她无奈，回房间看了会儿书，见许隽还在写作业，便过去看。许隽文科还挺不错，理科除化学勉强，物理生物都有点惨不忍睹。许颜一张张试卷看下来，红笔就没怎么停。


    她给许隽讲了近两个小时物理，刚站起来喝口水，许林喊吃中饭了。


    吃过中饭，许隽说要出门转转，她就留在家陪许林看电视，聊天。


    许林偏爱「抗.日神剧」，许颜看不太进去，眼前的画面转呀转，她一个不留神就睡着了。


    等到睡醒，她发现电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了，客厅的空调还开着，她整个人裹着凉被半趴在沙发上，睡得脖子都有点发麻。


    她伸了个懒腰，又在沙发上躺了一小会儿，才叠好被子回房间。


    许林大概去楼下棋牌室找人下棋了，许颜拿起早上搁书桌上充电的手机，想打个电话确认，没想一打开，直接看到五个未接。


    除一个骚扰电话，其余全是罗钊。时间从上午十点多开始，一小时一个。


    许颜才发现她早上忘了关掉静音，难怪一直没听到手机响。　　他打这么多是有急事？她这样想着，立刻给他回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许颜立刻说：「对不起，罗总，我手机静音，没听到你电话。」


    电话那头淡淡的「嗯」了声。


    许颜继续：「你找我有事吗？」


    那头没说话，许颜试着问：「是球球有事？」


    那头说话了，但语气很不和气。　　「许颜，除了猫，你就没别的话跟我说了，是吗？」


    许颜心头跳了下，赶紧否认：「不是，有其他话。」


    「什么话？」


    「……」电话不是他打的吗？怎么让她说？　　许颜腹诽着，没话找话说：「罗总，你吃午饭了吗？」


    「你没看时间？四点半了。」


    「……哦，你是刚午睡起来？」


    「我从来不午睡。」


    「……哦，那你现在在别墅，还是公司？」


    「……」罗钊不想理她了。


    许颜怕他真生气，正想再找点有「营养」的聊，罗钊突然问：「你那边下雨了？」


    许颜看一眼窗口，今天太阳不算烈，但也还是金黄。


    「没有下雨，太阳还挺大。」


    「我看天气预报说是太阳雨。」


    「嗯？」许颜又仔细看了下，除了太阳，半点雨没有。


    她正想问他是不是看错了，罗钊说：「你到阳台看看，或者还能看到彩虹。」


    许颜答应着走到阳台，她脑袋伸出去，眼睛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硬是半滴雨没看到。


    「没有雨，真没下雨。」她肯定说，「你要不信，我可以发视频。」


    那头似轻轻笑了声，许颜听到了，一下明白了。


    「罗总，你故意整我的是不是？」她也嘻嘻笑出来，「我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太阳雨。」


    电话那头问：「你今天穿的蓝色的裙子？」


    「嗯？」许颜惊讶，「你怎么知道？」


    「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


    *


    许颜很快换好衣服下楼，罗钊看她小跑着出了小区门，也从车上下来，站在车头等她。


    这一片大都是房龄二十年+的步梯房，小区门口设个负责开关门的门房就算是物业，小区里面很少的绿化面积基本贡献给老幼健身游乐活动，或者被各家翻晒的棉被霸占，根本停不了车。


    罗钊的车和其余业主的车一样，停在大门外巷道的一侧，因为太宽大，还占了部分花台。


    他今天开了一辆黑色揽胜，许颜知道这在他所有座驾里算是很低调的一款，但是混在一堆代步车中间，还是很显眼。


    尤其他本身太耀眼，身高腿长，面容英俊，气质还格外出众，即使穿着最简单的白t，牛仔裤，也让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人，都忍不住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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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页

    许颜小跑到离他十来米的距离，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走过去。


    罗钊见她突然站住，挑挑眉，主动走过去。　　「怎么呆住了？」


    「你……没见过你这样穿。」许颜玩笑着，脸已经微红。「你今天很帅。」


    罗钊大手抓住她手臂，直接往车边走，样子很拽：「我哪天不帅。」


    许眼怔了下，特狗腿的笑：「好像是哎。」


    罗钊看她「谄媚」表情，也牵了牵唇角。


    许颜坐到副驾驶，看罗钊直接上了驾驶位，有点后知后觉问：「你一个人来的？」


    「你还想有谁来？」


    「我是说，你一个人开车从嘉城来的？李助理呢？」


    「他今天放假。」罗钊说，「我过来办事，顺便看你一眼。」


    「哦。」许颜本想问司机，看罗钊表情，很识相的把话吞回去。


    「晚上想吃什么？」


    「我们要出去吃饭吗？」许颜稍有点为难，她刚起来的时候去厨房转了圈，许林已经准备好了晚上吃的食材。


    罗钊瞥她一眼，声音平淡，话却问的很有「道理」。　　「我来一趟，你不打算招待我？」


    许颜：「……」好像不招待，的确是说不过去。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她说，「但是先说好，今天必须是我招待你。」


    罗钊呵一声：「你以为我会抢着付钱？」他笑了，「不会。」


    许颜给许林打完电话，问：「罗总，你想吃什么？」


    「客随主便，你招待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介意吃那种卖相普通，但是味道很不错的食物吗？」


    「不介意。」


    「那出了这个巷口，我们先找地方停车，我带你走路过去。」许颜笑着解释，「那边路窄，你这车进不去。」


    两人在下个街口下车，沿着不宽的街道往里走。


    立夏过后，白日变长，这个时间太阳还没落山，阳光漫漫，泻下一片金黄。好在街道两侧都种了黄桷数，大树粗壮，枝繁叶茂，人走在下面一点也不觉得热。


    许颜领着罗钊走过街道，拐进一条比她家小区外还窄的小巷。


    「前面有一家卖手擀面的老店，据说已经开了三十年，他家做的干馏炸酱面特别有名，之前还上过央视。」


    许颜跟嚮导似的介绍说：「除了面条，它家还有很多其他小吃，凉糕、凉皮、凉虾、芝麻汤圆、豆腐脑，对了还有猪蹄汤和叶儿耙，都特别好吃。　　我们可以先一样点一点儿尝尝，完了我带你去吃我这里最好吃的麻辣串。」


    她看着前路，兀自介绍的专心，根本没注意到罗钊实际一直都在看她，看她今天穿的淡蓝色的连衣裙，她的小白鞋，她纤细笔直的小腿，盈盈一握的细腰，白皙修长的脖颈……


    微风轻抚，她柔顺的髮丝轻轻飘舞。


    罗钊暗暗吸一口气，这女孩儿是真的好看。


    许颜介绍半天，察觉到罗钊没反应，才终于停下来，偏着头问他：「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没有，我是在思考先吃哪样比较好。」


    「哦。」许颜没怀疑，笑了，「想好没？」


    「你安排吧。」


    许颜刚「嗯」了声，两人再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面店门口附近。这时刚好从店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妇人，她看到许颜立刻喜笑颜开的迎上来。


    「颜颜回来了。」妇人握住许颜手臂，热情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阿姨好，我昨晚回来的。」


    「越来越漂亮了。」


    「呵呵。」许颜尬笑，「阿姨你吃完面了？」


    「没呢，不正给我家那臭小子买回去吗？」王阿姨说着提了提手上的打包盒，眼睛却飘到罗钊身上，八卦问，「这是你男朋友？小伙子长得真好。」


    许颜吓一跳，忙澄清：「不是，他是我亲戚……远房表叔家的哥哥，过来玩的。」


    「哦哦哦。」王阿姨八卦之火不灭，盯着许颜继续说，「颜颜你今年毕业了吧，交男朋友没？阿姨手上正有几个不错的男孩，也在嘉城工作，要不你给个微信给阿姨……」


    王阿姨嗓门大，许颜被她弄得极度尴尬，偏是老邻居又不好直接走掉，只好强转话题。　　「王阿姨，你的面好像要煳了，快回去吧，不然张新该说你了。」


    王阿姨这才想起手上还提着面，嘴上说着好往前跑两步，又折回来：「那微信？」


    「您跟我爸说吧。」


    「好好好，你们慢慢吃，我走了。」


    「王阿姨，再见。」


    看着王阿姨风风火火的跑远，许颜尴尬的情绪才有所舒缓，她回头跟罗钊说：「我们进去吧。」


    罗钊瞥她一眼，冷着一张脸迈过她，直接走进面馆。


    许颜莫名其妙，她刚才没有惹他啊？


    第19章


    面馆一共两层，上下用一道木制楼梯连接。每一层的面积都不大，上下加起来才十几张桌子。因为还不到正经饭点儿，面馆里人不多。


    许颜考虑到罗钊的惹眼程度，本想让他去楼上坐，结果他跟没听到她说话似的，一进门就随便坐了，她只好跟着。


    「罗总，你想吃什么？」她坐在罗钊对面，示意他看墙上的菜单，「菜单在这边。」


    罗钊漫不经心的扫一眼：「你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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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语气也冷冷的，许颜摸不准这小气鬼又是哪里不对，心头忐忑着先去点了餐，再等着给他端过来。


    「我点了两碗面，一份炸土豆，豆花有咸的和甜的两种，还有酸梅汤和凉虾，你要哪两个？」她有点讨好的问他，「要不尝尝凉糕？」


    他还是不咸不淡：「你选了，剩的给我。」


    「哦。」


    整个吃饭过程，两人都没再说话。许颜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罗钊，他表情平淡，吃相优雅，很专注，也很养眼，就是看上去不想搭理她。


    许颜突觉得嘴里的食物索然无味，内心紧张感蔓延，又一次问自己，她究竟哪里惹到他了？


    吃完面出门，许颜见罗钊还冷着，终于鼓起勇气碰了下他手臂。


    「罗总，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了？」


    罗钊看着她：「我丢你脸了？」


    「……」许颜实在跟不上他脑迴路，有点傻傻问，「啊？什么丢脸？哪有丢脸？」


    「没丢脸，你刚才着急忙慌否认什么？」


    许颜早把刚才的事情来来回回捋了好几遍，罗钊一提，她立刻反应，她刚才不就否认他是她男朋友吗？这也要生气？她说错了？


    她疑惑问：「我不该否认？」


    他还是那句：「我丢你脸了？」


    「……」许颜有点无语，「这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关键点是你不是我男朋友啊。」


    「我是你表哥？」


    「……」


    许颜觉得罗钊这脑迴路也真是绝了，他怎么不讲理呢，她既然否认了别人的认定，不得找个说辞回人家？男朋友和表哥虽然都是假的，但是意义明显不同，表哥随便认个彼此都不吃亏不尴尬，男朋友可以吗？


    不过许颜明白，这时候绝不能正面跟罗钊讲道理，得顺着他捋。


    「我否认是因为你太好了，你太能给我长脸了。先不说你的身份，就凭你这张脸，这身材，这气质，你要真是我男朋友，以王阿姨的八卦能力，肯定三分钟内就传遍我们小区。　　我这回是狠狠长脸了，但是以后呢？我上哪里去找像你这么好的男朋友带回去？不可能找得到的呀！直接就穿帮了，多丢人。」


    她说完见罗钊脸色稍霁，又道：「虽然说表哥也是骗人，但是威慑力明显不一样，不然，我总不能直接说你是我债主吧？」


    罗钊实际也觉得自己这气生的莫名其妙，许颜讲的道理他都懂，但是刚才他心里就是很不爽，尤其她还让媒婆去跟她爸谈……


    他看一眼许颜，对方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等他开口，黑色眼眸清亮柔润。他心头有一点软，又有一点淡淡的尴尬。


    许颜看出他已经不生气了，只是还绷着面子，就大胆往前一步，双手握住他手臂摇了两摇，柔声说：「我记住了，罗总不给我的猫当叔，也不想给我当哥，我以后都不说这两个事，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罗钊看她的眼神还是淡的，唇角却微微弯了下：「这次原谅你。」


    许颜点头，笑得眉眼弯弯：「谢罗总大度。」她说，「我们去吃麻辣串？」


    「嗯。」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罗钊突然问：「你爸会把你微信给媒婆吗？」


    「不会的。」许颜说，「我爸挺开明的，他主张自由恋爱，而且他觉得我还小，暂时不用着急。」


    罗钊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笑着说：「你爸挺明智，多听老人言，也少吃点亏。」


    「嗯。」


    吃冷锅串串的时候，罗钊的话就多起来，不是问佐料，就是问做法，各种有的没的，弄得对做饭一窍不通的许颜很是被动，不过比起刚才，她宁愿享受这种被动。


    吃饱喝足，许颜看罗钊没有要走的意思，问他要不要去周围逛逛。


    罗钊说：「你以前读书是在这边？」


    「小学和初中在这边，高中在容城一中。」


    「去你读书的地方看看。」


    东湖区中学虽也是市重点，但面积很小，初高中部分别占据一栋老旧教学楼，外加一栋混杂音乐教室、图书馆、室内篮球场，校领导办公室的三层多功能楼，和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学生食堂，再没有多的建筑物。


    校内设施稍微还能有点现代感的，除了前两年翻修的校大门，就是被所有楼栋围在中间的标准400米树胶操场。


    许颜说：「现在是假期，学校不随便放人进去，我们走后门。」


    「从后门翻.墙进去？」罗钊看一眼她刚到膝盖的裙子，「你行吗？」


    「……」也亏他想的出来，许颜说，「当然不是，我认识后门的保安，是我一个邻居。」


    「你邻居还真多，这个不会也找你要微信吧？」


    他语气虽然平和，表情也很不经意，但话里话外总有点酸酸的，拽拽的。


    许颜忍不住想笑，挑眉道：「不一定，或者我该做一个牌，把二维码印上面，然后挂在脖子上，遇到有需要的就直接亮出来。」


    「方法可以。」罗钊呵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残疾人要捐款呢。」


    「……」完败！


    因为是假期，学校里面空旷得有些寂寥。许颜先领着罗钊在教学楼各处都转了转，然后两人就去到操场，坐在主席台边的台阶上休息。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在遥远的天际线下留下一圈还未完全消散的金光，深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静悄悄的变暗。飞鸟掠过，晚风习习，平添了丝丝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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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安静的看了会儿天空，当那圈金光消失，天空由深湛变成鸽灰，罗钊突然问：「你钢琴弹那么好，以前没想过走专业路线？」


    许颜转过头看他，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优秀校友栏看到你的名字，简介说你拿了很多奖项。」


    刚刚匆匆一眼，她没想到他认真看了。


    「学这个挺费钱的，越是往上走，费得越厉害。当时我妈妈过世了，家里少了一份收入，我爸爸一个人供我和弟弟读书已经很吃力。」


    「觉得可惜吗？」


    「可惜。」许颜笑了下，语气表情却都不是可惜的样子，「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你当初去夜阑兼职只是为了挣钱？」


    这是这么久以来，罗钊第一次问许颜关于夜阑的事。


    他看着许颜等答案，许颜也一直看着他。


    「不是。」她看他的眼神透出一丝丝狡黠，「你要听实话，还是要听经过艺术加工的？」


    「先听实话。」


    意思也要听艺术加工的？


    「你真贪心。」


    罗钊给了她一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欠揍表情。


    许颜说：「我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上面说人的底线在欲.望面前会无限让步，尤其面对金钱名利更没有抵抗力。上面举了一些在夜场工作女孩的经歷为例来佐证这个观点。 　　女孩刚开始去到夜场做前台的时候，她告诫自己只能做前台，绝对不越界。后来经理跟她说，你顺便给客人带路吧，就是走几步而已，薪水翻一倍。她一想确实划算啊，就答应了；　　过几天经理又说，反正都走到门口了，不如进去给客人开酒，就顺手的事情，薪水会涨，还有开瓶费拿，她想好像有道理，又答应了；再过几天经理又劝她，酒都开了，你不陪客人喝一杯？小费或者比你工资还高。　　后来经理不再劝了，因为他/她知道，女孩自己都会要求能做得更多，她陷入了金钱的漩涡，也陷入自己的欲望深渊，早已忘记最初的告诫。 」


    她平铺直叙的说完，很合宜的笑了下，又是那副狡黠的样子。　　「我当时选择夜阑，一是因为夜阑够高端，兼职薪金比一般地方丰厚，二是认为这个帖子的结论太武断，我相信一定有人面对诱惑依旧坚持底线，而我就是那类能坚持的人。」


    罗钊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勤工俭学，替父分忧」的励志故事，没想到她给的答案是这样，


    他不经意挑了下眉：「这是实话？」


    「实话。」


    「艺术加工的呢？」


    「你等等啊。」


    许颜转头清了清嗓子，举起双手轻拍了几下脸颊，再转过头看向罗钊时，表情和眼神都变了。


    她眼睛依旧很亮，尤其现在天幕已黑，星辰点点，更是如刚刚水洗一般润泽清透，更关键的是此刻里面含着情意。


    不露骨，不灼热，绵绵软软，脉脉情深。


    「因为你。」她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朱唇轻启，「我知道在那里可以遇见你，所以我去了。」


    因为你，我才会去，因为我想要遇见你！


    罗钊心头默念这句话，明知道她说的是假的，不知为何，他心头还是温暖的一塌煳涂。


    他被她撩得简直上火！


    那感觉好像是心间一直竖起的一道高墙，他以为够硬够强，坚不可摧，结果她只是靠在上面，伸出手轻轻敲了敲墙根，整面墙就土崩瓦解，轰然倒塌。


    这种感觉让罗钊有淡淡的不适，也有淡淡的不爽，但这点莫名的不适和不爽明显无法阻挡此刻他对她的亲近渴望。


    他很想吻她。


    罗钊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看着许颜，抬起一只手捧起她脸颊，偏头靠过去。


    想像中的柔软没有如期而至，罗钊亲到许颜掌心，他睁开眼，许颜眼神亮亮的看着他，挑眉问：「罗总想亲我？」


    她掌上用了点力将他撑开。


    「我有底线，不随便给人亲，除非……」


    她拖长了尾音，在他深沉的目光中，快速松开手，仰头印上他的唇。


    有点用力的一下，很准很快，她甚至还伸出柔软的舌，在他唇线中间顶了一下。


    「除非我愿意亲。」


    「……」


    罗钊震惊了，他想抓住她狠狠回敬，刚有了追的动作，她却早一步离开他的唇，站起来跑远了。


    罗钊看着她在远处停下，转过头沖自己笑，再抬手摸了下自己唇上那点润泽，有点无奈又情难自禁的笑了。


    第20章


    从学校出来，许颜送罗钊回到之前停车的地方，她刚打算跟他道别，他先说要送她回家。


    「你送我回去，待会儿能找到路吗？」许颜有点担心，这边巷子多，长得也都差不多。


    「找不到你再把我送回来。」


    「……」


    罗钊很乐意看她无语无奈的表情，目的达到了，就不逗她了。


    「我刚才记路了，没问题。」他牵起她的手，「走吧。」


    他掌心依旧温热，即使是夏天，也没有一点湿润粘腻的感觉，干燥又清爽。许颜被他握着，稍微有点不自然，却也只能随遇而安。


    两人沿着小巷的青石路往里走，这个时间段，街上尚有许多遛弯儿完回家的居民。


    许颜又碰上几个熟人，对方见两人牵着手，没再问诸如「是不是男朋友」这样的疑问题，但客套之间，目光总往罗钊身上瞟，表情瞭然，笑容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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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有点怕罗钊会反感，几次偷偷看他，竟发现他竟然表情温和的跟人点头。她转过头，不自觉笑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靠近许颜家小区，巷道渐窄，行人渐少。


    突然的，许颜轻唿一声：「糟了。」


    罗钊转过头，她用力抓紧他的手，连拉带拽将他扯进巷子中间的一处墙角。她拉他靠着墙，直到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从两人眼前走过去。


    「我弟。」许颜说，「他超级八卦，要是看到了，我今晚肯定活不出来。」


    「他会告诉你爸？」


    「不一定，得看谈判结果。」


    「谈判什么？」


    「比如我帮不帮他写作业之类。」


    许颜和罗钊说着话，突然笑了。　　罗钊问：「你笑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我俩现在这样有点像学生时代躲避老师家长的早恋情侣？偷偷谈恋爱，会躲在教学楼墙角接吻那种。」


    罗钊征了征，许颜脸红了，她怎么突然跟他说这些？


    罗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抬起手，指尖颳了下她脸下轮廓，唇角带点笑问：「以前跟人亲过？」


    「……」


    他手没拿开，又刮一下：「有没有？」


    「没有。」许颜抬头与他对视，鬼使神差问，「你有没有？」


    「我也没有。」


    许颜睁了睁眼，罗钊说：「现在可以试试。」


    「……」


    他俯身压下来，她忘了自己背后是墙，本能往后仰，失败后，改用双手抵住他胸膛。


    「罗总……」她声音微微有点紧张。


    「这时候就别叫罗总了。」罗钊轻触了下她的唇，低声轻哄，「叫我名字。」


    「罗、钊。」


    「颜颜。」


    「……」　　许颜被他这一声震得颤动了下，耳根后背都开始发热。她来不及惊讶，他一手握着她脖颈，一手握住她的腰，温柔缠绵的吻下来。


    很深很深的一个吻，他缠着她，追着她，专注而用力的吻着她，不给她任何后退的机会。


    他最后停下来，是因为彼此气息都有些不稳。他拥她入怀，唇贴着她耳朵，沉声说：「今晚别回去了？嗯？」


    许颜双手环住他的腰，也已经情动。她很想说好，但想着继父和许隽一定还在家等着她，想到他们会为她担心，内心的冲动终究被理智压住。


    「我不回去，我爸会担心的。」她动了动身体，让他抱得更舒服一点，隐晦说，「要是他发现了，他可能会经常来嘉城看我，到时候我就不能经常和你在一起了。」


    罗钊不说话了，他安静的抱了她许久，再松手时，人已经平静了。


    「回去吧。」他继续牵起她的手往回走。


    到许颜家小区门口，许颜跟他道了别，正要转身离开，又被他叫住。


    「明天下午和我一起回去？」


    「下午几点？」


    「两点，我订了晚上八点的机票去海南，晚了怕时间来不及。」


    「你又要出差？」


    「那边分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三四天就回来。」


    「哦。」


    许颜想了想，答应了，他这才放她回家。


    许颜回到家，许林正在客厅看电视。她进门叫了声「爸」，还没换鞋，许林立刻搁了遥控器，站起来往厨房跑。


    许颜走到沙发坐下，许林端来一大盘冰镇西瓜放在茶几上。


    「我下午出门的时候放冰箱的，现在刚好。你尝尝甜不甜。」


    「谢谢爸。」许颜拿起一块咬了口，点头贊道，「好甜。」


    「甜就多吃几块。」


    「好。」


    许颜吃西瓜不像一般女孩那样用勺子舀，她一直习惯切成大块直接啃，似乎这样才是记忆里夏天的味道。她连着啃完两块，才想起问：「小隽出去了？」


    「嗯，他说去河边跑步，这臭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偷偷谈恋爱。」


    许颜八卦之火被点燃，眉头一挑，笑问：「如果是，您打算怎么办？」


    「我不反对，但我得跟他说，他要讲规矩，他姐还没着落呢，他凭什么着急？」许林笑得意味深长，「你说是吧？」


    许颜咬着唇缓而重的点点头，下一秒直接戳破许林戏码：「爸，您想问什么直说好了？」


    许林也不含煳：「我刚才回来听你王阿姨说，你带着朋友去面馆吃面？」


    「王阿姨原话？」


    「……当然不是，她说你带远房表哥去吃面，远房表哥长得好，问你有对象没，你表哥有对象没？」许林虚点了下她额头，「鬼丫头，尽知道诈你爸。」


    「彼此彼此。」许颜笑嘻嘻的问，「然后呢？她问你要我和表哥微信了？」


    「我回绝了。」许林骄傲，「我说那就是你男朋友，你面子薄，不好意思承认。」


    「……」她想说，爸，你哪来的自信啊？


    许林见她这样子，哈哈笑几声，才又说：「骗你的，爸怎么可能随便让人占你便宜，我说那男孩正追你，你还没答应。」


    「……」人的自信心真是无上限啊！


    许颜解释：「我下午不是跟您说了，他是我工作上认识的朋友，过来这边玩的，我招待一下。」


    「真招待就吃碗面？要么关系特别好，要么他喜欢你。」许林一副过来人的瞭然，「鬼丫头，想骗你爸？你才工作多久，工作中认识的男孩子就算关系好点，也肯定没到一碗面就能打发的地步，肯定是第二种。但是你既然肯和他出去，又绝对不只是第二种，你肯定对他也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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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简直想给她爹颁个最佳编剧奖，他怎么那么会脑补呢？关键补的好像还没大错。


    许林看许颜被自己几句话问住，平时的伶牙俐齿都施展不出，不免得意，趁热打铁道：「颜颜，爸说的没错吧？」


    「错了一点儿。」


    「哪里错了？」


    「您说反了，是我挺喜欢他，他可能还不喜欢我。」


    「……」许林眼睛瞪大，「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眼光？!」


    「……」


    许林察觉到自己失态，缓了缓问：「你有多喜欢他？」


    「一点点吧。」


    「那还好，不能再深了。」


    许林看着许颜，表情很严肃，语气也难得正式，却也有点一位身兼母职的父亲面对女儿情感问题的尴尬。


    「颜颜，男人说白了，骨子里都是贱.相，越是容易得到，越是不会珍惜。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感，你得等他主动，一定要让他更喜欢你，你才不会吃亏。你妈妈当年……」


    许林蓦地哽住，几秒后才继续：「你妈妈临终前一直嘱咐我一定照顾好你和小隽，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爸爸还是老样子，除了能在生活上照顾你们，其他大多数时候……爸只要一想起你当年不得不放弃钢琴的事，心里就难受。」


    许林说不下去，他转过头，抬手狠狠揉了把太阳穴。他平素是个喜乐的人，为人热情，说话面上总带着三分笑。


    在许颜的记忆里，除了母亲过世，似乎就再没有看到过继父再为其他事伤心过，没想今天就为了她这点事动容。


    她连忙起身坐到许林身边，双手挽住他胳膊，安慰说：「爸，您越扯越远了，那都多久的事情了，不就一个特长吗？放弃就放弃了，有什么大不了。」


    「哪里就一个特长，你三岁就开始学，我每次送你去上课，那些老师都说你有天赋，说只要好好培养，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钢琴家。」


    「那是老师们想挣钱，您想学费多贵啊，他们不鼓吹鼓吹，您不让我学了怎么办？」　　许颜吊着许林胳膊，继续哄，「再说中国那么多琴童，有天赋的那么多，最后出了几个郎朗？大多数辛苦练出来，都为培训机构所用了，我早点放弃，少吃点苦，是不是也挺好？再说我现在在翻译社挺好的，也是我喜欢的，收入一点不比当钢琴老师差，前途大概还能更好点。」


    许林成功被她说的吸引：「我上次听同事说，最好的同传日薪能达到八千？」


    「嗯，我现在也六千了，过两年应该就混到最好了。」


    「这么好，很累吧？」


    「一点点吧，绝对在可承受范围。」


    「颜颜，要不你试着考外交部？」


    「公务员？」


    「爸觉得女孩子有个稳定职业更好。」


    「是挺好，但是外交部应该要求很高，不好考。」


    「怕什么，试试又不会亏，爸相信你。」


    「嗯。」许颜眨巴下眼睛，笑嘻嘻说，「那我努努力，争取早日上岸。」


    她说完站起来，打着呵欠说：「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澡了。」


    许林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被这丫头带偏了，连忙给她叫回来。


    「刚才的事还没说完呢？」


    许颜明知故问：「什么事？」


    「那男孩？」


    「知道了，让他先喜欢我，我不喜欢他。」


    「……」许林顿了顿，有句话在他心里忍了许久，这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


    「爸其实是想问你，你跟修泽真的不能继续了？」


    许颜正伸懒腰，双手就那样僵在半空。


    *


    第21章


    许颜的停顿只有几秒，然后她接着将身体拉伸到极限，收回来后，才又走回许林面前，坐下说：「我和他都没有真的开始过，还谈什么继续。」


    她表情和语气都淡得没有情绪，许林看她一会儿，试着说：「前几天去食堂吃饭，我听其他老师说修泽回国了，不过好像只是探亲，待一段儿又走。」


    许颜「哦」一声。


    「沈校长上次单独遇到我，还特意问起你的情况，他其实挺喜欢你的，只是杜医生的态度一直比较强硬。」


    许林观察许颜神色，见她没有不厌烦的意思，才斟酌着继续：「你和修泽算是一直长大的，关系一直很好，我虽然从来没问过你的想法，但眼睛看得清楚，要不是他高考后突然出了国……」


    「就算他没有出国，我和他也不会有结果。」许颜望着许林，眼里写满倔强， 「既然杜医生看不起我们家，我也没必要硬贴上去让人轻.贱！我曾经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后的人生里，不会有这个人的位置！」


    她话说的有点重，至于后来表情里的羞愤藏都藏不住，许林有点意外的看着她，刚想问什么，她却抿着唇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了。」就转身回了卧室。


    许林看着她关门，不由一阵后悔，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不该问的。


    因为许林那些话，许颜晚上罕见的失眠了，她觉得自己明明没有想事情，也明明没有在意什么，夜半莫名其妙醒来后，怎么都再睡不着。


    最后她索性起床，坐在书桌前发呆。


    她和沈修泽是小学和高中同学，同校同班，按通俗的说法，的确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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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页

    许林和沈修泽父亲沈昀是大学同学，两人毕业后同时被分配到东湖中学工作。工作一年，沈昀通过相亲结识了沈修泽的母亲杜虹，藉助其娘家力量一路平步青云，只几年时间就坐到东湖中学副校长的位置，再两年，老校长退休，他从一堆副手中杀出重围，成了校长。


    反观许林，虽然从进校开始就兢兢业业，教学成果显着，但因为为人过于实诚，不会和领导走关系，职位多年不变。


    不止如此，他还拒绝教育系统某领导招婿，娶了许颜母亲，一个不止离过婚，还带着个拖油瓶，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外地女人。


    小地方风言风语传得特别快，但许林从不在乎那些，只加倍对母女俩好。


    沈昀是个念旧的人，虽然杜虹一直看不上许林，他依旧和他有来往，沈修泽也特别喜欢和许颜一起玩。


    小时候的情感单纯得只有好恶，沈修泽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每天早上过来等许颜上学，到四年级开始骑自行车，他的后座上也一直都只有许颜。


    直到小学毕业，沈昀调到容城一中当副校长，沈修泽去了那边念书，两人才短暂分离。但这也只是人没在一块了，两人那时都配了手机，每天简讯电话就没断过。甚至许颜母亲过世，也是沈修泽陪她熬过最难的那段时间。


    十三四岁的孩子，对于情感已经似懂非懂，想念和喜欢也渐渐变得不再纯粹。好在两人的分离只持续了三年，许颜初中毕业考上容城一中，许林也因教学特别出色被一中挖走，她和沈修泽又同班了。


    只是这时，沈昀早升了校长，杜虹任职容城第三人民医院副院长，对于许家越发看不上。


    昔日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因为容貌过于出众，许颜入校第一天就引起轰动，不止情书收到手软，还被高年级学霸.校.霸先后示爱。


    但是她冷，除了沈修泽，她不愿和任何男孩有超过「聊学习」以外的接触。渐渐的，同学们都知道俩人在「交往」，那些有企图的男孩郁闷之余，也只好作罢。


    高三毕业，沈修泽约她考同一所大学，她当时惊讶，因为他从小学画，杜虹也一直支持他走专业画家路线。


    沈修泽却说：「我害怕我不在，你会被其他人追走了。」　　他说：「颜颜，往后余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从未跟许颜正式表白过，但就是这两句，让许颜以为足够冰冷的内心瞬间被火焰包围，温暖如朝阳。


    她感动至极，从小到大一直坚定的报復计划也开始动摇，她想她是否真应该如母亲和继父期望的那样忘掉那些不甘和愤恨，过好自己的幸福人生？


    可惜她想像的幸福人生还未开始，就分崩离析。杜虹来找她，直言两家差距太大，她不能忍受自己含辛茹苦养老的儿子被许颜拖累，请她自尊自爱，放过沈修泽。


    许颜没有怨恨杜虹，她理解杜虹身为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期许，她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让沈修泽为她任性放弃，她喜欢他，自然也希望他前途光芒。


    她也没有因为杜虹的看轻而自轻，她给自己打气要比以前更努力，争取变得更优秀配得上他。


    她同时也告诉自己，只要沈修泽开口，无论他是顶住压力和她继续，还是顶不住压力和她分开，她都不会埋怨。


    但是结果，她等来的只是许林急沖沖回来问：「今天听沈校长说，修泽要出国了，下个周末就走。颜颜，你不知道吗？」


    出国？下个周末？　　许颜对上许林焦急的眼，笑得眉眼弯弯：「知道啊，他早跟我说了，我以为您知道。」


    但其实那一瞬间，她被这几个字眼震得无法唿吸，他们明明每天都联繫，他竟然都没有跟她提过半句！　　坚韧如她，也忍不住痛哭，但是哭过之后呢？要质问吗？


    她最终选择了沉默，他不提，她也不主动问。他在等，她也是。


    直到他终于要离开的前一晚，她的手机才收到他的消息。


    「颜颜，对不起。」


    他没求她原谅，也没让她等他，就用这最没分量的几个字，结束了他们之间，她曾以为最坚韧的一切。


    书桌上的闹钟滴滴答答，时针快要指到五，许颜看一眼窗外的天，漆黑的天幕渐渐有了一点白。


    她抬起双手覆在眼睛上，那里早已一片湿润。


    真是矫情，她挡着眼，额头磕在桌面上想，不就失个恋吗？这么多年了，还值得想什么？


    想着想着，她咧开嘴，有点艰难的笑。是该想，时不时提醒一下自己不要再犯白痴也好。


    时针总算指向五，许颜抬头，从纸巾盒里抽张纸半掩着口鼻，起身去了卫生间。


    *


    许颜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她没急着睁眼，先舒服的翻个身，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攥到手里。


    罗钊在两小时前发来微信：　　【醒了没？】　　【还在睡？】


    两条信息间隔时间半小时，许颜半眯着眼看着，莫名想笑。这两条信息真发的没营养没效益，她没醒和在睡有区别？她在这两种状态下，怎么回他？


    她脑海描绘罗钊等不到她回復的样子，很愉悦的笑出来。


    【醒了，没在睡。】她故意打了这几个字，又说，【但还躺在床上。】


    她等了几分钟，见那边还静悄悄的，撇了下嘴，将手机丢到一边，起床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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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林在厨房忙碌，许颜过去打声招唿，他立刻从灶台上端来给她准备的早餐。皮蛋瘦肉粥、酱肉小笼包，许林亲手做的，许颜的最爱。


    她坐在餐厅喝粥，许隽在房间读英语，语音标准，语法乱炖，中间还夹杂一些想当然的法语。若是以前，许颜肯定受不了踢门进去纠正他，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她竟觉得他读的韵味十足，十分有趣。


    吃完早餐回卧室，罗钊的微信终于到了。


    【那就再多睡会儿，保存体力，留到晚上。】


    许颜想像他发这句话时的表情，脸上一热，快速回了句：【流.氓。】


    那边也秒回：【谢谢。】


    许颜：「……」


    许林知道许颜吃了午饭就走，这一餐做的尤其丰盛，还好许颜早上很有预见性的没有吃饱，不然还真扛不住继父的「劝吃神功」。


    下午两点，小北准时过来接她，她远远看到来时那辆大众，心想罗钊挺细心，知道避嫌。拉开车门才发现，他竟然坐在后座。


    她坐到他旁边，讶异问：「你怎么也在？」


    他好笑的看她：「我不该在？」


    「……」他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许颜本以为出了巷口，他们会换车，结果一直到上了高速都没有。


    许颜因为昨晚缺觉太多，人依旧有点困顿，上高速一会儿就迷迷煳煳睡了。罗钊就半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


    她顾及形象，时睡时醒，醒了就和他说两句话，眼睛一闭又睡过去。她不知道自己熟睡的一路，他在做什么，只感觉人在他怀中，手也一直在他掌心。


    许颜猜这一路应该是罗钊第一次坐这种「普通座驾」出门，因为快下车时，她因为压迫他一路，含蓄问他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他温柔的笑了笑，会错意说：「除了窄一点，其余都比想像好。」


    因为是周日，他们直接回了公寓。李阿姨已经准备好晚餐，罗钊让她回去，明天再来收拾。


    许颜还以为他是因为待会儿要走，想让她送，结果她刚吃完放下筷子，就被他直接抱进了浴室。


    第22章


    他昨晚没有如愿, 今晚当然?不能放过她。　　浴室内雾气蒸腾，水声沥沥，她被他按在光滑的流水的玻璃上, 任她如何?哀求都没有用。


    两人折腾许久，到最后许颜感觉自己身体的最后一丝气力都被罗钊弄走。她有气无力趴在他怀里，竟然?还记得问：「你昨晚不是?说订了晚上八点的机票？」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罗钊搂着她，声音还有点哑：「有事做，改签了。」


    「什么事, 重要吗？」


    「你说呢？」


    许颜不太明白，抬头望着他, 他笑?着扣住她后脑, 唇贴近她的。　　「我们刚才?做的事，重要吗？」


    「……」许颜脸刷的红透，瞪罗钊一眼, 羞赧说了句「讨厌。」, 转过身不理他。


    跟罗钊相处越久，她越发现他在外面和家里完全两幅面孔。在外面, 他淡漠矜贵, 温和有度，但?回到家里，尤其不办公?的时候, 就真真儿没了正经。


    无论调.情, 还是?说正事，骚话?张口就来。　　可真是?……


    许颜咬着唇, 脸烫得不想再想。


    罗钊从后面抱紧她, 吻着她后颈问：「怎么老是?脸红？」


    「因为你老是?捉弄我。」


    他咬她耳朵：「没有捉弄你，认真的。」


    她躲：「你哪有认真？」


    「我刚才?做的, 还不够认真？」


    「…………」许颜心想，简直了，他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话?？　　「我不要和你说了，我说不过你。」


    她说着用力拍了下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想给?他掰开，他自然?不准，抱得更紧。


    「你有那么多方法可以对付我，干嘛非要说过我？」


    她好奇转过身：「我哪有？」


    「最简单的，你可以……榨干我。」


    「………………！！」


    许颜不知道她雪肤泛红，羞赧不能自已的模样落在罗钊眼里是?何?等冲击。她也不知道自己咬唇皱眉的小表情在他看来，除了风情，也是?挑.逗。


    罗钊笑?得很坏，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个翻身又将她圈在身下。


    他俯身下去，一边咬她耳朵，一边竟还记得问：「我要走许多天，再要一次不过分吧？嗯？」


    只不过这问明显就是?白问，下一秒，他堵住她的唇，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


    罗钊第?二天很早就走了，许颜感觉在睡梦里被人亲了，那人还摸着她的脸，絮絮叨叨好一会儿才?放开，但?那些絮叨，她一句都没记住。等她再睁开眼，身侧早已一片冰凉。


    这是?两人在一起后，罗钊第?二次离开，比起第?一次，两人心境各不一样，操作上，其中?一个变化简直翻天覆地。


    许颜记得的，他上次出差公?干，她连他微信电话?都没有，消息传播只靠李未或陈悦微。而这一次，她差点被他「烦死」。


    他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中?午一次，晚上一次，微信全天候不断，他想到哪儿发到哪儿，内容大多都挺没营养。


    比如问她吃饭没？睡觉没？忙不忙？累不累？　　又比如，他吃饭没，睡觉没，在哪里，在做什么。　　亦或者只是?，他突然?看到了什么他觉得新鲜有趣的事物，也会发给?她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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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页

    许颜偶尔因为工作太专注，几小时不看手?机，他也不会催，只会在她道歉解释时，提醒她注意休息，还怂恿她跟翻译社说少接点活。


    毕竟「我家大业大，不需要你太辛苦。」他半玩笑?半认真的一句，她看着也觉得温暖。


    许颜偶尔也会奇怪，她都这么忙了，他哪有那么多时间给?她发信息？


    罗钊挺平淡的回答：【再忙，想你的时间总是?有。】　　他追问她：【你有想我吗？】


    他最近说情话?的功力，跟情.事一样，如同坐了火箭——直线上升！


    许颜甜在心里，故意回：【本?来没有，你问了，就想一下吧。】


    【说谎。】　　他淡淡揭穿她的同时，发来一个警告的表情：【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许颜脸热起来，他要怎么收拾她，她是?知道的。


    时光虽慢，四天还是?很快过去。


    周四这天，许颜只在午饭前接到一通罗钊的电话?，其余时候他都安安静静，他没有说回不回来，她料想他事情没处理完，也没有问。


    怕打扰他，又怕他觉得她冷落他，她下班前才?给?他发信息问他今天是?否回来。他一直没回，她想着回去没事，在单位加班到天色变暗，才?照常回了公?寓。


    许颜快走到楼下，远远看到李阿姨扯着一个年轻女孩站在楼栋门?禁外说话?，因为角度关系，她只能看见女孩后脑勺，但?看李阿姨表情，两人聊得似乎不怎么愉快。


    许颜不想对方尴尬，就没再往前走。她刚拿出手?机想看下罗钊有没回信息，他的电话?就进来了。


    「今天接的倒快，在哪儿？」


    他声音听?着漫不经心，许颜却觉察出其中?的一丝疲惫。


    「公?寓楼下。」她问，「今天很忙？」


    「有一点，有个项目遇到点麻烦。」他说，「不过已经解决了。」


    许颜「嗯」一声，问：「你今天回来吗？」


    他声音立刻有了笑?意：「想我回来？」


    「想。」她笑?，「回来吗？」


    「不回来。」


    「……」


    「事情还没处理完，下周一可能还得去趟香港。」


    「哦。」


    「不高兴？」


    「……」一个字你就听?出来了？　　许颜问：「如果我说高兴，你会不会想杀了我？」


    「不会，可能会打你。」


    「……」


    「这周末你有安排吗？」


    「暂时没想。」


    「不如你过来。」他笑?问，「给?你一个探我班的机会，要不要？」


    许颜看一眼不远处三三两两齣来遛狗的人，无意识弯唇：「我会不会探到什么不该探的秘密？」


    「你来了就知道我有没有秘密。」


    「那就要吧。」


    「身份证发我，我让李未订票。」


    正好翻译社明天下午要搞一个员工茶话?会，许颜就跟罗钊约定定下午最早一班飞机，又聊了几句别的，许颜问：「我今晚想回别墅那边住，可以吗？」


    「想去看猫？」


    「……」他还真是?了解她！许颜听?他语气一下转平，生怕这小气鬼又不乐意，连忙小声解释：「我明天过来了，要下周末才?能看到它，到时它恐怕都不认识我了。」


    罗钊没应，虽然?只是?几秒沉默，许颜也觉得难捱，她刚想说「算了。」，他轻嘆一声说：「别过去了，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许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真的？」


    「真的。」


    「你之前不是?说，不让球球来公?寓？」


    「你玩一会儿，再送回去。」


    「一会儿是?多久？」


    「又不想睡觉了是?不是?？」他警告她，「十点之前。」


    「哦，知道了。」许颜兴奋，「谢谢罗总。」


    她可好久没说这四个字了，罗钊呵一声，再次警告：「只准在客厅玩，要敢带进卧室……」


    「知道了，我要敢带进卧室，你回来会狠狠收拾我，会狠狠狠的教训我，还会把球球扔了！」许颜「帮」他把剩下的话?说完，而后催促，「罗总，要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楼下挺热的，你快去打电话?！我乖乖在家等着！」


    她说完也不管罗钊答应不答应，直接就挂了。


    罗钊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界面，眉头刚皱起，一秒不到又舒展开，有些愉悦的笑?了。


    许颜挂掉电话?，已完全忘了李阿姨的事情，立刻往电梯走，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两人也正好谈完。聊天结果似乎依旧不好，女孩转身要走，李阿姨拉住她手?臂，女孩大力一挥，怒气沖沖的走了。


    因为她走的方向和许颜成九十度，两人并没有碰上，但?许颜看清女孩的脸，竟是?小婷。


    两人都是?在罗家做事，彼此认识不奇怪，但?看两人模样应该不止是?认识。许颜没兴趣探究两人的关系，她又略等了会儿，待李阿姨走后，才?刷脸进入。


    许颜第?二天一早就跟翻译社请了事假，温诺知道后，立刻发来一个「大哭」表情。


    【你走了，我怎么办？谁保护我？】　　温诺哭泣，【我昨天出了那么大糗，今天是?在脸上贴了砖才?敢来上班，下午竟然?要茶话?会！！！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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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茶话?会，就是?同事之间其乐融融的互相开玩笑?（揭短）时间。许颜看着温诺连发的六个感嘆号，忍俊不禁。


    话?说这温小妞脑子也太直了。许颜之前建议她多和邻居帅哥接触，找找创作灵感，她就真的道歉的由?头，隔三差五给?人送自制糕点。


    为表示诚意，她买了顶好顶贵的材料，结果小送了一礼拜，帅哥委婉说自己不爱吃甜食。一般人可能就听?懂别人是?在拒绝，温小妞不，第?二天就改做咸的送去。


    可能鑑于她一片丹心，帅哥终于没怎么拒绝，温小妞顺势要了人家微信。她第?二天还跟许颜讲，这邻居的姓别致，名好听?。


    「时敛，时而内敛，这名儿好，不仅名如其人，我直接拿来放到小说，也是?男二以上的分量。」


    温小妞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而后她和这位时姓邻居的关系也慢慢熟起来，许颜时不时听?到她提起他，偶尔还打趣几句。


    高/潮发生在昨天。


    翻译社一直为睿翼集团提供翻译服务，睿翼集团是?全球化的清洁能源跨国公?司，集团致力于新能源利用，是?全球薄膜太阳能发电领导者。


    昨天下午，睿翼集团有场新技术发布会，温诺作为实?习翻译，被指派到翻译团队参与工作。


    温诺跟大家一起提前半小时到达睿翼集团总部，大家在前台等待接待人的时候，大厅突然?一阵骚动。温诺跟着大家回头，就看到她邻居时先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外面进来。


    温诺当时是?真觉得「缘分奇妙」，两人不止住在一堆儿，工作时间竟然?也遇上了！　　她立刻朝他方向跑过去，特别兴奋的挥手?吶喊。


    「时敛！时敛！我在这里！」　　温诺跑到时先生跟前，周围的一切声音都静止了，她却没注意，继续兴奋问他：「哈哈，真巧，有没有很惊讶？」


    时敛先生惊讶半秒后，很绅士的笑?了：「是?挺巧，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翻译。」温诺指了下身后团队，「我同事在那边。」


    时敛先生顺着她目光，跟同事们点头致意，两人又多说了几句话?，温诺才?告别回来。


    她回来，接待的人也到了，那人领他们去电梯时，终于踌躇着问：「温小姐和顾总关系挺好吗？」


    温诺懵了：「谁？顾总？谁是?顾总？」


    众人：「……」


    温诺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时敛先生全名顾时敛，她当时因为他微信名字是?时敛，就想当然?以为别人全名时敛。


    温诺脸都绿了，大庭广众，她可叫得太亲热了！！


    许颜想起昨天温诺回来时候生无可恋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安慰她：【你昨天能顺利完成工作，职业操守和专业素养都已经达到顶点。】


    言下之意，没人可以质疑你！


    温诺：【有，我自己！脸都没了，还如何?谈专业操守？】　　许颜：【将这段写进小说，完全是?可以名垂千古的梗。】　　温诺：【……】　　【麻烦给?我烧张纸。】


    从嘉城到三亚，下午最早一般航班是?一点四十分，罗钊考虑到许颜的时间和航空公?司的服务质量，给?她定了四点那班。等许颜下飞机，已经是?傍晚。


    许颜登机时，罗钊还在开会，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接她，就算会来，她以为他最多在航站楼外的车库等她，却去没想到她刚走出通道，就在人群中?看到他。


    他穿一件休闲款衬衫，没打领带，双手?插袋，很闲适的站在接机的人群里，身高优势，颜值优势，即使再低调，也十分显眼。


    他视线一直落在通道口，见到她出来，冷淡的脸上立刻绽出笑?容。


    许颜看到他，先是?很惊讶的站在原地，几秒过后，突然?就朝他跑过去。


    看她奔过来，罗钊先是?微讶，然?后很自然?的张开双臂。


    她心头那点始于冲动的犹疑立刻烟消云散，小鸟一样扑过去，钻进他怀里。


    许颜感觉自己腾空了，是?他抱起她。光抱起还不止，他双臂托着她旋转。她感觉到有风拂过耳畔，眼尾余光处，人群涌动模煳，有人惊唿，有人注目。


    而眼前，他的样子清晰明朗，脉脉深情。


    她再顾不上脸红羞涩，于涌动人潮中?，于冷白光亮下，低头吻上他的唇……


    许颜没问罗钊，既然?忙为什么还来接自己，她怕他会说「再忙也要来接你」这样的情话?。即使甜蜜，也显得矫情。


    她不知道他们从机场出发后，开了多久才?到目的地，这一路，她一直靠在罗钊怀中?，手?被他握在掌心。


    即使车内还有李未，还有其他人，她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和他刻意保持距离，她心跳一直没有很平復，听?着他的也是?一样。


    这种意外的默契统一，让她格外心安。


    住的地方是?离海边很近的一处四合院，罗钊见许颜有兴趣，亲自当嚮导带她里外走了一圈，


    整个庭院是?标准三进「目」形院，占地很广，外观恢弘大气，内里古色古香。影壁游廊、山水花草。


    四合院中?的花园比麟安山别墅花园大了很多，里面不仅种满各种名贵花草，还有应景的种了几棵椰子树。穿过花园尽头的垂花门?，就是?一个私人高尔夫球场。虽然?中?西合璧，倒也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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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问许颜要不要试试，见她没反对，又充当起教练角色。他教她瞄球，带着她挥桿几次，见她有模有样，就放手?让她自由?发挥。成绩自然?是?不好的，但?他们明显都不在乎。


    晚餐以本?地海鲜为主，食材不算太名贵，烹饪方式以白灼为主，胜在新鲜，自然?美味。


    吃完饭，罗钊带许颜去了海边，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白日?的燥热尽数褪去，晚风习习，悠然?凉爽。


    许颜在水里踩了会儿，像小孩子一样蹲在沙滩上玩沙，她「搭房子」技艺很棒，不一会儿就用沙建起城堡街道。


    罗钊见她开心，问：「喜欢这里？」


    「喜欢。」她抬头看他，眼睛亮得似有星辰。


    「喜欢，以后每年我们都过来住几天。」


    每年吗？许颜手?顿了下，鬼使神?差问：「如果到时候我没在你身边呢？」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同时怔了下，接着又都沉默。　　如果细算，他们当初约定的时间差不多过了，数量更是?不知道超了多少，只是?他没提，她也没有。


    许颜正有点无措，眼前突的多了一只手?，罗钊帮她的「作品」添砖加瓦，随口问：「手?艺怎么这么好？别告诉我，你连沙画也会？」


    「那个的确会一点点，不过悦己尚有困难，拿不出手?。」


    「兴趣？」


    「以前有个朋友从小学画，刚好也喜欢沙画，跟着他煳弄过几次。」


    「搭房子技巧也是?他教的？」


    「这个是?原创，没师父，纯属个人天赋加后天修炼。」许颜手?上动作不停，眼神?更柔和了点，「我妈妈在世时，身体一直不太好，我比我弟大差不多五岁，他小时候基本?都是?我带着玩。」


    「小时候带着玩，长大了帮着做作业。」罗钊不太认真的笑?了下，「这姐姐可当得真好。」


    「……」他可真能逮着机会揶揄她，记性这么好？　　许颜解释：「没经常帮他，只限于他偶尔抓住我把柄偷懒耍赖。」


    「除了我，你还有什么把柄能被他抓？」


    「……」许颜觉得自己以后跟罗钊说话?，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秘密，不告诉你。」她狡黠一笑?，说，「不过我弟挺崇拜你的，之前关于你的一些传闻，还是?他告诉我的。」


    「这么说你弟还挺关注我。」


    「没办法，谁让罗总的国民度比一些小明星还高呢。」许颜挑挑眉，满脸不认真的揶揄，「我弟说他们学校有很多罗总的迷妹，每天对着杂志新闻叽叽喳喳，他想不听?都难。」


    「是?么？」罗钊见许颜一双眼亮晶晶的，明显没「安好心」，也来了点兴致，「哪方面的传闻？」


    「各种都有点，比如你年轻掌权，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如何?野心勃勃，扩张罗氏版图，又是?如何?浪费了这张脸。因为凭罗总的颜值，轻松可以出道的。」


    罗钊笑?着点头，抬手?将她被海风吹乱的髮丝别到耳后：「还有吗？」


    「还有，她们说你是?痿.人，要么就是?爱好小众，不然?这么些年，不仅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助理秘书都是?男的……」


    静，安静！


    周遭除了还海风，海浪，和自己悄悄加快的心跳，许颜听?不到别的了。


    她觉得自己绝对是?脑子抽抽了，不然?怎么从正经话?歪到这上面来了？


    她看着罗钊脸上的表情在几秒钟内，从有兴致，到疑惑，再到大悟、无语，迅速转换。


    罗钊刚才?听?许颜前半句，还有点愉悦，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学生群体里地位这么高，结果听?到后面，味就不对了。


    一字之差，意思千差万别。


    「她们说我是?痿.人啊？」


    罗钊重复她这句话?，语气意味深长中?，隐隐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许颜咬紧牙关，抿着唇看他，既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你觉得我是?吗？」


    「……」


    许颜摇头了，快速而尽力，她眼睛一直盯着罗钊，在他动作的同时，站起来撒腿就跑。


    「罗总，你不是?！我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要是?以后碰到人再说这种话?，我保证冲出来帮你证明。」　　「我用命帮你证明！真的，我保证！」　　「可是?这好有难度啊，毕竟她们都喊你老公?，要是?打我怎么办？」　　「要不还是?算了，反正你又不少块肉，就让他们说！　　「再不然?你要真觉得亏了，就告他们诽谤，罗氏律师团队这么强，你又有实?证在手?，一定可以赢得漂亮！哈哈哈哈哈哈……」


    许颜仗着自己行?动迅速，跑得又快，远离罗钊威胁后，突然?就不怕了，专挑些罗钊无语的话?来说。她看不到他的实?时表情，但?仅凭想像也差点笑?到岔气。


    她这一分神?，脚下速度自然?就慢了点，再加上罗钊身高腿长，肯定比许隽快很多，很容易就追上来。


    罗钊逮到许颜，直接拦腰抱起，毫不客气扔到沙里，而后欺身而上，严严实?实?压住她。


    这操作着实?暧昧，许颜没有还手?之力，直接就放弃抵抗。她以为罗钊接下来的惩罚，会有调.情的意思，刚有了羞臊之意，他却已经採取了最原始有效的手?段——挠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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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一只手?将许颜双手?反扣住，压在她头顶，另一只很痛快的挠了个天翻地覆。


    许颜实?在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丢了人设，笑?到最后，简直要崩溃了，她基本?要把嗓子求哑了，他才?勉强放过她。


    *


    小别胜新婚，按常理，今晚肯定是?不消停的。


    许颜见罗钊要去浴室洗漱，犹豫几秒，含蓄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她从未这样主动过，罗钊挺意外看她一眼，欣然?接受。


    两人在浴缸里足足泡了一个半小时，该做的前戏都尽数足了，竟始终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


    许颜以为罗钊不喜欢在浴室，结果回到房间，他也只是?压着她亲了会儿，就抱着她躺平，一副很乖很规矩的样子。


    许颜有点奇怪，他刚才?明明已经动情，却在极力隐忍着。她从他怀里撑起来，手?指抚着他眉头，含蓄问：「今天很累？」


    除此，她实?在想不出他还有其他隐忍的必要。


    「不满意？」他捉住她的手?，嘴角噙着一丝坏笑?。


    「……」许颜略尴尬，「没。」


    「『痿人』不都这样表现？」


    「……」许颜表情顿住半秒，笑?骂，「小气鬼。」


    罗钊笑?着将她拉回怀里，这才?认真解释：「你明天需要体力，今晚早点休息。」


    「明天要做什么？」


    「明天再告诉你。」


    「为什么？」


    「怕你睡不着。」


    「……」老大，你都说到这程度了，我能睡着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说到这程度，你肯定会好奇，但?比起告诉你，你肯定睡得更香。」


    「……」蛔虫！


    见许颜不再言语，罗钊将她抱得更舒服一些，哄小孩的一般轻拍她的背：「睡吧，听?话?。」


    许颜实?际也真的累了，尤其在他怀里，更感觉安稳。


    虽然?她心头对明天的事有点好奇，但?就像罗钊预料的，那点疑惑完全没能左右她的睡眠，她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进入深眠。


    许颜是?早上洗漱的时候，才?被罗钊告知他们等下要去琼海，让她别穿裙子，最好是?穿短裤，防晒衣。


    她知道罗氏地产在那边有一些项目，他昨晚又特意告知她需要体力，总不能让她去搬砖吧？


    「去做什么？」她刷着牙，见罗钊也是?一身适合运动的衣裤，含煳问，「难不成罗总想带我去工地搬砖？」


    「主意不错。」罗钊手?指点她眉心，叮嘱，「工地砖多，记得多涂一些防晒。」


    那就是?猜错啰，许颜将嘴里的泡沫沖干净，吊着他手?臂，撒娇式提醒：「都早上了，罗总，别瞒我了，不然?等下我会吃不下早饭！」


    「如果真没吃下，上车前，我一定跟你说。」


    「……」哼，这个王八蛋！


    罗钊最终还是?没能挨到上车，他见许颜有点闷闷的咬着米粉，眼神?在兇巴巴和可怜巴巴间自由?转换，一下就破功。


    他将面前的一碟椰子鸡肉推到她面前，平淡提醒：「多吃一点，跳伞需要体力。」


    许颜听?到「跳伞」两个字，整个表情都不同了，她快速将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唯恐听?错了似的追问：「我们要去跳伞？」


    「害怕？」


    「没有，我不怕。」


    「不想去？」


    「……」神?特么不想，她不知道期待了多久！


    正如罗钊预料的，从三亚到琼海，两小时车程里，许颜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她嘴上说不怕，心里实?际是?有一点的。


    许颜不恐高，但?惜命怕死，从前去游乐场玩高空项目，别人因为太刺激兴奋大叫，她因为担心机器故障会直接摔死，咬紧牙关。


    虽然?很怕死，但?她对于跳伞却有种不知何?所起的执念，宛如飞鸟对天空的嚮往。


    她之前查过许多有关跳伞的资料，也起过几次实?践的心思，但?到最后却又以各种原因被搁浅。她前段时间和罗钊闲聊，无意问起他有没有试过，没想到今天他就带她来了，她真是?太意外和开心了。


    期待过多，车程总显得漫长，快到跳伞基地的时候，许颜想到什么问：「李助理，你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吗？」


    李未回过头看她：「我也想，但?是?我恐高，还是?算了。」


    「待会儿是?有专门?的教练教我准备，再带我上去么？」


    「嗯，这些我都已经安排好。」


    「带我的教练技术好吗？」


    「应该是?好的。」


    「长得帅吗？待会儿要手?持摄像，我想要帅点的，拍出来效果好一点。」


    「……」李未心想姑奶奶你又在胡说什么，他快速看一眼罗钊，见对方表情平静，毫无表示，才?放心回许颜。


    「应该是?不错的。」他很有职业操守的补充，「待会儿到了，我去确认一下，保证让您满意。」


    「好的，谢谢你，李助理。」


    「应该的。」


    「李未。」


    李未那句「应该」刚落，罗钊冷不防开口。


    李未身体稍僵，回头的幅度更大了点，恭敬道：「是?，罗总？」


    「你是?觉得我技术不行?，还是?长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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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页

    李未：「……」他就说不该侥倖。


    「那个罗总我……」


    李未刚开了头，被罗钊直接打断，不过不是?对他。


    罗钊盯着许颜，眼神?冷淡，笑?容更淡，语气稍微有点危险。　　「要求挺高的？你要在这儿找一个技术比我好，还长得比我帅的教练，恐怕有点难。」


    许颜：「……」她又陷入摇头点头都两难的境地。


    许颜之前真没考虑过，罗钊会亲自带她。上飞机前，他花了约二十分钟，仔细给?她讲解了注意事项和一些技巧。


    他讲得专注，许颜也听?得极其认真，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关键字。


    毕竟是?从四千米的高空往下跳，就算期待，也依然?紧张。上飞机前，许颜问：「万一待会儿打开舱门?，我不敢跳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就在你身后……」


    罗钊神?情温柔，许颜还以为他后面会说「我就在你身后保护你，给?你打气。」之类的鼓励话?语，心头正有点安慰，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没想他后面接的却是?：


    「如果你不敢，我可以踹你下去。」


    「……」许颜瞬间感觉自己的感动都餵了狗。


    登机后，大约飞了二十分钟，就达到4000米的跳伞高度。舱门?打开，凉风灌进来的剎那，许颜内心残存的担忧怯懦在拔高到一个顶点后，又慢慢减弱，直至烟消云散。


    罗钊带她坐在舱门?边，示意她俯瞰的一瞬，他问她：「现在还怕吗？」


    许颜大声：「不怕，我想通了，罗总的命比我值钱多了，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罗钊无声弯唇，他身体往前挪动到边缘，一手?掌着舱门?，一手?将许颜头部往后轻轻压了下。


    「走了。」


    许颜听?到这句，身体已经飘在空中?。


    自由?落体的速度快到超出她想像，眼前是?白茫茫的云，小水珠迎面落在脸上，唿吸着的空气冰凉而湿润。这新奇的体验并没让她有丝毫愉悦，失重带来的难受是?一回事，对未知的恐惧是?另外一层。


    她恐惧的不是?高空，亦不是?死亡，是?意识的混沌里，她感受不到身后的罗钊，她突的有种不切实?际的混乱意识，他不见了，丢下她孤零零飘在空中?，找不到出路和归途。


    许颜突然?想大叫他的名字，可怎么也开不了口，直到背后清晰感受到他的触碰。


    「许颜。」他叫她，「手?臂张开。」


    许颜照做，眼前的风景早不是?白茫茫一片，头顶蓝天纯净，脚下海水湛蓝，黄色的沙滩，绿色的树，所有芳华尽收眼底。


    而比起美景，那种漂浮白云间，云深不知处的自由?更让她心醉不已。


    这一路太过惊艷难忘，以至于许颜跟着罗钊精准降落在沙滩上，神?思还有点恍惚。


    不过比起美景，比起漂浮白云间自由?无拘的快意，更令许颜心醉难以自持的，是?漂浮空中?，俯瞰四下时，罗钊在她耳边的承诺。


    「只要你愿意，以后每年我都带你来。」


    天高云淡，茫茫未知。　　她身后只有他，他只要她愿意。


    *


    许颜一路上都在回味这句话?，直到到家，直到吃饭，直到到了床上。


    罗钊昨晚因为体恤她，憋了一晚，今晚自然?不会再委屈自己，不仅没有压制的想法，到最后甚至可以说是?没了节制。


    许颜从柔顺到抵抗，但?抵抗无效，她也只好随遇而安。


    他每次做完都不会马上睡，他会等她平復再抱她去浴室，洗完再抱回来。就算再累，他也要看着她先闭上眼，确认她睡熟，自己才?会睡觉。


    可今晚许颜明显有点兴奋过头了，不止在他怀里动来动去，还一直找他说话?。


    罗钊当然?也乐意和她闲聊，但?刚才?体力消耗过多，现在还要再消耗，实?在有些疲惫。


    在许颜又一次挑起话?题后，他终于忍不住提议：「下次不如你在上面？」


    许颜慢三拍理解到奥义，脸色一红，问：「为什么？」


    「不做工不知道费力。」


    「……」


    许颜笑?了，揶揄：「你刚才?看着可一点不费力，我都说不要了。」


    「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又说想要。」他半眯着眼玩她的头髮，语气尽是?挑.逗，「我该听?哪一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身体什么时候说的想？」许颜不服，「你听?到了？」


    「做的时候。」他肯定，「我听?到了。」他坏笑?，「声音没有很小。」


    「……」她是?真的说不过他，榨干又没实?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罗钊闭上眼睛，手?臂紧了紧。


    「睡着了？」睡着了就好。


    「没有。」


    「……」他有点无奈，「今天精力这么好？」


    「也不是?，身上很累，但?意识就是?不太想睡。」许颜半撑起来，头支到他脸上，「我想再看看你。」


    「……」


    罗钊闭着眼睛让她全脸无死角的看。


    她手?指划过他眉眼、鼻翼，嘴唇，忍不住点评：「真好看。」


    「……」


    他捉住她的手?，许颜不动了，突然?想起什么问：「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下周六嘉城文轩艺术馆有一场孙梵音先生的个人画展，但?是?门?票不外售，都是?邀请性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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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嗯」一声，声音慵懒：「我对这个人了解不多，好像听?说他脾气很怪，早年一直不得志，后来一些作品被国外一位收藏家看中?买走，才?渐渐有了名气。但?也只限国外，国内是?直到几年前他的一副人物画在香港佳士得拍出高价，他的作品才?渐渐被国内艺术圈认可。」


    「哦，我在网上看过他一些作品，他的个人风格很鲜明。」


    「想去看？」


    「……嗯。」许颜试着说，「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张票？」


    这怕是?她第?一次向他提要求，铺垫这么久，不要衣服不要包，也不要任何?一样奢侈品。就想要一张画展门?票？！


    罗钊睁开眼：「原来精力用不完的原因在这儿？」


    「……」许颜就没想一定不被他看穿，欲言又止这么久，被他揭穿，她反而坦然?了。


    「可不可以？」


    「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罗钊眼睛又闭上：「比如你有没有听?我话?？」


    「……」一张票而已，要求真多。


    许颜没办法，只能顺着他：「我哪有不听?你话?？」


    「听?话?乖乖睡觉。」


    「……」原来他也在铺垫！


    许颜正要偷笑?，罗钊手?臂一捞，直接将她按在怀里。


    「乖乖听?话?，睡！」


    许颜听?话?闭上眼，过了几分钟，她感觉男人微抬起起上身，应是?看到她「睡颜」恬静，他松口气，躺回去，不到十秒钟，唿吸就均匀了。


    许颜睁开眼，接着窗外皎洁月光仔细打量罗钊，这还是?她第?一次比他晚睡。　　他是?真的好看啊，尤其睡着的样子，褪去了工作日?的冷硬，安静时的冷淡，玩笑?时的不正经，竟有种暖暖的软糯。


    许颜侧头贴紧他胸口，闭上眼，数着他的心跳入眠。


    *


    第23章


    罗钊周一要飞去香港, 许颜只能自己回嘉城，她心里不?舍，本想挨到晚上再走, 罗钊考虑到她的休息时间，强制给她订了?下午的机票。


    他送她去机场，一直到不能再进才跟她告别。


    许颜踮起脚亲了下他下巴，如果之?前的温言软语掺杂了?讨好的成分?，在这一刻, 她是真的舍不?得。


    「早点回来。」她埋在他胸口呢喃。


    他揉着她柔软的发，答应：「一忙完, 就回来。」


    可惜罗钊这次真的太忙, 回归计划一再被推翻，从周二到周四，周四又改到可能是周六。


    可能的意思是还可能改期, 许颜在周四下班前收到这样的信息, 对周五的期待瞬间下降一半，完了?又莫名庆幸, 还好已经是周四。


    周五罗钊没说回来, 许颜下班后，约了温诺吃喝玩乐。两个都是不拘小节的资深吃货，在食材口味上包罗万象, 选择涵盖面极广, 就一路从小吃摊，吃到正经餐厅, 逛街消化一圈, 又找了家甜品屋坐着。


    许颜和温诺闲聊，话题总绕不?开小说桥段, 但近期除了小说桥段，温诺总会加入一些顾时敛的趣事。


    每次提起顾时敛，温诺可可爱爱的脸上会带上一丝女人特有的娇羞温柔，语气也明显更欢快，偏她自己犹未察觉。


    许颜看在眼里，除偶尔力道?很浅的打?趣两句，并不点破。她想让温诺慢慢体会，毕竟爱情萌生时段最烦，暧昧时期最美。　　这一点，她是晓得的。


    偶尔她会羡慕温诺可以毫无顾忌的和闺蜜分?享「他的故事?」，那些林林总总的琐事?，无论是否真的有趣，与分享的人而言都是日后最美的回忆。


    而她呢，她和罗钊明明也有很多值得她分享的甜蜜，她却无法跟任何人提起，甚至不敢被人知道她和他在一起。


    虽然是自己选择的路，许颜偶尔也会觉得委屈，委屈过后又会质疑，是不是自己太过贪心？


    温诺正说得有劲，见许颜有点走神，停下问：「颜颜，你怎么了?」


    「没事。」许颜回神，笑了?笑，「就是觉得你……最近好像胖了?点。」


    「你也看出来了？」温诺捂脸，嘆息，「不?是好像，是真的，我早上刚上称，重了?四斤！下称那刻我差点都不想活了?。」


    「你刚才的食量可一点不像不想活了?。」


    「……」温诺把手拿下来，「颜颜，我发现你最近捅人伤口的功力蹭蹭上长，哪个师父教的？」


    能有哪个师父，罗钊呗。许颜心头起了?这个念头，绷不住笑了?：「跟邻居啊，难道就许你和邻居你侬我侬，不?许我学点真本事？」


    「……」温诺脸红，挺顺熘的话立刻结巴了，「什么什么你侬我侬，我们那是正常交往，我跟他说好的，他提供霸总素材，我请他吃点心，就这么简单。」


    「哦，是正常。」许颜满脸写着不?正常，笑着重复，「可太正常了?。」


    「……」


    见温诺脸色已经红成番茄，许颜见好就收，随口问：「姜云辞职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周一就听说，今天刚办下来。」


    「你有没听到什么传闻？」


    温诺眼睛睁了?睁：「你听到些什么？」


    「下午我去茶水间倒咖啡，听到他们都在聊这件事，好像都挺惋惜的。」


    「你不?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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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呢，姜云做这行已经五六年了?，一直在中部勉强混着，辞职后就算去其他地方，或者从事其他工作，也没有很可惜。」


    「看来你是只知表象，不?知奥义。」


    许颜在工作上属于标准实干派，恨不得埋头在业务里，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对办公室八卦长期是碰到就听，没碰到绝不?打?听的态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次若不是姜云的事?听到次数太多，刚才又想转移话题，她也难得问。


    温诺与她相反，为了小说桥段新颖刺激，她很喜欢探听消息，随时为大脑补血，不?过也只限于探听，若是许颜不?问，她很少主动八卦。


    许颜看着温诺，虚心请教：「温老师给我科普下。」


    「哎，说起来也是一出大写的豪门恩怨，虐恋情深啊！」温诺架子端得足足的，小手一挥，「温老师课堂开讲，各位看官请备好资金。」


    许颜颔首，给了?她一个「已备好，您请说」的适当表情。


    温诺说：「姜云跟她男朋友是大学同学，从大三开始恋爱，到现在已经八年，她一直以为可以嫁给他的。」


    「结果男人出轨了?？」


    「算是，也不?算是。」


    「……」


    「姜云怀孕了?，这是她必须辞职的原因。」


    「奉子成婚？」


    「奉子不?成婚。」


    「……」许颜不?想猜了?，「温老师，请拿出您写小说的逻辑思维来讲这个故事?。」


    「总结来说就是，姜云男朋友家很有钱，她家没钱，男方家族要求男的放弃姜云，和商业伙伴家女儿联姻。结果姜云怀孕，那边就给了?她两条路选，要么拿钱打胎走人，要么拿钱留孩子辞职。」


    「她选了?第二条路？」


    「嗯，我听李媛说的，她和姜云是大学同学，也认识姜云男友。」


    「第二条路的意思是姜云会生下孩子，男的却要和别人结婚。要求辞职而不?是走人，是男方不仅要孩子，还要姜云？」许颜有点惊讶，「还有这种操作？这样姜云不?就是情.妇的角色，孩子就算生下也是私生子！」


    温诺点头：「是的。」　　她耸耸肩，颇为无奈道?，「姜云也是想不开，拿钱走人不好吗？虽然八年时间很长，但和一辈子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还有孩子的一辈子。」


    「哎……」温诺重重嘆口气，「所以啊，找男朋友还是门当户对比较好，就算是父母之?命联姻，也有个基础不?是。」


    「这不?是单纯的门户问题吧，姜云的男友责任最大，既然八年感情，他为什么不?敢护她周全？」


    「他要怎么护她周全？为了姜云和家族对抗？」　　温诺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表情第一次有了?老练：「颜颜，你别傻了，男人实际比女人现实多了?，他们才不?会做这类以卵击石，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如果姜云男友和家族对抗，等于要放弃家族给予他的一切资源便利财富，等于从塔尖直接摔到塔底，从零开始。或者在家族的干涉下，从零都难，得从负数开头。这种情况，如果你是姜云男友，是选钱，还是选人？」


    「……」


    「大部分人都会选钱的，这不?是感情深不深厚的问题，是人性。人生来就是趋利避害，尤其这些过惯了逍遥生活的公子哥。不?就换个人吗？长情的抑郁几天，慢慢接受，不?长情的，转头就忘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按你这么说，家境一般的女孩就该对家境好的男孩退避三舍？」


    「不?用退避，因为家境一般的女孩遇到家境特别好的男孩的机会微乎其微。缘分?都是小说才有，现实里的相遇靠的是圈子，圈子不?一样，没有交集点，得有多奇蹟才能遇见？　　当然，我说的是正常的相遇，就那种男女都出于真?心的恋爱关系，不?是那种夜场、酒吧的艷遇玩票性质。」


    温诺喝口奶茶，若有所思的嘆口气，总结：「其实小说虽然是编的，但也是有导向性，比如n多年前的小说总流行灰姑娘，歌颂平民女孩追爱奇蹟，但实践检验表明，王子只会娶公主，灰姑娘就算有水晶鞋也住不进王宫。」


    许颜的心微微有点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　　「如果对方不是王子，是国王呢？国王有对抗家族的实力，他会不?会真?的爱上灰姑娘，并带她回王宫？」


    温诺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她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除非国王爱灰姑娘爱到可以与整个王室为敌，或者说灰姑娘在国王心里的地位比强强联手的诱惑更重。不?过我认为关键点不是国王会不?会带灰姑娘回去，而是怎么带回去。」


    许颜听懂了?，心沉得更厉害，她抿了抿嘴唇，不?想接话。


    温诺继续：「是带回去当王后，还是当王妃？或者都不是，国王的爱只够让她做红颜知己。」


    「……」


    「再说检验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挺难的，以前总说看男人真?不?真?心对你，要看他舍不?捨得为你付出，会不?会带你进入他的亲戚朋友圈。　　可是这些富二代又不缺钱，高?兴的时候，没时间也可以挤时间逗你开心。他们聪明，懂浪漫，也知道你喜欢听什么。就算他带你去见了?亲戚朋友又怎么样，转身也可以带别人。　　当然也有极少部分地位不?对等的恋爱是出于真?心，就像姜云，如果她男朋友不?是真心喜欢她，肯定也坚持不?了?八年，但是最后还不?是输给现实，毕竟对于豪门来说，能强强联手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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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诺说完这些，一口气喝光奶茶，将玻璃杯搁在桌子上的同时，下巴也搁上去。


    她无意识盯着面前的甜点，深深嘆气：「哎，真?难。」


    「是很难。」


    许颜将杯子里的柠檬冰茶一饮而尽，她原来很喜欢吃甜，因为罗钊的关系，口味跟着变了?很多。刚才要柠檬茶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就叮嘱侍应生只要五分?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茶水里面加了?冰，刚才慢饮时不觉得，一口喝下去真是又凉又涩，尤其那冰冷的凉意，简直一路从口腔蔓延到了心里。


    「好冰！」许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适才清晰的湿意已经荡然无存。


    「但是很舒服。」


    「是么？」温诺浑然没感觉她的情绪转换，点点头说，「下次我也试试。」


    「好啊。」


    后来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许颜虽然一直笑着，但内心的窒闷一直不曾消散。


    她开始明白自己一直的委屈和不?踏实是什么，她是被罗钊带回王宫的灰姑娘，罗钊对她很好很温柔，总能让她开心，她相信他是有点喜欢她的。


    但是这点喜欢代表不了?什么，她进不?了?他的圈子，偌大的地方，除了他，她不认识任何和他有私交的人。


    她即使再受宠也只是灰姑娘，她的国王从来没想过让她做他的王后。


    *


    第24章


    罗钊到周六上午也没确切告知许颜是否要回来。许颜早上睡到自然醒, 看书、追剧、健身，一?上?午时间就消磨光。


    如今不像她自己租房那会儿，周末时间除了休息和爱好, 还必须分出一大部分给家务，尤其做饭这条，一?直是许颜最烦恼的。


    她吃不惯外卖的重口，厨艺又处于了胜于无的水平，每个周末都是天然减肥日, 对于健身也是想起就有，没想起就没有的状态。


    如今吃得好玩得好, 她自己偶尔都会担心?过分养尊处优下去, 身材走形不堪设想，即使罗钊不再鞭策，她也习惯了每周三四次的健身频率。


    其实不止健身, 跟着罗钊这段时间, 她养成了许多从前没有的习惯，比如健身、比如早起、比如不再嗜辣如命。他教?她骑马、射.击、品酒、购买艺术品, 带她经歷从前只能远观的纸醉金迷, 她看待事?情的思维方式也悄然发生改变……


    许颜汗水收得差不多才去浴室洗澡，热水淋下来的瞬间，她的心?勐然一跳。


    才不过两个月而已。


    上?周许颜跟罗钊要了孙梵音的票, 小北周一晚上?就给她送来了。她昨晚本来想约温诺一?起, 结果温诺说顾时敛约了她玩射.击，说画展反正有两天, 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许颜自然不会去当灯泡, 按照计划一?个人去了艺术中心?。依旧是小北来接的，小北如今俨然成了她的专属司机, 他还是开的大，不过不是李未那辆，是罗钊根据她的「普通」需求新买的。


    因为是邀请性质的个人画展，展厅内人不多，展出的画作主要是孙梵音近年的一?些作品，他早年的作品因为大多被那位国外收藏家买走，留存下来的很少。


    孙梵音的作品以油画为主，用色大胆，构思新奇，于平常的事?物中折射敏锐的社会批判，有着很鲜明的个人色彩。尤其最新推出的「脸谱」系列，他用怪诞的手法描绘出一张张呆滞的脸孔，又通过对这些脸孔的遮蔽而指涉现代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异化状态，孤独感和焦虑情绪交杂互生，僵硬而又不安。


    许颜一?幅幅认真看过去，本来舒展的眉头，渐渐有些微蹙。


    她小时候开始学画是因为沈修泽要学，她想跟着，许林就送她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开始他们是跟着东湖初中的一?位美术老师学，沈修泽有天赋，没过两年老师就建议他走专业路线，而她的水平被老师建议「玩玩就好」。


    后来因为学业加重，她在钢琴方面又学得格外不错，画画就真?的成了消遣。


    可是画不好，不代表不会看，沈修泽喜欢给她讲画，她也喜欢听。高中三年，他基本将中外名画都给她讲了个遍，油画水墨，山水人物，他喜欢的，她就算不喜欢，也懂得好在哪儿。


    许颜想起从前两人周末逛书店的情形，略微有点走神。


    「许颜。」


    突如其来的一?声，震得许颜立刻回神，她心口一纠，这个声音……　　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可能这么巧？　　她有些不敢回头。


    「许颜。」


    许颜这次确定?了，这样的嗓音，这样叫她的，除了沈修泽，不会再有其他人。


    她咬咬牙，佯装才听到似的，自然转身过去。在目光对上眼前人时，她有点迷茫的表情漫上适度惊讶，而后又归于平静。


    「修泽。」她自以为自然的笑了笑，有点不可置信，「居然是你。」


    四年不见，曾经青涩的少年成熟了，t恤牛仔裤换成衬衫西服，运动鞋变成黑皮鞋，本就规整的头髮打理的一?丝不苟，衬得那张阳光温暖的脸孔都变得深沉，有一?点距离感，也有一?点疏离。


    如果还有什么没变，大概就是他身上一?直秉有的温润气息，和每次看着她的时候，目光里潜藏的无尽温柔和喜悦。


    哦不，他的目光也变了。除了温柔喜悦，那里面还多了一?丝丝难掩的尴尬，还有一?种怯生生的侷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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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修泽见许颜站在原地没动，鼓起勇气走过去。


    「你刚才进来，我就看到你了。」


    「是么？」许颜脸上依然带着笑意，「那怎么没叫我？」


    「……」　　沈修泽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刚才实际是担心?他叫她，她不会答应，或者看到他扭头就跑。


    可是现在，他有点犯.贱的想，她若是生气倒还好了，起码证明她还在乎。


    沈修泽暗暗嘆口气，明知故问道：「你大学是在嘉城大学念的？」


    「嗯。」　　「学的金融？」　　「嗯。」　　「工作了？」　　「嗯。」　　「现在在哪里工作？」　　「也在嘉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哦」　　「嗯。」　　「……」


    沈修泽心?头焦灼，他实在不擅长这样的对话。且许颜说话时，眼睛一?直是盯着画的，那态度明显就是抽空回答，没有半点想深入交谈的意思。


    这让沈修泽焦灼之余，又感觉悲伤，她何曾这样对待过他？


    她从小就不是很活泼的性子，有些骄傲，又有点冷淡，可是每次和他在一起，她连身上的软刺都收拢了，既温和，又可爱。


    可是曾经再好又怎么样呢？沈修泽自嘲的抿了下唇，当初错的是他，她已经出于礼貌没有当他是空气，他又有什么资格奢求更多？


    沈修泽跟着许颜走了一?会儿，终于想到新话题问：「你也喜欢孙老师的画？」


    他说完怕许颜又只「嗯」一?声回应，连忙又加：「我记得你从前说过不太喜欢这种风格。」


    「是么？我忘了。」许颜转头看他一?眼，视线又回到画上，「就算说过，人是会变的，就像从前喜欢的东西，现在可能不喜欢了，从前喜欢过的人，难道会喜欢一辈子？」


    这话一?语双关，两人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凝固。


    许颜有些懊恼，她知道不该说的这么直白，但刚才那刻，她实在压不住脾气。


    沈修泽目光沉沉的望着她，心?口憋着的那口气也愈发?沉不住。半晌，他有点艰难问：「颜颜，你还在怪我当初……」


    「没有，你想多了。」　　许颜平淡打断他，语气不重，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你也会说是当年，当年是多遥远的一?个词。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为一件事耿耿于怀这么久的人？还是你觉得这件事值得我改变自己的人生态度？」　　「其实你我都明白，我们对彼此来说，都没那么重要。」


    「……」


    「所以，如果你还需要我念及一起长大的情分，请你以后都不要说这些了，好吗？」


    沈修泽心?口一抽一抽的疼，他知道许颜说的都是心里话，他也知道她实际没有她表现的这么洒脱，她从小就这样，清冷骄傲，嘴硬心?软，除非实在扛不住，除非绝对的依赖一?个人，否则她再苦也埋在心里。


    这四年来，他一?直不敢联络她，除了离开前那句空白的对不起，他也没有给过她任何解释。不是觉得她不会理解，恰恰是因为她会理解，他才不想说。


    如果两个人非要有一?个人背着包袱前行?，他由衷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沈修泽答应：「好。」他忍着酸涩问她：「我们一起看吧？」


    既然念及从小的情分，许颜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觉得也没有必要。


    沈修泽从小就是那类特别懂事?乖巧的小孩，爱学习，不调皮，小时候有礼貌，长大了有风度，是很内敛斯文的一?个人。


    可是每当说到画，他身上的那股子被杜虹塑造的老成持重，就瞬间荡然无存，整个人仿佛一?下子焕发?出活力，变得生机勃勃。


    抛开感情因素，许颜从前是真的很乐意听沈修泽讲画，他从专业的角度出发。却能用最浅显的语言，描绘出最核心的真?谛，尤其一些诙谐幽默的比喻，常常让她忍俊不禁。


    于是这一?路走下去，许颜渐渐忘却了两人之间还有不快，听得津津有味，话也自然的多起来。沈修泽见她展颜，欣喜之余，也渐渐放开，讲解得更加卖力。


    两人的关注点都在画上，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两双眼睛定?在他们身后，已经注意他们多时了。


    罗钊冷眼看着两人「愉快」交谈，表情冷得都要结冰。


    李未看看许颜，又硬着头皮偷瞄自家老闆，心?中叫苦不跌。也不怪罗钊生气，毕竟自信过头被打脸的滋味不好受，尤其还是在下属面前被无情打烂。


    罗钊上?午开完会已经快十一?点，顾不上?休息吃饭，就直接往机场赶。他没告诉许颜自己要回来，也不准李未说，一?下飞机就直接赶过来，只是为了能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呢？


    她倒是把他给惊着了！


    李未看得分明，虽然两个人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但许颜脸上一?直是带笑的，既恬静又温和，偶尔还有一?点惊喜，即使不见得有情意，关系一?看就不是画展碰上的陌生人。


    但那男人看许颜的眼神，虽然内敛，但同是男人，连他都看出来不平常，何况罗钊？


    两人 「搭配」呈现，杀伤力极强！


    李未握拳打气，试探着说：「罗总，要不我给许小姐……」


    他话没说完，罗钊转身就走，他跟上?去只听到他冷声。　　「你要是敢让她知道我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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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只说了半句，但李未知道后半句一定?很「惊悚」，自动脑补之余连忙答应：「是，罗总，我明白。」


    「外面那些人！」


    「我们今天都没来过。」


    罗钊速度很快，也不要司机开门了，挥手屏退司机，用力拉开车门，气沖沖坐了进去。


    陈楠跟罗钊的时间比李未还长一点，极少见他这样，有点无助的看向李未。


    李未皱眉摇头，正拉开车门，罗钊摇下车窗，目光锐利扫过两人。　　「你俩磨蹭什么，嫌工作不够多，是吗？」


    「……」


    李未、陈楠不敢接话，连对视都不敢，各自麻熘上?车。


    车快速启动，以压线的速度穿行?在路上?，车窗外树木路牌纷纷后退。


    陈楠、李未透过后视镜见罗钊竟然把领带扯开扔到身侧，正有点胆战心?惊，就听他说：「陈楠，你赛车吶？」


    「对不起，罗总。」陈楠减速，内心?一?片莫名其妙的颤动。


    李未刚和陈楠对上视线，也被点名。


    「我的航班信息，你没发给她？」


    「啊？」李未顿时叫苦不得，心?想老大不是您叮嘱我千万别说吗？


    「没发？」罗钊声音骤冷。


    李未不敢随便承认，因为他吃不准罗钊究竟是想发，还是不想发，更不敢轻易扯谎。


    「我马上发?给许小姐。」


    他拿出手机，刚点开微信，就听罗钊冷笑：「你觉得她现在有空看？」


    「……」老大您想怎么办？给个明示！


    「打给她，就说我们四点的航班回来，其余什么都不必说。」


    「是。」李未额头冒汗，他从前跟罗钊出去谈判，都没现在紧张。


    电话很快接通，李未按罗钊吩咐的，编完航班信息，「嗯嗯」两声就挂断。


    他举着黑掉的手机屏，看着罗钊：「说好了。」


    「她说什么？」


    「她说，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见罗钊黑脸，李未觉得自己头皮硬得堪比钢板，「许小姐可能是觉得没必要和我多说。」


    罗钊没理他，沉默几?秒钟道：「给何姐打电话，让她打电话叫许颜回别墅。」


    ？？？李未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让何姐叫许颜回别墅？凭什么？


    他有点懵的望着罗钊，试探说：「现在才四点不到……」叫回去吃饭睡觉？都有点早吧？


    罗钊淡淡看他，神色莫测：「猫病了。」


    *


    第25章


    许颜听说球球病得很严重, 也顾不上再看画，挂断电话就跟沈修泽告别。


    沈修泽听她神色焦急的跟电话那头说要送谁去医院，猜测是急事, 连忙说：「我送你去吧，这边不好打车。」


    「不用，我朋友过来接我。」许颜边说，边快速往出口走。


    沈修泽跟着：「谁病了？很严重？」他不敢乱猜她的家人，「球球」这个名字听着像是小孩, 总该不会……


    「我的猫。」许颜看他一眼，稍有尴尬, 「你继续看吧, 没关系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来是猫，沈修泽暗骂自己想太多。


    「能加个微信吗？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许颜犹豫半秒，递了二维码过去。他扫描完, 她立刻收回手机, 直接放进包里。


    「再见。」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修泽看着她背影消失, 心头失望与心痛共存, 她竟然连一句问候都没给他。


    许颜赶到宠物医院，医生说球球只是积食，让她平时注意不要餵太多, 开?了点消食片, 就告诉她可以领回去了。


    许颜没有怀疑什么，何姐主动解释：「可能是小鱼干吃多了, 中午开?始吐了几次, 我吓坏了才给您打电话。抱歉，让您着急了。」


    「没关系的, 我知道它?贪吃。」许颜笑了笑，叮嘱，「麻烦以后按照医生说的食量给它?。」


    「是，许小姐。」


    「球球，跟妈妈回家了。」许颜抱着球球上了车。


    何英帮她关上车门，转身上了后面一辆。她眉头微皱，仍然没搞懂李未让她骗许颜说猫病了必须送医院，还要求保密的举动，到底有什么深意。


    回到别墅，许颜见球球已经睡熟就将它?送回猫舍。她照看一会儿，见它?无任何不适，才安心上楼。她在楼上呆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口渴，又不想麻烦人，没按铃直接下楼取水。


    客厅罕见的空无一人，许颜看时间已经五点，估摸着大家可能在厨房准备，就直接过去。


    她刚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内容好巧不巧刚好是关于她的。她不自觉停在那里。


    一个女声说：「先?生对许小姐可真好，每次她过来，孙管家就特意叮嘱做饭菜品都按许小姐的喜好来，多做一点辣菜，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另一个道：「可不是，先?生从前一点甜食不吃，只有棠小姐过来，餐桌上才会有。他上次碰着我，居然跟我说以后甜点花样多点，免得许小姐腻。听李梅说，许小姐不喜欢暗色，公寓那边地毯窗帘都换了。先?生时不时从国外空运一些特制的甜点送过去，都只跟许小姐说是城内蛋糕店买的。」


    「先?生真费心。」


    她俩说完，一个声音「呵笑」一声，不屑道：「对普通人来说做这些可能是费心，对于先?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有什么值得吹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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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个声音，许颜不太熟，听过对不上号，这个声音，再配上这种?语气，她一秒就反应过来——不是小婷是谁？


    前面的人立刻持不同意见：「也不是谁在先生哪儿都值得上『这一句话』。」


    「还有那猫，先?生从前最不喜欢家里有宠物，上次棠小姐带条狗过来，先?生直接给撵回去了。现在看许小姐抱着，他居然时不时也凑过去逗逗，还让阿丰每晚送到公寓玩。」


    「啧啧，可真是。」一个一直没开?口的声音说，「最关键的是先生从来没有带过人回来。」


    「而且许小姐长得也真是很漂亮。」


    「这只能说明她手段高超。」小婷依旧不屑，「嘉城比她漂亮高贵的名媛千金多了去了。」


    「小婷，你今天吃枪.药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看问题简单。」　　小婷语气收了收，平和道，「先?生又不是那种滥情的纨绔，他这样的身份有固定女伴很正常。他本来就是懂礼的绅士，出于礼节修养都不会对她不好。况且你们知道这些安排是不是先生的主意？说不定就是李助理一句建议。」


    几个人沉默不搭话，小婷继续：「退一万步说，就算先?生现在真的挺喜欢她，那也是图新鲜。毕竟先?生的身份摆在那里，日后的太太肯定也要出身显赫，要不然他怎么没带她回老宅？」


    许颜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她有些生气，又有些无法反驳的悲哀。尤其她是偷听，连冲过去搅乱这场「辩论」，都觉得讽刺。


    她退后两步，正要转身离开，身后蓦地响起一道男声。


    「许小姐。」


    许颜转身，孙管家恭谨站在她身后。


    「您需要什么？」他解释，「刚才花园水管坏了，大家都过去抢修了。」


    孙管家声音合度，明显无法掩盖厨房里小婷的尖锐。


    「说句不好听的，她这种?的就是个玩物，等过段时间男人腻了，一张支票就打发了。」


    孙管家见许颜脸色不好，一下明白过来，正要说什么，许颜说：「我不需要什么，就无聊走走。」


    她勉强沖他挤出一个笑：「谢谢孙叔，我上楼了。」


    许颜快步走到客厅，隐约听到厨房压抑的斥责声，她重重咬了下唇，飞奔上楼。


    关上门，她有些脱力的坐到沙发上，小婷最后几句话不间断在她脑海重复。她闭了闭眼，突有点凉薄的扯了下嘴角，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议论了，不敢上前理论。


    有些话虽然尖锐难听，但事实如此不是吗？就算她可以找千万条理由为自己辩解，两人身份的差距永远是最大的鸿沟。


    这鸿沟宽阔到她不仅没任何底气相信可以跨过，连期许都必须偷偷的；宽阔到她如果刚才冲出去发怒，都会觉得自己可笑！


    许颜在房间安静坐了会儿，脸上已经看不出情绪，她正打算下楼去看看球球的情况，门口响起敲门声。


    她打开?门，孙管家双手端着一个托盘站在外面。


    「孙叔。」她先叫了声，侧身让了让。


    「许小姐，刚才耽搁了时间，晚饭可能有点晚，您先将就吃一些点心。」孙全将托盘放下，恭谨说，「我上次看您喜欢吃西瓜，所以给您榨了些西瓜汁。」


    「谢谢孙叔。」


    孙全年纪和许林不相上下，一直被他尊称，许颜有点不好意思，说：「您以后叫我名字吧，你老是这样客气，我不太习惯。」


    「应该的，职责所在，您不必有负担。」孙全顿了下，语气难得轻松些，「若是你不习惯，我也可以适当改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微微点了下头。


    孙全说：「许小姐，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您说。」


    孙全看着她，几秒的欲言又止后，才说：「我想跟你说一说少爷。」


    许颜眼神里没有意外。


    「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他自小性子就比较冷，朋友不多，尤其不爱和女孩接触，可能在情感表达上不是那么擅长，但他绝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纨绔，他对人跟对事的态度一样，只要决定做，都是认真的。」


    许颜点头：「我知道。」


    孙全见她点头，也不便多说，恭敬颔了下首，退出房间。


    房间门关闭的一剎那，许颜压抑几天的情绪终于溃不成军，她陡然感觉心中积压的无力感如一把钝刀，一下下将心口戳出个窟窿，凉风肆意，冷得彻底。


    就算在刚才，她听到小婷那些难听的话，她也没怀疑过罗钊的真心，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好，他在她身上花的心思，一句话而已。


    只是这真心如果换成现实，可以换多少呢？


    *


    罗钊从艺术中心出来，先?是回了趟公司，忙到下班时间，临时通知李未要去参加一个之前推掉的宴会。


    宴会结束差不多九点，李未以为他要回去，结果他又说要去夜阑坐坐。


    罗钊没有约人过来，也没有让夜阑安排，偌大的包房就他、李未、陈楠、李未的助理，和一群保镖。


    一群大男人围着沙发坐一圈，个个西装革履，正襟危坐，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消遣。


    一个年轻保镖偷偷问陈楠：「楠哥，我们来开会吗？」


    「……」陈楠瞪他一眼，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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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罗钊听到没有，他让服务生进来开酒，将领带扯了扔到沙发。


    「好像差点气氛。」他随便点了两个人，「你俩去点歌。」


    被点中两人：「罗总，我不太会唱歌。」


    「跳舞也行。」


    两人争先?恐后跑去点歌。


    罗钊很快发现这两人真没撒谎，一开?口每一声都不在调上，但他也没心思让两人停下，继续点将：「你们自己排个号，一个个接着唱。」


    众人：「……」老闆今天怎么了？


    陈楠说：「罗总，您想听歌的话，我让经理叫个唱得好的进来？」


    罗钊瞥他一眼：「不用，我就想听你们唱。」


    陈楠：「……」


    一个跟罗钊很久的保镖提议：「罗总，不如我们打牌吧？斗地主，您会吗？」


    罗钊似乎觉得他提议不错，笑了下：「你们先玩一局，我看着。」


    罗钊看了两轮，直接上场。他今晚手气很绝，基本把把地主不说，抓上的牌还好得惊天动地，要么差什么来什么，要么就是王炸。


    加上他思维敏捷，记忆超强，七八把下来，所有人都叫苦不迭。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见气氛被众人「叫」起来，心情也好了点，下巴点一下李未：「给大家发点筹码。」


    李未照做，悄悄提醒他已经快十一点了。


    罗钊出牌的手稍顿：「她在做什么？」


    「何姐说许小姐十?点左右就睡了。」


    罗钊不说话了，牌局继续。


    因为是罗钊发的筹码，大家出牌的速度都爽快很多，被罗钊绝杀的速度也更快。


    最新一把，一个保镖一张牌没出直接完蛋，他苦着脸叫唤一声，又安慰自己：「所谓赌场失意，情场得意，我今晚输最多，说不定明天就脱单了！」


    此言一出，其余保镖附和的附和，打趣的打趣，只有陈楠、李未互看一眼，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在说啥？赌场失意，情场得意？


    意思罗钊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吧，但这是能明说的事儿吗


    果然，下一秒，李未就敏锐发现罗钊唇边的笑意里带了那么点不爽。不过，他没有发作。　　「继续，我就看你明天能有多得意。」　　就是说话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


    又玩了半小时，罗钊手机响了，李未的心提起来又落下去，原来他妈的是闹钟！！


    等等，他老闆还设闹钟，他妈的这个时间，捉.鬼吗？


    罗钊关了闹钟，顺手点开微信，置顶的头像右下角不知何时多了个「1」。


    【还在忙？】


    三个字，没表情，没问候，没称谓。


    罗钊看一眼发送时间，十?一点二十?三分，他眉头一挑，直接就把手上一把好牌扔在桌上。


    「不玩了。」他站起来往外走，「筹码你们分。」


    李未立刻跟上去，剩下的人懵逼一瞬，胡乱分了桌上的票子，也立刻追出去。


    凌晨已过，街道上行人和车辆都已寥寥，红绿灯也都已经变得金黄，整座嘉城仿佛沉浸在一条金色的河中。陈楠加大马力驶向麟安山，他知道此刻别说赛车，就算他当飞机开，罗钊都不会说什么。


    *


    第26章


    许颜睡得不?熟, 罗钊掀被上床的一刻，她就醒了，正要翻身过去, 他已经贴过来从后面抱住她。


    他刚洗了澡，身上有浴液的味道，发?尖蹭在她皮肤，也比平素柔软。


    「弄醒你了？」罗钊声音有点沉，唇贴在她耳后, 「本来没打算下来，见你房间灯还亮着。」


    她今晚睡前没有关浴室的夜灯, 光线穿透磨砂门, 将门外一小片地方晕染出一层层光圈，与窗外明朗月光唿应着交织。


    「我特意留着的，我想着你可能会来。」她在他怀里转身, 手撑在他胸膛, 声音很柔，「李助理说你们是四点的航班, 怎么现在才回来？」


    「这是要查岗？」


    「……没。」许颜说, 「随便问问。」


    「临时有个宴会，不?去不行。」


    他唿吸间带着的酒气，虽然很淡, 却也比往常浓了许多。许颜问：「你喝酒了？」


    「喝了不?少。」罗钊问, 「想我早点回来怎么不?打电话？」


    「我以为你在忙，怕会打扰到你。」


    「何姐说你十点就睡了, 十一点还给我发?信息？」


    「中途醒了, 就想知道你有没有回来。」


    她这样柔顺的在他怀里，说着这些平淡又体贴的话, 罗钊不?爽了一晚上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大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以后不用考虑这么多，你打过来，我忙会告诉你。」


    「好。」


    「今天去看画展了？」


    「嗯。」


    「怎么样？」


    「挺好的，可惜没有看完。」


    「怎么了？」


    「看到一半，何姐打电话说球球病了，小北就送我去宠物医院了。」


    她语气有点惋惜，罗钊偷偷笑了下：「我早说过那小东西养着麻烦。」


    许颜生怕他不?养了，连忙解释：「球球只是有点消化不?良，以后不要给它?吃太多就好了。它?很乖的，回来一直在睡觉。」


    罗钊不?置可否的「嗯」一声，状似无意问：「你一个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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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本来约了同事?，她临时有事?。」


    「没遇到什么熟人？」


    许颜心里微震了下，有点疑惑的看着他。


    罗钊说：「陈悦微也去了。」


    「我没遇到她。」许颜抿了下唇，说，「遇到一个高中同学。」


    「你同学也喜欢画？」


    「嗯，他从小学画，很有天赋，高中毕业就去了列宾，孙梵音这次画展筹备他也有参与。他今天给我讲了很多很专业的知识，要不?是球球病了……「


    「你俩还要一起吃饭，秉烛夜谈？」罗钊想起下午，突然就不?想听，「要不?明天把他请来，也给我讲讲课？」


    「……」许颜被他突然的冷声弄得莫名其妙，望着他问，「你怎么了？」


    罗钊手臂一收，将她圈得更紧，眼神也冷：「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说其他男人好。」


    「……」她刚才有说「男同学」三个字吗？


    罗钊跟许颜对视一会儿，眼里的冷淡尽数散了，突然问：「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许颜有点怀疑罗钊今天是不是喝得多了点？


    她不说话，他不?满追问：「想了没？」


    「……罗总，你醉了。」


    她话音落，嘴被罗钊狠狠的亲了下。


    「不?是说好叫名字？」


    「……」许颜只能顺着他，「罗钊，你是不是醉了？「


    「颜颜，我没有。」


    「……」绝对是醉了！　　她只能当他是小孩哄：「你今天在外面忙一天，肯定很累了，先睡觉好不好？「


    「不?好。」他学她的语气，「虽然很累，但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睡。」


    「要不?然……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以为我三岁？」罗钊半撑起身体，将她拢到身下，「能不能说点实际的？」


    「那……唱一首歌？」


    「……」罗钊俯身下去，啄吻她脖颈，气息渐沉，「我说的是成年人的实际。」


    「比如我现在很累，但我想要你。」他亲了下她鼻尖，笑着说，「这种才算。」


    「你今天累了，等?明天？」许颜说，「明天补给你，这样算不?算？」


    「算，但我不?接受。」


    「……」


    「怕我状态不?好？」罗钊笑容里多了点戏嚯，「颜颜，你要求挺高的。」


    「……」许颜认定他醉酒，也破罐子破摔了，「性.生活总要讲究和谐有趣。」


    「有道理。」


    罗钊很熟练的摸到她睡衣肩带，稍用力一拉，肩带就滑下来。


    「我保证让你有趣。」


    罗钊说完，再没给许颜说话的机会，低头吻下来，从嘴唇到脸颊，沿着脖颈一寸寸滑到肩头，眉眼鼻尖也都不放过。他吻得强势灼热，带着明显的、不?轻易示人的侵略性和占有欲，铺天盖地，缠绵缱绻。


    他今晚特别持.久，中途有两次许颜以为他快到了，结果他换个姿势又再继续。


    最后她一点力气也没了。他抱着她，唿吸均匀深沉，她以为他睡熟了，挣扎着想去洗一下。


    刚有了动作，就被他一把拉回来。两人身上都汗涔涔的，抱在一起有种粘腻感，却并不?难受。


    「颜颜。」他轻声唤她。


    「嗯。」


    罗钊沉默良久，在许颜以为他刚才只是要叫她名字的时候，他才又开口。　　「以后一直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会好好对你的，你不?许喜欢别人。」


    许颜没答应，他也没执着于她的回应，在疲累和酒精的双重?攻势下，他很快沉沉睡去。


    黑暗中，许颜贴在他胸口位置，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弯着唇，泪如雨下。


    她相信罗钊说的会好好对她，可他说的「好」和她想要的「好」，明显是有区别的。


    到这个时候，他都不会跟她说一句喜欢。他对她的那点眷念，或者只是对一件物品的占有欲。


    许颜知道自己贪心，毕竟她当初接近罗钊，只是为了能顺利引起他注意，让他喜欢，那样她就可以待在他身边，将来藉助他的势力报復那个人。


    无论是喜欢还是占有欲又有什么关系，她要的只是一直待在他身边的机会，一份他愿意出手帮她的情意。


    如果按照最初的计划，她已经成功了，她曾经想要的，他都给她了。


    可是她贪心，除了这些曾经想要的，她想要的更多。


    因为她动情了，不?止是动情，或者已经可以说是爱。


    尽管她反覆控制自己的情感，坚韧抵制他在自己心底留下烙印，但她毕竟只是个俗人，情窦初开，于情.事?更是懵懵懂懂，纵然心头装满了目标和恨，也抵不过他的优雅矜贵，温柔情深。


    她爱罗钊，虽然这点爱现在还不?够深，却也清晰明朗，以至于她不想再玷.污这份纯粹。


    许颜用手背抹干净眼泪，收拾好情绪，抬头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他感受到，眉头轻轻皱了下，手臂的力道不?自觉大了点。


    她眼睛弯起来，心头虽然还是苦的，也是清晰的。她不会继续这场算计，但也绝不?做任何的人的金丝雀。


    *


    许林选定的搬家吉日在周三，许颜跟翻译社请了两天假，提前回去帮忙。


    因为是学校集资房，新房小区就在容城一中背后，离一中后门不过三百米。许隽高兴坏了，既有独立空间，又可以尽可能多的睡觉，他直言想要的都达到了，简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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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房是大三居格局，许林将带卫生间的主卧让给许颜，自己要了面积最小的一间。许颜最初不?肯，却抵不过许林执意。


    「你是女娃娃，有独立卫生间方便点。」许林乐呵呵的收拾，不?忘未雨绸缪，「等?将来结婚，有孩子了，回来娘家住着也舒服。」


    许颜脸红了红，笑说：「小隽将来也要结婚的，他可是万人迷，说不定比我早。」


    「我们家传统，姐姐不?出嫁，弟弟别想娶。」许林也乐得开玩笑，「再说等他结婚，总要再买房，既不能委屈了人家女儿，我也不?能在他们跟前当灯泡。」


    许颜点头赞嘆：「您这公公当得合格。」


    因为许隽要上课，简单的开火仪式后，家里就只剩下许林和许颜。大物件都是新买的，要收拾的只有衣柜和一些摆设，两人都动作迅速，两三个小时就收拾完毕。


    许颜点了外卖，两人开开心心吃完，许林问：「颜颜，你请了几天假？」


    「两天，等?小隽回来，我就回嘉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工作别太累。」


    「还行。」


    许林点点头，话锋一转：「爸有话跟你说。」


    他语气正式，许颜放下筷子，坐姿不自觉正了些：「您说。」


    许颜以为许林又要提沈修泽，毕竟沈校长家也住在这个小区，沈修泽回来，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结果许林直接将一张银行卡放到她面前。


    许颜有点意外的抬头，许林说：「老房子我卖了，还有巷口那个小门面，一共79万，加上拆迁剩的30万，我都存到这张卡里。」


    许颜不?懂许林突然说这些的意图，没打岔，等?他继续。


    「二月初的时候，李松明特意给我打了电话。」


    许颜听到这三个字，心里一咯噔，看许林的眼神明显带着迴避：「李院长找您……什么事?？」


    「你觉得能有什么事?？」


    「……」


    「我当时挺生气的，公派留学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瞒着家里。」


    第27章


    许林看着许颜, 素来喜乐的?脸上此刻表情复杂，有无奈，也?有失望, 更有身为父亲对女儿的心疼。


    「颜颜，你从四岁起开始叫我爸，我?本来以为你就算主意再大，这样的大事，你至少会知会我?一?声。」


    许林语气柔和, 话也?说的不重，落在许颜心里却似有千斤重。


    嘉城大学今年有两个公派留学名额, 其中一?个分到她们学院。李松明和许林即使同乡, 又是校友，关系一?直很好。作为经管学院副院长，他早在名额下来之初就找过许颜, 并告知她, 因为她综合成绩排名一?直是系内第一，还高分考过托福, 学院有意推荐她。


    结果许颜直接拒绝了, 理由是要提前工作赚钱贴补家里。李松明当时就要给?许林打电话，许颜好说歹说才拦住，没想后来李松明还是告诉了许林, 而许林瞒了这么久, 今天才拿出来说。


    「爸爸，对不起。」许颜嘴唇张合几?次, 最终只说出这句。


    许林摆了摆手?, 眼眶到太阳穴的?神经都紧绷着：「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公派留学啊, 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拒绝就拒绝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前途？」


    「想过。」许颜嘴硬，「公派留学也不是一分钱不用花。」


    「卡里有一?百万，钱够了吧？」


    「小隽想考北电，也?很需要钱。」


    「他真能考上，我?把这套房卖了。」


    「……」许颜吸口气，「现在申请时间已经过了。」


    「如果没过你会去吗？」


    「……这事又不是游戏，哪儿来的如果？」


    「我?已经帮你申请了。」


    许林又回了趟卧室，回来手里多了个牛皮袋，他放到许颜面前，示意她打开。里面是一整套的?留学申请资料复印件，还有通知书。


    「颜颜，你从小就懂事乖巧，又有主见，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从来没有强迫你做过任何你不喜欢的。但是这一?次，我?就帮你做这个决定，无论你高兴不高兴，爸爸都不能放任你做傻事！」


    许颜沉默翻着那一叠资料，通知书上学校的印章，她的名字都慢慢模煳。


    公派留学有很多步骤，个人申请、学校推荐、专家评定，最后才择优录取，每一步都不简单。


    许林要拿到最后名额，除了帮她网上申请，还需要帮她选学校，联繫导师，并通过交流得到导师的?认可和接受，而令导师最终信服的?资本之一?，是要有详细透彻的学习计划。


    许颜才想起这几?个月，许林常常以表姑家表姑父的侄女要申请留学为名，请她帮忙参考学校院系，还让「侄女」加了她微信细聊。最后「侄女」写不出计划崩溃，表姑父还重金请许颜帮忙才完成了学习计划。


    她当时忙着准备论文，还在在夜阑兼职，本不想帮忙，许林游说好几次才勉强答应。她实在没想到，这些事都是许林费尽心思为自己铺路。


    他之所以忍到今天才说，目的只是是要让她无法拒绝！


    许颜眼睛涩得发疼，她使劲吸着鼻子抵抗那股已经蔓延到眼角的?酸意。


    结果没能成功，一?个眨眼，那些泪就跟断线的?水珠，直往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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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爸，我?心里恨！」　　许颜抬头看向许林，泪眼模煳：「我?好恨他！我?做梦都想看到他家.破.人.亡，我?要报復他，我?要那个女人把妈妈和姐姐经歷的?痛苦都经歷一?遍！」


    许林心头的痛不亚于许颜，他从接到李松明电话的?那刻，就隐约猜到她的?意图。不，应该更早，从许颜果断放弃北外，选择在嘉城大学读金融开始。


    他就明白，她是放不下的?。只要那一家人还其乐融融的?生活着，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


    「颜颜，我?理解你的?心情，爸也不想违心的?劝你看开，劝你放下，但是爸爸要劝你，人无论做什么决定，首先要学会保全自己！」


    许林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坚毅锐利。


    「你看过拳击比赛，双方对抗时，一?方想要打败另一方，要么实力?更强，要么势均力?敌，如果跟对方的段位差上几?级，那叫以卵击石。」


    许林见许颜表情波动，加重了语气：「你现在实力?和他对抗，就是以卵击石。」　　「既然不能一击即中，为什么不能保存实力?，谋定而后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双眼血红，表情却有点茫然，喃喃问：「我?去留学就能积存实力?了吗？」


    「至少是一条有增无减的路。」许林说，「一?个人困于一?隅的?时候，他的?眼界就会变得狭窄，即便是飞鸟，也?因为折翼上不到蓝天。既然没有上到蓝天，也?就不知道天外有天。」　　「爸爸不是说你出去留学一定比留在国内强，但是起码能给你一?个缓冲的时间。你走出去，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或者想法和追求就会有不同。即便是你回来还是坚持现在的想法，但通过这个经歷，你认识到更多优秀的?人，这些人脉和阅歷，那都将成为你日后制敌的?法宝。」


    许颜不哭了，许林说的她都明白，却依然感觉迷茫。


    许林看出来了，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你还年轻，两年不是多长的时间，跟自己和未来赌一?把可好？」


    许颜攥紧手?里的?通知单，咬唇抬头：「好！」


    许林点头，声音哽了哽，道：「颜颜，无论今后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但我?希望你在做任何决定前都记住你妈妈临终前的?话，她只希望你过得平安喜乐！」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回嘉城先回了趟租的?房子，虽然两个月没回来，但因为关着窗户，家具的防尘罩上只蒙了薄薄一?层灰。倒是脚踩在地板，会留下浅印。


    她扫了地，又用拖把拖了一?遍，才打电话给?房东说过完这个月，再续租一?个月就退房。


    房东太太不愿意，抱怨说九月是旺季，许颜拆一?个月很可能让她断租。许颜没多说什么，加了两百房租，又承诺会提前一?周搬走，才把这事说定。


    挂掉电话，许颜正将手?机放回包里，又有电话进来。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罗总」二字，她心头一颤，压抑了一?路的泪水，抑制不住往下掉。


    她不敢接，也?不敢挂，握住手?机摁在胸口，蹲在地上放任大哭。她很久没哭得这么大声，也?很久没哭得这么伤心，更是从未有过这样狼狈找不到出口的时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答应许林去留学，除了已经没有拒绝的?立场和余地，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罗钊。


    她有些难堪，却不得不正视，下午许林跟她说那些话时，她的心思竟然没有全放在曾经心心念念的?復仇上，而是不自觉的?想起他，想起他们之间如鸿沟般无法跨越的?差距。


    他明明离她很近，近到她一?抬手就能触到他的?眉，一?抬头就能吻到他的?唇，但实际又那么远，远到除了他人在她身边，其余一?无所获。


    她想，如果她努力优秀一?点，再优秀一?点，他们之前会不会就会不一?样？她是否就能离他的?圈子?近一?点，再近一?点？


    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就是留个学而已？对于罗钊和罗钊的?圈子?来说，这算得上什么？或者连说都不值得说。


    许颜眼泪还没擦干，电话又响了，还是罗钊。她努力调整情绪，捏着嗓子?接了。


    听筒里传来男人温柔醇厚的?嗓音：「到哪里了？」


    「在租屋这边拿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她以为伪装够好，他还是察觉了：「声音怎么了？哭了？」


    「怎么会。」她嗓音一下丢到沉闷，带上笑意，「大概信号不好。」她嗔怪反问，「好端端，我?有什么好哭？」


    她像模像样走到窗边：「这样好些没？」


    信号真的?比之前好一点，罗钊说：「把房子退了吧，重要的?东西收一收，让小北去搬。」


    「租金是押一付三，之前已经付过的?，房东不会退给?我?。」


    男人一?听这话笑了：「意思不住空着也?不让房东再赚钱？颜颜，这算不算是损人不利己？」


    「是不利己，但没有损人！」许颜纠正他，「我?是单纯觉得现在太热，不方便搬家，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万一?以后和罗总吵架了，我?跑出来总要有个落脚点。」


    「想得还挺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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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许颜。」


    「嗯？」


    「你要跑就一定别让我?抓到。」他正色，「否则……」却一时没想好贴切的?警告。


    「否则什么？」


    「给?你腿打断。」


    「……」


    「在那里等我?，我?现在过来接你。」


    「好。」


    许颜刚才的?话多少含了试探，因为心虚，罗钊一?句玩笑也?让她心颤，挂掉电话，心跳都还快得快压不住。


    她进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又从冰格里拿了冰块，用湿纸巾包了敷在眼睛上。


    她不再想出国和留下哪种更好，未来好与不好说到底凭努力，靠机遇，很多事情不去尝试，永远不知道好与不好。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如何跟罗钊说她要离开。


    她是否该告诉他，她要离开？


    *


    第28章


    虽已收到通知单, 出国前的准备工作仍然很多?，不仅需要签订一些留学协议，和对方学校申请办理签证的材料也被许颜列入待办清单。


    涉及到工作交接, 许颜回翻译社销假的同时，就把留学的消息汇报上去。社里领导表达惋惜的同时，也表达了祝贺和赞扬。


    通常领导层是最扎不住闲话的，一上午时间不到，整个翻译社的同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求证的求证，恭喜的恭喜, 唯有温诺痛哭流涕。


    出于安抚, 许颜请她去外面午餐，但面对一桌美味，这个小吃货竟然一口不吃, 只顾吊着许颜的胳膊哭。


    「颜颜, 我知道这是好事，但是我就是想哭！」　　温诺一直擦眼睛, 泪水还是不断往眼眶外涌, 她努力想笑，拉平了嘴角，开口还是哭腔：「我捨不得你, 呜呜, 我本来就不喜欢翻译工作，你一走, 我更没法?待了。」


    许颜不擅长安慰人, 尤其对方的哭诉对象还是自己，她感动之余, 一贯的冷静机智都成了泡影。


    「小温，你要再哭下去，别人都以为你失恋了。」在说了n次「别哭了」无果后，她终于想到句「有杀伤力」的。


    效果立竿见影，温诺一秒止哭，红着眼问：「别人？谁？」


    许颜扫一眼四周：「你以为我们在包房？」


    「……」温诺又?哭又笑，「管他们以为，我又?不认识他们。」


    「他们认识你。」


    「嗯？」


    「我刚才看到好几个睿翼集团的。」许颜说，「其中一个好像叫李萌萌，之前孙伟不是还追她。」


    「她不认识我……」


    温诺说到一半声音就低下去，睿翼集团总部可太多?人认识她了，尤其李萌萌这类和翻译社有接洽的。


    「我哭得有那么惨？」


    「差不多?。」许颜打量她，「还好你没画眼线睫毛膏，不然更像。」


    「她看到我了？」


    「本来想过来打招唿的，见你样子太惨烈，有点不忍心，走了？」


    「……」温诺抽吸着，「怎么的？她还能以为我是被顾时敛甩了？」


    「有可能。」


    「那真够惨的，没吃着唐僧肉，还惹一身骚。」温诺被逗笑，用纸巾胡乱抹几下眼睛，眉眼总算弯起来，「算了，不哭了，吃饭。」


    她开始大快朵颐，许颜却不肯放过重点：「被称为唐僧肉的某人，听起来地位挺高。」


    温诺哽了一下：「我就随便一比喻。」


    「随便比为什么不是猪头肉？五花肉？酱牛肉？唐僧肉多?可人啊。」


    「……咳咳咳」温诺差点呛死，大叫，「颜颜，你要笑死我吗？」


    「本来就是，我之前一直没说你，你自己数数每次我俩见面，你要说多少次顾时敛？」


    「他是我灵感缪斯，我提一提很?正常吧。」 依誮


    「你那是提一提？你是恨不得三句话有两句都关于他。」


    「有这么多?？」温诺瞪大眼睛，「最多?五中有二?。」


    「我说十句话，有没有三句关于同一个人？」


    「……」温诺脸色有点红，手指不知觉摩挲手中的玻璃杯。


    「喜欢就承认，没什么大不了。」


    「……我其实也没觉得喜欢。」温恩羞涩的顿了顿，补充说，「顶多见到他，挺开心的，也挺那什么，期待的。」


    「开心期待还不够？」


    「好像……还差点。」


    「恋爱的事情我不能给你意见，只是单纯觉得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可以正常恋爱，结婚生子，一定?很?幸福，」


    「还有互相喜欢不能正常恋爱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云不就是。」


    「她是极端。」


    「存在即合理。」许颜笑了下，「小温，我说不来煽情的告别，我希望你实现小说家的梦想，更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可以给?你当伴娘。」


    「小说家的梦想或者?可以实现，得益于你的建议和他……他的原型，我最近数据好了好多！我前几天还给?他看了一部古代权谋的设计大纲，他说很好，不拘于小情小爱，有家国天下的味道，把我高兴的直冒泡泡。我决定下本试试，我现在也不幻想飞升成神了，只要写出自己喜欢的人和事就够了。」


    许颜点头，眉眼弯弯：「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本身就神奇的让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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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说定了啊，你可不准反悔！」温诺脸色还红着，眼睛亮晶晶的，「我就你和涂悠两个最好的姐妹，我以后的婚礼也只要你们两个伴娘。」


    「好。」


    「你不会先?结婚吧？」


    「我先?结婚，你就是伴娘，我以后再给?你孩子当干妈。」


    「这个好，我以后打算生两个，你呢？想生几个？」


    「……」


    很?久过后，许颜已经忘记那天最后两人胡扯到哪一步，却一直记得那日阳光热烈，蓝天白云，温诺眉飞色舞，精神奕奕，而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和煦。


    *


    许颜朋友不多?，泛泛之交不需要特意告别，真正交心的除了温诺，曾经就只有沈修泽，但如今对方也明显不在需要她告别的范畴。


    纵然那次画展上加了微信后，沈修泽经常会发信息给她，她不会视而不见，回復却总是寥寥几字。


    她想，反正她说不说，他最后都会知道，她就没必要亲口再说。


    实际除了罗钊，许颜没觉得和任何人告别是一种困扰。


    她一直没想好如何跟罗钊提，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开不了口，就一直有意无意的拖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有点自暴自弃的想，如果明天上飞机，她今天总要收拾行李，收拾行李的理由总要知会他。或者?他看见她收拾行李，总是要问的。


    时间在拖延中飞速流逝，转眼就到了八月末，许颜离开的最后两周。她看着手机日历，终于下定?决心，等这周过完，她无论如何都要跟罗钊说。


    很?快到了周五，按照和翻译社的约定，今天是许颜最后一天上班。手里的工作两天前已经全部交接完，她今天只需要办离职手续，顺便正式和大家告别。


    她早上起得晚了些，匆忙间将手机忘在了公寓，她本想让小北帮忙跑一趟，想半天硬是没想起他和李未的电话，只好直接打给?罗钊。


    罗钊上午有个会晤，不用去公司，她电话过去时，他正乘电梯下楼，看到陌生号顿了下，才滑动接听。


    「我是许颜。」许颜看到电话接通，没等他说话就自报家门。


    「用的别人手机？」


    「我手机忘家里了。」她说，「你还在家吗？」


    「在电梯，需要我给?你送过来？」


    「不用。」许颜有一点慌，话出口才发现太僵硬，解释，「你上午不是还有事？让小北送吧。」


    「你放哪儿了？我上楼去拿。」


    「大概是餐桌，或者?玄关？要不然卫生间，床头？我记不得了。」


    「……」罗钊无奈，「我待会儿打一个试试。」


    「我好像调了静音。」


    「……」


    罗钊进门先打了两通电话，确定没听到声音，只好按许颜提示的，在玄关、餐桌、沙发、卫生间都找了一遍，一无所获后才去到卧室。


    床头柜上面没有，他将床上的被子掀开，抖动，还是没看到。他微微皱眉，一边暗骂她小迷煳，一边弯腰蹲下去检查床底，总算在床头下面找到她的手机。


    手机掉落的位置有点靠里，一看就是晚上睡觉放在枕头边挤下去的。


    许颜往常都比罗钊起得晚，这一两周突然「心血来潮」说要跟他一起出门，就把闹钟调早了半小时。她怕打扰他，每次都偷偷放在枕头旁边，他收了好几次，她半夜若是醒了，还是会放回去。


    罗钊心头涌起一丝淡淡的甜，许颜这些天确实比之前更粘他，跟他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娇嗔，有时候还抬抬槓，使点小性子，这些堪比调.情的小手段，都让他很?受用。


    因为手机位置偏里，罗钊一手撑地，半屈起一条腿才够着，拿出来的时候，手上一偏带出一个纸盒。


    是一盒开了封的避.孕.套，因为没有合上，里面的小方块洒了一地。


    罗钊免不得无奈又?想笑，这小迷煳最近特别磨人，不准他这，不准他那，连房.事的频率都要和他「谈判」。在数次谈判失败后，索性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说是要她允许的情况下才拿给他用，每次拿几个也由她说了算。


    亏他之前到处找，原来藏这儿了？


    罗钊想起昨晚两人折腾到最后，她眼睛湿漉漉带着点委屈望着自己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将小方块一个个塞进盒子里放好，心里想着干脆等下忙完去买一箱半箱的回来，就放在床头显眼位置，吓吓她。


    他想像许颜回家看到的表情，心头的愉悦压都压不住，闷声笑出来。他刚想将纸盒重新放回去，指尖不期然一片黏腻。


    罗钊思绪顿住半秒，又?打开盒盖，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他拿起那些小方块一个个检查，外观并无破损，但只要手指一捏，就腻腻滑滑。


    罗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他沉默一瞬，迅速站起身，往许颜房间走。他拉开她惯常放东西的抽屉，看着里面那一盒，很?明显的停顿住。


    三秒。


    他伸手过去，拿起打开，尽数倒出来。情况与刚才并无二?致。


    罗钊指尖捏住那物，因为太用力，指节都已经泛白。正在这时，他手机响起，是李未。


    「罗总，刚才总经办打电话过来说，陈少过来了。他们已经告知他，您今天预约已满，他还是坚持在底楼大厅等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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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阔？」


    「是的。」


    「让他下午过来。」罗钊平淡开口，「下午两点，我可以给?他十分?钟时间。」


    李未有点意外，还是答：「是。」


    挂断电话，罗钊的脸色已然一片铁青。


    第29章


    时间很快到了周日, 许颜深知自己再没有拖下去的余地。吃午饭时，她一直心不在焉的找机会开?口，结果被罗钊抢先。


    「晚上陪我去个宴会。」他语气很淡, 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晚点会有化妆师过来给你化妆，礼服首饰也会?一併送过来。」


    许颜怔了怔，心口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这是终于要带她出去「见人」了？


    感动不是没有, 感动过后却尽是苦涩。这样一来，她刚才心理建设半天的话?要怎么往下说？


    她想, 要不等宴会结束再说？


    她思绪太纷繁, 以至于没有立刻回应罗钊，殊不知这神色落在对方眼里，很有些「梦想突然实现, 惊讶到忘词」的意思。


    他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手, 手指有一些冰，手心倒是热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不愿意去, 还是太开?心？」他温和看着她问。


    「是……开心的。」


    许颜心头惴惴的, 脸色和声音也一样，那是一种心虚混杂惊讶，不舍、愧疚的复杂情绪。


    「开?心就好。」


    罗钊已经吃完, 他没有像平常一样等她, 站起来说：「我有事要处理，你自己安排时间, 出门的时候再叫你。」　　他说完, 也?不等许颜再说什么，径直上了楼。


    许颜一直目送罗钊离开, 他从前天开始就有点奇怪，她能感觉到两人间那丝若有若无的疏离不耐，却说不出怪在哪里。


    罗钊没说化妆师什么时候来，许颜也?没有午休的心思，就去了猫舍跟球球玩。之前?皮包骨的小傢伙，因为照看得当，吃饱睡足，如今真胖成一个小球，毛茸茸一团，温顺又粘人，怎么看怎么可爱。


    许颜逗弄一会?儿，小傢伙喵喵叫着钻进她怀里，她顺着它后背的毛来回抚了几次，它就懒懒闭上眼，睡了。


    「真是小懒货。」


    许颜笑着骂一句，一眨眼，眼眶又红了。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临到要离开，除了捨不得里面那个人，最捨不得的就是抱在怀里这个了。


    「球球，妈妈要走了。」她手放在球球头上，轻轻捻着它耳尖，「你会?想妈妈吗？」


    「你这小馋猫，是不是看到小鱼干就把妈妈忘了？」


    球球不睁眼，轻轻「瞄」了声，许颜「生气」：「呵，还说是？真是小没良心！」


    球球不理她了。


    「球球，妈妈走了，你以后更要乖乖的，不能惹……」她本想说叔叔，咬了咬牙，再开?口声音哑了，「不能惹爸爸生气，爸爸很忙，你不听话，他会?生气。你帮妈妈好好陪着爸爸，好不好？」


    球球还是不理她，许颜咬着唇，眼泪落到它后背，没入毛间。


    「如果以后有了新妈妈，你就忘了妈妈。」她顿了顿，声音哽得快出不来，「妈妈也?会?慢慢忘了你们……」


    虽然很难，但她会努力的。


    *


    许颜一直在猫舍待到何姐来找。


    化妆师是位很温柔的中年女士，上妆的过程一直夸许颜皮肤好，说自己给许多明星服务过，很少有人轮廓皮肤比得上她。


    许颜谦逊的道谢，并没放在心上，游走在上流社会，察言观色，有的放矢是每个人的必修课。


    礼服裙是冰蓝色的，肩膀和裙摆都镶了碎钻，璀璨而低调。一字型的领口不高不低，后背镂空，腰身收得极好，却因为偏泡泡袖设计很好的中和了这份成熟。


    配上成色极佳的珍珠项鍊和耳饰，娉娉婷婷的站在那里，宛如一条偷逃参加王子舞会?的小人鱼，又像是即将举行成人礼的小公主。


    饶是罗钊见惯了许颜的美丽，看到她盛装的样子，眼里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艷。


    她是真的很漂亮，无论模样身材，气质仪态，比许多世家千金都要好。如果不是……


    他别过头，敛去眼中柔光，将心头最后一点柔软也一併撤去。


    宴会地点在城南的一处庄园，从麟安山过去，有近一小时的车程。罗钊一直闭目养神，许颜顾及头髮礼服，无法像他那样舒适靠着，硬挺挺坚持到目的地，背和腰都有些僵直。


    除了下车时，他虚虚扶了她一下，待她站稳，就立刻松开。从出发到进入庄园，他都没跟她讲一句话。


    许颜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都被他浑身散发的冰冷气场硬.逼了回去。她心头惴惴，第一次感觉无所适从。


    庄园很大，超大花园包裹欧式庭院，内空极高的宴会厅内奢华富贵，衣香鬓影，流光溢彩。


    罗钊领着许颜走进去，热闹的大厅有一瞬停滞，几乎所有眼睛都朝他们看过来。惊讶好奇、艷羡不屑，各种目光糅杂，但各人面上微笑都完美如一。


    一位看上去五十?左右的富态男人携夫人热情迎上来。


    「阿钊来了。」他抬手拍了下罗钊肩膀，「请你这么多次，总算赏次脸。」


    罗钊平淡一笑，语气倒是谦逊：「赵总言重，前?两次恰好在国外，我先赔个罪，待会?儿再多敬赵总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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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远述朗声大笑，摆摆手：「你啊，每次都给我来这些虚的。」


    他说笑完，看到罗钊身边跟着许颜，喜气的脸色蓦地一僵，疑惑问：「这位小姐是？」


    罗钊看一眼许颜，唇边笑意若有若无：「女伴，听说是赴宴必需品，我就带来了。」


    赵远述听他如此说，表情怔住半秒，又立刻笑开?：「你小子可真是会开?玩笑。」


    他目光肆无忌惮打量许颜：「如果人人都能有这样一件必需品也?是幸事一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是难事。赵总，有客到了。」


    又有客人进?来，赵远述和罗钊招唿一声，就越过他迎上去。


    赵夫人说：「江少他们在二楼棋牌室，罗总要不上去玩会?儿？」她看一眼许颜，「我帮您照顾这位小姐。」


    罗钊点头，对许颜说：「你就跟着夫人，走的时候我叫你。」他话?说完，人转过身往里走，一个眼风都没给许颜。


    许颜握着手包的手紧了紧，她抿紧唇，从里到外皆是难堪，却是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赵夫人很礼貌的将许颜引到一群太太小姐中间坐下，那边正聊得起劲，见她落座，有好事者忙问：「罗总今天竟然带了女伴，新鲜啊！」


    赵夫人笑容合度，语气清淡的直接照搬了罗钊的话?，听得一众太太小姐都笑起来，看许颜的眼神竟莫名少了敌意，多了怜悯，也?多了轻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夫人要招待其他客人，陪聊几句就离开了。许颜像块化石式的坐在那里，听她们聊了近一小时各种是非、名牌、家底，实在受不了，藉口去洗手间逃去了花园。


    嘉城的八月是很热的，虽然已是晚间，月亮的清辉夺去了太阳的灼热，夜风拂过，也?不见得多凉爽。


    许颜漫无目的的走在花园里，心思还在罗钊身上，她不明白他究竟怎么了？怎么短短两天，他对她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难道他知道她要走？气她不跟他说？


    可是他怎么知道的？她所有资料都没敢拿回去，她自认也?没在他面前露出任何马脚。


    难不成他还在翻译社安排了奸细监视她不成？


    许颜心中纷乱，这个无厘头的念头冒出，自己倒被逗笑了。她还真是病急乱投医，这怎么可能？


    因为分神，她脚下一滑，一只高跟鞋跟很巧妙的卡在一道窄石缝里。她提着裙摆，站着用力提了几次脚，脚出来了，鞋子纹丝不动。


    许颜：「……」


    没办法，她脱了鞋蹲下去，双手抓住鞋子使劲往外拔。


    前?几次依旧没有反应，她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啪嗒」一声，鞋跟断了。


    「……」　　许颜举起无根的鞋看了许久，然后放在地上。她站起来，一只脚穿鞋，一只脚光着在草地里走了几步。


    很稳，很舒服，她满意的笑了笑。


    下一秒，她拿起好的那只鞋，直接用力磕进?石缝里，然后如法炮制，三下五除二拔断鞋跟。


    完了，她将两只「修好」的鞋放在面前，依次穿进?去。她试着走几步，很平稳，很舒服，还能无忧无虑的转圈。


    虽然这样一来，她人看上去矮了几分，但是她身材好，腿部线条完美，这点瑕疵，瑕不掩瑜。


    「许设计师，你真是可以驾驭任何突发状况。」


    她自嘲一笑，有些飘飘然的多转了几圈，直到转得累了，才闲散的靠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还不忘自夸一番。


    「棒极了！加油！」　　「我的明天会?更好！」


    这两句，她分别用了德语和西班语，声音不小，自信愉悦。


    许颜哼着歌曲看着夜空，这里远离市中心，月色皎皎，星辰闪耀，只是这么一眼，她适才的难堪窒闷，纷杂心虚都统统离她远去。


    许颜深吸一口气，应景的展臂，闭眼，身后蓦地溢出一声爽朗的笑。


    她被惊到，立刻站起身回头，那道声音的主人和颜悦色的望着她，说：「竟然是你呀，姑娘！」


    许颜有一点懵，她对眼前这张脸有印象，但是很远很模煳。她知道两人曾经一定见过，或者不止是见过，还说过不止一句话，但因为隔得时间太久，她当时并未当成大事记在心里，以至太不深刻。


    她不掩惊讶忘性，睁大眼睛打量对方，皱着眉头，一副想破脑袋不得其法的样子。


    对方也不催促，微笑站在原地等她思索。


    许颜锤了好几下额头，想放弃时，突的灵光一现。她望着他，眼睛睁得更圆，然后眉眼一弯，极开?心的笑了。


    「原来是你啊，伯伯！」


    *


    第30章


    许颜认识江经年是在大一暑假。那年容城夏天的气温创了?三十年新高, 白日温度基本恆定在三十八度以上，到了深夜都不见得退凉。


    许林的父亲受不了?城里的热，天天吵着要回老家, 许林就干脆带着许颜，许隽一起回去避暑。


    许林老家在清屏山，位于容城江堰区，离主城近60公里。清屏山最高海拔一千五百米，前后山景区加起来有近200平方千米, 群峰环绕起伏，树木葱茏幽翠, 气温比主城区低十几度, 因为开发晚，游人不多，是真正乘凉避暑的好地方。


    他们住的老宅子在山腰, 沿着青石山道路再往上爬二十来分钟就是山顶, 那里有一个道观。道观不大，仅有一殿一院, 因不是名观, 修道的道士也仅有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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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对修道没有兴趣，却喜欢每日清晨爬到山顶，到道观后面的一处平地驻足远眺。那里视野极好, 几乎可以俯瞰整个清屏山。


    许颜每次都带着书本, 看一会儿绿色，就读背一种语言, 读完看一会儿, 再?换一种读背。她每天都去，基本每次都看到一位看上去五十来岁的清瘦男子穿着运动衫, 在一旁鼓捣一架遥控飞机。


    久而久之，两人都默认了这份默契，每次见了?都点头微笑，极偶尔也会客套两句问声好，却从不聊天。


    直到某天，江经年鼓捣半天飞机不得要领，向许颜求助。许颜放下书跑过去，才发现原来他玩的根本不是玩耍类遥控飞机，而是一架测绘用无人机。


    彼时国内无人机精密度不如国外，江经年的无人机是德国原产，操作?说明和养护说明都是德文。江经年英文很好，却不懂德文，他求助许颜前，已经求助过朋友，却因为空间劣势不得要领。


    许颜迅速翻看了?操作?说明，通过预留电话和原厂家取得联繫，经过沟通发现是一个配件出了故障，但补发需要时间。好在江经年不止这一架无人机，在许颜的帮助下，他从另外一架上取下配件装上。


    经过这次插曲，两人更熟悉了?点，不止能偶尔聊聊天，许颜简直还成了?他的德语翻译。


    一次翻译完，江经年问她：「你主专业学的德语还是法语？我看你法语也说的很好。」


    出乎意料，许颜回答：「我学金融。」


    江经年惊讶：「自学成才？」


    「算是，也不算是，我高中英语老师的妻子是法国人，我法语启蒙是她教的，其余靠蹭课、看书、网上找资料，各种途径。其实学得多了?，会发现语言学习是一种能力，学一两种或者难，熬到第三种很容易就融会贯通。」


    江经年问：「金融和语言，你更喜欢学什么？」


    许颜思考一秒：「语言。」


    「大学专业是调剂？」


    「第一志愿。」


    江经年不解，许颜说：「不一定理想是外交官，就一定要学好外语。我觉得人应该是最需要什么，就学什么。」


    江经年朗笑：「既然需要金融知识，为什么这么多天，我看你都在研习外语？」


    「金融知识在课堂有很多时间可以研习，这里的环境明显更匹配后者。」许颜青涩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少女的羞赧，「再?说人无论学什么知识都是有用的，现在没有，将来也有。」


    她说话朴实，想法通透，江经年觉得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又问：「你觉得学什么都有用？那道观里学道，你觉得有用吗？」


    「有。」许颜说，「您住在道观里，不可能就为了玩飞机，肯定要和师父们聊，如果一点用没有，您肯定早厌烦下山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江经年仔细揣摩她的话，说，「不过我问的是你，学道对你有用吗？」


    「应该也会有，但我暂时不会去学。虽然现在多懂一些知识，日后说话的底气就厚一分，但人的精力毕竟有限，爱学是基础，会学才是王道。知识领域众多，我优先选择最实用的技能。」


    她说完见江经年有点沉默下来，不禁问：「伯伯，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的嫌疑？呃，我就是说说心里的想法。」


    江经年笑笑说：「没有，我是在想你刚才说的。再?问一个问题，你怎么判断你现在学的对你日后有没有用？」


    许颜第一次沉默半响，正色说：「我一直有梦想和现实两个未来，为梦想的未来选择喜欢的学，为现实的未来选我认为有用的学。先保证现实，再?才谈梦想。」


    她说：「梦想虽然为现实让步，但一个人一定要一直记得自己最?初的梦想，这样面对现实的残酷才不会太难受，面对外界的诱惑也才能坚守底线。我要实现的现实很难，它需要我暂时放弃梦想，放弃很多我喜欢的东西，但是我之所以拼命要去实现，就是因为我想保住曾经的梦想。」


    江经年看人一向很准，但在许颜这里他承认自己第一眼看岔了?。他看她天天读书，模样一板一眼，曾以为她是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


    结果她帮他解决困难，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连轻重缓急都拿捏得十分精准，他发现她不止不是死读书，为人还挺有趣。


    直到那次深聊，他真的惊讶，这姑娘心中不止有丘壑，还有江河。


    只是那次聊天当夜，他家里发生一点急事，他来不及跟她说一声就走了，以后每年夏天他依旧会去清屏山道观闲住，却再没遇到过她。


    江经年不知道的是，实际许颜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她当时和他聊的深，部分原因是他举止合度，于闲谈中教给?她许多，更因为他们于现实生活并不是真的认识，日后很难再有交集，她可以说平时想说不敢说的心里话。


    纵然当初两人想法各异，但此刻相见，两人的惊讶喜悦都是出自内心。


    与里面大多数男士衬衫西服的装束不同，江经年穿一身丝绸质地的黑色唐装，挺阔的版型衬得他本来有些高瘦的身形宽厚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风华气质都相当儒雅。


    他阔步从迴廊上走下来，笑着说：「刚到花园就看到有人站在这里『跺脚』，还以为是主人招待不周惹了谁，结果是你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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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飞自我被抓包，许颜脸色微微有点红，却没有顺着话题解释。


    「遇到点小困难，好在完美解决了。」


    江经年目睹全过程，自然知道她的小困难是什么，点点头说：「你还是同原来一样，遇到事首先自己想办法。」


    「主要是不方便麻烦人。」许颜笑了?笑，见江经年手上拿着相机，问，「伯伯你不玩无人机，该当摄影师了?？」


    「两者兼顾。」江经年看向天空某处，「这里光污染比市中心少很多，拍一拍还不错。」


    许颜顺着他的视线：「嗯，能看到北斗七星和北极星，在市内已经是很优秀的环境。不过这个角度，瑶光有点暗，或者往南走几步效果会好一点。」


    江经年转头看她：「观星你也懂？」他想起她曾经说的什么知识都有用，笑了?，「懂的多的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随时都能搭上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玩笑让许颜微囧：「这个算是被迫，我有个朋友很喜欢星空摄影，那时没有太多机会和条件去实地拍，他将网上看到的许多优秀作?品画下来，我跟他在一起久了?，当然能分清东南西北。」


    小姑娘长了几岁，倒是比当年谦虚。江经年问：「你现在毕业了?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今年刚毕业。」


    江经年没问她工作的事，或者是出于一种意识，能参与这种宴会的女孩，通常是不缺工作?机会的。


    花园里虽然做了?驱蚊防虫，但花木太多总少不了?漏网之鱼，江经年拍死手臂上吸血的两只，眉头微皱，他实际后背也痒，如果许颜不在，还可以抓一抓。现在只能动一动，忍一忍。


    再?劝一劝。


    「你还是进去吧，花园蚊虫多，不适合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多待。」


    「蚊子不喜欢我的血，从小就只咬我弟弟不咬我。」


    「那也进去，外面太热，呆久了?容易中暑。」


    许颜「嗯」了?声，却没立刻迈步，她不想跟江经年说实话，却也实在不想进去。


    他看出来了，直接问：「你不想进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抿了下唇，出于不想被他误会的前提，解释：「我朋友带我来的，我不是很习惯里面的气氛。」


    「哪方面？人还是事？」


    「我能参与的话题，我没兴趣；有兴趣的话题，参与不了?。」


    江经年揣摩她这句话：「意思你不喜欢和女孩子聊珠宝、美容这些常规的东西？」


    「不能说不喜欢，是我买不起她们说的，她们也不会想跟买不起的人闲聊。这个场合女孩子们表面聊的是名包名表，实际聊的是人脉背景，我懂得的。」


    「你说的有兴趣的话题是指男士们聊的那些？」


    「男士们聊天同样看重?人脉背景，不在一个阶层，一样难说上话。但是如果听他们聊经济、政.治、局势，至少可以听到一些书本上没有的，就算忍几个白眼也值了。　　反观女士这边，就算我忍得了?白眼轻视，学到的恐怕还不如直接百度的强。就算是她们口中的一些秘闻，我拿来无用，反成了?负担。」


    她的话不是能随便拿到檯面上说的，江经年有短暂惊讶，却不认为她是那种只图一时口快的人。


    「你好像什么都敢跟我说。」


    「因为我们认识很久，但又不算熟，现实中没有交集，我不担心你跟人告密。」


    「虽然我们现在没交集，但世事难料，你怎么能确定我们以后一定不会有？比如工作，比如谈判，你什么都告诉我，不怕我看透你，日后万一站在对立面会讨不到便宜？」


    他说的，许颜之前倒是真没想过，不过她并没思考太久。　　「我不怕您看透我，因为我说的这些只是在告诉您，我是什么样的人。您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知道我做人做事的方式，或者才是决定你我日后会不会有交集的关键。更重要的是，我不认为在您面前说谎比坦率更好，如果谎言被拆穿，我认为才是最糟的情况。」


    许颜这番话说完，江经年看她的目光中明显多了?赞许，他刚想说什么，她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不到十秒就挂断。


    「伯伯，我朋友叫我走了，我先进去了，再?见。」


    她沖江经年低了?低头，算是行礼，完了?就转身离开。


    江经年望着她稍显着急的背影，轻轻嘆了口气。举起相机，转头对准北斗七星「咔嚓」就是一张。


    他看着相机内成像满意的笑了?下。他站的位置和刚才没有变化，但刚才暗淡的瑶光星此刻却已璀璨。


    「有时候原地等一等是对的，该来的总是要来。」


    他喃喃说完这句，往花园深处走去。　　*


    第31章


    回去的路上, 两人又?是一路无话。


    罗钊一直阖着眼，不知是工作太累，还?是晚上喝了酒的?缘故, 他眉宇间有一丝淡淡的?疲惫，脸色也比平日苍白。


    许颜是想和他说话的?，但他浑身散发的冷凌之气，仿佛一个有壁的?透明光圈，将她心底那些温情脉脉的?话语尽数刺散, 徒留伤感。


    许颜看了他半路，终于放弃这个想法, 将头转向车窗外。


    郊区空旷, 车开得极快。庄园远去，月光星辰也渐渐迷离，迷幻的?城市霓虹在窗外倒退成影。许颜看了一会儿, 眼睛渐渐失去焦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刚才在宴会上, 那些小姐太太们谈论的秘闻中，有一件她是感兴趣的?。就是因为太在意, 才不想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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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 门童过来开门，许颜还?在意外中，罗钊已经先一步走下去。


    与第一次在海博地下车库的?情形相似, 他回身伸手, 她轻轻搭上去，刚落地站稳, 他就收回。


    不同的?是两次的心境, 那次她只有紧张，这次除了一点无措, 剩下全是难捱的苦涩。


    罗钊吩咐李未明早准时来接他，李未答应，看许颜一眼，上车离开。许颜不知是否自己想多，她觉得李未看自己的?眼神里?除了漠然，还?有丝淡淡的?鄙夷。


    电梯上行，密闭的空间将过分安静的?气氛拉扯得诡异。　　许颜惴惴问：「我们来酒店做什?么？」　　罗钊侧过头看她，眼中一片心知肚明的冷寂，他扯下唇角，冷笑反问：「来酒店能干什?么？」　　许颜全身一僵，咬着牙，终是没有说出口。


    电梯在顶楼停下，走廊上铺着厚地毯，人踩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


    两人静默的?走着，快到房间门口，罗钊突停下问：「你?鞋怎么了？」


    许颜正想别的，闻言吓了一跳，征了征说：「刚才在花园不小心弄坏了。」


    他没再说什么，眼神却蓦地冷了几分。


    进了房间，许颜还?未看清里?头布置，被罗钊反手一拉，直接抵在门上。


    他俯身靠近，她以为他要吻她。结果身体一轻，他抱起她快速穿过客厅，进到卧室。他用力将她扔到床上，解开上衣最上面两颗纽扣，欺身而上。


    许颜本能抬手，撑在他胸口：「我还?没有洗澡。」


    罗钊抓住她手腕，用力摁下，声音比眼神更冷：「不用那么麻烦。」


    整个过程谈不上任何享受，甚至说连半分情意，她也感受不到。她只能感受他的?动作，他的?情绪，他惩罚一般的折磨。


    许颜眼前白茫茫一片，是酒店冷白的房顶和他挺阔的?白衬衫。她身体干涉而疼痛，手腕处他的?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手骨捏碎，但这些都比不上她的心疼。


    胸膛好像被他撞出一个大洞，冷风灌进，疼到麻痹。


    麻痹中，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们不是在做.爱，而是在履行一场交易，还?是那种最低等不齿的一口价买卖。


    许颜一直强忍着眼里的?酸涩，直到罗钊停下，蔓延到眼眶的泪终于挡不住漫出来，滑过脸颊，落入发间。


    她不想让罗钊看到，快速侧过头，在床单上狠狠蹭了，再睁眼，眼睛中只剩下明显的红。


    事实罗钊没看她一眼，整理好衣服，就靠坐到床头抽菸。


    他今晚没有做措施，许颜躺了片刻，强撑着坐起来，刚想去浴室清理一下，他摁灭了烟，递过来一片药丸。


    「把这个吃了。」


    许颜没接，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避.孕.药。」


    「……你刚才怎么不用？


    罗钊冷冷扯了下嘴角，眼里的?鄙夷多于冷漠：「我觉得用那个不保险。」


    许颜接过，眼神有点复杂看着他。


    「不想吃？」


    许颜摇头，手指一掰，药丸脱离包装掉入掌心。她没再看他，垂眼送进口中，直接咽下。


    「可以了吗？」


    她轻轻说了句，刚要下床，他在背后问：「刚才在宴会，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去？」


    他在生这气？明知道机率微乎其微，许颜还?是立刻转身过去，面对他说：「我和她们聊不到一块儿，有点无聊，就想去花园转转。」


    「她们聊些什?么？」


    「女孩子常见的?那些，珠宝衣服美容，还?有……」


    「什?么？」


    许颜咬了下唇，终于没有把那句话忍下：「她们说罗氏和赵氏可能有联姻的打算？」


    罗钊没说话，静静看她。


    她吸口气问：「是真的?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是。」


    她刚松了口气，他继续：「赵家这样的家底，罗氏还看不上。」


    「那你……以后会联姻吗？」


    「会。」


    「……」


    「你?很意外？」罗钊好像听了个笑话，「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娶你？」


    「还?是你觉得如果自己怀孕，我就会娶你？」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聪明人有时候还?真是天真。」


    许颜感觉自己心口一直绷着的?弦断了，肝胆俱裂，他却突然转了话题。


    「转花园不无聊？」


    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咬在嘴里，没有点燃。


    她低着头，努力控制声音：「比里?面好一点。」


    「我看是花园的人比里?面好。」罗钊声音很冷，语调更是，「在里面跟太太小姐们聊不到一块儿，到花园跟江总倒能聊上，不如你?告诉我，江总说了什?么这么有趣？」


    许颜霍然抬起头，眼睛也瞪大了，她知道罗钊误会了，但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通常当一个人认定某些事的?时候，第一句解释不得要领，后面就很难解释清楚。


    罗钊直接将她的思索当成心虚，冷哼一声道：「许颜，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大鱼。铭江集团财力雄厚不输罗氏，江太太去世二?十年，嘉城无数莺莺燕燕想扑上去，结果江经年眼风都不给一个，甚至还避如蛇蝎。　　他这样的做派，今天竟然和你?单独在花园呆了近一个小时，还?相谈甚欢。这事如果传出去，怕是可以震动整个嘉城权贵圈，尤其那些曾经失败的?名媛们，会挖空心思自省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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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颜想解释，罗钊完全没心思听她辩解，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但是自省也没用，要怪就怪她们没生一副好脸孔。如果都长你这样，再跟你?一样有手腕，什?么样的男人拿不下？」


    他手上没了轻重，松手过后，许颜整个下巴都疼到麻木。眼泪积满眼眶，她用尽毕生的?倔强才强压住，不让它们滚下来！


    她侧着脸狠狠咬牙，口中腥甜一片。


    「我拿下你?了吗？」她转头过去，直视罗钊的?眼睛，问，「如果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拿下你?了吗？」


    罗钊无懈可击的表情有一点破裂，接着更加冷漠。


    他不说话，许颜肯定：「没有。」　　「所以你看，你?才是最厉害的，我花了这么多心思手腕，都是徒劳。」


    她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每个字落在罗钊耳朵却如钝刀刺在心里?，他别过眼不看她。


    许颜深吸一口气，捏住最后一丝尊严问：「我只想知道到底怎么了？我们明明……明明前几天都好好的，你?为什么说变就变？罗钊，我记得的?，我们的开始不光彩，所以我一直没有奢望过那些不可能。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娶我，就算你?也没想过，你?要联姻，我碍着你?了，你?让我滚就是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羞辱我？还?是你觉得你?正常说再见?，我会死皮赖脸不离开？」　　「不会的?，虽然我出身普通，身份远比不上你?圈子里?名媛淑女，我也是是有自尊的?。」


    罗钊的?心被「羞辱」两字狠狠的?蛰了一眼，疼痛莫名。


    他也不想羞辱她，如果她没有用那样下作的?手段，就算陈阔那天来找他，将她那些「处心积虑」的?手段和盘托出，他可能连信都不会信。


    就算陈阔说的是真的?又?如何，他根本不在意。她有点小心机，故意设局要勾引他又?如何？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女人不为着这些接近他，难道为了他的?脸，他的?品格？


    他不怕她有心机，聪明的总比傻的好，她待在他身边，还?能越过他翻浪？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做出那样的事。


    他现在都还记得当李阿姨不慎将她化妆盒打翻，从里面掉出那些药丸时，他内心的?牴触。甚至在送去检验中心的?最后一刻，他都在犹豫。


    甚至是刚才，如果她没有去招惹江经年，他何至于……


    罗钊想起这些，内心的?疼痛怜悯统统被失望和憎恶击碎，憎恶与记忆深处彻骨的?痛恨相连，让他异常愤怒。


    他收起所有心软，面对许颜，终于说出这晚上最残忍的?话。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玩腻了。」他指尖抚过她脸部轮廓，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就算长得再美，玩久了一样会腻。」


    「就像刚才，有什?么趣？」


    许颜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身体因为屈辱开始颤抖。


    他松开她站起来，居高临下，最后说出的话残忍到字字泣血。


    「知道自己出身不好，要么乖乖认命，如果不想认命，就凭实力站起来再说话。靠躺着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姐才用的下作手段，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尊严？」


    泪水终于再次漫过眼眶，滑过许颜脸颊，砸在酒店冷白的床单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眼泪和她的眼睛一样澄澈，滴落在床单，却像是她的?血液，滴在他心口，烫的灼人。


    罗钊突然忍受不了这画面，他腾地转身，快步往浴室方向走。


    「给你?十分钟从这里?出去，从今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如若不然……」他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我的?手段一定让你后悔！」


    「砰」的?一声，浴室门被重?重?拍上，连带着许颜心中最后一丝希冀都被磨灭。


    第32章


    许颜是从容城走的?, 因为没有直达，她需要先飞去北京。


    她要离开两年，这几天家里的?气氛颇有点愁云惨澹, 许林和许隽表面笑嘻嘻，私下一个比一个不舍。尤其许林，本是最支持许颜走的，到最后却是最担心她走的?。


    许颜不想家里的?离别戏码又到机场上演，特意选了通勤日离开, 结果不止许林许隽请假送到机场，温诺也特意从嘉城赶来相送。


    小姑娘哭得惨兮兮, 三个人轮番劝慰都止不住眼泪, 那场面仿佛许颜不是去留学，而是要上战.场。


    飞机飞去北京要经过嘉城，许颜靠在舷窗往下看, 白茫茫的云雾下, 城池轮廓模煳不清。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琼海跳伞，她面前也是这样白茫茫的一片, 她紧张害怕, 因为知道他就在身后，又心有所依。


    如今不过才一个多月，他不仅再?不会?在她身后护着她, 还可能再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对付她。


    世上最大的讽刺也不过如此。


    许颜唇线抿得很紧, 今天是那件事发生的?第八天，她仍能清晰记起那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罗钊说的每一个字, 他嫌恶看着她的眼神，他脸上刺目的鄙夷……


    许颜从来不强迫自己忘记什么, 她一直有个意识，人越是想忘记某样东西，潜意识越是会去想，所以她对任何痛苦的态度都是放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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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任自己去想，也鼓励自己面对。她知道只有当?她直面这些痛苦不再?感?觉悲伤，她才能真的?忘掉。


    飞机加速上升，终于穿破云层，凌云而上！


    许颜被突然入目的金色阳光刺的眯了眼，思绪又恍然飘到那一日。


    那天她穿过酒店大堂才发现外面下了很大的雨。酒店内依旧静谧安逸，外面却是风雨交加，暴雨如柱。


    她有点迟疑的?站在酒店门口，雨水飘进来，打湿了她礼服裙下摆。她细想晚上发生的?一切，每一个画面都深刻刺骨，又恍然如同隔世。


    她自嘲的牵起嘴角，从进去到出来，不过两个小时而已，外面的世界就变了样，她竟然还妄想他今天的心情应该同上周一样。


    她的心明明已经痛到极致，却还要带着阿甘式的嘲讽安慰。　　还好她能拖，如果她早一步含情脉脉，满心不舍的?告诉他，她要去留学，请他忘记她，他会?不会?以为她又在故意耍手?段，继而加倍羞辱她？


    她不知道，这一刻也真的?不想知道。


    酒店工作人员见她站在台阶欲下不下，断定她想走，送过来一把雨伞。


    小伙子看上去很年轻，许颜估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他见许颜回头看自己，有点脸红，侷促道：「对不起，小姐，我刚才以为您在等人，所以没有立刻过来。外面雨大，如果您要走，请带上这把伞。」


    陌生的?善意让许颜疼了一天的心，感?觉到一点暖意。


    她沖小伙子笑了下，说：「谢谢你，不过我可能不需要。」


    小伙子有点惊讶看着她：「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我知道，再?见。」


    她又笑了下，然后决然转身，走进风雨。


    思绪戛然而止，许颜面朝阳光睁开眼，脸上表情平静柔和，但是她知道，未来一路，风雨寂寥，她再不会?有任何柔软。


    *


    罗钊再?想起许颜是在一个月后的某个午夜，那天他在公司加班到很晚，凌晨时分回到公寓，看到黑漆漆的?房间，冰冷的装饰，很自然就想到她。


    嘉城的深秋已经带上冬日的寒气，夜风很凉。罗钊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感?觉运作了一整天的?大脑思路更加清晰，连上楼前的?疲惫感都一併消散。


    他不只是想起她，是在想她，他知道，毕竟这一个多月，他忙完正事之余，做得最多的?闲事就是要忘记这个女人。


    罗钊有点自嘲的笑了下，他从未想过他竟也会?为这种?小事烦心，为难，甚至结果不达预期。


    刚开始那几天，他生气多于任何情绪，还比较好过；后来慢慢的，气消了点，他不自觉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对她太狠，这一反思恨意就出来了.


    他是真恨她啊！恨她的?下作，更恨自己明明她这样下作，自己面对她的眼泪还心生怜悯。


    她问他，她拿下他了吗？


    如果没有拿下，他会?这么恨？


    罗钊突然不愿再想下去。


    他回到客厅，想了想还是拨通李未电话。


    「睡了？」


    李未明显刚从被窝爬起来，声音比平时绵软，却依旧清晰：「罗总，您有事需要我办？」


    他等了半分钟，没听到罗钊回应，下意识「餵」了一声：「罗总，您能听清我说话吗？喂，罗总，餵？」


    「听清了。」罗钊说，「我又不是聋子。」


    「……」老大你听到不能吱一声？


    李未只敢在心头翻白眼，背嵴不自觉挺直：「您说。」


    又是一阵沉默。


    李未：「……」这他妈？他老闆不可能是睡不着想找他聊天吧？


    又过了十来秒，在李未终于想到合适聊天的话题，要开口时，听筒里终于又传来罗钊的?声音。


    「我想要那天晚上酒店走廊的?监控视频。」


    李未反应了一秒就明白他在说什么，壮着胆子问：「是许小姐离开的?时候？」


    「嗯。」


    「……」


    李未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时，罗钊就拿到想要的?。李未睡意还在，但也不敢直接睡了，直觉告诉他，老闆等会?肯定还会?找他。


    罗钊看着邮箱里的?东西，心理斗争几次，才点开。


    监控正对着走廊，画感很清晰，两秒过后，许颜才出现在镜头。她身上的?礼服因为刚才的?「事故」多了些褶皱，但并不凌乱，本来盘起的长髮被她重新扎成马尾。


    她挺直了背嵴一步步往电梯方向走，步调均匀，不疾不徐。她走到电梯口，抬手摁了下楼键，等待的?过程，她一直抬头看着电梯门。


    罗钊不知道她此刻真实的?表情眼神是什么样，但若只看这个侧影，也能猜出主人此刻的心情并不轻松，甚至还有点失魂落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电梯很快上来，门打开，许颜一直垂在身侧的手?突的?紧握成拳，她定住两秒，突的?转头朝之前出来的房间方向看去。两三秒后，她收回目光，盯着地面看了一舜，转头走进电梯。


    镜头有点长，罗钊看不清她看过去那刻的表情，却在她迈步走进电梯的?一刻，心头突然滋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如果走进电梯，就再也不会?回来。


    这个突然的念头，让罗钊莫名感?觉烦躁，也莫名窒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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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关掉视频，去到浴室。


    凌晨一点二十七分，李未如愿接到预料中的电话。


    「她的东西给她送去了吗？」


    「还没有。」


    「这么久还没送去？」


    李未一个头两个大，再?次壮着胆子解释：「上次何姐清理好，您说快递过去就行。」


    「快递了吗？」


    「快递打不通许小姐电话，给退回来了。」


    「东西呢？」


    「在我后备箱。」


    「怎么没告诉我？」


    「……」李未说，「我以为您不会?想知道。」


    「……」


    「对不起，罗总。」


    「明天晚上，你亲自送去。」


    「是。」


    *


    罗钊看着李未打包的?东西，有点意外。


    「全部东西？」


    「是的。」李未说，「何姐把海博和别墅都清理了，许小姐东西少，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点日用品，其余什么都没有留下。」


    罗钊打开行李袋看了下，除了衣服化妆品，他买给她的一些稍贵重的?首饰包包也都在。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在一起两个月，她留着他这里的?东西竟然这么少，或者是他给她买的?太少？


    罗钊摇摇头，觉得这个念头特别无聊。


    「送去吧。」


    他说着先一步往车库走，李未连忙跟上去，虽然他觉得送个东西而已，老闆实在没必要亲自跑。


    许颜的?电话依旧关机，李未试了两次，无奈放弃。因为罗钊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他今天除了是助理，还兼职司机和跑腿。


    两人是六点半到的许颜楼下，本以为按照许颜下班时间，七点过一定能到，结果等到七点半，窗口还黑着。


    李未忍不住说：「罗总，许小姐可能是加班，或者出去玩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罗钊沉吟片刻：「再?等等。」


    「……好。」


    七点五十，那扇小窗突然亮了。


    李未有点激动：「罗总，许小姐回来了。」


    罗钊朝那个方向看一眼，表情平淡：「你拿上去。」


    「……」合着您不上去，就在这里等着玩？


    李未答应：「是。」


    他动作很快，上楼下楼不过五六分钟。罗钊看他提着行李袋回来，还以为她退了东西给他。


    结果李未说：「许小姐不住这里，房东说她一个半月前就搬走了，还说自己倒霉，许小姐两个多月前跟她续租一个月，害她错过旺季，到今天才刚租出去。」


    「她两个月前只续租了一个月？到期就走了？」


    「房东说没到期，只住了半个月，大概二十四五号就走了。」


    罗钊眉头微皱：「房东没说她去哪儿了？」


    「房东说她不知道。」李未说着将一个小储物盒拿到罗钊面前，「房东说这是许小姐落下的?，让我们转交。」


    罗钊接过，李未说：「那这些东西？」


    「明天送到翻译社。」


    罗钊第二天没耐性在等到晚上，让李未上午去送，结果他十点刚结束一个会议，李未再次「两手满满」的?回来。


    「罗总，翻译社那边说许小姐两个月前就辞职了。」


    因为和他「闹翻」，怕了他的?警告，工作都不要了？罗钊脑海首先闪过这个念头，一算时间立刻觉出不对。


    「具体什么时间？」


    「八月初，说是要出国留学。」


    罗钊眼里闪过意外，李未继续说：「我刚才已经去嘉城大学求证过，许小姐今年初确实申请了公派留学，三月学校推荐到留基会，五月审定通过，七月初国外那边就寄了通知书过来，当?时已经确定八月末入学。」


    李未说完，罗钊没有立刻说话，他等了一分钟，确定老闆确实没有话要跟自己说，很知趣的?说了句「罗总，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叫我。」就退出总裁办公室。


    罗钊看着电脑屏幕上打开的?表格，上面的字一个都没看进去，


    他对着电脑坐了许久，屏幕上显示的?是下一场会议需要定下的?项目方案，他很认真的?看着，还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满脑子都是那个问题——她在认识他之前就申请了留学，跟他在一起后，明知道他喜欢她的?情况下，是否有想过放弃这个决定？


    他肯定，没有。


    如果有，她不会?拿到最后的通知书，不可能到临走前一礼拜都不跟他说。她像蚂蚁搬家一样，将她的东西一样样从他的?房子里拿走，如果他没有赶她，怕是到最后她整个人突然消失，他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一定是怕他不让她走，才一直忍着不说。当?初突如其来的闯入他生活，现在离开也绝不拖泥带水。


    罗钊很大声的?笑了，笑声朗朗，心气郁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多讽刺啊，她这样处心积虑的?想要逃离他，他却以为她为了留在他身边要给他生孩子？！


    罗钊走到落地窗前站定，今天变天了，乌云满天，黑压厚重，好像随时都会下雨。


    他想起那日在酒店房间，他坐在飘窗，望着窗外暴雨一夜无眠。


    气象预报说，嘉城今年冬天会?格外冷，但罗钊知道，这样的寒冷会持续许多年。


    第33章


    四?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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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城的深秋, 和嘉城是不一样的，日头要更淡，天气更干冷, 主干道两侧的树上光秃秃一片，虽是秋日已是冬景。不像是嘉城，因为遍植银杏树，落叶缤纷，大街小巷都遍地金黄。


    许颜坐在车里, 望着道路两旁林立的商厦有点晃神。她想起四?年前离开的那天，也是这个月份, 天气却似乎冷很多。


    她记不起太多细节, 一别四年，恍如隔世。


    离开四?年，她第一次回容城, 去年过年太想家, 还是接的许林许隽去国外团聚。


    舟车劳顿，她本是做好挨批的准备, 结果许林见到她却是非常开心, 一切想像中的责问都被一句：「颜颜，爸爸好想你」覆盖。


    许林英文不太好，除了跟她出去游玩, 余下所?有时间就闷在家里做中式糕点, 她开始还惊讶他这几年学成了正宗糕点师，直言家里有保姆不要他这样辛苦, 她也吃不完这么?多。


    结果第二天就见许林拿着装好的礼盒, 挨家送给邻居。许颜听许林用蹩脚的英文让对方多包容照顾她，蓄积了多时的泪水一下喷涌而出。


    四?年了, 她一直怕继父气她当时擅自做主，不敢直接联繫，多数关心问候都通过许隽传达。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许林对她从来都是疼爱大于责怪，无论她做了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气过之后，都只担心她过得好不好。


    车突然停下，许颜收回思绪，问：「怎么了？」


    司机说：「许总，前面好像堵车了。」


    助理夏至已经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许总，我下去看下情况。」


    几分钟后，夏至回来说：「前面出了交通事故，好像是路面问题，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许颜：「我们订的十一点半的航班？」


    夏至：「是，现在九点二十。」


    许颜：「不等?了，陈叔，等?下路通了，你直接回去，不用再去机场。夏至，你跟我去坐轻轨。」


    许颜说完打开车门下车，夏至连忙跟下去。


    最近的轻轨站距离她们大概一公里，许颜大概记得有一条近路，她让夏至查了导航，确定路线没变，就快速往那边走。


    虽然不是早高峰，但因为是周末，轻轨站内人也不少。许颜有一点感冒，夏至给她准备了口罩。


    从路面下去要经过一条双向长扶梯，两人顺着人群排队，并列站立。许颜站在左侧，目光无意瞟了眼上行那边，同样满载。


    「罗总，韩总说您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想问昨天发?您的项目标书是否有需要修改地方？」


    「嘉城北区生态园的项目？」


    「是。」


    罗钊皱了下眉，韩泰和是主管罗氏旗下地产业务的副总，进罗氏已有七年，罗钊一手提拔上来。此人学歷高、能力强，善于应付各种政商交际，唯一不足是性格有些沉不下去，有时候处事稍显激进。


    「你转告韩总，项目既然交给他，就按他的想法来。生态园的项目，我只建议在关联公司的选择上再费点心。」


    「是。」


    罗钊和助理也是并排站立，两人乘扶梯往上，他习惯靠右。


    「徐严，我记得你也是容城人？」


    徐严有一点惊讶：「是的，罗总，不过我只在这边读了小学，后来爸妈工作调动，我就跟着去了嘉城。」


    「你当?时住哪个区？」


    「东湖区，我奶奶家就住在东湖区小学附近。」


    东湖区吗？罗钊「哦」一声，想说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他收回目光，余光无意往左侧一瞥，一个身影缓缓从眼前掠过。


    他站直身体，抬头往上。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罗钊突的伸手拨开徐严，探身往下看。


    徐严身体微往后仰，吃惊问：「罗总，您看什么?？」


    罗钊不说话，眼睛紧盯着下方，女孩子已经快到扶梯底部，她背部挺得很直，衣着外貌在人群中十分突出。


    他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般，又紧又闷。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虽然那女孩还戴着口罩，但她那双眼睛……尤其她还未从他面前完全经过时，不经意往他这边看过来的那个眼神。


    许颜？


    许颜！


    虽然罗钊知道机率微乎其微，但这一刻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放过。


    扶梯已基本到顶，他顾不了那么多，拨开前面的人群冲到下行处，一路说着抱歉，贴着右侧往下走。


    通过安检，许颜和夏至都自觉加快了脚步往乘车点赶。


    买票的人很多，罗钊直接挤到到第一排，甩给正出票的男孩一叠现金，丢下一句：「你重新买。」拿起票就跑。


    男孩一脸懵逼的回望，却只能看到黑压压人群，他低头数手上的钞票。


    一共两千多，全他妈是真的！！


    嘿，他感觉自己天灵盖碎了，今天出门遇到疯子了？！


    罗钊通过安检，一路狂奔，在最近的检票口看到她正要下楼去乘车点。


    他快速进入，玩命般往那个方向沖。


    许颜刚下到一半，前面有乘客大喊一声：「哇，车要开了！」


    前面的人瞬间开始奔跑，她和夏至也跟着跑起来，也亏得她俩运气好，刚挤上车，车门「滴滴」叫唤两声，直接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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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拉着扶手战好，恰好看到罗钊跑到车门前，她与他对视一眼，快速移开目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车厢启动，他很快被留在原地。


    夏至拉着扶手，一直探头往回看，许颜问：「你看什么?？」


    夏至回头：「您没看到吗，刚有人追车。」


    许颜淡淡：「是吗？没有看到。」


    她顺着夏至指的方向看一眼，此刻车厢进入隧道，外头突的一片灰暗，车厢内冷白的车灯有些刺眼。


    「真?傻，又不是公交车。」　　夏至笑着说完，眉头一拧。


    「刚才?那个人看起来好面熟。好像……」她看着许颜，有点难以置信，「好像罗氏集团的罗总。」


    「罗钊？」


    「好像，不过我之前没见过真?人，不知道有没有看错？」


    许颜目光比声音还淡：「罗钊的身份怎么会坐地铁。」


    「您不是也坐了？」


    是啊，她如今也是极少有这种机会的，许颜说：「至少罗钊不会追车。」


    「……那倒也是。」夏至耸耸肩，有点可惜，「不是罗总就更秒！长得那么帅，身高腿长，如果刚才?能挤上车，说不定我还能要个微信。」


    「多大了，还花痴。」


    「无论多大年龄的女人面对美好的事物都会丧失抵抗力。」


    许颜笑了下，没说话。这时车厢穿过隧道，黑暗散去，面前一片光明。


    许颜透过车窗看远处天空，今天天气不错，天高云淡，阳光和暖。


    她将口罩取下放进风衣口袋，嘴边一抹笑意似有似无。


    四?年了，他看上去一点儿都没变。　　一丁点儿，都没变！


    *


    飞机准时降落，这边城市等?候接洽的下属已经在等候多时。


    许颜刚走出通道，对方就迎上来：「许总。」


    许颜脚步微顿：「辛苦了。」她沖他点了下头接着往前走，「情况怎么样？」


    王旭说：「励和的陈总从昨晚入住泰雅酒店，一直没出来，期间只有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过来拜访过。」


    「哪家事务所？」


    「玖其。」王旭说，「应该是谈旗下艺人纪辰解约的事情，据我了解，双方已经谈妥价格。」


    纪辰是这几年内地新起的流量明星，外形好，演技在一众流量里属于中上，励和一手捧红。三个月前他突然向励和提出解约，因为当初签订的合约时间尚久，双方在违约金问题上一直没达成协议。


    许颜点头表示知晓：「是鼎丰挖走纪辰？」


    王旭：「是。」他补充，「鼎丰这边手笔挺大的。」


    夏至忍不住插嘴：「鼎丰是真跟励和槓上了，不惜代价的挖人？！不止挖实力派，流量新人也不放过，这次是纪辰，上次苏芊芊，还有上上次那个谁。」


    「能让资本博弈的肯定都是有价值的。」许颜说，「看来我们今天来得正好，如果昨晚赶来，效果肯定不如今天。」


    三人上了保姆车，许颜吩咐：「直接去泰雅酒店。」


    许颜在酒店餐厅喝完一杯咖啡，正考虑是否续杯的时候，就看到励和娱乐的陈维尚从门口走进来，他脸上没半分喜色，却又没有差到铁青。


    许颜等?他落座后，直接走过去。


    「陈总，您好，我是沃伦公关的许颜，能否和您聊几句。」


    陈维尚抬头看向眼前的女人，很年轻，很漂亮，而且是那种很有辨识度，气质绝好的漂亮。他快速搜索记忆，以前没见过面，但这个名字他前不久刚听过。


    「是星言视频的许总？」


    「陈总的消息很灵通。」


    「在我们这一行，保持敏锐的嗅觉是一种本能。许总比传闻里还年轻。」陈维尚礼节性笑了下，「请坐。」


    许颜拉开椅子坐下，没任何客套：「我想跟陈总谈励和未来一年的公关合约。」


    陈维尚眉峰动了下，许颜将一份企划书推到他面前：「这是我们为励和制定的公关策略，劳烦陈总过目。」


    陈维尚快速翻看一遍，放下说：「许总妙思果然异于常人，但你既然找过来，想必也知道我们与上一家公关公司没有再续约的原因。」


    「自然是考量过的。」许颜说，「励和不再续约，除了对公关策略不满意，我私认为最重要的是励和与图美公关合作十年，图美不仅一步步陪着励和壮大，励和和外界已经熟悉习惯他们的公关思维，更重要的是鼎丰也熟悉他们的套路。两方对垒，对手知晓的越多，越是不利。」


    陈维尚有些微诧，这些天实际有不少公关公司和他接触，但是没有任何一家一上来就把?「核心」问题摆上桌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毕竟很多事通常都是看破不说破的。


    许颜知道陈维尚的想法，没有迴避，继续说：「励和近几年的项目重点都放在电影剧集的制作上，相比之下，花在旗下艺人的资源和公关上的力度在减弱。　　业内人都能看出，这是余总当初离开励和，创立鼎丰后，贵公司在战术上做出的调整。可是想必您也觉察到了，虽然鼎丰实力上远不如励和，但通过这两年一直揪着这些做文章，他们成长得很快。　　反观励和，虽然在电影剧集方面名利双收，但要解决的麻烦远不止艺人流失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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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特意在一些措辞上留了余地，一番话说下来，直白也内敛。


    陈维尚略沉吟一会儿，敛去适才?眼神中的警觉，只余一点锐利：「许总这么?说，是已经有了制约鼎丰的策略？」


    「我们沃伦向来以客户利益为最终目标，如果励和与我们合作，日后定能体会到沃伦在公关上的实力。」


    许颜得体的笑了下，笃定说：「这话说着虽然有些空洞，但沃伦的策略，陈总刚才?已经看了，如果不满意，我也没机会后面这些话。」


    这个女人还真?如传言一样善于揣摩人心，每一句都说到人心坎，且火候拿捏精准，就算看透说透，也不会让人有丝毫不适，反而有种想谈成合作的欣赏。


    陈维尚忍不住朗笑出声，同样没拐弯抹角：「我刚才?说漏一句，许总不仅比传闻年轻，也比传闻更能揣摩人心。」


    「谢陈总谬赞，我们做公关的基本技能里有一项是不能随意相信任何传言，但要随时把握住每一条传言。」


    「哈哈哈哈，和许总谈合作是件愉悦的事情。」


    陈维尚喝了一口咖啡，放下说：「既然许总有诚意，我也拿出诚意，我们励和愿意和沃伦签三年的服务合约。我希望不止是沃伦，日后励和和星颜视频也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容色没太大变化，她微笑着端起面前的咖啡，语气诚挚：「无论沃伦，还是星颜，都不会让励和失望。」


    第34章


    一直到走出酒店上了?保姆车, 夏至都还有点飘飘然仿若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许总，上次沃伦和瑞风科技的合同，您花了四十分钟谈下, 我已经觉得不可思议。这次和励和才?二十三分钟，就签了?三年。天啊，三年，就算是合作过的公司一般也是一年一签。」　　她双眼晶亮，脸颊因为激动微微泛红。　　「许总, 我可太崇拜你了?。」


    她兴奋的有点聒噪，王旭不留情打断说：「切, 你上次不说罗钊是你偶像, 这才?几天啊。」


    「……」夏至哽了半秒，回敬，「你原来还说你眼里女朋友最美, 结果看到美女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


    「……」


    「我对罗钊的崇拜有一点颜值滤镜, 但对许总完全是折服于许总的能力，两者比较起来, 肯定崇拜许总更多一点。」


    「你意思许总不好看？」王旭斜她一眼, 嫌弃，「什么眼神儿？」


    「……」夏至被他气死，「王旭我发现你一天不怼我, 心里就痒痒是不是？我有说许总不好看吗？」


    「有一点吧。」


    「……」


    许颜闭眼靠在位置上休息, 她刚才?简单復盘了?和陈维尚的整场谈判，其实她有一个疏漏的地方, 只不过陈维尚注意力都集中在制约鼎丰的策略上, 一时没有发现。


    谈判桌上博弈，时机稍纵即逝, 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再击的效果就会减半。


    陈维尚说到底是不想鼎丰从励和得到一点便宜，就好像自己本来扔在一边不玩的玩具，一旦有讨厌的人靠近，就算不玩也要?捡回来珍藏着。


    所以陈维尚最后提到跟星颜的合作，如今不像前几年，随着剧集版权价格持续走低，各视频网站资本直接介入制作，影视公司的话语权也逐渐走低。


    如果日后励和和星颜能合作联合出品，集结成团，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对鼎丰造成压力。


    她有点模煳的想，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或者沃伦对励和日后的策略重点应该在让客户出气和客户利益最大化间找到平衡点？


    连日来奔波让许颜感觉疲累，思绪之外听着两人抬槓，好笑之余，又不想搭话。


    两人在国内公司已经干了两年，她确定回来前两月才?选过来做助理。两人年纪轻，性格又都活泼，话多就成了?自然。


    不过许颜挺喜欢两人，她近几年除了公事，极少和人闲聊，闲暇时听听抬槓还?挺放松。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两人话多归话多，也懂得分场合，无论工作能力，还?是工作态度都很突出。


    两人互怼一会儿，发现许颜闭着眼似乎睡着了?，恐吵到她，很识趣的噤声，改用动作眼神过招。


    没想许颜突然睁开眼：「嘴炮没过瘾，改比武了？」


    两人：「……」原来您在听吶？


    许颜手?指按着后颈，问：「王旭，沃伦招人的事怎么样了？」


    「除了执行副总未定下，其余人员都配齐了?，猎头公司又推荐了?两个人选，资料我刚才?已经发到您邮箱。」


    许颜点点头，微嘆口气：「这事得尽快定，不然你们许总可能看不到下个月的太阳。」


    王旭：「是。」


    他和夏至对视一眼，彼此在对方眼里看到丝不可思议，看来他们老闆今天真心情不错，竟然还跟他们开玩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旭鼓起勇气问：「许总，明天周六我们要不留这边玩一天？您好像之前?也没来过桐市吧？」


    许颜说：「你和夏至留下玩两天吧，这段时间都辛苦了，算是公司给的福利。」


    夏至问：「那您呢？」


    「帮我订最早的航班回嘉城。」


    「今天吗？」夏至忍不住劝，「您这几天天天都在飞机上，要?不休息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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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事情太重要?，我必须赶回去。」


    两人异口同声：「又有合约要谈？」


    「难道在你们眼里，我是谈判机器？」许颜笑容比平素灿烂，「我闺蜜结婚，我要?赶回去当伴娘。」


    *


    最后商讨结果是王旭留下休假，夏至不想当灯泡，主动要求跟许颜回嘉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飞机上，许颜找空姐要?了?毛毯，夏至以为她要?睡会儿，结果她将毛毯搭在身上，手?就伸过来：「鼎丰旗下艺人资料给我看下。」


    夏至已经习惯许颜随时随地工作学习的习惯，立刻从文件包里拿出她要?的。


    许颜看东西特别快，不过十来分钟，厚厚一叠资料就全部看完。


    她问夏至：「鼎丰近几年签的艺人，基本都是按照励和现有的配置复制来的，无论是艺人的自身条件，还?是成长营销策略，都能从励和这边找到原版。」


    夏至：「除了培养同类型艺人和励和叫板，还?想办法从励和挖自己想要的，不过鼎丰目前似乎没有自己制片出品的打算。」


    「不是没有，应该是财力还?不允许他们轻易冒险。」许颜翻到资料中间一页，手?指点着问，「这个林轻语最开始也是签的励和，合约满后才去了鼎丰。」


    「是，她是唯一一个合约满后自己过去的。她出道六七年了吧，可能因为长相和演技都没有很出彩的地方，一直没什么名气，签了鼎丰后也一样没什么水花。直到这两年，我觉得她是靠着罗钊的话题度，才?有了?起色，刷刷从十八线混到三四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在捧她？」


    「没有。」　　夏至说，「准确的说她是和罗钊的堂妹罗晓棠关系好。因为罗钊这些年身边一直没有过女人，之前?各种流言说他性向小众之类的，林轻语算是第一个被拍到坐过他私人飞机，游艇，还?去过罗家大宅的女人。　　虽然她都是和罗晓棠同框，但外界关于她和罗钊的流言没停过。更因为罗钊虽然没承认，也没出面否认，所以一些资源蹭热度之余，也等同押宝。而且自从和罗钊扯上关系，林轻语公关方向也变了?，她的颜值出不了?圈，就鼓吹天然脸，温顺良善仙女人设。」


    许颜听完轻轻「哦」一声，将资料合上递给夏至：「鼎丰现在用的哪家公关公司？」


    「奇格公关。」


    「也没再用图美？」


    「他们好像就开始两年沿用了图美，从第三年开始一直签的奇格。」


    「你回去让李寅将奇格这几年危机公关的案例整理一份传我邮箱，另外再查一下余鼎丰和陈维尚之间的私怨，我感觉不会像传言那么简单。我先睡一会儿，降落前叫我。」


    「是，许总。」


    *


    晚上九点半 嘉城


    罗钊到夜阑的时候，江逞等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一身正装，容色有些疲惫的进来，都凑上来打趣。


    江逞：「罗总这是在路上艷遇了?，临时起意做了?点什么，拖到现在才来？」


    王默摇着手?里的红酒杯，笑容恶劣：「做什么要?这么长时间？下午一点从容城出发，跑八个小时才回来？」


    江询：「钊哥可能就是去谈心了?。」


    王默：「哟，车上谈的？以我的经验，后座再舒服也没有床上舒服，难道阿钊你喜欢那种微微的颠簸感？」


    江逞：「哈哈哈哈，你小子别说这些屁话行不行？」


    王默：「我他妈怎么就说的屁话？」


    顾时谦：「我理解逞哥的意思，钊哥对这方面可能没什么需求。」


    王默差点被酒呛死，江逞大笑：「哈哈哈哈，小子说到点上了?。」他膝盖撞了?一下罗钊的，「再有两个月就三十了?，还?是童男的你心情如何？」


    罗钊漫不经心的喝酒：「你说呢？」


    「苦。」


    「……」　　罗钊训诫的看他一眼，纠正，「我不是。」


    王默：「哟，被谁破了？」


    江逞：「自己可不算。」


    「……」罗钊无奈，「你俩能不能说点别的？」


    江逞：「别的话题有这个有意思？」


    「完全没有。」王默说，「我五年前和江逞开了?个局，赌你和时敛谁能扛到最后，结果所有人都压了?你，就我不信邪压了?时敛。」


    他酒杯用力碰上罗钊的，「阿钊，看在我裤衩儿差点输点的分上，下个五年赌局，你能不能争口气？」


    罗钊：「……」


    这两人无聊起来完全没有底线，罗钊一句话都不想接了?。 　　他之所以来迟，是因为上午在地铁没追着人，他临时改了行程，下午不仅去了东湖区，还?去了许颜原来的家，容城一中也去了。虽然一无所获，但他还?是笃定自己没有看错。


    日思夜想四年的人，他怎么可能看错？


    只是这些他无法跟江逞他们解释，不是因为许颜的身份可能会让他们惊讶，而是因为他心底太珍视，捨不得轻易与人分享，尤其在这段感情因为他的错误无疾而终的时候。


    罗钊被这种无法诉说的憋闷弄得有些烦躁，不知不觉，手?里的酒杯见了?好几次底。


    江逞最先发现他的异样，刚要?问什么，旁边江询的手?机很突兀的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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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询的吊儿郎当在看清来电人名字的一刻，直接终结，扔了?酒杯就要?往外跑。


    江逞拦住他，挑眉：「哪儿去？」


    「颜总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在这儿不能接？」


    「哥，你别捣乱行吗？」江询避开他，差点要把手?机举到头顶，「我出来前就说了?她给我布置的事没弄完，你非让我先玩，要?是让她知道非削我不可。」


    「嘿，你怎么这么怕她？」


    「说得好像你不怕一样。」


    「……」江逞直接一脚过去，江询已经跑出门外。


    「这臭小子?，敢怼我了?。」他笑骂一句，又窝回沙发坐着。


    王默问：「严总谁呀，江询怕成这样？」


    顾时谦也皱眉：「我记得江氏三个副总，好像没有姓严的？」


    「马上就有了?。」江逞漫不经心端起酒杯，眼神表情都是戏嚯，「是他小妈。」


    *


    第35章


    江逞端起酒杯, 漫不经心道：「是他???妈。」


    众人：「……」


    极简单四个字，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江询的??妈。那不就是江经年的……


    王默最先反应过?来, 惊唿：「不是吧，何方神圣啊？这都二十多年了，竟然让江董萌发了第二春？」　　他?感觉自己要被哽死：「奇蹟，真奇蹟！」


    江逞很乐意看?众人震惊表情?，特意等了一会儿, 才解释：「我说的是管理关系，不是亲戚关系。」


    王默没听懂：「什么意思？」


    江逞：「就是她虽然把江询当儿子管, 但?伦理关系不是他?妈。」


    「意思江询还没接受她？」


    「你?看?他?刚才的样子像是没接受？」江逞嘆气, 「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比见到他?老子还憷。」


    王默「啧」一声，有点奇了：「这??后?妈手段这么牛？」


    江逞还没搭话, 江询从外面跑进来直接就说要走。


    江逞鄙视他?：「颜总几个意思？今天都不让你?玩？你?没跟她说是什么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大手一挥, 凛然道，「你?留下, 我给她打电话。」


    「别。」江询连忙止住他?, 「她是让我今天好好玩，但?我总觉得不放心。我得回去再检查一遍她上周交给我的事。」


    「你?今天出门前不是检查过?？」


    「我刚才跟她讨论，她说了个新思路, 我感觉比我想的好。」江询穿上风衣, 一副留不住的样子，「我回去改一下, 等下敛哥来了, 我再过?来。」


    他?跟在座的都打了招唿，急沖沖走了。


    江逞斜一眼王默, 懒懒往沙发一靠，仰天长嘆：「你?看?到了，这他?妈牛得我都想跪了！从□□把江询交给她，到江询对她俯首低头。」他?竖起三根手指，「不超过?三个月。」


    「……」王默表情?僵住整整三秒，才后?知后?觉的点头，「我就说江询这一年怎么突然转了性，不止不疯玩不惹事 ，偶尔发个动态还都是在工作，我原以?为他?是大了懂事了，原来是被??妈管得没胆了。」


    江逞又嘆：「这女人太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江询这事，差点把命搭上。关键她不是蛮干，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怪江询最后?心服口服。」


    王默听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没想到你???叔单身二十多年，竟然是喜欢这种狠角色？」


    江逞不开?玩笑了：「她进江氏的第一年，我们也都以?为□□动了这心思，但?到了第二年，所有人就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师徒，她是□□一手带出来的，四年时间，从总裁特助一路做到执行?副总，升职速度堪比坐了火箭，但?围绕在她身上的流言蜚语和质疑声每一天都在减少。　　她特别聪明，目标清晰，也特别有手段。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人像她一样，认真、努力、坚韧，还目光长远，更?重要的是她还特别年轻。　　她进江氏刚半年，□□就把银海资本?交给她打理，凡是她经手的项目，这么些年没有一次看?走眼，每次下手都快准狠。知道星颜视频吧？她进江氏的第二年跟□□「贷款」买的私产，财务股权与江氏完全?分离，除了归还本?金利息，代价还有她十五年服务期和网站十年纯收益的百分之四十。　　我当时觉得这女人简直疯了，用那么大的代价换一家摇摇欲坠的视频网站，□□也是色令智昏，竟然陪她疯？结果人家就是能起死回生。　　我一直以?为她之所以?这么强，这里面一定?有□□的指点，毕竟这些年□□不仅支持她的一切决策，很多交际场也都带着她，直到今年初我俩在澳洲合作了一个项目。」


    江逞性格又拽又浪，吊儿郎当，嘴里十句话，八句是嘴炮来的，从没这样夸过?一个人。


    除罗钊外，王默等人都听到有点入神了，王默酒也不喝了，酒杯随意往桌上一搁，带点期待问：「感觉怎么样？」


    「跟江询一样，心服口服。」


    「……」王默「啧」一声，「不是，这妹子让你?吹神了，江董哪里找的？」


    「据说是飞机上偶遇的，两人上飞机才认识，下飞机□□就直接带到江氏做特助了。」　　江逞挑挑眉，笑容有一丝骄傲，「也有传言说是□□故友的女儿，所以?□□宝贝的很，虽然很多决策出自她手，但?是□□一直藏着掖着，所以?国内这边关于她的信息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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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说特别年轻什么意思？三十出头？」


    「二十五。」


    「……」


    王默有点无话可说，顾时谦说：「我怎么觉着逞哥的欣赏里饱含着浓浓的爱意呢？看?上了？」


    王默看?他?一眼，瞭然大笑：「难怪拼了命吹，原来重点在这儿！怎么的，阿钊下个五年结束童男生涯，你?江少也预备结束浪子生涯？」


    「不信算了，下礼拜江氏就会对外宣布新的人事任命，很快你?们就能知道我有没有夸张。」江逞说完，又强调，「不过?有一说一，我对她就是纯欣赏，虽然她长得挺漂亮，但?性子太冷，除了工作，毫无情?趣。」


    他?摇摇头，带点不敢苟同的意思：「看?着就难驾驭，不是我爱好的那一种。」


    他?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罗钊突的哼笑一声。


    「说这么多，不就是没追上。」


    众人对视一眼：「哈哈哈哈哈……」


    江逞:「……」


    他?最「恨」罗钊这种半天不说话，开?口就噎死人的性格。


    罗钊见江逞被噎死，心情?莫名好了点，问：「十点多了，新郎官怎么还不来？」


    王默：「你?进来之前，时敛刚打过?电话，说是陪温诺的朋友吃饭，晚点到。」


    罗钊刚「哦」一声，包厢门打开?，顾时敛到了。


    一众发??见到主?角，连忙让出沙发正中主?位，顾时敛坐下，一句闲事没扯，直接问：「三天后?的婚礼，你?们三个谁当伴郎？」


    他?问的罗钊、江逞，还有王默，现场除了这三，其?余要么已婚，要么太??。


    王默说：「几个意思？你?结婚，我们三不全?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时敛：「温诺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就两人，一个已经结婚，她不想找那种普通关系充数。伴娘只有一个，你?们怎么全?上？」


    江逞：「既然这样，你?上个月风风火火让我们都去试礼服？我还以?为是要统一样式。」


    顾时敛笑：「主?要目的是有备无患，让你?们三都有个心理准备，方便我随时用人。」


    江逞：「……」他?忍不住「操」一声，论说话噎人，顾时敛和罗钊不分上下。


    顾时敛无视江逞无语表情?，继续问：「快点决定?，谁去？」


    罗钊笑了下：「我随意，如果他?俩觉得自己颜值不够，我可以?去。」


    他?开?口就是损，王默关注点不在这里，问：「伴娘漂亮吗？」


    顾时敛：「很漂亮。」


    「很漂亮是多漂亮？」江逞来了点兴致，「比温诺还漂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时敛：「客观说是，但?我没法客观。」


    王默也兴致勃勃：「什么类型？」


    顾时敛：「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不过?温诺说了，这姐妹不让你?有非分之想。所以?江逞，阿钊，你?俩谁空？


    「操，你?这话什么意思？」王默不服，「你?说阿钊就算了，这??子哪里比我靠谱？」


    顾时敛：「感觉。」


    王默：「……」


    江逞：「如果阿钊和我，我分析还是得我去。我们四人，客观说阿钊颜值最高，会抢风头，还是排除的好。」


    顾时敛看?一眼罗钊，又看?江逞，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明晚在花宴，我介绍你?们先认识一下。」


    江逞故作惊喜：「意思是要给兄弟机会？」


    顾时敛眉峰微挑，罗钊嗤笑：「他?是怕你?后?天见到人腿软丢脸，提前预习一下。」


    江逞：「……」他?喵的！


    *


    今天实在有点过?于疲惫了，许颜和温诺告别后?，一直强硬焕发的活力瞬间萎靡，一上车就没留神睡了过?去。


    她最后?是被夏至叫醒的，彼时车已经开?到车库，司机也不在了。


    许颜看?一眼时间，有点抱歉说：「我睡了这么久？你?该早点叫醒我的。」


    夏至大囧：「许总，其?实我刚才也睡着了，??宋叫醒我，我习惯性让他?先走，眼睛一合，又睡了。」


    「……」许颜愣了几秒，笑了，「这几天累了，你?明后?天放两天假吧。」


    「两天吗？」夏至瞪了瞪眼睛，「那您怎么办？楼上的生活用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备齐。」


    「没关系，万一缺什么，我自己可以?买。」


    许颜打开?车门下车，第一眼就愣住了。虽然各处地下车库都差不多，但?海博这里她记忆太深。


    「怎么选在这里？」


    夏至听她发问，以?为她不满意，有点忐忑说：「最开?始选在公司旁边的依云府邸，结果半月前楼上失火，下面几层都受到波及暂时住不了。总经办之前有联繫我问您的意思，您当时说随便，只要保证车程半??时以?内就可以?，他?们就选了这里。」


    夏至观察许颜神色，看?她容色浅谈，情?绪难辨，又补充：「海博这块是嘉城中心的中心，既不好租，更?不好买，他?们费了不少力气才弄到，虽然离集团远一点点，但?是离星颜和沃伦都要近一点。」


    「挺好的，辛苦你?们了。」


    「我们职责所在，您满意就好。」


    「哪一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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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栋28楼，是个顶跃。」夏至紧张的心落地，笑着说，「我先送您上去吧。」


    还好不是一栋，许颜暗暗松了口气：「不用，你?把密码发给我，我自己上去。」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许颜抬眼看?向门上自己的影像，不自觉想起四年前那晚，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


    她当时也是这样静静望着电梯门，只是当时她心境不一样，视线落点也不一样？


    是天意吗？兜兜转转四年，第一天回来就住到离他?最近的地方？


    这个念头一起，许颜不自觉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笑了。


    她在担心什么呢？她既然回到嘉城，身份又是江氏的执行?副总，他?们迟早都会再见。


    就算不在这里碰到，也会是其?他?地方，不止是各种酒会、招标会、商务会谈，江罗两家这么多年，合作的项目很多，年底一些财报年会，他?们也都会参加。


    她早不是四年前一无所有的许颜，她背后?有江氏，既背靠大树，罗钊于她又什么可怕的呢？


    楼层数字很快跳到28，电梯门打开?，许颜神色清冷的走出去。


    四年了，他?是不是还住在这里都不一定?？！


    第36章


    花宴说起来是王默家的产业, 之所以叫花宴，是因为这里的菜品主要以各类花朵为原材料，结合古代宫廷御膳工艺和现代人的口味需求, 通过蒸炒焖炖炸等传统中式做法，呈现出顶级的中餐之美。


    地点是温诺订的，她很喜欢这里的花样点心，老早就跟许颜视频推荐过，既然是顾时敛请客吃饭, 她自然选了闺蜜喜欢的。


    晚餐时间约的晚上六点，许颜五点四十?多到的时候, 包间里还只有温诺坐着。


    她一见许颜立马放下手里的茶杯, 跑过来拉她坐在主位。许颜恰当的让了下，错开主位，挨着温诺左边坐了。


    「以前男人们总是说女人不守时, 经过我这两年的观察, 今天请的这一屋子都是异类，每次约饭, 必过饭点, 」


    温诺无?奈嘆一声：「我最?开始和老顾交往的时候，为保持形象，每次他发小的局, 我都是饿着去。结果每次都很晚才开饭。关键开饭了, 我还不敢放开吃，每次都憋得我想原地爆.炸！」


    许颜好笑：「谁让你装。」


    「才开始嘛, 总是要装一下。」　　温诺提起筷子, 脸上笑意盈盈，「好在现在不用了, 我都是提前享用。颜颜，你快尝下这道玫瑰糕，面胚是直接用玫瑰汁和的，闻起来就香，内陷除了玫瑰花酱，还放了芝麻蜂蜜，特别好吃。」


    她夹了一块放在许颜面前的碟子里。


    「你尝尝喜不喜欢？」


    许颜故意笑问:「你是老油条不用装，我第一次来也不用？」


    「完全没必要。」温诺直接上嘴，声音稍有含混：「老顾这些发小，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不是花蝴蝶就是浪蝴蝶，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玩到一块的，要不然今天我都想介绍一个给你。」


    「这么说你家顾先?生是出淤泥而不染？」


    「那是！我一点没夸张。颜颜，你这么漂亮，我都担心他们待会儿原形毕露，围着你转悠。」


    温诺两口解决完一块糕点，放下筷子，正义凛然道：「不过你放心，我昨天就给老顾说了，要是他们敢动歪心思，我就提刀上门，全.杀.不留！」


    她语气表情都太正式，许颜微愣了下，没忍住笑出声：「什么年代了，还提刀上门，全.杀.不留？你真是……」


    「小说写多了。」温诺帮她补充，「习惯口误，口误，哈哈哈哈。」


    温诺说：「不过老实说，时敛发小里也还有颗沧海遗珠，人长得超帅，能力也超强，关键人品超正，不是浪蝶！」


    「三个超级？难道比顾先生还好？」


    「客观说是，但我没法客观。」


    温诺给许颜夹了一块芙蓉酥饼，自己也咬一口，边咀嚼边又皱眉：「不过吧，他那方面……好像有点问题。」


    「哪方面？」


    「就那方面。」温诺神?情纠结，声音低了又低，「他比时敛小一点，今年三十?了，但好像从来没有过女朋友，女伴也没有。」


    「你的意思……三十?岁的处.男？」


    温诺拧着眉，缓缓重重的点头：「而且我问过老顾，他也不喜欢男人。」


    没有心理问题，就是生理问题，许颜秒懂：「可惜了。」


    「太尼玛可惜了，待会儿你看到人，肯定也会有我一样的心情！」


    温诺激动起来，恨不得拍桌子。　　「颜颜，还好你思维正常，我之前跟涂悠感嘆，那二货居然说这事这么好？！她说她要是嫁这样一个又帅又有钱又不行的老公可真是老天垂帘，祖坟冒青烟，天天跟家里躺着吃喝玩乐，既不用担心人出轨，也不用担心会怀孕，多好！」


    「……」涂悠的二，许颜不是第一次见。


    两人正说着话，包厢门打开，顾时谦和王默一前一后走进来。


    「嫂子。」


    顾时谦恭敬叫了声，他身后的王默越过他，大步迈到温诺面前，满腔热情洋溢。


    「温大大，我可太想你了，三日不见，如隔三年。」他今天穿一件深紫刺绣款外套，骚气满满，完全浪蝶本蝶。


    「你今天也太好看了，要不是时敛是我发小，我明天一准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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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诺才不信他鬼话，不客气揭穿：「别，王总，千万别说这种拉仇恨的话！」


    「怎么，你还怕老顾？」


    「老顾哪有王总可怕，你和新人小花何嘉琪的绯闻前天才上过热搜，听说陈大小姐气得直接跑去片场找何嘉琪麻烦。」温诺摇着手机，狡黠一笑，「你们三的热搜今天下午才撤呢。」


    王默稍尴尬的哽了一下，极熟练的理了下髮型，再潇洒一扬：「没办法，人太帅就是是非多。「


    温诺：「……」呕吐！


    王默这一偏头，目光很自然就落到许颜身上，然后就再转不开了。


    他也不藏着，看着许颜问温诺：「嫂子不介绍一下？」


    温诺忍住抠他眼珠的冲动，站起来半挡在许颜面前，硬邦邦介绍：「许颜，我最?好的朋友。王默，老顾发小。」


    王默赶紧伸手过去，满脸诚挚说：「你好，许小姐，鄙人王默，请多指教。」


    许颜微笑：「能认识王总，我很荣幸。」


    王默惊讶：「你知道我？」


    「王总的名号和瑞银集团一样，如雷贯耳。」


    王默登时后悔刚才松手太快，这话题挑的，他完全可以聊一晚上。


    温诺正想把王默赶到位置上，包厢门再次打开，顾时敛为首，各发小排队式进入。


    江逞排在倒数，他一手插袋，一手捏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吊儿郎当跟身边人说着什么，目光不自觉往前一扫，收回，再定睛一看。


    「我去，颜总！」


    他将手上的烟揉了，大步走到许颜面前，满脸都是惊喜：「你回?国了？多久的事儿？不是，你怎么来了？」


    两人虽然还谈不上私交，但工作上接触多了，也算是熟人，许颜脸上笑意深了点，玩笑问：「我不能来？」


    「我不是这意思，是集团突然将下周一的股东大会改到下周五，我以为以你的习惯，至少得周三才会回?国。」


    「回?来参加婚礼，就提前了。」


    「明天你是伴娘？」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


    江逞退后半步，朝许颜行了个十分标准的绅士礼，他看着她，一双桃花眼里尽是温柔笑意：「我是伴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许颜洒脱抱拳，郑重回?礼：「幸会！」她说，「我们明天的合作一定很愉快。」


    又扯到合作上了，江逞无?奈，他就知道她不会给他一点机会。　　但他不死心啊。　　至少她被人追走前，他不能死心。


    江逞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又自然回暖。众人依次落座，他将王默挤开，挨着许颜左侧坐下。


    「这里除了温诺，就我跟颜总最熟。我就再称职点，帮老顾介绍一下。」


    江逞从身侧的王默开始，围着桌子一路顺着叫过去，许颜也一路微笑着招唿过去。


    罗钊坐在顾时敛旁边，论圆桌顺序算是尾巴根儿。他刚才是和江逞一起进来的，比江逞更早看到许颜，震惊的情绪还没有丝毫释放，江逞就沖了过去。


    他尽力掩住内心的波澜，坐姿也尽量闲雅，目光平淡的看着许颜跟众人打招唿。他倒要看看如今的许总突然面对他这位故人会是什么反应？


    终于轮到他了。


    罗钊心跳不可抑止的快了半拍。


    江逞说：「罗钊，罗氏集团总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目光毫无回?避的落在罗钊脸上，甚至与他对视两秒，才礼貌别开。


    「罗总好。」


    她就说了这三个字就没了下文，不止语气跟对待其他人没有区别，表情没有变化，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平静疏远的仿佛他们真是第一次见面陌生人。


    罗钊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什么感觉，但那股气是真的没忍住，似笑非笑说：「许总好像有点厚此薄彼，一圈招唿下来，就跟我说的话最?少。」


    这可太不像罗钊会说的话，在座的都有点微诧，都是从小认识的，谁不知道罗钊性格闷，除了谈公事，每次聚会恨不得当哑巴，极偶尔才会骚一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尤其是对女人，他之前面对宴会上的女人，名门千金也好，兄弟们偶尔带来的明星女伴也罢，都是礼貌之外，纯当空气的存在。


    今天竟然嫌人跟他说话太少？！


    此真奇蹟也！


    江逞笑着问：「阿钊你什么意思？」


    罗钊：「字面意思。」


    「……」


    江逞直接觉得罗钊今天可能吃错药了，鑑于他每次噎人都毫无?徵兆的特点，他给他抛过去一个「别乱怼人」的深刻眼神，嘴上仍笑道：「少客套两句而已，你还有意见？」


    罗钊：「嗯。」


    众人：「……」


    罗钊看着许颜：「许总觉得我说错了吗？」


    众人：「……」这特么怎么回?事？


    众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都有点狐疑。


    许颜笑了：「罗总没错，是我疏忽了。」她说，「罗总声名在外，我不敢说得太多。」


    罗钊目光一直定在她脸上，嘴角微扬：「外面怎么说我的？」


    许颜：「外界传言罗总除了谈公事，不喜欢跟女人多说一个字。」


    罗钊：「……」


    他刚想追问她哪里听的这种传言，众人已经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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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默声音最大，也最?兴奋，极力附和：「对对对，我也听过这条，还有其他的……」


    顾时谦说：「外面还说钊哥不跟女人说话，是因为喜欢男人。」


    王默：「对，没公开出柜是怕家族蒙羞。」


    江逞：「迟迟不联姻是因为那什么……难言之隐。」


    除了江逞几个，在坐的还有几个年纪小点的平时都比较憷罗钊，见几个大的带了头，也都一个个放飞了，流言一条条冒出来。


    罗钊脸色越听越黑，但话题是自己挑起，也不好立刻又压回?去。他见许颜始终含笑听着，表情跟听到事不关己的笑话一样好看，简直快要气炸。


    最?后是顾时敛见火候差不多，才出言止住讨论。


    「都不想吃饭了是吧？都停一停。」他吩咐上菜，看一眼罗钊，微嘆口气，然后笑道，「等菜来了，我们边吃边说。」


    众人：「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


    罗钊：「……」


    特喵的！


    第37章


    因为餐前的小插曲, 饭桌上的气氛被暗搓搓提上来。


    今天本来的主角应该是顾时敛和温诺，但因为一群人的重色轻友，许颜反倒成?了绝对的主角。


    话?题绕来绕去, 拐着弯都能落到她身上。　　许颜分寸拿捏的很好，既不会?很热情，也没有半点冷淡，每次开口都温和有礼，赏心悦目。


    江逞一直以护花使者?的姿态坐在许颜身侧, 直接成?了半个代言人，专替她挡那些他认为「刁钻过火」的问题。


    罗钊早收了情绪, 沉默坐在位置看许颜和众人交谈。四年没见, 她除了看着成?熟了点，其余好像一点没变，尤其眼睛, 还是同从前一样黑亮有神, 清澈水润得?像水洗过一样。


    即便里面没有丝毫暧昧，也让人看进去就不想挪开。


    他从前没见过她跟朋友相处, 无从判断她如今游刃有余的交际力是天生, 还是歷练而来。


    但他知道，她终究是不同了，至少对他, 他看不到半分情意。


    罗钊实际想过很多次两人再次相遇的情形, 他没设定过时间地点，脑子里有的只有一个不期而遇的场景。


    他和她面对面走过, 她假装没看到他, 低头走开；或者?一早看到他，她愣在原地, 转身逃走；再或者?她会哀怨的望着他，看着他走远……


    每一帧的画面里，她都还是从前那个眼里含着温情的许颜，她会惊讶、会?迴避、会?尴尬、会?怨恨，会?装成?陌生人紧张躲避，每一帧都鲜活得让他懊恼又喜悦。


    以至他从未想过她会像今天这边，落落大方与他对视，礼貌疏离的敬他一句「罗总好。」


    罗钊的心一寸寸跌入谷底，他宁愿许颜是恨他的，至少这样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和桌上这些人是不同的。


    顾时敛察觉到罗钊心不在焉，酒杯碰上他的。


    「想什么？」


    「没什么。」


    罗钊喝一口红酒，余光一扫，落在江逞搭在许颜椅背的手臂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挨得很近，江逞很像半拥着她，举止亲昵得过分。


    罗钊的脸不觉黑了三分，如果?是四年前，他肯定直接过去将他拉开，再狠狠教训她注意分寸。


    酒入喉，流入心，他突然觉得?满嘴满心都苦得难受，要是四年前，他不藏着掖着，把她带出来给这些人看过就好了。


    他看今天谁还敢造次！


    可惜没有如果?，罗钊扯了下?嘴角，呵！


    饭局进行到快十点才结束，众人说笑?着走出包厢。


    温诺说：「颜颜，要不你今晚去我家睡吧？省的明天一大早就要跑过来。」


    「我?现在住的地方离你家不远，明早来得及。」


    「你现在住哪里？」


    许颜差点将「海博」两字冲口而出，不留痕迹的顿了一下?，说：「依云府邸。」


    「是在云海路那边？」温诺想了想，「那里离我家有点远吧。」


    「……」许颜有点无奈，笑?着宽她心，「 我?的急嫁新娘你就放心吧，明天我?一定准时！」


    温诺一听「急嫁」两字，脸颊立刻红了，立刻反驳：「呸，我?才不急，要不是他太老等不得?，我?完全可以再多玩两年。」她瞥一眼顾时敛，傲娇道，「我?说的对吗？」


    「我?老婆什么时候说错过？」顾时敛温柔握住她的手，宠溺的哄：「是我老男人不能等，也是我急不可耐，毕竟结婚才只是第一步，顾家还等着我?们开枝散叶。」


    顾时敛这话?虽是跟温诺说，但声线清晰，声音不大不小，在场所有人都听清了。


    几秒的静默后，大家「霍」的一声，起闹开了。


    王默：「哟，我?耳朵没问题吧，老顾也会?说情话?？还是土味儿的！」


    顾时谦：「默哥你没听错，是我哥在暗示嫂子她任务艰巨！」


    王默看一眼江逞：「今儿怎么了，阿钊开窍了，老顾也升华了？」


    江逞看罗钊：「阿钊是吃错了药，药效一过，这会?儿多正常。」


    罗钊看见这俩不懂察言观色的傻子就揪心，咬牙切齿说：「你俩能不能闭嘴，没看老顾赶着回去开枝散叶，别耽误时间。」


    江逞、王默看向温诺：「哦……」


    温诺脸色瞬间爆红，没地方躲，只能双手遮脸，快步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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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笑?闹一番，许颜陡然发现罗钊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了。


    她思绪晃了一下?，定神问：「江总，你开车了吗？」


    江逞回头：「开了，刚叫了代驾。」


    「我?司机今天放假了，方不方便捎我一段？」


    「当然方便。」江逞眼中的酒意被喜悦沖淡 ，「我?正好要经过依云府邸。」


    「谢谢。」


    「跟我?还客气。」


    罗钊看着两人出门上车，招唿都没跟自己打直接走了，一张脸直接黑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婚礼举办地在位于市中心的嘉城国际会?议中心。


    作为嘉城世家中的翘楚，顾家已经二?十多年没办过事，顾时敛婚礼排场自然尽奢尽大，除了中午的室内婚礼，晚上还有一场西式晚宴，往来客人除了顾家世交，国内能排得?上号政商大咖，娱乐明星也来了不少。


    吉时从十一点开始，因为人和车太多，会?展中心外面的主车道不得?不提前开始交通疏导。


    罗钊的车缓缓停在门口，他下?车，先和迎上来打招唿的部分宾客打过招唿，往前走几步就看到站在门口招唿的一对新人，顾家长辈和以及站在新人旁边的伴郎伴娘。


    许颜今天伴娘服也是白色，露肩收腰的款式不止突出她平直优美的锁骨，丰胸细腰也展露得淋漓尽致。


    大概因为心情好，她脸上笑?容自然温和，但因为气质始终是冷的，衬得那张本就分外出众的脸更加清艷夺目。


    罗钊见无数进门的男宾在许颜身上停驻视线，本就不爽，再看一眼紧紧挨在她身边站着，一脸殷勤喜色的伴郎，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哎，等等？伴郎不是定的江逞吗？怎么他妈的换成王默了？


    罗钊不动声色走过去，跟顾家二?老打了招唿，道过恭喜，转头挨着顾时敛问：「伴郎不是江逞吗？」


    顾时敛和来宾说着话?，抽空回他：「他昨晚兴奋过度，洗澡摔了一跤，脚踝伤了，刚被助理扶进去。」


    「……」罗钊来不及关心江逞，急问，「你不说王默是排除项？江逞伤了，你不该直接找我？」


    顾时敛抽空又看他一眼，言简意赅：「谁让你比我?长得帅。」


    罗钊：「……」


    宴会厅内人声喧嚣，场景布置极尽高端奢华。


    罗钊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很快找到江逞，他一身黑色高定西服，懒洋洋坐在顾家为这些发小事先预留的桌前，丝毫看不出哪里伤了。


    「老顾说你脚伤了？」罗钊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了，随口问。


    江逞还没开口，一边的江询嗤一声笑了：「人才！一个人洗澡都会摔跤，反正我是不信。」


    江逞抬眼横过去，江询补刀：「颜总肯定也不信。」


    「……」江逞警告她：「你少在她面前诋毁我?。」


    呵，江询眉一挑：「不诋毁人也看不上你。」


    「……」


    江询这两句算是说到罗钊心坎上，他也有兴致问：「江董今天没来？」


    江逞：「去纽西兰拍星空了，月末才回来。」


    江经年近年愈发沉迷星空摄影，不止跋山涉水，拍摄的照片还屡获国际奖项，在嘉城商圈不是秘密。


    罗钊轻松点了下?头，两人又随意谈了点公事。


    十二?点，厅内宾客满座，婚礼准时开始。


    灯光昏暗下?来，现场的喧嚣在一瞬间被悠扬的琴声取代，正中走廊尽头的厚重大门缓缓打开，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挽着父亲手臂，在两名花童和伴郎伴娘的引领下?，缓缓走进宴会厅。


    顾时敛穿着优雅得?体的深色西服，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眉目被灯光薰染得?格外柔和，他满脸都是温柔笑?意，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的新娘走近。


    婚礼仪式按部就班的进行，新人的一举一动攫去现场大部分的目光，但也有少一部分目光流连在别处，直至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拥吻礼成?。


    新人和家属开始轮桌敬酒，顾家没有按家族划分座位，特意将各世家长辈们安排到一起，年轻一辈安排在一区，当然一些明显不合拍的，他们也会?规避掉。


    这样安排的好处是长辈们更有话?说，小辈们处起来也更无拘无束。不过坏处也多，就比如罗总背后一桌的几个，讨论点就让他恼火。


    一个说：「今天伴娘是请的小明星？长得真?漂亮。」


    又一个咂嘴：「是漂亮，模样身材可都绝了，要不是刻意低调，新娘的风采恐怕都被她抢光了。」


    再一个道：「样子有点冷，不过我?喜欢。看着就比平时玩的那些带劲儿，待会?儿仪式完了，我?去要个微信，说不定……」


    第一个声音浪笑?：「说不定晚上就直接弄到床上！」


    罗钊和江逞同时皱眉，罗钊将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刚要转身警告，江询脚蹬开椅子，斜着身子就是一脚，狠狠踹在刚才出言不逊人的椅背。


    「闭上你们的脏嘴，她是我姐，再他妈胡说小心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江询从小靠拳头说话，只要看谁不顺眼，上去先招唿一顿，下?手狠重绝在嘉城一众公子哥里面是出了名的。


    偏偏江家势大，这小霸王混起来谁的话?都不听，和他同岁的公子哥很少没被他打过，有的还被打了不止一次，此刻见他脸色铁青的警告，一时竟都不敢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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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询再狠瞪几人几眼，才哼一声转回去。


    江逞和罗钊对视一眼，江逞笑?说：「我?没说错吧，这小子对颜总的尊敬维护，跟亲妈差不多。」


    罗钊很不喜欢这个比喻，忍着问：「她明明姓许，你们怎么叫她颜总。」


    「亲切，亲近。」江逞说，「得?跟你们不一样，才能显出我们关系不同。」


    「……」


    「如果?可以，我?其实想叫她颜颜。」江逞抬头看向许颜，声音有点喃喃，「就怕她不答应。」


    「……」罗钊压着火问，「你真?的喜欢她？」


    「喜欢啊，她这样的，男人很难不动心，大多数停步不前只是因为不敢接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也不敢？」


    「我?不敢？」江逞哼一声，无奈嘆气：「我?都被她拒绝三次了。」


    「……」


    「不过实话?说，我?现在也没最开始强烈，一直失败导致信心受损，我?既怕我?再凑上去，我?俩朋友都没得?做，一方面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江逞看向罗钊，「你觉得?我?该不该继续？」


    罗钊感觉心口堵得要炸了，平着声音问：「你喜欢她什么？」


    「漂亮、聪明、努力、能干，这些优点我都喜欢，但我?更欣赏的，是她的品格。」


    江逞清了清嗓子，语气犹然染上一种由衷的敬重：「你大概不知道，许颜出身挺普通的，她不像你我?，一出生就什么都有，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一分分挣来的。但这么多年，面对名利场里那些诱惑和捷径，她一次都没有动摇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


    罗钊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他目光转到别处，那一边王默正和许颜说话，大概是因为现场有点闹，她侧头半拢着耳朵，很认真的听着。


    她侧脸轮廓优美，专注的神色很温柔很温柔。


    他不自觉想起酒店那晚，她几不可信望着自己流泪的模样，她脸色惨白得几乎没了人色，眼泪一颗颗落在白色床单上，烫进他心里。


    罗钊心口突然闷得喘不过气，下?意识回答：「混蛋不会?喜欢。」


    *


    第38章


    下午时间, 主人方在会议中心?的五星酒店里安排了休憩客房和棋牌娱乐活动。


    中午来观礼的宾客散了一些，留下的基本都是平时和顾家交情不错的世家和政商伙伴。


    各家长辈难得这?样闲散的聚到一块，太太们很?快搭好牌局, 闲谈笑闹，一个下午不知要交换多少?家长里短，促成几对家族联姻。　　男宾则大多去了茶室喝茶，几番商讨，彼此手?里握着的项目, 一个个都定下合作。


    温诺累得够呛，送走最?后一波要走的客人, 直接回了楼上套房休息。她本想拉许颜一起, 许颜猜顾时敛可能晚点也会上来，就婉拒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换下伴娘服，卸了浓妆, 散了头髮, 往床上一倒就睡了过去。结果?没一会儿?，手?机响起, 江询让她下楼打牌。


    娱乐活动区也按「年龄层」自由划分, 长辈在南，小?辈在北，比起南边的「操劳」, 北边这?边的气氛更轻松随意。


    许颜刚进去, 靠窗一桌，正厮杀得满脸菜色的江询立刻站起来, 挥着手?臂喊她。　　「颜总, 这?边！」


    他声音洪亮又满怀激动，引得其他桌玩看?着的男女都本能抬头看?过去, 又顺着他目光移到许颜身上。


    许颜换了件绿色毛衣，没穿外套，挺阔的裤型更显出笔直纤细的腿部线条。她下楼时为了方便?，将柔顺的长髮随意扎了个丸子头，脖颈修长，脸型完美，本来清冷的气质，无意添了几分灵动甜美。


    视线交织，含义?各异。


    王默眼睛都看?直了，扶着酒杯惊艷道：「颜总还真可盐可甜啊。」


    他手?肘碰一下罗钊：「阿钊，你觉得呢？」


    罗钊没答应。


    王默见他表情淡漠，撇嘴：「算了，你对女人没有审美，跟你说等于放屁。」


    「……」罗钊恨不得给他眼睛挖了。


    江询早迎上去，拉着许颜手?臂过来。


    「钊哥欺负我们，颜总，你得帮我报仇。」


    许颜看?一眼桌面的牌，笑笑问：「你们在玩什么?？」


    「双扣。」江询看?一眼罗钊，继续抱怨，「钊哥太狠了，我和时谦要被他踩死了，你快来杀杀他锐气。」


    「这?恐怕你要失望了。」许颜遗憾，「我不会打。」


    「没关系。」江询拉她坐在身边，说，「规则很?简单，你看?我玩两把就会了。」


    许颜刚说好，江询突想到什么?，又道：「不对，你不能坐我旁边，新手?看?菜鸟，很?容易被带偏，干脆你看?钊哥打。」


    江询觉得自己的安排简直完美，转头问坐在身侧的罗钊：「钊哥，让颜总看?你打两把，行不行？」


    罗钊轻撩下眼皮，声音不咸不淡：「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询立刻起身将许颜让他罗钊身边，喜滋滋说：「颜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认真点学。」


    许颜：「……」


    牌局开?始，罗钊和苏家二少?苏慕辰一组，江询继续搭档顾时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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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坐在罗钊左边，王默坐右手?，江逞伤了腿，一个人占据一个单座，和苏家大少?苏霆之，刑家大少?刑台围坐闲聊，边闲适远观。


    苏家是嘉城新贵，红n代出身，刑家祖上三代从政，到刑台小?叔这?里才开?始经商，三个人从根儿?上讲，更亲近些。


    许颜不知罗钊是否故意，明知她要看?，他却用右手?拿牌，牌面平直对着他自己，她必须身体往他那边靠一点才能看?清全部的牌。


    实际罗钊就是故意，不止拿得正，还拿得近，这?样许颜倾身看?牌的时候，稍不留神就会碰到他身上。而他的视线只要稍微偏一点，就能看?到她。


    许颜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罗钊不懂女香，不知道她用的哪一款，只觉得很?好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基本每出一次牌，目光就下意识往许颜身上扫一下。她看?得很?认真，注意力全在他手?里的牌上，眉目舒展，清冷却温柔，偶尔咬一下唇瓣，他知道她是在算牌。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帅，专注做事的女人同样很?美，尤其这?种雪肤红唇，乌髮浓颜，简直勾人心?魄。


    罗钊突然很?想抱她，想像从前一样吻她，咬她耳朵，更想……


    他脑海里突然出现某个少?儿?不宜的高温画面，心?神一晃，整个身体都有点发热。


    他这?一晃神，牌也出错了，对面的苏慕辰愣住，有点惊讶的看?他一眼。


    罗钊回神，坦然承认：「手?滑抽错了，就这?么?着吧。」


    江询大喜，直接捡了个便?宜。


    如此玩了两把，罗钊问许颜：「学会了？」


    许颜看?看?他：「大概会了。」


    罗钊将手?里刚摸的牌递给她：「这?局你来打，我帮你看?着。」


    「好。」


    她声音平淡，他有点不爽，特么?的她看?他的眼神还是这?么?淡？！


    牌局又再?开?始，罗钊半侧身挡住王默，认真看?许颜打牌。


    王默探了几次头，都没看?到牌，「好心?」提醒：「阿钊，你跟颜总换个位置，她这?样坐着，牌都快被江询看?光了。」


    江询正思索出牌，听他这?话，立马反驳：「默哥，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牌品？我是那种偷看?的人吗？」　　他选中出的，洒脱往桌上一掷，「我输也输得坦荡！」


    罗钊看?一眼王默，又看?一眼顾时谦左边的空位，一抬下巴：「你坐他那边去。」


    「为什么?？」


    「方便?。」罗钊说，「我坐你的，她坐我的，不就解决了。」


    王默：「……」


    许颜规则是学会了，记牌算牌也难不倒她，但双扣是打配合，她跟苏慕辰才认识，完全没有默契可言，勉强打了一局，后面再?打就不时需要罗钊提点。


    罗钊很?享受许颜询问式看?向?自己的那一瞬，虽然她眼神还是礼貌清淡的，笑容也是那种跟他不太熟稔的程度，但是能被她需要，他就感觉很?美妙。


    美妙得让人有些膨胀！


    某一局到一半，许颜又点着牌问罗钊：「出这?边好一点，还是这?边？」


    「右边？」


    许颜于是打了右边的连对出去，顾时谦摇头，苏慕辰正好接上，然后一把连三张，手?里就没牌了。


    江询「操」一声，直接趴到：「不是吧，这?都行！」


    他看?一眼桌上的计分，更加想死。


    「哎，不对啊，颜总！」


    江询抑郁数秒，突想起什么?，瞪大眼睛问，「我刚请你来是帮我对付钊哥的，怎么?你跟他合伙，一起对付我们？」


    罗钊不留痕迹的笑了下，许颜说：「不是你让我跟他学？」


    江询愣了下：「你学好了，得反杀他！」


    「抱歉，我给忘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笑容温婉中透着丝狡黠，罗钊心?头一暖，往后靠在沙发，左手?很?自然搭到她身后椅背。


    「下局开?始，」江询往左边挪，「颜总你过来坐我旁边。」


    许颜刚要坐过去，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看?一眼，摁下静音键说：「抱歉，我接个电话，你们先玩。」


    她说着站起来往外走，饶是她动作快，罗钊还是看?清了来电人的名字——沈修泽。


    沈、修、泽！


    修泽？


    他咬牙切齿的默念这?几个字，修泽这?两个字他可是太熟了，原来他妈的姓沈？！


    许颜握着手?机走出去的时候没有察觉，里面斜对着他们那桌的一桌人全部视线都盯在她身上，其中几道还颇为不善。


    秦霜最?先收回视线，她看?一眼旁边一张脸快黑成锅底的陈若澜，故意道：「若澜，你之前总说王总不细心?不体贴，连你生?日都能忘了，我看?他可能就是太忙了。不然今天当个伴郎而已?，可一直护着伴娘，挡酒挡话不说，连防止脚酸的药剂都给她备着，不体贴的人哪能想到这?些？你可别想多。」


    秦霜声音娇娇媚媚，明明是劝解，落到不同的耳朵，就有不同的解法。


    陈若澜瞥她一眼，冷怒道：「你怎么?知道他备着？你一直盯着他？」


    秦霜表情一滞，暗道这?陈若澜还真是奇葩，除了冲动，脑迴路都跟一般人不同，她说的是重点是王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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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家世不如陈家，秦霜不敢和她硬呛，只能继续保持柔媚语调：「中午他们陪新人过来敬酒，我偶然听到王总问她来着，说给她准备了按摩仪，等下送到她房间。还说她如果?需要什么?，就吩咐他一声，立马给她弄来。」


    陈若澜咬牙，坐她旁边的陈若汐说：「那伴娘一看?就是狐狸精，外表清清冷冷，实际骚到骨子里，刚才挨着罗钊打牌，都快贴到人身上了。姐夫也是瞎，还巴巴凑上去！姐，你今天得盯住那女的！」


    陈若澜：「那女的什么?来头？」


    秦霜：「好像没什么?来头，不是哪家的千金。」


    李家小?姐李薇薇说：「我听说新娘家里只是中产，父母都只是律所?合伙人，既是她的好友，身份再?尊贵也不过如此吧。」　　她有些轻蔑的笑了下，「这?些贫民窟女孩，最?喜欢玩野鸡变凤凰那套，手?段个是个的高超，我刚看?到她沖王总笑一下，王总眼睛都直了。若澜，你可得当心?。」


    她这?一说，陈若澜直接气得立刻就想冲出去找许颜理论，被一边的林轻语拉住。


    第39章


    「若澜, 今天是顾家做事，她又是新娘的朋友，别闹大了。」


    林轻语声音轻柔, 很是理性：「你前?几天才闹去何嘉琪片场，王总到现在都还生着?气吧？要是今天再闹……你毕竟是他未婚妻，这种场合总要给他面子。」


    陈若澜素不喜欢林轻语胆小怕事的做派，气鼓鼓道：「他自己不要脸，我凭什么给他面子？」


    她嘴上虽然不服, 到底还是坐下来，有点恨铁不成钢道：「轻语, 你就是太温柔, 那贱女人刚才都贴罗钊身上了，你难道不生气？」


    林轻语听她说到罗钊，脸上有点讪讪的, 微红着?脸轻声：「我跟罗钊之间没什?么的。」


    「你不是去过罗家, 还见过罗家长辈？怎么就没什?么？」陈若澜说，「你抓紧一点。」


    秦霜轻飘飘笑起来：「她是跟罗晓棠去的, 又不是罗钊带回去的？」


    虽然是一回事, 性质可是天壤之别！


    陈若澜顿一下，又问：「罗钊不喜欢你？」


    林轻语：「……」她暗暗咬牙，说, 「我不知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薇薇撇嘴：「罗钊什?么时候喜欢过女人？」　　她说着?满眼崇拜的看那边一眼：「虽然外界都说罗钊是一头只争利益的狼, 但我有种感觉，他如果真喜欢一个人, 不止不会藏着掖着?, 还一定会很宠很宠。就不知道最后哪家千金有这个福分。」


    陈若澜似乎懂了，问林轻语：「罗晓棠怎么没来？」


    林轻语：「她有事, 吃过饭就走了？」


    秦霜：「罗大小姐又追哪个明星去了？」


    林轻语：「时隽。」


    「那个新晋影帝？」秦霜总算说了句好话?，「我也挺喜欢他，虽然爱豆出身，但人帅演技好，年纪轻轻就拿到影帝。什?么时候也帮我牵线见一面？」


    林轻语为难：「我和?他还不太熟。」


    还不太熟？是不认识吧？秦霜红唇溢出清脆的笑：「难怪罗小姐丢下你跑了。」


    林轻语暗暗握拳，脸上红白相间，她知道这些人在看自己笑话?，虽然林家家世?不在秦家之下，但她的人设不允许她发脾气。


    她之前?能和罗晓棠交好，最大原因是这个无脑是个追星狂。罗家家教严格，罗晓棠不敢打着?罗家旗号讨便宜，就求助于她，一来二去，两人就混熟了。


    林轻语本想借着?罗晓棠多接近罗钊，但对方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每次「牵线」都牵不到点子上，她和经纪人拼了命制造绯闻，罗晓棠问都不会问一句。


    好在罗钊没有否认，效果虽不算太好，她也的确得了好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轻语想到这里，手?机「滴滴」进来好几条新信息。


    前?面是图片，一片秋风萧瑟中，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孑然站立。景太远，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煳，但身上的桀骜难驯，从萧瑟中撕裂出的蓬勃锐气表现的淋漓尽致。


    果然是老天赏饭吃的那类人！


    罗晓棠：【时隽太帅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他好温柔，看我们应援辛苦，还让工作人员给我们送奶茶，还说我们挣钱没他容易，让我们不要送礼物给他！怎么这么傻？太正能量了！】　　【爱他爱他爱他爱他！】


    林轻语简直想把她掐死，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她早上花了三?个小时打扮，就想着有机会接近罗钊。　　结果观礼结束，罗晓棠饭都没吃直接跑了，害她跟这些个没脑子?又讨厌的千金耗了一下午。


    若是不然，她眼角余光扫向窗边，她本应该坐在那边。


    林轻语抿着唇，手?指轻轻按着?手?机，回覆：【是很帅。】


    她想了想又加一句：【你如果站在他身边，肯定特别般配。】


    罗晓棠秒发来一串害羞表情：【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林轻语冷冷一笑，将手?机放到一边。


    *


    许颜这通电话打了许久，罗钊有点不耐，问江询：「你的救兵还来不来？」


    江询立刻打电话过去。


    「通话?中。」他皱眉说，「应该是公事，算了，我自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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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屁的公事！


    他憋着?气没地方发，出牌一次比一次狠，直杀得江询怀疑人生。


    晚宴是自助舞会的形式，比起中午婚礼现场的正式奢华，晚宴现场的布置显得闲雅温馨。男士们基本还是中午的行头，女士们则都换过礼服，现场珠光宝气，争奇斗艳。


    世?家的宴会，再打温馨牌也是名利场，利益输送和?交换随时都在进行，拉锯战有，弹指间达成协议的也有。


    罗钊和?人谈着?项目，目光时不时往宴会厅一侧的角落瞟，许颜独自坐在那里半天了。


    她晚上换了一条紫色的礼服裙，高腰款，后背镂空，更凸显身材玲珑有致，气质很冷，冷漠中又带点恰到好处的妩媚，刚一进来，就吸引住现场众多男士的目光。


    从她坐在那边开始，就频频有人过去请她跳舞，但她基本都没答应，随意聊几句就把?人打发走。


    罗钊懂她的意思，她不是世家千金，这里的熟人严格说起来只有温诺，但温诺是新人需要待客，她不能占据她的时间，也不愿主动参与那些小姐太太们的话?题，就宁愿一个人待着?。


    至于她感兴趣的话?题，因为江氏还未正式对外宣布她的身份，她若是现在贸然上去谈，恐怕会让一些本就怀了心思的人更有想法。


    罗钊实际挺满意她这样，既然他现在不能牵她的手?，那其他人也别想牵！这念头一起，他立马觉得不对。


    他妈的，若是他以后再牵她的手?，其余人更别想！


    罗钊想到这里，目光不自觉瞟了眼离他十米外，正和人聊得起劲的王默，今天许颜唯一答应的邀约，就只有这个没眼色的东西！


    这一眼「怨愤」的时间长了点，罗钊再转过头，许颜之前?坐的地方已经没人了。


    他环顾整个宴会厅，也没见着?她人，立刻有点慌，匆匆跟人说了句「失陪」，就结束谈话?追出去。


    正聊得起劲的男人莫名其妙，罗总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一直心不在焉？


    坏了，他想，肯定对项目不太感兴趣，要不然立刻让员工加班修改方案？


    罗钊一路追到户外花园，没看到许颜，却碰上陈若澜。他对这位陈家小姐印象一般，王默因不满家族安排一直没正式介绍给兄弟们认识，就礼貌性点了下头，没停步直接往前?走。


    他气场很强，陈若澜有点僵硬的用力笑了笑，待两人错身而过，她回头看他快步走远，立刻变脸，怒声问同伴：「你看清楚了？那女人往这边走的？」


    「就前面的洗手?间，没错。」同伴一语气急切，「她那么惹眼，我怎么会看错？」


    「骚里骚气当然惹眼！」陈若澜气势汹汹的往前?走，狠道，「我待会儿逮着她非撕了她的衣服不可，让她光着?身子回去宴会所有人看，我看王默还敢惦记！」


    她声音很大，罗钊脚步微顿，折身看过去。


    同伴二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王默怕是会跟你翻脸。」


    「他跟我翻的脸还少？我整个人杵在那儿，他当成空气，巴巴跑去找这骚.货跳舞，我脸都被他打烂了！」


    同伴一说：「可是我看江询跟她关系好像还不错？你这样，他会不会帮她出头？」


    陈若澜听到江询的名字也有点憷，顿了两秒，嘴上依旧强横：「怕什?么，江询就算再横还能为这种下.三?.滥.杀.了我不成？到时不止陈家不会答应，王家也不会！」


    陈若澜语速很急，脚步更快，眼看就要走到洗手?间门口。


    在她气急败坏准备抬脚上台阶的一刻，被罗钊叫住。


    「陈小姐。」


    他声音不大，语气却是极冷，陈若澜后背一麻，刚抬起来的脚又生生收回来。


    她转身看向罗钊，后者脸色比声音还冷，好在除了冷，她看不去其他任何情绪。


    她松口气，自然放柔声音：「罗总，您……找我有事？」


    罗钊冷笑一声，阴恻恻说：「陈小姐气焰太盛，我听着刺耳。」


    许颜正走出去，听到走廊上女人的吵闹声，脚步本能一顿，再听到男人的声音，立刻决定先不出去。


    躲着白看场好戏，多好！


    陈若澜被罗钊笑得唿吸都凝滞了，刚才的气焰刷的下去多半。


    圈子?里关于罗钊的传言很多，能力出众，手?腕狠辣，更多有神秘，她听得多了，自然也有嚮往，但更多还是一种莫名的畏惧。


    所以她从前看到罗钊都是远远看着?，从未跟他正面接触过，她想不到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他说她气焰太盛难道是针对她刚才声音太大？应该是的，毕竟刚才两人迎面碰上，他还冲她点头来着。


    陈若澜这样想着，内心的恐惧稍稍收了点，忐忑道歉说：「对不起，罗总，我刚刚实在太生气，所以情绪有点失控。」


    「是么？」罗钊盯着她，「你看着?可不像有点失控。」他肯定，「说是疯了都有人信。」


    陈若澜：「……」


    「陈小姐刚才说要教训谁？」


    「……」


    罗钊放柔点声音：「说话。」


    陈若澜被他问得心虚又烦躁，深吸一口气，把?身上的不怕死骄纵气都端出来，大声说：「教训一个狐狸.精！就算罗总觉得我疯我也要说，我这样都是被王默逼的，王陈两家联姻早就板上钉钉，他放着未婚妻不顾，整天围着别的女人转，我不该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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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你怎么不教训王默？」


    陈若澜滞住，罗钊耻笑：「不敢？」


    「……没什?么不敢。」陈若澜说，「我只是想把外面的因素清理干净，再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


    「这恐怕不现实。」罗钊似听了个笑话?，扯动嘴角，脸上却很难说有半分笑意，「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就是你想靠家世嫁进王家，王默却只想要美人，你入不了他的眼？」


    陈若澜不料他能会这么说话，脸上一时又红又白，好半天才咬牙道：「没有家世作为后盾，空有一张脸的女人，就是男人的玩物。」


    「以陈家的家世要想把没有脸的女儿捧上天更不容易。」


    罗钊不想跟陈若澜扯太多，盯着她瞬间惨白的脸，直接警告：「我不管你今天是气急败坏还是真发疯，今天是顾家的婚宴，你要疯就滚出去疯，要是敢在这里惹事，不妨先回去问下陈平，他敢不敢跟我斗？」


    陈平是陈若澜的父亲，罗钊提起来没半分晚辈对长辈的尊敬，陈若澜气急反击：「就算我们陈家不敢，王家呢？我不信你连王家的面子也不看！」


    「王家正愁没理由和你们解除婚约，想必王默会很感激我。」


    陈若澜最后是被同伴扶着走的，三?个人都脸色惨白，落荒而逃。


    待她们走远，罗钊偏头看一眼那扇门，淡声：「还不出来？」


    *


    第40章


    许颜没想到罗钊知道?自己在里面, 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她推开门?，大大方方走出去。


    走廊外也有洗手台, 她出来前?已经洗过手，俯身又洗了一次。


    水流哗哗，两人视线在镜中交汇。


    许颜关了龙头，转身面对罗钊，淡淡说：「刚才?多谢罗总。」


    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合着他上蹿下跳半天就换来这么几个不痛不痒的字。


    罗钊压着气, 目光微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玩吗？」他问她。


    「罗总指的什么？」


    「和我装成陌生人。」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也沉下去, 「好?玩吗？」


    「罗总觉得我在玩？」许颜笑了下, 反问，「玩什么？玩罗总？我怎么敢。」


    你这是不敢的样子？罗钊说：「是不是装成陌生人，更方便你结识其他男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认不认识罗总, 和我要不要结识其他人有冲突？」


    没冲突。


    罗钊窒闷, 继续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许颜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难道?我和罗总不是陌生人？」


    罗钊直接给她气笑了，往前?一步, 两人距离不过半米。


    他咬牙切齿的笑：「我记得, 我们睡过。」


    许颜笑，眼神?冷淡中带点恰到好?处的欲，红唇轻启：「罗总这么些年, 只跟我睡过？」


    罗钊愣住, 半晌：「当?然，不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还有什么可说？」


    「……」


    那还有什么可说？　　没什么可说？


    罗钊气结, 还未开口, 又听她说：「我记得罗总曾说如果再看到我会弄.死我，这些年我也时刻铭记往绝不往您跟前?凑, 但这次是江董让我回来，我没法迴避。」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弄死她？罗钊反驳：「我没说过这句。」


    「有没有都好?。」　　许颜看着他，眼神?中的情绪尽数掩去，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决绝。　　「江氏和罗氏这些年合作?的项目多，争夺的项目也多，以后商场相见，罗总不必对我手下留情，我也不会有半分手软。」


    她强调：「大家?各凭本事，愿赌服输！」


    许颜走了，空气里飘散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明明清新?淡雅的味道?，却像是利刃一刀刀扎到罗钊心里。


    她真的不同了，就算再会装，眼里的冷寂淡漠骗不了人，她对他没有情意了。


    罗钊自嘲的笑了下，他在贪心奢望些什么呢？　　她会像四年前?一样，眼神?发亮的看着他，还是会像那个时候一样温柔对他笑？


    他亲手将她赶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会伤心，会难过，会彻底失去她？　　怎么没想过，要听她解释？


    罗钊咬紧牙关，脑海里蓦地?出现许颜走进电梯往回看的那一眼——她走了，就很?难再回来。


    *


    周五，铭江集团正式对外宣布了对许颜的任命，任职文件在半小时内传遍集团所?有部门?，并抄送所?有员工邮箱。


    作?为突然空降的副总，许颜的上任在集团内部引起不小震动，不仅因为她太年轻，更因为她是江经年钦点接手江氏主业，话语权等同总裁的二把手。


    员工们好?奇这位年轻美貌女副总能力的同时，关于她之前?在国外行事的手段传闻也迅速成为谈资。


    毕竟集团内部先前?就有传言，之前?的执行副总盘踞江氏十多年，根深叶茂，之所?以能被?抓住贪.污.敛财把柄，在短短半年内连同党羽一併被?清理出公司，所?有谋划都是出自这位年轻女副总之手。


    虽然对传言早有耳闻，许颜从?不认为集团高层们对自己空降的默认，源自对她个人能力的认可。


    她很?明白这是江经年拥有的超高股份权重所?带来的绝对话语权——他做的决定没人敢反对，也没人能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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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在江氏真正站稳脚跟，需要的不是一个人的信任和器重，而是她能为集团带来比之前?更丰厚的利益。


    同理，只有利益持续向上，信任和器重也才?能歷久弥新?。


    许颜的办公室是之前?副总用过的，总经办曾建议重新?装修，她出于环保和麻烦度考虑，拒绝了这个提议，只让人彻底清理了一遍，就拿来用了。


    办公室很?大，除了一张超大的办公桌，会客区摆放的皮质沙发是义大利工匠纯手工打造，奢华珍贵，市价高达百万。


    沙发中间摆放着两个一米多高的玻璃陈列柜，里面已经空了。据秘书讲，之前?里面装着各种名表珠宝，还有一些拓印的字帖孤本。


    而办公室外，还设置有影音室和室内高尔夫球场，所?有设置细节都显示着原主人的奢靡享乐。


    许颜跟着秘书转了一圈，直接说：「把影音室和高夫球球场都拆了，改成办公室。」


    秘书有点惊讶的「啊」了一声，确定性追问：「您不需要吗？要不要改成其他用途的休闲室？」


    「不必，公司不是娱乐的地?方，把我办公室里面的储物室改成休息室，再添置一张床一个衣柜就行。你们总经办人多地?方小，以后办公舒适一点。」


    秘书莫名有点感动，她没想到新?副总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为他们部门?谋福利，连忙喜笑颜开的答应。


    许颜点点头，往办公室走。


    「让市场部张经理到我办公室一趟。」


    秘书领命去了，许颜回办公室等着，十分钟后，张彬来了。


    江氏旗下业务很?多，除了投行和房地?产，还有经营酒店和游乐场等。


    许颜接了投行和房地?产两大主业，其余的业务分别归集团另外两位副总管。三?人在行政级别上本是平起平坐，但因为江经年近年逐渐不管事，两位副总之前?更多时候都是直接向原来的执行副总汇报事宜，以后就是向她汇报。


    张彬是之前?副总倒台后，唯一没有被?许颜清理出局，反而升职的旧将。她留下他不仅因为他没有参与，手上干净，更因为他虽然拒绝站队，还能稳稳坐上市场部副经理位置的出众能力。


    她不鄙视规矩做事，性格直白的老实人，却更欣赏知进退，懂谋略的聪明人。


    张彬今年三?十五岁，一张娃娃脸，因为体型瘦小，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上许多。


    他见到许颜，恭敬叫了声「许总」，有点腼腆问：「您找我？」


    许颜点头，示意他坐，直截了当?问：「集团目前?正做的项目有哪些」


    「我们这两年投到的大项目不多，除了惯例规划的住宅商业地?产项目，就属南丰区在建的养老医疗综合社区和云城那边的科技园占资金比重最大。」


    「嘉城北区的生态城项目，你怎么看？」


    「北区的生态城是嘉城未来五年规划重点，既是嘉城政府重点打造的环保展示示范区，也是重点扶贫开发项目。如果做好?了，不止能成为集团日?后新?的利益增长?点，对企业品牌提升也有很?大益处，所?以我认为我们目前?应该集中所?有力量，拿下这个项目。」


    「如果江氏吃下这个项目，资金鍊上有没有困难？」


    「目前?会有一点吃力，不过南丰区的项目已经在收尾，如果能完全按照计划实施，到这边项目正式开工，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们目前?的竞争对手有哪些？」


    「想争这个项目的财团很?多，但我分析目前?最能对江氏构成威胁的应该只有罗氏。」


    「罗氏那边是韩泰和在负责这个项目？」


    张彬听她这么问，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点头道?：「是韩总，他主管罗氏地?产业务已有四年。」


    「这个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你了解吗？」


    「没有正面接触过，只听过一点，所?以不是很?了解。」


    张彬从?前?只是市场部副经理，又是不得器重的那类，是没什么正面接触韩泰和的机会。


    许颜点头，这个回答倒是实在。


    她继续说：「标书我这几天仔细看过，你认为还有需要商酌的地?方吗？」


    「我在想我们的报价或者可以再提高一点，毕竟是扶贫项目，现在也不像从?前?只重价格战。」张彬看一眼许颜，见对方听得认真，多了点底气问，「不知许总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也认为现在不是打价格战的时候，价格方面你和手下团队再商酌一下，下周一前?把最终结果报给我。」


    许颜略沉思几秒，说：「我建议你再仔细审查一下关联公司的资质和他们之前?的从?业经歷。另外关于韩泰和这个人，你可以看一下他近年竞标的成功案例，或者就能大概猜出这次罗氏投标的方向。」


    「是，许总。」张彬推了下眼镜，笑容真诚愉悦，「我想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第一天上任，许颜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她中午吃过饭也没休息，直接忙到忘记下班。直到夏至打电话过来说，上次她定的沃伦公关副总的人选，已经约好?明天面试，问她什么时间有空。


    许颜定了第二天中午一点，刚挂了电话，温诺来电问她要不要去练瑜伽？


    许颜下午吃了点心，坐到这会儿倒是一点不饿，她揉了下有点发酸的后颈，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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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1章


    习惯这东西, 一旦形成就很难改。　　许颜在罗钊那里习惯很多，后来漫长?时间，也?改了许多, 唯一没?主动改的大概就只有他教给她的思维方式，和铁腕监督下，她形成的健身习惯。


    许颜近一年多才又开始练习瑜伽，之?前在国外，她习惯晨跑, 打球，单车这类偏激烈的运动。


    那时心?里太苦, 工作压力又太大, 只有拼命流一身汗，用尽身体多余的力气，她才能在不经意?想起他时, 没?心?思难过, 也?没?力气怯懦。


    练习瑜伽是温诺的提议，她常年写作, 肩颈腰部都劳损厉害, 在理疗医生的建议下开始练习瑜伽。她一个人练着无趣，就让许颜陪她。结果两个人练着练着，都坚持下来。


    高端瑜伽馆都是一对一私教课模式, 许颜前天才让夏至过来沖的卡, 跟温诺一个瑜伽老师。不过今天两人为了方便交流，就一起上了。


    一个小时下来, 两个人都出了一些?汗, 累且痛快。


    两人洗了澡，彼此收拾好, 又约去楼上喝东西闲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诺抱怨婚礼繁琐累人，话锋一转，突然问：「颜颜，你?觉得罗钊怎么样？」


    这两个话题实?在没?什么关?联，许颜本能怔了下，问：「什么怎么样？」


    「就是他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长?得好，家世好，个人能力很出众。」许颜很「认真」的想了几秒，补充，「好像没?发现不好的地方。」


    作为一个跟他没?关?系的陌生人，这是很客观的实?话。


    「如果让他当你?男朋友，你?愿意?吗？」


    「……」


    许颜差点被?嘴巴里的茶水呛到，若是换个人问，她一准觉得对方是有意?，但若是温诺，就需要另外理解了。


    许颜笑：「温小妞，你?这样的说辞好像受人之?托的媒婆。我愿不愿意?的前提，是他愿不愿意?。」


    这一句有点小绕，温诺捋了下，追问：「要是他愿意?呢？」


    「这事?儿还能假设？温小妞，你?想说什么，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你?如果看得上，我可以帮你?们撮合。」


    「……」


    许颜很怀疑的看她一眼，温诺赶紧补充:「如果我分量不够，可以再拉上我家老顾！」


    「……」许颜无语，这算什么事?儿？


    她问：「你?上次说的你?家顾总发小里，唯一靠谱的就是罗钊？」


    「对啊，非常靠谱的一个人，人长?得最帅，品行?最端正，还最有钱。」温诺见许颜似乎有点兴趣，赶紧夸，「而且我看你?俩站一起也?很般配。」


    许颜喝一口茶：「但是你?说他不行?。」


    他不行?啊，老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诺一拍桌子，激动：「我正要解释这个。」


    她压低声音：「我问过老顾了，老顾说，他行?！」


    「哈哈哈哈哈。」　　许颜十分不厚道的笑了，很愉悦很愉悦，她当然知道他行?，但是……　　她憋住笑：「老顾怎么知道？」


    「自?然，他们是髮小嘛。」温诺笑得神秘，挑眉暧昧道，「男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会那什么，闲聊闲聊，比较比较？」


    「那也?只能证明曾经，行?。」许颜拧眉，惋惜摇头，「现在，不一定。」


    确实?有可能。　　温诺用力想了想，提议：「要不你?先试试，不行?就扔。」


    「……」


    许颜无语凝噎，温诺很爽朗的大笑出声，话题一揭而过。


    两人正天南地北的胡扯，头顶突飘来一道女声。


    「顾太太。」


    声音很温柔，随即一截粉色的衣摆飘到桌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诺抬头，面前的人她见过，有印象，名字有点模煳。


    许颜认出来了，是林轻语，她佯装不识，不动声色。


    温诺略疑惑的表情，让林轻语有一点失望，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更柔和的笑道：「我是林轻语，您和顾总的婚礼，家父带我参加了。」


    她一提，温诺立刻恍然大悟：「我就说很面熟，原来是林小姐。抱歉，我有点脸盲，一时没?想起。」


    她表情语气都太真实?，林轻语表情有一丝僵。作为女明星，被?人脸盲认不出，无论从知名度，还是颜值角度讲，都不太友好。


    温诺见林轻语打完招唿，不说话，也?一直杵着不走，疑惑问：「你?找我有事?？」


    「……」林轻语脸色微红，小声，「没?有，就是看到你?，过来打声招唿。抱歉，我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温诺沖她摆手，「拜拜。」


    林轻语：「……」


    林轻语走后，许颜实?在没?绷住笑。


    「温小妞，你?故意?的吧。」


    温诺噗嗤一声：「你?看出来了？」


    许颜给她一个眼神：「你?的演技很明显。」


    「是么？」温诺撇嘴，「看来还需要演练，下次让许隽给我上一课，他那个演技绝了。」


    「你?不喜欢她？」许颜说，「她刚才明显想坐下聊几句。」


    温诺性格温厚，脾气好，如果不是很不喜欢，她断不会这样当面下人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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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诺喝一口果汁，没?瞒：「不止不喜欢，还有点讨厌。」


    她放下杯子，目光往那个方向瞟一眼：「她太能装。」


    「我能理解明星为了红，需要立人设，但像她这种随时随地都恨不得把『温柔良善白莲花』几个字刻在脑门儿上的，看多了，真的很招人烦。」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写了这么多年小说，各种恶毒女配，白莲绿茶的手段在书里都玩腻了，她这点道行?怎么逃过我火眼金睛？」


    「那她是白莲，还是绿茶？」


    「伪装成白莲的低等绿茶。」温诺摇头，「自?以为聪明，实?际连基本演技都没?过关?。一般的男人或者会吃她的眼泪，想往上走，脑子不够，颜值也?不够。」


    客观说，林轻语本人比摄影镜头前漂亮，她属于比较清纯的长?相，脸部线条很平，没?硬伤没?攻击性，却也?不惊艷。眼神柔和有余，清澈不足，看上去总给人一种藏着心?思的感?觉。


    这样的长?相在普通人里也?算中上，但作为明星，她头骨偏大，脸部骨相一般，自?然不上镜。


    许颜说：「你?不是靠猜测给人判.刑的人，这么讨厌她，肯定有实?质性.事?件。」


    温诺简直想把「智慧」二字贴许颜额头，吐口气承认：「对。」


    她眼中闪过鄙夷，和一种难言的愤恨：「她确实?也?有点本事?。高中的时候，我和她同?校，她设计抢了闺蜜的男朋友。那女孩是我邻居，两个人本来是约好一起出国留学的，就因为她的插足分道扬镳，而她却至始至终站在受害者位置被?可怜，维护。　　她在男孩面前始终是温柔小鸟，但却被?我撞到和女孩吵架，说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最后女孩受不了转了学.　　她跟男孩处到毕业，又哭唧唧跟人分手，理由是心?理脆弱，承受不了大学时候的天各一方，只有先分开。我就呵呵了，关?键那傻.逼男人还信。」


    温诺愤愤咬着吸管，补充：「哦，男的你?可能见过，舒家的二少，家里卖卫浴的。」


    「舒悦卫浴？」


    「嗯。」温诺说，「舒二少长?相一般，看起来还挺老实?，就脑子不好使。前年和天兰卫浴的刘家小姐联姻，据说一直对林轻语念念不忘，时不时都要怀恋一下，夫妻关?系很不好。」


    「这些?过往对于女明星算是黑点，网上好像查不到。」许颜想想说，「林家是做食品业起家的，家底不错，大概出钱压过。」


    「关?键还是她一直不红，一个没?热点的艺人，媒体挖都不想挖。」


    「以前是，现在应该是因为她搭上罗钊，媒体不敢挖。」


    温诺「咦」一声，眼神登时变了：「还说对他没?兴趣，这些?绯闻都关?注着。」


    许颜无奈的笑：「温小妞，这是职业习惯，无论是星颜。还是沃伦，和娱乐圈交集都不少，这点敏感?度我还是有的。」


    「好吧。」温诺耸肩，「你?别相信那个绯闻就好。」


    「为什么？」


    「就算你?不喜欢罗钊，也?不能质疑他的品味。罗钊要是能看上林轻语，我就能从罗氏大楼跳下来。」


    「……」


    许颜被?温诺的「毒誓」惊得无言以对，几秒后很不厚道的笑出来。


    「好，要是他真看上了，也?不用你?跳楼了，我去挖了他眼睛。」


    温诺：「……」这么血腥的吗？


    许颜和温诺聊得忘了时间，顾时敛打了三?通电话，才把人接回?去。


    离开时，许颜目光往大厅某个方向一扫，适才她们讨论的对象早已离开，此刻坐着的是一对年轻年轻情侣。


    她转过眼，嘴角蓦地勾出一丝冷冷的笑。


    果然，人的思想是会固话的，一些?手段在一些?事?情上取得成功，就以为可以一直沿用，屡试不爽。


    殊不知时过境迁，对手会变，手段也?会失效。


    许颜眼底恨意?翻滚，面孔却是依旧温软柔和，潋滟生辉，林轻语的长?相气质很随那女人，但可惜她心?狠手辣不随任何人。


    第42章


    许颜再见到罗钊, 是周六晚上的?拍卖会。嘉城权贵圈说起来大?，其实也小，尤其塔尖一圈, 除了罗、江、顾、王几个老牌世家，近年新起可?以并提的?新贵家族不多。


    两人一个代表江氏，一个执掌罗氏，想不经常碰面都难。


    拍卖会地点设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内，以慈善凑集善款的?名义, 拍品涉及门类挺多，除了常规的?珠宝钻石、书?画瓷器, 还?有一些收藏家典藏的?孤本、羊皮卷, 丝绸绢本乃至竹筒。


    开始登场的?拍品品质不算顶级，也没有哪个特?别出彩，前半段会场的?气氛一直比较平。各家平淡举牌, 平淡交易。


    第?一个高?潮出现?在第?十个拍品, 一对明代黄地青花栀子花果纹盘。该器物属于黄地青花瓷器，自明初宣德时期创烧以来, 一直是官窑中最为名贵的?制品之一。


    纹盘盘心绘折心栀子花, 内壁绘葡萄、荷花、石榴及柿子图案，外壁绘缠枝牡丹纹，纹饰有多子多福的?寓意, 青花渲染层次丰富, 黄釉肥润，胎质细腻, 因流传有绪, 本就极为难得，加之是同一批出窑的?双盘, 价格价值因而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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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竞拍价从第?一口价人民币三百万开始，平均每次叫价增加十万，最后以六百八十万的?高?价被林氏药业的?林董拍下。


    现?场响起掌声，罗钊兴致缺缺的?坐着?，手都懒得抬。他一直没有举牌，目光和心思都不在台上的?拍品上。


    他和许颜都坐在第?一排，两人之间除了过道，还?隔着?两个位置。许颜在开局拍下一本字帖孤本后，也再无动静。


    罗钊微微侧头，眼角余光在许颜身上来回，她今天穿一身白色职业套装，长发扎起，脸上薄施粉黛，整个人看?上去又冷又飒，很不好亲近。


    她左边坐着?新贵萧家的?大?少萧睿，右手就是林氏药业林伯其，两人也不时侧头，试图和她交谈，但都被她礼貌冷清的?搪塞过去。


    罗钊心里有气，他不知道主办方是怎么安排的?座次，江氏旁边不安排罗氏，反而安排这两个不上不下的?傢伙坐她身边？


    不过许颜的?反应，倒是让他满意。


    拍卖会继续，剩余还?有七件拍品，除了三件珠宝，其余都是画作。


    随着?最后一件拍品的?亮相，同时也掀起本场拍卖会的?最大?高?潮。


    那是一幅以星空为主题的?新主观主义画作，画风纯净，笔触厚重?，以半抽象半写实的?手法，勾勒出现?实与幻想，实景和浪漫。


    画作顶部是一片深邃到极致的?蓝，宛如一条被施了魔法的?毯子，上面缀满点点星辰，璀璨如钻。　　一片薄云之中，猎户星座被绝美?的?玫瑰星云横跨缠绕，深远朦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星空部分占了整个画作的?四分之三，下部剩余的?四分之一天幕色彩渐渐变浅，笔触变得稀薄，月白与暖黄交织，月光皎洁的?清辉在深蓝中心噼开迷雾。


    迷雾散去，一个身穿白色礼服裙的?女孩侧身站立，微风吹起她的?髮丝和裙摆，她低头，含笑凝视面前单膝跪地的?男孩，男孩手中拿着?钻戒，钻石璀璨，熠熠如星。


    画作左下角有画家署名。


    沈修泽颜-幻梦。


    青年画家沈修泽去年自四百多名来自世界各地当代艺术家中脱颖而出，斩获美?国亚歷山大?卢奇绘画奖大?家，成为第?一位获得这项绘画最高?奖殊荣的?华人画家。


    他随即在纽约举办个人画展，声名鹊起的?同时，身价也水涨船高?，成名前后画作被国内外收藏家青睐追逐，频频在各大?拍卖会上拍出高?价。


    这一副是他早年求学时代的?作品，与现?在的?画作相比，手法明显稚嫩，内容层次也更浅显，但恰恰是这份浅显直白，很好的?彰显出画作中蕴含的?浓浓爱意。


    主持人说这幅画能拍卖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当年沈修择在国外求学，因思念国内的?恋人作画表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画作完成后，他放在导师开的?画廊保存，想回国的?时候带回去送给恋人，不想被画廊员工误当成商品卖了出去。


    随着?沈修泽近年声名鹊起，这幅画才被当初的?买家高?价卖给一位国内收藏家。这次拍卖前，沈修泽曾找到这位收藏家要?求买回画作，直到收藏家承诺将所拍得款项的?一半捐给国内流浪动物保护协会，用以救助流浪动物，沈修泽才最终放弃。


    原因无他，只因为沈先生曾经的?恋人喜欢小动物，一直致力于流浪动物保护。


    爱情果然是艺术永恆的?主题，主持人嗓音醇厚，娓娓道来的?简介，无疑给这件本就热门的?拍品增加更多深沉柔软的?元素，大?家举牌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两百万的?竞拍价，五分钟后以一千二百万的?高?价成交，现?场气氛一派热烈。


    罗钊一直暗暗观察许颜，她一直很认真的?看?着?那副画，专注听?主持人讲解，直到最后成交，嘴角才绽开一丝淡淡的?笑。


    虽然淡，却?肉眼可?见的?愉快，还?夹杂着?几分温温柔柔的?甜。


    罗钊被那一抹甜刺激得坐立难安，见许颜起身往外走?，立刻跟了出去。


    拍卖会后，还?有个晚宴，他知道许颜不会直接离开，很精准的?将人堵住。


    许颜从洗手间出来，一眼看?到站在走?廊上的?男人，他一身黑色西服，挺阔有型，长腿包裹在西装长裤里，眼神带着?点期待，静默看?着?她。


    许颜招唿都没打，直接从罗钊眼前走?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


    她听?到罗钊不太平和的?叫她。


    「许颜。」


    许颜转过身：「罗总好。」


    又是这三个字，罗钊差点被她气笑。


    「我记得你上次说，江氏和罗氏是对手，也是伙伴。」


    「是这样说过。」


    「你刚才的?态度，是对待对手，还?是伙伴？」


    「两种?都不是。」许颜瞟一眼洗手间， 「抱歉，我没有在洗手间外面谈合作的?癖好。」


    她弯唇，笑容很淡：「难道罗总喜欢？」


    「……」罗钊看?着?她，「许颜，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罗总想谈什么？」


    「你知道我要?谈什么。」


    「我不想谈。」


    罗钊吸口气，认真说：「那件事，我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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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收起所有情绪，平静回：「我当年问过罗总，您也解释过，我每一个字都还?记得，不需要?再听?一次。」


    她当年的?确是问过，他也的?确回答了。


    罗钊有些尴尬，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来，他当时说过的?那些字眼，他也一个都不想回忆。


    许颜等了几秒，见他再无话说，礼貌告辞。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转身欲走?，手臂蓦地被罗钊握住。　　她拧眉，他松开手，挡在她面前问：「当年的?事，你难道一点错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早计划去留学，一切都准备妥当，临到出发都还?瞒着?我。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


    「我早一点告诉你，你给我的?解释就不一样了？还?是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会不一样？」　　许颜没等罗钊回答，直接给他答案，「你说的?对，我有错，我不想解释什么，罗总也不必原谅我。」


    两人离得很近，因为身高?差距，许颜说话时，头微微仰着?，她尽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尽量把每一个字说得清晰无波，但眼睛睁得久了，总有些酸涩。


    她咬牙忍住心口和眼睛的?酸，不闪不避与罗钊对视。眼前有朦胧水雾升腾，她知道自己一定不能眨眼。


    只要?眨眼，她就输了！


    「晚宴开始了。」


    罗钊目光太沉，她终究没能坚持太久。她垂眸，往左一步，试图迈过罗钊往前走?。


    错身时，他再次抓住她手臂，沉声：「我没有真的?那样想过。」


    许颜指尖被他抓得紧了紧，心口也是，她没有转头看?他，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很用力，很用力！


    「我们本来就是那种?关系。」


    她低声说完这句，抬手挣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至始至终都没有停顿。


    第43章


    张彬周日晚上就将重新做好的标书发到许颜邮箱, 许颜很满意他的效率，很快看完，给他回了电话, 告诉他自己没有意见，一切按计划走就行。


    这?次猎头公司推荐过来两位副总候选人，一男一女，年?龄、学?歷、入行经?验都差不多，许颜抽空一一面试了, 最后经?过权衡，她留下那名叫赵源的男士。


    倒不是她性别歧视, 她只是单纯觉得?沃伦员工比例本?就阴盛阳衰, 她本?人也是女性，如?果再招个女性副总，思维难免会有一些?困于性别认知上的局限。


    尤其面对危机公关, 思维方式稍有偏颇都是致命打击。


    接连处理了两件大事, 许颜感觉轻松不少，身心放松下来, 脑子就容易乱想。


    念头一起, 她就想到罗钊，想到昨晚，他拉住她手臂时的样子。


    许颜无意识咬住唇瓣, 或者她真的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坚不可摧。


    她花了太?长的时间去淡忘这?个人, 淡忘他曾经?带给她的那些?温暖与甜蜜，也一点点抹去他最后给她的屈辱与痛苦。


    在国外最初的两年?, 除开工作睡觉, 她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努力?做这?件事，所以当有一天, 她突然想起罗钊，发现自己心口不痛不痒，毫无波澜时，她是真的很开心。


    她以为自己终于成功了，甚至往后两年?，她都很少再想起这?个人。


    可是昨晚，她竟然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候，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最后与其说是潇洒离开，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好可恶！


    真的好可恶！


    昨晚，他离她太?近了，近到她唿吸之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白松香混合冷杉的淡淡木质香，这?么多年?，他不止样子没变，习惯也没变。


    只是这?曾经?让她感觉安稳和?喜悦的味道?，那一刻却如?洛铁炮烙着她的心，一圈圈白雾在眼前升起，心口刺啦刺啦的疼，连带他贴在她小?臂处的掌心，也瞬间烫得?灼人。


    她突然一刻都不想再待，也再不想跟他有任何一点牵扯，懦弱也好，逃避也罢，她只要能离开就好。


    许颜站在公寓顶楼露台往下看，海博的位置是真好，闹中取静，楼下很宽阔一圈都是花园，花园之外的围墙好像一条隔离带，将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一个喧闹，一个静谧，一个红尘滚滚，可以丈量，一个辉煌冷硬，无可量化。


    就像她的心，她一点不爱他了吗？


    如?果一点没有，她就不会落荒而逃了。


    但是她太?疼，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自己再动心。


    *


    周二晚，温诺约许颜吃饭，她即将开始蜜月旅行，临走前要好好答谢各位好友。


    这?就是要组局聚会了，许颜微微有点无奈。　　她又要见到罗钊了。


    这?次的局比婚礼前那次小?，没叫几个小?的，除温诺夫妇，就只请了罗钊、江逞、王默，还?有许颜。


    许颜因为一个视频会议耽搁了，到的时候其余人都已经?到了。她的位置挨着温诺，左边是江逞，正对着罗钊。


    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饭局的气氛从开始就热烈轻松。王默是顶级段子手，各种段子一个个蹦出来，有荤有素，素的张扬，荤的内敛。


    温诺作为新妇，自然是他重点「攻击」对象，他很懂得?把握分寸，笑?料之余，一点不让人感觉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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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诺跟他斗嘴到最后，竟是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红着脸向顾时敛求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时敛下场护妻，王默见好就收，话锋一转就移到许颜身上。


    「许颜，我?想请教个私人问题？」他端着红酒杯，姿态肆意洒脱。


    江逞说：「颜总隐私凭什么告诉你？」


    王默：「不是隐私，是私人。」


    两者差别可大。


    许颜笑?笑?：「不要太?难。」


    「保证简单。」王默笑?说，「你选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


    许颜倒是没想到他会这?种直白又单纯的问题，微微愣了下，目光下意识往罗钊那方扫去。


    不知是否她昨天说的话起了作用，罗钊今天看她的眼神?特别淡，态度更淡，她出于礼貌依次问好，到了他那里，他也只是同样礼貌的回应。


    表情、态度、眼神?、声音，无不如?许颜「要求」的以陌生人标准派发。


    许颜心底暗笑?自己矫情，自己要求的事情，别人做到了，她反而还?意外了？


    这?一眼极快收回，许颜说：「没什么特别，只要忠诚就行。」


    「就这?么简单？」王默放下酒杯，清清嗓子，拍着胸脯郑重问：「不如?考虑下我?，保证忠贞不二。」


    他表情语气太?过严肃正式，现场静默了三秒，温诺哈哈大笑?。


    「王默，你开的什么国际玩笑?，这?里最花的就是你。」


    江逞感动，直接举杯：「温大大明鑑！」


    温诺接着：「第二江逞。」


    江逞：「……」


    罗钊微不可察的扯了下嘴角。


    温诺：「这?个条件，只有罗钊可以。」


    许颜、王默、江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时敛问：「我?不忠诚？」


    温诺白他一眼：「你都有主了，不在讨论范围。」


    顾时敛笑?着摸她的头，语气有股酸味：「你对他们倒是了解。」


    「大部?分都是听你说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时敛「哦」一声：「好像是。」


    江逞、王默：「……」妈的遇人不淑！


    第44章


    王默决定自证清白：「温诺, 你从前?听的都?是老顾为了衬托自己伟光正，故意抹黑我的假象，我本质就是一个忠诚标兵。」


    温诺看看他, 嘆气：「你就算把?这两字刻在脑门上都?没用，半个已婚族，没资格。」


    她说的是王陈两家联姻的事情，王默脸色瞬间有点黯淡，他是真的很讨厌陈若斓。偏偏这场联姻, 是他爷爷辈就订下的，当时王家不如陈家, 陈家对?王家有扶持之恩。王家极重门风信誉, 是以就算王默再怎么?闹腾，也无法摆脱。


    温诺看他这样，有点尴尬, 赶紧说：「主要你这种浪蝶气质, 不是我家颜颜喜欢的。」


    她看看许颜，见对?方嘴角含笑?, 没有反对?的意思, 继续道：「忠诚是品质，包含的含义很广，可不是单不出?.轨三个字就能定义, 」


    王默挑眉, 追问：「还有哪些含义？」


    「稳重、内敛、零绯闻、情感经歷单纯。」温诺专挑王默没有的特质说，「看到其?他女人不止连正眼都?不会给一个, 就是别人扑上来搭讪说话, 也要毫无表情的回一句『我有主，拒撩。』, 这种。」


    温诺正经说完，王默一下笑?了：「你怎么?不直接说就阿钊这种？」


    「都?是老顾发小，你对?他评价这么?高？」他看一眼罗钊，不服，「就他这种闷葫芦，远看着?是不错，真当男人处能闷死人，你信不？」


    温诺：「不信，闷死人总比哭死人强！怎么?着?也比浪蝶好。」


    王默窒息，江逞嘆气：「老顾，看你老婆感情天平都?偏了。」


    顾时敛：「没关?系，她之前?就说还好我和阿钊是一路人，要跟其?余人似的，绝对?不会嫁给我。」


    江逞、王默：「……」操！


    几人闹腾的厉害，罗钊像是突然会说话似的，冷不防来了句。


    「你们?不用嫉妒我优秀，反正许总看不上。」


    他嗓音清淡，面带自信，众人登时停止讨论?，齐刷刷朝他看过去。


    罗钊看着?许颜，神色莫测问：「是么?，许总？」


    许颜一时无语，这个问题她说是或不是都?不合适。


    她坦然和罗钊对?视，避重就轻说：「罗总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猜的。」罗钊说，「刚才许总进来，对?每个人都?很熟络，偏到我这里，就干巴巴一声『罗总好』，总让我怀疑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得罪你了？」


    「罗总多虑了，没有这样的事。」


    「那就是看不上。」


    「……」


    罗钊表情又淡又认真：「不然许总叫其?他人都?是直接叫名字，叫我罗总？」


    「你不是也叫我许总？」


    「我怕叫你名字，你不答应。」


    「罗总气场太强，名字我叫不出?口。」


    众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两人都?语气清淡，眉眼柔和，但话里话外总隐约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气氛莫名有一点僵。


    温诺干咳一声，正寻思打个圆场，罗钊突然掏出?手机，直接放在桌上自动转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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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下意识看向那支手机，罗钊抬眸看向许颜：「我还没有许总微信，加一个，方便?联繫。」


    众人顺着?他视线看向许颜。


    许颜说：「好。」


    她扫了页面上的二维码，手机跟着?转盘迴到罗钊手里，他拿起，看一眼，点击通过。


    许颜正要收手机，他的信息已经发过来。


    三个字：【许总好。】


    「……」


    这是要还给她？许颜没有回覆，直接关?掉界面，将手机放回包里。


    这段莫名而起的插曲，又莫名被揭过，大家很快有了新的话题，气氛重新变得热烈。


    饭局结束已经晚上九点半，因为是好友相?聚，许颜没让司机送，自己开车过来。


    她刚才喝了些酒，出?来前?就叫了代驾，她让对?方在停车场等她，结果刚走到门口，对?方打电话过来跟她确认车牌号。


    许颜说了车牌，对?方说：「女士，您的车好像被人堵了。」


    「……」


    许颜的车停在车位，准确的说不是被堵，是旁边停的一辆挨她的太近，堪堪只余半条手臂的空隙。车的另外一边又刚好靠墙，如果不叫车主挪车，根本不可能开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诺惊讶：「这停车技术简直绝了，旁边还这么?宽！」


    是绝了，如果不是故意，许颜都?不相?信。


    顾时敛说：「我刚让他们?查了，车主现在在机场，马上登机，要三天后?才回来。」


    温诺气愤：「这人怎么?这么?停车。」


    顾时敛给她一个谁知道的表情，温诺说：「颜颜，我们?送你回去吧。」


    温诺婚后?和顾时敛住在顾家别墅，跟许颜的方向正好相?反，许颜考虑她明?早出?发，拒绝说：「不用了，我让司机过来接一趟。」


    王默说：「哪儿用得着?那么?麻烦，我送颜总回去。」


    他话音刚落，电话突的响起，他看一眼来电，脸色登时不好。


    江逞瞭然：「陈若澜？」


    王默哼声，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尖锐声透过听筒在安静的停车场显得尤为刺耳。


    不知陈若澜最后?说了什么?，开始还只是敷衍应付的王默突然爆了句粗，沖众人打了手势，气势汹汹就往外沖。


    江逞嘆气：「这陈大小姐不知又发什么?疯。」


    顾时敛说：「你跟过去看一眼，万一闹太狠，拉一下。」


    江逞抑郁：「为什么?又是我？」


    顾时敛：「陈小姐那脾气，我和阿钊去只能火上浇油。」他笑?，「再说哄女人是你强项，前?两次不都?是你哄好的？」


    江逞「啧」一声，怕王默真闹出?大事，也只有先过去。


    他一走，车场就剩下四个人。


    温诺说：「颜颜，你坐罗钊车走吧，你们?方向差不多。」她看一眼罗钊，问，「颜颜住依云府邸，不会很绕吧？」


    「不会。」罗钊笑?了下，「放心，就算是绕，我也会把?许总安全送回去。」


    温诺点点头，转头沖许颜眨下眼，眼神里除了期待，还含义深远。


    许颜只能答应。


    温诺和顾时敛先一步开车离开，许颜问：「罗总的车停在哪里？」


    罗钊拿着?车钥匙抬手一按，距离两人约二十米处，一辆黑色迈巴赫车灯闪了下。


    两人并排走过去，罗钊绕到副驾驶，帮她拉开车门。


    许颜问：「你开？」


    罗钊：「我没喝酒。」


    许颜想起刚才，他好像是只喝了些茶水。


    罗钊微微躬身，手掌撑在车门上，许颜坐进去，他先她一步拉住安全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说：「我自己可以。」


    罗钊转头看她，嘴角微微勾了下，嗓音很低：「我对?第一次坐我车的陌生朋友，都?提供全套服务。」


    全套服务？你怎么?不陪.睡？


    许颜腹诽着?，一不小心问出?来：「全套服务包含什么?？」


    罗钊将安全带扣插进扣槽，侧过头，脸离她很近。


    「除了拉车门系安全带，许总还需要我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45章


    「除了拉车门, 系安全带，许总还需要我做什?么？」


    你需要什?么，我就能给什?么？


    许颜胸口紧了下, 指尖也是，她镇定与他对视。罗钊很礼貌笑笑，突的拉开距离退出去，关车门的力道拿捏精准。


    许颜咬牙，她是脑子锈掉了才多嘴！她目光透过前挡玻璃跟着他, 直到他绕过车头才收回。


    罗钊上车，直接启动, 两人约有十分钟没再说话, 直到车窗外?单一的街景开始变得五光十色。


    罗钊问：「依云哪个区？」


    依云还有几个区吗？许颜挑了个最不会出错的。


    「a区。」


    「a区？」他问，「一个人住？」


    「嗯。」


    「不会害怕？」


    她没太懂他的意思，还是回答：「不会。」


    他声音突然带了点笑：「住在房顶都没的地方都不怕, 许总的胆子还真是很大。」


    「……」


    「依云府邸三年前开工, 总共规划a、b、c三个区，c区别墅区两年前交房, b区洋房区去年前交的, a区高层区半年前动工，现在好像只修了三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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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在心里暗骂，这哪个傻.逼规划的, abc三区, 不是应该先修a区？


    罗钊说：「许总是不是在骂规划的人脑残？抱歉，依云是罗氏的楼盘, 让您失望了。」


    「……我刚才说错了, 是b区。」


    「b区那栋？」


    「你需要问这么清楚？」


    「我答应温诺送你到家门口。」


    「不需要。」


    罗钊不说话了，脚下加油, 在下一个本该直行的路口，直接变道左转。许颜看前方路牌，这个方向是去麟安山。


    许颜暗吸一口气，罗钊说：「既然你记不住地址，我先带你回去，你慢慢想。」


    他说话很客气，态度完全是为她着想的知心哥哥，但许颜知道他心里憋着气，她如果?再?不说，他真会带她回他那里。　　到时候就算她愿意说，他也不会再?听。


    「我住海博公寓。」　　她说完见罗钊握方向盘的手似紧了下，补充：「海博b栋，28楼1号。」


    罗钊没搭理她，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肘支在车窗上，继续往前。


    车窗外?，城市霓虹交替成幻，依次在他脸上落下此起彼伏的光影。他皮肤白，脸部轮廓流畅深刻，那些深深浅浅的光影将他额前的发染成淡淡的金色，连带他的表情也一起变得莫测。


    唯有那双眼睛，倒影着纸醉金迷的迷离光彩，却依然很黑很亮。


    「罗钊。」许颜忍不住叫他一声。


    终于，在下一路口，他调转车头又开回「正道」。


    许颜微微松口气，罗钊说：「没想到，你也住那边。」


    「你可别误会，是公司安排的，我事先也不知道。」


    她着急解释的模样，让他愉悦，他清淡嗓音拖着点尾音问：「许总觉得，我误会什?么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决定不跟他说话了。


    气氛微妙间，手机铃声如同天籁，突然降临！


    许颜从包里拿出手机，很自然滑动接听。


    「修泽。」


    她声音明显比刚才温和，罗钊瞬间不快。


    「没有，我还在外面。」


    「……」


    「大概二十分到。」


    「……」


    「好。」


    许颜挂掉电话，罗钊暗暗松了油门，状似无意问：「有人找你？」


    许颜瞟他一眼：「嗯。」


    「有事？」


    「嗯。」


    「什?么事？」


    「……」许颜吁口气，「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


    「你觉得我有资格管你？」


    「当然没有。」


    「所以我只是单纯好奇。」罗钊问，「他找你什?么事？」


    「……」许颜是真的想一脚给他踹下车。


    她说：「罗钊，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哪种人？」


    「话多，难缠，讨厌。」


    不知是否达到目的，罗钊很愉悦的笑出声：「谢谢许总，您不评价，我还不知道原来我是这种人。」


    「……………………」


    可真是！可真是啊！


    许颜闭嘴了。


    偏偏罗钊不闭嘴，话题一转，又扯到公事上。


    「听说江氏对嘉城生态城的项目很有兴趣，这些?日子一直活动频繁，想必许总志在必得？」


    他要谈公事，许颜没法不理他，故意晾他两秒，才说：「罗总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江氏的资金鍊如今应该大半耗在云城的项目上，能吃下生态城这么大的项目？」


    「吃不吃得下的前提是要先吃到嘴。」许颜说，「等江氏拿在手里，我自然有办法吞下。倒是罗总，您这么问我，难道罗氏没有兴趣？」


    「实话说，我个人兴趣不是太大，这种项目做好了虽然名利双收，但是战线太长，资金回笼较缓，罗氏早过了资本累积初期，这个项目显然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据我所知，韩总在这项目上花的功夫可不少，既然罗总不看好，大可以让他别那么上心，不然这样说一套，做一套有意思？」


    「罗氏向来集思广益，这项目虽然不是我最看好的，但也没到完全不看好的程度，既然股东和?团队觉得可，我也没必要一票否了，拿来做一做也可以。」


    拿来做一做也可以？


    这话实在说得张狂霸气，这么大的项目，他说的这么随便，他以为是玩过家家吗？


    许颜刚有这个想法，就听到罗钊帮她补充：「因为罗氏有这个实力。」


    罗氏的确有这个实力！


    许颜说：「下周开标，希望罗总能如自己所愿。」


    这就是希望他输啰？罗钊笑笑：「好。」


    许颜跟罗钊说完，又坐了一会儿，才突然发现他好像开的很慢。


    不是好像，是真的慢，后面不断有车超过他们，有两个司机还特意摇下车窗往这边看，大概是好奇是不是女司机开豪车，开成蜗牛。


    许颜没忍住看一眼仪錶盘。


    三十码？!


    她瞬间无语，催促：「你能不能开快一点？」


    罗钊答应：「好。」


    然后速度被提到三十五码。


    许颜：「……」


    她说：「再?快一点。」


    三十七码。


    许颜说：「提到刚才的速度，你刚才不是开很快，现在干嘛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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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中心能开多快？」罗钊声音不疾不徐，「你急什么？」


    「我们前面又没车，怎么不能快？」


    「我平时很少开车，手生，怕撞。」


    「……」她要是信他，她就是傻。


    但方向盘在他手里，许颜只能软了语气：「我回去还有事，麻烦你快一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还是那句：「什?么事？」


    许颜是真的服了他，不想再掰扯：「我朋友给我送东西过来。」


    「现在这么晚了，不能明天送？」


    「他明天要去上海，今天从容城过来，我爸爸让他给我带点东西。」许颜一口气说完，有点气鼓鼓问，「罗总，我解释清楚没有，你能不能快点？」


    罗钊看她一眼，见她坐直身体气鼓鼓的看着自己，很满意的勾了下唇角。


    「可以。」


    他这次没撒谎，车速很快提上来，均匀朝海博公寓开去。


    到了车库，许颜说了句谢谢，打开车门就往电梯走。她进到电梯，顺手摁下楼层、关门键，一转身才发现罗钊也跟了进来。


    她拧眉：「你做什?么？」


    他看着楼层：「看你撒谎没有。」


    「看清楚了，可以出去了？」


    「我送你上去。」


    许颜刚想说「不用」，电梯启动，往上行进。两分钟不到，就到了楼层。


    b栋的设置和?罗钊那栋不同，这边一梯两户，出了电梯，还有一段公共区域。


    罗钊直接跟到许颜门口，许颜转身挡住他：「到门口了，你可以走了吧？」


    罗钊：「他来了吗？」


    许颜瞳孔缩了一下，表情微疑。


    他说：「沈修泽。」


    许颜突然懂了他刚才整那些么蛾子的原因，但是他怎么知道？


    看见来电了？眼神还真好。


    许颜现在真不想跟他废话。


    「来了，在下面。」


    「他要上来？」罗钊看着她，「这个时间，你觉得合适？」


    「合适不合适，和?你有关吗？」


    「没有。」


    「又是好奇？」许颜轻晒，「我倒是好奇罗总的好奇点在哪儿？」


    罗钊没回答，悠然转了话题：「都到门口了，许总不请我进去？」


    请他进去？许颜半眯眼，语气嘲讽中带着一丝冷漠：「你觉得可能吗？罗钊，你别得寸进尺。」


    「是你问我好奇点。」罗钊板着脸，言简意赅。「他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能？」


    「……」


    这态度是好奇，质问差不多？


    许颜提醒自己深唿吸，她感觉自己两侧太阳穴都凸起来，忍耐力蹭蹭逼近临界值。


    「我告诉你为什么他能，你不能。因为我跟他关系比跟你好，熟悉程度决定交往深度，感情亲疏决定亲密程度，这个道理我想罗总应该明白。」


    「明白。」


    罗钊嘴里咬着两字，突然向前一步逼近她，他气场太沖，许颜本能往后靠向门板，他倏的俯身，手撑在她耳侧。


    「你跟他睡过？」他盯着她眼睛，目光又深又利，带着压迫和蛊惑。


    许颜眼睛蓦地睁大，又惊又气的瞪着他，冷声：「你胡说什?么？」


    「没有？」


    「……」


    「有没有？」


    「……没有！」


    「所以他凭什么比我跟你关系好？嗯！」


    许颜扬手，手到半空被罗钊抓住，压在门上。


    「许颜，你可以恨我，也可以讨厌我，不理我，或者报復我，但是今天我要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带其他男人进去。」


    他阴恻恻的笑，目光又冷又狠：「我就不姓罗！」


    两人对峙，寸步不让。


    许颜被他压制，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杀」他，她胸口起伏着，又羞又气，还有点恨，各种情绪交错，若不是被他压制，她真想狠狠扇他！


    电话再?一次响起，沈修泽的名字持续跳动。


    罗钊松开许颜，示意她随意。


    许颜滑动接听，第一句话是：「修泽，你到了？」


    那边回了一句，她又说：「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下来。」


    原来她没想让人上来，罗钊有点不适的摸了下鼻子。


    许颜结束通话，举着黑掉的手机屏对着罗钊。


    「满意了？」她平静说完，转身就走。


    罗钊拉住她，手指紧扣她手臂，却咬着牙关不说话。


    许颜用力甩开他，回过头怒气沖沖说：「很好，罗钊，你以后就天天跟我这儿守着，看我是不是经常带男人回家？我要是带不回来，我就不姓许！」


    电梯门关闭，阻隔掉两人视线。


    罗钊看着镜面，眉头皱着皱着就舒展开。


    电梯数字变成「1」，她出去了。


    他按下下行键，数字很快攀升。电梯门打开，他回头望一眼许颜家大门，嘴角突的勾起一丝笑。


    她刚才被他气得够呛，现在肯定在骂他，从前没见过她骂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说很难听的话？


    罗钊走进电梯，门关上，匀速往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是气他胡搅蛮缠多，还是气他怀疑她多？


    他想，肯定是后者。还学他说那种气话，有意思。


    罗钊愉悦的想，其实被许颜骂挺好的，至少比陌生人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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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6章


    许颜心头那股气, 一?直憋到晚上洗完澡上床都还不顺。她辗转于床上，前后换了好几个睡姿，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最后索性披衣起床，到书房坐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刻，书是决然看不进去的，许颜没有勉强。


    她默然坐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深蓝天幕, 脑子里不停歇復盘适才和罗钊的?那场「交战」。


    她生气，很气, 但不是气罗钊, 诚然他态度强势，一?些话?说得很不好听，也远没有达到让她生气的?地步。


    她是气她自己, 整场交战中, 她本应是站在高处的?一?方，怎么就被他掌了节奏, 牵着鼻子走？


    几年商场浮沉, 谈判桌上她运筹帷幄，杀伐决断，几无败绩, 也早忘了失败滋味。


    结果今天, 一?点儿芝麻绿豆的?小事，她不仅一?步步上了他的?道, 还陷入几无还手之力的?被动局面。


    这?才是她不能忍的?！　　可气, 可恨，更憋闷！


    许颜去厨房倒了杯水, 二十五度常温，在嘉城初冬的夜晚灌入肠胃，刺得她微微皱眉，一?大口水含在嘴里，分三次才咽下。


    罗钊，她默念这个名字，将玻璃杯轻轻搁在琉璃台上。


    她从前对他的?了解实在太流于表象。


    那些新闻里看?到的，流传不知真假的?传闻秘闻，她与他相处过程中自行感受到的，所有的?一?切，或者都只是他愿意让人看?到的。


    沉稳、低调、温和、矜贵，罗钊的?每次出场，身上都都自带这?些特质。无论人前人后，他都谦逊内敛，毫不张扬。


    久而久之，大家都只记住他温润良善的?一?面，却忘了他是一头狼的事实，不止手段狠绝，还从来不留余地。


    他之所以低调，是因为他愿意低调。　　他温和，是他愿意温和。　　他讲道理，也不过是他愿意跟你讲。


    当他不愿意的时候，霸道、张扬、掌控、占有欲，这?些隐藏的特质就一个个冒出来。


    毫无遮掩，也没必要遮掩。


    就像他说的，罗氏有这?个实力，他罗钊也有这?个实力。


    许颜又接了一?杯水，一?口灌下去，她看一?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三。离第二天，只有七分钟。


    没有时间再犹豫，她进房间拿了手机，直接摁下一?串数字。


    十几秒后，那头传来男人略低沉的?声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


    许颜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直截了当。


    「我有件事，要麻烦罗总。」她声音干脆，无一?丝惊讶，「如果打扰到你，我很抱歉。」


    那头传来一声笑，语气暧昧：「这?个时间，许总能麻烦我什?么？」


    深更半夜，除了暖床，我可能不能帮许总做什?么。


    许颜听懂他话?里的?暗示，维持语调，不疾不徐：「我想起之前落了些东西在罗总那里，不知是否还在？」


    她是在试探？还是？


    罗钊看?一?眼窗外的?天，雾气深重，星月不显。


    「还在。」片刻，他说。


    「劳烦罗总给个地址，我明天让人过来取。」


    「东西就在公寓，你明天自己上来拿。」


    「好，明晚八点，我过来拿。」


    「我等你。」


    挂掉电话，许颜再看?一?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九。好像说得久了点，她眉头微拧了下，将手机放回床头柜，掀被睡下。


    第二天晚上，罗钊推掉原有的?应酬，早早回公寓等着。他不确定许颜究竟会不会来，她留在他这?里的?东西很少，护肤品是早不能用的，除了几件拿回去也不会穿的衣服，就剩他买给她的那些。


    拿东西是幌子，他知道，她也知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动机呢？


    借着拿东西接近他？


    这?个念头一起，罗钊就笑了，许颜的?性子，他继续求着哄着她可能都不会轻易回头，自己找台阶给他下？


    想都别想。


    罗钊目光下意识转到茶几上放着的?那个储物盒上，这?里面的东西于她可能有点用，难道她是在猜？


    八点整，公寓的?视讯电话准时响起。


    罗钊接通，镜头那边的?画面果然不是许颜。


    夏至对着镜头方向，毕恭毕敬说：「罗总，您好，我是许总的助理夏至，帮许总过来取东西，我现在可以上来吗？」


    罗钊说：「她自己怎么不来？」


    夏至：「许总临时有事去云城了，她说如果罗总不方便，就直接把东西扔掉，她以后大概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罗钊望着屏幕默了两秒，从牙缝里挤出：「你上来。」


    夏至出了电梯，一?眼看到站在门廊隔断旁边的高大男人，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因为没打领带，最上面的纽扣解开两颗，里头锁骨若隐若现。


    他神色淡然的站在那里，洒脱而规整，有点像是橱窗里展示的模特，冰冷疏离，毫无感情，却因为气场太强，让人不敢直视。


    夏至曾无数次在新闻或一?些别人剪辑的?小视频中看到过这?张脸，这?副身材，每一次都惊嘆于他精緻眉眼，卓绝气质。


    但那些移动的画面和静止的真人相比，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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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心头震动，眼神表情都没来得及掩住惊艷。


    「罗总。」她垂眸，莫名侷促，硬着头皮完成任务，「许总说不能亲自过来，她很抱歉。」


    「她的原话?？」


    「是。」


    罗钊舌尖轻抵下唇角，语气很淡：「东西在客厅。」


    他说完转身往里，夏至脱了鞋，赤脚踩上地板。


    东西分装在三个收纳盒里，衣服、首饰、笔记本，分别放置。


    夏至看一?眼，说：「许总只让我过来取衣物。」


    罗钊掀起眼眸看过去，夏至唿吸微滞，硬着头皮继续：「许总的原话?，她说如果还有其他东西，要么请罗总丢掉，要么让我帮忙拿去扔了。」


    她恰当的?顿了下，问，「罗总，您看？」


    您看选哪一种？


    还给他选择题，罗钊冷笑：「随你。」


    随她？真的?？


    夏至握了握拳，上前拿了那盒衣服抱在手里，深唿吸两次，才说：「谢谢罗总，我……我……」


    罗钊沉默看?过去，神色莫测。


    夏至被他盯得冷汗直冒，话?终于说完整。　　「许总还让我带一样东西给你，我上来急，忘在车里了。」其实就是太紧张，给自己打气，打忘了。


    「下去拿。」罗钊坐在沙发，单手拿着遥控，打开电视，「直接放电梯，你不用再上来。」


    「是。」


    夏至答应一?声，后退几步，才转身往电梯走。


    她转过玄关，终是没忍住回头，男人长腿交叠靠在沙发，侧颜完美无懈可击，直到电梯门关闭，都没有任何动作。


    五分钟后，罗钊拿到许颜送来的东西。


    三个盒子，包装很精美，品牌标示在不显眼的位置，却很清晰。


    罗钊手指点在沙发上，一?下，两下，三下……


    须臾之后，他坐直身体，一?个个打开。


    看?清里面的东西，他瞳孔微缩了下，后牙紧咬。


    她的动机，原来在这里？！


    罗钊默了许久，将许颜没带走的那个储物箱打开，取出里面的记事本，一?本本放到她送来的盒子里。


    她觉得他会同意？


    想得美！


    第47章


    嘉城市内有许多条酒吧街, 其中最出名的地标就在海博附近。海博是闹中取静，那里就是闹中取静再取闹。


    与一般酒吧街灯红酒绿、霓虹遍地的盛况不同，云玺街街道很宽, 两旁林立的每间酒吧外头牌面既大气高端，又逼.格别致，在夜色掩映下，还有些令人迷醉的昏暗。


    因?为隔音好，热闹都藏在里面, 就算穿行而?过也不会感染任何喧闹。


    晚上十?一点，繁华都市夜生活堪堪进行到高潮。


    一间酒吧外,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门口, 门童上前，恭谨拉开后车门。一双黑色皮鞋落地，接着是男人的腿, 挺阔的风衣下摆, 宽阔的肩头。


    罗钊在门童的引领下进了门，半个身体探入, 眉头就微微皱起。这个时间, 狂欢顶点已过，dj停止打碟，台上歌手将摇滚换成抒情, 唱得喜悦哀伤。


    曲子虽然抒情, 但音乐声太大，震耳欲聋, 扑面而来, 还夹杂着脂粉菸酒混合的味道，如果不是为了正事, 他绝对不会过来。


    罗钊来到一处卡座，王默和江逞已经在那里，两人一个窝在沙发里玩游戏，一个指尖夹着烟，正和不知哪家的千金说笑。


    罗钊走过去，坐到江逞旁边，长腿撑地，没有言语。


    江逞抽空看他一眼：「来了。」他笑，有点不可思议，「什?么大事啊？非这个点约我们出来？」


    「这个点，你们俩不都在外面。」


    他语气很笃定，江逞手顿了下，没抬头：「我就不能浪子?回头？」


    「你还知道自己很浪。」罗钊嗤一声，表情随意。


    「人不风流枉少年，年轻的时候浪点怎么了？」


    「浪得太过，回头可能扭断脖子?。」


    「……」江逞不想搭理他了。


    罗钊说：「不是让你们把身边的人都散了，王默跟谁说话？」


    「林家的小千金。」


    「哪个林家？」


    「劲宇食品。」


    江逞玩完一局，收了手机，目光往舞池方向转去，笑容登时带了三分暧昧。


    「难怪你轻易不来这边玩，你这一来，本来规规矩矩的女孩子?们都不老?实了。」


    罗钊顺着他视线瞟了眼，表情冷漠：「本来就不老?实。」


    江逞「啧」一声：「怎么就不能相信自己的魅力呢？」


    「没兴趣。」


    「……」


    王默还在继续，那边林家小姐见罗钊突然看过去，先是吃惊，脸上随即染上一丝难掩的兴奋和娇羞。


    罗钊一点表示没有，直接收回目光，手肘碰下江逞：「让那女孩走，我们单独喝。」


    江逞掀起眼眸：「你自己怎么不去？」


    「你的强项留给你表现。」


    「……」


    「我去的话，气氛怕是不愉快。」


    「……」


    江逞终于还是去了，女孩离开的时候，表情目光都带着遗憾。


    王默坐回来，抬手就倒酒：「人比人得死。」他看一眼罗钊，嘆气，「跟我聊着天，心都放你身上。」


    「我来之前，你俩就聊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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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着你来的，一直拐着弯跟我打听你。」王默说着突想起什?么，问，「你不认识她？林轻语的妹妹。」


    「林轻语？」罗钊眉头轻皱了下，「谁？」


    他声音平淡至极，表情是真不知道的样子。


    王默不意外，故意「啧」一声道：「你绯闻女友都忘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才?隐约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晓棠的朋友，跟我没关系。」


    他每次解释都这么平淡无趣，江逞习惯了，直入正题：「说正事吧。」


    王默也稍稍收起散漫：「罗总要给我们开会？」


    他话音落，放在桌上的手机突亮了一下，是微信。他赶紧拿起来打开，一眼扫过，表情骤然开朗。


    他表情喜悦纠结的开始回復，嘴角笑弧越扯越大，兼带着一丝得意。


    江逞挑眉问：「又在撩哪家的千金？」他踢他一脚，「开会呢，注意态度。」


    「等会儿再开。」王默手指飞快，表情严谨，「我跟颜总约个时间，待会儿晚了，影响她休息。」


    颜总？这一个个的啊。


    罗钊皱眉，心情在发作与不发作之间，主权宣示迫在眉睫。


    江逞挑眉问：「厉害啊，还能约到颜总的时间？」


    「小意思。」王默得意：「王某别的本事没有，这点道行还是有点。」


    江逞喝一口酒，笃定：「肯定是公事。」


    王默：「……」


    江逞：「这个时间聊私事，你早被她删了。」他问，「你想把王氏旗下部分公关合约分给沃伦？」


    王默无语的看他，半天嘆口气，无奈道：「你是真了解。」


    江逞呵呵两声，王默实话说说：「我其实吧，现阶段也谈不上喜欢，算是有点好感，忍不住想接近她。每天都想跟她聊两句。不过就跟你说的，只要是私事，她就不太搭理，所以我只有先从公事出发。」


    「然后呢？」江逞看着他，表情突然有些严肃，「王默，你註定是要联姻的，就算想玩，也别把主意打她身上。」


    「我没有想玩，就是……」王默斟酌措辞，「就是她让我对反抗这场联姻有了新的期待。」


    他把酒杯搁在桌子?上，由衷笑了笑，「挺莫名其妙的感觉，但是很真实。」


    江逞问：「到底什?么意思？」


    王默想了想，说：「我想试一下，看能不能更近一步，如果她愿意，我他妈的就算和家里闹翻也要跟陈若澜断彻底！」


    江逞默默给他倒酒，而?后端起自己的碰上去。


    「以我失败三次的经验告诉你，还是乖乖和陈若澜培养感情更现实。」


    「……」


    王默说：「凭什么？」


    「凭你带着目的，你是为了摆脱陈若澜找理由，找不到就制造一个。」江逞说，「许颜不会成为你的跳板，我请你尽早打消这个想法。」


    江逞语气平平，没有任何激烈之词，却字字透着维护，


    不是劝，是请。


    王默掂量这两个字眼，不太服：「阿逞你什?么意思？我之前问过你，你自己说现在除了交情和一点不甘心，不动心思了，我才?会放任这个想法。」


    江逞张了嘴，正要说什么，「砰」的一声，罗钊将一瓶酒竖到两人面前，手腕一翻，两个空杯都满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气氛莫名有点压，带着些许风雨欲来的气场。


    江逞和王默不自觉停下话题，有点疑惑的看着他。脸冷成这样，不太对劲。


    罗钊端起自己拿杯，一口闷了，杯子随手往桌上一扔，看着两人道：「今天约你俩出来，就一条说的，无论你们之前对许颜有没有想法，从现在起都收了。」


    他语调平淡，神色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


    江逞两人是知道他脾气的，只有他认为值得谈的事情，才?会是这种态度。但只要他拿这个态度出来，就说明这事没有谈判的余地。


    王默开口，一大半是因为不明白。


    「阿钊，你又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罗钊再倒一杯，这次他选了一瓶烈的，一大口下去，整个胃都有点烧。


    「我喜欢她。」


    王默：「……」他觉得自己怕不是耳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逞顿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眼神一凛，更多抬槓：「凭什么？」他说，「喜欢颜总的多了，你一个个去警告？」


    「别人我不靠嘴巴警告，你俩不一样。」


    这是实话，两人心头微震。


    罗钊看着他们，手腕一翻，又是一杯烈的，仰头又是一整杯。


    江逞有点拦的拉了下他手臂：「这酒这不能这么灌，你的胃受不了。」


    罗钊摆手，盯着两人：「你们问凭什么？」他嗤一声，有点冷，又有点理所当然。


    「就凭她四年前把我睡了。」


    王默：「…………」卧.槽！


    江逞：「………………」卧.槽！操.操.操.操！


    五秒静谧。


    江逞：「卧.槽！还有这种事！」


    王默：「卧.槽.槽！你说清楚！」


    罗钊一眼扫过两人，杯子彻底扔上酒桌。


    「说完了。」他站起来，「我走了。」


    江逞和王默望着他背影，默默对视一眼，彼此摇头，又默默端起面前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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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页

    片刻放下杯，又都：「卧.槽，老?子?早看出他不对劲。」


    「警告我们？嗯？」


    *


    第48章


    罗钊回?到公寓已经凌晨一点多, 他仰靠在?沙发，唿吸间都是?酒气。酒太?烈，刚才喝得太?快, 这会儿后劲上来，有点难受。


    他扯了下领口，心里倒是?舒坦的。


    罗钊坐了一会儿，头昏脑涨，睡意?一寸寸流失。他换个坐姿, 手指撑着额头，目光一转, 就看到许颜送来的盒子。


    重新打开盒子, 里面整齐放着一套水蓝色礼服裙，一双鞋跟断掉又修好的鞋，还有一整套的耳环项鍊。


    罗钊眸色暗了些许, 胸腔内情绪翻涌, 他着实没想到，她还留着这些。这时候完好无损的送到他面前, 无非一个意?思。


    她不会忘记曾经他给的羞辱, 也?绝不会跟他再有半分私人情意?。


    罗钊紧紧绷着下颌，好一会儿，才放松些许, 将里头那几本?记事本?拿出来, 慢慢翻开。


    许颜字写得很好，飘逸灵秀, 带着些许磅礴, 笔锋走?势看得出曾狠下过功夫练习。


    每个本?子都是?写完了的，因为字迹工整, 罗列清晰，看上去很新，阅读感极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间轴从高三开始，女孩学习很努力?，规划性极强。　　罗钊根据记录判断，许颜通常是?头一天规划好第二天.行?程，完成后在?计划后划勾，完不成划叉，通篇下来再总结经验不足。


    因为是?记事本?，她行?文很精炼，用?序号罗列，大?多数都是?记事，只偶尔会有一点心情描述。


    整个高三，出现在?她记事本?里的名字只有一个。


    沈修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名字后相关的内容很浅，一起上课、一起刷三五、聊志愿，寥寥几字却透着一股情窦初开的羞赧甜蜜。其中最「厉害」的一条是?：今天修泽亲了我。


    罗钊第一次看到，就被这几个字刺得眼红，脑子里不自觉就想，他亲她哪儿了？！旋即嘴角一勾，极淡的笑了，她那么笨，肯定不会是?嘴。


    从大?一开始，这个名字就突然出现得极少，大?二后完全绝迹。　　青春缘浅，无疾而终。


    自此，许颜的记事本?里就只剩学习、学习，学习，听上去好像是?麻.痹，很枯燥的生活，在?她笔下却蕴含深而隐晦的含义。


    她心底恨着一个人，她一直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任何称谓，一句「那个人」足以窥见?她心头奔涌的恨与厌。她一直提醒自己要?沉住气，不断强大?自己，因为只有翅膀够硬才能有效打击，一击即中。


    她写的太?少，罗钊不能完全猜准「那个人」的身份，只知道他在?嘉城商圈似乎还混得不错。


    他看到她为自己打气，心底莫名涌起一丝心疼，蓦地想起那日在?容城，她的母校，她平淡谈起往事时，眼神中稍纵即逝的落寞与不甘。


    他突然就明?白，许颜所说的她最想做的工作和她必须从事的工作南辕北辙，她只能摈弃自己所愿，做自己所能的真实含义。


    罗钊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是?在?许颜大?三暑假，没有任何徵兆，夹杂在?一堆学习计划中，很突兀的一句。


    【罗氏集团的罗钊很厉害。】


    这句之后再没有任何对他的评价，直到那年冬。


    【罗钊真人跟新闻里不同，脾气好像不太?好。】


    除了时间，她没有写地点事件，罗钊不知道她在?哪里看到自己，更不明?白她怎么会给出这样的评价。他手指点着那行?字，唇角不自觉有了弧度。


    时间轴又跨越到第二年，冬末。


    【罗钊今天带我回?了公寓。】　　这一句平而普通，紧接着，她很难得的补充：【传闻通稿一直说他不近女色？呵，都一样！！！】


    三个感嘆号，罗钊很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一样。


    后面两个月，他似乎出现过一次。


    【算了，就当免费睡了个少爷，长得好，身材好，我不亏。顶多技术堪忧，体验差，但是?不花钱，要?求别?太?高。】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罗钊肯定她是?在?说他，他目光长久停留在?「技术堪忧，体验差」几个字上，脸色有点黑。


    后来，他的名字再没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他」，他的事情夹杂在?她一堆计划中，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她写的也?越来越「大?胆」。


    【他看着正正经经一个人，欲.望这么强？！】　　【差点被他折腾死了，每次都说一会儿，一会儿一小时多？！】　　【他太?讨厌了，传闻不是?说他不喜欢说话?吗？怎么这么多话?？传闻不可信！】　　【在?罗家吃饭，太?容易发胖了。我晚上得跑步，游泳，练瑜伽。】　　【他出差了，天啊，别?回?来就好了！】　　【他今天来我家看我了，我才不信他是?顺便。他人挺好的，就是?不讲道理，理直气壮的不讲道理。哼，小气！】　　【突然觉得，他还是?在?家更好。】　　【我好像有一点想他。。。不是?好像，其实是?真的。（笑脸）】　　【没想到他会来接我，忘记朝他跑过去前的心情了，好冲动，还好他没有拒绝。】　　【他带我去跳伞了，我一点都不怕，因为他就在?我身后。我是?故意?说要?找帅的教练，我想看他无语的样子。】　　【他训诫的眼神很帅。】　　【他真的喜欢我吗？还是?。。。】　　【他这样的身份，以后会联姻的吧，就算不联姻，妻子也?该是?很优秀的人。有点好奇，也?有点失落。】　　【我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能离他近一点？就算只有一点，也?好。】　　【今天差点就说了，看到他笑，又不敢了。留学在?他眼里不算什么，可对我不是?。】　　【留学真的会是?我的出路？】　　【要?是?我再优秀一些，他以后会不会带我见?见?他的朋友？】　　【他会忘了我吧？其实也?挺好。】　　【可是?我好难过。】　　【我爱，罗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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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事本?被翻到尾页，时光和记录在?这里戛然而止。


    罗钊目光长时间落在?最后四个字上，那里的字迹比别?处深刻许多，他可以想像许颜在?写这几个字时候，内心的期待和忐忑，以及当时这份情感给予她的沉重分量。


    他合上记事本?，脑海里全是?她沖他微笑的模样，清澈的坚毅的目光，红透的滚烫的脸和耳朵，她在?他身下柔顺羞涩的样子。


    一转而逝。


    所有的美好被切断，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奔涌的屈辱的泪水漫出眼眶，滴落床单，一片刺目的惨白。


    罗钊知道许颜新的记事本?上肯定还会有自己的名字，他猜不到围绕这个名字，她会再写些什么，却很清楚她写下不是?为了思念，为了怨恨，或者记住他给的伤痛。


    她只是?为了正视、遗忘、摆脱，为了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不再想起这个人，为了再面对这个人时，可以平淡到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她做到了吗？


    快了！


    罗钊想到这里，突再不能忍受，他合上记事本?，原路放回?，起身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边。


    半夜的嘉城，纵横交错的道路空空荡荡，像一条条金黄的河，河灯已暗，星辰不显。


    罗钊沉默站着，嘴里咬着烟，一直没有点燃。


    半小时后，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置顶的位置，许颜的头像安安静静。


    他点开对话?框，对话?停留在?几天前。手指翻飞，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


    许颜看到罗钊信息是?第二天中午，从云城回?嘉城的高铁上。


    云城养老社区的项目基本?到了收尾阶段，江氏若拿下嘉城生态城，资金鍊上虽仍有些压力?，但不会太?大?。心里有了底，许颜轻松不少。


    她打开微信想回?復昨天忘回?的几条信息，罗钊的头像首先映入眼帘，头像右下角缀着红色数字。


    她指尖顿在?屏幕上方，一秒后，点开。


    【我不同意?。】


    消息上面的对话?只有刚通过验证的官方提示，和一句再平淡不过的问候。


    极直白的四个字，带着只有两人能看懂的莫名。


    装傻就没劲了，许颜抿下唇，回?復：【嗯。】


    他同不同意?，她知道就行?。


    到公司是?一个小时以后，许颜没时间休整，第一时间把张彬叫到办公室。


    标书?已经送过去，后天就要?开标，现在?他们要?做的似乎只有静观其变。


    许颜问：「罗氏地产合作过的关联公司里面有一家国森原木，你了解过吗？」


    张彬：「您上次提醒后，我把罗氏近十年重要?地产项目的关联公司都过了一遍。国森已经经营十多年，在?国内属于二三线园林公司，是?四年前才开始关联上罗氏的，但是?投到罗氏的项目不多，且除了去年一个项目，其他都是?小项目。


    生态城如果竞标成功，会是?国森标杆性的进步，或许直接从二三线爬到准一线。」


    许颜颔首：「罗氏在?园林木材等原材料上一直没有很固定跟谁合作，合作最多的王氏园林这么些年也?不超过十次。」


    张彬：「罗氏实力?摆在?那里，关联方竞他们的标也?是?各显神通，备选项太?多，他们选择考量的因素也?多。」


    这话?稍含蓄，罗氏的考量之一实际就是?不想任何一家独大?，这对他们有害无益。当然他们也?不会广撒网，没有唯一合作方，也?不会有很多，来来去去也?是?国内那几家最大?的。


    许颜说：「国森你查过吗？一线公司都合作不过来，罗氏不会平白无故和一个三线合作。」


    「查了。」张彬把一份薄薄的文件递过去，「我认为可能会有问题的地方都批註了。」


    许颜翻开看了，表情有一丝满意?。她合上那两页纸，沉吟片刻，说：「主管这次招标会的姚主任，你之前接触过？」


    张彬说：「去年跟着陈总见?过一次，为人有点刻板，原则性强。」他顿了下问，「您是?想约他？」


    「这个时间太?敏感，不合适。他既然讲原则，我们更要?讲规矩。」


    张彬等待指令的看她一眼。


    许颜说：「现在?各公司标书?都是?严格保密的，罗氏不知道我们的关联公司和价格，我们也?一样。」


    「您的意?思，我们要?赌？」


    「赌。我们牌面不错，赌赢了大?赚，输了无关痛痒。」


    她把文件推回?张彬面前，指着一处说：「这件事，我觉得姚主任需要?知道。」


    她强调：「必须要?知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49章


    张彬出去了, 夏至的电话进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总，您要的劲宇食品集团所有能查到的资料，我都发到您邮箱了。」


    许颜道了声辛苦, 挂掉电话，打开邮箱。


    劲宇食品集团创立于二十年前，前身叫劲羽食品厂，最初靠生产水果罐头起家。老闆林怀劲是容城人，在容城掘到第一桶金后, 将食品厂搬到嘉城，业务也从单一生产水果肉类罐头, 渐渐扩展到生产经营各种家用调料。


    劲宇的经营营销很成功, 劲宇牌酱醋、鸡精粉的市场占有率曾一度高达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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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页

    不?过这?风光并未维持多久，八年前，劲宇被卧底记者曝光生产流程问题, 食品中添加剂大量超标, 相关负责人被判入.狱。老闆林怀劲因不?是生产直接负责人，事?后积极配合整改, 只判了缓.刑。


    经此一遭, 劲宇集团企业形象遭遇重大打击，消费者谈之色变，市场占有率火速降到个位, 且有逐年降低的趋势。


    直到四年前, 林怀劲抓住现代人注重健康、崇尚食疗的需求，应市推出多种少盐零添加产品, 并藉助原先生产罐头的思路, 推出多款主打健康减肥、低脂美味的零主食品。


    因为营销得当，且添加剂事?件时间久远, 民众敏感度降低，这?些产品不?止在健身圈风靡一时，普通消费者的接受度也很高。


    劲宇虽藉此扭转了败局，转亏为赢，但当年元气?伤得太狠，在市场优胜劣汰，瞬息万变的大背景下，即使再用力没能再重回巅峰。


    夏至说：」林劲宇挺善经营的，为人也算正直，在商场口碑一直不错，就是老婆娘家消耗太狠。添加剂事?件的主要责任人是他大舅子赵声。传闻说赵声爱赌爱美女，事?件之前就伙同财务偷挪过公司大笔公款，是林怀劲私人弥补的。　　劲宇现在的风光实际也是表面，之前林怀劲为东山再起，冒险以厂房、设备作抵押，向?嘉城银行贷款融资，稀释了股权不?说，这?几年营收除了应付公司正常运行，还得划出一笔还债。如果管理层决策稍有不?慎，盈利降低，资金鍊难以为继是劲宇面临最大问题。」


    许颜目光长时间停在劲羽的羽字上，手指收紧。


    关于劲宇的发家史，许颜猜除了林怀劲自己，可能没人比她背得更熟，不?同的是，他是带着爱和荣誉去记住这些，而她带着恨和毁灭的念头去分析。


    许颜目光滑过林怀劲那张儒雅温润的脸，顺着滑鼠一路下滑，停在企业代言人一栏。


    劲宇集团旗下所?有产品都是林轻语代言，林轻语作为林家长女，本身又是娱乐明星，代言自家产品顺理成章。


    林轻语的团队现在拼命营销林轻语和罗钊的那点联繫，除了林轻语自身需要，林家对罗氏这棵大树必定也垂涎已久。


    许颜瞟着这?张跟林怀劲无半分相像，却完全遗传另一张脸的平淡脸孔，唇边不自觉勾起一丝极冷的笑。


    普通人的清秀可以是清秀，但在众人皆美人的娱乐圈，倾城者太多，高等清秀止于平凡，低等清秀约等于丑。


    一个约等于丑的人，靠扮演单纯良善，自己给自己加戏鼓吹高级初恋脸，营造柔弱仙女人设，做派还真是随了上樑。


    可惜生不?逢时，时代变了，一个招数哪能用到老？


    曾经有人吃得下，现在就有人吃不?下！


    滑鼠滑动，许颜关掉页面，拨通夏至电话。


    「除了这?些，再帮我查清三件事。第一、劲宇当年因添加剂事?件入.狱的高管现在的情况。第二、现在主管生产部和销售部的副总赵和的所?有个人资料，尤其查清楚他跟林怀劲老婆的关系。第三，查一下林轻语和罗晓棠的关系。」


    挂断电话，许颜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除了苦味，还隐约泛酸，她微微拧眉，放到一边。


    指纹解开手机锁，点开微信，界面上罗钊的头像被新消息挤到下面。


    许颜指尖顿了半秒，点开，对话框停留在她一小时前发的那个「嗯」字。


    罗钊没回復，她知道他不?会对这件事再有回覆。


    许颜嘴角又弯了下，她想起那天跟温诺说的，如果罗钊看上林轻语，她会亲自挖了他眼睛。


    她其实一点没开玩笑，有她在，林轻语如果还能顺利搭上罗钊，她不止挖了他的，也顺便戳瞎自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呵，不?同意是吧？　　走着瞧！


    *


    开标会前夕，网上爆出个不?大不小的新闻。标题很醒目，国森原木集团公司涉嫌行.贿被约谈调查。


    国森原木虽也算大企业，但因为行业本身并不涉及民生，所?以新闻并未在网上掀起太多热度，但在关联圈子里却余震不?小。


    事?情得从前年说起，国森原木集团前年初竞标投中嘉城东区区府示范公园园林项目。今年八月，公园土木建筑完工，园林项目按规划开始实施，但沿湖树苗栽植后不久，接连出现虫患和枯死现象。


    由于涉及面积大，工期延误不?可避免，甲乙双方都有不?小损失。这?状况虽算事?故，但既是施工过程，出纰漏整改再正常不?过。


    巧就巧在这时候有人放出证据，国森原木当初竞标时有两项资质已经过期，是中标后才向?相关部门重新申请。


    不?仅如此，当时参与竞标的几大园林公司中，属国森规模名气?最次，它却以黑马之姿最终问鼎，这?一点也不?得不?让人眼红和「深思」。


    实际懂行的人都知道，园林工程在整个项目中不?是主项，作为关联公司，它能中标有押宝精准的成分。可反过来想，主项公司既能带它，是为什么带它？就不怕反被拉后腿吗？


    如此种种，疑云遍布。


    新闻来的很突然，半夜发出来，到第二天早上已经完成发酵。但令人意外的是去得更快。不?过一天，官方和国森赶在凌晨前相继发表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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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明指出，国森当时确有一项资质过期，但是因为网络登记时间和实际资料时间有差造成的乌龙，事?后国森立刻重新申请，自身也完全符合该资质，此疏漏至多属于工作纰漏，所?谓官方约谈不?过是正常了解情况，与受贿一说相去甚远。


    事?情的处理结果是发帖人就发帖标题夸大等严肃道歉，并火速删帖。


    事?情到这步看似完美解决，但人心有时候很奇怪，无?论事项真相如何，越是有人回应，就越是有人质疑。


    质疑人关心的焦点往往凌驾真相之上，多数是想证明自己质疑的方向才是真实。


    官方声明过后，网上立刻又有人放出国森原木与评标方「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某评标专家的某位亲戚在国森有股份，某负责人的老婆和国森高层的夫人在同一花艺学校学习插花，看起来交情不?错。


    如此种种，真真假假，沸沸扬扬。


    园林在项目中属于关联公司，绑定投标的时候自然不会只在一家下注，随便换个子公司名字，就可以促成一次标底。


    许颜当天参加投标会，遇上好几个一脸阴郁的竞争对手，她心头大抵有了数。


    那些无?证无?实的闲事虽只是摆不?上檯面的谈资，但议论声重了，官方为了羽毛和卸责，在情感上也会有考虑。尤其竞争者标底相同，能力相当的时候，干净青白的自然比花不熘秋的好。


    开标现场，江氏的座次和罗氏是挨着的。许颜过去时，罗氏负责该项目的副总韩泰和已经到了，她主动微笑，算是问候，对方亦礼貌颔首。


    主持人宣布开标会议开始，前一秒稍显喧闹的现场一下安静下来。


    主持人介绍完交易中心参与工作的工作人员名单，便开始宣读投标人名单，保证金情况等，宣读完毕，投标人代表检查各投标文件的完整性并签名确认，同时核对授权代表的身份。


    接着工作人员开始拆封商务资信技术类文件和各投标人报价文件。其中商务文件需要现场清点，而报价文件则是密封集中封存保管，等候拆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有流程都有据可循，严密流畅。


    台上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底下众人安静看着，面上或平淡，或紧张，或焦灼，但内心都是期待与担忧兼具。


    待商务资质文件清点完毕，主持人说明预计评标时间需两天，请投标人先行退场，回去等待。


    许颜和张彬一行出了交易中心，刚走到停车场，被身后一道陌生男声叫住。


    许颜回头，韩泰和带着助理，笑容合度的看着她。


    许颜微微颔首：「韩总。」


    韩泰和说：「久闻许总大名，一直没机会求见，不?知今日我是否有幸，能请许总喝一杯茶？」


    他话说的客套，凭两人的职位资歷，许颜可以找多个理由拒绝，但今天明显没有必要。


    许颜让张彬先回公司，韩泰和也没带助理，两人就近找了一间茶楼喝茶。


    韩泰和三十多岁，比许颜年长许多，言谈举止有着青年人沉淀的沉稳，也隐隐有股基于自身出众能力产生的自负与傲气。


    他茶道功夫不错，一边亲自点茶，一边跟许颜谈事?，围绕商场那些事?，江罗两家正合作或有可能合作的一些项目，一直没有直入主题。


    他顾左右而言他，许颜也静观其变，两个人你来我往，气?氛微妙的融洽。


    离许颜预判的心理时间还有五分钟，终于熬到韩泰和沉不?住气，铺垫够久，他话也直接。


    「许总认为生态城这个项目，江氏的赢面大吗？」


    许颜刚端起一杯茶，闻言继续饮了，放下缓缓道：「如果赢面不大，我何必亲自来一趟？」


    韩泰和眉峰不自觉挑高些许，笑容温和，语气笃定：「我的想法和许总一致。」


    意思罗氏不仅志在必得，项目已尽在囊中。


    许颜直接转了话题：「国森原木的事?，韩总怎么看？」


    「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韩总倒是洒脱。」许颜说，「刚才开标会场，我碰到好几家想必是关联了国森的公司老总，脸色都不太好。」


    「许总这么说，江氏跟国森应该摘得干净？」


    「当然，国森从未被江氏纳入合作方。」


    韩泰和表情顿了下，似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了当。他笑着给许颜倒茶，一派云淡风轻。　　「我倒觉得这?些人未免太过小心，子虚乌有的事?情，又没有真凭实据，对最后的结果能影响多少？」


    「智者止于流言，但小心些总是对的。」许颜颔首，双手接过他的茶，表情坦然笃定，「同样的错误，谁能保证国森不?会犯第二次。」


    韩泰和霍然抬起头，表情没变，握茶具的手指紧了。　　*


    第50章


    许颜加班到?晚上八点多?才回公?寓, 这些天?事情太多?，瑜伽馆也没时间再去，她感觉有点不适, 上楼拿了衣服去泳池游泳。


    海博底楼设有面积超大的恆温游泳池，水质上乘，设施齐备，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平时去的人不多?。


    今天?因为时间稍晚, 许颜从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偌大的泳池里, 就?只有一位男士在深水区游着。


    公?共泳池游成私人范, 许颜倒是?满意。她做完热身?运动，直接下?水开始游。她游泳是?许林教的，蛙泳和自?由泳, 姿势算不得多?标准, 但时间久远，习惯已成, 她也懒得特意去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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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将计时器放在泳池一端, 每一个来回归零一次，既测速度，也测体能。


    她第二次从水里冒头, 按下?后刚要沉下?去继续, 头顶一道男声问：「姑娘体能挺不错啊。」


    许颜抬头，一位中年男士披着浴巾, 站在泳池边, 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神中有些许克制的肆无忌惮。


    许颜淡淡一眼, 转过?头没搭理他。


    男人不死心，又说：「你泳姿有点不对，蛙泳蹬腿向前的时候，脚心应该再朝上一些。」


    他蹲下?来，表情跃跃欲试，大有跳下?来亲自?指导的态势。


    许颜「哦」一声，直接：「我不想改。」


    她说完直接沉入水中，又再继续。


    男人懵了几秒，望着她水里的身?影，就?站在池边等着。


    许颜第三次摁掉计时器，抬眼看到?他一脸暧昧笑容的望着自?己，登时有一点恼。


    偏偏男人毫不在乎她眼神中的冷和不耐，凑上前谄媚笑说：「姑娘，你这样真不行，要不我教教你？」


    许颜心头一凛，正担心他会不要脸直接跳下?来，头顶又响起?一道男声。


    很熟，很冷，很生气！


    「王山，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喜欢乐于助人。」


    王山转过?头，看清来人，脸色瞬间有一点灰，他动动嘴，脸上除了尴尬慌乱，没说出一句话。


    许颜顺着他视线，罗钊一身?纯黑泳衣，一脸阴戾的走过?来。


    王山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心下?骇然的同时，更意外自?己怎么?得罪了这尊大神？


    王氏企业跟罗氏比起?来差不多?就?是?小船和巨轮的关系，两家业务上谈不上冲突，两人私下?更谈不上交流。


    王氏倒是?想，可惜够不上。


    王山之?前参加宴会，也曾碰到?过?罗钊几次。罗钊在商场上虽然手段狠厉，不留后路，平素待人却是?很温和的，即便?和平易近人相去甚远，但他行事低调，不事张扬，纵然气场强大，也不会给人太大压迫感。


    他记得他上次见到?罗钊，是?两个月前某峰会会场，罗钊作为演讲嘉宾，演讲结束后站在台上接受下?面参会人提问，无论问题刁钻或幼稚，他都很耐心解答，既专业又谦逊。


    峰会散场之?时，许多?小企业负责人围上去自?报家门，罗钊也无丝毫不耐，言谈间亦尊称对方一声x总，出身?豪门的修养贵气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现在……


    王山心虚不已，刚掂量着叫了声：「罗总。」


    罗钊一记狠厉的眼风扫过?去，牙缝挤出一字：「滚。」


    「……」王山冷汗直冒，嗫嚅着不知该走，还是?该解释？


    罗钊动了下?手腕，条的一笑：「要我说两遍？」


    王山被他这一笑瘆得腿都软了，刚抬脚想走，罗钊直接一脚踹在他膝窝。


    王山哀叫一声，一条腿屈膝跪下?。他抬头看罗钊，另一条腿支着，不知是?该跪，还是?该站。


    「罗总，您……您别生气，我……我……」他想问罗钊，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却是?不敢真正开口。。


    罗钊训诫的看他一眼，适才的狠厉稍收，甚至还微微提了下?唇角。　　「王总的做派我早有耳闻，却是?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什?么?人都敢招惹。」


    他声音不大，表情也淡，语气却阴狠得厉害：「你忘了这里是?海博，不是?谁都能呆的地方。」


    王山见罗钊目光投向泳池中央，瞬间明了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太阳穴突突直跳的同时，又想开口辩解。


    刚张了嘴，直接被罗钊打断。


    「马上给我滚，以后再让我看见，我的心情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好。」


    「是?是?是?，我滚，马上滚。」王山忍痛站起?来，屁滚尿流的跑了。


    罗钊教训王山的档口，许颜在泳池里又多?游了一个来回，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悠悠然不受一点影响。


    罗钊瞥见那道身?影离池边愈近，就?站在计时器旁边等着。


    许颜游到?尽头，从水里冒出来，抬手摁下?计时器，完了才抬起?头，沖罗钊微微一笑：「多?谢罗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看着她：「我以为许总又会说『罗总好』。」


    这话讽刺意味明显，许颜佯装听不出。　　「罗总刚才帮了我，我晓得好歹，道谢是?应该的。」


    她嘴里说着谢，语气神态却没半点真诚，罗钊轻晒一声：「口头道谢有什?么?诚意？」


    「那怎么?？您又不缺钱。」


    「……」这是?钱的事？罗钊咬牙，竟是?一时没想出反击的。


    「罗总先热身?吧，我走了。」


    许颜说着就?要开游，罗钊叫住她：「等一下?？」


    许颜带了点疑惑看他，他说：「一个人游太无聊，我们比赛怎么?样？」


    「无聊？」许颜哂笑一声，语气平淡中带了点那种?意思，「罗总一个人下?来，如果?没遇见我，也是?一个人。」


    言下?之?意，你没遇见我，要找谁呢？　　罗总的备选项应该很多?吧？


    罗钊：「……」


    他有点训诫的看她一眼，许颜当没看到?，沉下?水游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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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


    他忍住没嘆气，黑着脸快速热完身?，直接下?水。


    许颜在最右边的道，罗钊不和她掺和，选了紧挨她左边一条道。


    男人和女人体力悬殊摆在那里，罗钊很容易就?追上许颜，跟她并排游着。几乎每一次换气，他都不自?觉往她那边瞟，许颜游得认真，基本当他不存在。


    罗钊心口蔓延着淡淡的柔软和失落，他想起?那年在海南，他带着她在海边游泳，她柔顺的窝在他臂弯里，第一道浪过?来，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往上，但浪大，她没经验还是?被呛了一下?。


    等第二道浪过?来，她学聪明了，紧紧搂住他脖子，藉助他肩膀的力量往上，既不会被呛到?，也不会和他冲散。


    这方法最初看着很棒，却叫他占尽了便?宜，以至她后来上岸的时候，从脸到?耳朵都红透了，咬着唇，好一会儿都不肯理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被这回忆弄得有点心热，刚甩开思绪，前方已是?尽头。他在水中见许颜停下?，也收了力道停下?来。


    两人对视着，许颜先一步摘掉泳镜，平淡说：「我游完了。」


    只是?出于礼貌的通知，她完全没给罗钊说话的机会，说完这句又沉到?水里，连续穿过?数道浮标线，从下?水处上去。


    罗钊看着池边，双手一撑，直接上岸。他拿起?浴巾擦水，原地等她。


    许颜从他面前走过?，拿起?休息椅上的浴巾披在身?上，抬手解开泳帽，将头髮放下?。头髮只有边缘处半湿不湿，许颜用浴巾随意擦了两下?，就?不再管了，专心擦身?上的水。


    她穿着专业款泳衣，款式上没任何和性感搭边的元素，但无奈泳衣下?裹着的身?材太诱人，削肩细腰，臀部挺翘，粗细合度的双腿又直又白。


    尤其脚踝处细细的金色缀珠脚链，随着她动作微微晃动，简直妙极。


    罗钊喉头滚动了下?，蓦地有一丝难耐。


    他的肆无忌惮只维持一瞬，许颜收拾完转身?，他眼神表情皆正常到?刚正不阿。


    许颜看他一眼，拢了下?浴巾，淡声：「我先走了。」


    到?出口必须经过?罗钊身?边，许颜走过?去，罗钊突然说：「你刚才游的姿势不太对。」


    她转头看他，他嗤笑：「自?由泳跟狗刨似的。」


    「……」她有那么?差？扯淡！　　许颜暗吸一口气，昧着良心说：「罗总说岔了，我就?是?用的狗刨式。」


    「……」罗钊说，「女孩用那个姿势不太好看。」


    「我游泳不是?为了好看。」


    「那为什?么?？」


    许颜眼神像看一个白痴：「锻鍊。」


    罗钊毫不在意：「锻鍊不得法，就?是?白练。」　　他嘴角极淡的牵了牵，嗓音蓦地有点低，「我以前教过?你。」


    许颜决定不跟他掰扯，顺着他礼貌笑道：「罗总说的对，我记住了，明天?我就?去找教练，最专业那种?，把每个动作都纠正清楚。」


    她说完沖罗钊微微颔首，意思是?，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罗钊说：「我教你。」


    许颜拢浴巾的手指顿了下?，连客套都省了，直接拒绝：「不用。」


    「为什?么?？」


    「用不起?。」


    「不要钱。」


    「……」


    许颜瞬间有点不耐烦：「我是?在拒绝你，听不出来？」


    罗钊看她脸色，嗤一声：「不装了？」他靠近她些许，微俯身?，「我以为许总对我可以时刻保持江氏对罗氏的态度。」


    他离得太近，气息随着声音窜进?她耳朵，脖颈温热，一片酥软。


    许颜咬牙强撑，冷声问：「江氏对罗氏应该是?什?么?态度？」


    「竞争对手，合作伙伴。」罗钊站直身?体，一脸磊落，「至少不是?许总现在的态度。」


    「是?不应该。」许颜轻吸一口气，暗怼过?去，「江氏对罗氏的态度，更不该彼此穿着泳衣在游泳池谈正事。」


    罗钊颔首，认同她说的：「许总说的是?，换了衣服，我们再聊。」


    许颜恨嗖嗖的看他一眼，罗钊绅士一笑，抬手做了个「请」。


    许颜：「………………」


    气死她了！！


    第51章


    许颜换好衣服出来, 罗钊已经在门口等她。


    他一身黑色运动服，插兜斜靠在墙壁，很闲雅的站着。因为刚才下水, 他发梢湿润，微微有些凌乱，懒懒散散的看?过来，无意添了几分温润柔和，少了一些高不可攀。


    许颜做好了被他「烦」的准备, 他却意外的哑了口，一句话都不说了。他替她拿着运动包, 跟她保持合度的距离, 一路沉默着，从泳池送到她家门口。


    出了电梯，许颜提醒他：「我到了。」


    罗钊停下脚, 将手上的包递给她：「早点休息。」


    许颜点头, 轻声：「谢谢。」


    她转身开门，他叫了一声：「许颜。」


    她回头：「还有事？」


    他上前一步, 清黑的眼眸里藏着些许波澜, 她莫名有点紧张，下意识握紧门把手。


    她还怕他强闯不成？罗钊有点无奈，没再往前。


    「入冬了, 家里有地暖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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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陪她过过冬天, 但他记得她说过，她怕冷, 一到冬季就手脚冰凉, 每晚用热水泡了脚，必须马上上床, 不然一晚上都会冻着。


    他当时还笑言，以后冬天他用身体帮她暖。他真心诚意的心里话，没带半点颜色，她却误会他占她便宜，红着脸瞪他一眼，说我以后不会挑有地暖的房子啊？


    这么多年过去，她大概真住了有地暖的房子，他却连她的手都牵不到了。


    罗钊看?着她，眸光微黯：「有吗？」


    许颜倒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再说海博这里还有没有地暖的户？


    她顿了下，说：「有的。」


    「那就好，进去吧。」


    许颜看?着他：「你走了，我再进去。」


    罗钊笑，没忍住问：「怕我闯进去？」


    「对。」


    「……」罗钊无奈，「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似乎一直不太好。」


    「没有。」


    没有一直不好，也曾经好过。


    她目光平淡，声音无波无澜，权当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罗钊满腔斗志瞬间挫掉一半，就算他再厚脸皮又怎么样，她说不过，逃不过，不接招总是能的。


    脸好疼。她是装都不会装一下！


    罗钊退后一步，维持脸上无奈的笑。　　「进去吧，我走了。」


    他说完这句，真的没再停留，转身走了。


    许颜站在门口，一直到罗钊走进电梯，才推开门进去。她知道他不会闯进去，只是心里牴触他送她回家的感觉，掩耳盗铃的觉得，只要他先走，他们就不会再进一步。


    至少，不会很快！


    *


    许颜没去最后的开标会现场，到了时间，张彬打电话过来，声音激动得近乎颤抖。


    「中了，许总！」他大声，「江氏赢了！我们赢了！」


    许颜也高兴，却不像他那般激动，反而有种镇定的平淡。


    「恭喜张经理，你和你的团队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她声音和煦，语气真挚，「我先代表江氏感谢你们的付出。」


    张彬没想到她首先肯定自己，怔住好几秒，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许总，您言重了，若不是您提醒，我们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赌赢了，就是好的。」


    「是，赌赢了就是好的。」张彬总算从狂喜中找回理智，「许总，现场有点闹，我先挂了，等下回来再跟您汇报。」


    「好。」


    收了线，许颜心底的喜悦和惴惴同时交缠着冒出来，她在韩泰和面前没说谎，她也不知道国森会再犯资质过期这种低级错误，甚至是不太相信。


    她就是赌，赌对方疏忽自大，赌自己运气好。


    那些真实存在又毫无证据的传言单独拎出来不算什么，但只要有了铺垫，就能推波助澜。


    所以，她才赢得彻底！


    她刚让秘书送咖啡，手机震动，罗钊的电话。她没存他的号，但他的号码，她烂熟于心。


    也就没必要装不知道，


    「罗总好。」　　她礼貌客套，带几分揶揄:「这个时间打给我，是要跟我说恭喜，还是兴师问罪？」


    罗钊正被预想中的三字堵得脑瓜仁疼，听她如此，心情莫名好了点。


    「许总倒是直接。」他顿了下，声音染上三分笑意，「恭喜许总，生?态城的项目，江氏赢得漂亮。」


    「谢罗总夸奖，江氏会继续努力。」许颜笑一声，话锋一转，道，「罗总专程打电话，除了道喜，一定别有赐教。」


    罗钊微挑眉，丫头学聪明了，怕再被他牵着走，索性揣摩他心思，先一步挑明。


    他说：「上次我们讨论过，生?态城项目前期投入大，回报期长，短期很难有有上佳表现，许总真想一口独吞？」


    许颜懂他言下之意，以江氏的实力要长线发展这个项目，资金上只要控制得当，就不会有问题。但是她刚掌权，拿下项目固然能迅速在集团内部站稳脚跟，但长期威信的建立靠的是看得见盈利增长和丰厚股东回报。


    「我没这么想。」许颜很直接，「罗总有话可以直说。」


    「罗氏可以和江氏合作?。」


    「哦。」


    许颜指尖摸了下耳环，轻轻一声，尾音浅浅。　　「谢罗总好意，但很遗憾，江氏已经找到更适合的合作?伙伴。」


    「……」


    罗钊是挂了电话才彻底回过味来，这丫头记着之前的事，报復他呢！


    他才不信她已经选定了，要有也是才开始谈，故意引他开口，再一棍子敲死，可真是啊……


    可真是啊！


    罗钊冷脸扶着额头，摇了摇头，突的笑出来。


    可真是，有趣啊！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微信群里信息响个不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询：@所有人明天俱乐部新一期开场赛，各位哥哥姐姐过来捧个场呗，小弟在此先谢过了。


    江氏前年收购了一个摩托车俱乐部，前期由职业经理人运营，江询去年正式接手打理，倒是正合他意，他又当老闆，又当车手，忙得不亦乐乎。


    顾时谦秒回：弟弟客气，哥明儿一早就来。　　江询：滚，上头尊称不包含你。　　顾时谦扔给他一枚炸.弹。　　江询：砰！小爷炸不死！　　顾时谦：……傻.逼　　苏霆之：恭喜江氏拿下生?态城项目，恭喜江少@江询，江总@江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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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询：你恭喜他干嘛，那是我颜总的功劳！要说我颜总可真是无所不能，居然能从钊哥手里抢项目。@罗钊 什么心情？


    王默：别问，问就是开心。　　江询：？？？不会吧？@罗钊 真的？　　江逞：真的，江氏和罗氏向来不分你我。　　江询：卧槽！！哥，你是不是神经错乱？你上次还骂钊哥抢了你看?中的项目，还有那次银瑞併购。@江逞　　江逞：我忘了。　　江询：……　　顾时敛：我们周末才回，来不了。@江询下次补上。　　江询：好。诺姐记得给我带礼物。@温诺　　温诺：已经买好了。我家颜颜一直很厉害，就没有不擅长的。　　江询：有啊！　　温诺：什么？　　江询：颜总好像没恋爱过？　　温诺：……这么一提，还真是。


    江询：@所有人各位身边有优质青年才俊可以帮忙牵个线啊。要求：单身、专一、颜值过硬、能力强，关键是能力要强，不然我颜总看不上。对了，光单身也不行，得情感经歷简单。


    温诺：附议一个。　　江询：握手@温诺补充一下其他要求。　　温诺：至少得站在这两人的对立面。@王默@江逞　　王默：…………卧槽！　　江逞：@顾时敛出来管管你老婆。　　顾时敛：我觉得她说得很对。　　江逞：……　　刑台：这么说，我们群里就有。　　江询：谁？　　刑台：@罗钊。


    江询：我不是说钊哥不好啊，就是颜总挺冷的，两个冷的凑一堆肯定成不了。幽默，要幽默嘴甜的！


    温诺：好像有道理。　　江逞：有道理！　　王默：太他妈有道理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群里话题往偏处越闹越远，罗钊没心思再看?，正退出对话框，抬眼看到江逞发来一条私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连温诺都不知道你。】　　一句话，看?似平平淡淡，没头没尾，揶揄之意实则快撞破屏幕跳出来。　　翻译过来就是：许颜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你，你在她那里有地位？


    罗钊回：【你们之前也不知道。】　　【越珍贵的情感，越只想藏在心里。】


    江逞：【……】　　【你被盗号了？】　　这肉麻又中二的表白？！


    罗钊没搭理他。


    *


    许颜今天难得准时下班，没有应酬，早早约了私教时间，到瑜伽馆练瑜伽。


    进阶课，她在体式上又追求极限，一个小时下来，她浑身上下差不多湿透。她在练习室休息一会儿，待汗水收得差不多，才去浴室洗澡。


    嘉城的冬湿冷，纵然瑜伽馆内有暖气，也劝退一部分客人，尤其晚上，更没什么人。


    许颜洗完头澡，顺道做了护肤，她正往脸上拍水，突听到隔间外有人低声哭泣，声音很柔，断断续续，听着是真伤心。


    她下意识停下，那哭声渐急，伴随劝慰一下灌进耳朵。


    「家明，你、你别怪她，都是我不好。」　　「你们结婚了，我不该还想着曾经。是我想的太简单，我以为只是小事，真没想到她居然误会了。你放心，我会找机会跟她解释清楚。」　　「她生气骂我都是应该的，我不生?气，我就是，就是……就是太伤心了。」　　「家明，我没有做坏事啊，呜呜呜……」


    外面还在哭，许颜的脸却冷下来，她平生?最恨这种打着无辜幌子，肆意破坏人家庭的绿茶行径。


    只是事不关己，她虽看不惯，也没有干预的立场，正默默收了东西，准备离开，外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许颜挑起一点门帘，看?到女人交叠抖动的双腿，肆意在沙发上点着的手，一只手抬起，正在拨电话。


    视线范围有限，许颜看?不到她的脸。


    电话接通，女人褪去适才的柔弱，轻快叫了声：「妈。」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女人轻哼一声，语气有一丝自豪的飘忽：「解决了，你教给我的办法是真有用。呵，那女人敢骂我，就让沈家明回去好好跟她聊。」


    这个声音？许颜拧眉，不陌生?，但也不太熟。


    「我知道了，陈阔那边，我也哄着，这些人都是小儿科。」


    不知那头又说了什么，女人话锋一转，语气蓦地带了点恨意：「都怪罗晓棠，一点不给力，不然罗钊……」


    「唿啦」一声，许颜刷的撩开门帘，直接走出去。


    女人没想到隔间有人，见她突然出来，惊得身体一弹，本能往后缩了缩。


    许颜掀起眼眸，一眼不眨的盯着她。


    呵，林千语！


    *


    第52章


    两人对视几秒, 许颜垂眸，收了目光。


    「抱歉，我不知道外?面有人。」她微微一笑, 脸上带着歉意，「吓着你了？」


    林轻语一颗心落下，暗咽口口水，又扮上无辜柔弱：「没关系，是我走路声儿小, 刚才想事情也没个声响，吓着你了吧？」


    「是吓着了。」　　许颜轻晒一声, 抬眸直视她眼睛, 语气平淡也讥讽，「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脸上挂两幅面孔，还?能这般收放自如。」


    林轻语身体一颤, 表情陡然僵住, 目光惊讶与警惕交织。


    许颜嗤笑：「林小姐如果平时拍戏时有刚才的?演技，何至于这么多年才勉强混到三四线？」　　她说：「不止坎城影后非你莫属, 我看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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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页

    林轻语一张脸刷的全白, 张目结舌：「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许颜没正眼瞧她，目光玩味，语气冷冽：「我胡说了么？还?是林小姐想让我复述一遍你刚才的?表演？」


    林轻语被她呛得哑口, 两秒后, 眼底蓄泪，开口即是哭腔：「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诋毁我？」


    「就你还?值得我诋毁？」许颜摇着手机, 「我都录下来了。」


    林轻语眼中恨意一闪而逝, 眼泪滚豆子?似往下砸，声音娇弱, 气?若游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行得端，站得直，不怕你胡搅蛮缠。倒是你，随意窥探他人隐私，栽赃陷害，行为可耻。」


    她顿了下，双眼红透的看向?许颜，既委屈，又可怜：「如果你不想事情闹大，把东西删了，我原谅你，这件事不会告诉第三人知道。」


    许颜有三秒钟没说话，这林轻语装柔软也真是装到骨子?里，脑迴路更不是一般人可比。　　她还需要她原谅？


    许颜笑晲她一眼，目光厌恶，语气肆意。　　「林小姐不必原谅我，也不用担心我今天就把东西放出去。你那些不入流的?招数，我听着都觉得脏了耳朵，暂时还不打算脏别人的?。　　但是林小姐得记住一点，若是以后倒霉再碰到我，千万记着不要惹我。否则，我心情一差，可能就忍不住了。」


    「你……你敢！」　　林轻语不装了，蹦起来，胸口起伏，气?势汹汹冲过来，手一抬几乎指到许颜鼻子，但不过片刻，气?焰又蹭蹭消下去。　　「我虽然性子好，但我们林家也不是任由人搓圆捏扁的?，你若是敢胡来，我奉劝你想清楚后果，我爸爸不会放过你！」


    「林怀劲尽可以试试。」


    许颜没心情再看一个老妇女蹩脚演绎小姑娘，淡淡丢下一句，推开门出去。


    林轻语看着面前自动弹回关闭的弹簧门，扬起手机大力往地上砸去。「砰」的?一声，手机屏碎裂，上面娇软甜笑的?女孩面容瞬间变得狰狞。　　一如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不过一会儿，林轻语调整好状态，懒洋洋捡起手机，重新坐回沙发，拨通某个电话。


    「啊，呜呜呜呜，我刚才碰到个疯子，好可怕！」　　她对着电话哭泣，眼泪自来水一样来：「我好害怕，家明，你能不能过来接我……」


    *


    回家的路上，许颜车速很快，几乎是压着限速线开。


    从隔间出去前，她有两个选择，一是装傻充愣，二是直接戳破。　　她用一秒的?时间选了第二种，原因说白了就是任性，不想忍。　　当一个人的?能力可以碾压另一个人的?时候，忍耐纯属多余。


    她没有录音，刚才就是为了看林轻语的?精彩表演，故意为之。她不怕林轻语日后跟她使绊子?，恰恰林轻语若能来她跟前使绊子?，才正合她意。


    不过许颜知道，林轻语不会，至少在知道她身份后，会暂时停手。一则她忌惮她手里的?录音，不敢轻易惹她，二则林家忌惮江氏势力，不敢造次。


    人只要有忌惮，就等同?有了软肋。


    林轻语若是不想日后碰到她，像过街老鼠一样敬而远之的?躲着，就会想方设法去绑一棵大树。


    哪棵大树呢？　　试问哪棵大树有她现在现成的?绯闻男友好用？


    许颜想起男人的?脸，唇边蓦地浮起一丝笑，又冷又欲。　　这棵树的?确够高?够大，她就祝她早日爬上去，爬得越高?越好。就算摔不死，也能残废。


    *


    车直接开进海博底下车库，许颜从车上下来，一抬眼，一辆黑色迈巴赫驶过，直接停在她面前。


    驾驶室和后车门同时打开，罗钊从后面下来，司机以为自己慢了，有点侷促的?道歉。


    罗钊转过头：「车停好，先下班吧。」　　司机答了声「是」，重新驾车往里。　　罗钊看着许颜，走到她面前问：「才回来？」　　许颜「嗯」一声：「你也是？」　　「在公司加班。」　　「哦。」　　「我送你上去。」


    许颜刚想说不用，罗钊已经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瑜伽包。


    「去健身了？」他问。　　「嗯，练了瑜伽。」　　「坚持得很好。」　　「怕变形。」　　「嗯？」罗钊表情一顿，旋即笑了，很开心的?样子，「我说的话，你倒是都记得。」　　「……」谁记得啦！许颜拧下眉，没反驳。


    罗钊看她表情，却是错解了她的意思，她上次说过他当初说的混帐话，她每个字都记得。


    她拧眉是又想起了？　　罗钊暗嘆口气，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上次说他可以解释，实际也是冲动之下的?话，虽然他的?确想跟她解释，但如何开口，怎样坦白，他一直没有想好。　　这件事说出来，必定追根溯源，但事情的?源头，他是难以启齿的?。


    两人沉默着进了电梯，电梯一路畅通上行，两人距离稍远的?身影印在镜面，安静得有些尴尬。


    即将要到楼层，罗钊想起一事问：「明天江询的俱乐部开场赛，你去吗？」


    「去。」　　「我也去。」　　「……」她问他了？


    罗钊忽略她的?冷淡，又问：「你在哪里练瑜伽？」


    许颜转过头看他，眼神有点警惕。


    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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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迈步出去，语气没留意带了点揶揄：「难不成罗总还能教我瑜伽？」


    「你想让我教，我也可以去学。」　　「……」许颜伸手拿包，「不必。」　　「你一周练几次？」　　「一两次。」　　「都是晚上去？」　　「不一定。」


    「是国贸那边？」他顿了下，解释的?语气透着笃定，「上次在那边碰到老顾，说是去接温诺下课。」


    「是么？」许颜走到门口，开门前，她照例转身看他，脑子?一抽说，「是看到顾总，还?是看到其他什么人？」


    罗钊没懂她说的?：「什么人？」


    「你绯闻女友也在那里练。」


    「我绯闻女友？」罗钊重复她这几个字，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你说林轻语？」


    「……」


    许颜心口蓦地一堵，他知道啊？记得这么清楚？！她一提，反应时间都不用就说出名字了？


    罗钊继续问：「你碰到她了？」


    「嗯。」


    「今天碰到的？」他问，「聊天了？」


    「……」许颜瞥他一眼，「罗总问这么多，还?怕我欺负她不成？」


    「没有。」罗钊极淡的牵了牵嘴角，「许总除了对我不咸不淡，对其他人一向?很好。」


    「……」


    「看起来这绯闻真实度挺高的?，要转正了？」


    罗钊被她突然的冷声怼得有点想笑：「什么转正？」


    「把绯闻两个字拿掉？」


    「绯闻女友拿掉绯闻？」他跟她确定，「就剩下女友？」


    「……」装什么傻？　　她板着脸提醒他：「我到了，你走吧。」


    罗钊站着不动，饶有兴致问：「你好像不开心？」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开心？」


    「两只眼睛。」他说，「因为林轻语？」


    「……」


    「你不喜欢她？」


    许颜跟看傻子一样瞥罗钊一眼，呛声：「你的?绯闻女友，需要我喜欢？你喜欢不就行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


    许颜没再说话，直接转身按密码，开门。


    罗钊看她动作，温声提醒：「这锁没录你指纹？你这样按，密码我都记住了。」


    许颜正按到最后一个数，被他一激，又腾地转回来。


    「我不会改吗？」


    她说完这句，也不管罗钊还?有没有话说，直接进门，「啪」一声将他关在门外。


    罗钊看着面前的?紧闭的门，手指放到鼻翼，不期然笑了下。　　再笑了下，浅淡的笑意，逐渐变深。　　他是真的?挺高兴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换了鞋，将运动包丢在玄关，走到沙发坐下。她放任自己窝进沙发，闭上眼睛，眉头微拧。


    她又生气?了，就在刚才，就因为罗钊一句话。


    她没有怀疑罗钊和林轻语的?关系，先不说以林轻语的?外?貌家世能不能入罗钊的?眼，就算他偶然瞎眼看岔了，她那点道行恐怕活不过五分钟。


    她气得是自己，气?的?是她明明花了四年时间，去正视这个人，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屡次在他面前陷入被动。


    那晚的?情形歷歷在目，清晰到她每一次回想都屈辱至极，每一次回想都经歷疼痛、刺目、悲哀、愤恨，直到全身脱力般麻木，心才会跟着平静。


    三个月而已，他们从前只在一起三个月，她花了四年去挖出这三个月的?印记，回国前有长时间，她都不曾再想起他。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已经足够坚定，她再爱他，总抵不过她印在骨子?里的?尊严和底线。


    可结果呢，她就这样轻易的?因为他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笑容扰了心情，坏了情绪。　　她……


    许颜双拳握紧，不想再陷入这种情绪，却一时无法自拔。


    她不愿承认，也要正视，罗钊上次说要解释的?时候，她心底其实是期待的?。


    即使她扬起骄傲的大旗，肆意洒脱的说着那些不在乎的?话，但在转身的某一瞬，她内心深处滋生着的?，除了报復的?畅快，莫名的?心悸，还?有难以启齿的?期待。


    她期待他不管不顾拉住她解释，死皮赖脸求她回头。如果只是想像，她当然不会答应，她会大力挥开他的?手，走得头也不回，但如果想像变成现实，她……


    她无法给出准确答案。


    期待之余，她是害怕的?，她牴触他解释，掩耳盗铃的?装洒脱，除了自尊与骄傲，也怕罗钊给的?解释太有说服力，轻易就瓦解她艰难筑起，外?强中干的城墙壁垒。


    她知道他可以，因为她爱他。


    即使他让她那样痛，那样恨，那样伤心，她内心深处，她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地方，也悄悄为他留着柔软，留着后路，留着可能。


    这样的情感让她感觉羞耻，感觉难堪，感觉煎熬，感觉无所适从，却依然无法彻底将他从心底割除。


    手机在手掌中震动一下，许颜睁开眼睛，清澈的?眼眸平静得看不出情绪。


    她打开微信，罗钊的?头像跳到最上。


    【我不认识林轻语，她只是认识晓棠。】　　【别生气?了，嗯？】


    许颜看着信息，手指顿在屏幕上方。　　半晌，她回復。　　【我没生气?。罗总的私事不用跟我解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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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回復一个系统自带的?「再见」表情。她退出微信，将手机扔到一边，唿吸几次，才起身去了卧室。


    不止是羞耻，她连利用他，都感觉难受。


    很难受！


    *


    第53章


    许颜第二天一早去了云城。


    云城霍家是云城老牌世家之一, 早年靠航运和纺织业起家，后在全国经济转型浪潮下，决断性砍掉旁支, 专注投身房地产业。


    经过近二十年发展，旗下地产项目、五星级酒店早遍布全国。不止主业扩张速度惊人，霍氏园林、门窗及物业管理等辅业亦欣欣向荣。


    许颜今天约见的，便是霍氏这艘大船新任总裁霍观潮。


    时间是霍观潮定的，中午十二点, 地点在霍氏旗下一家五星级酒店内的餐厅。


    许颜下了高铁直接过去，到的时候比约定时间早十分钟。


    霍观潮还没到, 但包间是早定下了, 酒店经理从大门口一路引着许颜和秘书进去。


    十二点零三分，包间门突被人从外拉开，霍观潮带着助理从外面走进来。


    「抱歉啊, 许总, 路上塞车耽搁了会儿。」　　他见到许颜第一句先道歉，目光扫过她坐的位置, 眉峰微挑, 自然坐到主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让您久等了，抱歉。」


    几秒的时间，许颜也看清来人。


    霍观潮穿一身浅灰色西服, 内搭同色系衬衫, 衬衫领口滚着刺绣花纹。一双桃花眼，外眼角微微向上, 鼻樑挺直, 唇红齿白，是有些阴柔和有攻击力的长相。


    他看着比罗钊高, 许颜猜测他身高应该在188cm到193cm之间，体型较之罗钊也更精瘦，脸和手上的皮肤有种病弱的苍白。


    或者因为身高太高，他站或坐时候，背嵴挺得都不甚太直，眼角眉梢始终带笑，有几分礼貌的歉然，更多则是刻在骨子里?难掩的痞气和玩世不恭。


    两句话说了两句抱歉，许颜心下计较着，礼貌笑了下：「霍总客气。霍总比我?大，就别您啊您的叫了，显得我?老。」


    霍观潮挑眉：「我?是出于礼貌。」


    「态度而已，叫名字一样礼貌。」


    「那倒是。」


    霍观潮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毛巾擦了手，边吩咐上菜，边解释说：「本来想约在工作时间，但我?想着许总第一次来，我?怎么着都要尽地主之谊。考虑到大家都忙，我?就不额外占用时间了，我?们边吃边聊。」


    这话客气坦白又不至过谦，许颜颔首：「霍总考虑的很周到。」


    「许总满意就好。」


    菜餚很快上桌，霍观潮没急着正事，很认真跟许颜介绍起菜品。都是些云城传统菜，食材贵在新鲜，做法完全遵照传统，摆盘精緻。


    许颜跟着霍观潮介绍，每一道都尝了，味道是真不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闲聊尽了尾声，正事自然摆上桌。


    霍观潮很直接问：「许总特意过来找我，是为嘉城北区生态城的项目？」


    许颜搁了筷子，抬眸看着霍观潮，目光坚毅，语气郑重。　　「江氏希望可以跟霍氏合作，为表示诚意，我?们愿拿出生态城项目的三成给霍氏。」


    「许总给的诚意确实诱人。」霍观潮往后靠在椅背，有点散漫，「这个项目多少人抢破头，许总白给我?三成？」　　他笑着摇了下头，话锋一转，「不如许总先说下条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直接，许颜也不含煳，颔首道：「云城影视城，江氏也想要三成。」


    霍观潮怔住一秒，他抬眼直视许颜，眼中的散漫尽收，目光锐利中藏着微讶。


    他晒笑一声，那锐利和讶异又都消融了，竟有几分清淡的自嘲。　　「许总开什么玩笑，我?倒是想，但云城影视城可不是霍家说拿就能拿来做筹码的。」


    许颜容色不变，分外笃定：「快了。」　　她顿了下，声音笃定里?又添了几分笑意：「霍总掌握霍氏这艘大船，怎么能不拿下云城影视城？」


    霍观潮霍然抬起头。


    许颜所说不差，霍氏在云城的势力基本可比肩罗氏在嘉城，但论起个人在商场上的建树，总裁霍观潮离罗钊还有很长距离。


    这不仅因为他掌权比罗钊晚，更因为如今的霍氏旁支太多，势力分散，他一直没完全拿住话语权。


    霍氏在霍观潮爷爷那辈曾经分过家，当时霍老爷子兄弟四人，要么分得祖产祖业，要么分得真金白银，品类不同，分量相等。


    霍老爷子因为年纪最小，当时局势不好，哥哥们拣好的分完，就给他留了半死不活的两项祖业。


    也亏得霍老爷子天生是做生意的料，硬是凭藉一己之力重整旗鼓，不仅振兴了祖业，还因抓住机遇，转型及时，到霍观潮父亲这代，霍氏已成为一家以民生地产开发?、五星级酒店、生活服务等多元化产业四位一体协同发?展的大型企业集团。


    再反观当时抢了好东西的哥哥们，一个个守业失败，庸庸碌碌。


    可惜上天不眷顾，霍观潮父亲在而立之年因病早逝，作为单传独苗，他的突然离去给予霍老爷子深重一击，也给正如日中天的霍氏当头一棒。


    当时霍观潮还是稚童，前两年退居二线的霍老爷子不得不重新出山主持大局。因为人丁单薄，本着家人总比外人强的理念，霍老爷子栽培了哥哥家的几个侄子，指望他们日后能知恩图报，辅佐霍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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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料他的全心栽培非但没换来感恩，反倒换来一群觊觎霍氏家产，妄想取而代之的白眼狼。


    霍老爷子掌权时，这些人尚且不敢表露野心，等霍老爷子病危，霍观潮开始掌权，一些人就渐渐坐不住了。


    虽然他们只有霍氏零星一点散股，不能真正威胁霍观潮，动摇霍氏根本，但经过近二十年经营，势力纵横，根深蒂固，总能在关键时候给霍观潮使绊子。


    霍观潮年轻气盛，初时冲动下遭了几次道，才深刻认识到，要清除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势力，不是一夕之功。　　是以，他近两年愈发?纵容这些人，养精蓄锐，巩固根基的同时，也是打算逮着机会一击即中。


    眼下云城影视城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他能帮霍氏拿下，霍氏盈利将迎来近五年最大增幅，并且在未来十年内都是很大的利润增长点。　　这样他在霍氏那些股东董事面前的话语权自然更重，地位也会坚不可摧。那时他再想清除什么人，完全易如反掌。


    霍观潮目光锐利，直视许颜。她是在恭维，还是试探？


    他笑了笑，停于表面的笑意，毫无真诚：「许总说的是我希望的，但是八字还没一撇。」


    「我?听说正在评标。」


    霍观潮没说话，给了她一个眼神。戏嚯反问，你原来知道？


    「是挺难的。」许颜迎视他目光，没有半分躲闪，「不过霍总准备这么充分，一定可以一击即中。」


    「许总要认为霍氏能拿下，我?答应许总就是，但是没敲定的事，谁也不能保证最后结果，到时许总别反悔就行。」


    「白纸黑字，谁能反悔？」许颜说，「霍总如果不放心，大可以把筹码标高，高到我无法反悔。」


    「……」


    霍观潮是想继续装得云淡风轻的，心头却莫名有点憋不住。他摸出烟盒，敲出一根，才想起问许颜：「可以吗？」


    许颜颔首：「霍总请便。」


    霍观潮点燃一支，深吸一口，侧头吐了烟圈，才回头看许颜。


    许颜说：「霍总有话尽管直说。」


    霍观潮颔首，摁灭了烟，道：「许总既然知道项目已经进入最后评标阶段，何不再等等？」


    许颜一笑，全无废话：「如果事情尘埃落定，霍总和我?谈的必不是今日的价码。」


    霍观潮表情顿住，许颜完全说到了他心中所想！


    他的确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也做了很万全的准备，但结果没最后下来前，谁都难保会有变故。


    她却赶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拿出「诚意」和他交换，除了赌他能赢，也是想提前预定这个「优惠」。就像她说的，等他真的拿下，局面势必又是另一光景。


    霍观潮不禁有些佩服眼前的女人，不为别的，就为这份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魄力和胆量。


    他忍不住重新审视这个女人，她很年轻，长得很漂亮，初见除了过于清冷了点，没任何攻击性可言，谁能想到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美女皮下，藏着这等野心？


    她是真正会揣摩人心，没一句废话，清晰直接，直戳要害，真真儿让人很难拒绝。


    霍观潮沉吟片刻，收起身上的散漫不羁，认真问：「如果最后我输了，许总会不会很后悔今天下错注？」


    许颜笑容依旧清浅平淡，语气笃定却更胜之前：「既然愿赌，自然服输。我?不会后悔，因为我相信霍总一定能赢，江氏日后也会一直支持霍总，帮您达成心中所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观潮看着她，没再犹豫直接举杯：「我?答应许总！江氏与霍氏一定可以合作愉快。」


    许颜举杯与他相碰：「合作愉快。」


    第54章


    为掩人耳目, 许颜和霍观潮一前一?后离开酒店。


    谈判时的殚精竭虑让许颜有?些疲惫，她刚上到保姆车，正准备合眼休息一会儿, 秘书说：「许总，江少刚打过电话来，您还要不要赶回去？」


    俱乐部首轮开场赛今天上午九点半开始，许颜昨天已经跟江询说了去不了，但江询作为车手第一场比赛安排在下午。


    许颜抬手压了下?后颈：「比赛是几点？」


    秘书：「大概三点半左右。」她说, 「现在已经两点了。」


    言下?之?意，就算赶回去, 也大概率看?不到比赛。


    许颜沉吟片刻, 问：「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秘书快速看?一?眼日程：「除了四点的视频会议，晚上还有?个酒会。」


    「酒会推掉，视频会议提前到三点。」


    「是。」秘书揣摩她意图, 说, 「青年画家沈修泽这?些天在云城有场画展，今天是最后一天展期, 您要过去看吗？」


    「地点在哪儿？」　　「云城艺术中心, 离这里大概二十分钟车程。」　　「视频会议结束后过去。」　　「那江少那边？」　　「我给?他?打电话。」　　「是。」


    同一?时间，嘉城，俱乐部首轮开场赛进行得如火如荼。


    俱乐部顶层贵宾休息室内, 江询早换好战袍。他?参加的是的100级比赛, 时间安排在下午第二场。他?今天的战袍选了正红，大面积正红底色, 袖口腰封间以纯白。


    他?本身长得好, 身高腿长，眉眼带笑, 加之?年轻活力，性子跳脱，穿上这?种极鲜极正的颜色，举手投足自带一?股子纨绔风流气，更加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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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才出去赛场边熘达一圈，收到的关注和尖叫声比正要比赛的车手还多。他?深谙「曝光度过多就不值钱」的真理，没给几个正脸，骚里骚气比个爱心，再羞涩一挥手，洒脱一转头，迈着大长腿直接回了后场休息区，徒留一?众迷妹疯狂打call。


    「浪够了？」见他?进来，江逞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言语戏嚯，「怎么不跳个舞再进来？」


    江询从小被他挤兑，早已习惯，哈哈两声，暗戳戳怼回去：「这?才哪儿跟哪儿，你都没浪够，我差远了。」


    江逞：「……」　　他?「啧」一?声，「嘴皮子功夫见长啊。」


    江询将头盔顺手一?放，骄傲挑眉：「是我颜总教导有方。」


    江逞：「……」


    王默问：「颜总今天没来？」他?目光有?意无意扫向旁边从进来就一?直沉默的罗钊。


    江询：「她去云城了，来不了。」


    王默正张嘴，罗钊冷不防问：「她去云城做什么？」


    江询有点微讶的看?罗钊一?眼，意思明显：你竟然还关心这?个？见鬼了？！


    罗钊平淡：「怎么？」


    江询：「……」他?做作的咽口口水说：「有?点意外，钊哥还有?关心别人闲事的时候啊。」


    罗钊：「……」


    苏霆之?看?一?眼罗钊，呵笑一?声没言语。


    江逞忍笑，板着脸催促：「废什么话?，你钊哥问什么答什么。」


    王默嘿嘿两声：「你钊哥可能是输了项目，所以对颜总特别关注。」　　他?说罢睨一眼罗钊，将「暧昧」两字醒目贴在脑门儿，「是吧，罗总？」


    罗钊极淡的牵了下?嘴角，目光含着警告：「你说呢？」


    王默撇嘴：「我看?是。」


    罗钊:「……」


    江询脑子?一?根筋，向来不关心也看?不懂这?些情感上的弯弯绕绕，只当罗钊是一时兴起，没在意道：「应该是公事，具体我也不清楚。」


    罗钊心里忍了忍：「她今天跟你说的？」


    江询：「前天就说好啦。」


    罗钊：「……」


    江询见罗钊脸色突然冷下去，有?点忐忑问：「钊哥，你找颜总有事？」


    罗钊看?他?一?眼，声音平淡：「没有。」　　他?笑了下?，「随便问问。」


    江询「哦」一?声，看?一?眼时间，没来由补一?句：「可能谈完公事，顺便个画展也说不定，那个画家沈修泽跟颜总关系挺好，好像这些天在那边办画展。」


    他?说到这里「啧」一?声，兴奋嗖嗖的笑了：「听说两人是小学到高中的同学，青梅竹马，父母都认识，嘿，说不定有?戏！」


    罗钊瞬间黑脸。


    江逞、王默、苏霆之?：嚯嚯嚯嚯嚯！


    江逞故意问：「你见过？」


    江询：「见过啊，去年颜总生日，沈修泽特地从瑞士飞过来，结果澳洲那边公司出了点小状况，颜总赶过去处理，还是我代她接待的。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早生气抑郁了，不过沈修泽脾气是真好，一?点没不高兴，硬是在那边等了四五天，见面将礼物送到人手上才走。」


    「听起来就叫人感动。」王默再看?一?眼罗钊，眉头皱出花来，「那怎么没成？」


    「可能快了吧。」江询笑嘻嘻，「这?些事颜总也不能跟我汇报啊。」


    苏霆之?：「既然如此，你昨天在群里让我们牵线？」


    「不是还没成嘛，所谓广撒网，多选择，没成之?前，多认识点人，多个选择，总是好的。」


    「啪」的一?声，不知是什么物件被谁扔到桌子?上。


    江询回过头，罗钊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 　　「抱歉，突然有点急事，我先走一步。」　　他?说完一?颔首，直接往外走。


    江询看他?背影消失于门后，才后知后觉的感觉不对劲儿，问江逞：「钊哥，怎么了？」


    这?出「好戏」江逞正看到兴头，也乐得解释：「心情不好。」


    江询惊讶：「我说错话?了？刚不一?直好好的。」


    「不关你事。」王默压住看好戏的喜悦，唯恐天下不乱道，「脾气不好，自己疯了。」


    江询：「……」


    ***


    罗钊是真的气够呛，昨天他?特意问许颜来不来，她想都不想就说来。


    他?信了，今早特意比平时提早一小时起床，晨跑都免了，吃过早餐直接到公司处理公务，就是想空出下午的时间见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结果她跑去云城见沈修泽了！　　平时骗他?就算了，现在居然是为了见其他男人骗他?，他?是真的被她气死了！


    徐严见罗钊满脸冰霜从休息室走出，浑身负气压辐射到三米外，震惊之?余，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他?刚忐忑叫了声：「罗总。」


    罗钊要杀人的眼神就甩过来：「推掉今天剩余所有?行程，去云城。」


    徐严「啊」一?声：「现在吗？」


    「要我说两次。」


    「……」徐严头皮一紧，赶紧，「我立刻安排，我们是过去？」　　赶过去总有有?事做吧？视察分公司？看?那边项目的工地？还是……


    罗钊脚步一刻不停：「看?画展。」　　「……」徐严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画展啊？」　　罗钊顿住脚，眼神比脸色还冷：「你今天耳朵有问题？」　　「……」徐严用发毒誓的语气说，「我马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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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刷的收回目光，疾步往停车场走，他?速度太快，徐严打着电话，连跑带赶才勉强跟上。


    为节省时间，两人坐高铁过去。　　车刚离站，徐严就通知云城那边务必准时派车在出站口等，他?看?一?眼旁边冷成雕塑的老闆，压低声音警告：「如果敢迟到一秒，我们都等着被开。」


    罗钊在高铁上一?直在看文件，面色阴郁，只字不提。


    徐严最开始是李未的助理，跟李未两年半，去年李未被罗钊提去管罗氏旗下?院线业务，他?才被提上来做罗钊的直接助理。


    算起来，他?跟着罗钊身边也差不多快四年，还从未见过老闆这个样子。他?不由疑惑，罗钊今天中午过来的时候明明心情很?好，怎么进去休息室出来，就气成这?样了？　　刚才在休息室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可是里面都是老闆发小，一?直关系很?好，能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把老闆气成这?样？


    气得要跑去云城看画展？　　这?是要……气疯了啊！　　这?个念头一起，徐严吓得赶紧收了思绪，再胡思乱想下去，他?非被罗钊开了不可！


    徐严暗瞄一?眼罗钊，见对方看着文件，容色似平和了一?些，一?颗悬着的心稍微落地。


    他?摸出手机，找到李未微信，悄悄发了条信息过去。　　【李总，罗总今天有点……不对劲。】


    他?算起来是李未学弟，从前和李未关系很?好，但既然是公事，该有的尊敬就必须要有?。所以自从李未开始管院线，他?都是规规矩矩叫一声李总，而不是从前的「学长」或是「未哥」。


    徐严顿了下?，又编辑：【不是有点，是很不对！抱歉，我是实在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復；【怎么了？】


    徐严把事情拣最要紧的说了：【我从没见罗总这样生气。】他?有?句话没发，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从前即使生气，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


    李未看着徐严的信息，三秒内就大概猜准方向。许颜突然空降江氏任副总的事情，之?前在嘉城商圈引起不小震动，他?是知道的。


    李未问；【罗总有没有说去云城做什么？】　　徐严：【看?画展。。。】


    画展？李未脑海里蓦地出现几年前的那个画面，当时罗钊也是这样「折腾」他?们够呛。　　他?嘴角蓦地溢出无可奈可的笑意，果然，除了跟许颜有?关的事，这?世上就没什么事值得罗钊「行为异常」。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回復徐严：【无论今天罗总要做什么，不管要求多奇怪，你只管照做就行。】


    徐严盯着李未的信息，安心回復一?句：【是，多谢李总。】


    *


    第55章


    沈修泽这几?年?成长得很迅速, 四年?前?学成归来时，还基本默默无名的他，经过?四年?拼搏与经营, 如今也算功成名就。


    看着光鲜的四个字，里面包含的艰辛困苦也只有走过?这条路的人知道。但这绝不是只要?肯付出就能?得到的，天赋、选择、运气，往往缺一不可?。


    许颜走到艺术中心门口，不断有参观结束的人群从出口涌出, 年?轻女孩居多，每个人都?抱着一本画册, 眉目间洋溢着喜悦和羞怯的倾慕。


    她突的想起某次在机场候机, 旁边有人谈起沈修泽，男人们谈论他画的收藏价值，升值空间, 女人们则专注于对他才华和英俊外形的讨论。　　所以?, 谁说只有男人爱美色，女人对于好看的人和物, 同样趋之若鹜。


    她正无意识想着, 旁边三个女孩越过?她快步往入口走去。　　一个说：「啊，高铁晚点，我都?急死了, 好不容易才偷跑过?来。」　　另一个：「你还说, 等你到现在都?要?闭馆了。」她唉声，「我的泽泽, 我来了。」　　再一个：「呸, 什么你的，泽泽是我老公。」　　「唉, 你们说沈修泽是有白月光吧？他那些画里老有一个女孩的影子。」　　「可?能?吧，也可?能?是灵感缪斯，或者就是人创作的手?段。」　　「虽然?知道他日?后必然?结婚生子，但我还是好喜欢他，又有才华又帅，比流量鲜肉值得入股。」　　……　　女孩们笑闹着跑到检票口，瞬间收了声，端端方方走进去。


    许颜看着几?人背影，忍不住弯了弯唇，都?说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差，她倒是觉得长得帅的男人，运气都?非常好。　　曾经在她心中如月光一般的男孩子，如今被人这样众星拱月般的爱慕着，她也为他感觉自豪。


    这次画展依旧以?星空为主题，倡导暗夜保护。


    画展前?，沈修泽给许颜送过?画册，这些画她都?看过?许多遍，但画册上?按比例缩印的和真迹到底不同。


    星云、星轨、极光、流星雨，沈修泽笔下的星空，星河璀璨，爱情绝美，大气磅礴的笔触，细节处理细腻柔美，真实?而扣人心弦。


    一幅幅画像一首首诗，朦胧又深刻的描绘着一个个触动?人心的故事，人一旦看进去，就很难移开目光。


    许颜在一副城市灯光遥映下的山夜星云图前?驻足，玫瑰星云缠绕猎户星座，漫天星辉点缀藏蓝星空，璀璨之下，一片人烟旷野。


    虽然?画上?没有标註地点，但许颜知道，这里是容城远郊梵云山。当年?高考后，沈修泽带她去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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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空旷野，少年?穿着白t恤，牛仔裤，眉目舒朗带着青涩，他修长手?指指着星空，侧着头耐心跟她讲解。　　头顶一颗流星突然?划过?，她惊喜的眼睛比星星更亮。　　「修泽，快许愿！」


    她闭上?眼睛，虔诚许愿，完了一睁眼，他突然?靠过?来，低头亲在她额头。


    「我的愿望是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轻颤着握住她的手?，掌心一片湿热。　　「颜颜，我们永远在一起。」


    少年?人总期许永远，笃定喜欢上?就是一辈子，但其实?永远很远，一辈子很长，稍不留神，就断裂了。　　情深缘浅，无疾而终。　　如今想起曾经的美好，记忆依旧清晰明?朗，内心却已?毫无波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拿出手?机发信息；【我到了。】


    *


    从高铁站到艺术中心的一路，罗钊依旧处理着公务。徐严从车内后视镜偷瞄他脸色，嗯，比高铁上?好了一点，但是唇线紧绷，眉头微拧，也不知是因为工作，还是……


    徐严心提得高高的，悬得没有支撑，跟罗钊这么久，虽然?知道他克制力极好，绝不会因私人情绪迁怒手?下人，但这种找不到北的低气压，还是让他紧张。


    他正胡思乱想着，罗钊突的抬头，两人目光在后视镜里撞了一下。


    徐严：「……」


    罗钊问：「还有多久？」


    徐严暗松一口气：「大概十分钟。」


    罗钊合上?文件夹放到一边，抬手?捏了下鼻樑，身体往后靠去：「到了叫我。」


    「是。」


    罗钊一向不喜欢在车上?办公，效率不高，人也容易疲倦，除非是长途或者不得已?。　　譬如今天。


    刚才在俱乐部，他是真的很生气，只要?一想到许颜无所谓的「打发掉」他，去见了别人，那股邪火就直冲天灵盖，压都?压不住。


    但等上?了高铁，他想起如今两人的关系，又觉得她这样做似乎也很正常。这种「正常」的想法，让他又气又恨又悔，生生憋出一腔内伤，看着文件都?恨不得把那些字扣出来。


    从高铁下来，他心情平復之余，才惊觉自己竟然?真跑到云城了！　　三十岁的人了，居然?做二十岁都?不会做的幼稚事？！　　罗钊自嘲的扯了下唇角，无声笑了，幼稚就幼稚吧，他现在除了想见她，其余都?不想想了。　　只要?见到她就好。


    许颜和沈修泽约在艺术中心内的咖啡馆，因为是会员制，里头人不多。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和暖，蓝天白云，两人选了露天的桌子，聊着画展和家常。


    沈修泽按许颜喜好点了些小点心，许颜中午在霍观潮的热情介绍下吃了不少，这时倒是不饿，只稍微尝了一点就不动?了。


    沈修泽说：「我上?周去北京，碰到许隽了，他看着成熟不少，年?纪轻轻就拿了影帝，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许颜笑笑：「小隽小时候一直以?你为榜样，每年?生日?都?发誓要?与你并肩，现在勉强算是如愿了。」她顿了顿，又补充，「他除了学习费力，演技倒是真的不错，属于天赋型选手?。」


    许颜提起家人，眉眼总是特别柔和，既欣慰又温暖。


    沈修泽很明?白她这份依赖，说：「你俩都?事业有成，最?开心的还是许叔。」


    「恰恰相反。」许颜笑着，有点无奈，「他最?近老是嘀咕我俩太忙，不仅没时间陪他，连谈个恋爱都?没时间，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有孙子……」


    她畅快说完，发现沈修泽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眼中暗涌，分外清晰，后悔自己最?快之余，也有些许尴尬，只能?拉许隽顶锅。


    「我跟他说这是小隽的任务，可?不能?指派给我。」她说着端起咖啡喝一口，藉以?掩饰。


    沈修泽知她是想转移话题，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犹豫半秒道：「其实?许叔的心愿是可?以?两全的。」


    许颜端咖啡的手?顿了下，她抬眸看向沈修泽。


    他看着她，眼中含着星辰，郑重而深情。　　「许颜，我们重新开始吧。」


    *


    罗钊在展厅来来去去找了两圈，连许颜半个影子都?没看到，心情难免焦灼。　　不仅焦灼，还开始胡思乱想。　　难不成她看完画展和沈修泽走了？她就不是来看画展的，是跑来见老情人了！！　　她……


    罗钊越想，脸色越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他长得太好，气质又出众，一身做工优良，剪裁合体的黑色大衣内搭泔蓝色西服，更显身高腿长，端端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刚一走进来就吸引住无数目光。


    此刻冷若冰霜的站着，矜贵又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效果更甚。


    徐严觉察到周围环境变化，硬着头皮问：「罗总，您……找什么？」


    罗钊不理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他斟酌措辞的随意度，一条信息发过?去。　　【你在云城艺术中心？】


    *


    时间倒回到十分钟前?。


    沈修泽说：「许颜，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没给许颜拒绝的间隙，直接说：「当年?是我的错，我不该违背我们的约定，不该临到走才跟你说。对不起，我很自私，我当时只想着自己的处境，想着如果跟你说了你会生气，就一直拖着，直到拖不下去才……　　对不起，颜颜，我从离开那一刻就一直后悔，我不敢说我毫无办法，却没有勇气真的去改变，我自私的忽略了你的感受，你的处境，是我对不起你。　　我一直不敢奢求你原谅，现在也没有，但我希望你能?考虑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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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修泽一口气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许颜，等她答覆，也在等她宣判。


    许颜看着他，没立刻说话。


    这是两人重逢几?年?来，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跟她谈及感情事。纵然?她一直知道他不曾放弃这段感情，明?里暗里向她示好，她都?委婉保持合适距离，她以?为他总会放弃，却不想他突然?挑明?了。　　说情绪毫无起伏是不可?能?的，但是动?容感动?是真的没有。


    许颜抿了抿唇，再看向沈修泽时，适才眼里的一丝波动?早归于平静。　　她说：「修泽，我曾经很喜欢你，怪过?你，也讨厌过?你，却一直不忍心真的恨你。」


    沈修泽内心震盪，情绪上?刚有了激越，捕捉到她的措辞——曾经，心口骤然?收紧。　　他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她接下来要?说的，却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然?。


    许颜说：「你不要?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知道你当年?是身不由己。沈校长之前?找过?我爸，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修泽，如果非要?说对不起，其实?该由我来说。」


    沈修泽英俊的脸庞霎时僵住，进而青白一片。


    当年?他确实?没有不辞而别，不仅没有，他还拼了命去抗争，去维护他们之前?真挚而脆弱的感情。他撕掉录取通知书，折断所有画笔，将?颜料倒进马桶，绝食抵抗。


    他不肯让她知道，一个人面对来自家庭最?刺骨的压力。就在他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现实?给他致命一击，他向来骄傲的母亲因为他的叛逆不驯自.杀了！


    他母亲是外科医生，却决绝以?割腕的方式结束生命，为了将?生还几?率降到最?低，她还吞了安.眠.药。


    沈修泽至今记得他哭倒在抢救室外，被父亲掌掴，被亲戚谩骂的场景。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与痛悔，毕生难忘。


    回忆碎片在沈修泽脑中一闪而逝，他看着许颜，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竟然?都?知道啊！　　她都?知道竟然?都?没来问他一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恨他，但也不喜欢他了。


    脑中这个念头一起，立刻以?破竹之势席捲沈修泽全身，温钝的痛感直达四肢百骸。　　他是清醒的，也是明?白的，却是不死心的。　　他听见自己低声问：「为什么？」


    许颜张了张嘴，表情亦有几?分艰难，旋即道：「我有爱的人了。」


    沈修泽瞳孔勐然?一缩，嗓子里像吞了盐巴，又咸又涩。他默了几?秒，才艰难追问：「是谁？」


    许颜手?指收紧，刚想说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下。　　是微信，来自罗钊。　　【你在云城艺术中心？】


    许颜手?指顿住一秒，他接着发来一条。　　【刚才在停车场，我好像看到你的车。】


    许颜嘴角无意识弯了下，若是平时她只怕会让他拍个照给她确认，但是现在。　　她回；【嗯。】　　罗钊：【我在二楼展厅，没看到你。】　　许颜；【顶楼咖啡馆。】


    她发了定位给他，而后从手?机上?抬头，面对沈修泽绽出一抹无意识的自然?的温婉的笑。


    「他上?来了。」


    **


    第56章


    罗钊看到许颜信息的第一秒以为自己花眼, 第二秒以为她发错，第三秒直接截图。　　完了见她没有撤回，冷了一路的脸色瞬间破冰, 笑容和煦，暖如初阳。


    徐严见老闆突然变脸比翻书还快，莫名其妙之余，想起李未叮嘱不敢乱猜，只打起十二分?精神等?他吩咐。


    果?然, 下一秒，罗钊收了手机, 直接掉头往外走。　　「我有事要办, 你自由安排，不用跟着。」


    徐严答声「是」，本能跟着他步伐往前走。


    罗钊快步走到出口处, 这时一个女孩恰好跑过来和同伴汇合, 速度太勐一时没收住脚，从后面狠撞了他一下。


    罗钊本能回头, 女孩正道歉, 抬头看到他的脸，登时愣了，一张脸红得快滴血, 磕磕巴巴：「那个……我我, 对不起。」


    罗钊淡淡一笑，眉眼柔和：「没关系。」　　他说完这句再没停留, 快步走进出口, 拐个弯儿没影了。


    女孩和同伴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满脸惊艷的惊嘆：「好帅！」


    徐严揣摩老闆的心情，嘿，这怕不是要去挖宝藏吶？！


    *


    罗钊很少有这么急迫的时候，电梯上行?的每一秒于他都是煎熬，期待的难耐。


    进入咖啡厅，他被侍应生引着往里走。里头很大，海水蓝的沙发围着圆桌，一簇一簇散开，私密性极好。许颜没跟他说具体桌号，但他一抬眼就看到巨大落地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眼睁睁看到她似有感应般转过头。四目相对，她眼睛亮起来，弯弯的，沖他招手，眉梢嘴角都带着温柔笑意，缱绻至极。


    罗钊心跳如鼓，大步朝她走过去。


    「你怎么会来？」　　许颜语气里藏了点惊讶，目光不经意往身侧沙发瞟了下。


    罗钊坐到她旁边，虽然都是单座，但是明显她和他离得更近。


    「临时过来有点事，看到有画展，就过来看看。」他云淡风轻的说着谎话，问，「你呢？」


    「我来看画展，也来看朋友。」　　许颜看他一眼，目光转向对面。　　「介绍一下，沈修泽，今天画展的主角，也是我的好朋友。「她说完又再看一眼罗钊，再转过去，「修泽，他是罗钊，罗氏集团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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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介绍两人时，语气和表情都没有变化，但两人都敏锐得觉察出她措辞的不同。


    一个好朋友，一个他，越是意味不明越叫人觉着暧昧。


    罗钊眉头微微挑了下，他可不认为她是突然转了性，因为钦慕他，才把他介绍给朋友。


    他余光扫她一眼，这丫头八成在利用他！　　肯定！　　内心抑郁一秒，他旋即甘之若饴。　　他在她心里还有利用价值不是，何况还是这号的价值！　　值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微微一笑，伸出手去：「久仰沈先生大名，幸会。」


    他笑容合度，礼貌且舒适，一种?可以谓之幸福的骄傲味道唿之欲出。


    沈修泽心头一堵，面上有一丝僵，笑容勉强：「你好，罗总。」


    罗钊混迹商场多年，一眼看出沈修泽情绪上的异样，不需许颜提醒引导，他不动声色提起话?题，轻松转移各方注意力。


    沈修泽是画家，他就跟他聊画，聊收藏，聊瓷器艺术品，只要对方可能感兴趣，能聊的，他不仅都能引导接住话，更能于细微处提出自己不同见解，谦逊而有说服力?。


    许颜从前虽没跟他深入聊过这些，却一点不觉意外。


    罗家不是一般的富贵之家，有底蕴有沉淀，对子孙的要求不光在于能赚钱守业，也注重其文化艺术，内涵修养的培养。罗钊有这样的鑑赏力?才是正常。


    沈修泽完全被罗钊带进去了，主动权全被他掌握，一个小时聊下来，不仅全然忘了适才的尴尬，意犹未尽之余，竟还滋生出些许相见恨晚的欣赏之意。


    两人还欲再聊，许颜点着表面提醒：「先生们，要闭馆了。」


    她这一句带着些许戏嚯的话?，温情里藏着暧昧，撩人得恰当好处，立场也站得清晰明辨，泾渭分?明。


    罗钊立刻打住话头，转头看她：「听闷了？」


    她笑笑，带腕錶的那只手举到他眼前，笑容里几分?揶揄：「我都不知道罗总原来这么能说。」


    「今天高兴。」罗钊牵了牵嘴角，沖沈修泽颔首道：「时间不早了，沈先生，我们下次再聊。」


    「罗总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好，修泽。」


    三个人说着，默契的站起来，一起往咖啡厅外走。


    许颜和罗钊并列在前，沈修泽在后，他看着两人背影，明明没有任何亲密举动，甚至没有交谈，但从罗钊看许颜的眼神，许颜看向他的侧脸。　　他突然有种?很奇异又十足心酸感觉，这两人是真的很般配，也是真的互相喜欢着。　　*


    从艺术中心出来，天已经擦黑。　　许颜和罗钊的车并列等?在路边，一辆奔驰s级轿车，一辆宾利，很是惹眼。


    许颜的秘书和罗钊的助理见两人过来，各自从车上下来，为两人拉开?后车门。


    许颜看一眼罗钊，表情平淡：「先走了，罗总。」她说完脚下下意识快了，「回头见。」


    罗钊扯住她风衣袖口，她停步转头，他松开。


    「许总用完我就扔，是不是不太地道？」


    许颜对上罗钊的眼睛，里面沉沉静静，无波无澜。　　她牵唇一笑：「我用了罗总什么？」


    居然装傻？罗钊舔了下嘴角，直接：「许总敢做不敢认？你刚才不是利用我帮你打发他？」


    「原来罗总知道啊，你不愿意，刚才怎么不说？」


    「……」


    「你刚才发现我图谋不轨，应该掉头就走。」她说，表情有几分?无辜，「不乐意你拿咖啡泼我啊。」


    「……」罗钊简直不相信她的言辞，真?够无赖的！　　「我没不乐意。」　　「哦。」许颜挑眉，「罗总大度。」　　「……」


    「罗总大恩，我记到心里了，下次您要有同类事需要工具人，我立刻过来还你人情。」许颜像模像样举起手掌，「击掌为誓？」


    「……」罗钊觉得自己要被她气死了，什么叫他有同类事情需要处理？他才没她这些破事！　　他说：「我没前任，不需要这些。」


    「不一定，万一你以后要甩掉绯闻女友或者相亲对象呢」许颜看看他，「罗总相亲过吗？没遇到过困难？」　　「……」　　「哦，看表情是有了。」　　「……」　　「先走了。」


    许颜丢下这句，转身又要走，罗钊再次抓住她手臂。他用了点力，见她回头，也没有松开。


    「许总要感谢，就实际点，搞这种?未来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承诺，太没诚意。」


    他眼神稍冷，许颜正了脸色：「罗总要怎么实际？」　　「至少请我吃顿饭吧。」　　「……」这要求果?然很实际。　　许颜微松一口气，商量说：「改天吧，等?回了嘉城，随便哪一天都行。」　　「就今天。」　　「今天不合适。」许颜看一眼车旁的秘书，「我们不下班，下属也要下班，难道让他们陪着一起？」　　「让他们先走，你请我吃完饭，我们再回去。」　　「……」许颜表情有一丝纠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总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罗钊笑，「就吃个饭。」


    就吃个饭，何其轻松的一件事。　　许颜只能答应。


    下属和司机都被罗钊打发走了，两人驾车穿梭在陌生的城市街道，了无目的的寻找着觅食地。


    许颜问罗钊想吃什么，他说随她安排，她临时下了个当地生活类app，在上面查找。　　间或问：「介意吃不高端，但味道好的食物吗？」　　他答：「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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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再言语，安静坐在副驾驶看手机，他安静开?车，车厢中流淌着轻音乐，静谧安和。


    罗钊没来由想起那年初夏，她回了容城，他当晚想她想得睡不着，莫名难捱。第二天处理完公事，实在忍不住一个人开?车过去找她。


    她当时带着他穿行于小巷，也是这样问他，想吃什么？是否介意吃卖相普通，但味道很好的食物？


    恰好遇到红灯，罗钊偏头看许颜，竟见她呆呆盯着手机，眼神和表情都有点空茫，不知在想什么。　　红灯即将转绿，罗钊再看她一眼，她又恢復神态，手指快速滑动页面。


    绿灯。　　他快速松开剎车，往前汇入车流。


    两人最后去了云城旧城区的一家老字号小吃店。　　许颜爱吃点心，那里的水晶虾饺、蟹黄包、芝麻炸奶糕，山药瘦肉粥、凉拌木耳驰名已久，她光看网上的图片和评价都差点流口水。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最高峰，但店铺内外依旧人满为患。伙计给两人取了号，第258号，前面还有三十位。


    许颜：「……」　　她有点尴尬：「我以为小吃店就算再火也不会等?，毕竟人都喜欢在晚上吃大餐。」　　罗钊：「所以你请客吃饭，专挑小的选？」　　「……」又乱抓重点。　　「你自己说的不介意。」她小声反驳一句，又建议，「要不然吃别的？」　　罗钊看一眼里面，又看许颜：「你想吃这个吗？」　　许颜悄悄咽口水：「……也不是太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想。」他抽走她手里的号牌，「等?我一下。」


    许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看他走到店外等?候区，挨个问人。她微微脸红，他太显眼，很多人看了他，都下意识往她这边瞟，艷羡、惊艷、探究，各种?目光都有。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着她旗号说了什么。


    七八钟后，他回来，扬着手里的号牌，笑意融融：「进去吧。」


    许颜看清楚了，230号，恰好轮到他们了。


    她问：「你换的？」这么神奇？脸帅得为所欲为？


    他一眼看穿她心思，无奈解释：「买的。」


    许颜撇了下嘴，目光越过他肩头，落到店门口坐着的两个女孩身上，她刚才有看到他跟她们交谈，似乎还扫了微信。


    她收回目光，没来由哼一声：「出卖色.相。」


    罗钊：「……」


    *


    第57章


    回到嘉城已经接近零点, 许颜睡了一路，此刻倒有些精神。她头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看向旁边。　　车窗外路灯昏黄, 罗钊开着车，脸部轮廓隐在?阴影里，表情?不甚明朗。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眼睛看向远处, 看不出是否疲累。


    许颜目光下移，停他握在?方向盘的那?只?手?上。　　那?只?手?很?是修长, 指骨分明, 骨节硬朗，很?是漂亮。　　她盯上了，一时没挪开目光。


    不知是她看得太使劲, 还是罗钊太敏感, 他突的看来一眼：「看什?么?？」


    「……」　　许颜有种被?抓包的尴尬，脸一热, 撒谎：「看时间。」她装模作样探头看仪錶盘, 「几点了？」


    罗钊牵了下唇角：「你手?上戴着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她假装看表，嘴硬：「我睡昏了，忘了。」


    「是该昏了。」他看着前方, 语气稍有无?奈, 又含着戏嚯，「从上高速算起?, 三个钟头。」


    她的确是上高速就闭上眼, 但开始确实只?是闭眼。当?时车内太安静，暧昧又怪异的安静, 她不想去打破，所以就当?鸵鸟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睡了。


    她中途实际醒了两?次，撩开眼皮看到罗钊，又迷迷煳煳闭上眼，安心睡过去。


    「我之前就说了，坐高铁比自己开车快，你非不听。」她喝了一口水，扭头看车窗外，凌晨的嘉城褪去白日的喧嚣，很?安静，也有点空无?的寂寥。


    「我知道高铁快。」罗钊声音染上夜色的深沉，「我只?是觉着自己开车，路上的风景会不一样。」


    「高速路上能有什?么?风景，再说黑漆漆的能看到什?么?？」


    「我看了一路，特别漂亮。」他迎着她怀疑的目光，轻轻一眼，十分坚定，「不信的话，下次你别睡，我带你去看。」


    「好啊。」她说，「等我下次脑袋再被?门板压了的时候。」


    「这机会可不少。」


    「……」


    许颜不想理他了，她看着前方，眼前树影斑驳，海博楼顶在?众多楼宇中间冒出头来。　　总算是要到了。


    车开进地下车库，停稳，熄了火。　　许颜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去，罗钊从车头绕过来，走到她身边。


    「我上去了。」　　「我送你上去。」


    两?人同?时开口，许颜握在?包带的手?指紧了紧，别开眼，垂眸：「就一段电梯，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不差这几分钟。」罗钊看向她那?栋方向，先迈步，「走吧。」


    许颜抿下唇，跟着他走。


    电梯一路上行，到十七楼的时候，突然停下。两?人本就面对电梯门站着，下意识盯着门缓缓打开。


    外面空着。


    罗钊正要按关门键，外头传来一道啼哭，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跌跌撞撞跑到门口，抬眼看着两?人，哇的一声，哭得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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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吓了一跳，下意识探身看小?女孩身后，罗钊迅速按下开门键，目光也看向外面。


    外面空空如也。


    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小?女孩时，她突的自己跑进来，展开双臂直接抱住罗钊的腿。


    「爸爸！」


    罗钊：「……」


    许颜惊诧三秒，看好戏似笑?了下，偏头看罗钊：「爸爸？？」


    「……」


    罗钊知道她没真的误会，训诫似看她一眼，弯腰双手?轻轻扶住小?女孩肩膀，温和问：「小?朋友，你住这一层吗？你妈妈呢？」


    小?女孩应是哭了许久，脸上眼泪鼻涕揉在?一起?，脸花花的。她停下哭，看着罗钊，不说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蹲下来，轻轻拉她手?臂，笑?着哄：「你在?找妈妈吗？阿姨帮你一起?找好不好？」


    小?女孩看看她，突的松开罗钊，直接扑倒她怀里，大哭：「妈妈别走，萌萌害怕！」


    她抓着许颜衣服，埋头直往她胸口蹭：「妈妈妈妈妈妈……呜呜呜……」


    许颜：「……」


    她抱着女孩，抬头看罗钊，对方也保持弯腰的姿势，偏头学她刚才：「妈妈？」


    「……」


    许颜抱起?女孩，两?人走出电梯。十七楼一共两?户，两?户大门都关着，两?人挨家按了门铃许久，都没反应。没办法?，两?人只?好先把小?女孩带到楼下找物业。


    路上罗钊想把孩子接过来，结果?小?女孩搂着许颜脖子不松手?，罗钊稍用点力，她就大哭，一叠声喊：「妈妈妈妈，我要妈妈，不要爸爸，我不要爸爸，呜呜呜……」


    两?次三番，罗钊只?好作罢，不过小?女孩这叠声的「爸爸」，倒叫他十分受用。


    他偷偷看许颜，对方似一点不在?意，只?专心哄小?女孩，必要时甚至还顺着她说：「不要爸爸，我们不要爸爸，爸爸讨厌！妹妹不哭。」


    他盯着她温柔眉眼，心底一片柔软的甜。


    凌晨一点，楼下前台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值班，见两?人直接往前台过去，一个年轻小?伙忙站起?来，恭敬问：「罗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简单说了事情?经过，小?伙子在?电脑里调出十七楼业主资料，快速浏览一遍，道：「罗先生，十七楼两?位业主，17-1住着一位单身女士，半月前出国旅行，至今未归；另一位男士也是独居，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罗钊同?意，小?伙子立刻查询号码拨了过去，十几秒振铃后，那?边接起?来。


    两?人交谈完毕，小?伙子挂断电话，说：「这位先生说自己在?北京出差，今天早上走的，不知道孩子的事。」　　他顿了下，提议：「要不两?位暂时到休息室稍等片刻，我立刻通知保卫科查一下监控，看有没有发现，实在?不行，我们再报警？」


    罗钊说了句「辛苦」，和许颜一起?由另一位工作人员领着去了休息室。


    两?人刚坐下，值班经理也赶过来，他自称姓王，一面跟两?人道歉，一面让人送了些茶水点心过来，然后就告退去到保卫科监督事情?进展。


    小?女孩到底还小?，在?许颜怀里趴着趴着就睡着了。她长得瘦小?，初抱着不重，抱得久了一样手?酸，尤其睡着之后更感觉沉。


    罗钊见许颜抱得艰难，又想将女孩接过来，被?许颜阻止：「她刚睡着，别弄醒了。」


    罗钊看看她，又看看脑袋枕在?她臂弯的女孩，伸手?托住许颜左手?手?肘。有他托着，许颜感觉舒服不少，但时间一久，她心头不由开始打鼓——他这样托着，手?也会酸的吧？


    不会，他是男人，有的是力气。


    这样自我安慰着，许颜咬牙坚持一会儿，实在?抵不住心头那?点神经质的罪恶感，侧头看罗钊。　　「你坐过来一点。」


    她声音不大，语速有点快，罗钊一时没听清：「什?么?？」


    「你坐过来一点。」


    罗钊看着她：「挨着你？」他疑惑问着，往她那?边挪了一点，「好了吗？」


    「……」要不是他眼神茫然，许颜差点怀疑他是故意。　　她不耐烦：「再过来点。」


    罗钊脸上疑惑都收了，勾了下嘴角，一下挤到她身边，大腿几乎贴住她的。　　「够近了么?？」　　「……」


    许颜瞪他一眼，没说话，手?肘迟疑着轻轻搁到他腿上。她手?臂放松，腰身却挺得更直，目视前方，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又有点视死如归。


    罗钊蓦地想笑?，手?自然搭到她身后椅背。这样一来，她好像就被?他圈进包围圈。


    两?人离得近了，他身上特有的木质香一缕缕钻进她鼻子，像是穿梭在?秋天清晨，迷雾未散的树林，有些冷意，也有点湿润，却叫人心旷神怡。


    许颜有一丝恍惚，默了许久，突的转过头问：「球球，你还养着吗？」


    「养着，在?别墅。」


    罗钊看着她眼睛，许是此刻气氛太过温情?，弱化了人的心理防线，她目光中没了平时警惕和防备，变得十分柔和，甚至还有些许依赖。


    「你想要，我明天让人送过来。」


    「不了，我平时忙照顾不了，它在?那?边也待惯了。」她顿了下，又问，「它现在?是不是更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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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更胖，比你走的时候大了些。」


    「大了多少？」


    罗钊用手?比划了下，许颜点头，笑?容深了点：「和我想的差不多，它还贪吃小?鱼干吗？」


    「贪吃。」　　「那?怎么?没胖？」　　「我让何?姐控制着量。」　　「哦。」


    罗钊突有点后悔手?机里没有球球的照片，想了想说：「要不周末我让人送来给你，工作日再送走？」


    他有点希冀的望着她，许颜瞬间懂了他的暗示，不自在?别开眼：「再说吧。」


    「许颜。」


    罗钊沉声叫她一声，还想再说什?么?，王经理进来说：「罗先生，人找到了，这小?女孩是今天晚上跟着一个年轻女士进来的，不过那?位女士不是我们这里的业主，而且从监控看她好像是故意扔下孩子走的。」


    罗钊问：「她过来找谁，前台有登记吗？」


    王经理：「找五楼的王先生，可我们刚才联繫王先生，他坚称不认识这位女士，也不知道小?女孩是谁。实在?不行，要不我们报警？」


    罗钊：「登记记录给我看下。」


    王经理让下属拿着登记簿进来，双手?递给罗钊，指着某页某行说：「这是当?时那?位女士写的，我们这边的规定是先由到访者手?填，每班交班前再由工作人员录入电脑。」


    罗钊：「她写的住户名字和联繫电话跟那?位业主能对上吗？」　　王经理：「能对上，不过她留下的联繫电话是错的。」　　罗钊：「他人在?哪里？」　　王经理：「您说王先生？他没说。」　　罗钊：「你再打给他，就说我找他，让他立刻过来一趟。再让辖区派出所帮忙联繫这位姜女士。」　　王经理：「是。」


    王经理刚要出去，适才前台的小?伙子跑进来说：「经理，那?位姜女士自己过来了，保卫科看到在?b栋电梯。」


    王经理一听，立刻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请过来。」　　小?伙：「周强已经去了。」　　王经理下意识看向罗钊，罗钊说：「先通知王辰。」


    王经理答应一声，出去了。


    十分钟后，一位容色憔悴，衣着光鲜却有点凌乱的女人被?工作人员领着，慌乱的从外面跑进来。


    「萌萌，妈妈来了。」　　她声音有点哑，抬头见女孩被?许颜抱在?怀里，瑟缩了下，表情?由惊讶转为难堪。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才侷促着走上前去：「我是她妈妈，对不起?，麻烦你了。」她抵着头蹲下，伸手?，「给我抱吧。」


    许颜盯着她的脸，因为惊讶，一时竟忘了松手?，只?怔怔的望着她，半晌开口：「姜云。」


    *


    第58章


    姜云头埋得很低, 听到?许颜叫她名?字，身体?微震了下，下意识咬牙, 收紧下巴。


    她没回应，纤瘦的手掌伸到?女孩肩膀位置，试图抱她。


    许颜腾出右手，握住那只?手。　　「姜云，我是许颜。」


    「啪」的一声, 姜云眼?中热泪滴落，砸在两人交握的地方。


    许颜征了下, 姜云转头看她, 泪水漫过眼?眶，喷涌而出。她忍耐的吸气，直起腰想要站直, 却在同一刻, 手掌撑着许颜膝盖，躬背蹲下, 滑坐在地板, 嘤嘤哭泣起来。


    物业工作人员见状，立刻上前想拉她起来，她拼力抵抗, 抱住许颜的腿, 脸贴上去，嚎啕大哭。


    工作人员停下动作, 刷刷看着许颜, 片刻又看向罗钊。　　许颜沖罗钊摇头，罗钊会?意, 让物业的人都出去，他本来也准备去外面?等，不太?放心，就抱起小女孩，走到?休息室另一侧沙发坐下。


    许颜没直接开口，她稍用力握住姜云肩头，等她自己平復情绪。姜云哭声弱下去几次，每次临到?收了，又再次扩大。许颜不催她，给她递了纸巾，继续等着。


    约二十分钟后，姜云才终于平復下来。她擦着脸上的泪，在许颜的搀扶下，起身坐到?她身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久不见了，许颜，你更?漂亮了。」她抬头看许颜一眼?，艰难笑了下，又匆忙低下，咬唇说，「刚才谢谢你，这样子相见，让你见笑了。」


    姜云比许颜大四五岁，因为资歷分工不同，从前在翻译社的时候，两人工作上交流不多，私下关系不好?不坏。


    姜云性格偏内向，平时有点寡言，脾气倒是不错。许颜记得她有两次加班，碰到?姜云也加班，对方点餐的时候顺道就帮她买了，事后许颜要给她钱，她也不要。


    一次晚上突然?下了雨，姜云男朋友来接她，她还让男朋友顺道送许颜回去。那个时候许颜才进?翻译社，两人只?是点头微笑的交情，是以许颜一直觉得姜云是个温暖的人。


    她看着姜云憔悴的脸，化了妆也掩盖不了的苍白颜色，青黑的眼?圈，眼?纹和眼?袋都很明显，心头蓦地一阵难受。　　姜云还不过三十岁吶。


    许颜默了默，轻声问：「你过来是要找萌萌的爸爸？」


    姜云面?色有一点难堪，片刻点头：「嗯。」　　当年她的事情在翻译社传的沸沸扬扬，她知?道许颜是知?道的。


    许颜尽量放平声音：「你们怎么了？」


    姜云吸口气，声音哽咽：「他……不要我们了。」


    姜云的话大抵在许颜意料之中，但亲口听她说出来，依旧有点不可置信。　　「萌萌，他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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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云点头：「不要了。」她苦笑，「他有儿?子了，要女儿?做什么？」


    「……」许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云看出她的尴尬，笑了笑，眼?神?虚空的木然?道：「当年我选这条路，很多人说我傻，说我犯.贱，说我不该，说我是图了他的钱，但是不是的，真?的不是的。从大二开始，我们在一起七年，他是我唯一爱过的人，我当时是真?的爱他。」


    姜云眼?里的泪涌出眼?眶，像流水一般，哗哗滑过她脸庞，顺着下巴滴在她身上，地板上。　　「我知?道我这样做太?卑微，太?没自尊，但我真?的不是图他钱，我只?是太?爱他，我捨不得放弃他，放弃孩子。他当时也告诉我，他不会?爱那个女人，他们只?是商业联姻，他是被逼无奈，没有感?情的。所以我才接受他家?的条件，生下孩子等着他……」


    姜云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许颜神?色，她太?渴望诉说了，却也太?过羞耻，她想被人骂，可也希望得到?认可。


    许颜静静听完，抿了抿唇，平静看着她说：「我理解你的艰难，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萌萌就成了私生子？」


    姜云不料她会?说这个，一针见血，戳得她心口生疼。　　「我想过，但我以为以我俩的感?情，又有了孩子，他总有一天会?离婚娶我，我……」　　姜云说，「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想很无耻，跟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没区别，但是我，我……」　　她说不下去。


    许颜握住她的手：「姜云，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姜云反握住她的：「我知?道。是我自己不争气。」　　「当初翻译社同事都劝过我，我父母也不同意，是我一意孤行，我以为深情厚爱定能胜过所有。可经歷这几年的苟且，我才明白，爱情是太?奢侈的东西，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可惜，我明白的太?迟。」


    姜云哭泣着看向一边，孩子被罗钊抱着，睡得很熟。　　「我傻、我犯.贱、我自食其果，我都认了，只?是可怜了萌萌。」


    许颜不擅长安慰，只?能斟酌着说自己认为合适的：「姜云，你别这样说自己，你只?是运气不好?，没遇到?对的那个人。」


    姜云摇摇头，笑得苍凉：「刚知?道他要联姻的时候，我也这样想过，但我回想我们从前也是有过美好?的。那时候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好?到?我偶尔晚上做梦都会?笑，醒了还会?怀疑他的出现就是一场梦。　　可是恋爱时候的好?是最无用的，一旦涉及到?婚姻，门第资本才是最重要的，越是有钱人家?，越希望强强联手靠联姻巩固地位，我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确实不该奢望太?多。　　人人皆可是姜云，但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联姻对象可遇而不可求。」


    姜云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最后这几句话说得认命又苦涩。


    许颜心口涌起异样情绪，牴触又不甘，清晰又狂乱，数年前的场景，某个人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掷地有声，扎得她耳膜一阵撕裂的疼。　　好?疼！


    几乎是无意识的，她侧头，视线移到?罗钊那边。　　0.5秒的对视。　　男人深深沉沉的看着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衬得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愈发英挺硬朗。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明白她想到?什么。


    许颜突很想躲开他的目光。她转过去看姜云，正想说点什么，休息室的门被人不客气用力推开，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妇人闯进?来，看到?姜云，直接就是一句：「姜云，你又发什么疯？」


    她明显很生气，怒视姜云，胸口微微起伏：「你究竟要怎么样？」


    姜云有点惶恐的看她一眼?，咬着唇没吭声，妇人一看她这样，又要张口骂，被她身边的年轻男人拦住：「妈，你先别生气，这事我来解决。」


    「你要是能解决就不会?闹成今天的局面?。」妇人说着不解气，狠狠推了男人一把，情绪愈发激动，「你这个混帐东西！我早说过这孽种不能要，你非藏着她生下来，你是要气死我！」


    「妈，您说话能不这么难听吗？萌萌再怎么也是您孙女。」


    「我没有这种便宜孙女，我只?有晨阳一个孙子，你要认她们回去，除非我和你爸死了！」


    妇人分毫不让，男人没办法，只?能先闭嘴。他看罗钊抱着孩子，走过去尴尬叫了声：「罗总。」


    罗钊颔首：「王总。」


    他目光冷淡，看不出情绪，王辰心虚的转开眼?，躬身忐忑道：「孩子给我抱吧。」


    罗钊答应声「好?」，王辰俯身小心翼翼接过孩子。他抱着孩子沖姜云抬了下下巴，温声：「姜云，我们先回去。」


    姜云看他几眼?，突抓住许颜的胳膊，声音不大却坚定：「你带萌萌回去吧，我自己回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辰站着没吭声，表情惊讶和阴郁兼具，碍于罗钊在场，他不好?发作。


    妇人却管不了那么多，立刻爆喝：「姜云，你要不要脸，王辰有老婆有儿?子，怎么带她回去？」


    姜云咬紧牙关：「萌萌也是他女儿?。」


    「是私生子！」妇人大声提醒她，「我们王家?是不会?认的。」


    姜云抓住许颜胳膊，颤抖着说不出话，妇人见她如此，示意王辰：「孩子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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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辰不敢动，妇人推他一把，直接就要抢孩子。


    许颜握了下姜云的手，往前一步说：「王太?太?，即便是私生子，身为孩子父亲，你儿?子也有抚养义务。」


    妇人手一顿，转身看她：「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她气势汹汹，许颜依然?平静：「我是姜云的朋友，你们王家?在嘉城也算有头有脸，生而不养，传出去可不好?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们想传尽管去传，我还不信了，一个不要脸倒贴的小三，还有脸了。」


    「王太?太?，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怎么了？我说话就这样，你要不爱听就别和我说。」妇人冷哼，「物以类聚，有什么资格！」


    「王太?太?认为哪种身份才够格？」许颜看着妇人，目光平淡，语气淡漠，「我是铭江集团的许颜，不如王太?太?回去问下王总，我有没有资格和你谈？」　　她观察妇人脸色，适时加重语气：「王总跟我说话时，可从不像王太?太?这样盛气凌人。」


    现场刷的陷入静谧。妇人盛气被铭江集团四字敲落一半，她强吞下到?嘴边的嘲讽，嗫嚅着看着许颜，似在考量她话里的分量。


    许颜瞥一眼?立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王辰，目光多了警告：「是么，小王总？」


    *


    第59章


    王氏主业是做公装门窗的, 目前正争取铭江旗下?几个?项目，王太太不知道具体项目，却?也知道铭江集团, 闻言气焰消了多?半，碍于面子，脸色青白的静立着?。


    王辰听到许颜的名字，也是立刻震住了，缓半天才神色尴尬的道歉：「对?不起, 许总，我妈刚才就是气煳涂了, 她不是那意思……」


    许颜摆了下?手, 目光从?王辰脸上?，移到妇人身上?：「王太太，我无意掺和你的家事, 只是作为姜云朋友为她说几句话。」


    王太太在太太圈打拼多?年, 虽脾气不好，偶有跋扈, 也十分懂得审时度势, 借坡下?驴，她趁许颜没说出更难听的，赶紧先道了歉。


    她抬头?望着?许颜, 脸色青白中带着?疲惫：「许总, 这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这孩子我当时就不同意她生……」


    许颜脸色也已缓和, 脸上?没怒气, 也没一丝笑意。　　「王太太不必跟我解释，我刚才说了不掺和, 自然也不会发?表意见。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希望王太太的处理方式能尽量公平稳妥，不要以?势压人。无论你对?姜云如何评价，孩子与王家的血缘是扯不断的，都说以?小见大，如若小王总真的不闻不问，传出去对?王氏企业形象影响极坏，恐怕许多?合作方顾及羽毛，都会望而止步。」


    她这话说得句句在理，隐隐含着?威胁敲打，王太太越听越是心惊，急切解释道：「我们没有不闻不问，我答应给她抚养费。」


    「合作讲究双方自愿，王太太答应的，也应说服姜云自己愿意。」


    王太太哑口，面色却?未有好转。许颜见火候差不多?，知道这种事不能逼迫太紧，建议道：「今天很晚了，要不王太太先带孩子回?去休息，等明天再找时间细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太太有点迟疑：「这……」她思索几秒，点头?，「好吧。」


    王辰见王太太应允，松口气的同时，叫姜云：「姜云，我们回?去吧。」


    姜云看一眼他，又看向许颜，欲言又止。


    许颜懂了她意思，替她说：「小王总不必担心，我稍后会送姜云回?家。」


    王辰心头?确实还压着?气，但许颜开口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迟疑着?说了句「麻烦」，又跟许颜罗钊都道了谢，便带着?孩子和王太太走?了。


    罗钊早吩咐车在外面等着?，许颜送姜云出去，她一路沉默着?，等到了车前突的停下?脚，张嘴又闭上?，欲言又止。


    许颜知她心思，劝道：「回?去好好睡一觉，想好你的要求，明天和王家好好谈。」


    姜云抬头?看着?她，黯淡的眼睛里饱含希冀，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良久道：「许颜，你能，能帮我跟王家谈谈吗？」


    「我能帮你谈的，刚才都已经说了。」


    许颜嘆口气，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她送她上?车，关车门的时候，终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姜云，人一定要自己站起来，才能真的站起来。」


    我们出身普通，我们没有后盾，我们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站稳脚跟。


    后面这句，许颜没有说透，她知道姜云能懂。至于会不会执行，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这一遭闹完，已经半夜三点多?，看到汽车消失在街尾，许颜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呵欠。


    罗钊看看她：「困了？」　　「嗯。」　　「明早多?睡会儿。」　　「嗯。」


    她兴致缺缺，他也不再多?言，两人从?小区大门进入，往楼栋走?。


    罗钊见许颜一路东张西望，好奇问：「你看什么？」　　「你在这里住这么久，在小区里逛过吗？」


    「住进来前逛过几次。」罗钊说，「真的住进来了，一次也没有，通常都是从?车库直接上?楼。」　　他挑眉笑了下?，有种奇异感，「想起来挺奇怪。」


    所谓住进来前，应该是项目建造中和完工的时候，许颜懂了那种奇异感，顺口道：「我也没从?大门进来过。在翻译社?工作那会儿，如果?一个?人回?来，都是走?侧门，那边离地铁站比这边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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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的是翻译社?工作的时候，其实翻译过来就是从?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许颜抿了下?唇，对?上?罗钊幽深的眼神，无端有点不自在。


    罗钊知道她心思，转移话题说：「我刚才以?为你会帮她。」　　她反问：「你觉得我帮得还不够？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罗钊顿了顿，实话说：「大概和你一样。」


    说话间，两人进了电梯，罗钊按下?楼层，电梯门关闭。


    许颜望着?电梯门上?两人并排的身影，忽然说：「如果?站在王太太的立场，我觉得她并没有错，作为一位母亲，她肯定希望子子女的人生路顺遂富足，她们那代人普遍认为感情可以?培养，联姻除了能巩固王家在商场的地位，也可以?让王辰少吃苦。」


    她觉得自己脑袋大概锈掉了，思维不受控制，行为更是。心里明明一万个?提醒自己不要说这些，还是忍不住一句句往外冒。　　倒豆子一般，头?头?是道，彻彻底底。　　她说：「姜云出身普通，个?人能力也算不得出众，她可以?带给王辰的东西，联姻对?象未必不能，但是联姻对?象能给王辰的，姜云一定不能。所以?她很容易就有了选择。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向王辰提出这个?要求时，王辰可能并未多?反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转头?看着?罗钊，平平静静，清清淡淡：「王辰生在这种家庭，耳濡目染，骨子里是认同联姻的，他也知道哪条路更好走?。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放弃姜云的理由，而王太太就是这个?理由。」


    电梯到了楼层，电梯门打开，许颜先一步走?出去。


    罗钊追到她身边说：「不是所有人都跟王辰一样。」


    「自然不是所有人，只是王辰和姜云在一起七年，也曾真心相爱，感情甚笃，最?后为了利益也能一朝抛弃，换作其他人，得要多?重的深情厚爱作为筹码，才值得他们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


    罗钊目光深深沉沉的盯着?她，里面情绪涌动，他咬紧牙关，欲言又止。


    「罗氏不需要藉助他人之力巩固地位，我也不屑用感情交换利益。」片刻，他道。


    良久的对?视。


    「我知道罗总有这个?资本，刚才是我失言了。」许颜笑了下?，礼貌说，「很晚了，我先进去了。」


    她转身欲走?，罗钊先一步握住她手臂，他用了力气，她挣不开，无奈抬头?与他对?视。


    「许颜。」他缓而重的叫她的名字，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对?上?她清亮的眼睛，却?是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她心里疼，他知道，他又何尝不是。　　道歉或解释，他知道是必须，但他难以?启齿。如果?一句话就能抹掉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他何必拖到现在？


    「你回?去吧。」许颜还是这句，她也只能这样说。


    她抬手去拉他的手，想挣开他挟制，他却?抓得更紧，跟较劲一样，抓得她手生疼！


    他这样不说话又不能和解的态度，突然激怒了许颜。　　她咬牙，有些生气道：「罗钊，你讲点理！」


    她语气里除了怒意，也有恳求的意思，罗钊心头?一酸，手上?本能一松，却?还是握着?不让她走?。


    许颜被他气笑了，干脆松了力气，任他握着?，嘴上?却?忍不住说：「好，你就这样抓着?我，我俩一起站到天亮，都站死在这儿。」　　——「你……」


    她还想再骂，他却?突然用了更大的力气，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他怕她挣扎，双臂锢着?她手臂，用力扣住她的腰，如珍宝般将她禁锢在怀里，小心藏着?。


    但他的担心明显多?余，许颜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整得整个?人懵住。　　他的怀抱很温暖，她鼻腔里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木质香，很熟悉又有些遥远的陌生感，这种陌生感让她的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　　空白过后，触感清晰，痛感亦是。


    许颜双手紧握，指甲在掌心掐出凹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你放开。」　　她没有发?怒，没有挣扎，她知道那是徒劳无功，连声?音都十分平静：「你这样算什么？」


    「对?不起。」　　罗钊声?音很低，在寂静的夜里，有种沉甸甸的钝感，「许颜，我后悔了。」　　——「很后悔。」


    许颜从?后背到指尖都紧了紧，一时竟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那一刻除了紧张，她内心莫名滋生的还有种不可面对?的抗拒。就好像一部看了很久的经典电视剧，因为不喜欢结局，总想着?是中间有看漏的地方，误解了结局，每次感嘆都有遗憾。　　但等终于等到重播，却?又觉得既然结局已定，过程如何又有多?重要呢？　　她在意的，明明是结局啊。


    感受到她身体一剎那的紧绷，罗钊松开她些许，低头?与她对?视。　　「我知道我刚才的话说得没底气，当年的事是我混帐，我不该那样对?你，也不该说那些话。我当时就是太生气，我没有真的那样看过你，也从?未看不起你的出身，你相信我，我对?你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即便我还没开始考虑婚姻，但我规划的未来里，都是有你的。　　许颜，这几年我过得不好，我常常想起那晚的事，每想一次，心里就疼一次，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道歉才算诚意。但我也只能跟你说对?不起，说抱歉，说后悔，而不是请你原谅这样贪心的话。未来还有时间，你再耐心看看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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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了，也放开她，静默的站在她面前，如等待审判一样。疼惜又希冀的看着?她。他看到她红了眼眶，嘴唇微动，是要落泪的样子，却?拼命忍着?。


    许颜别过头?，深吸一口气平復情绪。他说出来了，她以?为她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一定不会太失态，但在眨眼的一刻，那颗隐忍的泪还是滚落下?来。


    她知道罗钊看到了，在他动作前，她抬手擦了眼睛，转过去面对?他。　　出乎意料的，她问他：「这几年，你经常会想起我吗？」　　她说：「这几年，我经常想起你，想起你曾经对?我那样好，想起我第一次看到你，想起你到容城看我，我带你去吃麻辣串，想起你带我去跳伞，想起你跟我说以?后每一年……好多?事。」　　她说：「尤其每次我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想起那天晚上?……我一次次告诉自己，许颜，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你要证明给他看，你不是他说的那种人，一定要！」


    她望着?他，任由泪水模煳双眼。　　「罗钊，我没有恨过你，一点都没有。我当年是故意接近你，我居心叵测，我不够纯粹，你生气，我认了。只是我想，如果?我在你心里再高贵一点，地位再重要一点点，你在赶我走?的时候，是不是会问我一句？」


    你是不是会让我给你一个?解释，就算可能是编的，你是不是也会想听我亲口说？


    *


    第60章


    霍氏拿下云城影视城项目, 霍观潮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许颜。他说话直接，报了消息无任何寒暄，直接问许颜有关合同?细节的事。


    当初因为时间关系, 双方只签订了初步意向书，确认合作。生态城和影视城都是大项目，后期涉及招标、关联公司，责任利益划分，方方面面的细节都需要磋商。


    霍观潮说：「上次许总受累来云城, 这次不如换我到嘉城感受一下山水风光？」


    他这次想来嘉城实地考察的意思，许颜自然答应：「我代表江氏恭候霍总大架。」


    她每次就把江氏摆在自己前面, 霍观潮瞭然的挑挑眉：「谢许总, 具体时间我让助理跟你们对接。」


    挂了霍观潮电话，许颜立刻让秘书通知集团高层股东第二天开会。


    之前因为江氏拿下生态城项目，江氏股票一路长红, 连着涨了好些天。集团内高层股东认可许颜能力的同?时, 也有些担心项目太大，资金鍊上恐有危机。


    不想许颜不仅直接和云城霍家达成合作, 连那边新投的影视城项目也分得一杯羹, 两个项目只要顺利做起来，不管项目本身还是周边产品，无论对霍氏还是江氏, 都是巨大的盈利增长点。


    股东们都是趋利避害的, 只要利益丰厚，他们才不在乎掌舵者资歷是老还是年轻, 是男人当家, 还是女人主政。一些当初极力支持领两位副总的股东，话里话外都站到了许颜这边。


    一场会议明面上一团和气?, 实则开得暗潮涌动，许颜当然明白他们对自己的支持主要是利益驱使，但她并不在意，反而有种所求即所得的欣慰感。


    混迹商场，没有什么比利益更能拉拢人心，也没有任何东西比利益更能让人团结一心，此志不渝。


    散会后，许颜刚回到办公室，手机触不及防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醒目的「罗钊」两字，蓦地有一丝恍然。那晚过后，两人已经一礼拜多?没联繫，不仅没再「偶遇」，微信电话也都如互相拉黑了一般，没有一丝动静。


    她握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在感觉响铃可能立刻就会断掉时，才滑动接听。


    「餵。」她淡淡一声，等他说话。


    那头沉默一会儿，突嘆口气：「我差点以为你连我电话都不想接了。」


    被猜中心思，许颜有一点尴尬，顿了半秒道：「如果是私事，我不知道还能跟你说什么。」


    她这话说得太「真诚」，罗钊突怀恋起她之前的冷嘲热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问：「公事呢？」　　许颜：「罗总请说。」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说：「你之前不愿意和罗氏合作，就已经确定要找霍氏？」


    这事尚未正式对外公布，许颜没想到他消息这样快，却也没有迟疑：「是。」


    「为了云城影视城项目？」


    「是。」许颜说，「罗氏不需要江氏做嫁衣，但霍氏需要，我去跟他谈，手上筹码更多，换到的利益自然也会更多。」


    「你觉得我不如霍观潮好说话？」


    「……」这是好说话的事情?？　　几百亿的项目是好说话的事情?？


    许颜一时难分清他说这话的立场，是于公，还是私。　　「我没想这么多?，江董把江氏交给我，作为决策者，我只能选我认为对江氏最好的一条路。」


    「我没有说你选的不好。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提醒你霍氏内部近年斗得很厉害，霍观潮那几位叔伯做人做事底线很低，你跟他合作要多?留心，如果需要我……」


    「我知道了，多?谢罗总提醒，我会自己小心。」


    她今天说话客气得不留余地，罗钊沉默下来，半响才「嗯」一声。


    他没说结束，也没再说什么，许颜耳朵贴着听筒，里面安静得连风声和唿吸声都听不到。　　约三四分钟后，她忍不住试着问：「你还有要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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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我在等你说再见。」


    「……」他脑迴路可真是跟以前一样啊！


    许颜想一秒，说：「这几天热搜上，来来去去都是罗氏旗下科技公司ai医疗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消息，恭喜你。」


    罗氏这些年主要重心一直放在未来科技医疗养老事业上，未来医疗领域很广，罗氏的研究方向主要放在ai诊断治疗上。　　这种未来科技前沿的项目因为前瞻性太强，对人才技术要求高，本来就困难重重，加上与罗氏传统项目相比，这项目不止极度烧钱，投入产出在短时间内十分不成正比，一直被一些需要急利的股东排斥，反对。　　尤其之前项目遇到技术瓶颈，外界内部置疑声不断，是罗钊一直坚持，甚至不惜立下「军令状」，才走到今天。　　如今取得突破性进展，不止热搜上一直叫好，罗氏股票近期一路疯涨，企业形象也大有提升。


    许颜当时看到消息，立刻想起许多天前罗钊说他对生态城不甚在乎的话，她那时还觉得他太自负，现在看来大概是真的。


    这的确是一件值得恭贺的事情?，只是她这声「恭喜」明显太晚，十分有没话找话的嫌疑。


    罗钊挑挑眉，勉强说：「谢谢。」顺便提醒她，「不过以后要恭喜记得早一点，才显得有诚意。」


    「……」许颜僵硬答应，「好。再见。」


    「再见。」


    挂掉电话，许颜有点气嗖嗖的将手机搁在桌子上。　　就他这副拽样子，她真是不该对他有任何抱歉情?绪，一丁点儿都不能有。


    罗钊看着黑掉的手机屏，想像她此刻可能骂自己的样子，和可能从她嘴里蹦出来的不雅词彙，不自觉笑了笑，将手机放到一边。


    他放松身体往后仰靠着，随即重重松了口气。刚才的平静轻松都他妈是装的，天知道他为了这通电话，做了多?久心理建设，设想了多?少可能。　　那晚过后，他一直没有联繫许颜，不是不想联繫，是觉得自己没脸。


    她问他，为什么当初不问她，他也问自己为什么不问？　　为什么？　　每次想到这里，思绪就被他强行掐断，他不知道他是无法?面对曾经，还是无法?面对她。


    他不找她，她自然更不会主动找他，这样的拉锯战让他疲惫又焦躁，连晚上回公寓都有点神经质，既怕遇到她，又期待撞见。 　　以至于后来，他要么加班到午夜才回去，要么就直接睡在公司。


    好在从今天起，这个问题解决了。　　事情?果然还是要去做，想像总比上手难，跟她说话也没有预想的难嘛。除了开头一点小尴尬，他的表现非常自然。


    九十五分，差五分是因为下次还能表现更好。


    罗钊指尖扶着额头，那里有些许湿润，后背也有点发热。最近天气越来越冷，空调温度也越来越高，他摁了下领带，用内线叫了徐严进来。


    「在保膘里抽两个人过去盯着她，尤其晚上，她单独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跟紧。」　　徐严听着罗钊嘴里这个代称，缓两秒才确定性问：「您说的是许总？」　　罗钊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觉得还有谁值得我费这个神？　　徐严被他盯着心头髮毛，小心说：「我问过陈秘书，许总有安排保镖。」　　「司机兼职保镖？」罗钊扯了下唇角，亏那个女人想得出来，「江氏也真够省钱的。没关系，罗氏帮她出。」　　「……」徐严实在觉得这不是钱的事情?。　　罗钊见他站着不动，哼一声问：「你还有意见？」　　「没有。」徐严立刻说，「我是在想找哪两个去比较好。」　　「精灵点的，别像你一样。」　　「……」徐严说，「是。」　　「另外，霍家那边也派人盯一下。」　　「霍观潮？」　　「跟他对立那帮人。」　　「是。」


    ***


    晚上十点，许颜结束一天工作，去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今天的香薰油是温诺在法国买的，薰衣草和玫瑰掺杂在一起，香味浓郁，意外的好闻。


    温小妞人还在返程路上，东西却是隔三差五的空运回来。从他们蜜月的第一站到最后一站，每到一个地方，小妞都给许颜写明信片，然后装在特别精美的礼品盒里，和她精挑细选的礼物一起漂洋过海寄到她手里。


    温小妞送的东西类别杂而无章，又包罗万象，香水、红酒、珠宝、香薰、巧克力，只有许颜想不到，没有温小妞送不出。


    最意外的当属他们途经德国，她竟然还记得许颜曾说想吃最纯正的黑森林蛋糕，里三层外三层打包好，巴巴给她寄来。


    许颜打开包裹的一刻差点惊讶到头掉，顾忌着时差才没有立刻打电话过去。


    她发信息：【温小妞，你可太会撩了。】　　没想温诺秒回：【收到蛋糕了，好吃吗？】　　许颜咬了一大口在嘴巴里细嚼慢咽，指尖不停：【好吃。】　　温诺：【快夸夸我。】　　许颜：【我快被你掰弯了。】　　温诺哈哈大笑，发来暧昧表情?；【别，千万别，不然该是多少人的噩耗啊。】　　许颜摸摸她：【你那边半夜了吧，你怎么还没睡？】　　温诺笑嘻嘻：【估摸着你收到东西了，特意等着你反馈。】　　许颜哼唧唧；【肯定是运动完，睡不着。】


    半夜能有什么运动？　　对话框里，温诺那边长时间显示「正在输入中」，最后却是只发了一个「才」字就莫名没了下文。　　然后许颜就懂了，这是运动时间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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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裹着浴袍对着镜子贴面膜，想着温诺第二天着急忙慌掩耳盗铃解释的模样，再次忍俊不禁。


    她正极力控制笑容弧度，以防将脸上面膜笑落，放在卧室的手机冷不防响起，是夏至。


    「许总，您上次让我查的关于林氏（劲宇）的事情?，我全部发您邮箱了。」


    「好，辛苦。」


    挂掉电话，许颜重新看向?镜子，指尖轻轻抚平脸上不够贴合的地方。因为贴着面膜，她脸上的表情都隐匿了，但眼神已经冷下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61章


    对于夏至的工作效率和质量, 许颜一直是满意的，这丫头表面看着迷煳，性格软糯, 能力却是很不?错。


    每次许颜交代事情，从无需多说要怎么样，她都能以极快的速度给她想要的，最全最细又无半点啰嗦冗杂的答案。　　作为助理，这可以说是一种?能力, 也是一种?默契。


    劲宇食品当年因添加剂事件入.狱的高管一共有三人，分别是当初主管生?产的赵宏图, 主管销售的陈瑞年, 以及财务副总方琴。　　这三人因职责划分不?同，刑期也各不?相同，其中陈瑞年最长四年, 方琴两年, 赵宏图一年半。


    许颜目光在刑期记录上停顿，按说添加剂事关食品安全, 生?产环节责任重大, 作为一手把关的人，居然责任最轻？


    她当然也明白，像林氏这种?家族痕迹明显的企业, 职责和权利可能不会完全对等, 但如此「厚此薄彼」，光看着就透着一股子不?正常。


    视线下移, 夏至在下面也有批註：赵宏图是林怀劲现任老婆赵恬的亲哥, 方琴是赵宏图妻子，加上被判缓刑的林怀劲, 一家人中，只有陈瑞年是外人。


    不?过陈瑞年可不是普通外姓人，他最初只是容城南湖区食品厂一名临时工，靠着勤奋努力和过人能力在当年「身份标籤」大于天的年代硬混到车间主任的位置，却又在春风得意时辞职下海，与林怀劲一起创立劲羽食品厂。林怀劲主管生产，陈瑞年主管销售。　　陈瑞年可以说是劲宇的老臣，对于当初初出茅庐，一穷二白的林怀劲也称得上有知遇之恩。


    许颜对劲宇发展史倒背如流，陈瑞年在其中扮演如何重要的角色，她亦了?如指掌。


    比起林怀劲，陈瑞年更有野心，对于劲宇发展也更有前瞻性，甚至于目前劲宇食品最为火爆的健康类产品，最早也是他提出的。有野心，有魄力，更难得的是他为人没半点浮夸，是极其低调的实干派。


    这样一个人，当初却以一个可以说是自毁企业前路的不?耻缘由获罪，是因为权柄太重，责无旁贷，还是另有隐情，就很值得人玩味了。


    许颜是更倾向于相信第二种?的，她视线下移，停在现在主管销售部的副总赵和的个人资料上。


    当年陈瑞年等三人入狱后，劲宇高层大换血。


    财务部暂时由财务经理林慧茹顶着，林慧茹顶了?两年，却一直没有转正，待方琴出狱后甚至一度重新接手财务部。直到四个月后，她主动提出离职，财务副总的头衔才真?正落到林慧茹头上，直到现在。　　但赵和却是那时上位的。　　他本是销售部副经理，从职位看算是陈瑞年直接下属的副手，当初直接越过经理升职，并顺势接管了生?产部。


    赵和今年四十五岁，保养得益，外貌身形看起来都异常年轻，资料图里一身灰黑色商务西装，梳着大背头，看上去妥妥成功人士派头。


    不?过对劲宇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此人能力平平，当初进劲宇是靠着赵恬的关系，坐上副经理的位置都是勉强，如今手握生产和销售两项大权，也一直鲜有建树。劲宇近年稍能拿出手的项目都是林怀劲亲自出马。


    许颜略拧眉，赵和面相斯文，气质很有种?油头粉面的浮夸感，配着眼神和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假笑，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油腻，感觉很色。


    她冷笑一声，怪不得劲宇内外部关于赵和与赵恬的流言蜚语不断，说两人明面是干姐弟，实则背地床单都滚烂了?。


    许颜关掉文档，拨通夏至电话，那头应该是一直等着她，响铃两秒就接通了?。


    夏至：「许总。」


    许颜「嗯」声，直入正题：「陈瑞年出狱后除了和林怀劲没了?交往，跟劲宇内部其他人有联繫吗？」


    夏至：「我查到的是没有。陈瑞年的妻子是云城人，除了参加劲宇股东大会等一些必要会议，他一直和妻子住在云城。两人因为没有孩子，也没有老人需要亲自服侍，目前常年在外旅行?，连容城老家都很少?回去。」


    这是一副富贵闲人的架势了，许颜说：「想办法约到他。」


    夏至：「是。不?过陈瑞年近年似乎不想再涉足商场，之前很多企业想聘他出山，都被他拒之门外。」


    许颜沉吟几?秒，说：「先用我的名号约，如果他不?见，我再亲自去请。」


    夏至：「是。」


    许颜：「想办法查到赵和跟林家小女儿林茜茜的关系。」


    夏至顿住半秒才明白她的意思：「您是怀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眼前闪过林轻语的脸，又闪过林茜茜的模样，若论颜值，林茜茜比林轻语优越许多，却是一点不像林怀劲。　　她平声道：「你不?觉得他俩看上去有点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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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么?？夏至努力回想，似乎不?太明显。　　她说：「我明白了。」


    许颜嗯一声，柔了?点声音说：「辛苦了，等忙完这阵儿，给你放个长假。」


    夏至一听这话，登时激动得想尖叫：「真?的吗？谢谢许总。我仿佛瞬间充满了活力。」


    许颜笑：「真?的。不?过今天挺晚了?，早点睡，活力都留到明天。」


    夏至：「遵命！许总，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许颜解开浴帽将?尚湿润的长髮放下来，用干毛巾擦拭。她望着浴室镜中自己的眉眼，没来由又想起罗钊。


    在生活方面，她其实是懒的。从前洗了?头，她总是先用干毛巾挤掉多余水分，只要不?再滴水就立刻用电吹风吹干。她没耐心，每次都用最大档。


    两人在一起初期，她也一直这么?干。　　有天夜晚，她正在浴室吹头髮。估摸吹风气声音太大吵到他，他在外面敲门，她打开，他眉头微拧着问：「你在钻墙吗？」


    她脑子缓了?半秒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有点侷促的红了脸，尴尬道歉。


    她以为他「警告」完她，会立刻回去继续办公，出乎意料的，他抽走她手里的吹风机放到一边，转而从浴室柜里拿了张大毛巾帮她擦头髮。


    他站在她身后帮她擦拭，神色柔和且认真，她却望着浴室镜中他的样子走了神，目光从他的额头下移到眉毛、鼻子，再到嘴巴、耳朵，最后停在他指骨分明手指，唯独避开他的眼睛。


    她心虚，怕被他发现。　　结果小心翼翼半天，还是被他看到。


    两人视线在镜中交汇，她立刻垂眸躲开，他没拆穿她，只是问：「你多高？」　　许颜愣了下，抬头看着镜中的他，正要回答，又听他说：「一米七？」　　她轻轻「嗯」一声。　　他说：「平时看着还行?，跟我站一块儿有点矮。」　　「……」


    许颜裸高一米六八，作为南方姑娘，她一直觉得自己身高很够。罗钊一米八七，她赤脚站在她面前是显得有点矮。　　但这是他正面打击她的理由？　　还有没有点绅士风度了？


    她有点不服气，脑子一抽，反驳说：「反正我们站一块儿的机会应该不多，我以后不找身高太高的男朋友就行了?。」


    言下之意，我就是矮也碍不?着你。


    罗钊表情愣住半秒，旋即又笑了?，一边继续帮她擦头髮，一边说：「一看你就是没经验，其实你这个身高，最适合找我这种?高度。」


    「……」还真?是正反都有你说的！　　许颜腹诽着，问：「为什么?？」


    罗钊呵笑一声，没回答，见她头髮差不多干了，就停下手，将?毛巾放到一边。


    明知道他故弄玄虚，她还是忍不?住追问：「到底为什么?？」　　他看着她，清黑的眼里，目光微沉：「真?想知道？」　　她微仰着头：「嗯。」　　他牵了下嘴角，抬手握住她后颈，往他的方向稍用力一压。　　「适合接吻。」


    他说完俯身，自然含住她的唇，轻吻片刻，辗转吮吸。　　她懵住，犹在回忆他说的这几?个字，身上陡然一凉，浴袍滑落，脚踝一片丝滑的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刚吹干的头髮很快又湿了?，后来不得不?重新洗了?澡。从那天起，她慢慢养成不?用吹风机的习惯，即使偶尔必须用，也不?会用大档位。　　因为他说过，那样伤头髮，且只要她敢偷懒，他都会狠狠惩罚她……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许颜蓦地闭了眼，片刻后再睁开，目光平静，脸颊却多了?红润。　　久不?经人事，她不是完全不想的。白天忙碌时不会觉得，到了清冷夜晚，她偶尔也会有欲.念，午夜梦回也是有的。


    这种?正常生?理现象，她没什么?可耻的，她只可恨每次有需求的时候，她脑子里只会浮现那个人的脸，即便是梦里被压，也都是他。


    罗钊、罗钊、罗钊！　　除了他，还是他！


    她现实已经很「惨」，只有过一种?体验，梦里就不能换个人？？


    罗钊会想吗？肯定也会。　　不?过他上次说不?止跟她睡过，还有其他人。呵，他想的时候还有选择题可做呢！保不?齐就没想过她！


    妈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突然不想再擦头髮，愤愤将毛巾扔到一边，转身出了浴室。


    许颜去落地窗边站了?会儿，情绪平復，思绪再次转到劲宇上。她不知林轻语是怕了?她，还是出于其他考虑，自从上次被她当面撕破脸皮，她就再没在瑜伽馆碰到过她。


    起初她以为是各自时间不一致，旁敲侧击问了私教老师，才知林轻语是对服务不满意，转去其他地方。　　瑜伽馆是会员充卡制，充进去的钱原则上是不退的，林轻语转会的时候却是退到了全额。私教老师对此颇有微词，话里话外都暗示对方吃相难看。　　许颜对此话题没兴趣，没追问原因，也没问细节，老师见她兴致缺缺，也收起八卦心思，专心上课。


    按照夏至查到的消息，林轻语和罗晓棠的关系并没有传言那样近，罗晓棠性格直率，有点大小姐的骄纵，与林轻语交往有目的，也有几?分既来之则安之的交情；但林轻语对她，利用的成分就过于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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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思索一瞬，一个计划冒出来。她没有耽搁，打开手机调出名为「小隽」的联繫人，直接拨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来。　　许隽的声音难掩惊喜：「姐！」　　「小隽。」　　「这么?晚还没睡？在做什么?？」　　「不?是在给你打电话？」　　许隽兴奋：「你不?会又给我千里送夜宵吧？我最近控制食量，只能对不?起老姐。便宜剧组其他人了。」　　「想的美，我找你帮我干活。」　　「……」许隽揣摩她用意，立刻收起玩笑，正色问：「有关林家的事？」


    这小子果然一直等着，许颜心口微窒，一时说不?清什么?感觉。　　「小隽。」她叫他一声，久久不?语。


    许隽明白她内心的挣扎与痛楚，这么?些年，他早已感同身受。　　「姐。」他嗓音沉静的唤她，由衷的说，「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和爸永远支持你。」


    「谢谢你，小隽。」　　「跟我说什么?傻话。」


    「我不?会给他留余地。」许颜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唿吸平缓，声线清晰，「我要林家家破人亡。」


    ***


    第62章


    霍观潮是周五来的嘉城, 同行除了两个助理，还有一位主管市场部的高?管，此人姓林名奇, 四十岁上下，曾是霍老爷子麾下的老将。


    霍观潮称唿他林总，两人看上去熟悉又客气，似乎除了上下级这层关系难有私交。但既然霍观潮特意带过来，一定没那么简单。


    霍氏内部势力斗争已趋白热化, 林奇处在这样重要的位置，绝不可能保持中立, 独善其身。许颜猜测, 两人要么同一阵营，要么就是敌对方，两种相较, 她倾向于前一种。


    霍氏旁支在霍氏没有股份, 除了拉拢鼓动一些无脑的股东给霍观潮添堵，基本办不成大事。　　就连近年蹦跶得最欢的霍南, 也不过是因为四年前娶了一位大股东的独女, 才夫凭妻贵，有了些话语权，但其岳父是只认利益的中立派, 所以霍南也多只能逞些嘴皮功夫。


    林奇跟许颜一样, 在霍氏是纯粹的「打工人」，无根无基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人不可能看不懂形式, 况且霍观潮的能力一直有目共睹, 这?次顺当拿下影视城，就是他羽翼丰满, 再难撼动的标志。


    不过这?不是她眼下该关心的时候，念头在脑子里过一道，就抛到一边。


    双方都是诚意合作，整个磋商过程异常顺利愉快，不出一小时就签约完毕。双方又聊了些别的正闲事，临近中午，江氏作为东道主自然少不了宴请。


    地点是许颜选的，就在上次温诺请客的花宴，王默家的产业，档次够，环境好，菜品卖相味道也都在线。


    不知是否心情更好，霍观潮今天的状态明显比上次在云城放松，他边吃边贊，言笑?间皆比较随性。他不端着，许颜自然也不，几人从菜品口味做法，聊到嘉城天气风土，席间气氛不算热烈，却胜在自然亲切，杂而有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饭闭，许颜礼貌性问：「霍总准备在嘉城待几天？」


    「一天，明天上午回。」霍观潮喝一口菊花茶，表情颇有无奈，「嘉城这样有趣，我?倒是想多玩两天，时间不允许。」


    许颜第一次听人说嘉城有趣，她待的时间长，倒是没觉得这?里跟其他地方有何不同。如果硬比，她更喜欢容城的天气气候，吃食和?生活节奏也更倾向于那边。　　她笑笑?说：「霍总谬赞，我?倒是第一回 听人这?样形容嘉城。」


    霍观潮微挑眉：「许总觉得无趣？」　　「我?没发现它有特别优于其他地方的趣味，除了山环水绕，它看上去和云城没什么两样。」　　「许总好像是容城人？」　　「对，在嘉城上了大学，然后留在这边。」


    「那也挺久了。」霍观潮表情里有一丝浅淡的骄傲，笃定说，「那就是许总看它的角度不对？」


    「或许是。」许颜面露无奈，随口笑道，「我?不是爱观察的人，平时又太忙，我?连现在住的小区都没仔细看过。」


    「许总下午有时间吗？」


    许颜转头看着霍观潮，示意他继续。


    他颔首，做出谦逊又绅士的样子，自然道：「如果许总不介意，我?很乐意当一次嚮导。」


    **


    跟霍观潮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许颜走出江氏大楼，一眼看到停在路边的银灰色宾利。


    霍观潮一身白色羽绒服，黑色长裤，懒洋洋站在车前，见她出来，拽而带着几分轻嘲的脸上立刻有了笑?容。　　那笑容不热烈，却也不浅淡，他朝她挥手示意，整个人看上去心情很好，亦十分真诚。


    许颜走过去：「霍总很准时。」　　霍观潮替她拉开后车门：「这?是身为男人的基本素养。」


    许颜上了车，霍观潮关上门，从另一边上来。


    两人并排坐着，许颜没忍住多看他一眼，他抬眸，意外：「怎么了？「


    许颜实话：「没想到你会穿羽绒服。」　　而且好厚一件啊！大哥你是要登山吗？


    霍观潮意外加重：「不穿冷啊！许总不怕冷？」　　他上下打量她一道，她身上一件酒红色羊绒大衣，黑色阔腿裤，都厚度堪忧的样子。　　「许总年轻，是比我?抗冻。」


    「……」许颜玩笑说，「我?以为的霸总标配是大衣加西服，羽绒服臃肿可能会封印掉部分颜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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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是耍帅的时候。」霍观潮咧嘴笑，牙齿整齐洁白，「不过我?都这么帅了，不需要那些。」　　他说：「我?的颜值封印不了。」


    「……」自恋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总也一样，天生丽质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抹布和?龙袍都换不了脸。」


    「……」你夸人还真是别具一格。　　许颜笑?容很礼貌：「霍总这样夸，我?可能会骄傲。」


    「实话实说，许总有实力，担得起任何骄傲。」


    许颜和?他说着话，没注意车行方向，一转头车已上了高?架。　　她问：「我?们去哪里？」　　「枫兰山。」


    霍观潮看她一眼，出乎意料从身侧拿了份文件递过来：「我?做的攻略，你看下。」


    许颜接过，「文件」不厚，两张a4纸上面整齐罗列着各个地点，每条地点后面又详细标註了入选原因，比如有什么特色看点，有无招牌小吃，最佳打卡时间点，期望值和网上评分，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许颜很快翻看一遍，攻略做得确实漂亮，不说别的，光文字描述也够打动人。如果换个漂亮的硬装，简直就是一份城市旅行宣传手册。


    霍观潮见她似欲言又止，主动问：「怎么样？」


    「嘉城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她忍不住泼凉水，「网上说的和?实际不一定相符，很多网红打卡地都是靠炒作赚钱，就连电视上的官方宣传片也有滤镜成分。」


    「这?些不是网上抄的，这?些地方也不是网红打卡地。」霍观潮解释，「我?都去过的。」


    许颜有点不可置信：「你不会想说这?一份是你写的？」


    「不像么？」霍观潮桃花眼半眯，故意撑起上身远远看她，「你觉得我?字不可能写这?么好？」


    「……」


    这?人脑迴路简直比罗钊还绝，这?是字的事儿？再说他觉得他这?些字写的好？跟兢兢业业做作业的初中生差不多，一笔一划虽然工整，但是真的不能算好吧。


    许颜略有尴尬，言不由衷道：「我?以为是助理做的，霍总平时应该很忙。」


    「我?给许总做嚮导，当然得亲自动手才有诚意，交给他们做才真是做成网红打卡旅游宝典。」他笑?的随性，「到时许总该说我坑了。」


    「……呵，怎么会。」许颜想缓和?气氛，「都说字如其人，霍总的字跟人倒是不太像。」


    「人比字帅」　　「……」　　「很多人这么说，我?其实就是小时候偷懒不想练，也没什么，一个人总不能都是优点吧。」　　「…………」人的自恋度怎么可以这?么高?？还这?么坦然？！


    枫兰山在嘉城北边，离嘉城大学很近。


    车经过嘉城大学校门，霍观潮突然说：「我?中学的时候也想过来这里读书。」


    许颜有点意外，她看过霍观潮履歷，他是云城大学毕业的，但他在一个採访中曾说如果不是因为家族责任，大学期间必须要「半工半读」，他的理想是去乔治亚理工念土木，却不想他还有这?种「理想」？


    霍观潮见许颜看过来，脸上表情意外，他直接理解为不信。


    「你不信？」　　许颜摇头：「意外。」　　「中学的时候真想过，上高?中后放弃了。」　　「我?好奇霍总心仪的专业是？」　　「动物医学。」他说，「我?当时想养狗，老爷子不让，我?偷偷养一条结果病死了，我?当时就想如果学了这?些，养什么都不成问题。」　　「……」除了点赞，许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约十分钟后，车停在枫兰山脚下，根据攻略提示，他们现在要去山腰一处茶艺馆。


    许颜望着蜿蜒向上的山路，开始明白为什么霍观潮之前特意提醒她要穿方便走路的鞋，但她私以为他俩才第二次见面，除去工作关系，还谈不上私交，于情于理，他该不会邀她爬山。


    直到司机从后备箱拿出一根登山杖递给霍观潮，后者直接转给她。


    许颜：「……」她还有侥倖，「爬上去？」


    「这?里没有缆车，只能自己腿上去。」霍观潮上下打量她一遭，「看许总的样子不像缺乏锻鍊的那类，完全没问题。」


    「……」她是不是该感谢他看得起她！


    其实许颜倒不是怕累，是她体质容易出汗，尤其爬山这?类消耗能量的户外运动，估计没一会儿她就会汗流浃背。霍观潮在场，她总不好脱了外套，穿着毛衣爬吧？


    一位云淡风轻气度不凡的花样美青年身边，站着一个满头大汗抱着衣服红着脸还拿着一柄登山杖的女人？　　许颜光想着那画面就觉得不忍直视——是少爷带着丫鬟出来旅游了？


    霍观潮问司机：「老陈，要不要一起？「　　司机连忙摆手：「霍总，您饶了我?吧，我?就在山脚转转。「　　霍观潮点头，沖许颜一抬下巴：「我?们走吧。「　　许颜没法说不好。


    因为已经入冬，沿路枯枝败叶，绿意寥寥，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半天然堆砌的乱石杂草，基本可以说是毫无风景。


    爬了十来分钟，许颜就感觉到后背明显的热度，暖意融融，颇有汹涌之势。　　她停下脚，问：「还有多远？」　　霍观潮侧头看她：「累了？」


    「有一点热。」许颜见他容色毫无变化，问，「你不热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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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热啊，我?还觉得冷。」霍观潮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双手拢了下衣领，竖起大拇指，「许总身体是真好。」


    「……」


    许颜将登山杖还给他，松开衣服拉链，一鼓作气往上爬。


    霍观潮见她突然发力，挺意外的「唉」一声：「你跑这?么快干嘛？」


    「节约时间。」许颜边走边说，「攻略太多，不赶快一点时间不够。」


    「这?次不行，下次再来。」他追上她并行，「着急忙慌的玩不好。」


    「嗯。」


    许颜嘴上答应着，速度却丝毫没减慢，她想到地方歇着收汗，总比路上狼狈强。


    第63章


    许颜跟登山比赛一样往上爬, 霍观潮不得?不跟着加快些步伐。半小时后，两人终于到达攻略上的茶艺馆。


    许颜爬上最后一步台阶，羊肠小道尽头, 路面突然变得?开阔，一段修竹掩映的斜坡之上，一扇典型的中式雕花木门庄严气派。大门两侧石狮威严，红墙黑瓦在鸽灰色天空下?显出富贵庄严之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看一眼匾额，上书「闲庭」二字, 她正?考虑两字字体，听到霍观潮叫她：「许总。」


    许颜转过头, 霍观潮举着手机对着她。


    「……」她担心形象, 眼神有一点躲。


    霍观潮手腕一转，镜头对准自己，屏幕是黑着的。　　「吓你的。」他朗声笑?起来, 眼尾自然往上, 一双桃花眼甚是潋滟。


    许颜看他一瞬，意外之余, 无意识的笑?了。她没想到这人在工作以外是这种?小孩心性, 不单会作弄人，还会因为计谋得?逞满意开怀。


    她问他：「进去吧？」


    「先看风景。」


    霍观潮示意许颜转身，两人以俯瞰之势看向山下?。　　此处虽然只是山腰, 但?枫兰山海拔超过两千米, 周围山脉连绵，合成环抱之势。山谷之中, 湖泊静止如明镜, 湖泊之外一望无际的红梅如一条宽阔的丝带，将镜面烘托成明珠。


    许颜惊艷了,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有湖泊？怎么会有梅花？」她睁大眼睛问，「难不成我刚才爬了个?假山？」　　她上来一路明明枯枝败叶，除了石阶还是石阶？


    「角度原因，我们从北边上来，现在在山南，等于从山前走到山后，脚下?风景自然不同。」


    许颜「哦」一声，由衷赞嘆：「很漂亮。」　　「感谢欣赏。」 　　风景虽美，山风也是真大，两人又再站了一会儿，霍观潮说：「进去吧，风太大。」　　许颜回头看他一眼，学他刚才的语气：「霍总是真怕冷。」　　「我是怕你明天脸疼，这山风吹久了能?给你吹成高?原红，一边脸一大团红的贴着，跟唱戏的一样，你信不信？」　　「……」真心不想说话了！真心不想。


    两人沿斜坡往上，刚走到大门，许颜一转头突的瞥见红墙尽头一大片开阔空地?。她往那边走几步，果然看到规规整整的停车线，里头零星停着些私家车。


    许颜：「……」这就是霍观潮说的只能?自己腿上来？　　她转头看他：「我们可以开车上来。」


    「是啊。」他说，「但?这样路上的风景就看不到了，没意思。」


    「……」许颜想如果换一个?熟人跟她说这些，她真的想翻白眼。　　她忍了忍，「路上有风景吗？」


    「有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怎么没发现？」


    「我刚才叫你慢点，边走边看，你自己不听，跟比赛一样卯足劲儿往上跑，自然看不到。」霍观潮看看她，笑?容有点欠，「许总，亲近大自然要带上发现美的眼睛。」


    「…………」　　枯枝败叶，苍凉怪石，你告诉我要怎么欣赏？　　你说！


    「不过没关系，我都拍下?来了。」霍观潮解开手机锁，递给许颜，「你看。」


    许颜指尖点着屏幕，图片一张张映入眼帘，从山脚到山腰，高?度不同，视线广度一样，但?看到风景却发生着变化。


    车流不见了，高?楼隐匿了，枯枝变成红花，湖泊一寸寸冒出来。飞鸟扑向天空，蝴蝶扑向花朵，没有一张图是相同的，也没有哪两张图是完全不同的。


    他说的没错，刚才的确是她忘了带上一双慧眼。


    许颜惊讶：「这么冷居然还有蝴蝶？」


    「大概是因为闻到花香，我也挺意外的。」霍观潮收回手机，下?巴指了下?大门方向，「现在不怪我了？」


    许颜有一点尴尬，却也不好不认：「我刚才的表情很明显？」


    「不明显。」他笑?，「我乱猜的。原来许总生气是这种?表情，我下?次记住了。」


    「……」


    ***


    进了茶艺馆大门，绕过一段山水迴廊，隐隐约约就有些丝竹管弦声传来，唱调咿咿呀呀带着戏腔。


    霍观潮说：「这边包间?里面是供打牌聊天的，我们坐大厅，可以听戏，偶尔还有茶艺表演。」


    「京剧吗？」　　「都有，得?看今天来的客人会什么。」　　「客人自己上去唱？」　　「嗯，不然你觉得?老闆开在这深山一样的地?方，能?养得?起艺人？」


    的确是不能?，许颜笑?了下?：「霍总会唱什么？」　　「崑曲、京剧都勉强会一点，不过不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哦一声，脸上显出几分?期待：「很期待。」　　「期待值多少？」　　「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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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观潮计算她话里的水分?，觉得?至少三折，如果再差点，一折也不是不可能?。　　他沖她颔首，无奈又有得?色，「待会儿必须让许总见识到我的实力。」


    或许是时间?天气的关系，大厅内人不多，两人选定中间?靠前的一桌坐下?，立刻有小二打扮的人上来招唿。


    霍观潮熟门熟路点了茶点，小二退下?，没一会儿就端着托盘送过来。


    霍观潮给许颜倒茶，许颜借着这功夫仔细打量一圈大厅设置，最前面是一个?高?台，上面一男一女正?在弹唱。


    整个?一楼厅内都是方桌，因地?势限制相隔不远，许颜能?看到附近几张桌子坐的客人状态，都是全神贯注的听着曲儿，吃着点心，喝着茶，一副闲散度日的安乐场面。


    她再抬眼看二楼，楼上一圈都是半敞的雅座，飘垂的窗帘，方桌、琉璃灯，听曲的人，这场面她原来只在电视里见过。


    许颜有了点兴致，问：「他们唱的是苏州评弹里的《珍珠塔》？」


    霍观潮稍意外：「许总也会？」


    「不会，从前在某个?电视剧里听过，不过他们比电视演员唱的好。」


    「这儿藏龙卧虎，厉害的很多。」


    「霍总这话是在抛砖引玉？」她笑?容里含着些许戏嚯，「实在很想见识霍总的实力。」


    「好戏压轴。」霍观潮喝一口?茶，将一叠点心推到她面前，「尝尝，这浮云酥是这里一绝，配上香片一起，简直绝妙。」


    他说罢拿起一块，摇头晃脑的吃喝听起来，那派头真真儿一副旧时代纨绔富贵公子模样。


    许颜按照他的方法试了，果然独有风味。


    台上来去换了两拨「演员」，后一拨下?场，另有两人登台，为首一人一揖道：「我二人准备唱《智斗》，不知诸位是否有人愿意搭台？」


    台下?喝彩声起，稍有骚动。


    许颜看向霍观潮，霍观潮亦转头看她。


    「许总，我献丑了。」


    他一抬手，站起来潇洒自若的走上台去。　　三人互行?过礼，交谈两句，便各自就位。板子声起，唱调开始。


    许颜不是票友，没接触过现代京剧，却也知道这段《智斗》出自革命样板戏《沙家浜》。是以她虽不能?全然听懂几人唱的，但?凭着对故事?脉络大概了解差不多能?定位各人唱功的好赖。


    霍观潮扮演忠义?救国?军参谋长刁德一，他声音好听，表情到位，拨拉之间?，余韵十足。唱笑?间?不仅完全盖过本身的阴柔之气，也让身上潜藏的一股子匪气发扬壮大，活脱脱一个?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国?军特.务头子。


    一曲唱罢，满室喝彩。


    霍观潮回来便问她：「许总觉得?怎么样？」　　「好听。」　　「好听？」　　「听不太懂，但?就是觉得?霍总唱得?好。」　　「……」这个?夸奖，他除了接受还能?说什么？霍观潮笑?，抱拳作揖：「许总谬赞。」


    ***


    从茶艺馆出来，差不多五点半，嘉城的冬天昼短夜长，天色已经半黑。


    许颜看一眼路灯寥寥的山路，问：「自己腿下?去？」


    霍观潮跟着她视线：「许总想怎么下?去？」


    「坐车。」


    霍观潮挑眉：「我也这样以为。」


    两人去到停车场，司机老陈果然已经在等候，上行?三十分?的路程，下?山只用了十分?钟。


    环山公路宽阔，路上除了零星路灯，空无一物。一个?转弯处，许颜回头看山腰「闲庭」，门口?灯笼亮起，红墙在暮色中多了几分?肃穆厚重，绿竹斑驳，幽幽远远。


    那里，倒是真的有几分?意思。


    她回头看霍观潮，才发现对方亦在看她，被她撞见，目光无半分?收敛，仍那样笔直的看过来。


    「看起来我们的第?一站很圆满。」


    许颜没正?面回答，笑?笑?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吃饭。」


    许颜没再疑问，横竖攻略摆在哪里，按部就班就好。


    车再次经过嘉城大学，这时天色已经全暗，大学门口?灯光熠目，人声喧闹。


    霍观潮见许颜默然望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突的问：「在怀恋大学时代？」


    许颜转过头：「有一点，人对于年轻时候的自己总有种?执念。」


    「许总在我面前说老似乎不太恰当？」


    「那小时候的自己。」


    「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用，我大学时代挺无趣，基本没有可触景生情的地?方。」


    霍观潮没有再劝。


    **


    第64章


    吃饭的地方离嘉城大学不远, 准确的说，那里离大学城最出名的「尚街」仅一街之隔。


    下车时，霍观潮问：「许总介意吃卖相普通, 但味道不?错的食物吗？」


    这话实?在似曾相识，许颜愣了下，说：「霍总能吃的，我当然也可以。」


    「可能需要动手？」霍观潮做了个「撕扯食物」的手势。


    「没问题。」


    霍观潮松口气：「真怕你?有淑女包袱。」


    许颜没忍住笑：「都到门口了，如果我有, 霍总打算怎么办？」


    「攻略上本就有两个选择，只是我私以为『毁』形象这家味道更好, 也更有趣。」他坦白一笑, 「如果你?刚才说介意，我就带你?去另一家。」　　他下巴指了指右侧，「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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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家藏在小巷里的烤肉店, 店铺不大, 一楼是半开放式的烧烤档和厨房，坐位在二楼。


    与烂大街的韩式烤肉不?同, 这里主打中式烤肉, 看上去又远比寻常烧烤摊干净雅致，没有烟燻火燎，也看不?到唿唿喝喝, 喝酒划拳的食客, 桌面地板都异常干净清爽。


    整个二楼被隔成一个个小隔间，中式装修, 屏风木桌, 灯笼纱幔，窗棂上的雕花精緻古朴, 线条流畅。窗外临着水塘，塘边一圈黄色腊梅，清风拂来，幽香阵阵。


    如果说唯一有让人出戏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点菜方式很现代，没有服务员推荐，客人直接微信扫码下单。


    霍观潮扫码后，将手机推给许颜。　　「许总看下想吃什么？」


    许颜低头，指尖在手机上滑动一来回，又?给他推回去。　　「看上去都很好吃，我选择困难，还是霍总决定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细节处总是做得很好，不?动声色的谦逊周到，霍观潮颔首微笑：「好。」


    等着上菜的功夫，两人随意闲聊着，一个话题说罢，霍观潮突坐直身体，说：「许总，我提个建议行不?行？」


    他表情认真，语气正式，许颜以为他要说项目的事，略顿了下，也正襟危坐起来：「霍总请说。」


    「我们以后说话就别『总来总去』的了，不?方便也显得生分，你?要觉得连名带姓叫我费力，叫我观潮就行。


    他说话时总是目光笔直的看着她，直白而坦荡，郑重且磊落，虽然说着亲切的话语，却全然不会给人丝毫故意拉近关系的油腻感。


    「好。」许颜点头，试着，「观潮。」


    「嗯，许颜。」霍观潮笑着解释，「不?过?我得双标叫你全名，一个大男人说叠声字显得太娘。」


    两人「约定」好，菜品也都送上来了。看着超大号盘篓里装着的整根的烤猪排和大块烤五花肉，许颜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刚才会提醒，在这里吃饭需要丢掉淑女包袱。


    霍观潮点了酒，许颜看到褐色的陶罐外红纸上一个「梅」字，问：「梅子酒？」


    「腊梅花。」


    「腊梅花还能酿酒？」她好像只见过?桃花酿。


    「除了韭菜花，大概没有任何花不行。」


    「……」　　许颜正端杯浅尝，闻言直接笑喷，她咳嗽着捂住嘴，有点尴尬，「你?能不一本正经说笑吗？」


    「没说笑，认真的……」霍观潮说完这句，抬眸见她笑得眼尾都微红着，不?知怎的就哑了口，莫名跟着她笑了。


    一顿饭吃到八点过，宾主尽欢。


    出了烤肉店，两人步行去停车场，穿过巷口，迎面开来一辆三轮货车，翠绿色车身，骑手衣服头盔也是翠绿，上头喷绘着卡通图案。卡通图案旁边，「奇果」二字十分醒目。


    霍观潮说：「奇果优品这几年的发展速度可是坐了火箭，论市场份额占比，如今应该算是国内前三的团购网站。」


    他看一眼许颜，由衷赞嘆：「上次在峰会上碰到奇果的齐总，他一个劲儿贊你?，若不是当年b轮融资时遇到江氏的许总，你?建议他们转变经营模式，专注社区团购，奇果可能已经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根本不可能迅速抢占市场，更别提上市。许颜，你?的眼光很独到。」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被人当面直白的夸赞，许颜高兴之余，也有淡淡的难为情。


    她笑笑说：「成就都是相互的，齐总是念旧的人，奇果上市后，和星颜视频绑定联合会员，也为星颜带来巨大流量。光凭这点我就大赚了。或者?我更该感谢齐总，当初敢于信我。」


    霍观潮挑挑眉，秒懂了她的意思——当年，许颜还不?是许总呢！


    霍观潮道：「英雄所见?总是略同。」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停车场，上车后，霍观潮展开那份攻略，铺到两人之间。


    「我一共列了十处，今天带你?看了两处，感觉如何？」


    「比想像更有趣，尤其闲庭，很惊艷。」


    「那是因为有我给它作配。」霍观潮眼中有得色，言笑间如被老师夸奖的孩童。　　他提议，「不?如我们来个约定？」


    「约定什么？」


    「等生态城正式动工，我们选两个地方，以后每一次进度推进，我们又去两个地方，这样的约定。」


    车厢内开着灯，霍观潮的眼睛依旧很亮，是希冀和愿望定然可以实?现的那种亮光。


    他说：「希望江氏和霍氏第一次合作圆满顺利。」


    许颜接过那份攻略：「好，不?光是第一次，我希望以后我们每一次合作都能圆满顺利。」


    *


    许颜回到公寓先?趴在沙发里睡了一觉，下午体力?消耗过?多，当时不觉得，此刻放松下来是真累。


    这一睡直接就到了十一点，她起来洗了澡，做护肤的时候突然想起今早接到快递电话，许林给她寄的腊货到了。


    因为不常回家，许林特别喜欢给她寄东西，尤其各种吃食。之前江氏给她安排的住处是依云府邸，她当时收到信息直接转给许林，后面忙起来忘了换，导致许林连续两次将东西寄到那边。


    今天夏至去了云城，她让程旭帮忙送，不?好让他进屋，就放到了她车后备箱。许颜怕后面忘记，又?估摸此刻基本不会遇到人，就只换了长外套，下身套着棉睡裤毛毛鞋下楼取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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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楼到车库，再从后备箱顺利拿到包裹，果然一个人没有遇到。


    她暗自庆幸着，双手端着纸箱准备往回走，目光却不自觉飘到另一栋电梯方向。


    她停下脚步。　　这个时间，他睡了吗？　　他……


    他个鬼！意识到自己思绪又不自觉飘到某个人身上，许颜简直想扔掉箱子，原地跺脚！


    她没捨得扔掉箱子，脚却是狠狠跺了几下，并狠狠配音。　　「王八蛋！」　　「罗钊这个王八蛋！」　　她大骂他，摇头晃脑，气咻咻往回走。


    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裹挟着风声扑面而来，身侧车灯由远及近。


    许颜本能转头，熟悉的车型映入眼帘，更熟悉的车牌，以及驾驶内那张熟悉得化成灰可能都认得的脸。


    许颜：「……」特么的，她怎么这么倒霉？！


    她突然就后悔这样不伦不类的下楼了，更后悔刚才跺脚骂街的泼妇表现。


    他应该没看到吧？


    罗钊看到是她也十分意外，立刻从车上下来，走过来问：「你?怎么了？」


    许颜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什么怎么了？」


    「我看到你跺脚，脚崴了？」他蹲下想抓她脚，「我看看。」


    许颜立刻后退：「没有！」她气势汹汹说，「我就刚才蹲久了腿麻，我放松一下不?行？」


    罗钊被她激烈的语气弄得愣了下，抬头看她一眼，无奈站起来。　　「行。」他嗓音低沉似在哄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颜「哼」一声，转过头不想理他。


    「你?等我停车。」


    罗钊说完这句，又?再上车，两三分钟后回来，见?许颜真的站在原地，不?由松了口气。　　他刚才是真担心，她会走掉。　　他看一眼她脚边的箱子：「你?拿的什么？」


    「我爸给我寄的腊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帮你拿上去。」　　他说完也不?等她说好不好，直接弯腰端起箱子，下巴一抬：「走啊。」


    许颜有点不情不?愿的走到他前面，去刷门禁，按电梯。


    电梯上行。　　罗钊问：「今天忙吗？」　　「挺忙的。」　　「嗯，上去早点睡。」　　「嗯。」


    许颜心头有些紧张，不?知怎的，她很怕他会问她今天忙什么？她想他要是问她，她该说实话，还是直接扯谎，她……　　她咬唇，转瞬就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她在心虚什么？　　她跟两边都没关系，她为什么要心虚？


    她余光偷偷打量罗钊，上次「不?欢而散」后，两人一个多礼拜没见，她以为再见?面总免不?了尴尬，这些天还有点有意无意的避着。


    结果他居然一点感觉没有？！　　王八蛋！　　干混蛋事的明明是他，他难道就没有尴尬、侷促，面对她无所适从的情绪么？　　果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许颜想着这茬，不?爽的心情愈发不?爽。


    出电梯。　　她突然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话出口，她才惊觉自己语气太僵硬，隐有质问之意，正有些懊恼，罗钊却似丝毫没觉察到，笑笑说：「科技公司那边有个项目出了点纰漏，在公司加班。」


    她「哦」一声：「解决好了？」


    「差不多了。」他说，「本来打算就在公司睡，不?小心摔坏了手錶，回来拿一块。」


    「没备用的？」她记得他办公室里有休息室，里面似乎应有尽有。


    「哦，我忘了。」


    「……」扯谎都这么不?专心。


    「我进去了。」她看着他说。


    罗钊「嗯」一声，却在她转身时，抬手抓住她手臂。


    「许颜。」他目光很深的看她，漆黑的眼里藏着风云。


    「怎么了？」她蓦地有一点紧张，手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他本就没用力，见?她挣扎，立刻就放开。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只是太忙了，一直没时间找你。等过?两天，你?能不能空个时间给我？」


    「你?有话，现在就说。」


    「现在太晚了，你?先?休息。」


    「我不?困。」


    「一两句说不?清楚，除非你?敢让我进去？」


    「……」　　许颜瞪一眼他，气愤转身，「得寸进尺，你?走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罗钊怕她真生气，连忙扯她袖子，声音低低的，语气竟有点恳求意味：「是我太累，想睡觉，我怕脑子不?够清楚乱讲话，等我休整好了，我们再好好谈。许颜，我没有不?认真。」


    不?知是他嗓音太沉，还是语气太低，许颜心口突然闷得厉害，有点疼，却不是伤心那种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忍不?住转过身，仔细打量他，灯光之下，他脸上皮肤异常苍白，眼睛下一片青黑，一贯黑亮的眼睛也染上几分浊气，是累极的样子。


    她突的明白心口疼痛意思了，除了闷，还有担忧，对未知的担忧，对已知的惧怕。


    「你?多久没睡觉了？」她骂他，「你?累成这样怎么还自己开车回来，你?有没有点安全意识了？」


    「我没事，你?进去。」


    「……」许颜不?说话，盯着他。


    他也盯着她，突的勾唇：「想让我陪你进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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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许颜跺脚：「罗钊！」


    他看看她，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在楼下，你?是在骂我？骂的什么？罗钊王八蛋？」


    「……」这王八蛋原来听到了！


    简直了！


    许颜简直不知此刻自己该生气，还是该脸红尴尬！　　「骂你?怎么样，你?本来就是王八蛋！渣男！」


    「是，你?骂的都对。」他顺着她，问，「还要骂吗？」


    「……」


    「不?骂了？那进去睡觉。」他抬手将她耳畔一丝头髮捋到耳后，轻描淡写，「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不?会有事。」


    许颜心头有一万句「我才不?担心你?」想蹦出来跟他争辩，看着他疲累的样子，昂扬的斗志瞬间哑火，一句句往肚子里咽。


    她开门进去，没像平素那般直接关门，转身叮嘱：「你?马上回去。」


    「我马上回去。」　　「回去马上睡觉。」　　「回去马上睡觉。」


    「……」许颜白他一眼，「罗钊你?是复读机吗？」　　「嗯。」　　「……」


    他不?復读了，抬手揉了下许颜发顶，出乎意料说：「我回来其实是想见你?，我想着万一我运气好呢。」　　「好晚了，我其实也没特别许愿，结果居然梦想成真了。「


    从门口到电梯，罗钊一共回头三次，每次看到许颜还站在门口望着自己，他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一分，也更傻一分。　　直到他走进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上。


    许颜关了门，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罗钊：【我今天特别开心。颜颜，我好想你。】


    *


    第65章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最近许颜主要精力都?放在江氏的事务上，星颜和沃伦两边的业务都?是两位副总在管。


    她?在用人上一向放权得彻底，两位副总主持两边日常工作, 除每周五定时上报项目计划进度，最终审批权在她?这儿走流程，在他们各自任上的话语权，她?给的很足。


    星颜视频不?是初创公司，本有根基, 经过几年发展，市场定位明确, 规章制度完备, 正处于高速上升期，加之副总付笛从她?接手星颜就开始跟她?，能力出?众, 她?操心格外少些。


    两者相较, 沃伦刚成立一年多，发展策略和各项制度刚刚建立完善, 她?难免「偏心」多点。


    十二月临近年关, 两边公司总结一年收成之时，已经开始着?手计划下一年大局。许颜让夏至将?两边的总结会安排在一天，上午的时间拨出?两个小时给星颜, 下午时间都?留给沃伦。


    上午九点, 星颜视频高层会议室座无虚席。


    许颜坐在主位，她?右手坐着?副总付笛, 左边是制作总监冉孟。内部会议, 高层们没有限定座次，但大家都?默契遵守着?不?成文的规矩。


    谁的部门重要, 谁就离老总更?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付笛主持会议，虽是总结会，但在座的对公司已经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来年计划才是重头?戏。


    付笛将?列好的计划书，结合ppt快速过了一遍。　　视频网站这几年的发展方?式愈发多元化，除了传统的直播点播，会员充值、版权放映，新起的联合会员营销、平台搭建，随着?近年ip改编剧大热，各方?娱乐势力闻风而动，都?挤进来想分一杯羹。


    尤其?几个ip剧大爆后，拥有众多ip版权的头?部网文平台一时成为香馍馍，影业公司购买版权，拍摄剧集，再?将?播放权高价卖给视频网站曾一度形成模式。


    视频网站面对节节攀升的购买资本，为改变几无话语权的被动局面，也开始抢影视公司饭碗，尝试制片，自制或联制，企图以开源的方?式进行节流。


    要开源节流，也要规避风险，合纵连横就成了必然?方?式。所以星颜下一年计划里，除了自制和联制剧集计划，还很有几场「联姻」规划。


    付笛说?到这里，心头?不?得不?佩服许颜目光的长远和前?瞻性。星颜视频早在两年前?，就第一次「触电」，入股网文平台嘉禾文学，瞄准的就是其?背后数字版权和ip运营。围绕ip市场竞争日益白热化，自制原创剧集不?仅可以版主视频网站讲出?更?大的可能性，也获得更?大ip溢价销售。


    除此，许颜还在ip风刚颳起，尚未成形之时，大肆购买小说?版权，除了当年大火原书粉众多的，她?也青睐发掘尚未成名，文笔剧情双佳的作品。


    在星颜明年的几部自/联制剧中，由权谋小说?《千玑图》改编的剧集作为开年大计，是重中之重。


    《千玑图》是启初文学网白金作家温诺的早期作品，主要描绘了一场起于江湖，陷于庙堂，关乎朝代更?替的权利战争。


    小说?原着场面恢弘，文笔大气，于权利较量中穿插的敌国皇子和亡国公主之间悽美绝伦的爱情故事亦十分动人。作者温诺当年凭藉该小说?在网文界迅速崭露头?角，从籍籍无名一跃成为大粉红作者。


    虽然?《千玑图》在当年的网文圈十分火爆，拥有大量原着书粉，却并无出?圈。直到两年后，温诺凭藉第二部 系列文《千玑图*太极》一战封神，成为实至名归的大神作家，该小说?的价值才被重新估算。


    温诺近年创作的小说?多数已经卖出?影视版权，已经影视化播出?的两部反响都?不?错，《千玑图》作为温诺的成名作，也是她?网文创作的分水岭，无论网络上，还是原书粉中，影视化的唿声一直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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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页

    而《千玑图》的版权一直在许颜手中，星颜于今年初放出?将?要影视化的消息后，网上热度和网友讨论度一直不?断。


    许颜重视质量，为达预期，星颜花了八个月时间打磨剧本，并重金请来金牌电视导演王汀。如今剧本、导演、经费、摄制团队都?已到位，仅有几个角色还没最后敲定。


    许颜扫一遍已经定下的演职人员名单，付笛说?：「男主和女主都?是一线，形象和演技也都?符合原着，之前?做过网络调查，反响很不?错。」


    许颜点头?：「合约都?已经签好了？」　　付笛：「都?已经准备妥当，明天正式签约。」　　许颜：「今天内再?跟各经济公司确认一次档期，我不?允许有扎戏的情况发生，这一点要写进合同里。」　　付笛：「好。」


    许颜指尖点着?其?中一项空白：「女二纳兰玉的人选还没定下来？」　　付笛：「有几个人选，还没最后定……」


    她?话没完，制作总结冉孟打断说?：「鼎丰那边跟我们接洽过几次，他们想争取让林轻语演女二纳兰玉。」　　他见许颜转头?看向自己，连忙补充，「虽然?以林轻语现在的咖位演纳兰玉稍有勉强，但她?刚接下新戏《干坤》里面的女三，下周就进组。　　《干坤》是大制作，不?仅集齐金牌编剧沈秋阳和金牌导演洪钧，男主还定下新晋影帝时隽。作为时隽进军影视圈的首部古装剧，《干坤》各方?关注度都?很高。林轻语虽然?只?是女三，戏份不?多，但人设讨喜，和她?本身形象很配。按档期会在《千机图》之前?播出?，对林轻语的知名度会有帮助。」


    许颜微微蹙眉，似在思考，付笛说?：「纳兰玉的人设是女真第一美人，不?仅妖艷绝伦，还心机深沉，林轻语的颜值差了点，她?的演技怕也演绎不?出?人物的层次感。」


    冉孟看她?一眼，语气有点悠悠：「如果付总觉得林轻语配不?上纳兰玉，那女三纳兰松月总没问题吧？」


    「形象上倒是符合。」 付笛无视他话里的讽意，话锋一转，道，「冉总好像很钟意林轻语，若是要切合人物形象，励和旗下的何嘉琪也挺适合纳兰松月，且论颜值演技，我认为她?比林轻语好。」


    冉孟说?：「但是林轻语背后的资源肯定比何嘉琪强。」


    付笛呵笑?：「她?跟罗钊之间那点绯闻都?快翻烂了，这是大热ip，我们没必要冒险。」


    她?话音落，一直没说?话的运营部总监曾倩适时插话：「我也觉得何嘉琪比林轻语更?适合，而且励和和沃伦现在是合作伙伴，我们用何嘉琪也是给陈总面子。」


    冉孟没接她?俩的茬儿，转头?看向许颜，请示性问：「许总，您看？」


    许颜将?文件合上推到一边，容色平淡：「先和何嘉琪那边接触一下，如果档期上没有冲突，先请她?过来试镜。纳兰松月戏份不?多，不?急着?进组。」　　她?说?，「戏份不?多不?代表不?重要，我希望这部剧每个配角都?能贴合角色本身。」


    散会后，付笛和一众高管先行出?去。许颜见冉孟迟迟没有起身，料定他还有话说?，便也等?着?。


    待会议室只?剩两人和夏至。


    冉孟说?：「许总，我留下是有一件又?公又?私的事情要跟您汇报。」他没拐弯抹角，语气却是比适才开会时随意轻松。


    许颜笑?了下，示意他继续。


    冉孟清了下嗓子：「鼎丰的艺人总监张玲，您有印象吧？」


    「我知道她?，怎么了？」


    「她?让我过来当说?客，说?是您和她?手下艺人林轻语之间似乎闹了点误会，她?本来想带人亲自上门赔罪，又?怕太唐突，所以备了薄宴，想邀请您赏光。」


    许颜「哦」一声，问：「她?没跟你解释是什么样的误会？」


    「解释了，她?说?是林轻语当时在瑜伽馆背台词，被您误会跟人打电话，误把戏里的事当成现实。」冉孟似是担心自己的解释不?到位，顿了顿道，「就这个误会。」


    瑜伽馆里的客人名册按规定是保密的，但林轻语那边真要打听个人，也不?是难事。许颜不?意外这个，她?只?好笑?对方?给的解释，连背台词的锅都?甩出?来了，真是绝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不?知道这样清奇的脑迴路是张玲的，还是林轻语自己的。


    她?猜测，林轻语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以她?的咖位，张玲不?会亲自带，她?若是请求帮忙，就另当别说?。


    许颜说?：「张总客气了。你帮我转告张总，就说?她?的心意我领了，但吃饭就不?必了，既然?是误会，更?不?需要道歉。林小姐若是下次再?遇到我，大可亲自跟我说?清楚。」


    冉孟一早料到许颜不?会答应宴请，却是没想到她?会让林轻语亲自说?清楚。虽然?奇怪，也只?能答应。


    许颜刚有了起身的动作，见冉孟视线一直盯着?自己，满脸欲言又?止，復又?坐下，问：「冉总还有事？」


    冉孟忍了忍道：「许总，刚才我建议林轻语演女三，实在是出?于经费方?面的考量。罗氏旗下的骋亚电影现在是全国最大的院线，罗氏近年投资电影较多，剧集方?面比较保守。我跟他们李总一直有联络，已经谈下第一轮贊助，若是定下林轻语，我想后期贊助金额还能再?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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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是李未亲口说?的？」


    「……那倒没有，不?过我猜测他有这个意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点点头?，有点被说?动的样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付笛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她?笑?一下，声音很平，微扬的眼角却带点深意，「我自然?知道背靠大树的道理，也愿意给罗总面子，不?过林轻语作为女明星，要维持热度怎么能只?靠往事？」


    *


    第66章


    上个月, 星颜在官博上放出若干个故事选题，让网友根据自己的喜好投票，承诺明年会根据投票量, 优先选择最高得票作品进行制作。


    这等于给了观众话?语权，而且针对星颜视频会员，星颜还给出了「押宝」得奖政策，即针对最后票选出最高的故事选题，所有参与投票的会员, 都能获得一季度至一年会员续费奖励。


    沃伦那边抓住营销要点，一通宣传下?来, 话?题在网上的讨论度很活跃, 前后上了两次热搜，不止网友参与度很高，星颜新会员註册量亦狠狠暴涨了一波。


    许颜坐在车里翻看手里的报表, 突然问：「关于《千玑图》的选角, 你?怎么看?？」


    夏至转头「啊」了一声，似没想到许颜会问她这个, 不过她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 斟酌几?秒道：「付总和冉总的考量都各有利弊，不过我更倾向于付总。」


    许颜「嗯」一声。


    夏至说：「冉总和鼎丰经纪总监关系好，所以在很多项目上都力荐鼎丰的艺人, 曾引起部分人不满。」


    许颜听过张玲, 那女人的确颇有手腕，会带艺人, 也会炒作?。就是不知是私慾过重,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手上一手带起的大咖位艺人这两年流失不少, 要么?独立出来成立个人工作室，要么?就直接出走改投别家。


    为此，张玲时不时在微博发飙，话?里话?外含沙射影，还跟手下?艺人的粉丝撕.逼过不止一次，也算是个性格火爆的女人。　　大概也是现在手上的大咖所剩不多，她才亲自管了林轻语的事情。


    许颜问：「部分人是哪些人？」


    夏至默了默，说，「比如付总，还有曾总？员工私下?也有讨论。」


    「既然这么?多不满，为什么?没人到我面前说？」


    「……」


    夏至微征，许颜替她回答：「因为星颜有星颜的制度。」


    作?为领导者，许颜一直秉信「制度管人」高于「人管人」，情分和关系在她眼里永远排在制度守则之下?。


    领导者与普通职工犯错一样受罚，甚至作为领导者，权利越大，责任越重。只要是手上「带兵」的，不仅要为自己言行负责，也肩负直系下?属的连带责任。


    星颜在制片方面的制度同样明确，规则之下?，就算冉孟再如何偏心鼎丰，也都在可控范围，许颜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同时也明白，冉孟偏心鼎丰并不完全因为私交，商场上的关系说白了都是利益，即使有真情都在可控范围，他如此「不可控」的惹出非议，更多的是为了跟付笛叫板。


    论资歷，冉孟跟付笛一样，都是从星颜创立之初就开始跟随许颜的元老。


    不同的是，当时付笛初出茅庐，主动找到星颜毛遂自荐，而冉孟已经在影视行业浸淫五年，不仅能力出众，人脉资源也都有所积累，是许颜通过猎头，高薪挖来的。


    许颜知道，冉孟对付笛职位在自己之上，一直颇有微词。　　当初两人一人主管运营，一人负责宣传，平起平坐时，尚能各司其职，合作?愉快。等一个人升职，一个人屈之于下，关系就微妙了。


    许颜当时选择付笛，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冉孟为人圆滑，能力强，有很强的执行力，懂得跟领导斡旋，总能抓住人心，将他想让人听得话?，变成?别人想听的话?，唯一不足是行事作?风太粗犷，重江湖义?气?，容易受制于关系。


    相比之下?，付笛虽然手腕上稍显稚嫩，处事谨慎而缺少冒险精神，却更有大局观，懂得平衡关系，又不受制于关系。更重要的一点，付笛的亲叔叔在审查司任要职，规则之内的红利，她能帮星颜争取更多。


    以付笛顾全大局又有点自负的性子，今天在高层会议上和冉孟正面冲突，绝对是因为近期冉孟挑衅过多过繁，她不想再忍。


    许颜暂时不想掺和进两人的「战争」中，竞争不是坏事，如果付迪连这种问题都需要她出面调解，那她就不配继续坐副总的位置。


    许颜将文件合上递给夏至，吩咐：「晚上的宴会帮我推掉，顺便帮我在『薄绿』定个位子?。」


    夏至见许颜闭眼靠在椅背，知道她累了，轻轻「嗯」一声，接过文件收好。


    *


    许颜和温诺约的晚上六点，结果沃伦这边会议延迟，出来又遇到晚高峰，她到餐厅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半。


    许颜远远看?到温诺坐在位置上吃甜点，立刻小跑过去，人还没坐下?，就开始道歉：「抱歉啊，小温，我今天结束的晚了点。」


    温诺嘴巴里还塞着蛋糕，囫囵着摇头：「没事儿，我也刚到一会儿，」她看一眼时间，有点含煳，「最多十分钟。」


    许颜微讶：「你?不是四点不到就给我发微信，说先过来逛逛？」


    温诺顿了下?，神色稍不自然：「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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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刚想问她什么?事，一抬眼看到她脖颈处隐约的红痕，红润的脸蛋，一下?明白过来。


    「你?家老顾回来了？」她笑容带上点暧昧，瞭然点头，「跟他办事儿去了？」


    「没有。」温诺狡辩。「就……突然想到一个桥段，必须立刻记下?来，不然会忘记。」


    许颜挺认真的「哦」一声，手指点了点她脖颈：「那这些是奸.夫的杰作？」


    她尾音拖得长长的，温诺拿出镜子?一照，扯谎的心立刻焉了。


    「颜颜，你?眼神儿也太好了吧。「她使劲扯了几?下?丝巾，「这样都能看到？我出门前还擦了几?层遮瑕膏。」


    「谁让你欲盖弥彰，室内也捂得严严实实。」


    温诺放了镜子?，皱眉骂：「你?说男人怎么这么?喜欢啃女人脖子?？我不知跟老顾说了多少次，他每次答应好好的，下?次还啃。真是……」


    「真是什么?？变.态？」


    「哎呀，颜颜。」温诺脸色煞红，差点跺脚，「我就是不明白嘛，除了他，我也没跟其他人……」　　她说着脸色又红了两度，羞赧又不甘心的跃跃欲试，「你?知道吧？」


    许颜哽住了，她知道吧？　　她也没多少经验，时间久远，她记不得罗钊从前是否也喜欢啃她脖子?，倒是记得他好像喜欢亲她耳朵。


    这念头一起，许颜脸色跟着红了一道，假咳一声道：「大概得分人，就跟吃饭一样，有人喜欢荤，有人喜欢素。」


    温诺瞪圆眼睛盯她一眼：「是这样？」完了嘆口气，「算了，问你也是想像加乱猜，我下?次问下涂悠，她经验丰富。」


    「……」许颜有点无言以对。　　但话?题总要继续，她说：「既然老顾回来，你?该给我说一声啊，特殊情况，我不会怪你放鸽子?的。」


    「别，千万别，我留在家里就是被压。」温诺撇一下?嘴，神情羞羞甜甜愤愤，「你?说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怎么还能这么?强？我简直怀疑，我未来某天会不会被他折腾死。」


    「不知道啊，我又没试过。」许颜学她语气，表情平平淡淡又有点欠，「我猜的你?又不愿信，不如问下你?广大的读者们，集思广益。」


    「哎呀，颜颜！」温诺捂住脸，作?势想钻桌子?，「这样我以后可以不用做人了。」


    「你?问的时候脸上搭块布，额头写上恨的人名字，说是帮人问的。」


    「……」


    空气静默两秒，两秒后，两人同时大笑起来，莫名其妙，极度愉悦。


    两人笑闹一阵，菜品也陆续上上来。


    许颜将一份《千玑图》的企划书递给温诺：「看?一下?满不满意？」


    「给我看?？」温诺微拧眉：「我大概不是很懂。」


    「你?可以只看选角那一块。」


    温诺接过，仔细看?下?去，眉眼间笑意越来越深，约半刻中后，她捏着企划书尖叫：「天啊，颜颜，你?这选角基本都是我中意的，无论男女主，还是小配角，都完全选在我审美上，跟原着角色的贴合度不要太高啦。」


    「颜颜亲亲，我太爱你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诺从对面桌直接跑过来，抱住许颜就要下?嘴，许颜没躲开，脸颊真让她啄了一下?。


    「……」她提醒，「顾太太，请注意形象。」


    「不。」温诺继续抱她，头也靠过去，「从今天此刻开始，我就是许太太，颜颜老公，我爱你哦！」


    「……」许颜当她不存在一样喝口水，「你?满意就好。」


    「简直不能太满意，哈哈哈……」


    温诺无视掉许颜无奈的表情，自顾笑一会儿，眼里冒着泡泡问，「你?们星颜对作者这么?友好呀，版权到手，作?者对选角还有话?语权？」


    光这一点，就比其他影视公司资源大过天的选角模式高级太多。


    许颜像看幼稚鬼一样看她一眼：「只针对你。」


    「那是因为我后台硬，有你?罩着？」


    「我们星颜可是讲制度的地方。」许颜笑一下?，不跟她兜圈子?，「因为你不仅是原作?者，也是这部剧的出品人之一。」


    「我？出品人？」温诺没明白，她没出钱啊，难道老顾背着她？哇，这么?浪漫的啊！她回去可得好好说他！


    许颜见温诺含羞带臊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妞又想偏了，连忙扯回来：「跟你?家顾总没关系，就是你自己。」


    「……」温诺彻底惊悚，这下?完全不懂了。


    许颜说：「我用你写的小说拍电视剧，自然要算你?技术入股。」


    温诺眼睛睁得更大：「可是版权我早卖给你?了啊。」


    「太便宜了，如今版权溢价了。」


    「……」温诺翻白眼，「版权溢价是这么?解释的？颜颜，你?真当我傻瓜啊。」


    当初温诺写《千玑图》不太顺利，写到一半遇到瓶颈，后面的情节改了几?次都不满意。她又急又丧，偏偏又跟顾时敛闹了别扭，怎么都不肯跟他说。


    许颜当时刚接手银海资本，天天忙得焦头烂额，为了鼓励温诺，也为给自己打气?，她拿出自己可只支配的所有钱，直接跟网站谈妥了版权。


    温诺没名气?，小说也只有半吊子?，当时许颜买的是真便宜，温诺现在的小说与之比起来，版权价格的确溢价了几?十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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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之前跟温诺提过好几次要把差额补给她，但温诺死活不干，号称自己从来都是「一催子买卖」，不可能要她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诺是真没想到许颜会把差额直接折算成?出资额，硬算到她头上!


    温诺绷着唇线，下?一秒两边嘴角一撇，就眼泪汪汪的：「颜颜，你?要急死我啊！」


    「我这是急死你?？」许颜笑，「我送钱送温暖，你?不感动，你?着急？」她呵呵，「没良心！」


    「……」温诺从来说不过她，此刻也只能埋头到她身上耍赖，「我就没良心，你?就是急死我，啊啊啊啊，颜颜，我要哭了！」　　她呜呜两声：「真的，我感动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就不说了，坐回去吃饭。」


    温诺摇头：「感天动地，食之无味。」


    「不吃饱，等着回去吃老顾啊。」


    「……」温诺乖乖坐回去了。


    许颜知道温诺性子，自己此刻如果不从她身上找点便宜占，这小妞今晚肯定吃不下?，于是说：「温大大不用太感动，我这样也是有私心的。」


    「嗯？什么?私心？」温诺果然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你?现在这么?火，新书刚发了文案，收藏数都破十万了，以后再卖版权记得优先考虑星颜。」


    「就这？」


    「就这。」许颜补充，「我们按市场价，谁也不吃亏。」


    温诺嘆气：「那你可有的等了。」


    「怎么？」


    「老顾家里催生得厉害，我婆婆今天上午才来家里，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停更小说，养精蓄锐，努力备孕。她前脚刚走，他奶奶也过来催了一道。」


    「老顾怎么说？」


    「他说顺其自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自己怎么想？」


    「我觉着要也可以，横竖我们结婚了，迟早都要生的。」温诺想想说，「反正要生，倒不如早点，拖久了万一我以后觉得那事儿没意思了，想自然孕育蛮难。」


    「……」　　许颜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由，温小妞老说涂悠二，实际她自己偶尔二起来，厉害度也不逞多让。


    许颜说：「意思你?要停更备孕了？」


    「嗯，趁现在刚好没有开新文，刚快生一个。」


    「你?当生孩子是买白菜，这么?容易？」


    「哈哈哈哈，我俩都年轻力壮，可能比买白菜更容易也说不定。」


    「……」许颜给她竖起大拇指。


    两人正胡扯着，温诺突的眼睛一亮，坐直身体，探着脑袋开心挥手：「嗨！你?俩也来吃饭，这么?巧！」


    许颜顺着她视线回头，罗钊和苏慕辰已经走到她面前。


    *


    第67章


    因着温诺的?热情, 两人都先跟她打过招唿，才依次将视线移到许颜。


    罗钊颔首：「许总。」　　苏慕辰跟着：「许总。」　　这是在避嫌？许颜微笑：「罗总、苏医生，这么巧。」　　罗钊看着她的眼睛：「刚好路过。」


    许颜挑挑眉, 笑?而不语。


    温诺看一圈周围，正是饭点，厅内看着已经没了空位。　　她微微拧眉，问：「你们位子在哪边？」　　她实际有点疑惑这两人怎么会来「薄绿」吃饭。毕竟这里是主打情侣闺蜜约会聚餐的?主题性餐厅，所以这里没有包房, 都是私密性很好的卡座。


    苏慕辰有点不自然的看一眼罗钊，罗钊平静说：「没定位子, 我?和慕辰找地方吃饭, 路过见门口挺漂亮就进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这个解释很让温诺惊异，罗钊竟然喜欢这种暧昧温情款的装修风格？！


    她愣了愣问：「那还有位置吗？」


    罗钊：「暂时没了。」


    温诺：「……」　　她斟酌半秒，礼貌性问：「你们要不和我?们一起？」


    「好。」罗钊挨到许颜身侧的?空位坐下。


    温诺：「……」他?难道听不出来, 她只是客套而已？　　她快速看一眼许颜, 想跟对方交换一个默契眼神，结果许颜正沖罗钊礼貌微笑, 眼风都没给她, 也一点没有惊讶的意思。


    温诺：「……」是她想多了？她和许颜的?默契值不可能这么低呀？


    温诺诚挚淡笑着，将?身侧空位上的?小包拿到身后，示意苏慕辰坐下。她想, 还好自己和许颜每次都习惯性订宽座, 方便放东西，不然就更尴尬了。


    苏慕辰道了谢, 坐过去。


    苏慕辰也有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很疑惑，很意外, 罗钊这几天发烧，烧着脑子了？ 　　他?这是刚好路过？刚才差点给他?腿走断好吧。


    下午罗钊来他诊所复诊，打完点滴恰好到了饭点，两人都没安排，就临时约了晚饭。


    罗钊助理订的位置就在商场顶楼。结果罗钊在地下车库不知道看到什么，直达电梯不坐了，非乘着扶梯一层层走。


    他?跟在他身后，上下左右来回两次，问他找什么，他?也不说。


    最后大抵是灵光闪现，灵魂出窍，罗钊突的?停下来，拨了顾时敛电话，说看到他的?车了，两人交谈几句，罗钊挂了电话就直奔这餐厅。


    苏慕辰当时就奇了，罗钊和顾时敛都比他?年长许多，平时跟他?哥苏霆之走得更近。因着他?的?职业关系，两个人都是他的?「病人」，跟他?更多是「医生和病人」间的那种联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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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谈不上很熟，但平时也接触不少，两人说话做事也都是很纯粹的?钢铁直男霸总人设。　　结果，罗钊对顾时敛居然还有「那种黏腻「呀？！


    苏慕辰当即想起关于罗钊的?种种传言……　　他?心里忐忐忑忑的?跟着罗钊进到这里，在温诺叫他们的一刻，他?看见罗钊紧绷的?神色一下变得舒缓，前一刻还淡漠的?眼睛里突的?染了笑?意，似有星辰碎在里面一般。


    他?脑袋似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突然开了窍，却又犹有疑惑，直到他看到许颜，看到罗钊迫不及待的?坐到她身边，看到此刻对方淡淡牵起又极力压平的唇角。


    哦，原来他在找她呀！


    苏慕辰为自己无聊透顶的狗血推理感到好笑?，又有点得意，或者下一次，罗钊再不遵医嘱，随意改他的?「指示」，他?也能找到点话语权了！


    许颜和温诺都爱吃辣菜，此刻桌上除了甜品，其余菜品就没有不加辣的，青椒红椒朝天椒干辣椒，一道道色泽诱人，看着辣，闻着也辣。


    温诺问：「你俩可以吃辣吗？」她按铃叫来服务生，「我?再点一点菜。」


    「可以，我?向来无辣不欢。」苏慕辰已经从刚才的?尴尬情绪中抽离，挺随意说，「不过罗总大概不能吃太辣。」


    温诺抬头看罗钊：「罗钊，你喜欢吃什么？」


    罗钊：「都可以。」


    「……」温诺说，「那你自己点。」她看一眼苏慕辰，「苏医生也随意哟。」


    服务生已经到了桌前，许颜接过她手里的?平板，很快点了一些菜品。


    「麻烦快一点。」　　她将平板递迴去，目光收回时和罗钊的?撞到一起。她礼貌笑?了下，收回。两人间的气氛莫名有些疏离。


    除了一份清蒸黄花鱼，一份虾仁炒百合，许颜点的其余菜品都是烧炖菜系，上菜速度特别快。


    四个人说不熟都是不知聚会过多少次的熟人，说熟悉每次聚会又都是不会深入聊天的那类，此刻聚在一起，话题活跃度自然堪忧。


    温诺是最怕冷场的，每次有冷的苗头都忍不住硬着头皮找话题。反覆几次，她很快力不从心，突然十分怀恋王默和江逞，这两人骚.话多，要是在场一定不会轮到她揪心这些事。


    但是罗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心头微嘆气，这个人还真是惜字如?金啊，她问什么，他?答什么，简直跟点读机一样。


    好费力！


    现场再一次有了冷淡苗头，温诺敏锐抓住，她想起刚才听苏慕辰说罗钊去复诊，又见他?脸色微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疲惫，于是问：「罗钊，你生?病了吗？」


    罗钊：「一点感冒，不打紧。」　　温诺：「哦，吃药了？」　　罗钊：「嗯。「　　「……」又没话了？点读机都比他?好！


    温诺想，这社会真现实，像罗钊这种木头人加哑巴，因为人帅钱多，嘉城的名媛千金里，居然十个有九个想嫁他?，剩一个不想大概是因为跟他?一样，看破了红尘想出家。


    她看一眼许颜，心头忍不住狠狠一揪，她之前一直想让顾时敛帮忙组织点活动，给两人牵线搭桥，现在看这念头得赶紧掐断。


    她的颜颜这么好，一定得找个知冷知热，懂得疼人宠人，要是和罗钊……　　他?这种性格，别说疼人了，怕是一句情话都不会讲，除了吃饭工作?，更没有一点生活情趣，说不定连那种事都要许颜主动，他?才碍于责任履行个义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诺想得心抖，好可怕！


    因为说话少，这顿「临时组队」的?饭局结束得很快，八点多点，就散了。


    刚才说到兴头上被拆伙，温诺非常意犹未尽，出门拉着许颜说：「颜颜，我?们找个清吧再玩会儿？」


    两人挨得近，许颜低声：「今天就到这吧，顾太太你早点回去陪顾先生?。」


    「不用，晚点回去一样陪。」


    许颜噗嗤一声，贴到她耳边：「小别胜新婚，早点晚点的效果怕是不一样。」


    她声音含笑，故意拖了点尾音，温诺脸色一下爆红，睁大眼睛，一跺脚，双手将?许颜整个圈住，使劲摇了两摇，嘴里「啊啊啊啊啊」，不停抗议。


    许颜笑?得开怀，身后两位男士莫名其妙。


    温诺是被顾时敛接走的?，她还未抗议完，兜里手机响了，顾时敛问她还有多久结束，温诺说已经结束，那边说已经等在车库。


    温诺挂断电话，一脸惊喜说：「颜颜，老顾在车库等?我?，我?先撤了，我?们改天约！」


    她说完跟两位男士简单告声别，风风火火的跑了，哪还有半分「早晚都一样」的?傲娇样。


    温诺一走，苏慕辰也知趣的?先走一步，剩下两人面面相对。


    罗钊说：「我?送你回去。」　　许颜看他?一眼，淡声：「我?开车了。」　　她说完要走，罗钊抓住她手臂：「你生?气了？」他?声音里有一丝忐忑，「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　　许颜「哼」一声：「罗总刚才不是装的?很好，现在装什么熟人？」


    罗钊表情顿了一下，许颜挥开他?手，直接走了。


    罗钊连忙跟上去。


    两辆车疾驰在路上，穿过中心商业区，满目霓虹渐渐被单一的?金黄色取代，路灯光辉铺在路面，反折往上，在夜色下形成一个个有点寂寞的?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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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选了最远一条路，绕江而行，路上车辆不多。她一会儿加速，一会儿减速，一会儿又匀速，罗钊一直跟在她车后，速度与她始终如?一。


    前方路口绿灯还剩三秒，她咬咬唇，赌气似一脚油门到底，赶在黄灯最后一秒冲过白线。


    她透过后视镜看到罗钊车停下等?待，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报復得逞的?快感，很莫名，却异常的愉悦。她减了点速度，优哉游哉开回公寓。


    许颜停好车，慢腾腾下车往电梯走，眼看到了门禁，她停住脚，回头往车库入口方向投去一眼。


    一个红灯而已，这么慢的？！　　她心神晃了一下，江北道的?红灯，时间很长么？　　不长，他?就是慢，乌龟一样慢！　　她莫名有点愤愤，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


    许颜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正站着拧瓶盖，目光所及之处，罗钊的?车嗖的?一下过去了。


    「……」


    她快速喝了几口，拧紧瓶盖，快速往电梯走。


    一秒、两秒，三秒……八秒。


    许颜刚走过车道，罗钊在她身后叫住她。　　他?一路跑过来，气息还有一点微喘，他?快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很沉。　　「真生?气了？」


    又是这句，许颜抬眼：「我?气什么？」


    罗钊哽半秒：「气我?装傻？」他?问，「你觉得我?刚才不该装成跟你不熟的?样子？」


    他?眉头微微蹙着，脸上没半分笑?意，仿佛是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许颜一下答不上来。　　是啊？她气什么？他?不该？他?该？　　切，她刚才本来就没有生?气，谁让他问？


    许颜说：「我?没生气。」　　「我?不信。」　　「……」许颜说，「我?骗你做什么？」　　「没生气，你刚才怎么自己跑了？」


    「我?自己的?车，我?开快点不行？你自己乌龟一样的速度，怪我？」


    「……」罗钊觉得不该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　　「我?送你上去。」　　「不要你送。」　　「为什么？」　　「……」


    许颜刷了门禁，径直进去，罗钊跟着。　　电梯一路上行，罗钊一路当哑巴，目光却一直定在许颜身上。　　到了楼层，两人先后出了电梯，又一前一后走到许颜家门口。


    罗钊说：「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许颜听见这句，心头的无名火蹭蹭往上冒，又浓又烈，简直快要压不住。　　合着他?送她上来，就是为了走形式送她回家？　　他?上次在这里跟她说，想清楚了，有很多话要跟她说，跟她解释，几天不见，那天说的就当放屁了？


    在那一瞬间，许颜很想问他，那天的?话是不是他熬夜熬得分不清现实，以为做梦说的?？　　但下一秒，她立刻克制住这个愚蠢的想法。　　呵，他?想说，她还不让呢！


    许颜手指放在感应处，大门应声而开。她进门，开了门廊灯，转身面对他?。


    门口灯灭，罗钊英俊的?脸孔笼在逆光的?阴影中，轮廓黯下去，眼睛很亮。


    「你进来。」


    她开口，灯亮起，他?静静看着她，脸上惊喜稍纵即逝，目光深沉而纯粹。


    她假装没看到，折身往里走，声音平平淡淡，「我?有话问你。」


    *


    第68章


    许颜这栋面积比罗钊那?边小?一些, 楼下?户型是标准三?室两厅格局，她这套是顶跃，一楼客厅餐厅, 楼上才是卧室。


    屋内装修主?打..黑.灰色调，金属和水晶灯的运用添了冷硬，也添了奢华，中和屋内色调不?至于显得太沉。


    罗钊坐在沙发，瞥一眼客厅左侧, 那?里有一整面的落地窗，外面种着绿植花树, 天色已晚, 客厅灯光照不?过去，看?不?出有些什么。　　他收回目光，许颜从?厨房出来, 手上端了两杯水。


    玻璃杯, 白开水，很敷衍。


    她坐在他对面沙发, 完全?是谈判的距离和气势。


    罗钊眉头蹙了下?, 对两人接下?来的谈话突的没了把?握。


    他想，她究竟是气他刚才装模作样多一点?，还是气他说话不?算话多一点?？他要怎么解释, 她才会更满意？


    许颜没等他想清楚, 直接问：「你刚才为什么装模作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看?着她：「我以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之前的事？」


    「意思你从?来没给第三?个人说过？」


    「……」


    「嗯？」


    「我之前警告王默和江逞, 不?让他们打你注意, 说了一部?分。」


    「哪一部?分？」


    「我们睡.过。」


    「……」许颜心头一哽，王八蛋！　　她极轻的吸口气：「没说别的？」


    「我说我们以后还会在一起。」


    许颜没忍住「嘁」一声：「你还挺自信的。」


    「嗯。」


    「……」


    她停顿时间稍长, 罗钊又把?刚才的问题抛出来：「你觉得我刚才不?该装成跟你不?熟的样子？」


    「你别打岔，是我在问你。」


    「好。」


    不?知是否见惯了罗钊强势的样子，他突然这样乖顺，许颜有点?不?习惯，思绪蓦地有些断层。　　她想想说：「你刚才真的是路过觉着好看?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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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罗钊说，「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怎么知道的。」


    「我在车库看?到你的车，找了两圈没找到人，给时敛打电话问的。」


    许颜疑问性「嗯」一声，罗钊绷直唇线，脸上有一丝难为情。


    许颜：「？？？」


    她等着，他垂眸看?一眼地面，终于说：「我跟时敛说，我看?到他车了，他是不?是在那?边吃饭？又多问几句，他就说了你们的位置。」


    许颜是真想笑，「罗总还会这招呢？」


    罗钊看?看?她，目光笔直：「我当时有点?着急，我想见到你。」


    「你不?会直接打给我？你觉得你问我，我不?会说？」


    罗钊抬眸，言简意赅：「打了，你没接。」


    许颜有点?不?信任的瞥他一眼，从?包里拿了手机出来，上面果然很刺目的显示着未接。　　四个，全?部?来自罗钊。


    「……」　　她脸热了半度，将?手机随意搁在沙发扶手。　　「你要装能不?能装的自然点?，刚才你要么别进来，要么进来打过招唿就走，选择坐下?本来就够莫名其妙，坐我身边不?跟我说话，也不?主?动?跟别人说，那?你就专心吃饭啊。我问你，晚上你吃什么了？」


    「米饭。」


    「……」


    许颜怀疑罗钊是故意要气死她，她盯着他，以平日谈判的气势和语调说：「你我就算不?谈私交，平时商务碰面的机会这么多，早不?是陌生人了，不?谈私事，公事客套哪样不?能说？你刚才的样子不?是明摆着让别人觉得我俩有问题？」　　她哼声，「你罗总在外面风评如何，你清楚的得，你坐在我旁边又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私下?怎么了你，你避讳成这样。」


    罗钊被她诘问得脑袋「嗡」了一下?，他当时是真没想这么多。


    当时温诺一直问他问题，他因为连续发烧，头有点?晕乎，回答的同时，满心满脑都想着自己的行为是否合适，她会不?会生气，他若是跟她说话说什么好，她会不?会不?答应……


    他当时就惊异于自己的婆妈程度，他从?来不?喜欢自己小?心翼翼的姿态，但在当时就真跟入魔一般，心绪行为怎么都不?受控制。


    越是担心，越是小?心；越是小?心，又越是忧心，仿佛一个圆圈，陷入死结。


    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表达这种心情。


    他沉默良久，许颜拧了眉：「说话。」


    罗钊：「对不?起，我当时怕你生气，一时没想好如何做你才不?会生气。」　　他抬眸看?着许颜，柔软的眼神有一丝幽怨和无措，「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颜心头突的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又疼又麻，又暖又酸。　　她陡然发现自己的软肋在哪儿，她能对抗罗钊的强势，他的霸道，他的占有欲，甚至他的无赖、心机、逗弄，却无法招架收起锋芒，连软刺都拔光的他。　　这样乖顺、弱势，任她宰割的他。


    许颜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他明明这么可怜了，她还在逼他？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这个念头冒出，许颜恨不?得自扇一个保持清醒，她用力握着小?臂，用痛意阻止自己放任这个想法。她明白此刻任何一丝心软放任，于她都是冒险。


    毕竟，一头狼就算是伤重得要死了，也能轻松咬死一头羊。


    许颜维持适才的态度，平淡转了话题。　　「上次你说，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罗钊「嗯」一声，收起几分「可怜」，挺直背嵴，看?着态度更端正?了些。　　他开口：「许颜……」　　她打断：「我不?想听废话，我问你答。」　　他点?头，温声答应：「好。」　　「当年你生气，是陈阔来找过你？」　　「是，但是……」　　「你只准说是，或者?不?是。」　　「好。」　　「陈阔跟你说，我是故意设局陷害他，接近你？」　　「是。」 　　「他没骗你，我当时费尽心机接近你有目的，但我不?是为你的钱，我不?喜欢你，也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罗钊明白她口里「不?切实际的幻想」指的什么，心口有点?堵，却没打断她，轻轻「嗯」了声。


    她坦然与他对视着，平淡的脸上有一丝瑟缩和难堪：「我承认我的出发点?不?好，我不?高尚，我是想勾.引你，想让你喜欢我，希望在未来能借你的手，帮我做一点?事情。你生气是应该的，我不?怪你。」


    她平淡的语调里，有悲伤的成分，罗钊捕捉到了，不?自觉开口：「许颜……」


    「你只准说是，或者?不?是。」她拔高声音提醒他，「不?许打断我。」


    「好。」


    许颜双手悄悄握紧，又松开，过了好几秒，才缓缓问：「你生气，不?仅因为是陈阔的事，对吗？」


    「对。」　　「另外的事情比陈阔的事，更让你生气，是吗？」　　「是。」　　「如果只有陈阔的事，你会赶我走吗？」　　「不?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另外的事，对你很重要？」　　「是。」　　「除了陈阔说的，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离开一个月，我让李未去翻译社找你。」　　「你后来确认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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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当时我还在翻译社，你是不?是会一直认定那?些事就是我做的。」许颜有点?讽刺的笑了下?，目光笔直的朝他看?过来，「对么？」


    这一下?太过刺目，罗钊突然不?太敢跟她对视，缓了两秒才道：「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他不?敢去假设。


    许颜没立刻说话，她咬着唇，似在思考什么。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件事他们之间最?大?最?尖锐的一根刺，拨出来痛，不?拔-出来也痛。且很难分辨，两者?的痛感孰轻孰重。


    许颜接着问：「你当时为什么不?问我？」　　「我不?想听你编藉口骗我。」　　「因为对我太失望了？」　　「是。」


    许颜不?知道还能问什么了，也突然不?知道问这样清楚的意义在哪儿。她知道罗钊说的都是实话，却一时无法分辨自己是希望他全?说实话多一点?，还是编一些善意谎言骗她的好。


    她静默着坐了许久，眼睛越来越酸涩，眼前模煳之前，她听见自己微颤着声音问他。　　「如果我身份高贵一点?呢？你会问我吗？」


    他半点?没犹豫：「不?会。」


    她瞳孔缩了一下?，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他。


    罗钊走到她面前蹲下?，他仰望着她，双手握住她的手，捧到身前。　　「许颜，我从?来没觉得你的身份不?高贵，如果我有这种想法，我不?会带你回别墅。」或者?我连公寓都不?会带你去，他忍住这句没说。


    许颜咬着唇，她想问他「为什么只是别墅，不?是老宅？」又因为自尊，紧紧绷着。


    罗钊继续：「我上次说过，我当时没想过婚姻，我现在还是这句。我们当时相处时间不?长，我确实没想过要娶你，但我想过我们的未来。」　　他说：「我想过很多次，你说翻译社太忙，我想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作，要不?然换一个，或者?干脆不?工作，我养你，但转念又会想，那?样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限制你？会不?会觉得我看?轻了你？你是有本事的人，不?该做我手里的金丝雀。」


    许颜被「金丝雀」三?个字刺了一下?，垂眸有点?迷濛的看?他。


    罗钊淡淡牵下?唇角，空出一只手揉了下?她发顶。　　「那?时江逞王默他们老是打击我，说我性格太闷，不?会有女孩真的喜欢我，如果谁跟我在一起，也是因为罗氏。可我当时真的觉得，你是真的喜欢我，不?止因为我的身份，是因为我是罗钊而喜欢我。」


    他笑容内敛而有温度，许颜被他的笑，他的话语烫了一下?，心口柔软，脸颊红润。


    她忍不?住问：「如果这样，你从?来不?带我见你的朋友？你当时从?来不?带我出门，除了……」　　除了最?后那?次，她咬着唇没说出口。


    「普通的商务会晤，我怕你会无聊，毕竟我不?是去玩，不?能一直陪着你，而且我觉得你没必要认识那?些人。」


    「那?江逞王默呢？」


    「他们……」


    「嗯？」


    「他们家世跟我差不?多，性格比我好，知道女孩子想什么，很会逗女孩子开心。」罗钊别开眼，有点?躲着许颜的目光。


    许颜却追着他：「所以呢？」


    「……」


    「说话呀。」


    「当时我怕带你去了，你会喜欢他们。」


    「……」这特么什么烂理由！


    许颜骂他：「罗钊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当时，可能有一点?。」他看?着她的眼睛，那?种难为情的情绪又出来了，忍了忍还是说，「许颜，遇到你之前，我没谈过恋爱。」


    「……」


    许颜哽了一下?，觉得不?能被他的表白感动?偏了，抓住重点?问：「如果你想过我们的未来，那?未来里，我就一直不?见你朋友？」


    「等我俩稳定了，当然会带你见朋友。」


    「怎么才算稳定？」


    「你对我不?光是喜欢，你爱上我的时候。」


    「然后呢？」


    「我带你回老宅，见我爷爷奶奶，跟他们说，我要娶你。」


    「如果他们反对呢？」


    「他们不?会。」


    「他们不?会让你联姻？」


    「罗氏不?需要。」罗钊笃定，「联姻就跟古代和亲一样，拿感情换利益，没本事的男人才妄想靠女人，有本事的只靠自己。」


    「……」许颜突然不?知如何接下?去。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罗钊握着她手，彼此手心都热出了细汗。　　湿润，却不?粘腻。


    罗钊稍用力握了下?，问：「还有想问的吗？」


    他一直蹲着，许颜垂眸看?他，视线从?他双脚慢慢移到他脸上。


    「你先起来。」


    「你先说。」


    「你起来。」她不?耐，「本来就病着，待会儿低血糖晕了，别讹我。」


    「你在关心我？」他笑容里有得色，很开心的样子。


    「没有。」许颜抽出手，下?巴指了指沙发，「你坐好。」


    罗钊乖乖起来了。


    许颜看?着他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要一个机会。」


    「什么样的机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认识的机会。」罗钊迎着许颜目光，面目坚毅，语气诚挚，「给我一个重新被你认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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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谈从?前，也不?谈江氏和罗氏，只是你我之间，给罗钊一个让许颜重新认识的机会。


    *


    第69章


    临近年关, 定下春节贺岁档期的?电影票房争夺战悄悄拉开序幕，且随着?时间推移愈演愈烈。不?止各家主演配角亲自上场宣传助力?，电影出品方、制片方、发行方也都是卯足了劲儿要争个伯仲。


    发行方除了包揽宣传大旗, 与?院线接洽排片事宜也是重中之重。一?部电影能否在激烈竞争中最终突围，最初一?周的?排片比重相?当重要。


    星颜视频去年投资的?电影中，恰好有一?部定在贺岁档，因为?主演的?票房号召力?和?电影本身卖点，是预测中最可能拔得头筹的?二中之一?。


    按照惯例, 两部电影的?排片量应不?相?上下，据提前拿到的?消息, 两部影片在全国各院线春节档期的?排片计划中也确实均旗鼓相?当, 除了骋亚旗下院线。


    骋亚院线隶属于罗氏集团，早期在罗氏商业版图中占额不?高，近年凭藉两次大手笔收购案, 如今不?仅实现对电影产业链的?全方位布局, 更是全球最大的?院线运营商。


    骋亚旗下建有规模巨大的?电影主题公园，不?仅早占得一?线城市市场先机。从五年前开始, 它以每年新增700块以上银幕的?扩张速度, 迅速抢占三四线城市市场，如今占据全国21%的?票房份额，稳居行业第一?。　　是以, 它稍微一?点「厚此薄彼」, 对电影票房的?影响都不?容小?觑。


    许颜看了排片比例，在当初发行约定范围内, 没优待, 也没故意冷落的?痕迹。星颜投资不?多，她本想放任不?管, 但有的?人却不?这样想。


    周五例行汇报，冉孟汇报完手里主管的?项目情?况，隐晦问许颜：「许总，您说骋亚此举是不?是有点针对我们？」


    许颜秒懂他的?意图，却装不?知：「冉总是不?是有些过于草木皆兵。星颜投的?不?多，在出品人名单末尾，再说我们和?骋亚又没过节。」


    冉孟忍了下，提醒她：「骋亚影业隶属罗氏集团。」他说，「最近林轻语和?罗钊似乎是真?的?。」


    许颜表情?微凝，一?副陷入深思的?样子?。上次她「无意点拨」后，林轻语那边闹出些动静。


    一?周前，林轻语照例在微博上分享了自己的?生活照。　　偌大的?别墅花园里，冬日?阳光铺洒，林轻语一?袭纯白色修身毛衣裙，配同色浅绒大衣，怀抱一?只圆滚滚英国蓝白猫，对着?镜头扬起?笑脸。


    她擦的?裸色口红，脸上化着?类似素颜的?精緻裸妆，一?颦一?笑都传达出一?种岁月静好，生活闲雅的?安宁味道。


    两张照片，一?张是林轻语抱着?猫，一?张是小?猫特写，配文五个字：球球好可爱。


    看似她一?个人打发无聊的?随意晒照，经过网友鑑定，舆论发酵，照片事件迅速在微博上形成话题，她跟罗钊的?绯闻因为?网友提供的?「铁证」，一?下传到新的?高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网友提供最铁的?证据是罗晓棠之前的?微博截图。罗晓棠是追星狂，微博里除了为?自己爱豆疯狂转发营销文案打call，关于自己生活类的?东西很少。　　但这为?数不?多中，就被网友揪到三次关于这只名叫球球的?小?猫的?。


    第一?条约四年前，罗晓棠拍了小?猫特写，配文：妈呀，我哥居然养猫！还叫球球？惊悚！


    第二条两年前，还是小?猫的?特写，配文：这小?破猫在我哥心里的?地位居然比我还重！不?准我撸？！随便抱抱都要打我？！


    第三条一?年前，图片里只有男人腿部特写，他长腿包裹在没有褶皱的?西装裤里，合拢坐在沙发，小?猫乖顺趴在他腿上睡觉。男人一?只手放在小?猫背部，手指修长，指骨分明。　　罗晓棠配文：我哥的?宝贝，日?后敢撸此猫者，必是我嫂子?！！


    网友不?仅对比了小?猫的?品种月龄，连别墅内外?装修也仔细考据过，最后盖棺定论——林轻语怀抱的?和?罗晓棠图片里的?是同一?只小?猫。


    更重要的?是，以往林轻语每次出境必和?罗晓棠同框，这次竟然只有她自己。拍照地点是罗钊的?别墅，她怀抱的?是罗钊的?宝贝宠物，谁帮她拍的?照片，不?言而喻。


    以往林轻语每次不?经意闹出这种小?动静，后续总会有些模煳回应。　　这次动静巨大，她微博评论里早闹翻天，她似乎是被惊扰，隔天就删了微博，却一?直没有回应，整个幕后团队也集体哑火。


    罗钊这边一?如既往没有回应，两方沉默以待，颇有让事件自然熄火的?态势。


    此举效果是不?错的?，网友闹腾几天，热情?被新的?新闻吸走，但对于两人关系的?认定度却蹭蹭上涨。


    林轻语刚有动静，许颜就揣测过罗钊回应的?可能性，很低。　　这些年，围绕在罗钊身上的?传闻很多，有关于商业运作，心机手段的?，也有关于联姻对象，情?感归属的?。对于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除非涉及罗氏企业形象，他从来都是听之任之。


    甚至某次记者会上，被记者围攻追问传言，他依然只字不?提，只是玩笑式表示，很荣幸自己身上有值得被大众讨论的?黑亮点，如今倡导节约风尚，就当为?罗氏节约一?笔公关费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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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懂他的?意思，回应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在意，不?在意的?东西有何必在意别人的?想法？不?过这次的?事，他的?态度是习惯使然，也有许颜推波助澜之功。


    自那晚许颜答应给他机会，罗钊跟她的?相?处模式就变成明目张胆的?追求模式。　　每天早上她下楼，他必然已在车库等她，两人闲话两句，各自坐车离开。往往许颜刚到公司，他定的?花束也送到了。


    开始两次他送得高调，盛放的?红玫瑰几乎塞满许颜整间办公室，不?禁在总经办引起?不?小?轰动，整个江氏大楼的?女员工都津津乐道。


    被许颜狠狠「警告」后，他立刻收敛了，改为?每天送两束，一?束送公司，一?束送家里，倒是每次亲手写的?贺卡内容别致。


    除了每天早安晚安，电话微信不?断，他对她态度也完全是那种「使尽浑身解数艰难追老?婆，又怕老?婆嫌弃」的?样子?，不?仅分外?殷勤，也分外?小?心翼翼。


    这种小?心，体现在她在他面前「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也体现在他对她「朝令夕改」的?绝对服从。


    有好几次，许颜早上答应他一?起?晚餐，下午突然有事直接改了，或者根本没事，她故意不?想去了，他除了答应，连原因都不?会多问一?句。


    有好几次，许颜都发现，罗钊在和?她约好晚餐后，脸上瞬间溢满笑容的?同时，表情?还有种松了一?口气的?庆幸。


    按许颜预想的?，她自然不?希望罗钊回应，但他真?的?跟没事人一?样，她又不?太开心。他在追求她哎，不?得跟她说清楚？


    早在林轻语晒出照片的?当晚，热度尚未完全失控。许颜在晚餐时，直接将她微博页面推到罗钊面前。


    她不?说话，罗钊瞟一?眼图片配文，立刻解释：「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是晓棠带她去的?，我事先不?知道。」


    他这些□□程都私发给她，除了工作时间，其余都跟她在一?块儿，这解释真?的?不?需佐证。


    她偏挑挑眉：「完了？」


    罗钊看着?她：「我已经警告晓棠，以后不?许再带人到我的?地方晃。」


    「她才晒了照，你就已经警告过罗晓棠，你对她关注度这么高？」许颜轻哼一???，「这可一?点不?像你说的?，没跟她说过话的?样子?。」


    「罗氏有公关部的?，我不?回应，不?代表他们不?用汇报。」罗钊嘆口气，一?下把她看穿，「你没真?怀疑我，也没真?吃醋，到底要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怀疑，没吃醋？」


    「我之前跟你解释过，你要是真?在意，答应给我机会的?时候就会提要求，这是第一?；第二，你如果真?在意，不?可能主动来问我，你会不?理我，让我自己悔悟，主动找你说。」


    他字字说到她心坎儿上。许颜说：「罗总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想办法了解你，我怎么追得到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呵，这时候不?想解决问题，想撩她？许颜才不?接他这茬。　　「我可以不?怀疑，不?吃醋，但不?代表可以一?点不?在意。」她说，「这事在网上闹得动静不?小?。」


    「你想让我正面回应？」罗钊笑了下，表情?藏着?一?丝得意，「我想过正面回应，但就像你说的?，这事虽然捕风捉影，动静却不?算小?。我如果直接否认，那些好事的?人势必还会刨根究底，我是怕牵扯到你，你不?高兴。」


    「就算有好事的?人刨根究底，罗总压不?下去？」


    「大范围的?传播自然可以，私下小?范围的?传言很难。」罗钊说，「我既然答应你，暂时不?让别人知道我们的?私人关系，这些可能的?风险当然要预判到。」　　他看看她，嘴角蓦地噙了一?丝笑，温和?，也有些狡黠。　　「或者你改变主意，肯让我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我自然求之不?得。我不?但要回应，还要警告那些散播谣言，肆意抹黑的?人。」


    他这一?招太极拳打得实在行云流水，话赶话也真?真?儿是滴水不?漏，许颜简直想给他鼓掌。　　她算是明白了，他说的?了解她就是真?的?了解她。　　岂止是了解她，简直是算准了她会为?这事儿找他，假装无辜，挖坑等她。　　他说的?句句实话，他回不?回应对他有什么影响呢？唯一?的?有影响是她。


    他不?回应是因为?习惯，因为?不?在意，不?想把无关痛痒的?私事捅到公众面前。但因为?她在意，她吃醋，她不?高兴，他可以改变，可以回应，更乐意回应。　　但是回应的?后果就有那么些不?可控，她得有心理准备，到时候不?能埋怨他。　　呵，他还真?是方方面面算全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想，别说责怪了，罗钊怕还在心底感谢罗晓棠，顺带着?连林轻语都没那么讨厌，轻松松给她弄出个「假想敌」，就算不?吃醋，试探试探，「烦心烦心」也是极好的?。


    许颜静静喝完一?碗汤，抬眸对上罗钊有些期待的?目光，直接甩他一?句：「想得美。」


    他一?愣，知她不?肯上当，愉悦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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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没让冉孟等太久，笑笑说：「冉总最近是手里言情?剧集太多，思想偏了？罗钊是商人，商人重利，我不?信他会为?了女人，丢了原则。」


    冉孟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嘴上却说：「我也是随口一?说，罗氏可能也看不?上这点收益。不?过大佬们在这些问题上，讨个欢心，顺便提点提点，也是有过先例的?。星颜今年有两部自制剧开拍在即，之前和?骋亚也都已经谈好投资意向，我是怕万一?。」


    提点什么？提点星颜要识时务，不?然撤资？　　许颜「嗯」一???：「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冉孟一?听有希望，忙问：「那纳兰玉的?选角？」


    「《千机图》既然已经定下就不?改了。」　　许颜语气平淡，再看向冉孟时，眼神却带着?些许训诫意味，「你我共事也有几年了，该知道我的?脾气，我从来不?信流言，不?靠关系。在商言商，我只信真?金白银。」


    冉孟表情?僵了一?下，许颜这是在委婉点拨他了？　　许颜是「很温和?」的?人，从不?将私人情?绪带入工作，对待下属也一?贯和?颜悦色，但若是触及她的?底线逆鳞，她也从不?姑息手软。


    冉孟突然有点紧张，他后悔他刚才行为?上的?冒进，正寻思该说点什么，许颜话锋一?转，语气又柔和?下来。　　「罗氏如果要提点，就真?金白银的?提点。」 她笑了下，表情?认真?又坚决，「我们今年不?是还有一?部《凰图》吗？林轻语如果能说服骋亚投资，女一?就是她的?。」


    《凰权》是根据大热ip改编的?大女主戏，妥妥大投资，大制作。男一?早确定由?圈内某颇具影响力?的?大咖出演，男二女二也初步定下人选，不?是演技咖，就是流量咖，以林轻语的?咖位要演女一?，怕是一?官宣就有「带资进组」议论。


    冉孟摸不?太准许颜的?意图，有点迟疑道：「给林轻语女一?是不?是过了点？」　　「市场规矩，要么人气咖位说话，要么钱说话。只要她带来的?钱多，一?个女一?算什么？」许颜补充，「只要罗氏肯提点，我们星颜就敢表态。」


    冉孟懂了，许颜说给女一?是最大限度的?意思，林轻语最后能拿到什么，得看罗氏投资的?数额。　　他迟疑片刻说：「不?过《凰图》是跟励和?合制的?剧，陈总曾放话绝不?用鼎丰的?艺人，他会同意？」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罗氏能提点星颜，自然也能提点励和?。」　　*


    第70章


    今年旧历春节在一月末, 元旦一过?，时间像离弦的箭头，刷刷飞向终点, 嘉城到处渐渐洋溢起快要过?年的洋洋喜气?。


    白天，街头巷尾，商场超市都人流漫漫，挤满了?置办年货的人。到了晚上，高楼外, 树枝上都穿了?彩灯，挂了?灯笼, 与本就闪耀的霓虹交织成一片斑斓迷离的幻梦。


    最看重过?年仪式感的通常是老人, 最盼望过?年的是小孩，对于夹在中间的上班族，过?年的最大意义或者除了难得的长假, 就剩下对年终奖数额的猜测与期待。


    星颜和?沃伦上年财报可人, 许颜早放话论功行赏，数额一定对得起各人付出。公司老员工都是见惯许总大手笔的, 口口相传之下, 新员工也拔高了?期望值，大家开心之余，干劲更足。


    江氏拿下嘉城生态城项目后, 各项流程异常顺逐, 项目赶在旧历年前正式开工。　　霍观潮从云城过来，除参加当?天上午的开工仪式, 他还特意空出下午半天, 带许颜去了攻略上另外两个他认为值得一游的地点。


    确实都是好看好玩的地方，许颜惊异于他对嘉城的熟悉, 更意外他是如何知道这些有趣，却小众得可以称得上偏僻的地方。


    霍观潮的攻略留给她一份，她闲来无事查过，意外发现许多地方在地图上都没有明确导航。


    比如这次两人去的专做素食的食肆，路线绕得司机毫无办法，全靠霍观潮手口并用，左左右右的指挥，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许颜问他：「你?之前来过几次？」　　霍观潮秒懂她要问什么?，故意压着：「一次。」　　许颜惊讶：「来一次就记这么?清楚？」她笑，「有水分吧？」


    「就来过一次，好玩的地方这么?多，时间又这么?有限，哪能经常去同一个地方？」霍观潮摇摇头，极得意的笑，「我也经常惊异于自己的优秀，人帅有钱脑子还好使，老天偏心！」


    许颜：「……」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除了无与伦比的自恋，霍观潮也是真的精力充沛，据他说，他可以为了吃一只鸡，驱车两小时专程过?去；为了一锅汤，哪怕距离足足两百公里，也愿意花时间赶过?去。


    许颜一直自诩吃货，也从不敢有这样大张旗鼓，浪费时间的时刻，但霍观潮确实没夸张，每次她吃到嘴里，确实会有一种「来了真不?亏」的感觉。　　短暂而真实。


    ****


    陈瑞年外出旅行后一直没有回云城，据夏至打探，夫妻俩从北极回来，直接去了内蒙那边过?年，约莫要年后才会回来。　　这事没办法着急，许颜只能让夏至继续守着，并分出一部分精力盯着林轻语极其团队的动向。


    许颜一直工作到腊月二十九晚上，所有人都放假了?，她才关了电脑门窗，最后一个走出江氏大楼。她本来和许林说好今晚回家，工作上一耽搁，就只能改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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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给许林打电话，言语间多有歉意，许林哈哈几声，说：「要想你爸不生气?，明天带个人回来。」


    大过年能带什么?人，许颜跟他装傻：「爸爸辛苦了，是该给您请个保姆。」


    「少装傻，我不?要保姆，我要女婿！」


    许林这半年来时不时催婚，不?催许隽，专注催她。虽然挺频繁，但都是极委婉迂迴的模式，还从未如此直白过。　　许颜直接愣掉两秒，微红着脸说：「那您还是生气?吧，这难题这两年怕都完成不?了?。」


    许林：「……」


    许颜在电话里的气?势足足的，等第二天真回了?家，对着许林就心虚了?，生怕对方当面催。好在许林也是纸老虎，见了?女儿的面，嘘寒问暖都来不及，女婿是什么?生物都忘了?。


    许颜前两年经济宽裕后，在容城某高档小区，给许林重新买了?房。五室三厅的大平层，完全能满足许林上养老，下盼小的愿望。


    不?过?许林一直没过?去住，他还有两年多退休，按照学校惯例，他这个年龄早该上「休闲班」，但因他是名师，现在不仅还带着两个班，还是其中一个班的班主任。


    容城一中实行住读制，为更方便照顾学生，他一直住在教师集资房里。不?仅他没去，当?年老家拆迁后，许颜爷爷奶奶跟着许林住了一段时间，实在不习惯城市生活，又在老家清屏山山脚的镇上重新买了?房。


    用老两口的话说，镇上现在生活便捷，啥啥都能买到，空气却比城市好，生活节奏比城里慢，屋后有泥巴，能种菜餵鸡，能养鱼养花，还能和新老邻居唠嗑，舒坦的不?得了?。


    因为老人在乡下，每次年节，许颜许隽都得跟着许林回乡镇过?年。


    城市的年味体现在张灯结彩，火爆的餐厅、娱乐会所、电影院、游乐场，平日热闹拥挤的街头巷尾却因为集中大量的返乡潮变得空旷。


    乡镇的年味与之相反，表现在突然暴增的人流车流，街边小店热火朝天的音响，时不时炸响的鞭炮，集中铺陈的露天流水席，以及最具代表性的拥堵到怀疑人生的乡间公路。


    许颜六点四十分的动车，九点到容城站，许隽接到她后，两人片刻不敢耽搁直接往镇上赶，刚出城不久就看到前方匍匐前行的车队已经望不?到头。


    车在路中间堵了两小时，车行不?过?一公里，姐弟俩面面相窥，都有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的悔悟感。


    又再过?一小时，许林见姐弟俩迟迟不?到，只能花钱租了?辆三?轮，先将许颜接回家。


    许颜坐在三轮后座，见许林一路左拐右拐开得熘，忍不?住问：「爸，您还会开三?轮呢？车技这么?好。」


    许林骄傲：「哈，你?爸全能，啥啥都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您说中午四姑家团年得人齐，才着急让我们回去，您接我走了，小隽不走，人也不?齐啊？」


    「他结束前能赶到就行，我算了?时间，应该没问题。」


    「既然这样，您干嘛跑这一趟，路上车这么?多。」


    「我怕你?饿。」


    「我饿，小隽就不?饿啊？爸，您又偏心。」


    「我刚不?是给他面包了?？还有牛奶，能饿着？」许林笑笑，语气特别正式，「再说他是男人，饿一顿当锻鍊意志力，也挺好。」


    「……」她爹在「重女轻男」的路上，总是走得特别上道。


    许林时间掐得很准，许隽的确在宴席结束最后一刻赶到，权当?过?来跟主人打了?招唿，随意吃了?几口，就告辞回家了。


    许林在家排行老大，下面只有一个妹妹，因为是远嫁，这位姑妈两三年才回来一次，今年恰好轮在娘家过年，是以家里比往年热闹很多。


    一家人难得得这么?齐整，许家两位老人特别高兴，午饭过后，一家人就跟家里围着看电视，聊天，顺便准备年夜饭。


    姑妈结婚早，虽是小的，家里一男一女都比许颜大上几岁，表哥表姐也都赶上早婚末班车，且两家都生了?二胎，四个小孩从两岁到八岁，隔年一个，站起来跟阶梯似的，将家里闹腾得快要翻天。


    表姐夫妻俩都在外省银行工作，和?许颜勉强算同行，能聊的话题挺多。无奈表姐是个追星族，话题绕来绕去总绕到许隽身上，不?是问他工作流程，就是问其他明星动态，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不?仅如此，她这次回来还特地带了?百来张精心挑选的照片让许隽签名，说是要给同事朋友带回去，让大家羡慕她有个明星弟弟，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许隽签到最后直接手软，表姐过?意不去，蹭蹭给了?个大红包说是压岁钱。许隽笑着接了，转身又添到原来准备的红包里，准备等晚上发给几个小孩。


    表嫂因善于厨艺，一直在厨房帮忙，许颜过?意不去，过?去想帮她忙。两人推来让去，许颜最后总算领到一个最简单的剥大蒜的活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拿了小碗和?大蒜，坐在屋后，边剥边晒太阳。


    手机里，微信时不时响起，许颜猜这个时间段，应该都是祝福类的消息，便没有立刻看，直等到剥完大蒜，又帮着削了?土豆、莴笋、萝蔔皮，实在没实力再帮忙，才又回到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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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孩子伙同隔壁邻居家几个孩子还在上蹿下跳的闹腾，表哥管了?一阵，管不下来，想着孩子们一年没几天能闹，干脆就由着了?。


    年夜饭准备工作已到尾声，除许林和?表姑父两个主厨还在厨房，其余打下手的也陆续到客厅歇息聊天了。


    许颜打开微信，页面上数不尽的红色消息提示，果然多是国内外同事朋友下属提前发的祝福问候消息，她一一回復了?，顺手点进朋友圈。


    因为忙，她平时很少看朋友圈，也基本不发朋友圈。年夜饭还没上桌，此刻里面大家晒的多是外面玩或是家中闹腾的动态。


    许颜一路点赞下来，突然被一句话和?一张图片刷屏了?。


    从王默开始。


    【有人今年年不?好过哟！】，配图是一个胸前写着「宝宝很苦，求抱抱」的表情包。


    然后像是约好似的，江逞、苏霆之、顾时谦、江询等人都照模照样的发了?同一句话，同一个配图，甚至连顾时敛也发了?。


    许颜：？？？


    他们没断句，她看了?好几眼才明白这句是「有人今年，年不好过」的意思。


    她见江询发了，顺手发了?消息问他什么?事。


    对方秒回：【不?知道。】


    「……」　　许颜说:【不?知道你?跟着发什么?？】


    江询：【保持队列。】


    「……」


    许颜正不知如何回復，他又发来一条。　　【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不?知道。他们以为我知道，说着说着就漏嘴了，我不?就知道了?。颜总，你?原来教我的谈判要领，我都记着呢。快快表扬我！】


    这个傻白甜！许颜说：【表扬你！】


    【谢谢颜总，新年快乐，祝你?越来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看着那十多个越来越，唇角一弯，笑了?。但她实在好奇，见顾时敛也发了?，就问温诺。


    几分钟后，温小妞电话就进来了。　　「我刚问老顾了，他说跟着王默发着玩的，没什么?意思。」


    「保持队列？」许颜不?怎么信，「你?家老顾这么?无聊？」


    「其实我也不?信，但我们今天在老宅过?年，他和?他小叔在下棋，我不?好逼.问他。」


    「没关系，反正闲事一件。」


    「但我好奇啊！」温诺想想说，「老顾关系好的，我基本都有微信，我刚才数了下，好像都发了朋友圈，猜不?出他们说的是谁。」


    「罗钊也发了?？」许颜疑问着，心理猜想已经偏向这个人。


    许颜一提，温诺立刻想起：「对，怎么把他忘了?。唉，我印象里好像从没见他发过?朋友圈，我俩私下也没话说，我都记不?得有没他微信。我看看啊。」


    两人同时打开微信，找到罗钊头像，点进他朋友圈。


    从来没发过?朋友圈的罗总，五分钟前，发了?人生中第一条朋友圈。　　文字：【有人今年年不?好过哟。】　　配图同是一个胸前写着「宝宝很苦，求抱抱」的表情包。


    许颜、温诺：「…………」　　这群男人怎么这么?无聊？！


    那边有人叫温诺，许颜很知趣的让她去忙，挂了?电话，这段小插曲也被她抛到一边。


    许林在厨房喊大蒜剥的不?够，让许隽再剥点，许隽正开一把游戏，闻言一边答应，一边用期待请求的目光瞟许颜。


    许颜会意，手指虚点他几下，站起来往厨房走。她刚走进到厨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八岁的大侄子已经识字，恰好过?去拿糖果吃，一听到响，立刻举着手机大喊：「表姑姑，王八蛋罗什么?刀，找你！」


    小孩子嗓音稚嫩，底气?却十足，尤其「王八蛋」三?字咬得特别清脆。


    客厅喧闹依旧，大伙儿玩闹聊天的兴致似都没受这插曲影响，许颜捧着一碗蒜站在厨房门口，感觉手心和?脸一样烫。


    她心虚又无语，唯一庆幸的竟然是：还好这小熊孩子不?认识这个「钊」字。


    ***


    第71章


    许颜快步走过去, 表姐正戳大侄子脑门儿：「臭小子，怎么骂人呢？是不是想挨揍！」


    大侄子委屈，手机直接举到到表姐面前：「表姑姑自己写的！不信你看！」


    表姐懵了一下?, 定睛，还没看清楚，许颜先一步抓住手机，抽走了。


    表姐视线顺着手机看向许颜，许颜低头摸大侄子的头：「谢谢啊。」　　她沖表姐很自然的笑?了下?, 手机贴近耳朵，一脸灿烂笑?容。　　「餵, 您好啊, 罗总？新年快乐，找我有?事吗？我回老家了……」　　她手里拿着大蒜碗，一边讲着话, 一边往屋后走。


    表姐重新坐回许隽身边, 无意道：「这人是颜颜老闆吧？一定得罪颜颜了，直接给人备註王八蛋。」　　表姐啧一声, 竖起大拇指：「颜颜胆子真大, 这样明目张胆，万一被同事看到也厉害！」


    「她可能就放假改的，发.泄完, 上班又改回去。」许隽眼睛盯着手机屏, 嘴角不明显的弯起，心虚！


    许颜走到屋后, 往小板凳上一坐, 立刻变了语气，散漫道：「什么事呀？」


    电话那头一直静默听她表演的人, 低声一笑?：「不演了？」


    「演什么啊？谁在演？「她强硬装煳涂，「叫你罗总就是演？新年大吉，我习惯礼貌说话，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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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声音又软又厉，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罗钊心里乐得不行，只能顺着她：「当然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耐烦：「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没事，就是想问你在做什么？」


    「帮我爸剥大蒜。」许颜手指拨着碗里的大蒜，一颗颗的很饱满。她突然笑了下?，下?意识问，「你没剥过吧？」 依誮


    「没有。」　　「见过吗？」　　「……」她当他傻呢？罗钊说，「吃过。」　　许颜「哼」一声：「你在做什么？」　　「给你打电话。」　　许颜忍不住翻个白眼：「你在哪里？」　　「老宅这边。」」　　「哦。」　　「你有?没有想我？」　　「有?什么好想的，昨天才见过。」　　「如果?今天不见，明天会不会想？」


    「……」许颜是真受不了他，「罗钊，你无聊不无聊？」　　「有?点吧。」罗钊说，「但还是想知道。」　　「不知道，明天告诉你。」　　罗钊「嗯」一声，又问：「你剥蒜，会不会手疼？」　　「会，你能帮我剥？」　　「你让我去你家，我就能帮你。」他声音带着笑?，有?点玩笑?，又有?点试探。　　许颜莫名就想刺激他：「好啊，你来啊。」　　「真的？」　　许颜不接这茬了，话锋一转，语气也正式了点：「好了，不和你闲聊了，我真要忙了。」　　「忙着剥蒜？」　　「嗯……」她拖了尾音，缓而沉，「剥蒜！我今天是剥蒜机器，罗总！」　　「好，等?你剥完再打给我？」　　「看心情吧。」她说，「挂了啊。」


    那头还在「唉，你……」，许颜直接挂了电话，想了想，又打开通讯录，将他名字前「王八蛋」三个字删了。


    已经下?午四点半，冬天昼短夜长，热烈了半个下午的暖阳渐渐收了势，一缕缕远去，只在屋檐下?留了一点浅金的光芒。


    许颜低头拿碗里的蒜，不留神笑?出来。许隽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膝盖顶一下?她背，力道半重不重。　　她回头，眉头半皱不皱。


    许隽说：「爸问你蒜剥完没有？」


    「是问的你吧？」


    许隽不答，看着碗里的蒜，啧：「一个都没剥吶？姐，你动作真慢，要是以后嫁了人，婆家肯定嫌你。」


    「嘿，我发现你人不大，思想这么古板？做家务是女人的专利？」许颜瞪他一眼，蒜碗往他面前一推，「嫌慢，你来？」


    「我不要。」许隽知她玩笑，直接挡回去，笑?容里有?点探究的意思，「王八蛋罗什么是谁啊？」


    「人。」


    「罗钊啊？」


    「……「许颜低头剥蒜，」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有?咱爸八卦？这要是让他知道，咦……」许隽打了个寒战。


    许颜偏头看他，勾了勾手指。


    「怎么的，姐？」他蹲到她身边，贼笑，「要想收买我，红包包大点，厚度必须是能砸死人那种。」


    许颜沖他温和一笑?，突的抬手，用力捏住他脸颊。


    许隽嘴张开，目光微诧，她另一只手掌捧着大蒜，一下?捂住他嘴巴。


    许隽「唔」一声，许颜托起他下?巴，手用力往上一抬。


    「啊，辣！！」许隽呸呸往外?吐，大叫，「你怎么这么暴.力！」


    「知道暴.力就好！」许颜沖他挥拳头，「你要是敢跟老爸乱说，下?次就不是吃大蒜了。」


    「那吃什么？」


    「吃.屎！」


    「……」


    六点过，年夜饭正式开动。许林和姑父联袂做了一大桌菜，鸡鸭鱼肉，煎炒焖炖，凉的热的，应有?尽有，丰盛得不得了。


    许颜看着欢喜，赶在家人动筷前，难得拍照发了朋友圈，不过一瞬，底下?新年祝福蹭蹭涌出来。她没细看，合上手机，专注吃饭。


    今年家里人聚齐，饭桌上比往年热闹许多?，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许家二?老见各人不分老少大小的闹腾，都特别开心，连平时话很少的爷爷，今晚喝了酒，也打开话匣子，围着他当年抗战事迹讲个不停。


    在座的除了最?小一辈，基本都听过好多次次，但无一人插嘴，都认真听老人讲，到转折高潮处还识趣的追着问：「然后呢？」「怎么了？」「爷爷，再说说。」，逗得爷爷兴奋不已，肉也比平时多吃了几块。


    爷爷嘚瑟得没边儿，许隽挨在许颜旁边，说：「果?然，无论什么年纪的男人，都沉迷于被崇拜。」


    许颜眼神瞟他：「嗯？」


    许隽继续：「姐，你以后要是给我姐夫备註一定得写英雄，写王八蛋这种?就是逼人出.轨。」


    许颜说：「你也需要？」


    许隽：「需要啊，姐，你以后对我好点，没事就夸夸我，鼓励鼓励。说不定明年坎城，后年奥斯卡，我飞黄腾达了，罩着你啊。」


    「……」许颜说，「你那些女友粉知道你这么多?话，会不会脱粉？」


    毕竟时隽走的是高冷禁慾路线。


    许隽：「脱就脱呗，我有?姐姐粉就行。姐，老实说你经常面对我，对未来姐夫的颜值会不会要求很高？这样你会不会很难嫁出去？」


    许颜不说话了，从红烧牛腩里给他夹了一瓣大蒜。


    「……」许隽默默吃了。


    吃过饭，几个小辈让长辈们休息，表姐和表哥负责洗碗，许颜许隽负责扫地擦桌，人多力量大，等?收拾完，春晚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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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页

    这年头春晚一年比一年没意思，却是增加年味，维繫春节延续感必不可少的仪式。一家人围在客厅看电视，聊天，打牌，吃零食，等?到主持人念贺词的间隙，长辈便开始给小辈发压岁钱。


    大侄子带头，四个小的用沙发垫当跪垫，一路从爷爷奶奶拜年到最小的许隽，一圈下?来，每个人衣袋都塞满红包。


    姑妈打趣说今年她家赚大发了，只进不出；许林父女三人只出不进，明年两个小的得努力给添人口。


    许隽即刻接嘴：「我姐宁愿给钱，不愿添人。」被许林和爷爷奶奶轮番敲头。


    爷爷奶奶给几个孙辈也准备了红包，几人也跟小辈一样规规矩矩跪下?拜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奶奶给许颜红包时，用力拉拉她的手，悄悄叮嘱说：「你姑妈玩笑呢，相姻缘一定要看好对方人品，你今年二十六正是挑人的时候，多?选选，不着急，别听人催！」


    老人热和朴实的话语，莫名让许颜鼻酸，缓缓道：「谢谢奶奶。」


    老人拍她的背，笑?：「工作别太辛苦，奶奶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红薯条和豆腐乳，走的时候多?带点。」


    「嗯，好。」许颜忍不住抱了奶奶一下?，「谢谢奶奶。」


    奶奶再拍她的头，没的嘆一口：「你妈妈要在，看到你和小隽出息，不知道多?开心。」转瞬又笑，「奶奶啰嗦啰嗦，别理奶奶，哈哈。」


    许颜跟着笑?起来，开始是缓解式干笑，几声过后是真的愉悦。


    许颜小时候曾有段时间特别不喜欢爷爷奶奶，因为他们不喜欢她妈妈。母亲和继父结婚的第一年，因为两位老人的不待见，都没能回来过年，甚至给两位老人邮寄的东西，都被原封不动退回去。


    后来母亲怀了许隽，继父想请奶奶照顾，电话打过去，话还没说话，就被挂断了。


    她母亲当时身体?已经不好，月份大了，还要照顾她，越发难熬。继父本想请保姆，母亲碍于经济原因，极力反对。


    那段艰难的日子，直熬到母亲临产，奶奶突然从老家跑到城里。


    许颜记得奶奶来的当天带了三只鸡，一筐子鸡蛋，母亲打开门看到是她，惊讶道：「妈，你怎么来了？」


    奶奶脸板着，声洪如雷：「我儿子家，我不能来？」


    她母亲只能僵笑着把?奶奶迎进来。　　奶奶来家里那段日子，小许颜简直恨死她。这胖婆婆精神好，天天很早起来做饭做家务，完了就逼她妈妈出去走路，逼她吃东西，连她的饭量也跟着涨，不吃完就罚站。


    许颜那时跟她对着干，跟她吵架，说她做的菜难吃，奶奶就跟她对吵，妈妈也骂她。小许颜可太讨厌奶奶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许颜高烧了，许林恰好去外地学习，没在家。妈妈急得直哭，后来是奶奶一步步背着她到医院，打了退烧针，又把?她抱回来。


    许颜记得的，那一晚她身体?很烫，很难受，奶奶守着她，一直给她擦脸擦身体?，给她唱歌。


    许颜记得的，母亲生许隽难产，奶奶一直跟继父说，实在不行就保大人，她说：「孩子可以再要，大人没了，啥子都没了。」


    许颜记得的，奶奶跟继父说：「给舒颜改名吧，跟你姓，这样她才没负担。」她说，「以后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小隽有的，颜颜也要有?。」


    许颜还记得，她小学时候，母亲病重，奶奶经常躲起来哭，一个劲儿说上天不公平。


    后来她上了高中，许隽上初中，家里经济不宽裕，但她每个季度都能买一件新衣服一双新鞋，连扎头髮的头绳也是别致的。因为奶奶说女孩子不止要勤奋努力，还一定要打扮得整洁好看，别人才不会轻视。


    许颜想着这些，眼睛酸得厉害，怕真流泪吓坏大家，便躲到卫生间。


    她用洗脸巾沾水敷了会儿眼睛，打开微信开始回覆信息，刚才发的朋友圈回復爆掉了，她回了一些，实在难得再打字，就统一回復了新年快乐。


    乡下地方不比城里，虽然有禁燃宣传，在管理上却是睁眼闭眼的宽松。十一点过，屋子外?面突然响起鞭炮声，开始只是零星，接着各家各户像是得了信号，都噼里啪啦开始行动。


    爷爷奶奶觉得只是个意思，多?了浪费，只在院门口点了一小串图吉利，倒是几个小孩玩小烟花——仙女棒，星星灯，地老鼠等?玩得不亦乐乎。


    许颜望着夜空中的烟火，边回復微信，罗钊的头像突然跳到最上头。


    她点开，他问：【你那边有?没有人放烟火？】


    她回覆：【有?啊。】　　她想着嘉城这几年都是人工智慧烟花助兴，「好心」给他拍了一张她这里的「盛况」发过去。　　【好看吗？】


    【好看。】他回覆：【我这边也有?。】附图。


    许颜眼睛渐渐睁大：【你在哪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发来一个笑脸，并共享了实时位置。　　——「容城南江区清屏山清平镇松柏街xx号。」


    许颜念完那一长串字符，只觉脑子被此起彼伏的炮竹声震懵了，有?点晕乎，全是凭着惯性拨了他电话过去。


    电话秒接通，她开口，声音有点微颤动。　　「你……」


    「我在这里。」　　罗钊醇厚的声音在哄闹中异常清晰，带着力度，带着笑?意，带着一份难掩的激越。　　他说：「来接我，我来帮你剥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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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2章


    鞭炮声太大, 一丛丛烟火从各家院子里升腾，较劲似沖向天幕，在一片深蓝中绽放出各种浓烈的?光彩, 似一团团彩雾。。


    红、黄、蓝、绿，银白，浅金，五颜六色，色泽斑斓。彼此冲撞下, 火星余烬亦让人惊艷。


    震耳欲聋的?声响中，罗钊的?声音似有穿透力, 醇厚而清晰明朗。


    「我来帮你剥蒜了。」


    许颜被他这句震得?懵了半秒, 明明心头熨帖得?不行，却满脑子无意识重复他的?问话。


    「想不想见我？」　　「你，来接我？」


    这些字眼如果写在纸上, 是最平平无奇的?, 但此刻传进她耳朵，却特烈得?发?烫。　　烫了手机, 也烫了她耳朵。


    许颜望着天幕, 眼睛里噼里啪啦的，倒影着斑斓的?光彩。她默了许久，还是不太信他说的是真的?。


    「你真的?来了？」　　她声音难得有点惴惴, 惊喜的?, 迟疑的?，混乱的?, 也是笃定的?。　　「没骗我吧？」


    罗钊笑：「实?时定位还能有假？」


    许颜：「可以有。」


    「……」


    罗钊说：「你出来鑑定一下？」


    「我不想来。」


    「……」　　罗钊拿她没办法了, 咬牙切齿叫她的?名字，「许颜。」


    「嗯？」


    「你来接我吧。」他深吸一口气, 可怜巴巴的?装弱小，「这条街上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呢？」


    「我害怕。」


    许颜笑了：「怕什么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怕烟火落在头上，烧起来。」


    他这谎蹩脚得?鬼都不信，许颜自然也不会信，但心?头突突冒着的?想出去找他的?理由，却莫名和智商背离，带着脑残的?坚定——


    虽然正常是不会烧，但万一那傻子倒霉呢？　　她不去接他，烧成秃子了可怎么好？　　烧成秃子了，他更得赖着她了。　　那还是帅帅的?跟着她好。


    算了，她眼睛眯了下，弯着说：「你等着吧。」


    罗钊给的?定位在镇上主街街口，许家小院在街后半坡上，距离大概五六百米。许颜沿着乡间公路一路往下，半走半跑，五六分钟就到了主街上。


    她在西尾，他在东头，一条主街的?两端，还有最后百来米的?距离。她放慢步速，一步步往那个方向走。


    空气里瀰漫着炮竹过后的淡淡硫磺味，菸灰漂浮，白雾瀰漫，主街上的?建筑、路灯、人影都变得模煳。


    远远的?，许颜先看到，透过光雾白亮亮的两个车灯，再看到车灯后杵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影。


    街上有路灯，定然是不黑的?。但他停车的位置刚到街口，路灯的辐射面堪堪只打在车头，以许颜的?视角看过去，那边被车灯反照着的?地方，仿佛成了一条隔离带，让车头以后的区域异常的黑。


    许颜停住脚步，眼睛被光线刺得半眯，即使看不清楚，她也知道罗钊正一瞬不眨的盯着自己。


    从他的?视角看过来，她整个人和表情一定异常清晰。


    想到这个，她眉头挑了下，只顾做出不耐不喜的?表情。


    下一秒，车灯关闭，罗钊的?脸显出来。


    他很快朝她走来，笑容欢喜：「这么快。你家很近么？」


    许颜不上他当，说：「开远光灯做什么？」


    「天黑，害怕。」


    又是这种鬼都不信的谎话，许颜瞪他一眼：「以后撒谎能不能用点心？」


    「没撒谎，真害怕。」他凑近她点，低声补了一句，「怕你找不到我。」


    隔得?太近，他温热的气息和着夜风灌进她耳朵，脖颈又冷又热，痒痒麻麻。


    许颜本能偏头缩了下脖子，结果尺度没把握好，耳廓擦到他的?唇，痒麻的感?觉直接从耳后蔓延到心尖，整个人都颤动了下。


    许颜：「……」


    她索性又抖了两下，大幅度的跺脚，嘴上说：「家里太暖和，外面好冷。」


    罗钊看她表演，半拆穿不拆穿：「走到这里才发?现，你这反射弧可有点长。」


    许颜嗤一声：「年夜饭吃多?了，脑细胞都用来消化了。」


    反正都是鬼话，就索性鬼打鬼了。


    罗钊 「哦。」一声，继而追问，「我来，你开心?吗？」


    「不开心?能赶你走么？」


    她表情认真，语气没半分笑意，罗钊有点接不住，更害怕接了转不回来。


    他看着她好几秒，才低声说：「赶也不走。」　　又死要面子的?加一句，「开一晚上了，开不动了。」


    许颜才想起刚才接到他电话，心?头剎那冒出的疑问。　　「你怎么找来的？」


    她意思是，除非他派人查她，否则他没可能知道她在这里。因为就连温诺也只是知道她过年要回老家，在清屏山脚的?一个镇。


    但清屏山脚的?镇可不止一个。　　他一个个找？不可能！


    罗钊没让她疑惑多?久，直接坦白：「在你朋友圈看的?。」


    「嗯？」她刚吃饭前是发了一个，没定位呀？


    许颜赶紧点开微信朋友圈，确实没定位，且内容就四个字，一张全是菜品的?图？这都能看到？


    她将手机摊到罗钊面前，扬着下巴：「请问你怎么看的?？」　　再说就算是他开了天眼看到了，时间上也对不上，除非他先过来，再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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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接过手机，几下点进她个人页面，往下拉了一阵，点进其中一个，转过屏幕将手机递还给她。


    许颜平时很少发?朋友圈，她忙，除了工作，能分享的趣事很少。而能分享的中，她又觉得?涉及私人，不想跟不熟的?人分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发的少，她也就没设置朋友圈权限，好友点进去，就能看到她一直以来，发?布的?所有内容。


    罗钊点开这个，时间是三年多前，图片是清屏镇主街，小山坡，还有奶奶家后院。


    当时也是过年，她没能回来，许隽拍照发给她，她一时思乡情怯，顺手发?了，附言：老家的年，希望家人喜乐安泰。


    确实是这里的?图片，但别说是清屏山这边，就是整个容城的乡镇怕都可以是这个样子。


    罗钊凭这个就找到她？　　骗.鬼！


    许颜说：「罗钊你现在跟我撒谎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她摊着手机，质问他，「你倒是跟我说说，凭这几张图怎么就知道是这里？」


    「我知道你肯定准备了理由。」她威胁他，「但你想好，要是被我揪出破绽，你今晚就在车里睡吧。」


    「揪不出破绽就去你家睡？」他靠近她，有点忘形，「跟你睡？」


    他眼睛黑亮，黑曜石一般的光彩，其中的?情绪把握得很好，暧昧却适度，直白也坦荡。


    他最近的?一言一行，都在她给的?「机会范围内」，在平淡与亲密、亲密和更亲密的?缝隙间，来回试探。


    让她脸红，让她心?跳，也让她烦，但那点讨厌之后，她心中暖暖甜甜，甘之如?饴，亦趋之若鹜。


    都说暧昧期最美，说的就是他们如今的?状态。


    譬如此刻，他嗓音低沉的?问出这三字，虽没有丝毫挑.逗.调.情之意，却因为字表自带的?色温，让人羞赧。


    许颜感?觉心?被轻碰了下，后背一僵，心?绪被夜风吹得乱了几分。


    她微红着脸说：「你想的美，我家人多?，一大家子都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不正好，一次性都见全了。」他说完略皱了下眉，，装模作样问她，「意思家里没人可以？等回去……」


    「……」许颜没忍住踢了他小腿一下，还是那句，「你想的美。」


    「人不是都这样。」


    「哪样？」


    「往好的想。」


    「……」


    许颜再瞪他一眼，才勐然发现自己又被带偏了。　　「你少打岔。」她拿着手机敲他胸口，「快点给我解释。」


    「好。」


    罗钊接过，直接将其中一张主街照片放大，手伸到她面前：「自己看？」


    许颜看了：「看什么？」


    罗钊又放大一点，指着一处门牌：「这里。」


    那是一个卖酒的?店铺，红白色招牌写着清屏镇白酒，右下角有很小门牌号：清狮街xx号。


    许颜：「……」　　她抬头看怪物一样看他，半晌撇撇嘴说：「罗总眼神是真好，今天看到的？」


    「不是。」罗钊说，「加你微信后，我把你发?的?所有朋友圈翻了一遍。你昨天说今天回老家，我就想起来了，来回看几遍，找到了这个。」


    许颜没话说他了。


    她来见他，就註定要带他回去。


    清屏镇虽然听着和清屏山关系近，但因为和重点景区相去甚远，这里一点都不商业，是很纯粹的?城乡结合部。


    镇子离城近，人口少，没大型超市，没娱乐设施，唯有的?一家酒店只能吃宴席，住宿唯有一家只能称为旅社的地方。


    她若是不带他回去，凭罗钊的?洁癖程度和习惯，肯定宁愿睡车上。


    她能让他睡车上？显然不能。　　无论是出于礼数，还是出于情感?，她也干不出这种事。　　他肯定也知道。


    许颜抿下唇，这里还装就没意思了。　　「你待会儿见到我家人，不能说是来找我的?。」


    她一板一眼的，罗钊有点想笑，怕她会恼，忍住认真问：「那我找谁？」


    「我弟。你今晚跟他睡。」


    「……」


    嗐！


    第73章


    罗钊有好几秒没说话, 许颜被他脸上可以称得上惊悚的表情，弄得揪了揪眉毛，没好气道：「罗钊, 你思想纯洁点?行不行？」


    罗钊无奈：「我想什么了？」


    「没想什么，你这种表情？」


    「我连惊讶都犯法呀？」罗钊好笑，「你平白?无故让我跟一个不熟悉的男人睡觉，我该怎么反应？爽快答应，还是举高?双手欢唿？许颜, 你讲不讲理?？」


    「……」许颜咬唇，理?直气壮, 「我就不讲道理?。」


    她就不讲理?, 他能怎么办？


    罗钊眉峰挑一下：「好，不讲理?。」　　他问她：「现在可以带我回去了？」


    许颜不情不愿的转身，不情不愿的领着他往回走?。


    罗钊跟上去, 与她并肩：「走?回去？」


    镇上没有固定停车场, 私家车要么停在各家院坝，要么就是路边。从主街到巷子, 道路两边或一边都停满了本地和归家过年的外地车。


    罗钊这车虽停在「车位」, 但恰在街口，白?天太惹眼不说，炮竹来来去去, 也不安全。


    许颜想想问：「你带行李了么？」　　「在车里, 礼物在后备箱。」　　「你还带礼物了？」　　「第一次上门，总不能两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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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以为?自己是来见家长啊？真敢往脸上贴金。　　许颜这样想着, 心头却是一笑, 说：「先走?吧，上面?路况不太好, 我待会儿让我弟过来开。」


    这时集中燃放已告一段落，人们陆续回到屋里，除了远处不时炸响的几声散炮，适才?热闹喧嚣的街道恢復了夜的安静。


    烟火造就的白?雾渐渐散去，昏黄路灯在地面?拉出清晰人影。


    许颜瞄一眼罗钊投在地面?上的影子，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脑子里的话题实在无聊。


    她闭嘴不言，他也不说话，周遭安静让这份沉默显出几分?寂寥气质。　　大过年的，真不合适。


    许颜轻抿开唇，问：「你饿了没？」


    「嗯？」他反问，「你饿了？」


    「你从嘉城到这里，开车至少六个半小时，还是不堵车的情况。」她笃定，「肯定没正经吃晚饭。」


    罗钊笑一下：「也还好。」


    「你下午说在老宅，不吃饭就走?，你家人没骂你？」


    「我奶奶骂了一句，我说过来找你，她就不骂了。」他侧头看她，「还催我快点?走?。」


    许颜被他这句弄得心头一暖，明?显不信后半句，对前半句有点?狐疑：「你奶奶知?道我？」


    「嗯，我上次回去，跟他们提过。」


    许颜「哦」一声，却不敢再问他怎么提的。但突然转其他话题，又?有点?生硬，她只能装成随意问：「你们家过年人多吗？」


    「不多，一般就是爷爷奶奶和我，再加两三个轮值的佣人。我小叔一家通常年前回来待两天，又?要返回驻地。」


    「是不是有点?冷清？」


    「习惯了。」罗钊说，「不过他们今年要去京都舅公家过年，那边很热闹。」


    「哦。」


    两人穿过主街，爬上尽头的一处斜坡。


    罗钊问：「你家在山上？」


    「是啊，山顶。」许颜满嘴跑火车，跟他一样，编些鬼都不信的谎话，「我住山洞。」


    罗钊瞧着她一本正经的得意样，笑了笑，没说话。


    才?走?了两三分?钟，路面?变平了。　　许隽等在第一个拐角处，见到许颜，忙跑过来。　　他叫一声「姐」，目光飞速移到罗钊，正迟疑着，还没来及招唿，许颜说：「他今晚住你房间。」


    「……」许隽基本跟罗钊一个表情。　　他用疑问句重复她的话：「他住我房间？」


    「那不然呢？家里还有空房间吗？」　　「我房间就一张床。」　　「你睡地板。」　　「……」


    许颜很少正面?.谈及自己的感?情事，许隽这么些年探究试探，多少知?道一些。许颜放在心里过的，除了沈修泽，就只有罗钊。


    相比于前者情窦初开的喜欢，后者于她明?显更重，喜或悲也更直接，感?情天平在现实中颠沛，以至她一直以来都保持一种掩耳盗铃般的缄默和迴避。　　——或许她自己都不能定义，她倾注在他身上的复杂情感?。


    想清楚这点?，许隽再没多话，答应着接了钥匙，先去取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领着罗钊进门，家里正在煮汤圆，这次掌勺的换成奶奶和姑妈，其余人围在客厅啃猪蹄。


    容城这边有传统，春节凌晨吃猪手汤圆，寓意团圆富足。


    所有人把目光圈到罗钊身上的一刻，许颜蓦地紧张，适才?打?了一路的腹稿都说得干巴巴。　　「我朋友车开到附近抛锚了。」


    没头没尾的半句话，意思倒是表达的浅显，家人没在意她的不自然，纷纷热情招唿。这个请罗钊坐，那个忙着倒茶，端猪手，添汤圆。


    不知?是真好奇，还是出于礼貌暖场需要，从他一坐下来，大家都凑上去跟他说话。


    罗钊骨子里是极冷调的人，平素也不喜欢别人热情，许颜有点?担心他会不喜欢这种氛围，悄悄看几眼，见他随遇而安的说笑着，慢慢放下心来，嘴角也跟着提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放了炮竹，吃过汤圆，春节的第一场仪式也落下帷幕，大家各自洗漱了，回房睡觉。


    许颜在床上辗转，她今晚有股意外的兴奋，心思转来转去，都在罗钊那儿。


    她在黑暗里打?开微信，刚犹豫要不要给?他发信息，他的先进来。


    罗钊：【睡了没？】


    许颜略等了几秒：【没有。】


    罗钊:【不困？】


    许颜：【你希望我睡，还是和你聊天？】


    罗钊：【我希望我和你一起?睡。】


    「……」许颜发给?他一个白?眼。


    罗钊：【你想说什么？】


    什么叫她想说什么？许颜抿着唇：【怕你睡不着，我奶奶家的床都铺的棕垫，挺硬的吧？】


    罗钊在那头笑：【如果跟你一起?，多硬都睡得着。】　　他说，【要不我过来？】


    这有点?不像罗钊说的话，许颜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趴着回：【我爸杀了你。】


    【你爸这么暴力？】


    【不信你试试？】


    【不信，我试。】他问，【你开门，还是我自己闯？】


    【我杀了你。】


    那边久久没有动静，许颜猜，他多半笑得手抖。　　他们后来聊了许久，话题千奇百怪，许颜不是第一次知?道罗钊其实是个「很无聊」的人，但他这次的闲情逸緻却再次刷新她的认识，后来她渐渐撑不住了，眼前一晃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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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页

    醒来是早上九点?，许颜在闹钟锲而不捨的提醒下，终于睁开眼睛。她换好衣服出去洗漱，表姐他们也差不多时间起?来。


    她很快洗漱好下楼，长辈们聚在厨房做饭聊天，四个小的打?打?闹闹，许隽和罗钊并排坐在客厅沙发玩手机。许隽不时侧头跟他说两话，虽然表情淡淡，但看上去已颇为?熟稔。


    早餐是红糖汤圆，寓意红红火火。　　奶奶说罗钊是贵客，亲自给?他端来一碗，里面?满满当当十个大小均匀的白?胖子，上面?撒着蜜过的玫瑰花和红枸杞。


    许颜有点?拦：「太多了，他吃不完的。」


    奶奶坚持：「小罗看着就是身体好的，这点?算什么。」


    许颜想说胃口好跟身体好关系不大，况且人不爱吃甜的，看奶奶殷切眼神?，话又?吞回去。只能偷偷瞅罗钊，眼神?明?显——我待会儿帮你啊。


    结果，罗钊很给?奶奶面?子，大口大口，边吃边贊，夸得奶奶脸上开花。


    容城这边有传统，年初一的汤圆里除了红糖，还按概率包蜜枣，比如一家十个人，就包二十个带蜜枣的，吃到的人来年不止红火，还生活甜蜜，心想事成。


    许颜帮罗钊数了数，他吃十个汤圆里面?，竟然八个包了红枣，包括她在内的其他人，基本一人一个。她奶奶这心也真偏得没边儿。


    许颜猜罗钊可能从未过过这样闲而忙碌的年。　　每天睡到自然醒，吃完早餐要么跟许隽玩游戏，要么陪她家人聊天，他特别会找话题，无论跟爷爷奶奶，表哥表姐，亦或几个小鬼头，都能很自然的聊到一起?，更别说本来就随和喜乐的许林。


    过年通常晚睡，早上七点?半怎么听都不像很自然的起?床时间，但对于平素周末节假日，都坚持六点?起?床的罗钊来说，睡到这个时间确实是很闲了。


    许颜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是怕起?太早家人不自在，硬熬到七点?多听到楼下有了人声，立刻起?床了。


    忙碌体现在从初一开始，一天两次的宴席，结婚的、祝寿的，单纯团年的，他跟她一起?穿梭于各个家常的露天的流水席间。


    镇上一顿席面?通常要排好几轮，圆桌上铺一次性?塑料桌垫，一次性?碗筷一次性?纸杯，每换一轮宾客，这些一次性?用品就换上一套。


    圆桌湿润，散发着淡而油腻的白?酒味，来不及收拾的地面?往往一片狼藉，一看就是流水线的淡蓝塑料凳，凳脚染着泥点?油污，只有凳面?被来往宾客「坐」得干净。


    许颜第一次带罗钊去时，特别担心他会吃不下，挨在他旁边悄悄说：「如果吃不惯，我回家给?你做别的。」


    他贴在她耳边笑：「你帮我夹，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这距离亲近得有点?过界，她心虚的瞪他一眼，自顾自吃饭。


    他却很开心的随了她，她吃什么，他便跟着夹什么，吃得津津有味。倒是坐在旁边的许隽，一直很照顾得跟他讲解那些城市少见的传统菜品。


    许颜看他「做作」的样子，几次不留心笑出来。


    他们这一桌因为?有许隽这个明?星，受关注度很高?，时不时还有人过来要签名。尤其那些小姑娘，每每目光一转就移到罗钊身上，眼里惊讶惊艷藏都藏不住。


    有次一个跟许家有点?亲戚关系的女孩甚至问：「这位哥哥是隽表叔的同事哦？也是演员啊？」


    许隽签名的手指一顿，笑容爽朗：「你这给?人降了辈分?啊。」


    女孩读高?一，半懂不懂，胆子也大，脸红着还敢玩笑：「就希望比你差一辈才?好呢。」


    她妈妈直接敲她头：「就知?道胡扯，那是表姑父。」说罢问许林，「小伙子跟颜颜好般配呢，什么时候办事啊？」


    许颜以为?许林多半会解释只是朋友而已，没想他爹一张脸快要笑烂，张口就答应：「看他们自己，到时候定好时间通知?大家。」


    许颜惊呆了，罗钊有点?骄傲的看着她，意思：这下你爸不会杀.我了。


    他那嘚瑟的样子，她连瞪他都觉得费力。


    她突然庆幸还好家里人多，直接围了一桌，这样虽然不时有探究打?量的目光投过来，总是零碎的，不会叫人太赧然。


    罗钊在许颜家待到初三晚上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许颜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罗钊看着她，嘴角含笑：「又?赶我？」


    她的确是从他来的当天就开始这个话题，不过心境不同，当时只单纯问个时间，现在倒真有点?赶。　　「谁让你不自觉，你见过谁到朋友家玩着不走?。」


    「你奶奶一直留我多玩几天。」他仔细帮她擦碗上的残水，脸上真有几分?无奈，「你姑妈也让我到时跟你一起?回去。」


    「她们那是客套，你听不出来？」


    「是么，我觉得特别真诚。」


    「……」


    「你爸还答应我们的时间自己定，也是客套？」他看着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狡黠的喜意，「你们家人都这么跟人客套吶？」


    「……」　　许颜被他堵得，直接将手上的干抹布扔他身上。她转身要走?，他抬手拉住她手臂。


    许颜想甩开，他反常勐用力一拉，她转身撞进他怀里。


    许颜懵了半秒，本能想推开，他双臂扣住她后背，将她圈得死死的。他埋首在她肩头，两人交颈颉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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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厚厚的衣料，她依旧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硬朗热度，能听到彼此心脏有力的脉动。甚至于他温热的气息，他身上熟悉的木质香。


    那一刻的感?觉无法形容，她突然十分?捨不得这个怀抱，有种奇异的想要沉湎的渴望。


    「颜颜。」


    罗钊侧头，唇蹭了蹭她鬓角，刚要说点?什么，大侄子突然笑闹从外面?冲进来，抬头见两人抱着，当即「哇」一声，捂着眼睛跑出去。


    许颜正庆幸大侄子懂事，不至让她太尴尬，结果小兔崽子边跑边大喊：「哇，表姑姑和叔叔抱着亲.嘴.啦！！」　　「羞羞羞！嘿嘿嘿嘿……」


    客厅内一片笑骂声，小兔崽子被大人唬住，争辩的声音依旧断续清晰。


    许颜脸色一秒爆红，她是真想把小兔崽子拖回来说道说道，她究竟哪里有亲嘴！　　嗯？哪里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第74章


    经此意外, 许颜很快发现家人对罗钊的态度微妙了。


    虽然从一开始，大家对他就表现出热情重?视，但现在明显又多了随和亲切和玩笑, 几乎从态度根儿上把?他当成自家人看待。


    表姐说：「我早知道他跟你不?是一般朋友，至少是那种『友情之上，爱情未满』的暧昧状态，不?然哪个傻缺大过年跑这?乡下兜风来？还抛锚？亏你想得出来。」


    姑妈说：「小罗是真喜欢颜颜，你俩每次在一块儿, 他眼睛恨不得长你身上哟。每次打牌也安静静坐着?看你玩，手机都不看一眼的, 哎哟, 我当时就觉得这?小伙子是真好。」


    奶奶说：「对，小罗看着?就是个脾气好的，颜颜不?能欺负人家。」


    许隽说：「姐, 你真损, 罗总千里迢迢来看你，怎么就不能拥有姓名了？」


    连许林也说：「颜颜, 小罗人不错, 你好好跟他处，爸放心。」


    这?些话?虽然都是背着?罗钊讲的，许颜听得多了一样受不了, 她几乎担心他再待下去, 全家都会倒戈。不?得已只能缩短假期，将?原定于初六的归期, 硬生生提到初五。


    她原计划初五一早走, 因为家人挽留，改到下午。　　从清屏山到容城市区有两条路, 高速路要往西再开十几公里，从更里面的青石镇上道，若直接出发走老路，路况差一点，算路程反倒更近。


    许颜跟罗钊商量决定走老路。两人吃过午饭出发，家人都出来送，爷爷奶奶恨不得把?家里备的年货都给他们带走，不?止腊肉腊肠、肉脯果干、连后院菜地的新鲜蔬菜瓜果也装了一大纸箱。


    宽大的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若不是许颜拼命阻止，她奶奶还想给她带两只放养土鸡。活的！


    城乡结合公路都是硬化过的，但由于近年脱贫攻坚，乡村建设力度空前，重?载货车日碾月扎，路面难免破损，多有坑洼。


    年初五，返程大军已开始启程，路途顺畅度不佳，平时半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走了快一小时，才刚过半。好不容易顺畅一段，车还没彻底加速，又堵上。


    许颜微微有点焦躁，解释说：「往年过年也没这么堵。」　　言下之意，这?是运气概率，不?是她选的不?好。


    罗钊说：「看来连你老家的路也舍不?得我走。 」


    他这?几天说话?愈发?没正经了，她瞥他一眼，风凉道：「那你留下啊，今年脱贫攻坚之年，既需要资金，也需要劳力，罗总恰好两样都占。」


    「好啊，不?过我既出资金，又出劳力，得有点好处吧？」


    前方车队缓缓启动，许颜盯着，心情似乎也畅通了，随口问：「你要什么好处？」


    「以后每年过年，你都带我回来。」


    他这?句话说的特别平静，没有承诺的厚重?，没有戏嚯的轻佻，平铺直叙的一句，好似在说一个已经商量好的尘埃落定的事实。


    许颜突觉得这?才是罗钊最让她感觉熨帖和感动的地方，无论多么细小的一件事，于多数人或者只是情到浓时添砖砌瓦的一句情话?，一句说过后很可能在日后的磨砺中抛诸脑后的无关痛痒的玩笑。　　但是他无论何时都会记得。


    许颜说不清自己什么心理，心头又紧又热，却莫名逃避似不?肯接他这?茬，僵硬说：「快走吧，后面车骂你了。」


    罗钊看一眼她不?自然的脸色，佯装没发现般，加了油门跟上去。


    两人到嘉城已经快下午五点，司机保镖早在出站口候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了车，罗钊问：「晚上想吃什么？」


    许颜有点累：「没什么胃口。」


    「现在还早，待会儿就有了。」罗钊想起后备箱里的东西，问，「要不?回家吃？你奶奶装那么多东西给我们，不?能浪费。」


    许颜想说那是给我的，又觉得此句放在这儿实在「喧宾夺主」的不?要脸，抓了重?点问：「车开回来了？」


    他们坐高铁，车停在高铁站停车场，她以为他后面才会让人处理。


    罗钊「嗯」一声，还是那句：「奶奶的心意不能浪费。」


    好吧，她也懒得跟他掰扯了。


    「我不?会做饭。」许颜扯谎，「大过年的你家保姆也放假了吧？从老宅那边叫人过来，也不?合适。」


    她除了懒，其实就是不想他去她家，更不想去他那儿，所以干脆把?路堵死：「我吃外卖就好，你家人多东西都拿回去，不?就不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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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当然懂她的心思，当即堵回去：「外卖不?健康，我给你做。」


    「你会吗？」


    「不?好吃你打我。」


    「……」


    其实她也不?能说一点不想，反倒是有点半推半就的矫情，所以他话?说到这份上，她还想着加把?劲儿。　　「我家没开过火，油盐酱醋都没有，恐怕不?能让你施展。」


    她刚绞尽脑汁想不去他家的理由，车驶入商业区，车窗外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远处写字楼外巨大的3d屏慕吞吐着?飞行秀。


    罗钊说：「前头就是商场，我们去买。」


    许颜词穷了，她想既然天时地利人和，她就勉为其难随遇而安一次？


    许颜本意是只买最基础的油盐酱醋，能随意对付一顿就可，罗钊却完全拿出安家立命的态度，西餐中餐各种调味料，各式餐盘碟刀叉器皿，捡蘑菇似往购物车里放。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开始只拿了一个推车，逛半道，罗钊又取了一个，到最后两个推车装的满满当当。


    许颜推着都担心自己力度没把?握好，东西砸出来，她偏头看他盯着手机备忘录，挑挑眉，故意问：「罗总还做记录吶？」


    罗钊出奇的认真，一边算计，一边抽空回她：「怕买漏了。」


    「又不?天天做，准备这?么齐全不怕浪费。」


    「可以天天做。」他将?手机放进衣袋，「你想要这?个机会，不?是没可能。」


    「……」她才不?要。　　「买够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面粮油区再买些面粉和食用油就好了。」


    「买面粉做什么？你还会蒸包子啊？」


    「你想吃吗？」


    「……」许颜认真看他，「真的假的？」


    「真的。」


    「……」她像看到外星人，「不?敢相信。」


    罗钊淡淡：「待会儿证明了，有奖励吗？」


    「好啊，奖励你全部吃光。」


    罗钊被这句堵得顿了下，转开眼，有点无奈的笑了。


    许颜偏乐意看他这?样子，见?他笑而不?语，凑上去追问：「答应了？」


    她眼睛亮亮的，好像他应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罗钊说：「今天不做包子，做玫瑰挞？」


    许颜眼睛睁得更大了：「花宴那种玫瑰挞？鲜玫瑰汁和面，里面有玫瑰酿和芝士那种？」


    「嗯，配合你减肥，芝士我换成蜂蜜和黑芝麻，一样好吃。」　　「………………」许颜缓吸口气，手指点着他手臂，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罗总真能做出来，有多少，我吃多少。」


    「好。」　　罗钊答应着?，顺势抓住那只手放进口袋。


    好像是第一次牵手，许颜心里砰砰的，莫名又暖又羞，她暗笑自己矫情，试探性挣了挣，如愿被他握得更紧。


    她脸更红，蓦地有种怕被熟人撞见?的心虚感，直到了收银台，他要拿东西扫码，她没有了禁锢，才自然滑出来。


    回去路上，许颜问罗钊晚上做什么菜，罗钊让她点，她下意识点了一堆素——白菜汤、清炒莴笋、盐水黄瓜。


    「三个菜，一个点心，我们两个够了吧？」她还惦记着?玫瑰挞，「如果点心失败了，就再加一个凉拌野菜？」


    「全是素菜？」


    「你想吃肉呀？那蒸一根腊肠？」


    「你是担心我不?会做肉菜吧？」


    有一点吧，她意识里肉类都比较麻烦，但此刻明显不能承认。　　「我现在所有心思都给了玫瑰挞，要不?肉菜你定吧，什么拿手做什么。我光动嘴，还是少说两句惹人喜欢，对吧？」


    她这几天跟他亲近不?少，看他的眼神亮晶晶，却时不时藏着想整他的「坏心思」，叫罗钊十分受用。


    他很自然的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扣，反按在坐垫上。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这?是情话?，有点土味，也有点流水线式的不?走心。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一本正经，却沉稳得能让所有人相信他是真心的。　　**


    第75章


    许颜家厨房是开放式, 不仅大，除了没有锅碗瓢盆，里头各种?厨具设备原先都是配齐了的, 大至蒸烤箱，小到打蛋器，品种?繁多，有一些她见都没见过。


    罗钊将新买的锅具碗碟放进洗碗机，对着说明书捣弄。　　「设备这么齐备, 不天天做饭可惜了。」


    许颜忙着整理调料柜，闻言有一点「惭愧」：「我?也觉得愧对房东的期许, 他装的这么齐备, 大概希望房客是个爱做饭的。」


    「他是希望租个好价钱。」


    这句话实话?挺煞风景，许颜撇撇嘴没理他，见他轻车熟路预热烤箱, 系上围裙开始和面, 有点漫不经心问：「要我?帮忙吗？」


    「会洗菜吗？」


    「你以为我?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差不多。」罗钊摆出实证, 「前天在你家, 说好的晚饭小辈一人做一道拿手菜，许隽好歹炸了盘花生米，你做的什?么？」


    「……」　　她做的烤红薯——罗钊帮她洗干净表皮装盘, 她丢到微波炉烤好的。


    许颜闭嘴了。　　她将要吃的素菜拿上琉璃台, 一边摘一边洗，眼睛却一直往罗钊那边瞟。


    他身上的围裙是刚才?买的, 她为了整他, 在一片纯色系里，很?艰难挑了款有太阳花的, 墨绿底色，点缀黄灿灿的花，下摆边缘还有五颜六色英文字母，她第一眼就觉得够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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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穿在他身上，这些不和谐的俗艷莫名被忽略掉了，她只注意到他簇黑的头髮，干净流畅的侧脸线条，以及操作那些机器的他指节分明的手指。


    他的手，是真的很?漂亮，指骨硬朗，掌宽而指修，如?果非要定义，这该是一双钢琴家的手，一位顶级塑雕艺术家的手，或是一位外科医生？


    许颜思?维尽情发散着，目光专注得太过用力，罗钊突的转头朝她看过来。


    「你是怕我?下毒，还是怎么？」


    「……」　　许颜被堵得挫败，这句不该由她来说吗？　　她咳一声道，「我?是在想如果家里没有揉面机，你手动能不能行？」


    「不能。」罗钊特别坦然，「有机器不用是傻子。」


    「……」


    罗钊动作很?快，不到一小时，四菜一汤就上桌了。　　芹菜牛肉沫、糖醋里嵴、清炒莴笋、凉拌鸡丝，还有一道鸡汤底的高汤白菜心，每一道都色泽诱人，香气飘飘。


    如?果不是亲眼看他做出来，许颜肯定怀疑这些都是作弊来的。她尝口这个，又吃口那个，很?快有种?想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冲动。


    她无视发胖风险，舀了两大勺牛肉沫拌米饭吃。白菜汤鲜得一塌煳涂，她一碗米饭一碗汤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若不是玫瑰挞还在烤箱里烤着，她是真想……


    「真好吃。」她第n次称赞后，才?有空问，「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做饭吧？」　　他才?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不会，这几年学的。」


    玫瑰挞烤好，整间屋子瀰漫着淡而清晰的玫瑰香。罗钊夹一个放到许颜面前的碟子里，「尝尝到没到花宴的水准？」


    许颜吃完一整个，不敢说到没到水准，只能说一模一样。　　她惊喜：「一模一样啊。」又不解，「为什么想着学这些？」


    肯定不会是无聊吧，他的忙碌程度她是见识过的。


    「为了跟你认错的时候多点底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神色认真，语气却有点不经意的意思，许颜愣半秒，轻笑：「你现在说话?怎么这样？」


    「哪样？」


    她脸色红了一点：「……情话?张口就来？」


    「这是情话?？我?以前说话不这样？」


    好像也这样，他意识里似乎不懂情话?，也不懂用这些撩拨挑逗，每次说着最烫人熨帖的话?，神色偏正经得像在祷告。　　可偏就是这样才是最动人的。


    许颜问：「会做饭怎么就多了底气？因为我贪吃？」


    「当时想不到还能为你做什?么？」罗钊思?索半秒，说，「至少现在见了，你不会觉得我?这几年想你都是用嘴巴想的，不是吗？」


    好像是。　　后来许颜回想曾经，总会想起他那些「祷告」般的情话?，每一句都虔诚得烫到她心底，刻骨铭心的烙印着。


    做饭前，许颜全点素，吃的时候却明显更爱肉类，她有点不好意思，问罗钊：「你觉得这世上最难的职业是什么？」


    「这问题见仁见智。」罗钊很?认真的思?考片刻，「传统手工艺的？科学家？太空人？这些都能说难，但是对于你，应该称不上最难。」


    「那你说说什?么对我最难？」


    「和尚。」他身体往前倾了些，盯着她的眼睛，笑意深深，「和尚不吃肉，说不吃就不吃，犯戒挨打。」


    「………………」她给自己找的台阶就这样断了啊？！


    许颜揪着眉瞪他，抬眼对上他的笑脸，一秒破功，没忍住笑出来。那笑意开了头莫名收不住，一寸寸在她脸上绽开，直让她扶着额头笑到上身抖动。


    「这么想，做道士比当和尚好多了，能吃肉喝酒，还能结婚生子，都是修行的人，待遇差别这么大？」


    「大概因为道士修道主要为布施道法，对象是人；和尚修身修心，面对的是佛主，普渡的是众生，所以要求更高。」


    「你还知道这些？」


    「猜的，总要给你找个答案。」


    「……」许颜轻轻打了他一下。


    罗钊抓了她的手，握在指尖就不放了。　　他想起什?么问：「前天早上跟你爸去镇上的集市买东西，碰到好几个道士也来买东西，附近有道观？」


    「附近没有，清屏山上有，不过不出名。」许颜想想说，「江董往年每年夏天都会去住几天，那时我爷爷奶奶还住山上，我?有年去避暑碰到他。」


    她简单几句讲了那年的事情，吐口气，感嘆道：「后来我一直想，还好当年我够刻苦，天天爬上去读书，要不然不会认识江董。也幸好我?爱学习，懂一点急救知识，胆子也够大，要不然坐在经济舱，不会因为能帮忙跑到头等舱，不会再?碰到江董，也就拿不到去江氏实习的机会。　　或者就按部就班的留学，两年后回国，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平平淡淡的生活。虽然听起来也很?好，但我?怕是会不甘心。」


    许颜说这些是真的出于感慨，虽然那条没走的路和如?今相比，不能单纯用好坏评断，但她会不甘心却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这感慨事项不全是她一个人的回忆，许颜望见他的目光，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在感情上往后看的时候，难免深情与伤痛交织，厚爱的甜蜜，轻薄的愤怒，是蜜糖，也是尖刺。　　摆在那里，只有见而忘疼，才?是真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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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是真的不疼了，但对于犯错的一方，时间轴通常更长，不是对方简单一句旧事不提就能掩盖，因为他不仅要过对方那关，还要过自己这关。


    眼见气氛暗戳戳变得厚重，许颜先站起来收拾碗筷：「你做饭辛苦了，洗碗的事我?来吧。」


    她提议听起来很公平，实际就只有将碗碟放入洗碗机一个工序。她不知道罗钊是怎么做到的，灶台地板竟干净得连油点都没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洗碗机开始运作，许颜隔着料理台说：「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回去吧。」


    「这么快就赶我走？」罗钊坐在沙发看她，「许总这是卸磨杀驴？」


    「八点多了，回去早点休息。」她为他着想，「坐半天车，又买菜做饭，你不累？」


    「不累。」


    「……」许颜抿开唇，直接赶，「我?累，罗总，我?要洗头洗澡睡觉。」


    她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能强留。


    「好，我?走，你早点睡。」罗钊走过来牵她，「送我?到门口？」


    这才?几步啊，许颜有点无奈的跟着他往门口走。罗钊取下挂在衣架的外套，搭在臂弯，转身看她。


    「亲一下？」他往她面前凑一点，声音微沉，「算是做饭的奖励？」


    「得寸进尺。」许颜偏头躲开，退后半步看他，「你想亲哪里？」


    他视线在她嘴唇，手指却点着脸颊：「脸？」他笑，「你说哪里，就哪里。」


    呵，她摇头：「亲了你就不走了。」


    「我?是这种?人？」


    许颜不理他，打开门：「你快走吧。」


    罗钊手指刮下她脸：「我?真的走了？」


    许颜将门拉得更开：「嗯。」


    许颜一直站在门口，直到看见罗钊走进电梯，才?关上门去卧室洗澡。等她做完一系列护理，厨房里洗碗机早停止运转。


    她将洗好的碗碟一个个放进橱柜，嘴角笑意深深，唇也渐渐抿起——她心里挺烦的，想某个人想的烦，想甩头跳出去又挥之不去的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机蓦地响起，说曹操，曹操到。


    「睡了没？」


    罗钊的声线很?清晰，许颜莫名紧张，即便她要说的是实话?。


    「快了。」　　「洗完了？」　　「嗯。」　　「在做什?么？」


    「把洗好的碗碟收到橱柜。」她顿下问，「你打电话有事？」


    「我?刚才?好像把手錶落你那儿了。」


    「是吗？」许颜走去客厅，跟着他提示，在酒柜边找到块男士腕錶，「我?看到了，下次……」


    「我?上来拿。」　　这四个字好像是暗号，带着迷人的蛊惑，许颜握着手机像握了块温泉里泡着的石头，贴着她耳朵一起发烫。


    她吸口气，用理智压制情感。　　「好晚了，明天给你吧。」


    「我?进电梯了。」


    「……」


    她沉默了许久，心里七上八下，直到他说：「开门。」


    她立刻收了手机，听话的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男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深邃的眼里情绪翻滚。　　情.欲、眷念、渴望、占有——他这样的眼神，她曾经再?熟悉不过。


    她一秒读懂了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又矫情的装成不知。


    可惜她低估了他的行动力，那句碍眼的「明天拿不是一样」才?溢出半个音符，他已经挟着寒风进到门里。


    他圈她入怀，一只手扣在她的腰后，一手捧握住她后颈，在她半是惊讶，半是犹疑的目光中，低头含住她的唇。


    **


    第76章


    可惜她低估了他?的行动力, 那句碍眼的「明天拿不是一样」才溢出?半个音符，他?已经挟着寒风进到门?里。


    「砰」的一声，是谁袖风扫动门?框, 大门?应声关闭，将冬夜寒意尽数挡在外边。


    眼神是热的，唿吸是热的，身体也是热的，房间内暖气蒸腾, 烘托出?交缠着的浓浓春意。


    罗钊开始是急切的，有点迫不及待, 狠狠压下来?, 但?等真的碰上她的，那点狠劲瞬间软化成柔情。像是面对一件珍宝，多少柔情蜜意, 多少小心翼翼, 都?显得不太够。


    他?含住她上唇，轻触慢吮, 沿着她唇线细细亲吻, 一寸一厘，循环往復。


    唇是第一步，接着是下巴、鼻尖、眉眼, 他?吻过她额头, 脸颊，温热滑到耳朵, 含住那小小一点轻咬。　　听到她一声嘤咛, 他?松开，再一次亲住她嘴唇。


    他?的唇温热柔软, 她的也是，区别?是他?的温柔给予进攻，她的乖顺是在防守。


    她双手?撑在他?胸膛，微微用力不准他?将她圈得更?近，她顺着他?力道，仰头接受着，顺从着，却也半咬着牙关，不肯回应。


    她内心还有放不下的疑虑胆怯，他?知道。他?表现得极有耐心，是亲吻，是试探，也是软化。


    他?投入百分之百，便?要她接纳百分之百。　　只要接纳，不求回报。


    渐渐的，许颜在他?锲而不捨的攻势下，丢盔弃甲，主动启开牙关，放任他?所为。


    他?乘虚而入，却依旧秉持珍重态度，灵巧的舌温柔扫过她唇齿，勾住她小舌细细含吮。


    她被他?亲得有些气喘，嘤咛着承受的同时，手?掌下意识用了力气，腿也开始乱动，胡乱踢打着他?的，想要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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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然不允，手?臂用力，直接将她抱起，深吻着，抱去客厅。他?将她放在沙发上，除掉外套，覆身上去。


    他?深深沉沉的吻着她，（删了凑字数抱歉...）但?很明显，他?的身体和心都?无法满足于这种浅尝状态。


    他?想要更?深一步拥有她。


    许颜刚洗了澡，身上除了他?熟悉的体香，还有浴液淡淡的香气，似蔷薇似玫瑰，清新而迷醉，一阵阵都?在为这场情.事助兴，


    「颜颜。」


    他?柔声唤她，亲眼看着她一贯清亮的眼里渐渐染上情.欲的迷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没再犹豫，手?指勾住浴袍软带，轻轻一拉。　　仿佛是亲手?拆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里面包裹着的更?贵重的礼物?露出?来?。


    深色沙发上，她雪肤浓颜，既圣洁又风情，一寸寸刺激着他?的神经。


    (删了凑字数抱歉：她简单几句讲了那年的事情，吐口气，感嘆道：「后来?。。。）


    罗钊太阳穴突突的，，，，


    「颜颜。」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手?拉着她的腿。


    许颜似突然醒悟一般，拼力半撑起身子，抓住他?手?指。


    「不要……」


    罗钊动作微顿，抬头看她。


    四?目相对，她脸上红得滴血，眼睛湿润的像是洗过一般。


    「我家里没有……」


    她着看他?，牙齿咬着唇瓣。


    他?手?指捏住她下巴，将那片唇解放出?来?，吻着蛊惑：「我有。」


    她看着他?远离自己，探身扯过外套，从口袋掏出?一盒东西，然后他?手?指像是带着刀锋似的，很容易就除去表面塑封，拉开封口，将里面小方块一股脑全倒出?来?。


    许颜：「……」　　她竟然还能问，「你?哪儿来?的？」


    罗钊撕开，也还有心情回她：「买的。」


    「什么?时候？」


    「刚才。」


    「你?没回家？」


    「回去了，待不住。」


    「那你?……」


    她还想问，他?明显没心情再听，也没空再进行这种无聊对话?，很容易就吻住她唇，将她压在身下。　　***　　这一夜过得格外缱绻漫长。月初的月色总不如月中撩人，清辉浅谈，穿过窗玻璃，铺洒进房间，却因为糅杂了夜色的迷离，有种别?样温情。


    许颜家的床是很软的，人睡在里面会有种陷落感，好像孙猴子跌进如来?佛的手?掌心，逃不掉，也翻不出?，起起伏伏间都?是徒劳。


    她中途醒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才迷迷煳煳睡去，便?又被罗钊弄醒。


    他?好似精力无限，一整晚都?没有睡，即使是「中场休息」的空挡，他?都?没有半分疲倦，他?抱着她，看着她，亲着她，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够，他?太想念她了，再次得到了，又莫名忐忑怕她反悔，怕他?一闭眼，她就跑开了。


    许颜凶了骂了也求了，无奈之下，也只能任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一次结束后，窗外天际已显现出?鱼肚白，许颜全身绵软得像一块被他?揉扁搓圆的软面橡皮泥。


    她窝在罗钊怀里，手?指戳子他?胸膛警告：「你?要再敢弄醒我，我就把你?赶出?去？」


    男人笑?着咬她耳朵，声音低沉暗哑，一副吃定她的死样子：「不弄醒你?，我一直留在这儿陪你?。」


    他?陈述重点在「一直留在在这儿。」。


    瞧瞧这狡猾心思，许颜心里连声说不，无奈太累，实在无力再跟他?掰扯，含混着轻轻「嗯」一声，一扭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许颜感觉这一觉睡了特?别?久，她中间迷煳着醒了两次，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睁眼又闭眼，迅速沉入梦里。


    罗钊说话?算话?，除了一直抱着她，画地为牢般将她圈在包围圈，真的没再打扰她。


    但?其实她不记得自己是否做过梦，好像是闭上眼睛穿过黑暗，陡然睁眼，眼前天光都?变了颜色。


    她最后一次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卧室的窗帘被拉开了，阳光懒懒柔柔的照进来?，在飘窗和地板上盖上一层浅金，窗棂的影子折向地面，再折上床铺，放大又缩小，一片斑驳的暖色。


    相比生机勃勃的朝阳，许颜更?喜欢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收敛了最炙热的光华，余韵缭绕的寥寥暖意，叫人莫名滋生出?永恆感，抚慰又踏实。


    差不多睡了一天，许颜自觉精神力已完全恢復，不仅神清气爽，还耳聪目明，嗅觉灵敏。唿吸之间，空气中似有食物?香气，一阵一阵清淡又清晰，闻香知味，腹中早已辘辘的她分外难捱，


    她肯定罗钊一定不会自己走了。难道他?又在做饭？


    这念头一起，她登时躺不住了，手?掀开被子，瞪着腿就要起来?。


    岂料腿只踢了半圈，上身才撑起半截，她便?被一股自腰腹往下的奇妙的混杂的酸涩感生生扯回床上。


    她嘴里同时溢出?一声带尾音的叫唤，明明是因为不适，可那把声音此刻近哑，轻轻一声，太软太柔，如呻吟一般，无端听得人心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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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页

    房间门?被推开，罗钊从外面进来?，快步走到她床前。


    「醒了？」他?俯身，双手?撑在她耳侧，温声问，「饿了没？起来?吃饭。」


    他?凑近了想亲她，许颜伸手?推开他?的脸，狠狠哼一声，翻过身不理他?。


    罗钊愣了愣，好笑?的看她半秒，继续去亲她脖子：「怎么?了？」


    她立刻缩起来?，拉着被子躲进被窝。


    「别?碰我。」她声音闷闷，有点生气的意思，又像是撒娇，「离我远点。」


    罗钊懵了：「我哪儿得罪你?了？」他?拉她的被子，哄她，「你?好好说，我听着。」


    她不理他?，也不回应他?的问话?，裹着被子缩成蝉蛹式的一小团，严丝合缝。


    罗钊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将她剥开。最后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连被子带人一起抱到腿上放着。


    「你?这样不闷啊？」他?依然尝试用斯文的方式和她交流，手?指捏着一处边缘拨弄，「闷死算谁的？嗯？」


    「颜颜？」　　「你?出?来?打我，我不还手?。」　　「嗯？颜颜？」


    他?轻轻晃荡怀里的「蚕蛹「，曲起手?指戳「蚕蛹」的腿。


    「啊……」　　许颜整个腿缩上去，总算打开被子，露出?脸来?。她恨恨瞥他?，手?掌用力拍在他?肩膀：「疼啊！」


    「疼？」罗钊身体被她拍得往后晃了点，表情有点无辜，「我都?没用力。」他?手?还放在她腿部?，隐有再试探之意。


    许颜连忙捉住那只手?：「你?还敢来?。」她气愤，「你?没用力。我就不疼了？」


    「我没用力都?疼成这样？难不成你?这腿摸一下就疼？那以后不能走路了？更?疼。」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头靠过去亲吻她鬓角，「以后我一直抱着你?，嗯？」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许颜是真气，心里骂着「王八蛋」，更?恨不得将「渣男」两个字贴他?脑门?儿上。


    他?不知道她怎么?会疼？如果不是他?不节制，她能疼成这样？


    亏得她笨，开始还以为只有腰酸脚软，刚才打他?一下，才发现她手?臂也酸疼得厉害。不止从头到脚就每一处好的，仔细体味疼感还不一样。


    两条手?臂是单纯的酸疼，腰腹处除了酸，还有些涩涩滑滑的奇妙感觉，而两条腿综合了酸疼外，绵软笨重得她抬起都?觉得费力。


    许颜兀自认真分析总结，眉头不自觉拧着，纠得那张小脸格外生动。罗钊看得心猿意马，很容易就吻上去。


    他?含吮着她柔软唇瓣，手?臂一松，覆身将她压到床上，更?深入的品尝。


    可怜许颜前一秒还寻思要找个委婉的说法提点他?，后一秒又被他?压住了。


    她开始还想反抗，可双手?被他?按住，十指紧扣在双侧动弹不得，喉咙里溢出?的拒绝话?语，被他?堵得只剩呜咽，断续娇柔，呻吟一般。


    别?说罗钊，她自己听着都?觉得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她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意识里的坚硬、气愤、羞恼，统统抛到脑后，无意识开始回应。


    直到她感觉，他?手?掌游弋往下，放在她大腿上，轻轻握住……


    *****　　修改使我面目全非，凑凑字数，对不起，


    第77章


    罗钊手掌游弋往下, 放在许颜腿上，轻轻握住……


    「……」　　许颜脑中警铃大作，几?乎是立刻就别开头, 手掌捧住他?脸，用力将他?推开。


    罗钊被她突然的反应惊住，撑在她上面，有点不可信的看着她：「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许颜咬着唇，瞪他, 「你?手往哪儿放？你?想干嘛？」


    「……」他?还能想干嘛？　　罗钊揣摩她的意思，问, 「弄疼了你?？真这么疼？」


    许颜有点想尖叫。　　罗钊说错了吗？没有, 但这明显不是目前重点！　　她要如何?跟他?解释？！


    许颜一张脸被内心?的羞恼气愤憋得通红，偏罗钊这傻子还来火上添油：「别气了，我等下不碰你腿。　　——你?好之前, 我们换其他你?舒服的姿势, 好不好？」


    「………………！！！」简直了，他?还有脸跟她讨论姿势？！


    许颜不忍了, 嘴一张, 一箩筐的委屈尽数倒出来。　　「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疼？要不是你昨晚一次次……不知节制，我今天会睡一天？会手疼、腰疼、脚疼、全身疼？罗钊，我才知道你?是这种人, 只顾自己快活, 不管别人死活，说你渣男都抬举你?, 你?……」　　「你?……」


    许颜在谈判桌上一贯雷厉风行, 尤其善于察言观色，捏人七寸, 或是请君入瓮，或是迎难直上，不过三言两语便可力挽狂澜，将对手逼入劣境，难以还手。


    她也一直自诩才思敏捷，反应迅速，即使偶尔吃亏也吃在明处，如果不为大局，绝不会在嘴皮上落了下乘。


    但此刻面对罗钊，明明心头万千气恼，除了抱怨，居然找不到词骂他?，「你?」半天都「你?」不出来，实在丢份儿！


    偏这傻子还一脸虔诚期待的望着自己，一副求仁得仁，就差她这句骂，才能安心?的样子。


    她偏不让他如愿，重重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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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瞧着她使小子性子跟他?抗议，又?端着傲娇姿态的小模样，心?头软得一塌煳涂。


    他?也?知道自己昨晚过分了点，来来去去的缠着她折腾，是没太顾及她的想法。


    但是怎么办，他?是真喜欢她啊，喜欢到他自己都没法去定义多寡。


    抱抱亲亲怎么能够？　　他?素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如了愿，多要两次也?不算十恶不赦吧？别说来回折腾，他?真恨不得将她吃干抹净，吞到肚子里才安心?。


    昨晚到后来，她是有说「不要了」，但做的从来比说的更诚实。


    他?能感受到她的愉悦和回?应，他?知道她也是欢喜他?的，所以就把她那些个「拒绝」统统当成邀请，当成她增加趣味的手段，才在一定程度上放任了自己的欲.望。


    现在看——她这是典型的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


    再说她身上这些「伤痛」真不能全赖他?，她前两天为了提早回来，蹭蹭在家图表现，争着抢着做家务，下地摘菜摘水果，轮着号给她爷爷奶奶爸爸做按摩。


    不仅如此，定下昨天归期，她天不亮就起来，陪她奶奶去赶新年第一个集市，又?帮着大小包拎回来。他?凑上去要帮忙，她还特别看不上的赶他走。


    她平常娇养惯了，他?当时就说过她后面可能会感觉不适，她不信，嚷嚷说平时自己都有锻鍊，又?不是废材！


    结果呢，现在全赖他?头上了。


    虽然并非事实，但罗钊知道自己此刻只能全盘接收，并且要痛痛快快，愧疚忏悔的承担责任。　　这时候他?要敢跟她狡辩，她真使起小性子来，别说他?还再想吃着一星半点，直接给?他?赶出去都有可能。


    为今之计，只能认错。


    「是，这事都怨我，是我不懂节制，不懂循序渐进，让你疼了，对不起。」他?手指刮刮她的脸，凑近她耳边，「我以后改行不行？原谅我这次？嗯？」


    热息袭来，许颜缩了脖子，硬着身子看他?：「没诚意。」


    「这还没诚意啊？」罗钊故作讶异，「那你说说，我怎么做才算有诚意？」


    「……」她也不太知道，闷半晌道，「反正你得答应，不许再像昨天。」


    「嗯，我答应。」他?跟她说着话，都忍不住想亲她，逮着机会轻啄一口，笑道，「颜颜，其实我这样，你?该高兴。这说明你不在这几?年，我很老实，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因为饿得太久，所以看到好吃的就没品没相扑上去……」


    他?还没说完，许颜突然抬手，不轻不重打在他肩膀：「你?才是吃的。」


    「好，我是吃的，那你也?饿久了，好吃吗？」


    「……」她哼一声，「别说的自己这几?年过得跟和尚一样，你?上次不是说，不止跟我睡过。怎么，下床就不认人了？」


    他?有说过这话？没有吧。他?看着她，表情倒不似故意。　　「我有说过这话？」罗钊笑着，「估计是被你?气到了，胡说的。」


    她白他一眼：「哼，骗人。」


    他?很郑重：「除了你?，我没有过别人。」


    她有点动容，却还要逼他：「我才不信。」


    「我也?不太信，但这是事实。」


    就这一句，许颜心?里瞬间冒起彩虹泡泡，不仅心?头暖暖，羞恼不见，连同身上的酸涩不适仿佛都一下消失了。　　她抿唇忍着笑，脸颊热热的，有点不太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开心?了？」罗钊轻声，手指点下她心口，「原来一直吃这醋吶。」


    她打他?的手，板起脸：「谁吃醋了？你?才吃醋。」


    「好，不吃醋，吃饭。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他?将她从床上抱起来，俯身给?她穿鞋。


    「都怨你。」


    这也?怨他，她今天真是无理得没边儿了，可是怎么办，他?喜欢她这样。


    「好，都怨我，都是我的错。先吃饭？」


    「哼！」


    罗钊将她直接抱到饭厅，放进餐椅，下巴指着桌面：「看看喜不喜欢？」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羊肚菌炖鸡、葱烧海参、碳烤三文鱼、糖醋小排、清炒菜心?，依旧是肉多菜少的搭配，每一份看着都很诱人。


    许颜肚子早饿得咕咕叫，暗暗吞着口水问：「不喜欢还能换啊？」


    「能。」　　「换什么？」　　「你?对哪样菜不满意？」


    「是你问我喜欢不喜欢？」她找茬，「所以又不能换？」那你问我玩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没说不可以换。」　　「换什么？」


    「我，我给?你?吃。」罗钊眉眼染上几?分潋滟风光，手指挑起她下巴，直接印上去，「随你吃干抹净，嗯？」


    「……」她打开他?的手。


    罗钊笑着给?她舀汤，鸡肉羊肚菌堆了小半碗：「吃饭。」


    许颜尝一口，果然鲜美得不成样子，便再也?端不住姿态，开始大快朵颐。


    她吃吃喝喝一阵，突发现罗钊一直盯着她看，基本没怎么动筷子，停下问：「你?怎么不吃？」


    「我想看你?。」


    「……」她皱眉，连着夹了几?块排骨和鱼肉给?他?，「要胖一起胖，你?不准不吃。」


    他?刚说了声好，还没动筷，厨房里「滴滴」响了两声，好像一个信号，室内突的变得更加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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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才发现蒸箱的指示灯亮着，出风口往外?冒着白气。


    「你?还做了蒸菜么？」


    罗钊给?她一个「小吃货」的眼神，他?走过去，套上防烫手套，拉开蒸箱，用防烫钳从里面取出一个物件。


    透过升腾白雾，许颜看清那是一个小蒸笼。


    罗钊将蒸笼放在盘子里，给?她端过来。一整笼屉的包子亭亭挺立，不仅大小均匀，更皮薄肉丰，晶莹剔透。


    「这……也是你做的？」


    「你?还怀疑我的水准？」


    「不是，是做这些太麻烦了。」她抓住重点问，「你?今天几点起来的？」


    「十点多。」


    十点多吗？她脸色微微有一点红：「你?不累吗？」　　她都快累死了，他?体?力这么好？　　「有一点，在承受范围内。」他?笑，声音蓦地低了点，「我再累都要伺候好你呀。」


    他?现在可真是随时随地都在调戏她！


    许颜偏不顺着他?的思路走，话锋转向别处：「我睡觉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处理公务，做饭。」


    「没别的？」


    「顺便帮你接了个电话。」


    「……」她就是随口一问。　　许颜状似无意问，「谁的？」


    「夏至。」罗钊观察她神色，「我记得是你助理。」


    「她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我说你在睡觉，让她晚上再打。」罗钊有点邀功的笑，「我挺老实吧，不该问的都不问。」


    老实个鬼，该说不该说的，你?全说了。　　许颜无视他?这点小伎俩，转而问：「家里怎么会有三文鱼？你?出去过？」


    「我不会让人送来？」


    「外?卖？」


    「算是。」


    「什么叫算是？」


    「徐严送来的，随便帮我拿点东西过来。」


    许颜「哦」一声，下意识以为只是送的工作文件之类，本不想再追问。顿了顿又觉得不对——他?的助理，送东西到她家？


    她暗吸口气，尽量委婉问：「你?助理不会奇怪，你?怎么在这里？」


    罗钊明显误解了她的意思，眼睛亮着光：「他?又?不是不认识你?。」　　「……」她试图跟他?讨论，「他?认识我，跟你?在我这儿，有必然联繫？」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许颜这才意识到问题似乎比她想的「严重」，罗钊明显不是只让人送了鱼，还送了很多东西，最直接的是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就不是昨天的。


    她吃着包子，状似无意问：「你?还准备在我儿长住啊？」


    「不行吗？」


    「当然不行。」


    「嗯，你?提议之前，我也?没想过。」


    她才没有提议！　　许颜说：「那你让他送衣服来？」她戳穿他?，「不止送了身上这一套吧？」


    「那怎么办，昨晚的衣服弄脏了，我总不能一直躲床上吧？还是你希望我下不来床？」　　她越是瞪他，他?越是愉悦，笑着凑到她耳边，温热的唇磨着她耳朵，嗓音低得过分，「只送一套，今晚又?弄脏了怎么办？嗯？」


    他?今晚似乎铁了心?要引.诱.捉.弄她，调情的话张口便来，含蓄又?直白，露.骨却不下.流。


    明明抛却平日所有正经，偏偏又把握着度，烫得她心尖儿都颤起来，思绪反反覆覆，终是陷于情感，丢了理智。


    许颜心?里原本是有一点点不开心?的，昨晚他?说来就来，即使她拒绝得不够强硬，她依然希望他?还能更低姿态一点，无论对内对外，将主动权都交给?她。


    可是怎么办呢，罗钊就是这么强势，她自己给?了他?可乘之机，他?拿捏到手，心?满意足，还能巴巴还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都别想。


    许颜是不想解这风情的，他?调.情同时，实际也?在试探。她知道她应该把住机会，跟他?约法三章，即便说一些大煞风景的话，惹他不快，却能最快的拿回些主动权。


    道理浅显，她懂，他?也?懂。


    可当她望进他?的眼睛，半秒对视，她便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平时里那样云淡风轻的一个人，沉稳自持的一个人，又?心?思深沉的一个人，此刻看向她的灼灼目光里，除了足以烫人的灼热，还有满腔的诚挚、热爱、希冀，以及永恆。


    他?看她这一眼，带着永恆的力道。


    许颜低头喝碗里的汤，感觉一阵鼻酸，心?头的算计以摧古拉朽之势败退，尽数被柔软取代。


    她想她将来已经註定会利用他许多，如何?还能狠心?在这种时候叫他失落？　　不能，也?不捨得。　　她便如他?一次愿，妥协一次，软弱一次，又?如何?？


    她抬头看他?，嘴角含笑：「这汤真好喝，罗总明天还给?我做吗？」


    罗钊脸上笑意更深了些，接过她的碗，又?给?她舀一碗，有点松口气似的说：「天天都可以。」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78章


    年假按法?定放到初六, 初七早上，许颜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跟罗钊一同出门, 两方助理都已等在车库。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落地玻璃门禁外，夏至和徐严各自站在车门处等候，看似泾渭分明，又隐有?观望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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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各自老闆出来，两人本来平淡恭谨的脸上, 皆流露出惊讶又瞭然的情绪，统一的踌躇不前, 各自思考着该不该立刻上前说话。


    显然, 不该。


    许颜看着两人举动，脸色也有?点不自然，正思考如何化解尴尬, 腰间蓦地多了一只手。


    罗钊很自然的揽住她, 温声说：「上班别太累，晚上我接你吃饭。」


    她后背绷了绷, 脸不由发烫：「今天可能会忙, 再说吧。」


    「好。」


    「再见。」


    她只想快点跟他分开，一边说，一边已经抬脚想往车那边走, 他却先一步加大力度, 扣住她腰，将她半圈在怀里?, 低头吻上她的唇。


    「记得想我。」


    很轻浅的一下, 稍纵即逝，却成功让许颜的脸一路红到耳根。


    她忍不住推他一下, 低声怨怪：「有?人在的，罗钊。」


    「他们看不到。」


    「……」大家都是瞎子吗？


    她有点气鼓鼓瞪他一眼，他总算没再得寸进尺，笑着叮嘱两句，就放她走了。


    夏至和徐严各自为自家老闆拉开车门，又战战兢兢爬上副驾驶，心?头想的空前统一　　——下次，他们一定在车里?待到两人告别完，再出来！


    节后第一个工作日，路上车水马龙，拥堵比平日更胜。


    夏至从车内后视镜偷瞄许颜，见她脸色已恢復正常，正预备说点什么。许颜突抬头朝这边看过来，两人视线在镜中碰在一起。


    夏至：「……」


    偷看被老闆抓包的感觉，真难以形容。


    夏至手背抵了下脸颊，确定没有发?烫，正腹诽着该用闲事，还?是正事掩耳盗铃，许颜冷不防问：「陈瑞年那边还?没消息吗？」


    夏至「啊」一声，转过去侧对她，语气稍有?忐忑：「是。」


    自许颜上次吩咐，夏至一直派人盯着云城的动静，因为年前刚得了消息，陈瑞年和太太不会回来过年，她松懈之余，盯得没那么紧，结果初四下午突然接到消息，陈瑞年回来了。


    她以为对方是临时改了行程，并未特别重视，岂料对方动作超快，一晚上时间，便人去楼空，查无行迹。


    夏至自知犯了错，第一时间给许颜打电话汇报加请罚，许颜倒没怎么说她，只叫她查找原因，但越是这样，她心里?愧疚感越盛，满脑子都是将功补过的想法。


    可惜事与愿违。


    夏至说：「陈瑞年是出狱后才买的这栋联排，因为一年中大多数时间都在外旅行，和邻居关系都不近，只有一户邻居说年前某天晚上有?看到中介带人过来过，他还?随口问了一句，此后一直没再看到中介过来。而之后到过年这段时间，陈瑞年家晚上都没亮过灯，他们还以为房子已经卖了。


    她顿了下，补充：「这一点和我们之前掌握到的倒是一致。」


    许颜「嗯」一声，夏至继续：「我佯装买房，去陈瑞年委託那家中介打听了。中介说他们是年二十九那天下午快下班才接的业务，因为价格比市面低了百分之十，当天挂出去就有人预约看房，双方当场就谈妥价格，订下合同。因为过年网上消息没及时更新，才一直挂着。」


    许颜问：「既然刚谈妥，过户这些手续肯定没来得及办，中介应该还会跟陈瑞年联繫？他们不知道陈瑞年去了哪里？」


    通常客户委託中介卖房，一是为了图方便，二是为了提前甄别买家资质，避免上当受骗，后续过户手续也都委託中介代办。


    夏至说：「中介说买卖双方的中介费都是陈瑞年付的，但后续手续没委託他们代办，他们猜测陈瑞年可能是急着去外地定居，房子卖了，电话也换了。」


    「你觉得中介的话可信吗？」


    「不完全可信。最明显一点，看房当天，陈瑞年并未出现，就不存在当场谈妥的情况。这一点我跟物业确定过，也查了当天的到访登记，中介不止带了一位客户进去看房。　　陈瑞年此举这么突然，又做的这么隐蔽，明显是不想透露自己行踪。但如果通过中介，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有?心?找他的人找不到卖家，也可以通过中介找到买家，那他自己办后续手续的做法?就完全意义。所以我怀疑他只是通过中介快速锁定客户，谈妥过后甩开中介直接交易。」


    「嗯，你工作做得很全面，辛苦了。」


    「不辛苦，本来就是我失误在先。」　　夏至谦虚归谦虚，被许颜肯定一句，心?头的懊恼抑郁总算有?所纾解。　　她想想问，「许总，您说除了我们，难道还?有?其他人找陈瑞年，并且这个人让他非常恼火，避之不及，会是谁呢？」


    「有?这个可能。」许颜没顺着她猜测，转而问，「上次让你想办法?查赵和和林茜茜的关系，有?进展吗？」


    「样本已经送去检验机构，但结果要下个月才能拿到。」


    「嗯。」


    许颜沉吟片刻，说：「陈瑞年的事，你先?放到一边，我来想办法?。」


    「是。」夏至忍了忍，还?是问：「许总，您和罗总……」


    「就是你看到的关系。」许颜容色不变，看向她时，目光却多了丝锐利，「怎么？」


    她哪儿敢质问老闆的私人关系啊！还?怎么？　　夏至心头惴惴，暗自懊悔自己缺乏说话没艺术，词不达意，连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罗总可能知道陈瑞年的事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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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提起罗钊，头皮就本能发麻，脑子里?总能回想起，那晚她受许颜指派，去他公寓拿东西的场景。　　——对方冷漠的表情，凉得没一丝温度的眼神，醇厚又冷冽的嗓音，即使站在那里，任何动作都没有?，也能辐射方圆五米的带着压迫的超强气场……


    夏至后背微凉，她怀疑自己这几天可能到了八辈子血霉。


    前天得到消息，她立刻给许颜打电话请罪，因为自己犯错，加之心?急，她见电话接通，叫了声「许总」就噼里啪啦一顿汇报。


    电话那头也一直听着，没有打断，直到她讲完，又问句：「许总，您说怎么办呀？」


    那边才开口：「许颜在休息，你晚上再打过来。」


    男人的声音醇厚淡漠，不怎么客气，隐约听过，又好像没有。


    夏至耳朵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刷的又红又肿，心?也提起来，那不是动心的感觉，是紧张，是害怕，是莫名其妙的恐惧。


    她没憋住，下意识突出几个「您您您」的混乱音符。


    那边：「我是罗钊。」


    这四个字如同一记焦雷，震的夏至差点丢了手机。她瞬间感觉自己喉咙被堵了，变成了哑巴说不了话，那句问好的『罗总』二字硬生生卡在里面，怎么都吐不出来。


    好在罗钊没心思跟她多说，只教训她一句：「你是她的助理，该替她分忧，不是让她来教你。」就挂了电话。


    夏至望着通话结束的手机页面，简直有种被乌云压了许久的天空，突然放晴了的光芒感，从头到脚都顺坦了，但罗钊那句训诫她是狠狠记在了心?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至把事情大致经过跟许颜说了，眼见对方嘴角极淡的牵了下，又及时忍住，正了颜色说：「无论他以后问你任何事，你都可以跟他说实话。但如果他没问，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主动告诉他任何事。」


    夏至不太明白许颜的意思，心?想罗钊怎么会问到自己头上，她又能主动跟他说什么？她怎么敢？但她想许颜既这样说了，自有她的道理，便答应下来。


    没想许颜又说：「我跟他的关系，暂时不要跟其他人说。」


    夏至有点惊讶，没忍住问：「为什么？」


    「刚开始，不稳定。」


    「哦……」


    夏至暗恼自己今天话太多，庆幸许颜脾气好的同时，也暗暗提醒自己日后言行要更谨慎，但接下来一路，思绪总被许颜最后的话占据，满脑子的八卦思想。


    如果不是刚才在车库的一幕，她实在无法?想像罗钊那种冷面阎王般的人物会怎么谈恋爱？奥，原来、居然、竟然，他也会有?温柔宠溺的一面。


    他刚才看许颜的眼神何止含着情意，那里面简直藏着星光，盛着太阳，他看着她笑，吻她的时候，那样强势的人，居然也会有?小心翼翼的微表情。


    所以许颜说的不稳定，是在说她自己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对罗钊的感情不稳定，未来能不能稳定，还?要看他表现。


    嘻！夏至心头突的溢出大大的笑，原来罗钊跟她地位差不多嘛，也要被许颜评判优劣，决定是否继续留用的。


    所以，她为什么要怕他？她只要好好帮许颜办事，或者将来某天，他真的还?要「求」她帮忙呢！


    今天是阴天，车窗外天色灰暗，车如流水，熙熙攘攘挤满路面，夏至的心?情一下变得异常舒畅。


    第79章


    自那晚出了「事故」, 许颜和罗钊俨然成了半同居状态。两个?人都工作繁忙，各有应酬，不可能如普通情侣那样时刻腻在?一起, 就连共进晚餐的机会?都不是天天都有。


    许颜体谅罗钊繁忙，自不可能真的要求他当保姆做饭，两人不是在?外?面餐厅吃，就是罗钊家的做饭阿姨在?他那边做好送过来。


    即使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许他家保姆随意?登堂入室, 她深知自己的矫情，却不想丢掉最后的主动权, 真被他拿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能体谅罗钊, 但?罗钊是不怕「打扰」她的，无论加班或应酬到多晚，晚上总是会?回到她那儿?。


    许颜通常比他结束的早, 洗漱完见?他还没回来, 从来不会?等他，直接上床睡觉。但?这觉通常睡不长, 他回来必然有法子将她弄醒, 至少要一次才让她继续睡。


    不似最初几天的急切，罗钊变得异常有耐心，要她也磨他, 偶尔甚至非折腾她先绷不住, 亲口跟他索要，他才满意?, 全无保留的给予。


    他很乐意?看她情动不能自持的样子, 迷恋她。。。。乖顺柔软的媚态，更虚荣满足于她最后软在?他怀里?, 带着哭腔嘤嘤求饶模样。


    她的一切，他都爱得不行。


    两人阔别日久，就像两条搁浅许久的鱼突然被投入大?海，干柴烈火相遇，不可能不燃烧。


    许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初时也是享受的，但?连续十?来天，夜夜笙歌瞎折腾，她深感睡眠严重不足，白?天精力不济，跟罗钊抗议几次，他每次嘴上答应得好，到了床上依旧忍不住。


    他从来不是个?重欲的人，不喜声色，不爱菸酒，她于是只能将他的反常亢奋归咎于，男人和女人身体结构不同造成的难以调节天然差异，便不再?限制他。　　只等时间久了，激情渐缓，他自己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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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页

    许林重视团圆，元宵节那天，许颜和许隽都抽空回了趟容城。自许颜母亲离世?，以往每年这天都是三个?人一起过，许颜出国?后，家里?就剩下两人。


    虽然该有的仪式每年都有，但?许林每年都念叨着人丁单薄，不如别家热闹，话里?话外?都暗示姐弟俩早日成家添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年终于多了罗钊，他事业有成，待许颜真诚宠溺，许林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终于不在?念叨冷清。


    晚餐后，许林说要带罗钊去小区内转转熟悉环境，许颜知道他是想去小区活动室报下午的「仇」，顺便「显摆」，没拆穿，也没拦着，和许隽留在?家里?收拾。


    两人前脚刚出了门，许隽就扔了抹布，往沙发一倒，仰嘆道：「做家务太累了，姐，我腰断了。」


    许颜瞥他一眼，嘁声：「就擦个?桌子，你至于嘛？」


    「至于啊。」许隽坐正了些，一脸的苦涩，「我跟爸说了三十?遍请保姆，请保姆，他非不同意?，说自己闲着没事。结果呢？每次我回来看他，洗衣服、拖地、洗碗，擦家具啥啥都得干，累死个?人。」


    「演员不就是要体验人生百味，表演才更真实流畅，爸这是锻鍊你。」


    「你觉得我这颜值身段能接男保姆的戏码？我这种贵族气质，演霸总都屈才，妥妥王侯将相，一辈子被人伺候那种。」


    「造反被砍头那种？」


    「……」


    许颜擦了桌子，正想拿扫把扫地，被许隽阻止，他摸出手机拨弄几下，电视柜下面一个?黑色扫地机器人开始运作。


    机器人颜色和电视柜相近，许颜起初没注意?到，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


    「为反抗老爸的剥削买的。」许隽面有得色，「好在?我聪明，趁他不在?家，把扫地机器人、擦窗机器人和洗碗机给他配齐了，他轻松，我也省心。」


    许颜原本也是倾向于请保姆的，现在?使用智能家居，许林能轻松不少，等于完美解决了问题，她脸上笑意?不由多了几分：「这事你倒干得不错。」


    许隽沖她比了个?剪刀手，话锋一转道：「不过咱爸真是越来越幼稚了，不就下午输了盘棋吗，晚上非要去赢回来，自己能力不够就拉罗总一起，我真服了他了。」


    「老小老小，爸除了爱吃，也就这爱好了，随他吧。」


    许隽看着许颜，心思转了几个?来回，还是说：「姐，罗总都来我们家两次了，他没说什么时候带你回去见?家长？」


    「他爷爷奶奶还在?京都，还有段时间才会?回来。」


    许隽「哦」一声，默了默又说：「我看罗总对你真挺好的。」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　　许颜总能一秒猜中他心思，许隽服气。　　他微嘆口气，双手在?胸前交扣几次，似在?斟酌措辞，十?来秒后，终于问：「你还是决定要利用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利用两个?字眼是很重的，无论是至亲至爱之情，还是朋友之谊，一旦沾染，量变到质变，往往一夕之间，再?难转回。更别论罗钊这般自负的人，付出真心，收穫假意?，情何以堪？


    许隽见?许颜脸色发白?，双唇咬成一条直线，整个?下颔绷得紧紧的，他突然觉得自己问得残忍，正有点无措，


    许颜突的抿开唇，有点惨澹的笑了：「不利用，怎么办呢？」


    不利用，怎么办呢？　　她从最开始接近他，不就是为了利用他？　　纵然她爱他爱得胜过她自己，她也要利用他。　　就连当初的放手，虽然有猎人爱上猎物?的无奈，更多是她发现自己还不具备利用他的机会?和能力。


    她实际是最自私狠心的人，她怕泥足深陷，怕陷在?他的温情里?走不出来，怕自己爱他爱得不纯粹。


    但?实际的实际，是她尝试了，靠近了，知道此路远不如预想的简单。她更怕自己配不上他，怕自己的世?界只有他，怕他终有一日将她厌弃。


    她吃过一无所有的苦，受过任人拿捏的痛，怕的太多，想抓住的就更多。


    她踌躇不忍的时候，也曾一遍遍问自己，如果罗钊没有一丝利用价值，她还会?轻易让他靠近，轻易原谅他吗？　　她不知道。


    所以，她可以原谅他曾经给的伤痛，给他机会?，也会?回报他，认真爱他，但?她没法忘了那日的被动，忘不了刻在?身体里?的仇恨，再?不能为所谓的爱情抛弃所有，做一个?满心满眼只谈情，不讲利的姑娘。


    那样纯粹阳光的姑娘是蜜罐里?泡大?的，她大?概也是，但?那她的蜜罐内壁有缝，外?壁有刺，恨意?和痛楚撕扯温情，只有磨灭才能解脱。


    许隽心头钝钝的细密的疼，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沉寂的不似自己。


    他还是当年那句：「姐，我们可以想另外?的办法。」


    她的答覆也如当年：「是可以，但?都不比这一条更快更有效。」


    话是一样的话，但?力度和情感终归是不同。


    沉默中，许隽深吸一口气，问：「你想过如果日后他知道了，你怎么办吗？」


    「能怎么？顶多分开吧，或者他气得太狠，恨了我，要惩罚我，但?他这个?人骨子里?是讲情分的，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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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有点破罐破摔的无赖了，许隽望见?许颜明明笑着，却无半点玩笑意?味的脸。轰然觉得刚刚自己体会?的惨澹不过尔尔，许颜提前预习过的过程结局，无一不是惨烈。


    他喊一声姐，张张嘴嗫嚅着不知该劝，还是该继续顺从。


    这副形容又是被许颜一眼看穿，她抬手抚弄把头髮，再?抬头，适才波澜微动的眼睛已是一片沉静的清明。


    「你这样问是之前我让你办的事情有进展了？」


    许隽点头：「我前段时间有意?参加了几个?和林轻语有重合的局，和你料想的一样，她每次都有意?接近我。我随意?搭了两句，没给她太多进一步结交的机会?。　　后天你们星颜那位冉总过生日，鼎丰的张玲、励和王大?洲，还有我的经纪人一起给他办了个?生日会?，场面搞得挺热闹，各家手上的艺人礼节上都会?去走个?过场。」


    「这么说林轻语肯定会?去？」


    「还会?带着罗晓棠。」许隽说，「你放心，我这次会?给足她面子。」


    冉孟主管制作部?，一直很受各家经纪人「追捧」，这次三家一起组局，肯定不是三人关系太好，可以资源共享，恰恰是因为争夺战白?热化，任何一个?都不能独吞这个?机会?。


    许颜点头，语气有一点揶揄：「难得冉孟有这个?面子。」


    「还不是因为星颜和江氏财力雄厚。张玲和王大?洲之前为了争艺人，某次颁奖礼差点在?后台打起来，两边都放了狠话，这次为了冉孟竟然能聚到一起。」


    许隽嗤笑着，表情声音皆有一丝嘲讽，「这圈子里?混的多数人都这样，没几个?真朋友，为了利益怕是杀父仇人都能同桌吃饭。」


    许颜觉察到他的情绪，安慰道：「小隽，我知道你只想演好戏，姐姐答应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你都按照自己的喜好工作生活。」


    许隽偶尔会?觉得许颜将自己保护得太过，那种保护怎么说呢，不仅是护着他少走弯路少吃苦，就连世?上的势力龌蹉都不想让他看见?过多。


    但?他身处染缸，又怎会?真的不懂？　　娱乐圈向来资本为王，若不是背后有许颜的力量，他就算再?有天赋实力，也不可能发展得这么顺遂。世?人总说要不忘初心，但?初心有时候不一定就是最正确的。


    他已经得到了尺度内的最大?自由，同样兢兢业业付出，回报却比大?多数同行优渥，怎么奢望保留自己所有稜角？　　他是讲规则的人，也受得了该受的约束。


    「姐，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忘了我说过，既然妈妈生了我，我身上就有跟你一样的责任。」


    「可是……」


    「没可是，我现在?的状态就是自己喜欢的，真的，我特别满足。」许隽坐到她身边，晃着上半身撞她一下，」你别总担心我，多分点心思给自己。」


    「我花在?自己身上的心思也挺多的。」


    「分给罗总也成啊。」


    「分他做什么？」


    「你用完人家，总要补偿补偿。」


    又绕回去了，许颜无奈中另有一股酸涩，她压制住，极其认真的答：「好，分给他。」


    那一刻，她是真的想，今后一定要对他很好很好。


    第80章


    元宵节后一个周末是江逞的生日, 他爱玩爱热闹，因?为圈子不?完全重叠，以往每年生日都有连轴的局, 最久的一次连续过了一个礼拜。


    今年他说年纪大了，经不起过分?折腾，要简办，只请了交际圈中平日关系亲近，彼此碰到一起多少能说得上话的一圈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春节过?后, 嘉城每年都还有一波寒流，这波过了才真正迎来春暖花开。江逞于是将聚会地点定在枫兰山, 那里有嘉城唯一的天然温泉。


    一群人浩浩荡荡从山脚出发, 车队顺着山路蜿蜒。已经立春，枯枝都抽出新芽，草根渐长渐绿, 间或有山雀掠过?天空, 不?细緻的点缀着山川，风景比一个多月前葱郁许多。


    许颜闲闲望着车窗外, 很自然想起和霍观潮的那次「徒步」, 她当时累得气喘吁吁，后背冒汗，是真觉得就算风景再美, 也犯不上靠腿上去, 直到最后被他框在手机里的静态图惊艷。


    今天坐在车里，饶是外面春景初盛, 生机勃勃, 她依旧觉得比不?上那抹从枯败里焕出的美好。


    她淡淡想着，嘴角不?经意带了点笑, 温诺顺着她视线看一眼，狡黠问：「颜颜，你?在看什么？」


    「风景呗，能看什么？」


    「是挺不错的。」


    「如果不?走盘山公路，从小路徒步上去，风景会很不?一样。」她想想又说，「不?过?现在季节可能过了点，上个月更好。」


    「你?去过？」


    「嗯。」


    「是谁这么大面子？」


    「什么？」


    温诺「啧「一声，满腔八卦之火被点燃，笑容也暧昧起来：「难道你?一个人来的？你?这种懒虫，一个人徒步登山？」　　她一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信的表情。


    许颜无奈，解释：「和一个合作伙伴一起来的。」


    「合作伙伴吶？男的？」


    「嗯。」


    「那不是正好。」温诺双眼冒泡泡，凑到许颜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激动，「能跟你?合作，至少身份能力配得上。他单身么？帅不?帅？你?有没有一点点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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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真是服了她，戳着她额头给她身体扳正，端正态度郑重说：「我们就是纯粹合作关系，工作之外，连私交都谈不?上。」


    「一点没有？」


    「一丁点儿都没有。」


    温诺哀嘆一声，满腔八卦尽化作失落，自怨自艾几秒，突的说：「让老顾牵个线，你?跟罗钊拜把子算了。」


    她这句实在太没头尾，许颜没听懂：「我跟罗钊拜把子？」


    温诺声音不小，别说许颜，顾时敛也是一脸不解的回过?头看自家老婆。


    温诺说：「就凭你俩对异性共有绝缘度，就适合当?一辈子兄弟！亲兄弟。」


    许颜：「……」　　顾时敛：「……」


    许颜是真想捂脸，她这些天跟她「亲兄弟」可太亲密了点。


    顾时敛也是真服了自家老婆的眼力劲儿，他是不信许颜跟她一起，一点儿没表现出跟罗钊关系的不?同。


    不?说别的，就她俩上次在「薄绿」遇到罗钊，连苏慕辰都猜到一二，她倒好，回家就只顾跟他惊讶罗钊的「审美」，抱怨罗钊「这种木头加哑巴的性格，如果身上没有罗氏总裁的标籤，也没有那张脸，肯定找不到老婆……」


    一通抱怨完了，就逼着他说要收回之前请他牵线的话，说不能害了许颜。


    顾时敛是知道些旧事的，见温诺蒙在鼓里，几次旁敲侧击提点她，结果她半点听不懂，一股脑只吐槽罗钊。弄得他特别惊奇，他这迟钝的老婆是怎么能写出那些个爱情故事的。


    他后来便不?提了，毕竟是旧事，两人今后如何发展还两说，许颜没主动跟温诺说，想必是关系不?到位。闺蜜间事，到底不?需要男人在后面嚼舌根儿。


    进入温泉区，空气里的湿度和热度渐渐与山下拉开?差距，通往温泉酒店的车道旁遍植着山茶树，树高而叶密，郁郁葱葱深绿色将里面坐落的纳兰式建筑连绵成一处远离喧嚣的世外桃源。


    别墅很大，房间是事先分?配好的，许颜刚领了房卡，罗钊走过来，自然拉过?她行李箱，帮她套上号牌，交给酒店工作人员运送。


    许颜看一眼他，没拒绝，也没道谢。


    昨晚收拾行李，罗钊帮她挑泳衣，两人审美不?统一，他故意非按着他的喜好来，以为她肯定犟嘴呛他，结果她欢欢喜喜的拿了他喜欢的几件装进行李箱。


    从容城回来这几天，她脾气突然变好了点，不?止小性子少了，尤其晚上温柔熨帖得不?成样子，他想起昨晚两人在客厅沙发折腾的迷乱，心头犹留有余温。


    他走过去，坐她旁边，指尖勾缠着她髮丝玩。　　「这几天怎么这么听话？」


    许颜抽空看一眼他，反问：「听话还不?好？」


    「不?太习惯。」


    「……」她真想骂他贱骨头。


    他是读懂了她的，从后面贴上去抱住她，下巴轻压在她肩膀，颈项相触，温柔又诚挚：「颜颜，我喜欢你这样。」


    许颜脸蹭下他的，「嗯」一声算是回应，手上动作没停。


    罗钊伸手过?去「帮」她，暗戳戳问：「你?怎么让江逞定两间房？明天，你?打算怎么跟他们介绍我？」


    她就知道他今晚肯定会问，又是反问：「你?想怎么？」


    「许总，不?打算给我名分?？」


    「没打算。」


    「……」


    罗钊松开她，表情有一丝不?信，连语气也硬了点：「你?认真的？」


    许颜立马端正态度，双手搂住他脖子，撒娇道：「时机不对啊，罗总。」


    「就这还要选时机？」


    「就这？我怎么听着，罗总一点不重视。」


    「少打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许颜。」


    哦，警告的意思。


    许颜说：「明天是江逞主场，这种重磅消息突然放出来，恐怕喧宾夺主。」　　她靠过?去，指尖点着他胸口，「江逞好像请了不?少名媛千金，这里面得有多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罗总就捨得让我一去就成为众矢之的？」


    他握住她的手，无奈：「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罗总怎么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呢？」


    「……」　　罗钊都不想理她了，忍了忍才说：「真是这样，你?躲得了初一，能躲过?十五，还是你愿意一辈子躲在我背后？」　　他说，「你?愿意，我也不?捨得。」


    是不捨得，不?是不愿意。


    许颜心头动了下，抬头看着他说：「我是真的没准备好。这些天太忙，我都还没来得及跟温诺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总不能让她跟其他人一起吓一跳吧？」


    罗钊似乎被她说动了，默了默问：「明天我俩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装不?熟吧？」


    「不?用装，除了不?挑明，不?住一间房，人多的时候不?要过?分?亲密，其他都依你?，好不好？」


    这跟从前有多大差别？　　罗钊不?满意，但看着她亮晶晶的期待着望着自己的眼睛，又心软的不?忍不?依着她。　　毕竟多的时间也等了，他等她跟她朋友先交代了本也无妨，但她态度有问题。


    之前江逞在群里统计人数，实际就是为了分?配房间，这小子的骚.浪气质常常彰显在细节，情?侣的房间会给外布置得姚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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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时还想着问许颜，她头像已经出现在对话框，一个字：「1.」


    一个人。　　她知道他要去，她还一个人？　　他不?是人？


    为着这个事，罗钊这几天心头都不畅快，他以为她事后总会跟他解释，想着那也行，他也能原谅她。


    结果呢？她今天收拾行李都是两个人分?开?放，他不?问，她没事人一样，提都不提。


    罗钊迟迟没反应，许颜等得不?耐，攀着他肩膀，跨坐在他腿上。她双手捧起他脸，低头亲他，唇瓣相触，绵绵软软，很轻很快。


    「别生气了。」她又啄一下，声音很柔，「我今晚提前补偿罗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嗤一声，眉梢扬起：「许总准备怎么补偿？」


    「你?要我怎么，就怎么？」


    她红着脸小声说话，眼尾也微红，眼波流转间，溢满春水般的情?意，罗钊抬手握住她腿，嗓音暗哑下去：「我俩这种地下关系，许总补偿那些算什么？」


    「炮.友？利益交换？你?觉得哪个合适」


    还哪个合适？这句话是一盆冷水，也是一味兴奋剂，罗钊气得直接把她从身上拉下来，压到身下狠狠教训。


    一群人乘电梯上楼，许颜站在最里面角落，目光很自然落在罗钊背上，又从他身侧缝隙穿过去，落在电梯门上，他的影像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一只手插兜，背嵴依旧挺得很直，表情却难得没有平时的严肃淡漠，闲雅站着，自有一点慵懒的姿态在里面。他跟身侧的人说话，转头时目光在镜中跟她的撞在一起，一秒就移开?，全没有停留的意思。


    走廊没有铺地毯，大理石面光可鑑人，却奇异的没有什么声响。


    温诺比对了房间号，发现和许颜的房间一南一北，遥遥相望，她登时就想去换房间，被许颜拦了。


    「我们又不是来串门玩，走廊也不?长，别麻烦了。」她凑近了，低声打趣，「再说我耳朵很好的，隔得太近，我怕你?放不开?。」


    「……」温诺闹了个大红脸，直指着她说她最近学坏了，但还是乖乖跟着顾时敛去了另外一头。


    许颜往自己的房间走，她的房间在尽头，一群人过?去，等到她房间门口，就只剩下两人。


    她和罗钊。　　两人房间门基本正对。


    许颜刷开了门，略挑眉看他，对方沖她颔首一笑，推门进去，还没转身，反手就将门关上。


    这嫌避得到位，许颜心头哈一声，没的想笑。　　她进门关门，真的笑出来。


    *


    第81章


    这一?带有大大小小七十多个温泉, 别墅内外泉池造型功能各不相同。传统的古法池，楼顶无边泉池、鸟巢牛奶汤、瀑布池、香氛池、绢丝池、森林原汤、各种名?目迷人眼。


    许颜和?温诺在享乐方面一直都是懒的，若不是为了交际需要, 她俩都想直接在房间内的私人泉池泡泡算了，泡着温泉看剧，顺便来个下午茶，想想都美哉。


    可惜今天明显不能实现，两人最后图近去了别墅内的汤池。


    汤池面积不大, 设计风格是很经典的东南亚风情，池边植被茂密, 影影绰绰, 围墙根儿却密密地栽了一?圈椰子树，自然色彩浓烈，相当的泰式风。


    大概因为是女汤, 泉水中漂浮着新鲜玫瑰花, 水雾蒸腾，香气馥郁。几位身形婀娜, 肤白貌美的年轻女人在里面泡着, 言笑间各自都是风景。


    许颜和?温诺相视一?笑，看来懒人不止她们嘛。


    两人正准备下水，那头被众人围在中间说话的一?位, 突的停了话头, 挺直了嵴背朝两人看过来。　　她挥下手，热情招唿：「顾太太。」


    温诺定睛看清对方的脸, 眉眼微弯：「王太太。」她低声知会许颜, 「丰联集团少东王磊的老婆。」


    丰联集团国内头号汽车玻璃生产企业，许颜在一些酒会上?跟王磊有过几次碰面, 印象中对方每次带的女伴都不同，倒是没见过眼前这位正牌太太。


    她对这种事见惯不怪，也无丝毫八卦精神，与王太太视线碰在一起，她很自然的迎着对方探究眼神，得体?的笑了笑。李兰溪也沖她颔了下首。


    离得近了，许颜才看清面前几位女士面目，都不算特别出众的美人，但保养得宜，仪态优雅，看上?去各有韵味，端方出众。


    李兰溪是很会挑起话题，活跃气氛的那类人，开口的时候多，聆听的时候更多，微笑回应，赞嘆附和?的度把握得很好，不止是之前就围着她的几位女士，连温诺也跟她聊得投机。


    一?群人里，除许颜和?李兰溪的妹妹王诗韵单身，其余几个人要么已婚，要么订婚，言谈闲事之于，也分享着各家资源，更少不得牵线搭桥。


    一?个话题罢了，王诗韵去吧檯拿水喝，她前脚刚走，一?位陈姓太太便低了声音问：「兰溪，诗韵跟赵家二?少怎么样了？」


    李兰溪看一?眼吧檯，声音也低：「没下文。」


    陈太太表情稍有惊讶：「赵家二?少不是挺喜欢诗韵？」


    李兰溪微嘆口气，正要说什么，另一位太太先笑道?：「那也得咱们这位王大小姐看得上?啊。」


    「又没看上?？」陈太太说: 「这都相多少个了，个个都看不上?？。」　　她笑着，语气却有一?丝轻蔑，「上?次没看上?我家小叔就算了，赵家二?少又不是纨绔，论家世样貌能力在嘉城未婚的各家公子里已经算是拔尖了，诗韵还看不上?？她这要求也真?高得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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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页

    一?位太太表情暧昧的笑道?：「诗韵怕不是心里有喜欢人，心有所属，所以任其他人再好都没有用。」


    「哦，她还想着……」陈太太做了个口型，没发出声音，转头对李兰溪笑道?，「还没死心呢？这都几年了？也是哈，第一次相看的太好又没成，难免受点打击，后面也难免比较，比不上?就看不上?，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也不着急，横竖那位看不上?的更多，远的不说，今儿一起来的秦家小姐，赵家千金哪个没动过心思?？那位好歹还见了诗韵一面，其余人不是见都不见吗？光这点，诗韵也不算太亏。」


    陈太太话里带着小刺，因是姑子的事情，李兰溪不好说太多，转眼见王诗韵已经走近，立刻竖起一指抵在嘴唇，眼神拜託大家转个话题。


    虽然几人没指名?道?姓，但陈太太口型，许颜是看懂了——她说的是罗。　　罗钊。　　她心头暗笑，哟，他还相过亲吶？！


    适才谈论的几人都没再说，反倒一?直没开口的一?位轻哼一声道：「那位最近不是跟林家小姐打得火热，男人啰，说到底都是喜欢那种清纯柔弱挂的。」


    王诗韵已经入水，听到这句立刻转头朝那人看过去，目光肉眼可见的不客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以为对方没有指名?道?姓，她就是听懂也不会轻易发作，结果念头还没过，王诗韵就冷笑出声，环顾一?圈大声道?：「我知道你们笑我，我单相思怎么了？我就是喜欢罗钊，他够好，值得上?我喜欢，我坦坦荡荡！反观那些只敢躲在暗处使阴招，靠不实绯闻混淆视听的小人，才是真的下作不齿！」


    四周陡然静默得只能听见潺潺水声，李兰溪尴尬至极，一?时竟不知该安慰小姑，还是该代她向同伴赔礼，两难之下，正想去拉王诗韵，对方先一?步跟她道歉，上?了岸就往汤池外走。


    温诺看着她背影，手肘碰碰许颜，既惊讶又欣赏道：「王小姐还挺有性格的。」


    许颜嗯一声，温诺又嘆气：「颜颜，我还是收回上?午的话，你别跟罗钊拜把子了，他可能是个灾星，哑巴木头人，都能引得无关的人起冲突，你还是远离他的好。」


    「……」她能怎么办，还不是答应她，「好。」


    沉默并没持续多久，陈太太新挑一?个话题，轻松把这茬儿揭了过去。


    泡过汤池，太太们三三两两起身去水疗中心做spa。许颜两人来得稍晚，跟这几位也没熟悉到可以相约深聊的地步，就自然落在后面。出乎意料的，李兰溪也没走。


    待汤池只剩下三人，李兰溪收起脸上自然合度的笑，先跟两人道?了歉：「我家妹妹年轻，性子被家里宠得太直，说话不中听，让两位见笑了。」


    她态度诚恳，言语间有点身为家长面对熊孩子的宠溺无奈。许颜知道她主要想道歉的对象不是自己，只笑着附和?了句：「王太太言重了。」便闭嘴将话柄交给温诺。


    温诺说：「王小姐是性情中人，敢爱敢恨，我们不会介意的。相反，还有点欣赏。」


    李兰溪适才为王诗韵说好话，开口就拿对方年纪说事，说完立刻后悔自己嘴快。毕竟比起王诗韵，江氏这位副总和顾家新妇的年岁更轻，在两人面前用这个藉口，显得不用心，也不尊重。


    倒是这会儿听温诺说着佩服的话，表情语气都不似纯客套，心头的懊恼才少了些许。


    李兰溪亲昵的拍一?下温诺手臂：「实话说，我有时候也挺佩服诗韵的做派，心直口快，我行?我素，从不为表面好看委屈自己，也不怕得罪任何?人。」


    她微嘆口气，揪着眉舒展开，言语间透着股骄傲，「也是没办法，谁让她命好呢。我们王家从祖父辈起往下三代，全是男丁，就出了这么一?位大小姐，打她小全家人就宠得不行?。她也担得起这份宠，模样生的好，学识教养在嘉城一众千金里也是拔尖的，可以说是从小优秀到大，唯一吃过的败仗，就只有跟罗总……」


    李兰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一瞬又消散，坦然笑道?：「这事儿在圈子里不是秘密，但事实却也没传言那么不堪。非要说起来，当年是罗太太先看中我们家诗韵，主动撮合两人见了一?面。　　我听诗韵说，两人饭桌上?还聊得挺投机的，罗总特别绅士，也特别健谈，全不是传言里那种高高在上的做派，约会完还亲自送她回家。我们诗韵对罗总自然一百个满意，那天回来特别高兴，我们也都以为两人能有进一?步发展，结果莫名其妙就卡在这里。」


    李兰溪说到这里，本来舒朗的眉头又蹙起来，温诺揣摩她意图，适时问：「你的意思是，那之后罗钊没主动找过诗韵？」


    「没有。」


    「我对他也不了解，不过平时遇到都挺……」温诺哽了一?下，脑袋搜索着中性词，「挺不爱说话，他可能是习惯被动。既然两人聊的不错，王小姐可以主动点呀。」


    「哎，我这做嫂嫂的，她不主动说，我也不好问。」李兰溪嘆口气，表情更为难几分，「只是这事一?晃三年了，她也二?十八了，还陷在里面走不出来，我婆婆心急得厉害，少不得说我不上?心，不关心妹妹。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再有心，还能管到罗总头上?去不成？说句不该说的，我跟诗韵毕竟只是姑嫂，我擅自做主管这些，她知道了不见得会感?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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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诺点头：「王太太处的位置是比较为难。」


    「可不就是左右为难吗，道?理谁都懂，但诗韵叫我这么多年嫂子，我若是因为怕麻烦，真?放任不管，心头也真?是不安。」


    李兰溪看着温诺，表情稍有为难： 「抱歉啊，许总，顾太太，要你们听我唠叨这些闲事，我确实是心头憋久了不好受，跟你们诉苦了。」


    温诺笑：「没关系，出来玩不就是为了消遣么。王太太尽管说，我们听着。」


    李兰溪嗯声：「其实我觉得这事关键点还在罗总身上?，可是我婆婆在罗老太太哪儿说不上?话，从前问到的都是些客套话。」　　她温柔笑着，目光多了丝期待，「要不顾太太帮我出个主意，我该怎么办才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说以许颜的玲珑了，温诺自从和?顾时敛谈婚论嫁，见过他家各位姑姨长辈，早习惯这些太太们「三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偏扯到三十句」的能力，拐弯抹角的功夫个顶个的高深。


    她是听明白了，李兰溪是将借着道?歉的幌子，剖析流言给王家正名?，又借着坦白，拉近两人的关系。


    李兰溪是明白人，她当然知道温诺跟罗钊不可能有交流这种私事的机会，但罗钊和?顾时敛交好，顾家和?罗家交好，顾家老太和罗家老太从年轻时就是牌搭子。


    世家圈家眷间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不止放在商场上能推波助澜，私下探听得的消息，有时就跟当事人说的一?样准。


    温诺实际还真?听顾时敛奶奶问过罗家老太，有关罗钊的婚事，不过她不是爱嚼舌根的人，李兰溪跟她的交情更没到那个程度。　　不过，也不是不能送一?点人情。


    她思绪转了转，打了半圈太极推回去：「王太太高看我了，我哪儿知道这些，连王小姐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你要听我的怕是会越弄越遭。」


    「没关系，反正死马当活马医，顾太太尽管说。」


    「那我就胡说八道了，王太太听听就好，就当我是讲故事了。」温诺像模像样清了清嗓子，端正点态度道，「所谓烈女怕缠郎，反之也一?样，王小姐如果真?的如你说的那么喜欢罗钊，干脆就大胆点，主动出击。嘉城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两个人想见面机会是很多的。」


    「可罗总平时看着，真?不是容易接近的人。」


    「王太太说笑了，如果那么容易，王小姐可以，其他人为什么不行?。王小姐不就因为不容易，才念念不忘的吗？」


    李兰溪听得眼角都撑起来，温诺说，「只是王小姐要控制住度，主动不是倒贴，追得太紧难免惹人烦。我认为的循序渐进，应该从彼此熟悉开始。」


    「可是……」


    「王太太就别可是了，万事开头难，要成功哪能不吃苦。」温诺从水里出来，接过工作人员手中浴巾披在身上?，含笑说，「你放心的，到时如果实在有我能助力的地方，我一?定帮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82章


    两人泡汤完, 也去?水疗中心做了?个肩背spa。　　待按摩结束，技师们退出去?，许颜问温诺：「你刚才说会帮王诗韵是真的？」


    温诺被按得昏昏欲睡, 听见她问，有?点困难的撑起眼皮：「嗯，算是吧。」


    「算是？」


    「不?主动?，如果有?机会推波助澜，就做个顺水人情。」


    「看来你对她印象不?错, 还『烈女怕缠郎』，哪儿学的俚语, 笑死我。」


    「哈, 形象吧？是我??说里的句子，忘了?哪儿捡的了?，有?那?么好笑？」


    「好笑。」


    「我从前对王诗韵的印象就不?坏, 经过今天印象更好了?点, 虽然她有?点钻牛角尖，但难得她有?这份坦荡。虽有?盛气, 却不?凌人。」


    「你觉得她是钻牛角尖？」


    「那?不?然呢, 难道你相信李兰溪说的，罗钊头天跟她好好的，过两天就不?离她了?？不?过是基于自家立场的适当美化罢了?。」


    温诺撇下嘴, 难得说两句罗钊的好话：「罗钊这个人, 身边向来群狼环伺，但他是块木头, 哦不?, 石头！别人可能?眼睛都看瞎了?，他都不?会有?反应。他会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反正我是不?信。我猜大概率就当天家里安排见面, 他出于礼节应付，完了?没看上就就丢开这茬儿，但王诗韵喜欢上他，丢不?开了?。」


    「王太太说这事传得离谱，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她是当事人方?，自我感官意识太强，总觉得别人盯着她。其实?大家见惯不?怪，平时都不?会说。罗老太太这几年?给罗钊物?色不?少相亲对象，他好歹还见了?王诗韵，其余可是见都不?见的。我听说有?次罗老太□□排秦家??姐跟他见面，怕他不?去?亲自去?罗氏大楼给他守着，结果他硬是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跑了?，还直接飞去?外地，害秦??姐在?餐厅等?了?他一个晚上。」


    「这你都知道，看来嫁给老顾，没少听太太圈八卦。」


    「太太圈哪敢随便提罗钊八卦。」温诺翻过身仰躺着，说，「是有?次我跟老顾回老宅，罗老太太恰好过来找他奶奶打牌，说起罗钊那?叫一个捶胸顿足，如果给她一把刀，我感觉她随时能?架在?罗钊脖子上，逼他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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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奶奶……很兇吗？」


    「不?凶，特别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温诺嘆口气，有?点不?敢苟同道，「想想罗钊也是可恶，把一个喜乐可爱的老太太都逼得拿刀了?。」


    许颜莫名被这句逗笑，郎朗笑出声来。


    温诺侧过头看她，有?一点意外：「这么好笑？」


    「好笑。」许颜吸着气控制些许，依旧是笑模样，「你讲的太有?画面感。」


    温诺愣了?愣，回想画面，跟着笑起来：「我这算什?么有?画面感，你是没见过罗钊奶奶，跟她聊天才是享受。真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么会聊天的老太太，幽默睿智又欢乐，跟罗钊的性格天壤之别。」


    「我听说罗钊是他爷爷奶奶带大的，竟然一点不?像吗？」


    「半点都不?像。」


    「长得也不?像？」


    「不?像。」温诺想了?想，「他长得比较像他妈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惊讶：「你还知道他妈妈长什?么样？」


    「老顾家里有?照片啊，他俩一起长大，拍过特别多照片。」


    「他??时候，和现在?长得像吗？」


    两人的讨论早就偏离航线，一句句讨论起「无关之人」的家事，这在?从前是不?可能?能?进行的话题。


    许颜是下意识想问，温诺神经大条，一点没察觉对方?的反常，反倒因为?是许颜问，努力挖空心思去?回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揪着眉毛沉思几秒，说：「眉眼是像的，罗钊就是那?种传说中的从??好看到大的??孩，不?止是好看，气质品貌都是一流。」


    温诺看着许颜，眼睛里蓦地染上一层亮晶晶的光亮，是那?种想跟伙伴分享她看到的稀奇事物?，并极力渲染场景，只为?让对方?相信的光亮。


    「他妈妈是一位??提琴家，他从会走路就开始拉??提琴，挺阔的西服穿在?身上没有?一点褶皱，领结、口水巾也都戴的整整齐齐，站在?交响乐团中间????的一只，却特别有?气势，一点不?怯场的，完全就是漫画里走出的绝美??王子。　　而且他从前可能?也不?是这个性格，他和老顾不?止有?许多上房揭瓦，最后挨罚的照片。我还看过一张他十一二岁，参加国际比赛得奖后的照片，他站在?他妈妈旁边，笑容拽拽的，特别灿烂，那?感觉……怎么说呢，说是冰雪消融都有?不?为?过。」


    「他后来性格沉闷，跟他父母早逝有?关？」许颜握着手指，问，「我之前看罗氏相关新闻，有?媒体写?过是车祸。」


    「新闻是这么写?的，但我猜里面应该有?内幕，不?然罗氏不?会直到现在?还压着新闻，不?让多提。」


    温诺转头看向许颜，蓦地低了?声音，「我有?次无意听到罗老太太说罗钊心里一直怪他爸爸害了?他妈妈，好像当初出事是两人吵架，他妈妈跑出去?，他爸爸去?追，遇上对方?司机毒.驾，才双双殒命。但是她没说两人具体因为?什?么吵架，老顾奶奶也挺讳莫如深的，估计这事儿不?是??事。」


    「老顾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让我别问。」


    「……他的原话？」


    「当然不?是。他说的委婉，我翻译过来就这个意思，就没问了?。


    「……」


    温诺是真对八卦无感的人，顾时敛不?想提，她便迅速淡了?心思，将事情抛到一边，若不?是今天话赶话的提起，她怕也想不?起。


    许颜沉默下来，这几年?她虽然人在?国外，却极留心嘉城的人和事，多多少少听到点关于罗家的边角料，但对于这件事总不?见明朗。


    但她总有?感觉，罗钊当年?对她的误会和暴怒，和这件事有?关，所以他欲言又止。而她或是出于感同身受的苦楚，没有?过分逼迫。


    毕竟，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最真实?透彻的原因。


    许颜思绪纷乱，温诺突的说：「其实?我还蛮好奇像罗钊这样的人，将来会选择和怎样的女人共度一生。」


    她语气有?些认真，却不?是真好奇的样子，许颜下意识反问：「你觉得他是哪样的人？」


    「除开我经常吐槽的木头哑巴人设，他其他方?面都很优秀，相貌家世就不?说了?，嘉城no.1，老生常谈的绅士、矜贵、能?力、手腕这些男人最能?吸引女人的所有?条条框框都具备，如果不?介意婚后可能?被他当成?战友，也算良配了?。」


    许颜噗嗤：「难得你这么全面公正。」


    「作为?作者?我一直用中性理智的眼光看待所有?事物?。」温诺骄傲，「我很公正的。」


    她说，「颜颜，你觉得呢？如果忽略他性格，就看这些优点，你会不?会动?心？」


    「我……」


    「没关系，你随便说，我又不?告诉别人。」


    「……」


    许颜觉得自己不?该再瞒着温诺，她轻吸一口气，目光专注的看着温诺，声音也尽量沉静，「温??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许颜话到一半，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是罗钊。


    她接听，他问：「好了?吗？」


    她嗯一声，目光不?自觉看向温诺，对方?也在?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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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页

    罗钊：「来餐厅吃饭。」


    「好。」


    她这边结束通话，温诺那?边也挂断。


    「老顾让我们去?餐厅吃饭。」


    「嗯，走吧。」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事情有?点长，吃了?饭再告诉你。」


    「好。」


    **


    晚餐是自助式，许颜两人去?的稍晚，多数人都已经到了?。餐厅内都是大长桌，大家围着桌子落座闲聊，并不?急着吃饭。


    许颜一进去?就看到罗钊，他跟王默、江询等?人坐在?最里面一桌，看到她进去?，平淡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眼神也是热的。


    他目光偏了?一下，精准落在?身边空位，明显又直白的邀她过去?。


    许颜往那?边走着，目光自然扫过在?座各位。


    桌子很长，如果从正中分成?南北，罗钊和王默、顾时敛在?南，江询在?中，江逞在?北。


    王默今天也带了?女伴，是女星何嘉绮，之前两人的绯闻传得虚虚实?实?，许颜倒是没想到王默能?带她来这种场合，意外又不?意外。


    北边坐着的多是生面孔，女多男少，已没有?余位。南边就罗钊和顾时敛身边还各有?一个空位。


    两个空位在?中间，她过去?，不?算突兀，也不?高调。


    她抬脚往那?边走，江询跟旁人瞎吹完一句，转头看到她，立刻挺直了?身边，挥手喊她：「颜总，坐我这边！」


    「……」


    许颜有?点疑惑的看着他，他转头就推旁边的顾时谦：「往那?边移一个。」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时谦正打游戏，闻言机械式站起来，往南边坐。他一动?作，挨着四五个人惯性往南边移动?。一通蛇形转移，江询硬给她在?身边腾出个空位，反观罗钊和顾时敛之间，只剩下一个空位。


    许颜：「……」


    在?江询仍乐此不?疲的热情邀请下，她只能?走过去?。


    顾时敛看一眼一脸黑的罗钊，嘴角笑意压都压不?住，他索性站起来直接坐到罗钊旁边，将左侧留给温诺，嘴上暧昧道：「罗总，陪.睡有?难度，今晚我陪你坐。」


    「……」江询这个没颜色的！


    罗钊提下唇角，接受顾时敛好意：「行，今晚来我房间，我俩对坐到天亮。」


    顾时敛眉梢微扬，呵。


    第83章


    江逞今天请了许多人过来, 晚餐正式开始后，餐厅内人声喧嚣起来。虽然不都是熟人，但嘉城年轻一辈的圈子就那么大, 不熟也不会很?生。


    江逞像只花蝴蝶，占据一个主场，在各桌间飞来飞去，既活跃气氛，也兼顾着每位单身女宾客的情绪。


    许颜一直觉得江逞是她认识的人里, 活得最恰如其分的一个，工作上不固守, 也不冒进, 不会有很?大的成功，也很?难有败绩；　　情感?上随遇而?安，有些浪荡, 却从不滥情；不会严苛于自己, 更懂宽宥他人，言行张弛有度, 在规则下肆意潇洒, 永远恰如其分。


    她有时候，还真有点羡慕他。


    许颜思绪偏离，眼神不觉失焦了些许, 江询伸出五指在她眼前一抓, 顺口问：「颜总，你看什么？」　　他顺着她视线一瞄, 大刺刺道, 「不可能是看我逞哥啊。」只一秒，就锁定个焦点, 「陈佑和？你认识他？」


    「……」　　许颜有点无语的看他一眼，正想说不认识，脑中蓦地闪过念头——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不对，不是好像，她是真的有印象。


    有了这个念头，她不免再多看了对方一眼，陈佑和刚好拿了食物回座位，抬眼的一瞬，两人视线避无可避的碰在一起。


    几乎是同时的，陈佑和内敛一笑，放下餐盘，径直朝她走过来。许颜视线跟着他，从远而?近到了跟前。


    「许颜，竟然真的是你，我刚还以为是我花眼。」陈佑和温良得体的笑，双颊两个浅浅笑涡，皆盛满温润气度。　　他沖她伸出手：「好久不见?。」


    许颜也站起来，伸出手去，「好久不见?，陈佑和。」


    她笑容同样温和，眼神还含着些许未散尽的惊讶，陈佑和轻碰下她指尖便松开，松口气道：「刚才过来的时候，真怕你问我是谁。」


    「我记性没有那么差。」


    「嗯，也是。」陈佑和说，「你当年的词彙量实在让人嘆为观止。」


    「比起当年，你如?今夸人的词彙量也让人嘆为观止。」


    她是在玩笑他说话夸张？陈佑和一愣，耳朵根儿蓦地有点红，侷促解释：「我是认真的。」


    「好吧，我没有太认真。」许颜端起手边的酒杯自饮，举着空杯浅笑道，「赔罪了。」


    陈佑和见?状，额头冒出汗珠来，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他语结，他不是外放的性格，但因为工作关系，平素也算思维敏捷，能言善辩，可此刻面对她的笑脸，那些脑子里流畅的句子，竟莫名堵在喉咙，像是茶壶里的汤圆，怎么都吐不出来。一来二去，一张脸憋得更红。


    许颜有点意外陈佑和的反应，两人说起来只见过一面，时间有限之下，话都没说几句，她印象里对方似乎挺腼腆，但侷促成这样，她倒是没料到。


    这话再接下去，就说不清了，许颜温和笑着，转过话题问：「你现在还在做翻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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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页

    「嗯，一直在做翻译。」


    陈佑和话音刚落，同桌就有相熟的年轻女孩附和：「佑和是外交部翻译司西语高翻，特别厉害的。」


    许颜想起当年那场同传，陈佑和就是负责西语翻译，当时她搭档对她尚有质疑，对陈佑和却是很直白的欣赏。


    「陈佑和是我们社的明珠，他不努力能回去继承家业的，努力的话随时就能跳出去，怎么着都是自由的。」


    许颜问：「跳去哪儿？」


    「外交部。」搭档说，「他志向是西语高翻。」


    时间久远，当初搭档的脸在许颜脑中依然模煳，这两句对话此刻倒清晰想起。


    她恭喜他：「恭喜你得偿所愿。」


    她竟然知道他的志向，陈佑和惊喜：「谢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想问她的现状，但两人不同桌，一直让她站着不礼貌，便暂时按下心?中激动，告辞说：「实在有很?多话想说，你先用餐吧，我们待会儿再聊。」


    许颜颔首：「好。」


    陈佑和回到座位，他刚才拿了一碗海鲜面，此刻已经煳了，同伴问他要不要换一碗，他心?思早不在吃食上，兀自吃的开心?。


    同伴们都看出他的心?思意图，知他性格，没有打趣，放任他一个人发傻。


    陈佑和也是真行，他的位置是背对许颜的，他不好明目张胆的看她，便想办法转动手里的汤勺。镜面是凸起的，影像都被摺叠扭曲，微弱的角度变换，她就会被其他杯碟人物遮住，消失不见?。


    陈佑和于是不怎么敢动，他就看着那块区域，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大胆，也很?荒谬，不是理智行为，却如何也抵不过心?头那股莫名强烈的跃跃欲试的心?动情愫。


    那是很多年前的错过，又?不期而?至的庆幸与喜悦。


    许颜刚有了起身的动作，陈佑和立刻搁下勺子，状似无意的起身去料理台拿食物，再以极快的速度暗戳戳挪到她身边和她说话，不多，顶多一两句，但他特别满足，因而?循环往復，乐此不彼。


    陈佑和满脸志得意满的微笑，反观罗钊的一张脸就不怎么好看。


    但这个场合，许颜在别人眼里还是单身，她既没有过分举动，他也不想表现得太小家子气，所?以只是干坐着吃饭，偶尔回一句顾时敛或王默故意的酸话，气氛奇异的融洽。


    偏江询实在是个没眼色的。


    江询刚才听两人说「当年」，表情已经简直了，完了见?许颜难得能跟异性聊工作外的琐事，表情还相当愉悦自然，想当然认为她对陈佑和印象不错。


    江询很小就认识陈佑和，对他来说儿时没有印象，没挨过他揍，就是好印象。陈佑和属于有点印象，但模煳不清的范畴，对方比他大好几岁，同过校，不同级。


    他对他有印象，除了因为他是邢台表弟，他小时候在家族宴请中见过两次，唯一还有印象的时中学时的两次开学典礼，陈佑和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过言。


    他不打架，不惹事，正经得有点木讷，除了成绩拔尖，江询也不记得对方有没有其他优点。


    但他相信许颜的眼光，两人既然是旧识，她还愿意和他闲聊，就证明这人不差，尤其这会儿这位超级正经的木头能主动花心思接近许颜，还能让她笑。　　——江询当即觉得自己预判不错，两人可能有进一步发展可能，于是他决定担起弟弟责任，推波助澜。


    他手肘碰一下身边一直玩手游的顾时谦，直白了当：「去跟陈佑和换个位置。」


    顾时谦大半个心思都在游戏里，不想动，半皱着眉头说：「好端端的换什么位置？」　　「我找他有事。」　　「你过去找他问不行。」　　「不行，这事说来话长。」　　「你跟他还能有长话说？」　　「少啰嗦，你快点。」


    顾时谦不情不愿的起身去了。


    江询声音不算小，南边这半圈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默手指点着桌面，状似无意的瞟罗钊一眼，话却是跟邢台说的：「我记得佑和好像只比我们小两三岁，今年二十八？」


    刑台「嗯」声，没头没尾的接一句，「还单着。」


    「姑妈不着急？」


    「她和我姑父的心?思都放在实验上，跟佑和见?面的时间，还没我多。」邢台不知内情，也没有王默那些弯绕，无奈摇头，「不过这种事别人急没用，得自己着急。」　　他挑眉笑，「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会着急。」


    「那是人不对。」江询插话，一脸高深，「只要人对了，一切皆有可能。」


    许颜回来刚好听到这句，坐下没多问，抬头见?陈佑和跟过来，有一点惊讶。


    她以为他刚才话没说完，多看他一眼，他微笑着点下头，越过她，走到江询旁边，问：「江少，顾少说你找我有事？」


    「什么江少、顾少，叫得真生分。」江询让他坐，顺道吩咐人换餐具，「有点正经事想请教你。」


    陈佑和坐下，看江询的时候，目光像是有穿透力，一下穿透他，落到许颜身上。


    「你尽管问。」　　0.1秒的时间，他垂眸收回目光，脸色有种被抓包的不自然。


    江询道声谢，倒真像模像样问了几个跟陈佑和工作有关的专业问题，陈佑和都很认真的回答了。


    江询估摸着火候差不多，目光左右一来回，话锋一转问：「你和颜总，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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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页

    陈佑和听他称唿「颜总」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许颜，因为回答专业问题而?自动肃然的面目，立刻染了三分笑意。


    他看一眼许颜，正组织语言腹稿，江询催他：「问你话呢，傻笑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佑和不敢笑了。


    许颜说：「我以前在翻译社工作过，有一次为一个研讨会做法语同传，他恰好负责西语翻译，算是共事过。」


    江询哦一声，朗笑：「这桥段还挺浪漫的。」


    许颜：「……」若不是人多，她真想揪着他耳朵问他懂不懂浪漫两个字怎么写？


    陈佑和说：「实际我当时看到许颜特别惊讶，那是一场展示型研讨会，参会人数在三百人左右，算是大型会议。她看上去特别年轻。」


    江询：「多久前的事？」


    陈佑和没丝毫犹豫：「xx年，大约是五月份。」


    「记这么清楚？」江询看许颜，心?算时间，「四年多前，颜总是21岁？是挺年轻的。你还做过翻译呢？」


    许颜：「我大学毕业的第一份工作，不过做的不长。」


    江询：「我们颜总的气质适合翻译，够冷又不苟言笑，看着就专业。」看一眼陈佑和，又?补充，「佑和也是这种气质，看来是专业翻译标配，难怪你俩合得来，我坐你们中间都自觉碍眼。」　　他看许颜，「颜总，要不我俩换换？」


    「……」许颜觉得江询今天这嘴是真没把门儿了，她下意识偷看罗钊，发现对方正和顾时敛说话，一脸的事不关己，云淡风轻，暗笑自己心?虚。


    许颜还没说话，温诺先不同意：「那我呢？我和颜颜从前可是正儿八经的同事，我不够冷又爱笑，我看着就不专业了？」


    江询好不容易拍回马屁，不料拍到另外的马腿上，他反应快，立刻笑道：「诺姐一直是独一份的存在，要不然顾氏每年跟那么多翻译合作，员工们都只记得你的大名。」


    他是暗指她当年众目睽睽闹乌龙的糗事，温诺早不会脸红，坦然道：「我那是未卜先知，知道未来肯定实现，提前先预习一下。」她侧头看顾时敛，下巴微微扬起。「对吧？」


    顾时敛轻揽她的腰，目光宠溺：「不能太对。」


    众人：「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默摇着酒杯装相：「那当然啦，我们温大大不止会说，还会写，能文能武！」他沖她举杯，「敬一个！」


    温诺瞥他一眼：「我会的多了，你不知道罢了。」


    王默惊悚瞪眼：「那我哪儿敢知道那么多，你敢说，我也不敢听啊。」他睨着顾时敛，暧昧笑问：「对吧，老顾？」


    顾时敛：「喝你的酒吧。」


    几人几句不过界的暧昧玩笑，让桌上气氛更随意了些。


    陈佑和想了想，突然说：「其实我和许颜能认识是罗总给的平台，那次会议我们是为罗氏服务。」　　他隔着桌子看向罗钊，礼貌微笑，「不过罗氏每年有很?多次大型会议，罗总应该不记得了。」


    王默有点夸张的「哦」声，附和：「四年前的事，肯定不记得了。」


    江询也看向罗钊：「对，钊哥是上次时敛哥婚礼才认识的颜总。」


    罗钊靠着椅背，面容冷峻，头髮一丝不乱，从肢体到眼神都透着股俾睨天下「我才是主角」的绝对强势，语气更是。　　他说：「记得。」


    第84章


    陈佑和笑容稍顿。


    众人视线下意识转向罗钊, 罗钊平淡扯动嘴角，目光肆无?忌惮压在许颜身上。


    「她的事，我都记得。」


    许颜被他目光烫了一下, 她看出他有点不开心?，正想说点什么?好?，江询先笑起来。


    「钊哥你这么?说话，我听?着怎么?那么?像表白呢？」


    「那你就当表白听?着好?了。」


    「别?，不敢。」江询抱拳, 强调，「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不敢相信。」　　江询啧声, 摇头道, 「钊哥你真不适合开玩笑，开玩笑表情比开会还?严肃。谁敢信？」


    罗钊：「……」


    王默和顾时敛简直笑疯了，罗钊能在大庭广众说这种骚话确实是奇蹟！不过江询这小?子也真是头拦路虎, 他就不能稍微看点脸色？


    两人看好?戏的表情过于明显, 温诺不明白：「你俩笑什么?？」


    顾时敛下巴指罗钊，温诺视线顺着过去, 又回来, 还?是不明白：「嗯？」


    王默点破：「他说的，你信吗？」


    温诺噗嗤笑开：「你信我就信。」


    王默看罗钊：「要不要我教你，正常人的幽默感？」


    罗钊没心?思搭理他, 起身去了料理台。他动作很快, 一两分钟就端了两大盘迴来。


    他绕到江询那边，众目睽睽下, 推给他其中?一盘——一大只龙虾。另一盘海胆加柠檬, 给了王默。


    江询回头看罗钊，惊讶莫名：「钊哥, 你这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适合你。」


    罗钊眼底含着训诫，不咸不淡，但那压迫力蹭蹭的，江询只能道谢：「谢谢钊哥。」


    「不用，吃光。」


    「……」


    罗钊坐回去，王默问：「江询是瞎，我这海胆加柠檬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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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明白？」罗钊下巴微抬，「吃一口。」


    王默毫无?防备的咬了一口，然后?……


    「yue^」他直接吐出来，「你加了什么?，怎么?这么?苦？」


    「正常人的幽默感。」


    「……」


    *


    晚餐后?，大家聚在一起疯玩，人多，玩的项目也多。除开唱歌桌游、喝酒聊天这些寻常群体类项目，临时勾兑上，单独行动的也不在少数。


    江询最近不知跟哪儿学会了打麻将，牌技奇烂，牌瘾极大，晚餐中?就拉好?牌搭子，急吼吼的搭了台子。


    许颜和陈佑和都被他拉上场，一个坐他上首，一个坐他下首，对面坐着徐嘉绮。温诺不会打，就坐在许颜旁边看。


    过来的时候，陈佑和找机会问许颜要了微信，他跟她解释说之前加她那次，回去手机中?了病毒，修好?后?微信通讯录都清空了，话里?话外?带着淡淡遗憾。


    许颜有点惊异于这点巧合，要不然她还?真不好?解释，毕竟她总不好?跟他说，当初是罗钊吃飞醋，强行删了他。


    诺大的房间内喧闹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家玩开过后?，兴致都空前高涨。


    许颜从没在这么?喧闹的环境下打过牌，她是习惯算牌的那类，倒不是为了赢钱，牌局如?博弈，她很享受那种算对出对，反败为胜的过程和快感。


    不过她今天失手了，一是因为喧闹太过，二?是江询牌技烂透，毫无?章法，每一次出牌都不合情理，出乎意料。


    虽然失手，却不妨碍她赢钱。


    除江询外?，四个人里?，三个人牌技都尚可?，无?奈何嘉绮缺运气，把把摸不上张子，王默在边上看她几把，气都快要嘆断。


    何嘉绮问要不要换他上场？他摆手，指尖转过她的脸，俯身吻下。


    「渡你口仙气，转转运。」


    他一脸痞笑，风流坦荡，徐嘉绮咬着唇，脸红得都不敢看牌。开始还?只是不和牌，有了这口气，就开始频频点炮。


    而陈佑和，许颜觉得他算牌就是为了给自己点炮，每次她和什么?，他偏打什么?。仿佛输钱是种任务，每次摸到炮张，都异常开心?。


    牌局到下半场，许颜赢得都快没意思了，偏三个输家兴致勃勃，完全没有罢场的意思。


    麻将桌规矩，输家不喊停，赢家不准散。她只能陪着。


    罗钊对这种场合向来无?感，不是需要应酬的场合，连心?不在焉的应付都省了。他开始坐在许颜身后?的沙发上陪着，看她打牌本是乐事，可?画面里?插入其他不懂眼色，献殷勤的人，就不怎么?好?看。


    他忍了会儿，便?去了阳台。当然不可?能发呆，处理公务既能高度专注，又耗费时间，最是心?里?有气不好?发时候的好?「消遣」。


    不知不觉两小?时过去，罗钊处理完手里?的最后?一件事，正准备进去看下进度，江逞推门出来，看他形单影只，一脸幸灾乐祸。


    「一个人在这儿，不进去盯着？」


    「有什么?好?盯？」


    「你说有什么?好?盯？」


    罗钊不答这句：「你不在里?面陪你那些莺莺燕燕，专门出来管我？」


    「我这不关心?你吗？」


    「用不着。」


    江逞早习惯热脸贴冷屁股，半点没在意，转而问：「今天晓棠不是跟你一起来的，怎么?一直没见人？」


    「跟了我一路，到地方?又让司机送回去了？」


    「怎么?了？」


    「除了追星，她能有什么?正事。跟我要了一路的投资，目的达成，赶回去参加见面会。」


    「之前你小?叔不是特别?反对她追星，她还?敢找你要投资。」


    「平时是不敢，今天吃了豹子胆。」


    江逞呵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看一眼门口，玻璃上镀了吸光材质，两面都不透，他指代的却异常清楚，「怎么?个情况？」


    罗钊顺着他视线：「在一起。」


    江逞抬眼，罗钊说：「男女?朋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逞嗤声：「住两间房的男女?朋友？」


    「……」罗钊特别?看不上的瞥他一眼：「不信算了。」


    「信，怎么?不信，罗总说什么?就是什么?。」


    「……」罗钊不想理他了。


    江逞问：「你看到王诗韵没有？」


    「看到了，你请来害我的？」


    「这事儿真冤枉，我请的王磊，他自己说带王诗韵一起，我能说不行？」


    「没关系，我很早就跟她说清楚了。」


    「许颜不会误会就好?。」


    「她能误会什么?？」


    她今晚又是聊天又是打牌，全程当他空气，都快把他气死了，他话都没跟人说一句，她还?能误会他？


    这句罗钊没说，却是凉笑道：「我就怕她不误会。」


    江逞本还?想提醒他，王诗韵今天下午因为他在汤池跟人起了点冲突，许颜当时也在，或多或少听?了一耳朵，让他悠着点。此刻看他这狂到没边儿的样?子，玲珑心?思一起，就把这话吞回去了。


    因着江逞两句话，罗钊本就郁结的心?情，多了气愤，并且是越想越气。


    许颜是真不在乎他啊，藏着掖着不给个正式名分就算了，凉他一下午加一晚上，到现在还?跟陈佑和一起打牌！就算是江询没眼色，她也没脑子，当他是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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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不行，他再不给她点训诫，她连中?国传统都丢了——还?知不知道夫为妻纲了。


    「无?聊，我进去了。」


    罗钊抛下这句转身就走，江逞端着酒杯，一脸怀疑人生。　　——嘿，他一个人在外?面呆一晚上不无?聊，他好?心?好?意出来跟他说话，他说无?聊？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


    时间倒回到七八分钟前。


    许颜又是一把清一色槓上花自摸，她是真不想赢了，收钱的姿势都显出些百无?聊赖。


    江询看她动作，哀叫一声，一头砸在麻将桌上，直唿受虐到心?肌梗塞。


    许颜冷眼瞧他装相，心?头佩服他到五体投地，从下半场起，她已经尽最大努力给江询放水，各种送碰送张子，无?奈他牌技烂到捡钱都费力的地步，她能有什么?办法？


    还?受虐？虐死都活该。


    刚洗好?了牌，许颜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这一声犹如?天籁，她藉机说：「王默，替我打两把？」


    王默正坐在何嘉绮身后?沙发跟人喝酒，闻言搁了酒杯，过来坐下就调侃：「许总今晚大杀三方?，是要我帮忙吐点儿？」


    许颜拉一把暗格，里?头筹码堆得冒尖。她大方?道：「我回来前，至少吐一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行，给我们江少补补气。」


    江询见换王默上场，正重整旗鼓，一脸斗志，听?他这句，立刻摆手：「别?，默哥，你的仙气我可?接不起。」说罢，看一眼何嘉绮，贱嗖嗖的笑，「还?是留着待会儿回去，给有需求的人。」


    他把「需求」两字故意咬重，又一脸瞭然不点破的神情，何嘉绮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的脸色，又一秒爆红。


    从门口到牌桌，短短几十米距离，罗钊心?绪变了几遍，从骂人到训诫，再从训诫到询问，最后?「卑微」到要挤走陈佑和，亲自上场陪她打牌。


    结果走到了，牌桌上四个人继续着，但许颜的位置换成了王默。


    罗钊皱眉，冷着脸问：「怎么?是你？」


    王默正摸到张好?牌，脸上喜色蔓延，撩起眼皮睨他：「我帮许总放点血。」


    「她呢？」


    温诺：「颜颜出去接电话了？你有事？」


    罗钊转身就走。


    江询问：「钊哥今天怎么?怪怪的？」


    王默哼声：「哪儿怪？」


    「哪哪儿都怪，不然非要我吃虾？」江询想起刚才，打个寒颤。


    「让你吃虾就对了。」王默将麻将牌往桌上一拍，挥手一推，面前「长城」应声倒下，「就你这眼神儿，就该多吃几盘。」


    清一色双龙大对自摸，七翻，吃三家！


    江询一边看王默牌，一边算将要拿出去的钱，气息不能太顺——说好?的吐一点儿呢？这是打劫还?差不多！


    ***


    第85章


    电话?是夏至打来的, 一点工作上的进度汇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接完电话?，看时间已?过十一点半，想着江询刚说给?江逞准备了零点惊喜, 牌局也快结束，便没急着回去?。


    她点开微信，正想给?罗钊发条信息，手指还没动作，对话?框里的人就从屏幕跳进现实, 连同着声音一起，降临在她身后。


    「今晚玩得挺开心。」


    许颜回头, 罗钊站在她身后两米左右的位置, 目光笔直朝她看过来。


    他一手插兜，姿态闲雅，难得有那么点吊儿?郎当, 肆无忌惮的盯着她。


    他声音不高不低, 语气不咸不淡，英俊的脸上脸色不能?说不好, 也绝对不能?说好, 至于嘴角微微提起的一点弧度，完全跟笑意?没有半毛钱关?系。


    看他表情是不准备再说其他。


    许颜揣摩他心情，主动走过去?, 问：「你怎么在这儿?？」


    「找你。」


    「哦, 有事?？」


    罗钊凉笑：「你说我有没有事?？」


    「……」没事?，找事?。　　许颜腹诽着, 软了语气问：「生气了？」


    「你说我有没有生气？」


    「……」


    许颜对今天的事?是有点抱歉的, 本来她昨天提的要求就有点「没道理」，作为让步, 她答应和?他同车上来，结果温诺先来接她……


    后面就那么一桩接着一桩事?的，几乎晾了他一天。


    她是真觉得对不起他，刚才还想发微信问问他，安抚一下，但此刻看他这不阴不阳的样子，心头那点抱歉愧疚瞬间被挤掉一半。


    她故意?装不懂，说：「我说你没有生气，你就算生气也不会是生我的气？」　　她手指点着他领口，仰着脸沖他笑，「我说对没？」


    「你什么时候说错过。」罗钊嘴角牵了牵，这次是真的有笑意?，语气也真诚，「今晚玩的挺开心？」


    这么容易？送分题？


    许颜暗恼自己小气，本来就是自己有错在先，他发一两句牢骚怎么了？


    「我一个?人赢钱，当然开心。」她有点骄傲的做着手势，「你是没在旁边看，我几乎把把都有进帐，抽屉里的筹码都冒出来，何等?风光！」　　完了，沖他勾勾手指，「欢迎求包.养哟！」


    罗钊没接她话?，往前在靠近她一点儿?，突的问：「带手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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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带了。」


    「手机给?我。」


    「……」他好不容易主动挑.逗，他居然不接招，许颜表情半僵，在心里劝自己宽容。　　「做什么？你要打电话?？」她宽容了，下意?识问着，手已?经伸进衣袋，拿给?他。


    罗钊接过：「密码。」


    「你的生日?。」


    「我的？」罗钊表情有一点惊讶，眼睛里带着笑，「怎么会设置我的？」


    许颜前几天心血来潮改密码，就想过这个?场景，他很突然的要用她的手机，然后发现这个?小惊喜。


    特别幼稚无聊尴尬的想法，她无聊的想起，又无聊的做了，此刻竟然还无聊透顶的实现了！


    许颜心里欢欣雀跃，脸上却?不显现半分，特别平淡认真的解释：「我想记得牢一点。」　　她学他，一本正经的说情话?，「我还把指纹锁删掉了，这样每天重?復很多次，就刻在心里了。」


    罗钊「嘶」的抬眼看她，她问：「怎么？」


    「好像，被你撩到了。」


    「只是好像？」


    「是真的。」


    许颜满意?了，于是拉他衣袖：「看在我表现这么好的份上，不生气了？」


    「还能?表现再好点？」


    「能?啊。」


    「本来也没生你气。」


    许颜信了他说的，笑吟吟看他手指翻飞，解开手机锁，然后打开微信，找到「陈佑和?」，删除。


    许颜：「……」


    她本能?抢过手机，一抬眼，还没来得及质问，罗钊先开口：「解释一下？」


    「……」他骗她，无故删她好友，还要她解释？！


    许颜压着火气：「罗钊，你是不是说反了？」


    「说反了？」罗钊凉笑，「已?有固定关?系，还接受其他异性示好的行为，你不需要解释？」


    「我什么时候接受他示好？」


    「献一晚上殷勤不是示好？他对你有没有想法，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


    许颜一下明白了，不是因为被晾了，罗钊这不阴不阳的毛病是吃飞醋吃的！


    呵，在他眼皮子底下，她跟陈佑和?除了说几句话?，还能?怎么样？他就这么不放心她？


    许颜心里有点委屈，也有点窝火，但罗钊不讲理什么样子，她是知道的。现在绝不是吵架的时候。


    她缓口气，解释道：「他有想法是因为不清楚我的状况，我后面会跟他说清楚。你这样随便把人删了，算什么？」


    「后面是什么时候？牌打完了？再约个?秉烛夜谈？你发现苗头不对，就不该加他。」


    「我加他就是为了方便解释。」


    「所以这么长时间，你解释了吗？打牌的时候，他给?你点炮，你倒是接得开心。」


    她打牌和?牌也错了？他真是不讲理透了！


    许颜说：「一个?微信而已?，我就是加了，还能?威胁到你？你就这么不放心我？」


    「我删了就删了，我还给?你加回来不成？」


    「……」


    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突的「灵光一闪」，赌气说：「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加个?微信你气成这样，你秉烛夜谈的联姻对象，今天下午为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跟人吵架，我问你一句没有？」


    「许颜，除了你，我没有过别人。」　　她阴阳怪气的学舌，语气铮铮的质问，「这是你原话?吧？结果呢，约会了，聊天了，双方家长都见了！你这叫没有过别人，只怕就是还没结成婚。」


    「……」


    罗钊看着她，适才满腔气焰，瞬间垮了一半，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理反驳。


    心头一万个?就是——特么的江逞，下午有这段插曲，刚才居然不告诉老子！


    许颜看他神色，就知道自己赌对了，一鼓作气的逼他：「你说啊，你解释啊？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闹着玩是不是？还是要联姻的，对吧？」


    「我没有……」


    「我不信！」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感觉罗钊此刻已?经快到墙角，她正准备再加点火候，还没开口。


    罗钊突然说：「你少打岔转移话?题，我跟王诗韵就见过一面，八百年前就没关?系了。你要愿意?听细节，我不是不可以说，还不满意?，对质都行。倒是你，今天早上答应我的事?，做了吗？」


    「什么事?？」


    「我为什么同意?你跟温诺走？忘了？」


    「……」没忘。


    因为她答应他，她要先跟温诺说他们的关?系，只要温诺先知道了，他想怎么公开都行。


    罗钊是真信了，高高兴兴让她去?了，结果呢？


    他刚才过去?找她，温诺还莫名其妙！


    罗钊说：「一句话?的事?，一整天说不清楚？」


    「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许颜硬着头皮，垂眸，有点躲他目光，「边上一直有人，我是想单独跟她说，再说我俩这么多曲折经歷，怎么可能?一句话?说完。」


    「没记错的话?，许总可是最善谈判的。捏人七寸，一击即中，还能?不懂先概括提炼，再慢慢铺成的道理？」


    罗钊手指抬着她下巴，抚着脸下轮廓，温和?提醒：「最重?要的只有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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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只有一句，许颜握住他手指，答应：「我今晚一定跟她说。」


    「马上零点了，怕是来不及。」


    「那……」她不敢直接说明天，望着他，等?指示。


    「我帮你。」


    「嗯？你怎么……」


    许颜话?没说完，罗钊抚着她脸的手指突然上力，握住她脖颈，气势汹汹吻下来。


    几乎是同时的，他另一只手扣紧她的腰，手臂一收，将她圈进怀里，连带将她扑腾挣扎的两条手臂，一併?制住。


    许颜实在没想到他能?来这一招，手不能?动，就想动腿。


    刚有了动作，罗钊低笑一声，身体蓦地向前，直接将她抵在墙上，腰.腹相抵，他双腿紧贴她的，从上至下给?她制得严严实实。


    许颜从未感受过这种被动，那是一种从头髮丝到脚底心都被控制住的焦灼感，一动不能?动不说，她还被他强.吻！


    她尽量瞪大眼想瞪死他，他竟然也是！


    「……」　　大眼对小眼，她一秒破功，本来紧咬着的牙关?一松，他掐准机会，长驱直入，勾缠吮吸，肆意?扫荡。


    罗钊不再蛮横对她，他先闭上眼睛，神色专注而虔诚，温柔中多了技巧。


    许颜被他亲得七荤八素，避无可避之下，渐渐有点意?乱情迷。


    「呜……嗯……」


    本来挺安静的一个?吻，不止有了声响，还有了深意?。


    他松了对她的钳制，她犹然不觉，晕乎乎迎合他，适才握成双拳的手，早软化成掌，抵在他胸膛，往上，搂住他脖子。


    直到……


    「把东西都送过来。」


    江询懒洋洋的说话?，安静两秒，然后……


    「哎，我去?！」极夸张的吸气声，伴随接下来几声惊悚的「卧槽！我靠！靠靠靠……」


    ——「颜总？！」


    ***


    第86章


    许颜被这声「颜总」震撼得什么情绪都没了?, 她从未发现原来这两个字能这么的……惊悚，简直跟催命符一下骇人！


    江询声音太洪亮清晰，她看不到他人, 却能想像他的表情，也听到他身后，众人鱼贯而出的脚步声，惊讶吸气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各种惊疑不定，敏感暧昧, 纷至沓来。


    她睁开眼睛，本能就要挣开, 但罗钊反应又快了她半秒, 他不但继续着这个吻，还更加深入热切，缱绻缠绵。


    许颜觉得他是疯了, 他这是特意让人白看好戏吗？


    他不介意, 她还要脸呢！


    许颜急得整个神?经都快断裂了?，手脚使不上力, 挣扎呜咽都徒增暧昧, 无计可施下，只能张嘴咬他。


    这一下有点重，口中一丝淡腥, 他终于松开她。


    但只是嘴巴移开了?, 她人还是被他禁锢着，全身上下, 只有头能动。


    许颜一张脸红的快要滴血, 她狠狠瞪着罗钊，余光里人满为患, 即使头能动，她也不好意思动。


    掩耳盗铃般的，她瞪得专注而用力，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被她凌迟。


    罗钊丝毫不在乎她此刻的心情，坦然和她对视，脸上更显出几分云淡风轻来。


    他拇指摸下唇角，又按上她的，指腹抚过，一片温热。


    他看眼手指，挑眉轻笑：「还挺用力。咬坏了，你赔？」


    什么用力？他说是她用力？还要她赔！　　许颜气得推他一把，口不择言：「是我强迫你的吗？」


    她没用大力，他却往后退了?大步。


    「没有，我自愿的。」　　他转头看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又转回来看她，唇角带笑，诚心诚意认错：「所以出点血，活该。」


    「…………」


    许颜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不仅一点脸皮都捡不回?来，还会直接被他气死。


    她也不管合适不合适，风度不风度了?，上去就是一脚，踢在罗钊小腿。


    「罗钊你王八蛋！」


    她狠狠骂完，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转身就走。她脚速极快，脚底生风。


    「唉，颜颜。」温诺先反应过来，立刻迈过罗钊，小跑追上去。


    所有人目光都追着她俩，罗钊回?头，平淡问：「你们都杵这儿干什么？」


    众人：「……」这不是来看你俩吗？


    没人敢说。


    罗钊看江询：「你不是准备了?零点惊喜？时间过了?。」


    江询一脸不知所云的痴呆，顿一秒才大叫：「钊哥，你这……我靠！我还有什么惊喜，能赶上你和……颜总啊。」


    罗钊点头：「都散了，该干嘛干嘛。」


    他语气和缓，目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众人互看一眼，一个个往里走。


    王默走过去，手搭上罗钊肩膀，难得给?他比了?个贊：「手段挺激烈啊。」


    罗钊看他一眼，十分理所当然：「她这狗脾气，不激烈点，压不住。」


    「……」王默把贊比到他跟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走了。」


    「去哪儿？」


    「惹生气了?，不需要哄？」


    「……」


    王默看着罗钊大步流星的离开，脸上不觉笑?开，还真是上赶着的才是买卖，才说的压住呢？


    自己打自己脸都这么快准狠！　　服气。


    *


    罗钊进去许颜房间的时候，她正坐在房间露台的私人汤池边玩水，见?他进来，平淡淡瞥过来一眼，犹如看一方空气，一秒转回去，爽脚继续搅动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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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台栽种翠竹，高高的竹子围着汤池，竹子之外的草丛里点缀着浅蓝和粉紫色的不知名花朵，规整有序的构建出一方静谧。


    隔着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她的身影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无言的单薄柔和。


    罗钊走过去，脱鞋坐到她身边，脚碰下她的。


    许颜避开，想了想，踢他：「离我远点。」


    「真生气了?？」


    她看着水花：「谁让你进来的？」


    这温泉酒店全国连锁，罗氏有参股，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进来，但是她没允许。


    罗钊说：「我自己。」


    看，他不需要她允许。


    许颜扯下嘴角，轻哼：「罗总权利真大。」


    「我不进来，怎么道歉？」


    这是道歉？许颜说：「你道歉啊，我听着。」


    「对不起。」


    她还等着呢，他闭嘴了。


    许颜转过头去：「完了?。」


    「道歉不都说对不起？」


    「……」　　许颜窒息，尽量放平语气，「说说你错在哪儿？」


    「我觉得我没错。」


    「……那你来道歉？」


    「你觉得我错了?。」


    「我觉得什么就是什么？」她简直被他气笑?，睨他一眼，说，「那我觉得你现在可以滚出去。」


    「这句我听不见?。」


    「……」


    许颜有一点无力，每次跟罗钊掰扯，她都特别无力，有种走路撞到墙的憋闷。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输了?，她心里腹诽着，正待一击即中，他先笑?了?，伸手过来，握住她的。


    「别气了?，我知道刚才不经你允许，擅自用这种直观的方式宣告我们的关系是我做的欠妥，我当时心里憋着气，所以行为上有点失控。你现在可以生气，可以骂我打我，但是我只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你可以继续骂我打我，但是不能生气了?。」


    他手指张开与她交握，扣着就不松开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认真：「气坏了，谁赔我？」


    他太真诚，甜言蜜语分外熨帖，本也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许颜心头一下就软了?，却还还有委屈，和一点恃宠而骄的娇气。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明天怎么见?人？


    「亲一下就见不了?人了？」罗钊笑?，戏嚯说，「这次住一间房的不少，明天都不出来了？你思想有点不对啊，比温诺想的还多。」


    「关温诺什么事?？」


    「老顾之前说，温诺写小说都是一分经歷，九分想像，或者没有经歷，全靠想像。我之前不懂什么意思，现在好像懂了?点。」


    这个比喻。　　许颜脸色红了?点，也暗笑?自己狭隘。


    她咬唇不语，偏罗钊不肯作罢，他凑近她，笑?容里多了?点恶劣，声音微沉：「即使没有刚才的事?，我们公开关系，别人会以为我们只是只在一起吃饭聊天，牵手看风景的关系？嗯？」


    「……」


    许颜无话可说了?，不想认输，只能使用暴力。她打他几下，弯腰捧起水直泼他的脸，觉得不过瘾，索性整个滑进汤池，用装饰用的木瓢舀了?水泼他。


    连着几大瓢，罗钊很快全身湿透，她得意又挑衅的望着他，笑?声银铃一般，分外快活。罗钊看得心痒，也下到水里陪她玩闹。


    男女力量悬殊，许颜很快笑不出来，改为又笑?又闹，赖皮打滚。


    「罗钊，你怎么这么讨厌。」　　「罗钊，你有没有绅士分度？」　　「罗钊，你再不停手，你就死定了?。」　　「罗钊，你给?我滚开！」　　「罗钊，你今晚睡地板吧。」


    罗钊、罗钊、罗钊……


    命令一句句说出来，许颜仗着在房间没人看到，兴奋之下，声音毫不压制，但她忘了?，酒店房间虽然隔音好，露台却是敞开式设计，声音可以飘好远。


    温诺从未见过许颜这般疯玩的样子，也想像不出，问顾时敛：「想不到罗钊还能这样玩？」


    顾时敛正看书，抬头问：「怎样？」


    温诺：「他居然也会主动，还能陪着笑?，陪着闹！」


    「是呀，哑巴木头人，你闺蜜怎么看上的？」 　　顾时敛笑?一声，语气是十足的幸灾乐祸，「你下次问问是不是比拜把子的亲兄弟难？」


    「…………」


    温诺「难过」一晚上了?，尤其刚才在许颜房间听她坦白，她都想撞墙了?，她这个眼神儿！她说了?罗钊多少坏话啊！


    她都后悔死了，顾时敛不安慰，还笑?话她！温诺简直了，直接扑上去就是一顿「教训」！


    温诺房间离许颜房间稍远，声音还不太明显，王默这边就隔着一面墙，基本算是全程直播。


    王默坐在酒柜边的高脚凳上，倒着酒，唇边盪开一抹玩味的笑?，悠悠然说：「看来认错成效不错。」


    何嘉绮坐在床上，转过身看他，眉眼弯弯的：「想不到罗总那样高冷的人，也会做小伏低，逗女人开心。


    「男人都这样，不会是因为不想，真遇到的喜欢的，木头哑巴一样会满嘴骚.话。」


    「难怪吃饭的时候，罗总给江少送虾，给?你送抹了苦胆芥末的海胆，我以为是嫌你们话多，原来是在警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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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嘉绮看着王默，低头抿下唇，突的问，「罗总跟许总肯定是认真的吧？」


    王默晃动酒杯的手稍顿，抬眼看向她：「什么认真不认真？我对你不认真？


    「我是说，他们以后会结婚？


    「不一定。罗钊肯定是想，还得看许颜肯不肯。」


    何嘉绮表情微顿，语气有一点小心翼翼：「许总家里好像也挺普通的。」


    「再普通也是许总了不靠江氏，她还有星颜和沃伦，不是普通人。」


    王默看着红酒成色，语气不太认真的说完，扯下唇角，突朝她看过来，「今天晚上有点拐弯抹角啊？想说什么？嗯？」


    何嘉绮被他问的表情一滞，心里也紧张起来，摇头说：「没有什么，就随便问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默放下酒杯，看她的目光微沉。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跟我处一段儿，我给?你找资源。忘了?？还是觉着我给?你找的那些不够好，不满意？」


    何嘉绮忙说:」没有不满意，是……其实我也可以不要资源的。」


    「不要资源，你想要什么？


    他嘴角笑?意深深，但眼底已经冷下来，何嘉绮后悔说了这句僭越的话。毕竟，比起王默的正牌女友，或是王家少奶奶的头衔，区区资源算得了?什么？


    她这样暗示，不仅不知天高地厚，还自取其辱。　　王家家大业大，门槛太高，以她的出身，即使有点小名气，也必定入不了?王家的眼。


    更何况她在王默心里算什么呢？


    他现在虽然对她很好，没拿她当玩物，也没轻慢过她，但大抵也只能这样了。


    他跟她说的很清楚，就是处一段，没有承诺，没有未来。若是两人哪天腻了，或者哪方有了?新人，随时可以分开。


    只是何嘉绮知道，最后这一条，先变心的那个一定不会是自己。


    何嘉绮脸色发白，也不敢再看王默，垂眸盯着眼前，摇头轻声说：「没想要其他，就是……我想多点时间陪你。」


    王默生性贪玩，尤其跟陈若澜订婚后，为了忤逆家里，更是恨不得把「纨绔无能，花天酒地」八个字贴在脑门上。


    他身边从不缺美人，当初看上何嘉绮，一是她身材相貌能入他眼，二就是看中她温柔乖顺，无论床上床下，都服服帖帖。


    就是最近有点过于粘着他了?，当然谈不上管，他不给?她电话，她极少自己打来，顶多微信上问一句。


    不过她最近也是真不听话，他给?找的资源不要，经纪人接的也推了部分，随时候命样巴巴等着他约。


    王默是想再提醒她的，但看她小小一团坐在床尾，低眉顺眼的样子，莫名有点不忍。


    尤其她今晚明显是精心准备了?。


    何嘉绮气质清纯，长相灵秀，是正儿八经的国民初恋脸，无论气质长相，还是性格脾性，都没半点攻击。她背后团队遵循她特质，也极力营造人设，所以她平素外出都是清丽脱俗偏保守的装扮。


    但其实她身形虽看着瘦削，得益于骨相纤细，实际是很有料的，尤其此刻一袭红色吊带半镂空丝绸睡衣贴身，更显出身体弧度美好


    ——锁骨平直，肩头纤润，胸口沟壑纵深，没遮挡的地方，一片亮眼的雪白，


    她乖顺坐在那儿，如一朵待他採撷的花儿，偏看向他的眼神含羞带怯，又纯又欲，盛在洁白床单上，颇有几分妖冶风情。


    王默喉头滚过，那些提醒训诫的话全部吞进肚子里，当即搁了?酒杯走过去。


    他在她身边坐下，轻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顺着她平直的锁骨，轻抚至移肩头，在细细的肩带上拨了两拨，哑声问：「今天这件是新买的？挺衬你。」


    何嘉绮感受到他的欲.念，心头激盪出紧张情绪，她用力迎视他目光，柔声答应：「嗯，你喜不喜欢？」


    「你猜我喜不喜欢？」


    王默说完这句，手指已挑起她下巴，低头吻上去。


    唿吸交织，缠绵悱恻，这一晚註定是缱绻而疼痛的。


    ***


    第87章


    昨晚笑闹太过, 又说了半宿的话，许颜早上起来嗓子哑了。


    更?让她抓狂的是，房间内虽然做了细緻的防蚊防虫工作, 但因室外绿植草丛过盛，总有漏网之鱼，她肤质又偏敏感，手臂脖颈处各起了几个红点。


    她半夜无意识挠了脖子，早上起来那些小点已?经蔓延成小片, 还有点微肿。罗钊帮她找来药膏涂上，结果肿是消了, 但色泽却莫名更?深了点, 看?上去很像某种暧昧痕迹。


    许颜上妆的时候想扑点粉遮住，罗钊怕她感染，非拦着不让。


    「光明正大, 你怕什么？」


    许颜都不想搭理他：「光明正大是能给别人看?的？」她说, 「这?是隐私。」


    「被虫子爬了算什么隐私？」罗钊拉着她手，一脸坦荡, 「如果待会儿?有人问, 我帮你解释。」


    这?事?儿?就是没人问，也无法解释才让人抓狂。许颜跟看?傻子似看?他一眼，知道强硬是不行的, 就找藉口将他支开, 仔细用遮瑕膏遮了。


    罗钊回来看?她「杰作」，本有点气她, 见她骄傲着望着自己?, 一脸「计谋得逞，你奈我何」的得意样?, 那气就莫名消了。


    他抓住她圈进?怀里，吻着她鬓角抱怨：「早知道昨晚不纯聊天了，名不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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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要怎么副实?？」昨晚他都住进?她房间了。


    「我想当蚊子。」


    「……」


    许颜转过头，特别无语看?着他，他说到做到，低头咬住她的唇。


    昨天上山，罗钊听罗晓棠聒噪一路，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火上浇油，动了三次扔人下车的念头，想着顾时敛的车就在他们后面，怕打?扰许颜说正事?才忍下来。


    而?下山一路，罗钊嘴角一直淡淡牵着，看?什么都平淡的眼里笑意明显。他手掌握住许颜的，十指紧扣置于腿上，任许颜嘲笑问他，她手上是有磁铁，还是强力胶，他也不肯放。


    经过昨晚，今天所有人看?他俩的目光都已?经相当自然，他心头欢喜，昨晚的行为虽然是幼稚了一点点，但至少成功给她打?上了标籤。　　——他的女人，他看?谁还敢凑上来招惹？


    别说陈佑和之流，刚才出发时候，就连温诺都「不敢」再叫她同车，特别自觉将她推给他。


    唯一不足是目前辐射范围还不太够，但是没关系，他相信嘉城这?些富贵闲人们的传播力，相信很快她就能完全姓罗了。


    *


    时间很快，三月的嘉城褪去冬日的湿冷，一天天暖和起来。春日的阳光已?经是金色，暖洋洋铺洒大地，不仅天更?蓝，树更?绿，繁花锦绣，连街拍都比上月更?斑斓出彩。


    除了陈瑞年?那边还没有消息，其余事?务都进?展得异常顺利。


    星颜和骋亚达成合作，罗晓棠下了功夫，投资额比许颜预估的还多一成。她说话算话，将《凰图》女二的角色给了林轻语。


    《凰图》是大女主戏。虽排了番位，但各女配的戏份上实?际差不了多少。尤其女三和女二，不仅戏的场次一样?，在剧情推动作用上，女三甚至强于女二，并且人设比女二讨喜。


    女二人设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妥妥的绿茶婊，演员演的好不好都要遭人骂。反观女三虽然心狠手辣，却是个敢作敢当的人设，连死亡都让人意难平。


    所以冉孟对这?个决定稍有微词，认为该给女三，并且林轻语方也指名要女三。


    许颜却坚持说，给女二更?能体现星颜的诚意，关键是人物形象和林轻语特别契合，如果骋亚不满，可?以请李总亲自跟她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态度坚决，冉孟也没有办法，只?敏锐的感觉到老闆似乎对林轻语有一点不同，那种敌意和不齿不够明显，却像是从骨血里冒出来的，异常的莫名，而?不屑遮掩。


    都说女人看?不惯女人通常源于嫉妒，冉孟分析良久，林轻语身上似乎没有任何能让许颜嫉妒的地方，除了……


    除了，他最近在一些名流宴会上，模模煳煳听到的一些不知真假的边角料。


    他心头暗暗吸口气，或者将来林轻语会被星颜封杀掉，他还是少为她说话好。


    许颜不知冉孟想法，相比之下，她倒有点好奇林轻语知道好不容易拉来的投资，就换了个这?种角色，背地里会不会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经过上次的事?故，林轻语学聪明了点，在外面做戏都做全套。


    有次许颜临时路过星颜某自制剧片场，进?去探班，林轻语恰好过来串门?，见到她不仅特别谦卑的打?招唿，还主动解释了上次的「乌龙」事?件。


    她的解释完全套用张玲转述的说辞，语气表情都拿捏的到位，弄得许颜一时竟不知是相信自己?的智商，还是林轻语的演技。


    倒是旁边一些人，一直帮腔为林轻语说好话，当然，都是男人。


    光从这?一点，许颜就觉得赵恬在言传身教?这?件事?上，确实?做得不错。


    上次在温泉别墅的事?情在嘉城上流圈传得真真假假，经过艺术加工，改良的版本面目全非，光许颜就听到过三个不同版本，无一例外都是唱衰。这?结果，她不意外。


    人对于新奇的事?物总习惯秉持怀疑态度，尤其对不喜欢的现实?，纵然理智分析下是好的，情感上也硬要给出坏的推断。


    罗钊私生活一贯神秘，身影常年?绝迹于各类声色场所，愈是检点愈是招惹传言，真真假假都在为这?场突然的情.事?「拉仇恨」。


    富贵闲人们判定这?场情事?无疾而?终的标准很统一，这?不过是一个蓄谋已?久，一时兴起的意外。 　　说的彻底，还是许颜不配。


    毕竟江氏副总的职位再高，卸下这?层鲜亮外衣，她骨子里还是只?小麻雀，手段再高明，没有坚强的家族后盾，也很难飞上枝头，翱翔蓝天。　　她若是真的可?以，嘉城那么多高贵千金，优雅名媛，凭什么不行？


    故而?无数人在唱衰之余，也暗暗希望有人能迎难而?上，用实?际行动帮他们证明——权贵圈没有童话，意外的东西不会长久。


    这?个理想人选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许颜相信凭林轻语的敏锐和她对罗钊的关注度，一定知道他们的关系实?际并非传言那样?简单。


    但有的人就是那样?的不知所谓，总觉得别人可?以，自己?就一定行，尤其被人鼓励，有人撑腰，便更?加肆无忌惮。


    所以林轻语这?时候硬凑到她面前，解释前事?是假，亲口透露给她投资的细枝末节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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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信凭许颜的骄傲和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那么不善解人意，为这?种毫无根据的小事?质问罗钊呢？　　怎么办？　　只?有自己?生气啰。


    既然请君入瓮，林轻语又难得这?样?用心，许颜自然顺她意思，陪她演戏。


    ***


    自从在山上认识，互加了微信，温诺最近每次约许颜出去，都叫上何嘉绮。


    因为有林轻语母女这?两根刺，许颜素来不太喜欢和这?类外表柔软，性格软糯的女孩儿?交往，她戴着有色眼镜，总觉得对方是装的。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太武断，但人和人能不能走近，本就是种缘分，她实?在犯不上为了证明人家的真性情，委屈自己?，也就任性的放任这?种想法了。


    但何嘉绮这?女孩儿?是真的很美好，纯洁、善良、温柔、真诚，那些书?本里所有描述白雪公主的词彙，似乎都可?以用在她身上，甚至与白雪公主一样?，她性子温柔，脾气好，却不是真的软弱。


    她内心是坚韧的，怀着赤子一般的恆心，有点认死理，却倔强得很可?爱。这?一点，许颜尤其欣赏。


    何嘉绮不像许颜和温诺，是妥妥的手残党，她手特别巧，不仅会烘焙的各式甜点，还会做衣服首饰。


    那是真真儿?纯手工做出来的宝贝，步摇，金钗，耳环，项鍊，用布匹轻纱，绫罗绸缎做出的各式衣衫。


    何嘉绮带两人去她家，近两百平的大平层，除留下主卧卫生间，和一个小的衣帽间，其余地方都被她改成工作室。


    那些手工做成的物件按朝代?分门?别类的收捡着，从汉代?到现代?，首饰搭配衣衫，每一时期女子不同的习俗和美丽，她都如数家珍，甚至她平常拍戏的首饰都是自己?准备。


    温诺惊诧不已?，连说以后她再熬夜写小说，服饰搭配这?块儿?让何嘉绮给她包圆了，帮她省点时间。


    何嘉绮说：「行啊，这?样?顾总大概会特别感谢我。」


    温诺问：「你帮我，为什么是他特别感谢你？」


    何嘉绮答：「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为顾总做了贡献。」


    三个人混熟以后，她也放得开了些，不似最初的拘谨，不但能接住玩笑，偶尔也主动挑起话题。


    温诺早被许颜取笑惯了，也不脸红，只?点着何嘉绮抱怨：「学坏了，被王默教?坏了。嘉绮，你这?样?美好的一朵鲜花，怎么就被王默这?只?浪碟给扑了？好亏的，血亏都没你亏，亏死的亏！」


    每次只?要有人提到王默的名字，不管名字后缀是多么普通的事?，何嘉绮都会脸红，颜色不深，浅淡淡的顺着脸颊，往上蔓延到眼尾眉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低头浅笑，咬着唇说：「不亏，他很好的。」


    温诺「哎哟」着打?冷战：「冷死了我！那你说说他哪儿?好？」


    何嘉绮看?她一眼，扣着自己?手指，笑而?不语。


    温诺催她：「你说呀。」


    何嘉绮：「我觉得他，没有不好的。」


    温诺啧啧不停，彻底笑开了：「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你连王默说情话那套都学了十成十！」


    何嘉绮被她打?趣得无法反驳，许颜帮她：「王默再不济，也比罗钊这?种拿老婆当兄弟的木头哑巴人好吧，我都敢跳火坑，嘉绮有什么好亏？」


    「…………」这?反讽说的，温诺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洗不清这?污点了。


    第88章


    三人那天聊得很欢, 晚餐后，温诺提议去酒吧喝酒。


    一般人备孕都修身养性，这妮子偏反其道而行之, 最近因为要备孕，反而可劲儿的?疯。　　用她的?话说，如果真怀上了，这辈子的?自由不羁就画句号了，要好好把握最后的?轻松时光。


    三个人都不是玩咖, 对嘉城玩乐地形不熟，姐妹团秘密行动又不想假手于人, 在某推荐软体上选来选去, 最后选到一间据说「帅哥美女扎堆，艷遇指数爆棚」的?新网红酒吧。


    许颜倒是无所谓，何嘉绮有点犹豫, 温诺以为她是顾及自己的?明星身份, 怕惹麻烦，忙解释：「这酒吧会员制的?, 会员审核挺严格, 光过?审就筛选掉一大波人，普通狗仔都进不去。再说就算拍到了，粉丝还能不准你跟姐妹团聚会了？」


    「去嘛, 去嘛, 我好不容易才找老顾帮忙留了位置。」


    「顾总还帮你留位置？」何嘉绮惊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王默他?不准我去这些地方玩。」


    「他?自己成天花天酒地, 还有脸管你？」温诺气?愤，更?是非去不可了, 「你怕他?做什么，他?要敢有意见，我就……」


    她不擅长说狠话，卡半天说，「我就让颜颜找一麻袋，套着他?，打到服气?为止。」


    「……」许颜说，「我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这么厉害。」


    温诺哈哈大笑，软磨硬泡，最后硬是把何嘉绮拖去酒吧。


    三人去的?时间正是酒吧每日最繁华时段，dj在台上打碟，台上歌者声线硬朗，酒吧厚重大门内外?，震耳发聩的?鼎沸喧嚣与繁华城市自然流淌的?车水马龙，互相隔离，又相得益彰。


    顾时敛让人留的?是靠角落的?位置，相对隐蔽，宽阔度正好适合三人。三人各自点了酒水，因为太闹，说话听?声都有点费力，三人干脆不聊天，专心?看台上台下?群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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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到半途，温诺看吧檯卡座有了空位，立刻提议过?去坐。　　她从?一进来就注意到那边巨大的?恍如金色水晶铸造的?u形酒柜，五彩缤纷之下?，仍保留着纯金色泽，遗世独立般圈立。从?她们这个角度看去，有种流光溢□□碧辉煌的?穷奢极欲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尤其，调酒师技艺卓绝，刚才几?杯酒比她们在别处喝到的?别有滋味，她更?想坐近了欣赏。


    吧檯卡座比其他?地方都显眼，三人在卡座坐着，点的?酒还没?调好，已经有人过?来搭讪。


    三人之中?，论颜值惊艷度，属许颜最高，但?她气?质偏冷，总裁当?久了，自带一种杀伐决断的?傲人气?场，端端坐在那里就有种生人勿进的?冷凝感?，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温诺长相甜美，气?质软萌，看着好接近，却不是混迹夜场男人的?首选。


    相比之下?，何嘉绮漂亮的?很温婉，清丽脱俗又落落大方，没?丝毫暧昧，也无丝毫拿乔，看着就是脾气?好，不会轻易下?人面子的?那类人。


    所以三个人里，过?来找她说话的?人最多。


    许颜看何嘉绮微微脸红着拒绝人，坚决却不够果敢，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王默不准她出来了。


    她太温良，总能轻易勾起男人的?追逐保护欲，他?不放心?。


    何嘉绮刚请走一位男士，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许颜看她看到来电时的?表情，就大概猜到是谁。


    果然，她接完电话回来，有点为难说：「王默来了，在外?面。」


    温诺瞪大眼睛：「他?怎么来了？他?知?道你在这里？」


    何嘉绮：「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他?说在外?面等着，让我们继续玩。」


    这还怎么继续玩？


    许颜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温诺点头，无奈道：「我还不知?道王默这么黏煳呢。」她看看何嘉绮，摊开手心?又合拢，有点暧昧的?笑，「走吧，把你送到他?手心?捏起来。」


    何嘉绮是十分抱歉：「对不起啦，诺诺，今天扫你兴，我过?几?天亲手给你们做一对耳环赔罪。」　　她提起手工，眼神总是特别晶亮，「你们喜欢什么花样，微信告诉我，尽管发挥想像，不用担心?操作难度。」


    温诺眼神亮亮：「赔罪就免了，耳环可以收。」


    许颜也不客气?：「我要工作日能戴的?，低调一点就行。」


    三人说笑着走出去，王默的?车果然等着街边，他?没?等几?人走近，从?车里下?来，快步迎上去。


    「不是让你们继续玩，怎么出来了？」他?很自然拉住何嘉绮手臂，圈进包围圈，嗓音温和，「玩尽兴了？」


    何嘉绮被他?盯得微微脸红，说话都磕巴了：「我们也差不多，玩好了。」


    「哦，看来我来得正好。」


    温诺「嘁」声：「王默你能再假点吗？你这双眼是透视眼，路过?就知?道嘉绮在里面？」


    王默眼睛里柔情收掉些许，看向温诺时，又是一副不着调的?痞样：「温大大，你说你一小说家，竟然不懂恋人磁场？」　　他?牵着何嘉绮那只手，捂到胸前，像模像样道，「我这颗心?都在我们嘉绮身上，我俩磁场统一，我自然能感?应到她在哪里？」


    「吹牛吧你，我和老顾怎么就没?这种磁场？」


    「说明你们的?感?情，没?有我俩深。」王默侧头看何嘉绮，明明是调笑，眼里却真实的?点缀着星光，「不信你问她，刚才在里面，心?里是不是七上八下?的?想着我？」


    他?握她手的?力道的?重了点，追着她承认，「是不是？」


    「……」何嘉绮偏头躲开他?目光，咬着唇不肯答应。


    「害羞了？」王默笑，直接将何嘉绮揽进怀里，挨到她耳边道，「那我们回去悄悄说，不让她们听?见。」


    温诺「啪」的?捂住眼睛：「王总，我求求您快走吧，我——受不了了！」


    「哟，温大大这表现侧面反映了老顾平时表现不太行啊？我说几?句心?里话，就受不了了？」


    「……」温诺给他?一记恨嗖嗖的?白眼。


    「好咧，温大大，许总，我先滚了！两位的?司机，我都通知?到位了，立马就到！」


    王默特别绅士的?颔首，有模有样的?跟两人告别，揽着何嘉绮走到车边，体贴帮她拉开车门，送上车。


    温诺和许颜站在路边，眼看那惹眼的?橙黄色座驾轰隆启动，以嚣张热烈之姿，箭矢般沖向街中?，汇入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温诺收回目光，缓缓问：「颜颜，你觉得王默是真心?喜欢嘉绮吧？」


    「醋缸都打烂了，能不是真喜欢？嘉绮今晚怕是得好好解释。」


    温诺惊讶：「跟我们一起，他?也能吃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以为他?真是路过?？」


    「难道他?还给嘉绮身上装定位？」温诺不太信，「他?占有欲这么变.态的?？」


    许颜给了她一个你真是小说看太多的?无语眼神。


    「吧檯酒柜后面是酒窖和贵宾品酒室，人坐在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许颜笃定，「王默肯定是在里面看到一直有人过?来跟嘉绮搭讪，忍不了，自己先出去了，再找藉口把人叫出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他?自己都出来花天酒地，凭什么管嘉绮？」温诺气?鼓鼓道，「我不信他?是一个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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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他?凭什么？」　　许颜看她一眼，意思明显，王默能管何嘉绮，依仗的?可不止财富地位这些可以丈量的?东西。


    温诺懂了，默了几?秒，嘆气?道：「我真希望嘉绮没?那么喜欢王默。」


    说完又是一嘆，「其实我从?前对嘉绮有过?不屑，虽然王默不喜欢陈若澜，两人有名无实，但?两人毕竟是订婚了。他?有婚约在身，她还跟他?牵扯，我实在……」


    不敢苟同。　　她没?说出这个词：「后来才知?道，他?们在一起是王默主动招惹的?。王默这个人吧，虽然看着浪荡纨绔，花嘴花心?的?，但?人真不坏，追女孩子是认真追，处着也是认真宠。他?前后追了三个多月，使尽各种浪漫手段，嘉绮才答应他?。」


    「嘉绮说的?？」


    「当?然不是，她要是能这样想，就不会痛苦了。」


    「王默想过?跟陈若澜解除婚约吗？」


    「想过?八百次，王家的?意思是除非他?不姓王了。」温诺说，「但?就算解除，王家也不会让他?娶嘉绮。王默自己有没?有想过?，都说不定。」


    许颜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她从?前从?不认为这世上真有不得已的?第三者，甚至偏执的?认为能滋生这类感?情的?人都是有罪的?。


    但?在何嘉绮身上，她无法倾注任何诸如不齿，轻视、反感?的?情绪，因为何嘉绮从?不认为自己是胜利者，相反她因为这段感?情背上枷锁。


    她为自己的?「插足」感?到不齿，对陈若澜感?到抱歉，甚至对于罪魁祸首的?王默，她也觉得错在自己，错在她不该放任自己陷入他?给的?温柔，错在自己不该爱上一个有婚约的?男人。


    可是怎么办，就算看不到未来，就算是痛悔交织，她依然贪念这微不足道的?一点温情，依旧最爱他?。


    许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嘉绮不是说等经济约满了，也攒够钱，就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手工工作室。等她事业有成，经歷多了，先腻了王默也说不定。」


    「虽然我们这样想对王默有点抱歉，但?我怎么觉得这个预想这么优秀呢？」


    「还是多想想你要的?耳环样式吧，你那个朝令夕改的?思维，别难为嘉绮给你返工。」


    「我是这种人？我怎么没?发现？哈哈，这么说我对我家老顾真是真爱，别说朝令夕改，我此生不换！」


    「……你还能再肉麻点吗？」


    「咦，你少装，其实罗钊也会说这些吧？快快快，跟我说说，罗钊是怎么把你当?兄弟的?？同床共枕的?兄弟？」


    「……」


    两人笑笑闹闹，谁也没?想到，几?天后，一则新闻以摧古拉朽之势迅速冲上微博热搜，标题赫然是；女星何嘉绮……


    第89章


    几天后, 一条标题为【女星何嘉绮疑因插足被正室暴打】的新闻，一经发出便以惊人速度在?网络上?迅速发酵，两小时?不到便冲上?微博热搜第一的位置。


    事情发生在?当晚七点多?, 许颜收到下属汇报，说何嘉绮被陈若澜带人打伤，正送往医院救治。


    事发地是王氏旗下五星酒店顶楼套房内，因现场动静太大，惊动酒店和?其余房客, 有人录了现场视频，并发上?网络。以何嘉绮的知?名度, 加之?牵扯到王氏财团, 恐怕事件会?很快在?网上?发酵。


    何嘉绮是励和?旗下艺人，何嘉绮团队在?事发第一时?间联繫沃伦，要求沃伦方立刻启动危机公关预案, 势必将?何嘉绮名誉伤害降到最低。


    许颜一边听电话, 人已经到了车库，发动汽车。


    下属说：「许总, 视频刚发上?网, 我们就试图拦截，但?转发量太大，没有成?效。」


    许颜刚才已经看了视频, 不长, 只有十多?秒，但?是拍摄者角度和?剪辑都?拿捏得很好。


    视频里只有何嘉绮倒地的一瞬, 陈若澜狠狠一脚踹到她身上?, 一边污言秽语的痛骂她，一边又去扯她头髮, 有意将?她的脸暴露在?视频前。


    何嘉绮的脸定格一秒，然后画面?戛然而止。


    【女明星】【小三】【被打】【酒店套房】　　——这?些敏感词彙就是天然的发酵剂，更别?论娱乐圈水深，锦上?添花者可能寥寥，落井下石者是真的多?，怎么可能拦得住？


    许颜问：「何嘉绮的伤情怎么样？」


    下属稍有点迟疑：「好像是流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像？」


    「她经纪人没有正面?说。」


    「立刻跟他们确定，如果是真的，这?个消息一定要拦住。」许颜说，「跟相熟的记者联繫，让他们准备好通稿。」


    「是。」


    不出许颜所料，等她赶到沃伦会?议室，新闻已经冲到热搜前三。


    下属们在?她到之?前已经在?磋商对策，她一到，立刻汇报。


    下属一：「我们已经和?王氏公关部联络过，事发套房确实是王默王总在?酒店的长期包房。也幸好酒店是王氏旗下，他们在?事发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并禁止员工私下传播，所以这?事在?网上?曝光的都?是些猜测，没有实证。」


    下属二：「留在?医院的同事已经确认过，何嘉绮流产，正在?做手术。不过消息拦住了，网上?没有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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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属三：「何嘉绮微博评论区已经接近瘫痪，虽然暂时?还没形成?大面?积脱粉的局面?，但?是粉丝纷纷表示很失望，谩骂的声音很高，没立刻走人，怕都?是持观望态度。如果后续不能有明确合理的解释，何嘉绮一直营造的人设坍塌，她以后的发展恐怕艰难。」


    下属四：「王氏的企业官博下，虽然也涌进不少?言辞激烈的网友评论，但?我认为只是暂时?现象。王氏旗下主业很多?，最大的两项是连锁五星酒店和?研发生产植入性医疗治疗仪融合器，本身专业性和?针对性都?很强，这?种新闻只是高层个人绯闻，不是行业丑闻，对企业形象的影响度有限，基本不会?造成?后果。」


    下属一：「对，患者在?需要救命的时?候，总不会?因为生产方高层有花边新闻，就不用产品了吧？五星酒店客户群也稳定，都?是富贵闲人，对这?种事本就具备接受度。所以我认为王氏这?边不必回?应这?件事，反倒可以趁着这?波流量，好好宣传一下他们的新产品。」


    下属二：「不过王默近年一直涉足无人机领域，带的团队先后几次在?国际国内比赛中获奖，他个人知?名度在?网上?不低。这?也是这?次事件迅速发酵的原因之?一。」


    下属三：「我们和?王氏的合约里有企业总裁形象管理一条，所以应对策略上?，我想我们应该和?王总确认一下。」


    许颜明白下属说的，眼下闹成?这?样，王默和?何嘉绮总有一方需要回?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问：「我们手上?适合现在?放出去压新闻的消息有哪些？」


    下属一：「男星陈智出轨、家暴实锤。陈智的咖位比何嘉绮大，之?前一直是好好先生的形象，上?个月才上?综艺和?老婆秀恩爱，如果放出去，应该可以分散部分热度。」


    许颜：「涉及出轨，这?个档口?太过敏感，以网友的双标，很容易将?两则新闻相提并论。」　　她略沉思，说，「这?样，把高峄山和?唐微微隐婚的消息放出去。」


    高峄山和?唐微微，一个是青年影帝，颜值演技人品三佳，微博粉丝六千万+，因一直单身，其情感归属一直网友热议话题，而唐微微是女团爱豆出身，近一两年发展速度堪比坐了火箭，曾创造微博一夜长粉八百万的奇蹟。


    平时?看似八桿子打不到的两个人，竟然结婚了？！这?消息放出去必然可以狠抢一波热度！


    下属一说：「这?消息我们一直压着，是预备《痞探》上?映的时?候发的，现在?发出来是不是有一点大材小用？」


    不止一点。


    下属二：「而且高峄山方最近和?我们接洽，有合作意向，我们现在?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他？」


    许颜说：「我希望这?次公关的成?效，不仅是帮何嘉绮将?伤害降到最低，更能她反败为胜。至于高峄山那边的合作案，既然我们放得了消息，就能把握住主动权，任何新闻的后果都?有双面?性，通稿要怎么发，怎么导向引流，权利不都?在?诸位手上?吗？」


    她说，「这?消息不爆出来，永远是一枚定时?炸弹，只要我们帮他爆出效益，高峄山会?感谢我们的。」


    众下属：「是。」


    许颜：「小一和?小二跟我去一趟医院，其余人立刻将?公关方案整合，发给客户确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众下属：「是。」


    第90章


    何嘉绮入住的仁心?医院是私人医院, 环境好，私密性?高。许颜的车还没到医院大门，就看到沿路蹲守的记者, 一拨拨的举着?相机，手机，直播等?消息。


    为避免麻烦，许颜和两位下属分别下车，一前一后, 从不同通道进入医院。


    她提前给王默打了电话，得知何嘉绮已经?出了手术室, 转到病房休息, 便直接去病房。


    走廊上，何嘉绮的经?纪人助理，连同王默助理一起?等?候着?, 双方?皆是脸色凝重。两位下属连忙过去接洽。


    许颜打过招唿, 先一步往病房走。她刚走到病房外，便听到里面传来?斥责声。


    她脚步一顿, 等?了三四秒, 病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里头?唯唯诺诺的退出，手上拿着?被?撕烂的文件稿, 见到许颜, 目光躲闪着?问声好，匆匆离开。


    许颜等?两人走远, 才过去按铃。


    里头?立刻传来?王默气急败坏的骂声：「老子让你们滚, 听不懂人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接着?是何嘉绮虚弱的一声：「王默……」


    许颜嘆口?气，自己?推门进去。


    病房很大, 窗明几净，不似普通医院病房的苍白，这里灯光是暖色的，柔和打下，空气里瀰漫着?淡淡的花香。


    何嘉绮应是麻药刚过，仍旧躺着?，王默附身，耳朵贴过去听她说话。听到脚步声，他十分不悦的转过头?，见是许颜，才硬把到嘴边的谩骂吞回去。


    王默直起?身体，道歉：「我以为是王家的人。」


    「嘉绮怎么样？」许颜走到床边问。


    「手术很顺利，其余都是外伤，休息一段儿就没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点头?：「我过来?和你们确认一下公关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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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默已经?看过，当即拍板：「就按你的决策来?。」


    许颜：「刚才王家人过来?，是想要谅解书？」


    王默有点佩服她的敏锐，凉笑一声道：「想都别想。」　　他双目赤红着?，是恨到极致的模样，「我这次一定让陈若澜付出应有的代价。」


    「陈若澜怎么知道嘉绮在酒店？」


    陈若澜在王默的套房内对付何嘉绮，除了确保何嘉绮在，更重要一点，是要避开王默，她不可能是碰运气。


    王默没瞒：「自从订婚后，陈若澜一直找私家侦探盯我，我为了气她，索性?由着?她，没想到她这次胆子敢这么大！」他看向何嘉绮，眼中恨意和疼惜交织。


    许颜大概懂他的意思了，说：「我想单独跟嘉绮聊几句。」


    王默拿了烟和打火机出去，许颜帮何嘉绮摇高了床铺，让她半靠着?说话。


    何嘉绮的外伤集中在头?面部，应是挨了耳光，她两边脸颊尚留着?模煳指印，红红肿肿，嘴角处的伤口?经?过处理，贴着?纱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往她背后多加个?枕头?：「抱歉，本应该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何嘉绮有点艰难的弯了下唇，眼里的笑意很落寞：「我现在肯定丑死了吧？」她轻嘆，「都没脸见人了。」


    「许颜，你是想劝我同意给陈若澜谅解书对吗？」


    许颜是端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的，她这模样，倒叫她有点不忍。　　人们总希望十全十美，但现实又总是残酷。


    许颜说：「不是白给，我们的策略是让陈若澜公开道歉，她自己?弄错了房间，搞了这场乌龙出来?，误伤了你。」


    何嘉绮：「大众会信吗？」


    许颜：「总会有人信，你需要的不是大众，你需要的是粉丝的支持，你的粉丝需要一个?洗白的理由。当然，为增加可信度，我们会为你准备一份声明，大意是你伤情稳定，恢復良好，请粉丝放心?，会通过法律追究伤人者和造谣者责任。」


    何嘉绮：「她道歉的条件，是我的谅解书？」


    许颜：「是。」


    何嘉绮垂眸默了默，抬起?头?说：「我不想原谅她，也不需要她道歉。」　　她看着?许颜的眼睛，一字一顿都带着?坚定，「除非陈家同意解除婚约，不然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团队跟他们对抗到底。」


    「你要怎么对抗，让陈若澜坐.牢？」


    「……我可以的，不是吗？」


    「是可以，但是你想过后果吗？陈若澜找私家侦探盯王默那么久，她手里有什么，你应该知道。你如果选择鱼死网破，她势必也不会再?顾忌，到时?候……」


    「到时?候她就把手里的东西都曝光出来?，把我盯在小?三婊.子的耻辱架上，人人喊打。」何嘉绮嘴唇微颤，却有种豁出所有的决然，「大不了我不当演员，不在娱乐圈混了，过段时?间大家就忘了我是谁，还骂什么？」


    她淡然一笑：「就是骂，我也听不到。」


    许颜看着?何嘉绮，心?头?又疼又难受，也有些面对「无知者」的生气。


    「何嘉绮，你清醒一点，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她怕自己?面对何嘉绮会骂出更难听的，从沙发站起?来?，快步走到窗边背对她。


    「我很清醒，许颜，从我看到鲜血从身体流出来?的那刻，我就一直在想，我应该怎么办？」


    「所以你想了半天，鬼门关外走一遭就想出这个?主意？你是有多天真？就算王家和陈家解除婚约……」


    许颜住了嘴，她不想自己?太?残忍，但是，「嘉绮，你要知道王家的势力?，他们如果想要封杀掉一个?女明星，不是难事，你如果身上连这点光环都没了。」


    她坐回去，握住何嘉绮交握的双手，语重心?长：「你还有什么资本去提要求？」


    何嘉绮蓄积良久的眼泪终于滚落，落在两人交握处。


    许颜没有动，握得更紧，劝说：「我明白你的心?情，陈若澜伤害了你和孩子，你心?里恨她，但人总要认清现实。就算你给了谅解书，陈若澜并不是一点代价不用付。」


    「我知道的，我都明白。」何嘉绮抬起?头?，任脸上涕泪横流，她声音很轻，亦很清晰，「就算王家和陈家解除婚约，王家也不会承认我，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其实不止王家，就算是王默，他也从没想过要娶我。」


    「我不恨陈若澜，纵然我不能谅解，但我不恨。我做了错事，这是我的惩罚，至于这个?孩子……　　就算没有陈若澜，他的结局也是一样，我都懂，所以我从来?没有幻想过不该得的东西，也不怨恨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


    许颜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心?疼何嘉绮了，她聪慧，敏感如她，在情感上却比她勇敢、专注，义无反顾。


    她爱王默，就愿意拿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去爱，即使?粉身碎骨，也想拼死为他换一场自由。哪怕这场自由伴随的是爱人远去，她也在所不惜。


    许颜走出病房的时?候，眼睛是湿润的，她没哭，但鼻腔内酸意蔓延。她没有如平素一般忍耐，反而有点放任。　　她想纯粹的爱一个?人总归是盲目而孤勇的，她不敢质疑和评判，但作为朋友和合作方?，她应该为何嘉绮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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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默见她出来?，走过来?问：「谈好了？」


    许颜点头?，直接问：「如果没有谅解书，王家和陈家会怎么对付嘉绮？」


    王默没想到她问起?这个?，滞住一秒，道：「我以后会保护好她。」


    「你会娶她吗？」


    「……」


    「不会，还是没想过？」许颜目光锐利的盯着?他，没等?他再?说，沉声请求，「既然王总无法给嘉绮一个?家，我请你给她留一条活路！」


    **


    第91章


    不知王默如何劝说?何嘉绮, 最后结果确如许颜所盼，何嘉绮出具了谅解书，在沃伦专业公关下, 事情得以顺利解决。


    此番动作不止维护了何嘉绮名誉，星颜也藉机发?布《千玑图》角色定?妆照，何嘉绮饰演女三纳兰松月，


    因角色符合度超高，通过各平台引流讨论, 不止《千玑图》热度上升，何嘉绮藉此吸收了一批粉丝。


    这波舆论消退不久, 云城那边也传来好?消息, 江氏之前项目顺利竣工，投入使用，云城影视城第一期项目也进展顺利。


    霍观潮还通知许颜, 她拜託他帮忙找的人找到?了。


    霍观潮这通电话打的比较晚, 许颜洗完澡出来，罗钊靠在床头看书, 没抬眼, 下巴一指床头，说?：「你电话响过。」


    许颜看清来电，一边回拨, 一边习惯性走去露台。


    因为磋商细节, 两人多说?了几句，等许颜结束通话回去, 罗钊已经没看书了。


    他看着她进去, 冷不防说?：「聊得挺久。」


    又是那种「挑事」的语气。许颜正脱鞋上床，转过头看他一眼, 解释说?：「谈工作。」


    她故意?一字一顿，罗钊语气笃定?：「你俩挺熟。」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熟叫观潮？」


    「……」许颜真无语了，「你吃什么飞醋？」


    「我吃什么醋？」罗钊呵声，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居高临下盯着说?，「人都在我怀里了，你说?我能吃什么醋？嗯？」


    面对吃飞醋吃到?酸死，还死不承认的人，她能说?什么？


    许颜于是搂住他脖子，主动迎上去吻他，这一夜她热烈乖顺，表现尽如他意?。


    **


    许颜第二日便赶去云城。


    陈瑞年搬去了云城乡下，一处算不得山清水秀的偏远乡镇的偏远村落。


    近年国家大搞扶贫，乡村振兴，盘山公路都重新硬化过，虽然?是水泥路，但限于地势，路面偏窄，遇对向来车，必小心?错车才能通过。


    许颜一行上午八点从云城出发?，约十?一点半到?镇上，随意?吃过午餐，十?二点过出发?，在弯弯绕绕的盘山公路和村公路穿行一个多小时，终于赶在两点前到?达目的地。


    好?在村公路基本延伸到?各家院落附近，最远不超过一公里。司机停好?车，许颜和夏至下车，霍观潮和助理已经在路边「忙碌」。


    许颜本意?是不想麻烦霍观潮走这一趟，请他派个人带路即可，霍观潮说?春日迟迟，最适合到?乡村吹风，执意?送她过来。


    许颜看助理捧着网兜，霍观潮身手敏捷的边摘边放，走过去看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来路边有几棵枝繁叶茂的桑树。　　许颜看到?网兜里红紫色的果实，颗颗饱满，色泽鲜嫩，有点讶异的笑了：「没想到?你认识这个？」


    「说?的我不食人间烟火一样。」霍观潮将手里新摘的几颗递给?她，「尝尝，比城里卖的有果味。」


    许颜接过，捻起一颗放到?嘴里，点头：「小时候的味道，好?吃。」她顺手递了几颗给?夏至。


    霍观潮笑着摇头，脸上有一点释然?：「实际刚才在镇上，我真怕你看到?那家店桌面油腻，不会吃饭。」谁知道，她还吃的挺好?的。


    「碗干净就行了，那么多讲究，只?能挨饿。」许颜顿下说?，「再说?你都没嫌弃。」


    「你的意?思?，我应该比你讲究？」


    「至少你的生长环境肯定?比我精緻。」


    「许颜，除了随遇而安，你以后会发?现我还有很多美德。」霍观潮笑，「走吧。」


    陈瑞年家院子不大，里头一楼一底是村里最常见的砖石房，青砖砌成，墙面贴着白瓷砖，屋顶没有盖瓦，整个是外敞的晒台。院子里种着些?花花草草，不繁杂，收拾得很干净。


    四?人刚进院子，一位看上去五十?出头，长相温婉白净的女人从堂屋出来，和蔼问：「请问你们找谁？」


    许颜上前一步，恭谨道：「你好?，请问陈总在家吗？」


    「你是？」


    「我叫许颜，家母和陈总是故交，今日特意?过来拜访。」


    女人看着许颜，目光中有一丝探究：「恕我唐突，请问你的母亲是？」


    「杨羽，劲羽食品厂的杨羽。」


    女人脸色微变，再仔细打量许颜几眼，说?了句「几位请稍等」，便进去屋里。几分钟后出来，直接请几人进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人在堂屋坐了近二十?分钟，院外传来几声狗吠，陈瑞年一身黑色运动服，手里拎着渔具包和水桶，步履稳健的走进院子。


    他没急着进屋，先将东西放去屋外一间小屋，又在外面洗衣台洗了手脸，稍作整理才走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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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瑞年比林怀劲大了七八岁，今年六十?出头，大概是因为有过牢.狱生活，而后又天南地北的跑，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头上虽戴着鸭舌帽，两鬓却已经花白。


    从他进屋到?走近，几秒的时间，许颜已经非常确定?他就是陈瑞年。　　她对陈瑞年的模煳记忆停留于曾经的经歷，深刻记忆是来自?母亲留下的相册，那些?她母亲曾意?气风发?的年轻岁月。


    许颜没等陈瑞年发?问，先一步走到?他面前，躬身叫了声：「陈叔叔。」


    她抬头与陈瑞年对视，目光清澈而坚毅，仅仅是一瞬间的，陈瑞年就认出她来。


    「你是……舒垚？」　　他目光里尚有丝迟疑，疑问后却是确定?，「是舒颜！哈，你姐姐眉心?有颗字，我记得！今年是二十?六了？」


    「陈叔记性真好?，是二十?六了。」


    他们说?上话，霍观潮带着两个助理先退了出去。


    陈瑞年笑道：「哈，不是我记性好?，是你和你姐姐出生那天，我们厂签了很大一单合同。当时我还跟你爸爸说?，你俩是厂里的福星……」


    陈瑞年脸上蔓延的喜意?，在提到?自?觉可能不该提的人时，陡然?有一丝僵硬，没说?话的半句话戛然?而止。


    他默了好?几秒，才又问：「你妈妈这些?年还好?吗？」


    「我妈妈已经过世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到?今年已经十?三年。」


    陈瑞年的目光里多了丝痛楚，也有遗憾：「抱歉，我竟然?一直不知道。」


    「陈叔不必自?责，是我妈妈自?从和那个人离婚，就断了跟劲羽有关的一切联繫。」


    陈瑞年捕捉道她对林怀劲的称谓，知晓她的心?情，点点头说?：「其实这些?年，我心?头一直后悔，觉得对不起你妈妈，当年要不是我看赵恬母女可怜，将她招进厂子，可能也不会发?生那些?事。」


    「我妈妈从前常说?，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福祸相依，生死有命。」


    许颜笑了下，目光笔直看向陈瑞年，眼里已无丝毫笑意?，「她说?的有道理，但我一直不能同意?，我比较相信人定?胜天，做错事的人必然?需要付出代价。陈叔，您觉得呢？」


    她的目光依旧清澈坚毅，但里面恨意?同样清晰，陈瑞年感觉眼睛被?刺痛，心?里突的有一些?堵。


    他说?：「我知道说?这句话未免显得假仁假义，但是舒颜，他毕竟是你父亲。」


    「我叫许颜，我的父亲姓许。陈叔，我不会做的太过分，但我活在世上，总要为妈妈和姐姐讨一个公道。」


    「舒垚……怎么了？」


    「她离开那年才只?有四?岁。」


    ……


    许颜和陈瑞年并?没有交谈太久，许颜是谈判高手，陈瑞年亦不是过分迂腐的人，她很顺利达到?目的。


    走出院子，霍观潮正被?一群小孩围在中间，拿粉笔在地上涂画。


    许颜顺着看过去，地上已经画了小汽车、公交车、摩托车、拖拉机，这一圈是给?男孩画的，女孩那边，他画了鲜花、皇冠、项鍊、公主裙等。每一样都寥寥几笔，却稳抓精髓，惟妙惟肖。


    一个小孩一样，「送」完礼物，霍观潮又在中间的地上画了格子，教授规则玩起游戏。


    小孩儿容易满足，仿佛这些?地上的馈赠都是能拿走的，一个个蹲在自?己的领地边，开开心?心?的玩游戏。


    感觉到?有人走近，霍观潮抬头看过来：「谈完了。」手上却是没停，温声纠正和他对阵的小女孩，「这边要这样走才对。」


    他帮忙画了两道，局势扭转，小姑娘赢了一分，高兴的连连拍掌：「赢了赢了，叔叔，我赢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你赢了。」　　霍观潮笑着将粉笔递给?身边蹲得最近一个小男孩，「你来玩。」


    小男孩不客气接过，立刻投入战斗。


    霍观潮起身，从「孩子窝」里走出去，到?许颜面前。


    「看表情，很顺利。」


    「算是不虚此行。」许颜说?着，又看眼他身后，笑容更明朗了点，「想不到?你还挺有童心?。」


    霍观潮顺着她目光，只?一眼，又转回，撇下嘴：「仅限于无聊的时候。」


    「我以为你喜欢小孩。」


    「不讨厌，喜欢的话，可能得以后自?己生的。」


    这是大实话，许颜莞尔，霍观潮问：「你喜欢吗？」


    「我跟你相反，我每次看到?别人家小孩都挺喜欢，尤其那种小婴孩，胖胖圆圆的，特别可爱。」


    她微嘆口?气，语气颇有几分无奈，「大概是心?理阴影，我小时候带我弟，他鬼得很，把我喜欢的心?思?都磨光了。他小时候老被?我打，不是打一下两下，是那种噼头盖脸的暴揍！我现在回想起当年都会惊嘆，我这样温和坚韧的一个人，原来也曾被?逼疯过，可见小孩子狠起来，有多厉害！」


    她讲的太过形象，连感嘆都有种劫后余生的认真，霍观潮听?得想笑，捋一捋她话里的精髓，真的笑出来。


    初时他顾及形象，没有出声，只?半低着头闷笑。


    许颜无意?瞥眼过去，见他竟然?笑得整个肩膀都颤抖着，白皙的脸上蔓上红润，有点惊讶问：「你不会觉得我在跟你讲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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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因为不是笑话，才更好?笑。」


    霍观潮彻底不忍了，朗声大笑起来，他笑得很专注畅快，仿佛春日阳光都收敛到?眼睛，一眯一睁间尽数释放，眼波流转中，那双桃花般的眼睛更加潋滟，顾盼生辉。


    霍观潮长相是很有几分阴柔美的，但因为气质清朗，目光澄澈，坦荡磊落，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很有种英挺勃发?少年郎的飒飒风姿。


    许颜一直等他笑够了。


    霍观潮问：「我们现在回去？」


    「不然?呢？」她认真开玩笑，「霍总还想留在这上门扎根不成？」


    「……」


    许颜往车那边走，霍观潮看着她背影，刚平下去的嘴角，又自?然?提起来，他刚想跟过去，一堆小屁孩中稍大的一个笑嘻嘻问：「叔叔，那个漂亮姐姐是你媳妇儿吗？」


    叔叔？姐姐？这一下就乱了辈分啊！


    霍观潮没空跟小孩子普及知识，随口?答应：「小孩家家知道什么是媳妇儿？」


    「我知道。」小男孩站起来，手舞足蹈，「就是给?你洗衣服做饭，陪你睡觉，给?你生崽崽的人，比如我妈就是我老汉的媳妇儿。」


    他话音落，周围几个小孩也连声附和：「对对对，小山说?得对！你累了还能给?你按摩，倒洗脚水！」


    「 睡觉生崽崽还行，按摩倒洗脚水就算了，我可捨不得让我媳妇儿做这些?。」


    小山：「媳妇儿不是都要做这些?？」


    众小孩：「对对对，小山说?的对，我妈和我姐姐都这样，我奶奶也是！」


    霍观潮「啧」声，目光扫了一圈，特别骄傲严肃的纠正他们的错误：「那是你们爸爸姐夫爷爷不对，男人娶媳妇儿是用来疼的，不是拿来当保姆的！」


    众小孩闹嚷嚷的笑，有大胆的追问：「叔叔的媳妇儿不当保姆，要当什么呀？」


    「这个问题嘛……」　　霍观潮声音懒洋洋的，他抬头望向许颜的方向，她站在车前跟助理说?话，阳光暖洋洋笼罩着她全身，在黑色的发?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芒，模煳了稜角，无端有种岁月安宁的亲近感。


    他唇角蓦地牵起笑，无厘头轻声道：「我的媳妇儿，是我领导！」


    **


    第92章


    从陈瑞年那边回去, 许颜接连去了江氏云城分公?司和几?个项目部?现场，连轴巡视完，已经是将?近晚上七点。


    分公?司几?位高层有意留她吃饭, 许颜跟几?位聊了半下午，自觉该聊的都?聊到位，便以要赶回嘉城为由婉拒了。


    其实若是平时，她可能也会出?于拉近上下级关系考虑，参与宴请, 只是近段时间，她跟罗钊出?差时间很巧妙的分离开。


    要么他出?去几?天, 刚要回来, 她在他回来的当天走了；要么他刚走，她恰好要回来。如此阴差阳错，两人竟然有十来天没见?面。


    两人和好不久, 还?没过耳鬓厮磨的劲头, 虽都?是为了工作不得已为之，许颜完全?可以忍耐理解, 但次数一多, 罗钊的小气心思?就冒出?来，已经暗戳戳质疑她两次是故意。


    今天也是这样巧合，他中午回的嘉城, 刚下飞机就给她打电话, 得知她早上去了云城，愣是沉默了好几?秒, 才悠悠问：「又去几?天？」


    许颜只好答应他, 就算天上下刀子，晚上也赶回去, 他才稍微满意的挂了电话。


    同行下属都?知道许颜「归心似箭」，她刚上车坐稳，司机秒速启动汽车，立刻往高铁站赶。


    夏至说：「许总，我?们可以坐七点四十和八点半两班动车，我?都?订了票，现在晚高峰，如果赶不到七点这班，我?们坐八点半那班，大概十点十五分到嘉城。」


    许颜松口气，往后靠在椅背，语气难得有几?分慵懒：「今晚能回去就行，不然……」


    察觉到后面的话，似乎太不适合跟下属讲，她立刻顿住憋回去。


    夏至大胆接了：「不然罗总大概会哭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有点难为情，却是笑，「倒是没见?过他哭，要不然试试？」


    夏至拍掌：「许总威武，贊成。」


    陈旭呵呵笑：「我?也贊成，不过许总得给出?我?证明，此事?与我?无关，要不然罗总兴师问罪，我?等身?板经不住。 」


    许颜：「没问题。」她看看夏至，「是夏至的主意。」


    「……」　　夏至秒怂：「我?收回贊成的话，许总，我?们还?是赶回去吧。罗总上次就说我?助理没当好，要是知道我?还?敢撺掇您，我?以后大概真不敢在他面前出?现了。」


    「他还?说过你？」许颜来了点兴致，坐正了问：「什么时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夏至于是讲了那次的小乌龙，毕竟是「光辉事?迹」，她说完有点忐忑的望着?许颜，等着?被批评或安慰。


    结果对方听完，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先是抿着?唇笑了下，再抬手扶着?额头，又笑了下，然后重新?靠回去，微仰着?头，一手手背搭在额头，闷声笑得两边肩膀都?抖动起?来。


    夏至：「……」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许颜开怀的模样，但像这样为了一件微不足道且似乎没有任何幽默点的小事?，还?能笑得这样愉悦隐忍的，倒是第?一回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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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页

    她看见?许颜眼中柔润的光，带着?些许羞赧的，暗戳戳不足为外人道的得意，而脸上无言无尽的喜悦，分外夺目。


    这是年轻女孩恋爱时候才有的姿态。　　——夏至一下就明白了，原来她老闆是真的喜欢罗钊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晚高峰太堵，许颜一行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七点多那趟动车。


    下属们去候车大厅内的餐厅吃简餐，许颜坐在休息室的沙发给罗钊发微信。


    【晚了七分钟，高铁开走了。】


    她想像他收到信息的模样，又加了整整两排「大哭」表情。


    那头没有立刻回復，许颜手指滑动，有点无聊的将?昨晚两人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过了几?分钟，她确定他真不会回復了，才关掉微信，端起?手边的咖啡。


    她喝着?咖啡，转过头看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贵宾休息区隔音做的很好，任外头人头攒动，喧闹如斯，里面亦十分安静，坐在里面看外面，有种观看旧时默片电影的恍然。


    很突然的，她视线内出?现两个身?穿保洁工服装的女人，两人从「屏幕」左侧拉扯着?进?入画面，在屏幕中间站定，一个面朝她，一个背对她，有些激烈的争吵着?。


    确切说，激烈的是背对她那个，她挥手又跺脚，上身?大幅度往前倾，很用力的争论?着?，而正面朝她的女人沉默以对，一脸逆来顺受的隐忍。


    许颜的位置在靠墙，离落地窗尚有一段距离，但因为中间到窗边的位置都?没坐人，视线十分清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看清了正对着?她的女人的脸，竟然是李阿姨！


    多年前的某个画面突的映入眼帘，与眼前正发生的重合，许颜脑中灵光一闪，记忆里彼此分离的碎片瞬间有了连接点，组合重建，呈现出?饱满清晰的故事?脉络。


    背对她和李梅吵架的人——是小婷？！


    她立刻起?身?追出?去。


    几?十秒的间隙，等她跑到地方，人已经不在。


    许颜站在两人刚才站的地方举目四望，周遭人流穿行，却不见?两人身?影。她心头蓦地又急又慌，抬头见?前方不远就是洗手间，一边给夏至打电话，一边走过去。


    车站商场内的女厕永远人满为患，队伍从里面排到门口，许颜说着?抱歉挤进?去，如愿看到李梅正背对她，在清理一处污秽。


    她转身?出?去，夏至已经到了洗手间门口，她交代几?句，先一步回到休息厅。


    五六分钟后，夏至领着?李梅过来了，


    夏至恭谨道：「许总，李女士过来了。」


    许颜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朝李梅的方向看过去。　　她表情淡漠，锐利目光带着?恰当的冷冽，在触及到李梅明显讶然不已的目光时，本来绷直的唇角，蓦地上提，绽出?一个犹如冰花般的微笑。


    「李阿姨，好久不见?，请坐吧。」


    李梅入定般望着?她，脸上表情逐渐由惊讶转为惊慌，目光瑟缩，难掩骇然，嘴唇嗡动，半天没有开口，也没有动。


    看李梅如此反应，许颜知道，她猜对了。


    「李阿姨见?到故人怎么这副反应？是我?、吓到你了？」


    许颜看眼夏至，后者立刻帮李梅拉开椅子，手搭在她肩膀轻轻一按。


    李梅僵直着?，一下陷入桌椅，又腾地起?身?，想站起?来。夏至寸步不让，死死按着?她。


    李梅急了，微微挣扎着?，却不敢大声：「你们想做什么？」


    「叙旧。」　　许颜盯着?她的眼睛，面色微沉，「李阿姨，你怕什么？」


    「你们限制我?自由，我?可以报警。」


    「李阿姨误会了，我?的助理只是觉得你一直站着?太累，请你坐下。」


    许颜抬了下手，夏至松开对李梅的挟制，退到一边。


    「李阿姨如果不想叙旧，当然随时可以离开，只不过嘛。」许颜搅动面前的咖啡，冰凉一笑，「你和小婷这份工作应该不太好找吧？我?好像有一点点诸如投诉建议的权力。」


    李梅脸色变了变，问：「你想说什么？」


    「说说吧，当年你们俩为什么害我?？」


    「我?没有。」


    「意思?是小婷一个人做的，与你无关？我?应该找小婷算帐。」


    「不，我?们都?没有。」李梅陡然激动起?来，「你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惹到罗总，才被他赶走。」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他赶走？」


    许颜丢了勺子，叮咚一声，咖啡液溅到杯沿，她盯着?李梅的眼睛，脸色彻底冷下来，「罗钊跟你说的？真奇怪，他这么器重你们，你们怎么混成这样。」


    「……」


    「李阿姨，我?很忙的，没时间跟你玩猜字谜的游戏，你不想说，我?不逼你。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老实告诉我?当年的事?，我?可以不为难你；二是当我?不存在，自己离开。但我?提醒你，罗钊之前做过什么，我?照搬一次，不难。」


    许颜继续看杂志，李梅望着?她，表情凝重纠结。


    许颜知道她在思?考权衡，不打算给她太久时间，半分钟过去，许颜说：「夏至，请李女士离开。」


    「是，许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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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


    李梅双手抓住桌沿，双肩颤抖着?望着?许颜，颤声重复：「许小姐，我?说！」


    许颜合上杂志，抬头看她。


    李梅说：「许小姐，当年小婷是一时煳涂，她不是坏人……」


    「说重点。」


    李梅脸上满是难堪，动了几?次嘴唇，才终于说出?来：「小婷喜欢罗总，所以她恨你。我?知道她异想天开，她第?一次来找我?，我?拒绝了她，她不甘心，后来又找我?几?次，最后以死相逼，我?才答应了。」


    「小婷是你女儿？」


    「算是，她是我?哥哥的女儿，我?一直没有结婚，就过继过来养。」


    「你们当时怎么分工的？」


    「小婷负责找的药丸，让我?放到你房间，然后趁你不在家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打翻，还?有……」李梅垂下头，不敢看许颜，「将?你们房间的保险套戳破。」


    「什么药丸？」


    「催情助孕的药。」


    「这个点子是小婷想的？」


    「……是我?。」


    许颜稍有意外。　　「你们笃定罗钊发现这些会很生气，就没想过他可能会跟我?对质，以当时我?跟他的关系，未必不能解释清楚。」


    「不会的，罗总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为什么？」


    「我?在罗家做了十年，之前一直在老宅，多多少少听到一些事?。」


    「什么事?？」


    「……」


    「不能说？」


    李梅抬头看着?许颜，深吸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才终于说：「罗总虽然平时看着?冷淡，但其实对人和善，从来不乱发脾气，就算生气训人也不会带脏字。但我?有次听到罗总和老太太为罗总父母的事?情争执，他言辞异常激烈，一直强调是罗先生为了外头手段龌蹉的下贱女人害死了罗太太，他这辈子都?不会去拜祭。　　所以我?和小婷商量，如果用这些法子，他暴怒之下，很可能不会问你就直接赶你走。退一万步说，就算他问你了，我?们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靠赌。」


    许颜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一时说不清心头什么感觉，是气愤多些，还?是憎恨更胜，情绪交缠碰撞下，竟是凉笑出?声：「李阿姨，你心思?挺缜密的，算的分毫不差，他当初真的一个字都?没有问我?。」


    李梅听她语气不善，以为她要反悔，找她们算帐，站起?来就跪下去，急切说：「许小姐，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们不对，鬼迷心窍害了你。我?们真的很后悔，这些年一直良心不安，而且罗总已经惩罚我?们了。他不止将?我?们赶出?罗家，还?让我?和小婷在嘉城混不下去。我?们以为到云城会好些，来了才发现，工作的机会同样渺茫，我?们如今的生活真的很艰难。我?无所谓，可小婷和您一样，也是名牌大学出?来的……」


    「许总，到检票时间了。」


    许颜沖夏至点下头，再无心情听李梅诉苦，甚至没再看她一眼，站起?来往外走。


    **


    第93章


    高铁车厢内, 许颜望着车窗外黑得只能看出大致轮廓的景致，一遍遍回忆李梅最后说的话。


    「罗总说，罗先生因?为外头手段龌龊的下贱女人害死罗太太, 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也绝不?会去拜祭。」


    她越是想，心中越是纷乱，窒闷和恼恨，却似乎陷入一片泥沼, 越是想逃，越是沉下。


    她一直是个坚硬的人, 不?轻易动情, 不?容易感动，连感激也做成利益交换的样子。


    但是那一刻，她心口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刺在她以为无坚不?摧的地方, 再狠狠一拉，那坚硬外壳很轻易就崩裂开来, 接踵而来的痛感, 无以復加。


    她于是懂了，她其实是十足的两面派，她的坚硬从来只能给自己, 给无关紧要, 或者憎恨着的人，一旦面对爱人, 盔甲尽数变成软肋。


    就因为这一句, 她彻底原谅了罗钊所有的不?是，所有他曾经加注在她身上的伤害屈辱, 所有的所有……


    许颜鼻头髮酸，眼睛湿润，有泪盈眶。她知道自己在心疼什么?，是他与她分?别经歷的，不?同时间地点，不?同事件，却殊途同归的惨烈。


    但罗钊比她还「惨」不?是吗？最起码她有人可恨，有仇可报，有目标有出口。　　他呢？


    他最爱最恨的人同时去了，他不?能从最爱的人口中听到原谅，也不?能从最恨的人那里得到忏悔，所有的情绪加载着压在心头，编成没有出口的怪圈，再一圈圈缠成毫无破绽的禁忌。


    你?问他疼吗？


    他疼得草木皆兵，哪怕面对最亲密的人都不愿提及。


    许颜深吸口气，眼底蓄积的泪终于漫过眼眶，毫无顾忌的落下……


    **


    到嘉城是晚上十点，罗钊说会过来接她。许颜刚走出通道，一眼看到端正站在人群中，正目不转睛盯着通道出口的他。


    罗钊一身深靛蓝的商务西装，皓白衬衫，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英俊面容因?为表情的匮乏而显得冷冽寡淡，对比身边奔走注目的芸芸大众，矜贵又精緻，就像是放置在高级男装店玻璃橱窗中的成衣男模。


    格格不入，又格外醒目。


    只不过，这?个男模是有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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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页

    罗钊看到许颜出来，冷淡的脸上立刻绽出笑容，先一步朝她走过来。


    他晚上有应酬，直接从宴会赶过来，许颜不?意外他穿得这?样正式，她意外的是他手里竟然还抱着一大捧鲜艷欲滴的玫瑰花。


    一身正装、手持玫瑰、英俊而深情款款的男人——许颜脑海不由想到一个场景。他以为他是来求婚吗？


    啊，这?个地点，这?么?多无关人的围观，真够，丢脸的！


    许颜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他又是听信了他那堆不?嫌事大发小们的「谏言」。


    这?么?傻的人，她要装成跟他不?认识吗


    逃跑，还是装不?认识？


    念头一转而逝，在罗钊走近前，在他表情出现变化前，许颜先一步动作，快走两步，撒腿朝他跑过去。


    多年前机场的一幕就地重现。


    罗钊见她朝自己奔跑过来，先是微讶，进?而放大笑容，顿住脚，很自然的张开双臂。


    她像只小鸟，欢快扑进?他怀抱，他抱紧她，低头埋进?她颈窝。


    只是一秒。


    他松开，改用双臂托起她，像是多年前一样，抱着她转满一圈——快速而圆满。


    她感觉有风拂过耳畔，眼角余光尽是人影，人群涌动模煳，有人惊唿，有人注目。


    而眼前，他有些傻气的面庞清晰明朗，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深沉明亮。


    许颜大脑在那刻失去思考，什么?身份、规矩、约束、后果，通通不?管了，任它矫揉造作，脸红羞赧，也全部丢掉。


    她只想听从自己，只想要吻他！


    *


    从高铁站回家一路，两人一直十指紧扣，许颜乖顺顺窝在罗钊怀里，耳朵贴近他胸口，听着两人心跳一前一后，渐渐完美统一，也觉得熨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无声的笑，手自他掌心抽出，双手环住他的腰，抱得更紧。


    「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她问着，却不等他答案，接着道，「我特别想你。」


    「有多特别？」


    「做梦都在想。」


    「……」


    罗钊早觉着她不对劲，被这句情话一烫，终于忍不?住问：「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手指拨弄她脸颊边髮丝，刮蹭着她的脸，嗓音沉沉，带着挑逗，「这?么?粘我？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想你就是做了亏心事？那抱抱你也是居心叵测啰。」　　许颜刷的松开手，从他怀里起来，下巴一抬，说，「那等下各回各家好了。」


    她表情骄傲到极致，满眼都是狡黠的光，罗钊一把?给她拉回来，用力扣在怀里。


    「你?想得美。」他贴到她耳边，含着那小小一点，蛊惑说，「今晚不?叫我满意，你?休养下得去床。」


    「……」许颜想说，她不上还不?行吗？


    明显不行。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大门刚掩上，门内的人已经开始动作。


    从客厅到浴室，衣服丢了一地，卧室里很快传来些起起伏伏的声响。月光摇曳，夜凉如水，床榻凹陷间，哀求的声音断断续续，溢出细碎的热烈与暧昧，许久才归于平静。


    许颜强撑着累得倒下去就爬不起来的身体，坐在梳妆檯前往脸上贴面膜，完了又做颈部护理，将身体乳往身上涂。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靠在床上，一眼不眨的看她动作，对女人的「言行不?一」感到不可思议。


    「刚才在浴室站都站不?稳的人，抱出来就精神了？」他挑眉笑，语气万分?笃定，「看来是浴室地方小，影响你?发挥了。」


    许颜转过头，狠狠瞪他一眼，无奈面膜纸封住表情，像一张白扑克，毫无威慑力。


    罗钊却能感受道，偏加把?火：「难道不?是？其他女人也跟你?一样麻烦？」


    「……」许颜哼声，风凉凉道，「才不?知是谁，一直在我身上亲，说我皮肤好，吹弹可破，嫌我麻烦，有本事以后别亲我啊。」


    「我什么?时候说你皮肤好，吹弹可破？」罗钊笑出声，「做梦想的吧？」


    「……」许颜是真想把脸上面膜揭下来扔这?狗.日的脸上！念头一过，又觉得不?太对。　　如果罗钊是狗.日的，谁是狗？　　特么的真是烦透了！


    许颜心头起了点小气，哼一声，转过去不理他了。


    罗钊怕她真生气，连忙从床上下来，过去哄她。


    不?过许颜今天特别不给面子，任他嘴巴说干了，还是不理。罗钊没辙了，投降问：「那怎么办，今晚我睡沙发？」


    许颜总算笑了：「好啊，你?出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出去。」他无赖，「除非你?和?我一起。」


    「罗总尽说梦话。」


    许颜还给他一句，掀掉脸上面膜，开始做后续护理。罗钊也不?说话，安静看着她，待她手上动作一停，立刻抱去床上。


    卧室里的灯都关了，因?为窗外有月光，里头并不?漆黑。窗纱被夜风得鼓起，静谧中有一种岁月安宁的味道。


    许颜很快有了睡意，迷迷煳煳的听见罗钊问：「这?周末有时间没？」


    她枕在他臂弯，动都不想动，声音喃喃：「嗯，怎么？」


    「跟我回家一趟。」


    许颜一下清醒了，睁开眼，下意识跟他确认：「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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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页

    「我爷爷奶奶回来了。」他挺平淡的，又挺认真，「我奶奶想见你?，催我带你回去。」


    「撒谎。」


    「没有。」


    「艺术加工的？」


    「有一点。」


    「……哪一点？」


    「我奶奶不?相信我真有女朋友，说明天带不回去，打断我的腿。」


    「……」这?一句才是加工货吧！　　许颜问：「要是带回去，她不满意？你?怎么办？」


    「退货？」


    「……」许颜伸手拧了他一下。


    罗钊吃吃笑出来，手臂一收，将她收进怀里：「不?会的，我喜欢的，她肯定喜欢。别担心，睡吧。」


    许颜还是担心，心里忐忐忑忑的不?踏实，无奈实在太累，思绪才转了半圈，人就迷煳了，很快进入梦乡。


    *


    第94章


    虽然罗钊一直强调他爷爷奶奶为人随和, 温诺也曾说起罗老太太性?格开朗喜乐，许颜依旧紧张。


    她从来不?是会讨长辈欢心?的类型，对自己的爷爷奶奶尚且做不?到太亲近, 凭空想像碰面场景，总觉得?会像一场你问?我答的面试，抑或一场频频冷场的座谈会。


    回答不?好问?题的是她，不?会提话题活跃气氛的还是她。她甚至优点后?悔平时太懒，工作之余, 能展现女人「贤良温婉」特质的特长一样没学会，关?键时候连份取巧别致的礼物都奉献不?出。


    毕竟罗老太太这种身份的「家长」, 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见面礼如果只挑贵的不?挑对的，怎么看都觉得?是敷衍。


    许颜绞尽脑汁，最后?亲手插好一束鲜花, 听?闻老太太爱吃甜食, 想了想又外加一份容城当地特产的紫米芝麻酥和鸳鸯糕一起带过去。


    罗钊看见她抱着礼品出门，说：「不?是跟你说不?需要带礼物, 我家没那?么多规矩。」


    许颜瞅瞅他, 故意说：「你就该突然袭击啊，像那?种出门吃饭，路上突然让司机改变路线, 等我发现已经到你家门口了。我两手空空, 还可以矫情埋怨你，多好。」


    「只是埋怨, 不?会生气打我？」


    「……」她什?么时候打过他？


    许颜装得?特别惊讶：「怎么可能？」她安他心?, 「完全不?会！」


    「好。」罗钊握住她手，唇角微牵, 「先斩后?奏，这一条我记住了。」


    「……」


    罗家老宅在城东，汽车穿过一条一边绿树，一边高墙的私路，路的尽头是一座青灰色的宅院。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罗钊牵着许颜走上台阶，已经有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领着几个佣人在门口迎候。


    许颜礼貌看过去，竟然是孙全。


    她微讶，对方沖她颔首，说的是：「阿钊回来了。」


    罗钊点头，语气尊敬：「孙叔。」


    孙全说：「老太太和老爷子在客厅等着。」


    罗钊嗯声，牵着许颜往里走。


    宅子是很古典的中式建筑，高门阔府，内外细节无不?彰显古朴醇厚，区域划分又区别于传统的四合院。


    几人穿过一座桥，半圆拱门，绕过影壁迴廊，来到一座两层小楼前。小楼看着占地不?宽，纵深往里，不?见尽出。


    许颜听?到潺潺水声，才发现适才桥下那?条窄河，竟然从外头一路沿着青石路外侧，延伸进来，没入在小楼地下。


    罗钊奶奶果然如许颜之前听?闻的那?样，是一位慈祥随和，热情满满的老人。


    罗钊抬脚进门，还没见人，先大声叫了声：「奶奶。」


    这一声洪亮清透，带一点儿是兴奋骄气，是儿孙回家应有的态度。


    老人听?到声音，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巴巴的朝两人望过来，目光直接掠过罗钊，落在许颜身上，刚要说什?么，罗钊爷爷轻咳一声，她又坐回去，稍有点慌乱的端好正襟危坐的姿态，等着两人走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眼?神和表情没变，还是一副又高兴又激动，跃跃欲试的忍耐模样。


    许颜一时想笑，强忍着，罗奶奶却发现了，也不?管丈夫「警告」了，站起来便迎上来。


    罗钊扶一把许颜腰身，将她往身前带了点，沖他奶奶骄傲笑说：「你要的孙媳妇儿，没骗你吧。」他看一眼?许颜，「许颜，这是我奶奶。」


    许颜跟着叫了声奶奶，微垂着眸，不?太好意思?。


    罗奶奶一张脸笑出花来，立刻伸手将许颜从罗钊手里接过来，牵着往沙发走，边说：「阿钊先前跟我说有女朋友了，我一直以为他骗我，没想到就他这样儿的，还能骗到这么好看的姑娘。」


    许颜只能偷笑，他奶奶也太能说瞎话了，自己孙子在嘉城的抢手度，可是有数据铁证的。


    「颜颜啊，你别怕，以后?他敢欺负你，尽管跟我说。」罗奶奶拉着许颜坐到身边，怎么看都觉得?喜欢。


    「谢谢奶奶。」


    罗钊将礼物放下，许颜说：「听?罗钊说您喜欢吃甜食，就买了点家乡那?边的特产糕点过来，希望和您胃口。」


    「合胃口，颜颜真有心?。」


    罗奶奶半点不?拿乔，立刻吩咐人拿进去，片刻后?盛在通透的白瓷碟里端出来，她一样尝了一块，都贊不?绝口，还推荐给罗爷爷，让他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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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爷爷的性?格与妻子截然，气质凌然，不?苟言笑，整个人看去严肃而庄重，好像天?生不?具备和蔼之色，但?他礼仪周全，说话平和有度，目光炯炯，真诚磊落，言谈间，不?会给人任何压迫或怠慢感。


    几个人「家长里短」聊了一阵，气氛融洽和谐，罗奶奶时不?时对罗总耳提面命，各种立规矩要他对许颜好，罗爷爷虽然含蓄，但?被妻子带着，言语间也有偏帮。


    两人如此厚此薄彼，让许颜颇有点受宠若惊，从心?底觉得?受到重视。


    午餐丰盛，全是许颜的喜好，罗钊奶奶竟然亲自下厨做了两道，许颜感动之余，也终于逮着机会狂吹彩虹屁，她力度把握得?精准，真诚自然，无半点故意讨好的谄媚，老人十分受用，心?下对她满意，脸上的笑都更深了几分。


    吃过午饭，两位老人习惯午休，罗钊便也领着许颜去他房间。


    他从小住的地方，里头自然放了不?少?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奖状、奖盃、收藏的手办、老照片……


    许颜一样样看过去，最后?捧着一本?相册不?撒手了。


    那?是一本?成长册，从婴孩时期，到中学时代。许颜一边看一边感嘆，他果然如温诺之前说的，是从好看到大的那?类人。　　——哦，不?止，还从小优秀到大。


    幼童时候的罗钊长得?圆圆白白，一头浓密黑髮竟自然带卷，白皮肤，大眼?睛，嘴巴红红润润，如果能穿上裙子，活脱脱真人版白雪公主。


    他慢慢长大，从幼儿园开始就穿着正装，西服白衬衫，领结永远戴得?端正，挺阔的衣物上没有一丝褶皱，连口水巾都是整齐熨帖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些严肃画面里，比阳光还温暖的，是他脸上盛开的灿烂笑容，那?么天?真活泼，无忧无虑。


    等到了十岁过后?，他的笑容就开始变得?张扬了，有了骄傲，也有了锐气；


    到中学时代，不?知是否他也经歷叛逆期，有一段时间他突然不?爱笑了，每次照相都一副又冷又拽的表情。所?幸人帅，摆臭脸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有种酷酷的距离感，叫人想靠近，又怀疑自己是否可以。


    许颜想，就算他不?是罗钊，只是家庭条件一般的普通人，这样的形象颜值走在校园，也会引得?无数女生回头，是无数女寝夜间卧谈会的谈资。


    ——更何况这个人除了脸，学习还棒，运动也强，这些特质聚在一起，是最能激发青春期懵懂荷尔蒙的兴奋剂。


    许颜由衷说：「如果我中学时代遇见你，一定会喜欢上你。」


    「你的中学时代？」罗钊算了算，张口就问?，「不?是有沈修泽吗？你会喜欢我？」


    「……」这语气听?着好酸！


    许颜一副被提点到位的样子，点头：「那?倒是，比起摆臭脸装酷的，还是文质彬彬的温柔小哥哥适合我。」


    「……」


    四周安静得?仿佛空气都静止了。


    许颜抬头，罗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表情和眼?神的意思?统一明显——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许颜噗嗤一声，扑去他怀里，环住他腰问?：「吃醋了？」


    罗钊不?答她，眼?神都不?想给。


    许颜抱得?更紧，人几乎半挂在他身上：「是你自己要问?的。」


    「我问?是要听?你说这个？」


    「罗总怎么就听?不?进实话呢？」许颜嘆息，「那?我以后?跟你说话，要说谎啰？」


    「……」　　这他妈还是实话？是玩笑，他都听?不?得?，还是实话？！


    罗钊脸黑了。


    许颜知道要适可而止了。　　「好了，我刚胡说的。」


    她双手在他颈后?交握，仰着头与他对视，郑重其事的表白，「我喜欢过沈修泽，但?跟喜欢你是不?一样的。罗钊，如果时间可以有把控的倒流，回到我的学生时代，让我再次有幸认识你，我一定只喜欢你。如果你拽得?二五八万不?喜欢我，我就天?天?追你，给你写情书，尾随你上下学，你上场打球，我给你吶喊，反正那?些我知道的女孩追男孩的事，我都为你做。」


    许颜说到后?面脸色有点微红了，眼?睛却亮得?很，像是盛满星辰般，惴惴的，满是希冀的望着他。


    罗钊心?动了，伸手揽住她后?腰，要她贴他跟近。


    「对我这么好？」他嗓音低低的，拖着暧昧的尾音，「嗯？万一我不?为所?动呢？」


    「那?我就一直追，一直追，一直追，直到你喜欢我为止，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爱，罗钊。」


    因为我爱你，许颜爱罗钊。


    所?以，无论时间倒流，还是有下辈子，我都会全心?全意，毫无保留，没有算计，专注而真诚的喜欢你，爱你，为你做尽一切一切我能想到的傻事。


    但?是这辈子，对不?起了。


    她这样柔情蜜意的表达着爱恋，完了要如何收场呢？


    罗钊目光微沉，低头靠过去，即将触碰到的一刻，许颜笑着偏过头，他的唇准确无误落在她脸颊。


    许颜亲他一下，笑：「现在不?是好时间。」


    「嗯？」


    她重新拿起相册：「我还没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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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页

    「后?面那?些都是一个时期的。」


    「我知道，我想看。」


    她说着已经翻开，他只好陪着。她很快翻到最后?一张，是他中学参加足球队，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他跑得?快，飞扬的衣摆稍微有一点重影。


    这张过后?，后?面的页面就没放照片了。


    许颜问?：「后?面怎么没有了？」


    罗钊顿一下：「这本?成长册是我妈妈做的，每一张照片都是她选好贴上去的。」


    「……你妈妈是你十五岁的时候走的？」


    「还没到十五岁，生日前几天?。」


    许颜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先笑了：「没关?系，你可以问?我这些，我也应该告诉你。」


    「你妈妈长什?么样子？」


    「你等一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走到外间，从书柜顶端拿下来另一本?相册，回来递给许颜。


    「我妈妈。」


    许颜打开那?一本?，里头都是合照，罗钊和他母亲，还有罗钊和罗奶奶，罗爷爷，唯独没有他爸爸。看相册里空白的地方，许颜就猜到应该是被他处理了。


    她很安静的一页页往后?看，其实罗钊和他妈妈长得?不?太像，他妈妈长相温婉，气质优雅，但?五官算不?得?太出色，相比之下，罗钊的眉眼?跟罗奶奶更相似。


    许颜猜测，他长得?肯定很像他父亲，她心?头有点唏嘘，不?知道该说，还是该装。


    罗钊看出来了，主动解释：「我跟我妈长得?不?像，我长得?像我父亲。这里面没有他，是因为他对不?起我妈妈，我不?想在怀念从前的时候看到他，就把照片撕下来给我奶奶收着了。」


    「嗯。」


    许颜合上相册，说：「其实我爸爸是我继父，我生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妻女，跟其他女人走了。」


    她很平静，语气像是说其他人的事情，「我恨他，从来不?是因为他爱上别人，我是不?能原谅他婚内出轨，丢弃掉为人夫为人父的所?有责任。我很多次的问?自己，如果他只是跟妈妈离婚，再婚，我会恨他吗？如果他不?能是一个好丈夫，但?是一个好父亲，我会恨他吗？答案是不?会，我会讨厌他，不?喜欢他，但?我绝不?会恨他。」


    「可惜……」她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罗钊握住她的手，四目相对，两人在彼此眼?里看到隐藏的疼痛与隐忍，但?更多还是惺惺相惜的希冀。


    罗钊说：「许颜，我对你没什?么要求，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做到。」


    「是什?么？」


    「无论任何时候，你遇到任何困难，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找的人是我。」


    他强调，「只能是我。」


    **


    第95章


    许颜看罗钊房间内的任何东西都有趣, 连书柜里他读书时候的笔记本都看得津津有味，罗钊「服了」她，耐心陪她看着, 时不时给她讲解。


    许颜不知自己看了多久，感觉眼睛累了，她将书往脸上一搭，想?休息几秒，结果直接睡了过去。等睡醒了, 她人在床上，房间内静悄悄的, 罗钊已经不在。她赶紧起床, 出房间去找罗钊。


    她刚到?走廊，就听到?另一头传来笑声，听声音是罗爷爷, 便循声过去。


    书房内, 宣纸铺陈，罗钊站在长桌前, 手持毛笔, 躬身写?字。罗爷爷静立一旁，为他研磨。老爷子一身白色绸缎衣裳，缎面?流光如水, 收敛了身上的凌然之气, 精神矍铄，有种?大隐隐于市的光华气度。


    老人家?先看到?许颜, 笑着招手：「颜颜, 过来看罗钊这幅字写?的如何。」


    许颜忙走过去。


    罗钊的字写?的很好，笔力?苍劲, 行云流水，笔锋走势既磅礴又规整，雄奇却不浮夸，都说?由字及人，是他的性格。


    许颜说?了自己的见解，罗爷爷点头：「所见略同。」


    简单四字，许颜备受鼓舞，脸上的笑容也自然许多。


    罗爷爷问?：「颜颜从前练字吗？」


    许颜点头：「练过，但?是不多。」


    罗爷爷：「我看看你写?的字。」


    罗钊让到?一边，许颜走到?桌前，她打预防针似说?：「我写?的不好。」


    「没事，纯当消遣。」罗爷爷从笔架上给她另外选了一只毛笔，「你用?这支。」


    许颜接过，果然比罗钊刚才用?的「要求低」。她心里暗喜，拿毛笔蘸了墨，兢兢业业的写?起来。


    她一时也不知道写?什么，想?一想?，写?了最不会出错的「福禄寿」三个字。


    罗爷爷看她写?完，满意都写?在脸上了，笑着说?：「颜颜谦虚了，这不写?的挺好嘛。」


    许颜露出害羞的笑容：「赶罗钊写?的差的远。」　　她看书房墙上挂着的墨宝，想?想?问?，「罗钊的书法是跟您学的？」


    罗爷爷：「是啊，他小时候淘气，坐不住，吵得他奶□□疼，我就说?让他练字吧，练好字就老实了。」


    没想?到?他身上还能用?上「淘气」的标籤，许颜兴致勃勃追问?：「然后呢？他就不淘气了？」


    「还是一样淘气。他要强，哪天写?字写?不好，他就不吃饭，急得他奶奶啊天天埋怨我。」


    「哈哈哈哈，他小时候这么可?爱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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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页

    许颜哈哈笑，罗钊坐一旁喝茶，抬眼问?：「长大就不可?爱？」


    许颜：「……」　　她望一眼罗爷爷，老人家?「口观鼻，鼻观心」仔细看她的字，似完全没听到?罗钊的话。　　她才小声说?：「也可?爱，是小时候更可?爱点。」


    「这还差不多。」


    罗爷爷立刻笑了：「颜颜说?的没错。」


    许颜：「……」　　她趁机说?：「其实我小时候练字特别刻苦的，每天都写?几大张，大概是因为没人教我，只能描摹字帖，所以成效不太好。我如果跟你一样，从小有爷爷指点，说?不定比你写?的还好。」


    这是拐着弯讨好爷爷呢，她还有这时候，罗钊心里暗笑，心情愉悦得不得了，说?：「现在也不迟，你要愿意，经常过来，爷爷指点你。」


    许颜不说?话，抿着唇笑，罗爷爷说?：「颜颜要是能经常来，我和你奶奶都很高兴。」


    她奶奶吗？许颜心头暖暖的答应：「好。」


    罗钊拉住许颜的手，扯她过去吃点心，他餵到?她嘴边，她伸手想?自己拿，他不上，她只能直接咬了。


    罗爷爷看着两人，眼里笑意更浓。


    许颜不知是否自己错觉，自下午写?字过后，罗爷爷态度比上午和蔼许多，跟她说?话也更多。晚上他们离开的时候，老爷子还特意写?了一副字送给她。


    许颜捧着捲轴，是真的受宠若惊。


    回家?后，她忍不住问?罗钊：「你爷爷喜欢字写?得好的？」


    罗钊笑：「老爷子喜欢爱我，对我好的。」


    又来？许颜打他一下：「我认真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也是认真的。」


    「……」许颜哼一声，转过头不理他。


    罗钊手贴在她腰际，左一下，右一下，在她真的翻脸前，收回手，改从身后拥着她。


    「好了，不逗你。」他手指刮下她脸，「我爷爷是比较喜欢勤奋上进的。」


    「我字写?的好，就说?明我上进？」


    「至少勤奋，再说?你不是说?日后要经常过去练字？」罗钊故意问?，「骗人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没有！」


    「这么大声干嘛，我又没说?不相信。」


    「……」她又不想?理他了。


    罗钊双手握住她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他，收了笑，正?色说?：「许颜，你的家?庭背景，个人经歷，我都跟家?里说?过。没有其他意思，他们要了解你需要一个过程，他们可?以因为我接纳你，但?是喜欢你，是因为你是许颜。」


    许颜抬起眼看他，他双眼黑而深邃，郑重?的样子，情深义重?。


    她心头暖暖的，追问?：「你爷爷送字给我，就是喜欢我了？」


    「我爷爷的字可?不是谁都拿得到?。」


    「嗯？」


    「这副字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本来想?裱起来放家?里，但?其实我办公室有一面?墙一直空着，正?好挂上去。」她问?他，「可?以吗？」


    「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就怎么。」他说?，「不过我也认为放办公室更好一点。」


    「好。」


    许颜很快知道，为什么罗钊会说?放办公室更好。一次一位年纪稍长的合作伙伴过来拜访，对方?爱好风雅，一眼看中这幅字，有点兴奋问?：「许总竟然收藏有衡山先生的字？想?必跟老先生有些渊源吧？」


    许颜被他问?的有点僵硬，只能囫囵说?是友人的爷爷，因为这点插曲，当天两人相谈甚欢，对方?到?兴头上，之前一直揪着不放的合同细节，也松了口，直言「知音难求」。


    待人一走，许颜立刻上网查了，她输入「衡山先生」，百科立刻出来是当代书法家?，真名不详，其背景经歷都十分神秘，颇有高僧隐者风范。


    因为老先生隐世不出，除去少量早年作品，市面?上流通的他的墨宝基本都是出于馈赠。


    物以稀为贵，在猎奇心态下，格外受到?追捧。许多风雅之士都以高价购得一副墨宝为荣，黑市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许颜望着网络上的报价，陷入深深的后悔和沉思中。　　那天罗爷爷本意是让她从裱好的捲轴中随意再选两幅，她当时觉着家?里装修风格太现代，不适合挂字画，怕自己拿回去落灰，辜负老人家?一片心，就只要了一副。


    现在看，她是损失的都是真金白银啊！


    ***


    见过家?长后，两个人算是彻底官宣了。


    许颜依旧是随遇而安的态度，不主动?，不否认，有人问?就认，没人提就闷着。罗钊不一样，他平时应酬多，凡是有用?得上女伴的地方?，一定会带着她，大大方?方?给她名分。


    久而久之，江氏和罗氏有意联姻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因为许颜不真的姓江，事情又没有真正?盖棺定论，笃定会有变数的也大有人在。


    这天罗钊去了外地，许颜单独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地点在市中心的五星酒店，她刚下车就看到?各路明星们红毯争艷，现场一片星光熠熠，记者们端着□□短炮，快门一下下闪得人眼瞎。


    她从贵宾通道进去，正?好看到?林轻语的经纪人下车，其身后跟着的却不是林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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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页

    位次是事先安排好的，许颜这一桌都是些平时有交往的合作伙伴，她礼数周全的应付着，走完该走的流程，填好捐赠册，就叫来服务生拿了外套准备离开，结果刚走出宴会厅，就被人叫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总，请留步。」


    男人的声音清润，温和，带着中年人特有的厚度，许是她步履太快，他从后面?追来，多了几分急切。


    许颜顿住脚，转身过去。


    来人看上去五十岁上下，身材高而清瘦，面?容俊朗，有儒雅之气，但?两鬓染霜，眉眼间浸着一丝难掩的疲惫，可?见平素操心不少。


    许颜看清对方?面?目那刻，脸上的笑意就尽数收了，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待来人走到?跟前，换上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


    她眼神探究的审视他，几秒过后，极淡然一笑。


    「林总。」


    她端着江氏副总的架子，半步都没有走近，漠然问?：「你找我有事？」


    第96章


    许颜言语表情无一丝谦恭, 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林怀劲被?问?得怔了怔，有些迟疑说：「我有点私事?想请教许总。」


    「是林总的私事?, 还?是我的私事?？」　　许颜毫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唇角牵起淡淡轻蔑，「这?话题倒是奇怪。」


    林怀劲有点惊讶于?她的敌意，转念便觉得自己今天来对了。


    他说：「许总，我接下来的话或许让你不?快, 但事?关小女，我作为父亲, 不?得不?提。」


    「敢问?令千金是？」


    「林轻语。」她明知故问?, 林怀劲稍有不?快，「我听说许总在商场上向来快人快语，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傻。」


    「林总这?话, 我听不?太懂, 你的意思我应该认识你和?令千金？」许颜嗤声，目光笔直看向林怀劲, 「凭什么?？」


    劲宇在江氏巨轮面前, 不?过是条小船，围拢在江氏身侧的小船多不?胜数，她凭什么?要看到劲宇？


    这?话太不?客气, 林怀劲一时语塞,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毕竟他今天找她不?是为逞口舌之快。


    他先道歉：「抱歉, 刚才是我用词不?当, 请许总见?谅。」


    「林总还?是说正事?吧，我很忙, 能空给你的时间?不?多。」


    「我想跟你说下小女轻语的事?情。」


    「我对你女儿的事?情没兴趣。」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跟许总有关。」


    「我给林总的时间?是五分钟，已经过了两?分钟。」


    林怀劲也?算浸淫商场多年?，见?过的人多，经歷的风浪也?不?少，还?从未如此被?一个后辈怠慢，他心里不?免有气，也?不?准备再绕弯子铺陈，直接了当说：「许总消息灵通，应当知道轻语跟罗总的关系。许总现在横插一脚，行为未免有失身份。」


    许颜抬眼看向林怀劲，目光里都是讥诮：「林总的意思，我夺人所?爱了？」


    「难道不?是？」林怀劲底气很足，「之前轻语和?罗总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我不?信许总一点不?知道。」


    哈，许颜笑了。她是真的觉得好笑，一种憋闷的可笑。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与林怀劲第一次交锋，他是以慈父的身份找她算帐？


    她虽然一直恨这?个人，却也?一直觉得林怀劲不?是狡诈之人，他只是蠢，蠢到被?赵恬洗脑，玩弄于?鼓掌，却是真没想到，他连传言都能当真？


    不?，他不?是当真，是有人告诉他是真的。


    许颜点下头，心下明明恨不?得将这?个人骂得狗血淋头，脸上却带上笑意：「林总说起，我似乎也?听到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总应该自省自己的行为，你……」


    「抱歉。」许颜打断他，条的变了脸色，「我从来不?信流言。林轻语有本事?，该让罗钊亲自承认。」


    林怀劲哼声，语气陡然加重：「许总现在说这?种话未免风凉，你已经夺人所?爱，轻语又怎么?能再得到罗总承认？」


    「林总说这?些是自己猜测，还?是林小姐说的？」


    林怀劲滞住片刻，坚定说：「来找许总是我个人的行为，跟轻语无关，请许总不?要迁怒于?她。」


    他微嘆口气，眼中竟有泪光闪过，忍了忍才说：「轻语良善软弱，这?些天憋着已经病倒。我身为父亲，实在看不?过眼才来找许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知道年?轻人情感热烈，偶有不?能自持的时候，但感情总要讲求个先来后到。许总年?轻有为，优秀有目共睹，我想许总父母坦荡，定不?希望许总在私人问?题上被?人诟病。」


    他一席表白感天动地，许颜双拳紧握，恨得一口牙将要咬碎。


    「林总对林小姐的袒护照拂还?真是无微不?至。」她看着林怀劲，表情像是看了场好戏，必须配合演出的遗憾道，「可惜我生父早亡，若是他活着，不?知是否有同样光景。」


    林怀劲有点感触：「抱歉，我失言了。」


    「没关系，他是瞎了眼睛，大雨出门被?雷噼死，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


    林怀劲惊讶的睁大眼，正不?知如何接话，许颜突的问?：「林总不?是嘉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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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页

    林怀劲有点意外的看她一眼，从容回答：「我是容城人。」


    「挺巧，我也?是容城人。我老家在南湖区。」


    许颜与林怀劲对视，表情甚为玩味，「林总说的没错，我刚才确实装傻了，林总在当地的名气，比劲宇食品还?响亮，我从小自有耳闻。」


    林怀劲表情微顿，许颜说：「林总既然信任传言，我就跟你说说传言。我听说林总跟现任夫人的结合，不?过是场婚内出轨，奸.夫.淫.妇勾搭成奸的戏码。林总既然能为了新?欢抛妻弃女，丢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想必骨子里道德底线低下。今天来我这?里谈先来后到，父女情深，不?觉得脸红吗？」


    林怀劲被?她问?得滞住半晌，才红着脸，激动说：「那都是些无稽之谈，我与我夫人的结合是基于?两?情相悦，是……」


    「无稽在哪里？你是没有出轨，还?是没有儿女？」许颜声音凉凉的，语气却硬得毫无余地，「林轻语这?个便宜女儿，林总养了这?些年?，倒养成亲的了？可还?记得自己有过亲生骨肉？」


    她目光太扎人，林怀劲陡然不?敢和?她对视。转过眼厉声道：「我是什么?人，我是否犯错，还?轮不?上许总教训，更请你尊重我夫人，她……」


    「林总这?样的品行更没资格教训我。」


    许颜目光紧跟林怀劲，又狠又厉，语气却突的转平，不?留心溢出一声笑来。


    「林总不?必着急揽责任，你是不?是想说有错也?是你的错，你的夫人良善温柔，无辜可怜？抱歉，我真没心情听你们的所?谓苦衷。我想提醒你，好人就是好人，混蛋就是混蛋，法律判罪的时候看的是证据，讲的是结果，不?会听任何人诡辩。」


    许颜说完这?句，直接走了。


    林怀劲呆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他望着许颜离开?的方向，眉宇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


    他脑海里一幕幕闪过女孩的脸，她看向他的嫌恶而狠厉的眼神，她说的那些话像一个个稜角尖利的石头，每一个都扎进血肉。


    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碾多，沉闷而钻心的疼。疼到极致，他才发现原来无力反驳的感觉，是这?样的难受。


    一晃这?么?多年?了，那两?个孩子，是否还?记得有他这?个父亲。


    舒颜和?舒垚——他的女儿们，她们还?好吗？


    第97章


    那日过后, 许颜又?碰见过几次林怀劲，两人交际圈不同，原来碰面的机会很少, 如今虽同场相遇，也几乎没有正面相对的机会。


    每次远远一眼，许颜在对方眼里看出探究和欲言又?止，她收起那日的敌意和咄咄逼人，云淡风轻的扫过去, 就像是从不认识这个人。


    很快，林怀劲就从这些?商务应酬中消失了, 许颜知道, 他?是近日事忙，难以应付。


    即使劲宇方面尽力压着消息，关于其内部争斗, 即将易主的消息还是在嘉城商圈尘嚣其上。


    挑起这次内部纷争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 正是林怀劲大舅子赵宏图。


    赵宏图出.狱后，一直在家休养, 没在再参与进劲宇经营管理中去。他?手上没有公司股份, 不是股东，退出劲宇就意味着跟东家分道扬镳，他?这几年过得跟陈瑞年一样闲, 是以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他?挑事的原因很简单, 劲宇食品市场占有率下?降，林怀劲管理不力, 应负连带责任引咎辞职。


    按理说, 赵宏图不是股东，没资格说这种话, 他?的底气来自于陈瑞年出具的股权转让书，同意将手里所有股份转给赵宏图。


    客观说，赵宏图这个人在经营上有一定能力，缺点是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从前在劲宇内部风评一般，倒是他老婆方琴为人干练，有野心，善钻营，从前主管财务，和各位股东关系一直融洽。


    两人出狱后，靠着从前的积蓄和人脉，干起了泡沫箱生意，随着近年物流业发展如日中天，也算风生水起。


    此次两人敢直接正面跟林怀劲叫板，不仅因为两人财力过硬，拿到陈瑞年的转让书，更有传言称公司内除林怀劲外的其余股东，已经全数同意股权转让。


    以目前的情况，只要赵宏图拿到陈瑞年股份，加之他?这些?年陆续收罗的一些?散股，他?的持股比将超越林怀劲，从而拥有劲宇绝对话语权。


    但是林怀劲怎么可能同意将自己的江山拱手相让？


    夏至说：「林怀劲近期正四处筹钱，想仗着股东身份优先购买股份，堵死赵宏图。」


    许颜不意外林怀劲的反应，陈瑞年念旧，之前赵宏图因为这个意图一直找他，他?宁愿搬到乡下?躲避，也不愿和故友对峙。若不是对她母亲心怀愧疚，当?时她找他帮忙，大抵也一样被拒绝。


    不过陈瑞年虽然答应她，将股份转让给赵宏图，却是有条件——赵宏图凭自己本事购买。


    言下?之意，许颜不得出手帮赵宏图。


    陈瑞年是知道赵宏图家底的，虽然他和方琴近年生意兴隆，但毕竟根基有限，短期内拿出这笔款项，不说是天方夜谭，也绝非易事。


    他?跟许颜提这个要求，无外乎是拐着弯阻止他?们父女为敌。


    许颜觉得陈瑞年想多了，她虽然很想看到林怀劲倒台，却从没想过要让劲宇完好无损，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搭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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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页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想玉石俱焚，她目前所有身家都压在星颜和沃伦上，也没那个资本能力。


    许颜问：「林怀劲钱筹得怎么样？」


    夏至：「他?正在跟银行接触，不是太顺利，但也不是毫无希望。」


    许颜：「赵宏图那边呢？」


    夏至：「应该没有问题，他?为了稳健，还买了其中一位小股东手上1.7%的股份。」


    许颜：「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夏至：「我怀疑他?背后有人支持，但具体原因，我们暂时没查到。」


    许颜微微皱眉，如果有另外资本介入，日后怕是会节外生枝，但是眼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昨天说，林茜茜和赵和的亲子鑑定出来了？」


    「是。」夏至将一份密封文件袋递给许颜，「机构寄过来的。」


    虽然许颜一直对结果既期待又?肯定，但当?那一排小字，白纸黑字印在面前，她还是不可自持的感觉兴奋，有种意外之外的喜悦。


    「通过相对亲权概率（rcp）值计算，可以认定亲子关系。」


    她反覆看这句话，兴奋喜悦之于，内心一片幸灾乐祸的嘲讽。


    活该、报应、龌龊，这些?词彙一个个蹦进她脑子，过滤过后，兴奋消退，内心恨意明晰翻滚，疼得她将要窒息。


    爱上这样一个愚蠢寡情的男人，又?输给这样一个下贱虚伪的女人，她不是第一次为自己母亲感到不值，亦不是第一次感觉愤怒，却从未有任何一次如此刻这般清晰透彻，恶寒刺骨！


    许颜将那两页纸塞回文件袋，递给夏至：「将这份文件送给方琴。」


    「方琴？您的意思是？」


    「有这个东西做筹码，赵恬会帮赵宏图拿到林怀劲的同意书。」


    夏至一下?明白许颜的意图，她是要借方琴的手，逼迫赵恬就范。


    既然林怀劲没可能同意转让股份，那就让赵恬帮他?同意，无论是说服或者欺骗，赵恬怕事情败露，一定会答应方琴的条件。


    赵恬会算帐，她此举虽然坑了老公，但保全了自己和女儿，让林怀劲失去控股权，总比她被扫地出门的好。再退一步讲，赵宏图是她亲哥，她帮这个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对于林怀劲，被自己老婆出卖，如果诉诸法律，转让书固然可以无效，那他是选利益，还是选爱情呢？


    许颜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既让赵宏图达到目的，又?离间了林怀劲夫妻，将林怀劲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以她对林怀劲的了解，对方绝不会不留情面将赵恬送进去，但生气失望是肯定有的，她就等着看林怀劲如何打落牙齿和血吞。


    **


    月末，霍观潮再次过来嘉城。自上次云城别后，他?这月已是第三?次过来。


    这频率有点勤了，若是换成寻常合作伙伴，许颜可能会怀疑他?的意图，但霍观潮太过磊落，每次来都是正事。


    两人极少独处，私下?闲聊也从无涉及私事，他?坦荡到许颜多揣测一分，都会觉得自己狭隘。


    霍观潮是许颜认识的「忙人」中，最肯忙里偷闲的，也最捨得花时间满足自己的胃口。


    他?不耽于路途遥远，更从不在意环境优劣，许颜在他的带领下?，切身体会到嘉城那些「真正老字号」的魅力。


    那些隐藏在街角小巷的无名小店，味道足够正宗，一直靠口碑相传积攒人气，依仗着时间红利，贩卖情怀。经年岁月，生意兴隆，却少有火爆，终于在流量为王的时代大放异彩。


    人头攒动的街市，霍观潮很流畅的穿行其间，他?从不嫌弃人多，亲自排队，点菜，与老闆交谈。每每吃到实至名归的美食，他?脸上总露出「这盲盒开得不亏」的幸运笑容，异常欢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身上沾染烟火气，于烟燻火燎中，糅杂几分收敛的痞气，矜持风流，意外的相得益彰。


    众多小店里，许颜特别喜欢一家卖牛肉面的老店。那是一家开在山道上的一家夫妻店，店主夫妻均已经七十多岁，开店四十年，只专注做好一碗牛肉面。因为对店面和附近街坊有感情，两人一直捨不得搬走，也不捨得涨价，每天固定买卖数量，每天开门三小时不到，就做完生意。


    许颜之所以喜欢，美味是一方面，更多是敬佩夫妻俩的坚持，也羡慕他?们安逸平淡，相濡以沫的生活。


    霍观潮上次走之前说，四月的嘉城比任何时候都美，许颜问他美在哪里，他?却卖关子，说时候到了会带她去看。


    所以这次他过来，第一次不是因为公事，只为履行承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地方在嘉城郊区，离江氏正建的生态园不远。出城上高速，半小时下道，穿过一片如火如荼的建筑工地，转入山道，上行数里，于蜿蜒处豁然开朗。


    许颜站在开阔处往下?俯瞰，山的另一面，宽阔山道两边遍植着海棠树。


    芳菲四月，海棠花盛开，白色花海连绵，蜿蜒着延伸到很远，难得繁花盛景。


    许颜忍不住贊：「好漂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转头看霍观潮，玩笑说，「你这样善于发现，若是生在古代，肯定是位爱风雅歌赋的文人，能写出很多繁花盛景的诗词。」


    「你以为我特意带你来看花的？」霍观潮迎着她目光，表情有一点高深，「我看起来这么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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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花等于肤浅？」


    「同样的事情做两次不仅肤浅，还很敷衍。」


    许颜撇下?唇角，一副「我就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狡黠，霍观潮抬手指远方，花海的尽头：「看到那栋黄色相间的房子吗？那才是我们的目的地。」


    许颜适才远眺时，也望见那处建筑，不似普通房子或长或方的造型，这栋建筑的平面是圆的，屋外种植着一圈圈海棠树，白色花朵包围黄色的屋顶，远远看去就像一朵超大号的海棠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说：「房子的主人真有心思。」


    「这话你留着当?面跟他?说，他?会特别高兴。」


    「你认识？」


    「不认识怎么敢带你来。」霍观潮接过助理递来的头盔，递给许颜，问，「从前坐过摩托车吧？我可能会开得快一点，你记着别闭眼。」


    许颜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车旁边多了一辆摩托车，外形很炫酷，看着就是专业赛摩。


    「我们骑摩托车过去？」


    「难道你想走过去？」霍观潮笑，「十多公里路，怕是要走到天黑。」


    「……」她才没这么想。


    许颜看一眼夏至：「那他们？」


    「我朋友脾气有点怪，不待见生人，所以只有委屈夏助理和我助理原地等候。」霍观潮笑着问夏至，「没问题吧？」


    夏至连忙：「没问题。」


    霍观潮朝许颜比了个「ok」，先一步上了摩托车。


    他?套上头盔，见许颜原地杵着不动，推开头盔前的防风罩，沖她一扬下巴，玩笑说：「放心吧，许总，我车技超群，不会摔着你。」


    「……」许颜只能戴上头盔。但她刚才实际想问，她不算生人吗？


    第98章


    许颜很?快明白, 为什么霍观潮选择骑摩托车带她过去，还特意嘱咐她不要闭眼?。


    山道宽阔，两旁海棠树茂密, 盛开?的?海棠花遮天蔽日。她坐在后座仰起头，随他风驰电掣一般驶过，入目花海连绵，洁白圣洁，落花缤纷, 微风扑面，恍惚间竟有种超脱世外的?飘然感。于心?旷神怡中?, 感受豁达。


    车速很?快, 许颜双手抓紧霍观潮衣摆，碍于男女之别，她不好靠太近, 便一直绷着身体, 双腿努力踩着脚蹬。


    等到地方下车，她双腿已经发僵发麻, 落地时?很?丢脸的?晃了一下, 差点跪倒。


    霍观潮忙扶住她，提醒：「原地站一会儿再走。」


    许颜听话立正，身板挺得板正, 霍观潮笑起来：「军姿站的?不错, 你从前军训一定没偷过懒。」


    许颜无奈看?他：「你被?罚过？ 」


    「一次。」


    「因为什么？」


    「□□出?去买烟，方向?没踩对, 正好落在射击场, 里头正真枪实弹的?射击。」霍观潮耸下肩膀，嘴角噙一丝笑, 「差点给我打成筛子。」


    许颜无语，故意问：「你当时?肯定吓得走不了路。」


    「是走不了路，不过不是吓的?。」


    「被?震撼到？」 依誮


    「摔断了腿。」


    「……」


    霍观潮按了两次门铃，里头半天没有反应。他撇撇嘴，拿出?手机打电话，根据里头说的?，直接输了密码。


    走近了，许颜才发现这是一栋典型的?哥德式建筑，整个墙体高耸削瘦，建筑内部空高很?高，除了顶上几个气窗，整体空间相对封闭。


    屋内四处都是挂画，一水的?水墨山石，花开?锦绣，在纯德式装修的?衬托下，十?分格格不入。


    两人站了不多?会，便有一位衣着考究的?年轻男人从楼上下来，看?到霍观潮只有一句：「捨得来了？」


    他头髮略长，柔顺扫在肩头，配上鼻翼上的?金丝框眼?镜，肤白唇红，几分笑容，给人一种翩翩少?年、斯文败类的?既视感。


    可偏偏，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一开?口便增了几分沧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观潮笑：「这不想见你吗？」


    男人呵笑：「骗鬼。」完了看?向?许颜，态度端正几分，「你说的?朋友？」


    霍观潮点头：「许颜。」看?一眼?许颜，「何木。」


    许颜微笑：「你好，何木。」


    何木抓了把头髮，朝她伸出?手，友好一笑：「你好，许颜。」


    握完了手，许颜主动问：「这些画都是你画的?？」


    何木顺着她视线：「你的?问句是肯定式。」


    许颜：「如果是买的?，应该不会是这种风格。」


    何木：「为什么？」


    许颜：「通常买画回家的?人或是为了装饰，或是为了收藏显摆，即使偶尔会与硬装不搭，总不会全部格格不入。」


    这个解释，何木愣了三秒，侧头半眯眼?，对她竖起大拇指：「第一次见到这么直接的?。」


    许颜抱歉：「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直接，请见谅。」


    「谅了。」何木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楼下坐。」他挑挑眉，又加一句，「楼下比较正常。」


    楼下是酒窖和品酒室，果然比较正常。酒窘中?藏着许多?好酒，三个人品酒赏画，时?间过得很?快。


    中?途，许颜出?去接电话，何木问霍观潮：「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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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观潮看?一眼?门口，门廊处开?着灯，地上显出?她半个影子。


    他勾起唇角，目不转睛的?盯着：「合作伙伴。」


    「女朋友？」


    「还不是。」


    「哦。」 何木顺着他目光，扫一眼?又收回，撇着嘴重复他说的?，「还不是？」


    「快了。」


    **


    离开?的?时?候，何木送了几瓶自酿酒给两人，许颜以为是海棠花酿酒，没想到是葡萄酒。


    何木说，海棠树外沿搭着葡萄藤，等到夏天又是另一番光景，邀请许颜夏天过来吃葡萄。


    他连客套都特别真诚，身上完全没有一丝「生人勿进」的?气质，许颜忍不住问霍观潮：「我看?何木平易近人，不像不喜欢生人的?样子。」


    「仅限于你。他大概觉得你跟他挺像。」


    「哪里像？长相？性格？我没发现。」


    「外貌等级。」霍观潮言之凿凿，「大家都是长得好看?的?人，握个手就是好朋友。」


    「……」　　好吧，许颜得承认，除开?谈公事，跟霍观潮说话总是意外频出?，因为她总猜不到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回到市区已经是晚上，许颜跟霍观潮道别，他摊开?那份攻略，说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提议今天一次性走完。


    许颜犹豫片刻，答应了。


    是上次许颜和温诺何嘉绮一起去的?那间酒吧，她本来是没有多?少?惊喜的?，但霍观潮毕竟是霍观潮，没有特别之处怎么会写?在攻略里。


    这间酒吧最?瞩目的?亮点之一是这里拥有全嘉城最?好的?调酒师，许多?人慕名过来，只为喝一杯他亲调的?美酒。


    谁能想到这位外表冷酷，手法卓绝的?高傲调酒师，会在见到霍观潮一刻，卸下张扬外衣，规规矩矩叫声「师父」。


    许颜是真的?惊讶：「你还会调酒？」


    霍观潮勾勾唇：「不像？」


    所以他的?身份定位与他的?讲话艺术一样，总能超脱出?她的?想像。许颜摇头：「确实，不太能相信。」


    两人彼时?正坐在吧檯，霍观潮眼?睛半眯，脸上表情是必须用实力为自己证明的?无奈迫切。


    「想看?表演吗？」


    「表演调酒？」


    霍观潮没答应，笑着起身，进去后台一遭，身上的?风衣换成了调酒师的?制服。


    不知是谁拉了铃，喧闹的?酒吧于铃声结尾处骤然安静。数十?道目光围拢到吧檯，霍观潮于众星拱月中?，开?始他的?表演。


    他的?动作很?流畅，那些酒杯酒器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灵魂，飞舞着凌空，碰撞有声，再沿着他给的?路线旋转飞跃，稳稳落到他手心?。


    酒液自酒瓶中?倾泻，拉扯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在可能断裂的?地方顺畅落入酒器。那些本来或透明或浅淡或浓重的?液体，于碰撞中?，交融出?五彩缤纷的?色彩。


    火光、冰雾、场景是酷炫的?，却自然得无一丝一毫表演的?做作痕迹。


    许颜蓦地想起许久前在闲庭，霍观潮在台上唱智斗，她也是这样坐在台下看?他，看?他自然辞色，潇洒身段，于举手投足间流淌的?自信光华，以及那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眼?。


    表演落幕，霍观潮于满堂喝彩中?行?绅士礼，搁下酒杯酒器，款款回到座位。


    他将?调酒捧到许颜面前，抬着下巴：「点评一下？」


    「好看?。」


    这评论真实也敷衍，霍观潮也想起闲庭：「这么简单？」


    「精彩纷呈。」许颜由衷说，「不是我吝惜赞美，霍观潮，实在是你多?才多?艺到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的?意思是你喜欢？」


    「很?惊艷。」


    霍观潮低头笑了下，下巴指着刚才调的?那杯酒：「再点评一下。」


    酒杯中?的?液体是蓝色渐变色，杯口处颜色很?浅，近乎透明，越往下越深，层层叠叠，分明又模煳。


    基酒的?度数稍微有一点高，入口即是热辣感，灼烧着入喉，苦而带涩，但后味是一股回甜。


    许颜放下酒杯，霍观潮提醒她：「不许说好喝。」


    许颜刚张嘴想说，闻言又闭上，一只手捂住额头，表情有点被?拆穿的?无奈。


    她手指扣着吧檯，想了想说：「基酒度数偏高，加了威士忌……」


    她搜肠刮肚，说了一堆酒精知识。


    霍观潮说：「许总，我不是来听专业讲座的?。」


    「要求这么高，能不能引导一下？」


    「你怎么不问这杯酒的?名字？」


    「是什么？」


    「我写?给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


    「伸手。」


    「嗯？」许颜迟疑看?他，「在我手上写?？」


    「你难道没玩过『我写?你猜』的?游戏？」


    许颜伸手过去，霍观潮一手捧着她指尖，低下头，开?始在她掌心?描画。


    他写?完一个，许颜轻声：「告——」


    再写?一个 ：「——白。」


    「告白？」许颜确定性问，「这杯酒叫告白？」


    「嗯，叫告白。」


    许颜给了他一个意外的?表情。


    「怎么？」


    「作为一杯酒，有点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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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观潮看?一眼?那杯酒，舌尖抵下脸颊内壁，再抬头时?，脸上的?随意轻松都尽数收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振耳的?音乐声中?，他看?着她眼?睛，一个个字符吐得格外清晰：「因为我调它出?来，是为了告白。许颜，我喜欢你很?久了。」


    他神色太过认真，无一丝一毫平素的?玩笑洒脱，许颜终于确定自己没有想多?，她太惊讶了，那一瞬间简直无所适从。


    她保持不置信的?样子面对霍观潮，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力度够且不至伤人的?拒绝词彙。


    你开?玩笑的?吧？她想如果她说这句，对方一定回她，我没开?玩笑，这谈判就死了。


    一击不中?，后果艰难。


    沉默的?每一秒对许颜都是煎熬，她太不喜欢这种陷入被?动的?感觉，尤其面对这种问题，霍观潮一眼?不眨的?盯着她，一副等她答覆的?虔诚模样，她想装傻转移话题都不行?，简直尴尬至极。


    不过这种尴尬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下一秒，许颜耳畔响起一道声音，肩头蓦地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力道合适的?碰了下她。


    她抬起头，入眼?即是罗钊那张英俊的?脸。


    他绅士优雅，嘴角含笑，十?分温柔的?看?着她，说：「抱歉，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


    第99章


    许颜眼睛睁了睁, 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接他的话：「我们也刚到一会儿。」


    罗钊颔首，转头看?向霍观潮。　　「霍总。」　　他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礼数周全的伸手过去，「欢迎来嘉城。」


    霍氏和罗氏没有合作?，在地产领域的竞争倒持续已久，是以霍观潮虽和罗钊谈不上私交，但之前在一些行?业峰会或酒宴上碰到过不止一次, 点头之交总是有的。


    不过此刻相见，意义明显是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观潮站起来, 伸手与他交握：「罗总客气。」他微挑下眉, 笑道，「我很喜欢嘉城，来过很多次, 每次离开都意犹未尽。」


    罗钊说：「既然霍总喜欢, 这次索性多留几天，让我尽地主之谊, 好好款待。」


    「罗总客气。」


    「外面有点吵, 不如我们进去里面喝。」罗钊看?向许颜，询问她的意思，「好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站起来：「好。」


    三个人往里走, 罗钊很自然的揽着许颜, 举止亲昵却不过分，很标准的男朋友距离。


    许颜偷瞄一眼罗钊线条硬朗的侧脸, 他很有默契的转过脸看她, 很顺便的笑了下。


    嗯，确实是顺便。眼底没笑意, 表情冷淡，下颔线绷得有点紧。


    许颜突然有点担心身后的霍观潮，他进去里面，待会儿想顺顺噹噹的出来，怕是不容易。


    吧檯后面果然藏着一个酒窘。里面数排酒驾并列，贴满四面，上面自上而?下一层层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


    酒架中间摆着沙发?，三个人进去，原本坐在沙发?的两个男人站起来打招唿，是邢台和苏霆之。


    几个人客套几句，各自在沙发?坐了。许颜的挨着罗钊，位置正好靠近一排酒驾，她无意识转头，透过五颜六色的酒瓶，能很清晰看到外面吧檯。


    吧檯边上，她和霍观潮的位置已经换了人坐，暧昧灯光下，一对年轻男女正在搭讪，男人举着酒杯，眼神里尽是挑逗，女人脸上画着浓妆，却挡不住妩媚勾.惹。


    许颜的心一下提起来，亏她还担心别人，她跟霍观潮刚才在外面的一举一动，罗钊肯定都看到了，不止他看?到，邢台和苏霆之也看?在眼里，所以罗钊窜出来宣示主权。


    许颜暗暗吸口气，她今晚处境恐怕比霍观潮更艰难。


    罗钊让人开酒，亲自给霍观潮倒上，然后端起酒杯。


    「我来晚了，先自罚一杯。」


    他一口饮了，看?向霍观潮，很礼貌的笑：「霍总随意。」


    霍观潮自然不能随意，跟着喝了一杯。


    罗钊说：「生态城项目进展很顺利，周边衍生项目也初见雏形，霍总每次过来都有惊喜，自然捨不得走。这一杯我代许颜敬霍总，敬你慧眼识珠，江氏和霍氏在影视城项目上一定能复制生态城的顺利。」


    他说完又先饮尽，霍观潮没有立刻跟着，他端着酒杯说：「罗总客气。这杯酒应该我敬罗总，罗氏财力在霍氏之上，我当初是真没想到江氏会捨近求远，还以为许颜诓我来着，或者?我该感谢罗总谦让。」


    霍观潮说完，笑着颔首，一口饮尽。


    酒杯又再满上。


    罗钊笑说：「霍总说笑，我从来没有谦让的习惯。」他看?一眼许颜，语气稍柔，带点亲昵，「是她太过公私分明，当时坚决不准我掺和，说是不想外人觉得她靠了我，实际不就是为了诓霍总的影视城。」　　他拆穿式低笑，「用生态城换影视城，这笔交易自然比罗氏合作?划算。」


    所以她跟我是私人感情，跟你是利益交换，霍观潮，你得分清楚。


    罗钊酒杯又端起来，这次霍观潮没话了，跟着他一起饮了。


    酒烈，霍观潮酒量一般，连着灌了几杯，脸上浮起红色，反观罗钊倒是一点表现没有。


    所以双方酒杯刚放下，他立刻让人满上，再次挑了话题。邢台和苏霆之很识趣的加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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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冷眼旁观，算是弄明白了，罗钊今晚不光是宣誓主权，更借闲聊名义给霍观潮灌酒。他不仅亲自下场，还拉上邢台、苏霆之，三个人包抄。


    许颜心里骂他幼稚，却又一时没奈何，她此刻不能劝，更不能帮霍观潮说话挡酒，不然……罗钊今晚就不是灌醉他了，怕是要「喝.死」他！


    许颜从前是真不知道罗钊酒量，他平时没有饮酒的习惯，应酬中也极少喝酒，她一直以为他酒量不佳或普通，今天看他表现，实在出乎意料。


    他是「很文明的」灌酒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霍观潮喝得多，他就不可能喝少。


    许颜见他一杯接一杯，全然面不改色，一点没停止的意思，微信问江逞：【罗钊是不是挺能喝？】


    江逞秒回：【你现在才见识到？！】


    许颜：【能喝多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逞：【最辉煌一次，他一个人喝倒我们两桌人。我们全倒了，他都没醉。】


    许颜：【……】


    眼看霍观潮在围攻之下，眼神很快变得迷离，说话吐字囫囵，脸上红色消退，渐渐看?着有点苍白。


    许颜知道他已经半醉，拉了下罗钊手臂，说：「别喝太多。」


    罗钊看?她一眼：「你觉得我喝多了？」


    他语气带点表现欲，苏霆之忙说：「他喝不醉的，许颜你就别担心了。」


    邢台也笑得暧昧：「放心，就算我们都倒了，阿钊一样生龙活虎。」


    许颜：「……」她说，「不喝醉，喝多了总是不好。」


    她这一提醒，苏霆之和?邢台算是偃旗息鼓，罗钊开始「单挑」，一杯接一波，直到霍观潮摆手说「自己不行?。」


    「男人不能说这个词。」罗钊搁下酒杯，笑着说，「想必有了这个经歷，霍总再想起嘉城，总不会再意犹未尽。」


    他说着又让人开酒，霍观潮双眼失焦，迷濛的盯着他动作，嘴里喃喃：「一样的，嘉城……很好，人也……」


    「霍总有点醉了，别喝了吧。」


    许颜劝说一句，拉住罗钊手臂，手滑过去落进他掌心，柔声说：「我今天跑了一天，好累，我们早点回去吧。」


    罗钊看?看?她，再看?一眼明明已经撑不住，却硬扛着望向两人的霍观潮，嘴角噙一丝笑，倾身挨到她耳边，哄着说：「好，回去。」


    许颜心里刚松口气，他又补充：「再喝最后一杯。」


    「……」


    许颜还没答应，他已经坐正身体，服务生再次给霍观潮倒满一杯。


    罗钊是算的真准，最后这杯酒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霍观潮喝下去后，直接扛不住，倒在沙发?人事不省。


    「送霍总去医院，留两个人在那边照顾。」


    罗钊吩咐完，立刻有手下过来驾起霍观潮往外送。


    罗钊握住许颜的手，说：「我们走吧。」


    他没一点询问或歉意，表情语气都透着一股霸道意味，许颜看?他一眼，碍于邢台和苏霆之在场没有发?作?，跟着他走了。


    车径直开到海博公寓地下车库，两人一路没有说话，一前一后下车，进电梯，到家门口都各自闭着嘴。


    罗钊脸色难看，许颜也好不到哪儿去。


    进了家门，门一被甩上，罗钊挡在许颜面前，冷声开口：「解释一下？」


    他冷面冷语，强势霸道，许颜压着丝火气问：「解释什么？」


    「要我说明白？」罗钊哼声，声音平平，不阴不阳，「怕是不好听。」


    许颜被他态度刺得火苗乱窜，大声：「你把人灌成那样，还需要我解释？」


    「我把人灌成哪样？」罗钊轻描淡写，「就喝几杯酒。」


    「你那叫就喝几杯酒？我数了的，罗钊，你今晚一共开了五瓶，苏霆之和?刑台两个人一瓶，你和?霍观潮一人两瓶……」


    「哟，幸好你数了，不然我还以为我欺负他了。一人两瓶，不是很公平？」


    他这反讽说的，许颜被他堵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说：「你是能喝，两瓶自然不多，你明明知道霍观潮喝不了，你故意灌他！」


    「是，我故意，你心疼了？」


    「……你胡说什么？」


    「没心疼，你发?什么火？」


    「没有。罗钊，你能不乱说吗，我们就事论事行?不行?？」


    「好，我跟你就事论事。我是故意灌他，要不是顾及双方颜面，我还想打他。」


    罗钊看?着许颜，眼神冷得彻底，「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俩之前在吧檯那边做什么。」


    「喝酒，聊天，能干什么？罗钊，你思想不要太龌.龊。」


    「这么说，没拉手，没说笑，没表白？我思想是比你龌.龊，所以我认为这些逾矩的事，在你眼里都是正常。许颜，你真是好样的。」


    许颜再次语塞，从罗钊的角度，他确实是看到他们「说笑，拉手」，但是表白？除非他在她身上放窃听器，否则他不可能知道！


    「没有你说的那些，观潮只是在我手上写字。」


    「观潮？叫得多亲热，你叫我还连名带姓，叫他观潮？」


    「……」他这叫什么话？


    许颜咬着唇不言语，罗钊继续：「我晚上给你打过电话，你自己说有工作应酬得加班，结果跟他去了酒吧。单凭这点，许颜，我让你解释不过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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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你当时说，今晚哪儿都不去，专心在我等?我。」 许颜也是真来气了，抓住他重点反驳，「说的真好听，不如你先解释，怎么出现在酒吧？」


    「我没骗你，今晚是邢台突然约我谈正事。」


    「我又不可能跟邢台求证，你随便怎么说都行。出尔反尔，从前还不知骗我多少次。」


    「是，我出尔反尔，也幸好我今天出尔反尔，如果不是我恰好过去撞到，你还想瞒着我做什么？」


    「瞒着你跟他上酒店，开房间？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或者?除了这些，你觉得还有什么？」


    但凡情侣吵架，总容易陷入一个怪圈，两个人争着吵着，话赶话的说下来，往往偏离航线，不止越过最初的争论点，还越说越离谱。能解释的变得解释不清，有理变得无理，无理直接闹。


    许颜一直以为这种怪圈是不理智人的专利，没想今天自己遇到，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说完这句，罗钊脸色直接冷透，浑身上下散发的低气压，给人极强的压迫力。


    但是片刻，许颜便感觉悬在自己头上的紧迫感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一种她无法?形容的静默。


    罗钊的声音疲倦而带着隐痛，一字一顿都打在她心上。


    「许颜，我知道自己从前对不起你，我已经尽力在弥补，我以为你总会看?到我的努力。你如果真的放不下，之前有很多机会跟我说，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所以她是用了哪种方式？


    许颜正为刚才说的话后悔，一听他这话，一时又气又委屈，「我做错什么？你听不出来我刚才说的只是气话？」


    「很多话说出来就是死结，我想你应该比我跟明白。」


    「所以呢，你现在要跟我分手吗？」


    「我尊重你的意思，你心里怎么想，我希望你……」


    「好，分手，我心里就这么想。你现在马上滚，滚出我家，再也不要让我看?到。」


    罗钊深深看?着她，许颜别过头，跑过去开门，她吼他：「滚啊！」开始口不择言，「你干脆去找林轻语，反正你俩不清不楚。她对你忠心，她全家都对你忠心。」


    罗钊有好几秒没有说话，他唇线紧绷，眼里怒意翻滚，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好，我滚。」


    三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又冷又硬，打在许颜耳朵，却有种逆来顺受的无力感。


    她咬着唇，目光笔直与罗钊对视，她知道他在给她机会，最后的「只要她服软，即使不认错，他也会接受原谅」的机会。


    许颜没要。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罗钊走到她面前，夺过她手里的门把手，出门，再狠狠甩上！


    许颜站在门后估算他进电梯的时间，十?秒后打开门，不远处电梯门正「砰」的闭合，下行?无阻。


    许颜呵笑一声，想继续时，眼角的泪先滑落下来。


    这个狗.日的王八蛋！这个时候也要争面子，他以为他自己摔门走的，就是他甩了她吗？


    呸，是她不要他。


    她，不要他！


    ……


    第100章


    那晚过后, 两人陷入一场从未有过的?冷战。


    罗钊不找许颜，不光是人不出现，电话微信也死寂一片。


    许颜偶尔查看微信, 界面上?被置顶的?头像上?再无红色数字显示，她心里冷哼着，平静又失落的?将手机搁在一边。日头一久，她气性被磨光，终于在又一次点开对?话框的?一刻退出去, 顺手取消置顶。


    眼?不见心不烦，大抵也有抑制想念, 保持理智的?作用。


    但许颜很快发现, 「眼?不见」三?字于她原来?很难。同居几月，她屋子里早满布他的?痕迹。


    从进门起，玄关?摆着他的?拖鞋, 客厅有他的?水杯, 床上?有他的?枕头，浴室有他的?浴具剃鬚刀, 就连她的?梳妆檯上?, 他的?东西也占了一席之地，她偶尔找东西拉开床头柜，里面拆了盒没来?及用的?避.孕.套满满当当。


    他说的?, 这东西挺费, 有备无患。　　曾经一天很出格的?，他买了整整十盒回来?, 还都拆了盒, 将里面一个个整齐码放到抽屉一角，就等着她发现, 她骂他「流氓」。


    彼时，他得意得没边的?笑脸，没脸没皮的?那股子骄傲，她莫名刻进心里。


    痕迹不消，何以解气？　　许颜只好?自己动手，亲手打包了放到衣帽间一角，然?后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也是重灾区。


    她平时穿衣服青睐固定的?牌子，品牌方会定期上?门，帮她挑选搭配，她懒得这这事上?费神太多，每每跟完成任务样留下几件喜欢的?，如?果他在，数量就更多一点。从衣服到手袋，流程一样，她不热衷，他也没机会费心。


    或者是不给她挥金如?土几次，无法满足他的?虚荣心，他这段日子给她买了许多东西，房屋铺面有，珠宝一类的?就更多。


    衣帽间里有个陈列柜，左右排列，上?下三?层，一边应付她平素必须，剩下的?专门用来?装那些「华而不实」的?。


    某日许颜起床晚了，匆忙换了衣服要搭配耳环，不留神拉错了位置，入眼?就是那二十来?块机械錶，在各自的?摇表器中招摇。罗钊的?占了一半。


    除了无处不在的?痕迹，就算两人都憋着气较劲，不肯主动低头，但同住一个小区，也不是全然?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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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3页

    与同居前一样，许颜每天下楼，罗钊的?车必然?已在车库，他坐在车后座看文件，见她出了门禁，立刻升上?车窗，启动汽车绝尘而去，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投注过来?。


    他这样的?行径，许颜是无语了，她面上?不惊不怒，顺着他的?意思，跟他做陌生人。


    连续半个多月都是这种?状态，夏至早觉出不对?来?，终于忍不住问她：「许总，您跟罗总……吵架了？」


    「分手了。」


    许颜从一叠文件里抬头，眼?尾微微上?扬，冷淡又疏离，仿佛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夏至却是惊得不轻，怔住好?几秒才又：「真的?？」


    「你看他的?样子像是假的?？」


    「……也不像真的?。」


    「……」


    夏至其?实想说，如?果两个人真分手了，通常都避之不及，哪会像罗钊这样自己凑上?来?「讨嫌」？他俩这样子，分明?就是吵架没和好?。


    只是罗钊梯.子都递到许颜脚下了，她自己不肯下来?，夏至估摸许颜的?脾气，不由想起最近一件事，在说与不说间左右徘徊。


    许颜看出她欲言又止，问：「你想说什?么？」


    「那个……」夏至揣摩许颜的?心情，悠着说，「我听说骋亚新投了两部剧，女二都定了林轻语。」


    这话翻译明?白就是罗氏要捧林轻语的?意思，再直白点是罗钊要捧。


    真够听话的?，许颜心头压着气，面上?却不显分毫，平淡问：「听说？」


    「……」夏至暗暗吸气，硬着头皮说实话，「我查实过，聘亚的?李总亲自出面定的?，所以……」


    「所以就牵着罗钊了？」


    夏至没好?接话。


    许颜将文件合上?，问：「劲宇那边有新消息吗？」


    之前夏至是匿名将dna报告寄给方琴，不知对?方是出于谨慎考虑，还是压根没相信，迟迟未有动作。直到后面有风声说，林怀劲差不多筹到钱，方琴才亲自出面找了赵恬。


    而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林怀劲签署了同意书，赵宏图如?愿拿到股份，成为劲宇食品最大的?股东，成功将林怀劲从总裁的?位置上?撵下来?。


    林怀劲突然?同意本就在劲宇内部意料之外，更让人不懂是他在股东大会结束当天就突然?发病昏迷，进了医院，是以也有外人猜测他此举是因为身体原因，无力再承担重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劲宇闹成这结果，也得益于林怀劲平时对?赵恬太放纵，以至于像赵和这种?没能力的?花架子，凭着一张脸一张嘴就能在公司作威作福，盈利年年没有进益，早引起多数股东不满。


    不过这次他们同意赵宏图买股，主要目的?不是真要林怀劲下台，目的?在于敲打。固然?方琴有能力，会谋划，多年经营的?用处显现出来?，但赵宏图终究不算良选。


    股东都是利益为先，谁能帮公司赚钱才是正?道。林怀劲的?能力不说多出众，这么些年也有功有过，也是真的?心系劲宇，坏就坏在有时候太儿女情长。


    所以这里揪在根儿上?，大多数股东同意之初，也是真没料到赵宏图有这个实力。


    但是事已至此，后悔是没用的?，股东们只能继续将算盘打得清晰明?朗。横竖先送上?去，实在不行拉下来?也不是难事，总比守着一个根基太深，难以撼动的?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到底，人很多时候都是相信自己的?决策比上?头人更明?智的?。


    许颜问：「林怀劲在医院住了几天了？」


    夏至：「两天，据说只是急火攻心，应该快出院了。」


    许颜点头：「这两天多盯着林轻语，才接了这么好?的?资源，不闹点动静出来?，岂不浪费？」


    林轻语没让许颜久等，当晚就闹出动静。


    有记者拍到林轻语和罗钊共同出现在医院的?照片放上?网。两人第一次同框，虽然?是一前一后，毫无亲昵之态，在外人眼?里还是满屏关?系匪浅。


    趁着林轻语之前刚公布新戏的?热度，她微博上?还挂了一条「父亲生病，祈求平安」的?消息，两者一联繫，新闻很快上?了热搜。


    甚至有标题直接醒目点出：罗钊陪林轻语探病，林轻语已被罗家?认可。


    舆论?发酵一阵，林轻语大大方方回应了，没承认没否认，太极打得欲盖弥彰，怎么看都有坐实恋情的?意思。


    许颜看得好?笑，问夏至：「鼎丰是签的?奇格公关?？做得还挺有水准的?，这份案例可以提出来?，和上?次我让你搜集的?一起，发给沃伦一些人学?习一下。」


    她说的?是沃伦最近沉不下心的?部分人，借学?习之名敲打，本也无可厚非，但这新闻合适？


    夏至差点就要冲口而出，沃伦很多人都知道您和罗总关?系的?！您这不是送上?去让人看笑话？！


    许颜看出她顾虑，无所谓一笑道：「没关?系，迟早都要知道。」话锋一转，又补充，「他跟我分手了，还能一直单着不成？我先大度一点，也挺好?。」


    您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是大度？夏至腹诽一句，也只能答应：「是。」


    许颜和夏至说的?潇洒，实际心情却是不可能好?。　　怪就怪罗钊之前太高调，江氏这边不止诸位高管知道他俩关?系，底下员工知道的?也不在少数，如?今林轻语闹出动静，罗钊没反应，她表面再装得平静，也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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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习惯性打开微信，她接触人多，消息更多，罗钊的?头像早不知被压到下面哪里。


    她手指滑动好?一会儿才找到，点进去，聊天记录停在二十天前，最后一句是：【忙完给我电话，我在家?等你。】


    王八蛋，她小声骂着。


    等她的?结果就是跟她吵架？那她当时说的?也是气话，他就当真了，不理她就算了，还真去找林轻语了？！


    真真儿王八蛋！


    许颜越想越气，正?要退出微信，江询的?电话先进来?。


    「颜总。」江询这声叫的?挺急的?，开口就是，「你跟钊哥没事吧？」


    许颜平静反问：「我俩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我听到点风言风语，还以为你俩……吵架了。」


    「是吵架了。」


    「……」江询问，「只是吵架？」


    「你没问罗钊？」


    「问了。」


    「他怎么说？」


    「他让我问你。」


    「……」


    许颜深知江询傻白甜性格，这事跟他说实话，不知道会被添砖加瓦闹成什?么样，于是说：「也没什?么，就是吵架了，冷静几天。」


    「哦，那就好?。」　　江询默了几秒，劝说，「颜总，其?实钊哥就是人沉闷了点，说不来?好?听的?话，但人品脾气各方面挺好?的?，尤其?不花。真的?，你别嫌弃他。」


    傻白甜就是傻白甜，许颜淡淡翻个白眼?，故意说：「你没看热搜？他那叫不花？」


    她语气故意有点拈酸吃醋的?味道，江询拍着大腿，立刻兴奋了。


    「颜总，这事我帮你质问钊哥了，他跟我保证那些都是记者乱写，他跟林轻语一点关?系没有，他后面会让公关?部去跟进这件事。」


    质问？保证？这用词精确的?。　　许颜眉梢扬了扬，堵了一上?午的?心情总算好?了点，带着笑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出头。」


    江询听他夸，更精神了，恨不得剖心给她看。


    「谢什?么，谁让你是我姐，你不开心，就是我不开心。我这次只是过问，要是钊哥真敢对?不起你，我一样楱得他满地找牙！」


    这话嘚瑟得没边儿了，许颜噗呲一声：「你打得过他？」


    江询基本没犹豫：「打不过也得打啊！就算他把?我打得鼻青脸肿，我嗷嗷直叫也要督促他跟你服软。开玩笑，欺负我姐头上?，还得了！」


    他这一通「情深义重的?表白」，许颜彻底乐了：「你说的?，我可都记下了，到时候找你兑现。」


    「记下记下。」江询朗声笑着，话锋一转说，「不过我估摸颜总你不可能用得上?我，钊哥那点道行，你不欺负他就不错了。就是吧，男人嘛，要面子，你人前总要留着点，毕竟钊哥不像我，没脸没皮没负担，对?吧？」


    许颜是真感觉江询进步不少，跟她说话也懂得以退为进，欲扬先抑了，就是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人提点。


    她没去问，诚心诚意接了他的?好?意，又闲聊几句，才挂了电话。


    许颜刚将手机放到桌上?，正?要看报表，秘书进来?说：「许总，罗老太太在楼下，说要见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氏大楼有门禁，寻常人要见许颜都是按着预约来?，秘书通常是不汇报的?，但罗老太太明?显不在寻常人之列，尤其?老太太竟然?先放低姿态，亲自在下面等。


    许颜立刻站起来?，说了句「我下去看看。」，就往门口走。


    第101章


    上班时间, 楼下大厅人不?算多，但也人来人往。因着罗老太太的?身份，前台已经将她请到贵宾休息区等候, 还贴心上了茶水小食。


    老太太坐姿端方，优雅和蔼的?和前台小姑娘说?话，转头看到许颜过来，眼神?一亮，立刻搁下茶杯站起来。


    许颜连忙加快脚步过去, 她刚叫了声奶奶，罗奶奶已经上前一步, 双手握住她的?。


    「颜颜, 奶奶突然来，没打扰你吧？」罗奶奶笑呵呵的?，虽然是客套话, 但表情语气处处透着真诚, 无一丝随意。


    许颜忙说?：「当然不?会，奶奶来的?正是时候。」　　她点着腕上的?錶盘给?老人看, 「快饭点了, 奶奶想吃什么，我招唿您。」


    她脸上显出俏皮亲近之色，罗奶奶深感熨帖, 指着茶几上的?一个大号保温袋说?：「瞧, 我来就是给?你送饭的?。」


    袋子里食盒的?轮廓很宽大，许颜心里测算里面食物的?分量, 笑问：「奶奶和我一起吃？」


    「好不?好？」


    「求之不?得。」


    这话熨帖, 罗奶奶跟看自家?孙子一样看她，喜滋滋的?夸：「罗钊那张嘴能?有你一半甜就好了。」


    「他?说?起好听的?来比我厉害。」


    「哟, 这恐怕只是在你面前吧？反正我是没听过。不?过也对，他?要是跟谁都说?那些?不?着调的?，你不?扒他?皮，我先扒他?皮。」


    罗奶奶说?的?认真又不?认真，颇有逗趣意味，秘书和前台对视一眼，都瞭然的?笑起来。


    许颜脸色微红，一手提起保温袋，一手扶着罗奶奶，说?：「奶奶，我们?上去吃。」


    「好。」


    从楼下到楼上，许颜心绪转了几个弯儿，她想罗奶奶特意送饭菜过来，肯定是有话跟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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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轻语动静闹得大，事关罗钊，罗奶奶不?可?能?不?知道，她选在这个时间过来找她，如?果不?是 「兴师问罪」，就是安抚鼓励。


    许颜分析罗奶奶心性，如?果罗钊没跟老人家?说?两人分手的?事，后者可?能?更大。


    可?要是说?了？


    许颜立刻打消这个念头，罗钊这人看着云淡风轻，实则心眼儿比蜂窝还多，他?连江询那种傻白甜都能?利用上，怎么可?能?自己?主动凑到罗奶奶那里找不?痛快？


    罗家?二老都不?是古板的?人，重?信守义?，颇为爱惜羽毛，罗钊刚把她带回去盖章认证，转头就闹出绯闻，如?果没有正当理由，罗奶奶还不?扒了他?的?皮！


    但退一步说?，如?若罗奶奶先找罗钊问罪，他?正好藉机说?她「不?检点」「脾气坏」「她提的?分手」，顺道将罗奶奶推过来找她求证，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许颜眉头微皱了下。不?是多麻烦的?事情，只是有点尴尬罢了。


    罗奶奶摆好食盒，见许颜眉头皱着走神?，温和问：「颜颜，你在想什么？」


    许颜回神?，微笑说?：「没什么，这些?菜做的?好精緻。」


    罗奶奶知她敷衍，没拆穿，笑着给?她舀汤：「先尝尝味道合不?合口味。」


    许颜双手接过：「谢谢奶奶。」


    羊肚菌炖鸡，汤味鲜美自不?必说?，关键鸡肉炖的?软硬度恰好，有嚼劲又不?柴，异常的?好吃。


    许颜吃了一口，就不?想放筷子了，边吃边夸：「奶奶，这汤真好喝。」


    罗奶奶见她喜欢，又用公筷给?她夹菜：「再尝尝这道干烧牛筋，我的?拿手菜。」


    其实上次在罗家?，许颜已经尝到罗奶奶的?手艺，她不?意外?老人家?做的?这样好，意外?的?是老人家?竟然亲自做了，再亲自给?她送来。


    从罗家?老宅到江氏大楼，至少一个小时车程，菜品不?仅温度保持的?好，卖相也跟刚出锅差不?多好，可?见老人家?是做好就送来了。


    许颜心里感动，竟有点不?知所措了：「奶奶，这些?菜都是您亲自做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啦，不?相信，还是不?好吃？」


    「好吃，相信。」许颜说?，「就是觉得奶奶亲自做了给?我送来，我不?好意思，本该是我去看奶奶的?。」


    「没关系，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罗奶奶笑，「我知道你和阿钊平时工作都挺忙，不?过颜颜啊，你是女孩子，身体到底不?比男人强，工作虽然重?要，但是女孩子更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奶奶，我以后会更注意劳逸结合。」


    「你是好孩子，奶奶放心。再多吃一点。」


    「好，奶奶你也吃。」


    两人吃着菜，罗奶奶突然问：「阿钊做过饭给?你吃吗？」


    许颜不?明白奶奶怎么会问这个，实话实说?：「做过几次。」


    「他?手艺可?还行？」


    「做的?很好，不?过比起奶奶还差得远。」


    「那是自然。」罗奶奶骄傲，「他?是跟我学的?。」


    许颜微讶：「跟您学的?？」她一直以为他?是跟家?里保姆或者专业厨师学做，所以她说?差得远完全是拍马屁，差是差一点，差得不?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奶奶见她有兴致，也乐得帮孙子说?好话。


    「是呀，大概是前年早些?时候，他?突然闹着要跟我学做菜，我这孙子我了解，从小做事都特别有规划，有恆心，从来没有一时兴起的?时候。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学，他?说?为了以后给?喜欢的?人做饭。　　哎呦我的?天，你是不?知道他?当时那个表情，我直接以为他?恋爱了，跟他?爷爷一合计，我天天跑去他?公寓教他?。结果这小子在其他?方面天赋极高，在这方面偏是个傻的?，开始那段时间真急得我呀，都想放弃他?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罗奶奶讲得声情并茂，却?半点没有夸张做作之态，许颜总算明白温诺说?的?，罗老太太是个特别会聊天的?人。


    她是真的?听进去了，兴趣满满，下意识就问：「怎么了？」


    「他?努力，十根手指八根贴止血贴，还不?肯放弃，就这样坚持不?懈学了七八个月，总算是出师了。」罗奶奶看着许颜，「他?那刀工可?是正儿八经流血流汗练出来的?，不?耐吧？」


    「我以为他?学的?很容易，他?……」许颜抿着唇，脸上有一点无措的?神?色。


    罗奶奶忽略掉，哈哈笑道：「他?出师过后，我就问他?孙媳妇呢？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很快就找到了？」


    罗奶奶摇头：「他?说?生气跑了，让我等着他?去抓。」


    「……」许颜低头笑，这祖孙俩说?话的?套路还真像。


    「结果他?这一抓就抓了两年多，直到半年前，他?回来跟我说?他?抓着了。」


    「半年前？」她那时刚回来，两人都没和好，他?就抓着了？


    「这小子最大的?优点和毛病就是太自信。」


    「……」这话不?假，不?过奶奶您有读心术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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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页

    罗奶奶瞧着许颜神?色，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我当时就说?既然抓着了，你有本事带回来我瞧瞧。」


    这下不?要奶奶引导，许颜主动问：「他?说?什么？」


    「他?说?他?还在接受考察，等考察过，才有资格带人回来。」


    许颜听的?愣愣的?，眸光闪了闪，罗奶奶继续：「我就问他?是哪家?的?千金？他?摇头说?，她叫许颜，不?是哪家?的?千金，只是我喜欢的?人。他?说?奶奶，我以后要娶她。」


    吃过饭，罗奶奶就离开了，除了吃饭、「讲故事」，顺带邀她得空陪她去顾家?打牌，老人家?没跟许颜提及一句其他?闲事，没问罪，没安抚，更没鼓励。


    恰恰就是这样，她话里话外?的?含义?才深重?。


    罗家?是世家?，罗奶奶也是体面人，她相信罗钊，自不?会理会无稽流言，却?又担心自己?漠然处之，让许颜心里难过，便用了这种看似不?相干，实则诚意满满的?法?子，既全了彼此脸面，也给?出承诺。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资格跟着罗老太太出去串门子的?。


    许颜听完罗奶奶的?故事，心里是触动的?，事情过去这么些?天，她心里的?气早消了，虽然两人都有错，但如?果非要比谁错多，她要占大比例，况且还是她提的?分手，还让罗钊滚。


    分手就分手，让人滚这种事，想想确实太过分。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只是碍于一点虚荣面子不?肯先低头，


    许颜打开微信，先将罗钊找出来，重?新置顶。她手指停在对话框，想说?点什么，想了十几种方案都觉得不?理想，最后还是关掉界面，将手机丢到一边。


    算了，她想，用社交软体聊天最大的?弊端是文?字的?解读依赖读者情绪，她随便一句话，他?用不?同的?语气读，意义?就不?一样。


    她还是晚上主动去找他?吧，反正她也不?太会说?好听的?，实在说?不?通，就……色.诱.色.诱？


    *


    许颜晚上有应酬，沃伦某位客户太太庆生，以往这种场合她可?能?礼到人不?一定到，这次因为该客户即将约满，双方正谈着续约事宜，她作为老总总要去露个脸。


    副总撑场子斡旋，她露脸表尊重?，酒过三巡，她便找藉口告别，打道回府。


    许颜临走去了趟洗手间，没想到出来就被人堵了。


    女孩子年轻气盛，白净漂亮的?脸蛋上一脸不?屑傲慢，她站在通道口，斜靠在墙壁，伸着腿勘堪挡住许颜去路。


    她没看许颜，对着面前壁画，翻着眼睛，嘴皮一掀，嘴里蹦出恨恨两字：「小三。」


    许颜抬眼扫过去，哟，是林茜茜呀。


    第102章


    林茜茜察觉许颜目光扫过?来, 嘴角一撇，眼睛盯着墙壁，轻蔑不屑的吐出两字：「小三。」


    林茜茜算盘打的响, 她不看许颜，不指名道姓，挡住去路指桑骂槐，是吃定这一招够「绝」，以为?这样许颜抓不到?由头髮难, 只?能?吃哑巴亏。　　亦或者许颜生气会骂她，她抵死不承认, 许颜也无可奈何, 还是吃哑巴亏。


    可她到?底是嫩，她越是不想?正面交锋，许颜越是不能?让她如意。


    许颜往前?一步走?到?林茜茜面前?, 她正面对她, 目光笔直且锐利的盯着她，面无表情问：「你在说我？」


    她目光表情声?音无一不带着压迫, 林茜茜有点瑟缩的别开眼, 嘴上?强硬道：「谁是说谁。」


    许颜神色不变：「你说我是吗？」


    「……」


    「是，还是不是？」


    「……」


    林茜茜真没想?到?这女?人竟敢反过?来逼.问自己，她平时骄纵惯了, 适应过?来, 开始的紧张怯意消退，也敢对着许颜大声?：「我就说你, 小三, 怎么啦，敢做不敢当？」


    「既然?要说就说清楚。」许颜冷声?,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走?。」


    「笑?话，你说不走?就不走?，老子凭什么听你的，你这婊.子……」


    林茜茜话音未落，许颜神色一凛，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她这一巴掌用了大力，「啪」的一声?，林茜茜捂着脸直接懵了，顿两秒才不置信的出声?：「你他妈竟然?敢打我……」


    「你不相信？」许颜说着话，同时又一巴掌扇过?去，「加深印象。」


    「啊！」


    林茜茜大叫，张牙舞爪想?扑上?来，许颜早有防备，一手扼住她一只?手腕，反向用力，倒腕叠臂，迫使林茜茜弯腰，将她手臂压在后腰，让她无法反击。


    夏至见许颜迟迟没出去，进来看情况，恰好看到?这一幕，许颜一个眼神，她点下头立刻退出去。


    「臭婊.子，你他妈的放开我。」


    林茜茜上?半身动不了，又气又急之下，骂咧着抬腿想?踢，许颜冷笑?着，借着她抬脚不稳的力道，索性将她拖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将她头压过?去。


    林茜茜使出吃奶的劲头挣扎，许颜也尽全力压制，林茜茜越是挣扎骂咧，她压制得越起劲。


    林茜茜挣扎到?最后，基本脱了力，都没能?撼动半分，她气急败坏又无力委屈，嘤嘤哭起来。


    许颜也没想?到?，自己在国外学了两年防身术，第一次正式使用是对付这种不入流的货色，不过?也亏得林茜茜不入流，她之前?反抗罗钊「压迫」的时候，也用过?两次，每次才出手就被他反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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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防身术要真达到?防身效果，除了比技术，力量是很重要一项考量指标。


    这时候想?起这个罪魁祸首实在不是美事，许颜皱下眉，关了水龙头，将林茜茜拉起来，用力往边上?一推，她就摔到?地上?。


    林茜茜今晚精心打扮过?，她比林轻语年轻漂亮，适才精精緻致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千金名媛的调调，无奈开口就破相，现在头髮湿了，妆容花了，哭唧唧的样子跟毁容无异。


    这时候，走?廊外传来声?音，伴随几?声?叫唤，一个中年妇人先跑进来，看到?林茜茜坐在地上?哭，惊讶着叫声?「茜茜」，便扑上?去拉她。


    「怎么了这是？你身上?怎么全湿了？」赵恬一边问，一边帮林茜茜整理，她皱着眉，表情既惊又急。


    林茜茜嚎哭着指着许颜：「就是她，她打我！」


    赵恬顺着她指示回头，许颜居高临下看着两人，容色比刚才还要冷上?几?分。


    赵恬楞上?几?秒，柔声?问：「许总，你和茜茜……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赵小姐出言不逊，我帮她洗干净嘴巴。」许颜嘴角勾了下，却?无法说是有笑?意，「我教?她做人，林太太该感谢我。」


    她一点面子不给，赵恬露出不可信的表情，假意为?难的拧眉片刻，鼓起勇气梗着脖子说：「许总这话恕我无法接受，虽然?我们林家门户小，财力比不上?江氏，但在嘉城也是有头有脸，茜茜如果犯错，林家只?会教?导，恐怕还轮不到?许总插手。」


    「有头有脸也得看是什么头什么脸，林家家风向来不正，林怀劲跟你，一个婚内出轨，一个小三上?位，在云城时候名声?就已经烂透，没想?换到?嘉城就能?装鹣鲽情深，以为?大家都是瞎子吗？两个不正派的人能?教?出来什么好东西。」


    林家在嘉城扎根已有二十年，夫妻俩平素行事一个谦逊低调，一个惯会伏小做低装良善，在社交圈口碑不错，除了近年赵恬有些捕风捉影的风流韵事在小范围流传，云城时候的旧帐很少人知道。


    跟赵恬一起进来的几?位太太应该也是头次听到?这些说法，短暂惊讶后，都端着观望的态度没有说话。


    说到?底，江氏势大，许颜背后还有罗钊，就算林轻语也搭上?罗钊，看罗钊态度，许颜这头分量应该更重。她们纯看热闹还来不及，脑子坏了才「仗义?出头」惹一身骚。


    同样，许颜也愿意有人看。


    除了赵恬。


    赵恬一张脸涨得通红，嘴唇嗡动着望着许颜，胸口微微起伏，是委屈气愤到?极点，却?又因不善言辞只?能?强忍委屈的模样，柔弱可怜的仿佛一翻眼就要背过?气去。


    「你……你胡说八道！」赵恬吸着气，忍无可忍说，「许总年纪轻轻，心思居然?如此恶毒，你之前?害轻语生病，我们已经在忍耐，没想?你得寸进尺，公然?欺辱到?林家头顶，事关林家名誉，我绝不会轻易罢休。」


    「林太太这么多?年，演技真是一点没进步，除了装柔弱无辜，就不能?有点新意？这种招在一些男人面前?可能?有用，搬到?女?人面前?……」 许颜看赵恬一眼，目光自然?扫过?现场几?位太太，意有所指说，「谁没见过?啊。」


    一句话说得几?位纯看热闹的太太神色一僵，兹兹生出些怒气来。


    权贵圈的男人没几?个不偷腥的，自家男人外头小三小四的手段，她们基本都有领教?过?，其中不就有赵恬平时那?一套吗


    人就是这样，没戳到?自己痛处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即便看不惯，也能?为?着面子好看，不痛不痒的耗着，但一旦被公然?戳中要害，为?了脸为?了身份，为?了和龌龊划清界限，就要想?办法端着了。


    许颜没给赵恬反驳的机会，直接回答她：「既不能?罢休，就烦请林太太放马过?来。不过?我提醒你，我是地道云城人，手里握着的东西可不止一星半点，你敢过?来一寸，我就放出来一寸，过?来一尺，我就回报你一尺。嘉城最近挺安静，是需要一些谈资，诸位茶余饭后也能?添点趣味。」


    她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余光扫过?赵恬压抑着怒火，忍得快扭曲的脸，心里笑?出来，林茜茜今晚来的还挺是时候。


    上?车后，许颜问夏至：「林怀劲出院没？」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没有。」夏至想?想?说，「他的病情不算重，拖着不出院怕是不想?回去吧。」


    「赵恬这几?天应该会来找我，你跟前?台说，先晾着，然?后带去你那?儿。」


    「您的意思，她猜出来您的身份了？」


    「她能?抓住林怀劲，并不是没有一点过?人之处。」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罗钊那?边还是没动静？」


    她问的是林轻语那?件事，夏至有点为?难，硬着头皮说：」「没有。」


    意料之中的结果，许颜答声?「知道了」，闭眼靠在后座不再言语。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只?是真的疲累需要休息，夏至却?是胆战心惊。


    哎，老闆和罗钊在一起久了，气场都被他影响了，不言不语的时候比骂人还吓人！


    夏至轻嘆着转过?头，许颜心头越想?越气，她睁开眼睛，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气鼓鼓发了微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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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看到?许颜信息是半小时后，恰好空闲，他照例打开微信碰运气，万一她气消了，或者……吃醋了呢？


    然?后他就看到?置顶的头像上?，漂漂亮亮的红色数字。


    男人果然?还是得心狠！他心满意足，喜滋滋的点进去。


    许颜发来三个字：【王八蛋】


    罗钊：「……」


    他指尖顿住两秒，想?当然?将这三字当成情侣间的玩笑?，恩，带点挑逗意味的那?种。


    他手指翻飞，敲敲打打，删了写?，写?了删，最后确定他认为?最中性，最无所谓，最能?表现底气的一个符号：【？】


    胸有成竹的发过?去。


    结果……


    红色嘆号，【？】　　小字提醒：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她竟然?把他拉黑了！


    罗钊立刻拨了电话过?去，这时候许颜刚进家门，看到?来电，知道他是兴致问罪，眉头一跳，心头蓦地窜出丝喜悦。


    「餵。」她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公事公办问，「罗总有何赐教?？」


    饶是有心理准备，罗钊还是被她这套刺得火大，压着气问，「你把我拉黑了？」


    「恩，拉黑了。」


    「许颜，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成年人，玩拉黑删电话那?一套有意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意思的话，你气什么？」


    「……」罗钊吐口浊气，口是心非说，「我没生气，只?是单纯觉得你行为?幼稚。」


    「哦，知道了，我挂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一下。」


    「还有事？」


    罗钊沉默了好几?秒顺气：「快一个月了，你没有话想?跟我说？」


    「没有。」


    她声?音平静得没一点温度，罗钊是真的生气了，没忍住拔高声?音：「许颜，你实在不识好歹！」


    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每天在车库等着她，就差亲口跟她说你过?来说句话，我就跟你和好。　　结果她还端着，一点面子不给。合着他在她心里就一点没分量？


    可是没地位，他能?怎么办，他还是得问她：「说说吧，你究竟想?怎么办？」


    这次轮到?许颜哼声?：「罗总都有新欢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那?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新闻怎么写?，我就怎么信。」许颜说，「反正我是不信，没罗总默许，那?些媒体擅自就敢翻了天了。」


    第103章


    许颜说完这句直接挂断电话?, 罗钊将?要辩解的话?直接堵在喉咙里。他看?一眼黑掉的手机屏幕，顺手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拨通内线将?徐严叫了进来。


    两人闹掰这一个月, 徐严过得十分胆战心惊，尤其生怕哪天早上自己没把握好火候，司机开车太快，罗钊装.逼失败，将?两人赶下车。


    不过还好, 他时间掐得精准，每次许颜一出门禁, 刚抬眼往罗钊这边看?, 他立刻吩咐司机摇上车窗开车，嗖的一下，留给许颜的只有他们耀武扬威的车尾, 简直帮罗钊挣够了面子。


    所以罗钊最近除了每次加班都叫上他, 竟然一次都没说他不精灵，这让徐严感受到进步带来的喜悦。


    徐严端正站着, 等着罗钊吩咐。


    罗钊已?经不指望他能揣摩出自己的意图, 开门见山：「林轻语那边还在闹腾？」


    「是，她和她团队很懂得欲盖弥彰的道理，话?题挑得虚虚实实, 算是隐晦承认了关系。尤其骋亚放出投资消息后, 那些嗅觉灵敏的媒体和营销号参与度很高，热度很高。」


    「只是隐晦承认？」


    「我认为不算特别明朗。」


    「那就给她加把劲。」


    「是。」


    「澄清用的声明, 公关部改好了吗？」


    声明已?经改了四五次, 罗钊每次都不满意，徐严实在不敢再说「好」这个字眼, 只说：「应该是完成了。」


    罗钊颔首：「我每天的行程表，你最近发给她没？」


    这话?题转得有点突然了，徐严愣一秒才：「您上次说的不准发了。」　　他说完才惊觉着自己似乎刚得太正面，连忙补救，「我以为您不想许总知道太多。」


    罗钊没跟他计较：「公关部改好后，你先发给她，她如果没意见，等时机到了直接发出去。」


    「那您？」


    「她满意就行。」


    「……」徐严头铁，「万一许总不回我？」


    「不回就是默认。」


    「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行程表，从?明天起正常发给她。」


    「是。」


    「另外……」罗钊抬眼，徐严严阵以待的望着他，听他不太自然的吩咐，「以后早上我说走，再开车。」


    「哦，是。」


    罗钊见徐严答应完杵着不走，一脸欲言又止，问：「你还有什么说？」


    「那个……」　　徐严推下眼镜，斟酌措辞，最后还是决定?简单粗.暴，「派出保护许总的保镖说，今晚陈氏木业生日宴，林茜茜找许总麻烦，被许总打了。」


    「……」罗钊足足怔住两秒，「她还能打人？亲自动?的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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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有点惊讶，转瞬又觉得凭许颜的脾气，遇到林家人挑衅，打人算是轻的。


    「林家人怎么说？」


    「林太太找许总要说法?，被许总把旧帐翻出来，就哑口了。事发地?是在后厅洗手间附近，现场人不多，暂时还没传开。」


    「林茜茜为什么找她麻烦？」


    「因为……」


    「恩？」


    「因为您，林茜茜说许总是……小三。」


    「……」


    罗钊把徐严撵出去，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越想心情越好。


    怪不得她不止骂他「王八蛋」，还拉黑他，原来是为了这个。


    要他说，她对他手段实在太温柔，受这么大委屈，心头酸都酸死?了，就这么呕他一会儿就算了？怎么着也该狠狠骂他几句，再打他一顿才能重?振妻纲吧。


    罗钊想像许颜此刻的心情和表情，嘴角提着提着，没忍住愉悦笑出声来。


    要说了解，许颜是越来越会揣摩他的意图了，他做了初一，她就能猜到十五去，可也越来越会装，明知故问，试探挑衅，非要他亲自凑上去坦白才放心。


    说到底，她心底还是没能全然信任他。她不曾完全放下从?前，所以更别提全然依靠他。


    想明白这些，罗钊心头不是全然不介怀的，可怎么办呢？她不肯全然交付，他也藏着掖着较劲？


    不可能的。　　两个人要想长久在一起，总有一个人要付出更早更多，也总有一个人要甘愿吃亏。既然他是男人，心比她大，那以后无论忍让包容，还是吃亏受气，都让他来承担就好。


    至于她，就让她在他掌心恃宠而骄吧。


    **


    许颜是第二天上午收到徐严的信息，声明和日程表都做得跟工作汇报一样正式。她嘴角弯起点弧度，还没打开细看?，秘书进来说：「许总，前台说有位林太太找您，他们已?经告知她，您今日约满，但林太太坚持要等。」


    来得可比她预想快许多，许颜颔首：「那就让她等吧。」她抬头看?秘书，「让前台不用招唿她。」


    秘书出去后，许颜吩咐夏至让赵恬等够两小时，她再过去。


    为罗氏服务的拓天公关是国内最好的老牌公关公司之一，成立早，业绩稳，尤其在危机公关方面为后辈奉献了许多经典完美案例。


    所以许颜是抱着学习态度，将?罗氏的澄清声明一字不漏仔细读了两遍。


    整个声明很简短，但语言浅显，措辞考究，重?点突出，不仅直接否认了罗钊和林轻语的关系，更表明两人不认识，无私交。罗钊早有感情稳定?的女友，此声明算是澄清，也是警告。如若声明后还有媒体或个人再刻意造谣，罗氏势必追求其法?律责任。


    声明的矛头看?似对准各位「不知真假，以讹传讹」的营销媒体，实际直中?要害，啪啪打着林轻语的脸，她这几年?怎么蹦跶的，大家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许颜想了想，给徐严回覆：【公关公司不错。】


    是公关公司好，不是罗钊好，她向来分得清楚。


    **


    临近中?午，夏至将?一份录音交到许颜手里。


    音频里，赵恬的声音有种有气无力?的柔弱，一阵哀求后，她确定?许颜不会见她，便很聪明的将?倾诉目标改成夏至，反正她只是要述说一个事实，是不是当?面倒不是最重?要的。


    赵恬说：「我知道许总恨我，今天来只是想郑重?道歉，不求她能原谅。当?年?，许总妈妈跟我关系好，我也是真心拿她当?姐妹，只恨我当?时不够坚定?，才犯下这样可耻的罪孽。这些年?，因为这件事，我良心一直受到谴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不该的，真的不该，即便是他主动?找的我，我也不该鬼迷心窍的答应，但我当?时真的以为他跟杨羽已?经说清楚，正在办离婚，所以才没控制好感情。　　当?初我是想让他将?许总姐妹接到身边的，只是当?时杨羽身体不好，我们怕贸然接走她们，杨羽会受不了，才忍痛放弃。后来他说如果经常跟许总她们联繫，会打扰她们的生活，担心她们姐妹会因为思念父亲过得不好，他才决定?斩断跟过去的一切联繫，搬来嘉城生活。但这么些年?，我们心里是挂着她们姐妹的。　　姑娘，这些话?，麻烦你一定?帮我跟许总交代?。」


    许颜听完赵恬发自肺腑的「表白」，奇蹟的没觉得生气，还莫名?有种遇到趣事的激动?感。


    这个女人不止能装会演，还能屈能伸，明知道她会厌会恨，偏将?那副楚楚可怜的做派直接端到她面前。瞧瞧她对林怀劲的称谓，当?真是害怕她极了，只敢用「他」字含煳指代?。


    赵恬算盘打得响，这样做无非是能推卸责任就推，不能推，她委委屈屈一回做样子，最好许颜能听了她说的气急败坏教训她，那她就又有了跟林怀劲哭诉的契机。


    可惜她这么多年?，真是固步自封的可以，依然只盯着自己手里的牌，不肯算别人手里捏着什么。她一直以为当?年?许颜妈妈离婚就是输，她小三上位就是赢，殊不知人家是嫌弃东西?脏了，自己不想要。


    许颜冷笑着关掉音频，吩咐夏至说：「你去趟医院，亲自将?音频和那份报告书交到林怀劲手上，最近天气不好，让林总在医院多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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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轻语近期上了一档挺火的经营体验类真人秀综艺，许颜晚上难得无聊，难得打开电视，入眼就是林轻语的那张脸。


    嘉宾们围着长桌吃晚餐，自然展露着有大概台本的真性情，话?题从?食物，气候，风土，一路聊到感情。


    某带着稚气的年?轻演员问林轻语：「轻语姐，你觉得具备哪些特质的男生最能吸引你？」


    突然被点名?，林轻语脸上露出天真羞赧的神情，一叠声的推拒：「这题，我没想过哎。」


    在座各位露出心照不宣的暧昧表情，附和：「现场想想啰。」　　「答案明摆着，又不难。」


    林轻语挺认真的思考几秒，还是说：「我对这方面实在没什么要求，只要真诚正直善良，对我好就够了。」


    小演员笑笑问：「轻语姐笑这么幸福，是已?经找到了吧？」


    林轻语抿唇：「算是吧。」


    众人起闹：「哦……」尾音长长的，全幅地?球人都知道的微妙表情，小演员偏看?不懂，追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林轻语顿一下，表情有点甜蜜的无奈：「我闺蜜跟他是亲戚，莫名?其妙就认识了。」


    「奥，闺蜜的哥哥，这关系好有言情小说范。」小演员两眼放光，开心又羡慕，「认识之后罗钊先生就开始追你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直接点了罗钊大名?，林轻语表情僵了下，连忙否认：「也没有，就认识而已?。」


    小演员：「那就是自然而然，两情相悦，哇，更浪漫了。」


    林轻语不否认了，当?然也没直接开口承认，她羞赧着微微点下头，表情做得很到位。小演员知道见好就收，哈哈揭过这茬儿，又跟其他人聊起来。


    许颜无心再看?下去，关掉电视，去书房拿了本书看?。因为心里装着点事，她看?得有点心不在焉。


    硬熬过半小时，她再次打开手机，林轻语在综艺里的这段视频果然上了热搜，底下评论两级分化，粉丝一边倒的石锤叫好，也有许多人愤愤说罗钊眼瞎，想不通他怎么看?上林轻语。


    她有点满意的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漱。接着不出她所料的，又一小时后，她早上看?到的罗氏的澄清声明冲到了热搜第一。


    呜哇！


    第104章


    罗氏声明?一?经发出, 就被无数大v转发，数据节节攀升，犹如一?记惊雷, 炸得正嗑cp上头的一?波人外焦里嫩。


    无论铁粉，吃瓜粉，还是路人粉，猝不及防之?下，第一?反应都是是声明?造假, 不然怎么可能林轻语才?承认了关系，罗钊这边就直接打?脸？


    毕竟林轻语「小心低调」是众所周知的, 之?前无论绯闻多么沸沸扬扬, 她?都咬着牙没坦白承认，好?不容易承认了，罗氏这边不顺着承认关系, 怎么还一?次性给人打?死？


    「声明?肯定是p的。」　　「对, 有人陷害。」　　「这些?人就是看不得小语好?。」


    林轻语粉丝在评论区义愤填膺，却被更多网友点醒。


    「罗氏官博发出来的东西还有假？」　　「人家没@林轻语让她?闭嘴, 就是仁慈了。」　　「脸皮真的够厚, 都不认识，就敢说两情相悦。」


    更有意思的是，罗晓棠很快转发这条声明?, 并附言：官方?版本, 我?家只有我?认识轻语，看热闹的都散了。」顺便@林轻语。


    罗晓棠跳出来说话, 等于另一?个「声明?」, 毕竟每次林轻语跟罗钊的绯闻总是扯着罗晓棠，她?在综艺里也?承认罗钊是闺蜜的哥哥。


    网友们都是福尔摩斯, 最会抽丝剥茧，演算推理，很快沿着时间轴整理出故事脉络。


    「很明?显就是林轻语单方?面蹭热度，看人家没计较，就越来越放肆。」　　「罗钊也?是大度，被人利用这么多次，忍到现在才?反击。」　　「罗钊单身?吗？忍无可忍是因为正牌女?友生气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女?朋友是谁呀？商业联姻？」


    但也?有少数粉丝坚持洗地。　　「罗钊说完全不认识分明?是撒谎，轻语去过?他私宅，坐过?他私人飞机，就算是罗晓棠带去的，也?不可能从没见过?。」　　「对，反常即使妖，话说这么满，肯定有猫腻。」　　「说不定是男人始乱终弃，轻语不要屈从权势，拿出证据反击，别害怕，我?们永远支持你。」


    网友们在吃瓜一?事上往往精力?无限，通常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能掘地三?尺挖出猫腻，对这种热度正盛的大瓜，更有种深挖祖宗十八代的执念。


    许颜没心思再看，直接打?给夏至：「联络天兰卫浴的刘总，就说时机成熟，之?前我?们为刘小姐做的方?案，她?现在用正合适。」


    夏至去办事，许颜见时间不早，直接上床睡觉。她?躺下，想了想又打?开微信，将罗钊从黑名单里拖出来，才?安心睡了。


    *


    早上起床，许颜先去楼下晨跑，回来洗完澡，收拾得当，正准备吃早点，门铃响了。她?有点微讶，以为是物业，打?开竟然是霍观潮。


    她?更惊讶了，不留心直接问出来：「怎么是你？」


    海博这边安保森严，访客要进来，首先要经过?前台门禁，不止要登记，如果业主有需求，前台还会跟业主确认。许颜恰好?属于有需求哪一?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观潮爽朗的笑：「怎么不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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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哦，他霍观潮要进来，肯定能有很多办法，理由不一?定是找许颜。


    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间？」


    他送她?回来过?，但只在楼下，她?连具体楼栋都没透露过?，他也?从没打?听。


    霍观潮认真说：「我?找私家侦探查的。」他「嗯」声，满意点头，「这钱花得值，查得分毫不差。」


    他的解释总是出乎意料，连胡诌都显得坦荡，许颜突然没兴趣再问。


    霍观潮说：「老朋友来一?趟，不请我?进去？」


    许颜看他一?眼，侧身?将他让进屋子。


    上次酒吧过?后，两人又见过?一?面，聊了半个下午。


    许颜跟他抱歉，顺便表明?跟罗钊的关系，自己的立场。她?坦然又坚定，他听完许久没说话，临走说需要时间消化，等不别扭了会再以私人身?份来找她?。


    一?礼拜后，他打?电话给许颜，开门见山问：「虽然俗套，我?还是想问，以后可以做朋友吗？」


    「哪种朋友？」


    「吃饭喝酒，谈天说地。」


    许颜思索一?秒：「你不会尴尬？」


    霍观潮笑，给她?吃定心丸：「朋友如兄弟，我?不会多想。「


    她?答应：「成吧。」


    他于是应她?：「改天来看你。」


    然后就是今天。


    霍观潮瞄一?圈客厅，回头看许颜，「关心」都写在脸上：「我?怎么闻到单身?的味道，你俩还没和好?？」


    所以有时候兄弟相处，比有想法的男女?还做作。


    许颜对上他目光：「快了。」


    「我?看未必。」


    「怎么？」


    「没什么，就觉着罗总醋劲儿?那么大，你别太自信。」　　霍观潮右手捂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话锋一?转，笑说，「不过?话说回来，罗总是真海量，我?现在想起酒还心慌，他要知道我?今天直接进你家门，会不会给我?扔酒缸里泡死？」


    霍观潮的演技总是造作得流畅，许颜有点无语的看他一?眼：「你大清早的来，就为了给我?提醒？」


    「当然不是。」霍观潮很不客气的拉开餐椅，坐在那份早餐面前，「早餐时间，我?来蹭一?顿。」


    「只有一?份，你怎么蹭？」


    「你少吃点儿?，我?俩平分。」


    「……」


    许颜最后只好?重做一?份。她?偏好?中?式早餐，清粥小菜，配小笼包，白水蛋，重做无外乎多蒸两包子，煮个鸡蛋，再加副碗筷，十来分钟就重新上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观潮看着新煮的那枚鸡蛋，用怀疑的语气问：「这就煮好?了？」


    「我?看了时间，八分钟，刚刚好?。」


    霍观潮表示不信：「我?的经验，起码半小时才?能好?。」


    他是想煮成石头吗？许颜问：「你会做饭吗？」


    「不会。」霍观潮十分肯定，「吃过?，也?是经验。」


    「……」


    许颜给他一?个爱吃不吃的表情，霍观潮十分好?意思的用自己手里的鸡蛋换了许颜面前那个，理由冠冕堂皇：「你不信邪，咱俩换着吃。」


    许颜提醒他，「两个都是我?煮的。」


    「事前准备肯定比临时起意充分，这个看着成色就比那个好?。」


    「……」好?吧，她?从没见过?连一?枚鸡蛋都能算计的男人。


    吃过?早餐，许颜说要去公司，霍观潮表示自己也?有事：「我?没开车，送我?一?程？」


    他的目的地恰好?顺路，许颜连司机都不用另外给他找。


    两人乘电梯下楼，出电梯时，许颜突的顿住脚，有点纳罕：「我?怎么总觉着，你今天会算计我?呢？」


    霍观潮走她?后面，被她?这一?眼盯得笑出声：「防范心还挺重，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许颜半眯眼：「说不准。」


    「保证不过?分。」


    霍观潮保证完，没等许颜再发问，赶着她?往外，三?两步出了门禁。


    门禁外，一?前一?后停着两辆车，夏至刚跟徐严对了眼神，看到许颜出来，心头喜悦之?情正待蔓延，一?转眼看到她?身?边的霍观潮，顿时感觉头被人用木棍敲了一?大棒，整个表情都懵住了。


    这，什么情况？


    她?不由看向徐严，对方?表情跟她?一?致，脸色却是更差。


    霍观潮十分热烈自然的跟夏至打?招唿：「夏助理，早上好?。」


    夏至僵硬一?笑：「霍总早。」


    「抱歉，刚才?吃早餐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下来晚了。」


    他声音清透洪亮，保证方?圆两米内的人都能听清楚。夏至和徐严的内心再次隔空统一?，两人都微微惊悚：什么情况，他是说在许颜家吃的早餐吗？


    夏至脸上笑容差点没绷住，正犹豫怎么给这句话掰正，霍观潮继续：「主要我?们许总做饭太好?吃，情不自禁。」


    夏至：「……」


    虽然隔着距离，夏至还是能感受到罗钊那边的气场，她?是真想跟霍观潮说，霍总你能不给许总惹祸吗？


    许颜帮她?说了：「你怎么这么多话？」


    霍观潮：「现在嫌我?话多，刚才?不听得挺开心。」　　他像模像样嘆口气，语气无奈中?带着宠溺，「女?人还真是翻脸比翻书快。成吧，听你的，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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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夏至、徐严：「……」


    车门落锁的声音很轻，因着关注的人敏感，才?变得清晰。许颜目光才?投过?去，罗钊的车早已启动?，快速从她?眼前掠过?，干净利落得叫她?心里犯堵。


    她?握紧手上的包带，有那么一?刻真想追着他出去，偏霍观潮还在她?身?侧煽风点火：「罗总这气性，我?早说让你别太自信，我?刚才?真怕他下来打?我?。」


    他就是不甘心上次被灌酒的事，许颜完全没了跟他掰扯的耐心，只是说：「你的保证，还真不值钱。」


    霍观潮观察她?神色：「生气了？」


    「你说呢？」许颜哼声，「还拿我?当兄弟，你就这么坑我?？」


    「这次算我?欠你的，以后你坑我?两次，双倍赔给你。」


    许颜不想理他了，直接上车，霍观潮没脸没皮跟上去，他收起玩笑和满身?吊儿?郎当的痞气，态度诚挚的道歉：「对不起，许颜。」


    许颜心头实际无奈尴尬居多，让她?在这种小事生气，这世上恐只有罗钊有这个能耐。


    「我?没生气。」她?转过?头看霍观潮，唇角自然往上提了提，打?定注意适当敲打?两句，让他下次别再过?分玩笑，还没张口，被他抢先。


    霍观潮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她?，认认真真，出乎意料说：「我?刚才?才?发现高估了自己，跟你当兄弟太难，我?要毁约。」


    ***


    第105章


    霍观潮的强势和罗钊是不一?样的, 比起罗钊不动?声?色的运筹帷幄，于沉默隐忍间暗搅风云的手段魄力，霍观潮行?事总是显得很张扬。


    无论?商城斡旋, 还是对待感情.事，他永远直来直去，坦白坦荡到磊落，容易给人一?种太?过自负，刚愎自用的印象, 也被?人暗地抓着疏漏，嘲笑他自作聪明。


    所以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 每个人都戴着几层面具，藏几符面孔，只是有人用低调弱化稜角, 有人则用高调掩饰实力野心, 对弈不到最后散场，说不清谁优谁劣。


    接触这么久, 许颜或多或少明白霍观潮的说话艺术, 他从没骗过她，即便偶尔夸大其词，却没在她面前说过假话。


    而?这一?刻, 她知道?, 他连夸大其词都没有。


    许颜避无可避，目光笔直迎视他的。


    「我心意已定, 如?果你毁约, 我恐怕不能和你再签新的。」


    霍观潮表示知道?：「我不喜欢暧昧，更不想靠撒谎接近你, 你我今后便是不谈私交，也多的是交往的机会。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以后能不能签新合约，是我的本事，也是你我的缘分。许颜，等我以后真的变心了，我会知会你的，那时我们再做朋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是霍观潮，纵然商场行?事有太?多手段，遇到真想从一?而?终的感情也是敬畏诚挚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撇开许颜和霍观潮，江氏和霍氏还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合作不谈私人感情，但谁规定私人感情不能在公事里产生?？


    他不用她给机会，也不要那些虚头巴老的名衔，只要她没有厌恶他，质疑他，小看他，于他都是机会。不光有机会，主动?权还全?在他手里。


    自信自负还自恋的霍观潮，在感□□上的执着强势也与常人不同。


    而?对于许颜，这实在是一?份毫无选择又毫无负担的选择，她点点头，答应他：「好，我免你一?次违约金。」


    **


    本来两人的和好板上钉钉，就差临门一?脚了，结果的确临门了，被?霍观潮一?脚踢歪了。


    许颜虽说不至于生?气，心里还是将这个始作俑者骂了一?通，但骂归骂，最关键的还是将那个被?气走?的小气鬼哄回来。


    怎么哄呢？凑上去说霍观潮胡说八道?，但是霍观潮怎么早上在她家，她为什么帮他做早餐，又是一?场不能出差错的解释。


    许颜深感这种事只能面谈方能彰显诚意，也更能说清楚，想了想打开微信，决定先?跟罗钊约个时间。


    她单刀直入的发了句：【今晚有空吗？】


    结果，左端一?个红色感嘆号，下文跟着：　　「罗钊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双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许颜简直一?口气堵到嗓子眼，她之前还只是拖他黑名单，他竟然更进一?步，直接给她删了！


    许颜有点不信邪，退出微信，给罗钊打电话，听筒内「滴滴」几声?，直接断了。


    许颜：「……」


    他连她电话也屏蔽了？！　　这是一?点后路都不要了？


    很好！许颜简直不能再气，刷的收起手机，整个人往后靠去。她心里憋着气性?，动?作幅度难免大了，闹出的动?静明显带着不爽。


    夏至连忙回过头，还没开口，许颜先?问：「现在什么情况？」


    她问的是林轻语的事，夏至说：「跟我们预计的一?样，罗氏用了点法子，声?明一?直挂在热搜。林轻语前段时间蹦跶得太?厉害，这会儿被?打脸是一?句反击的话都说不出来，被?骂得微博都关评了。　　刘小姐按照我们约定，将林轻语之前撩.拨舒家二少的聊天记录发了出来，点名道?姓说林轻语下.贱，勾引人夫。林轻语处在风口浪尖，这事相当于佐证，一?下就爆了。而?且刘小姐不光在微博爆.了，还发到她那些太?太?小姐微信群，嘉城圈子里也正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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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谈起这起八卦，也呵呵笑：「说起来也亏得舒二少深情人傻，他见林轻语被?骂，先?是直接找了自己老婆麻烦，然后用小号去跟网友对骂，反而?被?眼尖的网友顺着小号查到林轻语小号，还被?列了图片清单里面全?是他和林轻语偷.情的证据。刘总对沃伦这次公关策略很满意，已经将下一?年的续约书发了过来，还特意帮刘小姐转达了谢意。」


    许颜颔首，不自觉笑说：「刘小姐比我们想像的还聪明。」


    舒悦卫浴（舒家）和天兰卫浴（刘家）虽是亲家，也是正儿八经的竞争对手，多年来一?直争夺市场份额，专利技术优先?权，明里暗里都硝烟瀰漫，堪堪维持着表面和睦。


    当初两家联姻的消息传出，还稍稍震动?过整个嘉城权贵圈，不是两家财力太?雄厚，强强联手惹人艷羡，实在两家互不对眼太?久，突然摒弃前嫌结亲家，这事太?新鲜。


    当时有传言说是刘小姐看上舒少爷，非君不嫁，最后刘家主动?上门，才?促成了这场「高嫁」。对于刘家，这场婚姻有感情受制于人的无奈，


    而?对于舒家，用一?纸婚姻，就收拢一?个竞争对手，实在是稳赚不因的买卖。毕竟虽然舒家实力超出刘家一?大截，却很难达到压倒性?局面，刘家一?个独女进了舒家，将刘改成舒只是时间问题。


    后来的事，圈子里的人都看着，舒少爷不喜欢刘小姐，对妻子感情寡淡，反而?被?记者拍到几次探班某女星，疑似出.轨的照片；而?刘小姐真心爱丈夫，管不住丈夫，只能讨好公婆，一?进门就将原本属于天悦的几个大单，拱手送给舒悦，所以每次舒公子有了绯闻，第一?个跳出来澄清的总是舒太?太?。


    这事之前，许颜单独见过一?次刘小姐，对方越过刘总约见她，她因着传闻关系，猜测对方是否是放不下夫妻感情。


    没想刘小姐直接告诉许颜，她的目标是离婚，因为有婚前协议，舒少爷身败名裂，她可以从中得到更多好处。所以除了爆出手里的料，还必须挖得更深更广。


    许颜惊讶于她竟然能和舒家签这种协议，刘小姐两指捏着咖啡勺低笑：「人性?都是贪婪的，但大多数人都目光短浅，我们只要给他们最多的眼前利益，就能掩人耳目拿到我们想要的。」


    她说：「我结婚七年了，女人没有几个七年，但用七年换一?个舒氏，我不亏。」


    刘小姐说的舒氏，是她在舒氏多年培植的势力，以及她手上掌握的所有可以带回刘家的人脉资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说：「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如?果不是爱舒恆爱的疯魔，委屈求全?，把刘家的身家先?押给舒家，我今天也拿不到这份回报。」


    人生?在世，豪门沉浮，没几个人是容易的。游走?金字塔上端的人，即使没有爬到塔尖，也歷练出不凡的生?存之道?。如?果这个圈子人也靠演技过活，要求和水准恐怕比许多科班出身的人还好。


    不过事情尘埃落定，这些秘密实在不足以为外人道?。


    许颜问：「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刘薇薇说：「我不爱舒恆，却是真的不喜欢林轻语，恰好你也这么厌恶她，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


    许颜容色平缓的看着她：「刘小姐还知道?什么？」


    刘薇薇大笑：「其实我是猜的。」


    许颜眼里闪过一?丝怀疑，转头就要揭过这茬，刘薇薇赶紧说：「别?介意，我说的是实话，当时你问我手里有证据吗？我当时不够信任你，说没有，你让我找，还教我怎么找。你或者自己没发现，你当时的眼神是真的心疼我，也是真的恨着她，所以我就相信你了。」


    许颜没想到她的信任来的如?此随意，不由莞尔，开起玩笑：「你觉得我们同病相怜？」


    「哈。」刘薇薇笑得长大眼，表情夸张的表达真挚，「罗钊怎么可能看上林轻语。」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


    许颜轻笑：「为什么不会？」


    刘薇薇挑眉，表情是「女人真他妈没例外」的嫌弃，答案却从善如?流：「你在罗钊身边，他眼里还能容下谁？」


    这话题扯太?远，也过于亲密，许颜看眼时间，本想拉回来，顺便告别?。


    刘薇薇突然说：「你认识王诗韵吧？我和她关系很好。」


    许颜一?时没接话，表情有点不置可否的意思?。


    刘薇薇笑，没有迴避：「诗韵这些年一?直放不下，直到上次跟他哥去了江逞的生?日宴，见到你，她才?释然了。诗韵从小的梦想是翻译官，但王家只有一?个女儿，宠着她也限着她，总想让她的发展符合家族联姻的标准。当年她和罗钊见面，罗钊陪她聊了一?整晚的理想，十分认同她的翻译官梦想，饭局没结束，她已经喜欢上他。　　直到江逞生?日宴，诗韵才?恍然大悟，原来罗钊的耐心不是为她，他当年跟她聊的是你的理想，是你曾经留在他记忆里的那些不可取代。」


    「所以我就知道?了，罗钊没有澄清关于林轻语的绯闻，是林轻语不配，你也不需要他的澄清。」


    刘薇薇言尽于此，约谈散场后，两人在地下车库分别?，许颜目送刘薇薇上了一?辆红色超跑，她摇下车窗对她微笑，然后升上车窗，换张脸孔，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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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她的车消失，如?同看见另一?个不择手段的自己，心中愉悦而?悲凉。她当时想着罗钊，只希望最后他对她，不会失望得彻底，也稍微手下留情。


    第106章


    许颜一直是相信人性本恶的, 不然为什么?锦上添花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这话不仅放在商场灵验，放在少?不更事, 最该纯洁无限的一群人里?，一样灵验。


    比如?校园霸凌通常都带着倾向和?群体性，人越是被欺负，越是谁都想上去踢一脚。那个临门才踢一脚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老实的好人, 平庸又透明?，却最容易在别人耍够威风, 准备打道回府时跳出来, 做最狠做过分的事，宣示自己?可能?另有乐趣。


    就像是年级倒数第二，心里?明?明?庆幸还好有倒数第一, 往往又是最瞧不上倒数第一的那个, 卯足劲儿向上头招手?，期盼他?们带着他?一起将最弱那个踩在脚下。


    这些个比喻用在今日的林家身上, 不是太准确, 却也殊途同归。


    林怀劲平时为人低调，待人客气，赵恬在外也总是一副温柔肯吃亏的嘴脸, 所以林家在嘉城权贵圈虽从不显赫, 也算家教良好的清贵人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惜林轻语的人设说?毁就毁，名声脏得她身后的林家也立刻污点满满。丑事一桩桩被挖出, 一点点成了嘉城富贵闲人们听着嫌脏耳, 谈起嫌脏嘴，却又乐此不彼, 絮絮叨叨的下午茶谈资。


    这事说?起来，又是流量时代独有的福利，如?今只要话题够热，瓜够大，网友中总有各路神仙，知?道过去未来，不止是「据说?」式讲故事，更有大量有理有据，逻辑分明?的现?身说?法。


    借着林轻语的热度，当?年赵恬恩将仇报，算计老闆娘，从工厂女工睡到老闆床上的事迹被挖出来，林怀劲抛妻弃女，狠心对女儿们不闻不问的事迹也被挖出来。当?然了，怎么?能?少?得了林茜茜扑朔迷离的身世之谜。


    吵吵嚷嚷中，也有人是清醒的，慢慢觉出味儿来。林家的事说?透了在权贵圈不算触及底线的奇闻异事，舆论借风而起，以摧古拉朽的力量，一边倒的形成打压局势，说?没人从中斡旋，落井下石，他?们是不信的。


    无论娱乐圈，还是权贵圈，真正掌握话语权的往往不是某个人，是这人手?里?握着的资本。


    有资本就有分量，好比娱乐圈用资本捧人，不一定能?捧红，但捧出名头是很容易的，但是相反的，有人动用资本黑一个人，一件事，比让他?/她红容易千万倍。


    说?到底，人性就算本恶，恶意?被激发前，大多数人先有一颗惩恶扬善的赤心。


    可是觉出味儿又怎么?样，圈子里?年年有起落，有新贵，就有破落户，人们巴结新贵还来不起，谁会蠢到触霉头，不知?深浅的得罪人。


    林家是真的身败名裂，许颜看着自己?亲手?造就的局面，想着一路走来的艰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开心是肯定有的，虽然还不能?说?完全得尝所愿，但走到这步已经是她从前想像中很畅快的一步。


    但她总觉得少?点什么?，心口似乎还憋着一口气不得纾解，却是不得其解，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惘。


    这种不适迷惘一直持续到林怀劲亲自过来找她。


    那是一个工作日的早上，她刚到公司不久，秘书送了咖啡退出去，不到一分钟又敲门。


    秘书说?：「许总，劲宇食品的林总来了，说?想见您。」


    她下意?识的发愣，那一瞬的感觉很奇异，心头一直的不快好像登时有了出口，身上的所有细胞都激动得跃跃欲试，唿吸之间，连日来的滞浊之气都变得清明?。


    她才知?晓，原来自己?心里?也酝酿着同样俗不可耐的恶。


    对，就是这样，她一下明?白她不得劲的地方在哪儿了，


    她要的不是冷眼?旁观，不是处之泰然，她要的是亲眼?目睹，要的是亲手?杀敌后，敌人仰望自己?，祈求饶恕，将生?杀捏在手?里?的快感！


    许颜压着心头膨胀纷乱的愉悦，沉吟片刻问：「今天的预约不是满了吗？」


    秘书说?：「是，前台也跟林总说?了，但他?坚持要等。」


    「那就让他?等。」她抬眼?看向秘书，在对方等待示下的目光中，轻松补充，「告诉前台，谁都不必招唿他?。」


    秘书出去后，许颜开始工作，那天她工作效率很高，下班前已经处理好所有事情，但她早已决定不见林怀劲，她乘专属电梯下楼，于隐蔽处看见林怀劲坐在大厅沙发上。


    林怀劲大半个身体侧对着她，虽然端坐着，却明?显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双脚脚尖抵地，两手?放在膝盖，微仰着头，眼?睛盯着她可能?出来的方向，一个侧面已经足够慌乱。


    那一刻，她岂止是幸灾乐祸！


    许颜晾了林怀劲两天，到第三天下午，林怀劲终于将她堵在电梯口。


    林怀劲的开场白没什么?新意?。　　「许总，我等了你很久，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三个月，面前的男人苍老得让人心惊。他?还是两鬓微斑，头顶的头髮依旧青黑，但整张脸却是瘦削得脱了骨相。


    他?双颊凹陷，眼?眶深得刻骨，那双彼时磊落清明?的眼?，此刻看向她时，不仅瑟缩躲闪，浑浊间，还有些畏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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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在害怕她。


    那一刻，幸灾乐祸也好，悲悯可怜也罢，许颜淡漠看着他?，很容易就让他?得尝所愿。


    时间是下午四点半，这个时间会面，更适合安排在咖啡馆或茶室一类的地方，但那类地方通常不怎么?宽阔，两人对坐，首先在空间上就拉近了距离，是适合谈话或交心的场所，和?今天的主题十分不搭。


    许颜于是让人将地点安排在一家酒店的包房，房间内金碧辉煌，水晶灯摇曳，大理石地板光可鑑人，照出冷漠的人影。


    两人默契选了离彼此最远的座位，隔着整张圆桌对坐。许颜兀自喝茶，等林怀劲开口。


    可林怀劲好像已经忘了是自己?来见的她，只管咬紧牙口，入定似的望着她，半晌无话。


    许颜之前晾着林怀劲，有一些原因是在思索他?来找她的目的。忏悔认错？这些她是欢迎的，纵然她没有原谅的打算，也更乐意?他?悔不当?初，心如?刀割。


    但她没有半分心思听他?解释，更不想从他?嘴里?听到执迷不悟的狡辩，如?若那样，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蓄积半生?的怒意?和?恶意?，闹得场面都难堪。


    许颜喝掉第二杯茶，实在没耐心陪他?磨性子，抬眼?看去一眼?，不留痕迹问：「林总这次找我，是要谈公事，还是私事？」


    被她揶揄，林怀劲终于回神，张了两次嘴，才终于开口问：「你是舒颜？」


    他?勉强扯了下嘴角，表情僵硬，语气有些小心翼翼：「那次我便觉着你面善，我真的没想到，你真的是舒颜。」


    许颜没有任何迴避的看他?，冷冷清清的嘲讽：「这么?看，赵恬果然比你聪明?，我打了林茜茜一顿，三言两语，她就懂了。」她问他?，「林总收到录音，感觉还好吧？你夫人真是很会说?话。」


    林怀劲表情一僵，满脸尴尬神色，侷促说?：「她说?的不是真的，当?年是她主动，劝我和?过去一刀两断也是她的主意?……」


    「林总想说?，赵恬当?年给你下蛊了，你身不由己?？」


    林怀劲本就有点说?不下去，许颜这一反讽，整张脸登时烫的发白。


    他?明?白的，当?年的事起因如?何到如?今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错了，既然犯了错，妄想在女儿面前坦诚狡辩都是一件太失格的事情。


    可他?还是想说?：「舒颜，当?年很多事，都不是我本意?，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当?年怎么?就做了那样的选择？」


    「所以林总今天来，是上我这儿解惑来了？」


    「舒颜，我今天来是想跟你道歉，爸爸对不起你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总如?果希望对话顺利，就请收回这种不合适的称谓。我姓许，叫许颜，你还是叫我许总合适。」


    裹挟在温柔里?的冷酷才是最决绝的，林怀劲也知?晓，许颜今天给这个机会，不是让他?诉苦认亲的。


    他?斟酌措辞问：「你妈妈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十三年前，肝病。」


    怒极伤肝，肝气郁结，林怀劲明?白她的意?思，目光中的虚浮都变成诚挚的隐痛：「我对不起她。」


    「嗯，是对不起。」许颜说?，「不过没有你的那十年，她过的比从前更好，她生?病是因为我姐姐。」


    「……舒垚是怎么?死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对不起。」


    这两句对话后，两人沉默许久，在林怀劲认为她不会再想跟自己?说?一句话时，她突的开口。


    「你离开第二年，跟妈妈一起开店的合伙人卷钱跑了，她一时没能?力负担两个孩子的学费，就把?我俩关家里?，自己?出去打工赚钱。我们当?时住在三楼或者四楼，挺高的，但只要趴在窗口就能?看到大门，我和?她常常一下午都趴在那边，踩着小板凳，努力垫着脚，看下面小孩玩耍，等着妈妈回家。但我俩实在太矮了，即使站在板凳上，也只能?勉强看到楼下的人影。」


    「我记得那天下着雨，妈妈一直没回来，我俩饿久了在家里?哭，但是哭了很久也没人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颗长了毛的山楂球，分我一半，她突然说?，听到爸爸在叫我们，然后就爬去窗口。」


    许颜有时候会觉得奇怪，其实那时候她还很小，三四岁的光景，但脑子里?这些画面总异常的清晰，记忆跟默片一样没有声音，纵然不是连贯的故事，但画面里?她姐姐的脸总是鲜活得残忍。


    她其实不记得舒垚是怎么?爬上窗台，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吃那半颗长毛的山楂球，记忆是颠倒的，以至她在后来无数次的梦里?都不能?完整重现?那个画面。


    但后来她看每一颗山楂球都能?闻到灰尘的味道，满嘴苦涩的犯噁心。


    她看见舒垚上了窗台，站在上面看着地面的她，开心的说?：「妹妹，我看到爸爸了，爸爸来接我们了，还带了饼干。」


    然后，舒垚的头穿过宽阔的防盗网，就那样永远消失于她的世界。


    「我听说?她当?时是头着地，脑浆都摔出来。」


    温情结束了，她最后一句话冷漠到用残忍形容都是抬举，「林总吃过豆腐脑吧？所有人都说?她可怜，说?现?场就像是摔烂了的豆腐，和?着血流了一地。只可惜我没有亲眼?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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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林怀劲看到了，他?脸色惨然，双目赤红，嘴唇颤动着看了许颜许久，两行清泪终于漫过眼?眶，沿着脸颊滚落。


    他?双手?掩面，哭得双肩震动，而那些也眼?泪却如?同有了灵魂，汹涌穿过他?指缝，滴答砸向地面。


    许颜说?：「林怀劲，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数以万次的想，如?果你是一个人，你承担一个父亲的责任，我妈妈有钱送我们去幼儿园，她就不会死。所以你这辈子都要记住，，是你害死了她。」


    林怀劲点头，没有再道歉，或者面对前妻，他?还能?表达这份他?自以为是的诚挚，但面对女儿，他?也知?道自己?不配。


    许颜等他?哭完了，往自己?杯子倒了水，手?腕一转，就茶壶送到林怀劲面前，语气已经平和?：「林总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她话里?话外都是讽刺，林怀劲知?道一时半会没法改观，只能?道声谢，静默着寻思接下来的说?辞。


    许颜却没打算留给他?思索煽情的时间，直接说?：「林总今天来找我，当?不只是想听个故事。」


    林怀劲忍耐片刻，抬头望着她说?：「如?今林家已经身败名裂，你……你解气了吗？」


    许颜嗤笑：「你觉得我只是在生?气？」


    「我可能?用词不当?，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如?果你同意?，我是真的希望可以弥补。」


    「林总要怎么?弥补？不如?说?说?方案。」


    「我手?里?的林氏股份，我名下所有的资产，我都给你，我……」


    林怀劲兀自说?着，直到许颜一记没有温度的目光冷冷扫过来，他?侷促住嘴，瞬间没了底气：「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但我也只有这些。」


    许颜笑了：「林总说?笑了，看得上啊，钱不少?呢，我怎么?看不上？」


    林怀劲精神微振：「我们可以马上走流程。」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你要跟我和?解也行，我也可以让林总继续维持该有体面。不过赵恬伪造股权转让书给你造成大损失，她这么?大胆，这些年手?上肯定也不只沾了这点。不如?林总为了林氏，割捨爱情，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听清许颜的要求，林怀劲面色刷的变得惨白，冷汗禁不住淌下来，怔怔看着她，半晌都没出声。


    许颜一下明?白了，饶是到了这个局面，面前这个人是真的后悔了，但他?的道歉忏悔里?依旧夹杂了少?许算计。


    他?拿来全部身家作为筹码，说?是弥补，不过是以退为进，换她对林家停手?，用钱财交换安稳。他?或者还在赌博，赌她心底到底残存一丝血脉亲情，不会将他?逼得太绝。


    所以，她也懂了，这么?多年过去，当?初情深时候的血脉亲情于他?尚且抵不过温柔缱绻，如?今更不会值得一提。


    许颜突然不想再与?他?斡旋，给他?最后一个机会：「林总，答应吗？」


    「我……」林怀劲嘴角抽动，嗫嚅着，「她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林怀劲，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我花了这么?心思，做了这么?多事，不是为着今天听你说?句可笑的对不起。我不需要你道歉，也不需要你忏悔，你每一个深情厚重的表情都让我从心里?感到噁心。」


    「你是想知?道我怎么?样才会收手?？」　　许颜一双眼?睛如?同锋利刀刃，将林怀劲颳得胆寒，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终于说?出今晚忍耐多时，数次想推到重来的一句：「我要你林家家破人亡。」


    第107章


    谈判后復盘是许颜保持多?年的习惯。她在回去路上回忆和林怀劲的这次交锋, 他说的每句话，他看她的目光，他的举止, 他脸上每个细微表情。


    反覆两次，她终于可?以确定，对方今天?的确是带着诚意来的。


    林怀劲最后的选择在许颜预料之内，谈不上生气，甚至连悲喜也感受寡淡。曾以为恨入骨髓的人, 真的落魄到了?眼前，想像中得尝所愿的快乐也没维持太久。


    近来形容人流行用「骨相」, 彼时, 她盯着林怀劲那双眼，彼此映照中，两人轮廓何其相似。


    她好整以暇等着预想的答案, 他还没开口, 她就知道不会?——一?个人相信一?个人太久，为这个人辜负所有, 就算失望透顶, 恨入骨髓，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推翻信仰，承认自己?窝囊可?笑。


    林怀劲骨子里刻着文人的清高?规整, 不尽父责, 却依然放不下为父的姿态。他深知已经不可?能得到原谅，那么?就背着荒谬的外衣, 在她面前强装执着。


    为了?体面, 放弃最后一?点可?能的怜悯，这便是他自以为是的另一?种弥补。


    许颜自嘲的笑, 人性总是这样自私自利，复杂难辨，不光林怀劲，就连她自己?也不够心无旁骛，既希望林怀劲够狠心骨气，疾言厉色指责她，那就恰好掐断她心头一?切柔软顾虑，将刀刃亮得更?尖更?厉；却也巴望着对方幡然悔悟到看破尘世，豁出?命来只?想要她一?句原谅。


    但其实，无论那种场面，今天?都断不会?有父女相携，摒弃前嫌的戏码。


    瞧瞧，多?可?笑！


    不过她最后撒谎了?，她报復的目的的确是想要林家家破人亡，可?是林家闹到今天?这步，身败名裂，劲宇都易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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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宏图是什么?货色，她清楚得很，劲宇走到穷途末路只?是时间问题，她根本犯不着再动心思。让林怀劲亲眼看着劲宇在自己?可?参与?的情况下，不可?控的倒塌，比她凑上去推波助澜可?有意思的多?。


    她明?白的，她相信林怀劲应该也清楚，可?是他为什么?那么?笃定她一?定会?再向劲宇下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稍稍沉思，一?下明?白过来，林怀劲畏惧至此，应该是把?她认作那个背后支持赵宏图的人，也顺带着认定她想夺回劲宇。


    想通这事，许颜蓦地笑出?来，林怀劲还是迂腐煽情到极点，难怪分外吃赵恬那套，一?个烂摊子，他还以为她有那些情怀，要夺回所谓母亲的东西？


    呵，让他失望了?，比起那些虚头巴脑清丽脱俗，她这个人是跟她母亲一?样，「俗不可?耐」的只?爱钱。


    许颜没空再去探究劲宇那些弯弯绕绕，端着静观其变的心态，心情都好上三分。


    **


    林轻语的事情在网络上闹了?许久，热度才慢慢退下来，许颜是怎么?也没想到，下一?个被人戳着嵴梁骨谩骂的人会?是许隽。


    事情来的毫无徵兆，网络上的起因一?则挺普通的警.情.通.报。事发地是嘉城某条着名酒吧街后巷，凌晨时分，发生了?一?件强.奸.未.遂事件，受害人陈某报案，当事人许某被警方控制，接受调查。


    说不上谁先谁后，该警.情.通.报最开始被顶上热搜时，还有人放了?当时的监控视频。


    空荡的酒吧背街，首先进入镜头的是一?个穿戴规整的年轻女孩，她低着头，步履稍微有一?点虚浮，不疾不徐往前走。


    那个地方不是主干道，没有所谓「天?眼」，监控属于某间酒吧。因为曾经发生过醉汉砸车事故，视频画质很清晰，缺点是监控范围有限。


    年轻女孩进入镜头死角。她身后四五米的样子，跟着一?个高?瘦男人，男人戴着帽子口罩，也不疾不徐的往前走，却是在进入死角之前，突然发力奔跑起来。


    然后就是约三分钟的空白，很突然的，刚才走入死角的女人步履急切慌乱的闯入屏幕，头髮衣衫皆已凌乱，她扑倒在画面正中，内裤都已经褪到膝盖一?下。


    而刚入跟着她进入的男人，也追着她出?来，头上帽子还在，口罩被扯到下巴。他盯着地上的女孩往前走了?几步，女孩原地扑腾尖叫，抬手指向镜头方向，男人本能侧扬起脸，英俊面容暴露无遗。


    视频在这里被剪断。虽然因为涉及案情隐私，网上公开流传视频很快被警方勒令清理掉，但私下的传播却是阻断不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隽正当红，很快有粉丝闹上b站，微博，铺天?盖地的谩骂和维护争锋，已经说不清哪个阵营才是理智。


    纷乱之中，许颜只?知道一?点，这件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查出?真相，还许隽清白。


    对于一?个明?星，舆论就是风向标，无论留在身上的污点是真是假，拖延的每分每秒都可?能是致命打击。唯有在公众认知尚未真的尘埃落定前，拿出?有力证据澄清真相，才能真的堵住悠悠之口。


    警方动作很快，连夜进行问询，许隽当然配合，但受害者情绪激动，无法笔录，现场监控除了?两人再无旁人，直接将案件推入僵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颜心急如焚，各种办法用尽都只?得到爱莫能助，暂时等待的答案。唯一?庆幸的是，许隽粉丝群体偏年轻化，这事闹的波澜辐射面有限，暂时还没传进许林耳朵。


    可?是许颜怕啊，许林不是在家赋闲，所以这个「暂时」时间相当有限。无计可?施之下，她依旧忍不住硬着头皮想办法。


    她知道大概办案流程，知道警方肯定会?调取周围所有跟案发现场沾边的监控视频，她相信许隽的清白，也相信最后可?以真相大白，却无论如何不能做到坐以待毙等消息。


    她让夏至找来那段路前后的监控，盯着事发前三小时内去找，她基本熬了?整个通宵，最初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要找什么?，只?是坚定机械的盯着不放。


    直到事发前半小时，一?辆车经过路段进入死角，一?分钟后一?张熟人的脸出?现在视线，竟然是李未。


    她不敢耽搁，立刻将车牌号报给夏至，对方很快回她消息，那辆车果?然是李未的私车。


    许颜像是终于抓到救命稻草，来回看那段视频，看不出?答案，又翻出?巷口的视频，她算计着时间，带着车辆驶过那瞬间一?遍遍重复，在眼睛累的几乎出?现黑点前，终于确定那天?开车的人不是李未。


    不是李未！她的心一?下舒展开来，适才还细微的希冀在那一?刻膨胀到最大。


    她是这样想的，李未不是自己?开车，司机没有跟他下车，那事发时，那人是否有所目睹？或者退一?万步，那人没有目睹，如今天?热，司机在车上就不可?能熄火，那行车记录仪里面……


    警方还是没有消息，许颜一?刻也没耽搁，直接就找到李未。那边听到是她有一?瞬的惊诧，但到底是商场里浸淫多?年，那一?瞬过后，他跟她说话的语气便熟稔自然的犹如老友。


    许颜直截了?当说了?来意，李未自然满口答应，他当即让人去查了?当天?的记录，不到半小时便回復她找到了?，并且拍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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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很客气问他要，结果?李未很坦白跟她说：「我刚才将东西送去罗总那里，许总既然跟罗总住得近，直接找他拿更?方便。」


    他语气是克制的，但那话听着实在不算客气，许颜一?下就明?白，这句一?定是罗钊的原话。


    但是她为难李未又能得到什么?呢？罗钊开了?口，他们?都只?能照办。


    许颜几乎熬了?一?天?一?夜，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狼狈，疲累得动脑得费力。但她不能不去思考，她寻思着罗钊可?能的「刁难」，一?边花最短时间洗了?澡，将自己?收拾清爽才出?门。


    这时已经将近下午五点，夏至来接她，她先打电话给徐严，问清楚罗钊在公司，立刻往那边赶。岂料路程过半，徐严来电话说，罗钊去了?科技公司下面的研发中心。


    那地方在嘉城郊区，跟罗氏总部几乎隔了?大半个嘉城。


    许颜下意识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徐严说：「说不好，罗总说等事情忙完了?。」


    许颜自然不会?傻到再问他什么?时候忙完，他心里有气，是非要她跑一?趟不可?的。他要挫她的锐气，要她跟他低头，她都明?白理解，但心里却是恨得不行。


    他怎么?能这样？现在时间多?急迫，他找其他时候消磨她不行？非要这时候逮着她扒皮削骨。


    明?明?曾经肌肤相亲，亲密无比，她不过是触了?他逆鳞，让他失了?面子，哪怕跟背叛两个字边儿都不沾，他就能这样对她下狠手！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下了?床，翻了?脸，床上的柔情蜜意都是过眼烟云，一?眨眼就没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颜越想越恨，担心和委屈叠加，极力压抑着还是落下泪来，一?滴落下，后面的就再没法止住，一?滴滴连成线，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夏至见她这样，吓了?一?跳，连忙递过纸巾去，劝说：「许总，您别着急，这时间段不堵车，我们?走城际高?速过去，半小时就能到。」


    许颜摆摆手说不用，掩饰似低头在手袋里翻找，结果?翻出?来一?条罗钊的手帕，靛蓝底色上点缀同色暗纹，质地很柔软。


    她记不得什么?时候放到她包里，气性一?起直接扔到脚下，胡乱用手背按了?按眼睛，转头看向车窗外，很顺畅的骂：「罗钊这个王八蛋。」


    「王八蛋。」　　这句声音小了?，她嘴角一?撇，又滚下几滴泪来。


    夏至被这意外的「苦情」惊讶得手足无措，她平时自诩机敏，但这个处境下，她也看出?罗钊在有意为难，实在不能编出?花儿来，顿半天?，才说了?句了?胜于无的：「罗总大概是真有事。」


    许颜问：「我平时是不是……」


    她没说完，夏至也懂了?：「是有一?点。」她没点出?「过分」两字，「上次霍总在车库，您应该跟罗总解释清楚。」


    许颜没接话，眼睛还是望着车窗外，咬着牙沉默一?会?儿，呵的笑出?声。


    所以她真是活该不是？她如今在他面前就是个混不吝，骄纵无边，不讲道理，不肯让步，他能抓住的她的软肋就只?有许隽了?。


    **


    第108章


    一切如许颜所料, 等她到了研发中?心，罗钊又?换地方了。不过逗她白跑两次，他这?次给了痛快话, 他回家了，在?公寓等她。


    许颜有心理准备，接到这?个消息，心头?平静之余，反倒有点?意外之喜的意思。


    徐严等在?车库, 亲自送她进电梯。电梯一路畅通上行，许颜看着门上自己的影子, 恍然想起?五年前那个夜晚。


    她费了很?多心思设那个局, 以自己为赌注，目标是罗钊。


    她下?了血本，孤注一掷进行那场豪赌, 可笑至始至终没有超过五成的把握, 无论实施前，还是实施中?, 每设想算计一次, 信心就往下?垮一寸。


    那时候的罗钊离她太远了，高高在?上，淡漠规整得没有温度, 模样明明早被她记在?脑海, 但算计心起?，他永远只是个遥不可及的影子。


    她是真没想到他会带她走, 她原先的台词也?不是那句, 她只是要他眼里留下?她的印记，或者再进一步, 他可以给她一个循序渐进的机会。


    她运气从小不好，考试永远九十九，二?选一的判断题逢蒙必错，要很?努力才?能拿到年级第一，第一次来嘉城就丢了钱包。


    但那个晚上，上天突如其来的眷顾起?她，她大胆说了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众人惊悚鄙夷，他却答应了。


    她永远记得罗钊当时看她那一眼，清冷沉静，淡漠中?带着一丝刀锋般的锐利，以及他沉冷的音色。


    「试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个字的决定，在?当时不过带来一场庆幸，如今回想却有种被命运颠覆的错觉。他带她回了海博，他的家，一切故事从那晚开始。


    电梯门打开，入眼即是玄关，绕过去，客厅灯亮着，罗钊穿着白衬衫，长?腿裹在?平整无皱的西裤里，面?对她站在?落地窗边，好整以暇看着她走近。


    他今天的西服颜色是墨蓝，上面?滚着规整暗纹，领带是绀蓝色——此刻已经?都除掉，就挂在?玄关侧面?的衣架，她进门后便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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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天气愈热，如若不是特别?正式的场合，他习惯选更轻薄休闲的西装，颜色也?更浅一些。


    这?样一看，许颜窒闷了一路的心情?，突然好了几?分，自己给他找理由——他大概今天是真的有事处理。


    客厅依旧宽阔得过分，许颜匆匆扫过四周，这?里的一切和五年前相比，似无一丝一毫改变。她很?快走到他面?前。


    两人隔着半臂距离互相看着，谁都没有先说话，气氛一时间安静得有一点?怪异。


    许颜心里不是滋味，曾经?的亲密爱人，经?歷了吵架分手冷战，不过一个月的分别?，再正面?相对，彼此间竟就生出疏离遥远感觉。


    她垂眸，鼻端条的一酸，回想分别?四年那次再见，好像都不如此刻来的伤感艰难。果然，恨意很?多时候是味良药，对付自欺欺人的病根尤其奏效。


    委屈的心一寸一寸，她又?想哭了。


    许颜隐忍的吸了下?鼻子，罗钊问：「吃饭没？」


    她抬眼看他：「东西呢？」


    「哭过？」


    她轻轻摇头?：「东西呢？」


    「累了没？」


    「……」


    「这?些天一点?儿没想我？」


    罗钊手抬起?来，想碰她眼睛，她头?一偏，精准躲过。


    「我不是来跟你聊天。」许颜顿两秒，声音冷漠里带着几?分烦躁，「问你东西呢？」


    「如果不是为了那段视频，我请不来你，是吗？」


    罗钊目光沉静的盯着她，语气是只想要个回答的平和，许颜心说不是，开口却是肯定：「是。」莫名其妙又?加一句，「既然分手了，就应该断干净。」


    听她这?样说，罗钊瞳孔缩了下?，下?颌紧咬，整张脸都冷下?来。


    许颜话出口就后悔，一时间心虚慌乱，不敢直接和他对视，垂眸看着他下?巴，有一种想抬手将那处锋利揉得柔软的冲动。


    她忍着没动。


    罗钊的声音悬在?她头?顶，冷冷落下?：「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你解释。」


    「罢了，你都让霍观潮进家门了，也?没什么好说。你走吧。」


    这?就是他等解释的态度？他自己已经?解读完了，不相信她，等她解释是假，等她来质问奚落才?是真吧？


    许颜心头?气得要命，又?堵又?涩，脸上却带上笑，看着他说：「罗总说的都对，看到的也?都是真的。这?次算我欠您人情?，你把东西给给我，我马上就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去找霍观潮，他厉害，让他帮你解决。」


    「你……」


    罗钊说了这?句话，再不顾许颜反应，转身就走，他步履很?快，方向是卧室。许颜跑过去，从后扯住他衣服。


    他迈步向前，她拼命不放，手滑下?，又?抬起?去抓，几?个回合，他衬衣下?摆都从裤腰里扯出来，。


    「……」罗钊气得转身拍她手，「许颜，你跟我耍什么无赖？」


    「对不起?。」她红着眼睛看他，泪就在?眼角，声音压抑：「罗钊……。」


    「算我求你。」


    罗钊是真恨不得将她摁在?沙发上，一顿好揍！


    跟他解释很?难吗，说她跟霍观潮没关系很?难吗？


    他在?她心里就这?么不体面?，不讲道理，不近人情?，气量小，没风度？为出口气，威胁她，刁难她？每次想他都往及格线以下?估计，从来没有伟光正过。


    什么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还求他？他对她的好，她是一点?都记不住。


    罗钊越想越气，太阳穴突突的，浑身细胞都叫嚣着要摁倒她。


    「东西在?徐严那里，楼下?去找他。」


    他忍下?那口气，按住她仍旧揪住他衣服的手，用点?力拉开，转过身，一步步走进房间。


    门是静音的，关合间基本没有声音，许颜看着严丝合缝的门缝一会儿，才?如梦方醒般走去电梯。


    徐严见许颜一个人下?来，表情?微诧，听她说了要求，沉默几?秒才?小心翼翼说：「记录罗总早给警方了。许总，罗总没跟您说吗？他从知道许先生出事一直在?想办法，李总那边也?是他先发现的。他和我从中?午起?一直守在?警局，叫您过来的时候，许先生也?被他经?纪人接走了。」


    许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声音条的发虚：「你说什么？」


    徐严张张嘴，正要说话，夏至从车里跑过来，激动得两眼晶亮。


    「许总。」她一手掌着手机，另一只手手指扣着屏幕，急切说：「最新的警.情?.通.报，是报案者自导自演的诬陷，证据都放出来了，许隽没事了。」


    许颜木讷的看着她嘴巴张合，明明每个字都听清了，却怎么都进不到心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茫然间，她摸出手机，拨入熟悉的号码。


    「姐。」那头?男声温和，带着股兴奋和不易察觉的担忧，「你睡醒了？」


    「小隽，你在?哪里？」


    「家里，刚洗完澡，你吃饭没？」


    「……」


    「对不起?，姐，让你担心了。我刚给爸打了电话，多亏罗总，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然非跑来找你不可。」


    「罗钊去找爸了？」


    「他没跟你说？也?亏罗总想得出来，这?两天不学校考试放假吗？他不知道上哪儿找几?个棋艺高超的老头?，说慕名来找爸切磋，将爸堵在?家里下?棋。我打电话过去，他下?得正抑郁，说怎么都下?不赢人家，今天才?赢了一盘，没说两句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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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许颜半天不说话，许隽以为自己不该装得太没心没肺惹她担心，沉了沉声音说：「姐，我知道这?次让你担心了，我那天真不是出去玩，就给朋友送个东西，我……」


    「我知道，我相信你。」许颜安抚他，「你那天吓坏了吧？」


    「开始是挺着急的，但我没做过，知道有你在?，也?不能让我蒙冤。」


    当她是包青天吶，许颜笑了下?，不忘提醒：「你现在?身份不比平常人，以后要更小心。」


    「我知道，姐，这?次辛苦你了，为我熬一整晚，我能这?么快出来都是你功劳。为了这?份恩情?，我以后再也?不说话气你，我保证！」


    许颜有一瞬意外，明明心里已经?猜到，还是问：「你怎么知道？」


    「罗总说的，他说你熬不住睡了，所以没过来接我，让我暂时别?打给你。」许隽说到这?里低了点?声音，踌躇几?秒，还是从前那句，「你以后对罗总好一点?。」


    「知道了。」


    挂断电话，许颜看一眼身侧神色各异的两人，说：「你俩回去吧。」


    她走进电梯，对着夏至加一句：「明早不用过来接我。」然后看徐严，「他如果没叫你，你也?别?来了。」


    电梯门很?快合上，许颜靠着镜壁，才?解读出两人的表情?明显想得太多。她当时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一天，他也?累了，顺便也?休息一下?。


    他们虽然解读过度，但好像……也?没有错。


    许颜推开卧室门，里面?静悄悄，浴室门关着，里面?传来声音，水流哗哗的响。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贴在?门上听里面?动静，想了想去到衣帽间，从衣橱里翻出罗钊一件t恤，脱了衣服套在?身上，转身折回卧室。


    她站在?浴室门口等了一会儿，里面?水停了，但人半天不出来。再过了几?秒，水声又?在?响起?。


    他发现了？没洗干净？


    她心一横，将里头?内衣裤都除了，轻压着门把手，赤着脚顺畅熘进去。


    第109章


    浴室很大, 浴室台宽阔，淋浴区的玻璃浴房外，装着一个的大浴缸, 分区做得?泾渭分明。


    除了?跟她一起?，罗钊个人是不喜欢泡澡的，许颜目光在浴缸上停住一瞬，脸有一点发?热。


    她与他相反，一个人泡着挺畅快, 如果两个人，他不把她折腾得?没?力气, 是断不会让她出去, 每次出浴她膝盖都青青紫紫，从未倖免。


    她这一晃神，浴房内的水声停了?, 雾气充盈的玻璃那头, 他背对着她，身?影清晰明朗。


    罗钊拿毛巾擦干头髮?和身?上的水, 习惯性转身?, 开门。他一只脚还没?踏出来，抬眼?看见浴房外立个人，唬得?身?体?一震, 待看清是谁, 几乎是秒速的关门退回去。


    许颜逮着时机，见他退后, 立刻追过去, 双手把着门把用力拉开。


    她看着罗钊，从头往下, 目光直直定在某处，嘴角微微一提，眼?睛睁大。


    罗钊刷的扯过肩上的浴巾，往下一围，慌里慌张问：「你看什么？」


    这一声慌乱得?简直窝囊，许颜嗤的笑出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说我看什么？」　　她目光带着温度，一寸寸研磨他的脸，抬脚进到里面，轻佻问，「有你这么掩耳盗铃的？我哪块儿没?看过？」


    罗钊没?理她，淡瞥一眼?，目光落在她头顶。他俩吵架吶，若裸.逞相对，第一秒就输了?气势。再说除了?在床上，他可从来没?有裸的习惯。


    许颜解读他眼?神的意思，抬起?手，食指勾上他浴巾边缘，摩挲一寸，使劲一拉：「给我看看，还有哪块儿没?？」


    罗钊抓着她手甩开，脸色冷冷的看着她：「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看看你。」许颜笑，双手环住他腰贴过去，温柔问，「你洗完了?？怎么不等我？」


    「……」


    她还真?是能屈能伸得?可以！罗钊单手握住她肩膀，用力帮她站直了?。


    「跟前男友这样呆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太不合适。」许颜拉起?他手臂放在自己后腰，顺着力道扑到他怀里，脸在他胸膛蹭了?下，才?抬起?头，眼?神亮亮的看他，「我们和好。」说着手也不老实，开始在他身?上乱摸。


    她身?体?软若无?骨，贴在皮肤有一点凉，沾染他的体?温，立刻变得?温热。罗钊脸色微变，鼻端都是她身?上久违的香气。他咬牙，凭着心里那口气给她扯开。


    「你说和好就和好？凭什么？」


    「我今晚陪你睡。」


    「……」


    罗钊觉得?她今晚是不是中邪了?，说话不按常理不说，还露骨得?彻底。


    他斜她一眼?，冷声：「我没?兴致。」


    「憋坏了?？」


    「……」


    她继续拉他浴巾，坏笑：「我刚才?看着不像。」


    罗钊突然不想?跟她虚与委蛇，握着她肩膀直接按在玻璃上。这一下有点重，许颜惊讶抬头，他硬邦邦质问：「那天早上怎么回事？」


    他问的霍观潮，她说：「他有个朋友住21楼，大概是通过物业知道我房号。他早上突然上来找我，我在吃早餐，顺便请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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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给他开门？」


    「……来者是客。」


    「他算什么客，以后不准他来。」


    「好。」


    「不准私下见面。」


    「好。」


    「除了?公事，不准你和他联繫。」


    「好。」


    她罕见得?听话，照单全收，罗钊心里动了?下，竟然有点不适应，缓了?两三秒才?又，「当?时怎么不跟我解释？」


    「不是你大人大量，把我删了?？」


    「……」这事是徐严出的馊主意，教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点完就后悔，这口气还一直没?处撒吶。


    罗钊有点不自在，偏许颜等答案似的看着自己，毫无?说话解围的意思，他只好硬找一个：「谁让你穿我衣服？出去换了?。」


    「想?让我脱就明说，找什么理由。」许颜白他一眼?，双臂相交往上一抬，爽爽快快将衣服脱下，垫脚扔进外头脏衣篮。


    她里头竟然是空的，大大方方站在他眼?前，通体?雪白，皮肤光泽耀眼?。罗钊顿时口干舌燥，不自觉吞咽了?下。


    许颜主动过去抱他，亲他锁骨，声音沉下去：「罗钊，我这些天一直很想?你。」


    她踮起?脚，抬头吻他的唇，他没?再拒绝，两人从浴室一路纠缠到床上，耳鬓厮磨，温柔缱绻。


    这一夜后来暴雨突至，但他们什么也听不到了?。


    **


    许颜再睁开眼?，天还是黑的，大床一侧的床头灯亮着，暖黄光线被?罗钊挡住多半，落到她这边就只剩一点光圈的影儿。


    他半靠在床头看她，因为背光的关系，眉目显得?不那么明朗，光圈从他头顶一路往下笼罩到肩膀，她睡眼?稀松的一眼?，有种金光闪闪的刺激感。


    许颜揉了?下眼?睛，开口声音还有点哑：「大半夜不睡觉，你做什么？」


    罗钊收回目光：「醒了?，待会儿再睡。」


    「为了?看我？」


    「……」罗钊呵声，「我发?现你今晚特别厚脸皮。」


    许颜眼?睛适应光线，看他一眼?，偷笑着撑起?身?子，钻到他怀里，挑眉问：「你说哪方面？」


    罗钊没?抱她，看都不看她，嗓音敷衍：「哪方面都是。」


    「是吗？」


    「是。」


    许颜看他一副好像昨晚被?强的冷漠脸，兀自笑两声，毫不在意的凑过去亲他唇角，深深浅浅的啄，一下下移动，从下巴到耳朵。


    相处这么久，他熟悉她的敏感，她又何尝不懂他。


    很快，罗钊唿吸一窒，一下抓住她作乱的手，给她撂开。


    「刚才?还没?够？」他眼?睛半眯，音色沉冷，硬是在情动里拨出清明的不耐烦，「过去一边儿睡。」


    许颜才?不管他撵她，她滑下去抱紧他腰身?，下巴抵在他胸口吃吃的笑，声音娇软的继续勾.惹：「哎呀罗总，人家都那么多天没?有跟你好了?，你多给人家几次怎么了?嘛？」


    她抬头嘟嘴，将矫揉造作拿捏得?十成十：「你是身?体?不好，有亏空还是怎的？才?一两次就不行了?？要不明天给你补补？」


    「……」


    罗钊觉得?自己栽了?，这女人是太知道他命门在哪儿了?，该端着的时候冷得?彻底，想?讨好他的时候，脸皮厚得?随时可以扔掉，能屈能伸到这个份儿上，他还能跟她犟什么？


    他昨晚心里有气，本?来是一点不想?理她的，结果被?她花言巧语，上下其手，没?两个回合就拿下了?。


    她昨晚热情得?过分，一直缠着他，那时他气性还在，到底不如往日粘腻，她不在乎，反而顺势掌握了?主动权。


    她散了?头髮?，青丝拂过他胸膛脖颈，他仰望着看她，心口仅存的一点不痛快，终于在她炙热直白的攻势下烟消云散。


    刚刚午夜梦回，他突然醒了?，心头没?来由一阵紧张，直到开了?灯，看到她安然躺在他身?侧，心才?安了?。但也一时没?了?睡意，索性半坐起?来看她。


    他家里没?有她的衣物，她睡前裹了?他一件睡袍，因为太宽大，雪白的肩膀露出来，偏胸口以下裹得?严实。


    她睡觉总是跟小孩子一样，他笑着给她拉被?子，还没?拉好她就醒了?，一醒就调.戏他，他当?然不能让她继续得?逞。装样子不理她，结果装着装着，还是破功了?。


    罗钊颇为无?奈的嘆口气，看许颜一眼?，抬手拍她的背，稍用点力将她带进怀抱。


    他让她靠在他肩头，他沉默抱她一会儿，转过头亲她鬓角，突的说：「我刚才?在想?从前的你。」


    「从前的我？」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说不上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和好后都极少提起?从前，许颜抿下唇，问：「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样子没?变，脾气变了?。」


    「变差了?？」


    「恩。」


    「……」许颜抬起?头，咬着唇瞪他，不想?承认，也无?法否认，半晌说，「你……喜欢从前的我？」


    罗钊表情带着几分无?奈，说不是这意思，「只是单纯觉得?从前的你可能更喜欢我。」


    「为什么」


    「那个时候的你会怕我不高?兴，万一我有不高?兴的苗头，你会千方百计哄我，逗我开心，哪里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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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怎么样？」


    「恨不得?气死?我。」


    「……」


    许颜伸手拧他，仔细回味这句话又觉着好笑，可笑着笑着鼻头就酸了?，眼?睛也是。


    「罗钊。」


    「恩？」


    「其实我跟从前一样在乎你，一样希望你开心，害怕你生气，或者还比从前更爱你。」她趴在他身?上，撑起?身?子看他，问，「你信不信？」


    「我信。」


    罗钊手掌握住她的，拉着压在胸口，他目光深沉的看她许久，才?又说，「但是你心里对那件事始终有芥蒂，即使你不断说服自己放下，但每次面对选择，还是会潜意识去找牴触我放弃我的理由。因为有那个伤口在，你连愧疚都会少一点。」


    那一刻的心情无?法形容，许颜耳根发?红，烧得?耳朵里嗡嗡的。他太直接了?，不止直接更一语中的点出她心里小心藏匿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犹如扒皮拆骨，将她最阴暗自私的一面展露在两人面前。


    罗钊说的不错，那件事就像是身?上的旧伤，伤好了?却落了?疤，平时不痛不痒，真?疼起?来却是要命。


    就算她知道缘由，明白他苦衷，大方向选择原谅，但因为不是由他亲口告知，她始终心有不甘，所?以总有理由对他冷漠，也总有底气狠心算计。


    许颜看着罗钊，心里又痛又难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对不起?。」她声音有点低，诚心诚意，无?地自容。


    「你不需要道歉，是我没?处理好。我找你要机会，却不肯坦诚，你不原谅我是应该的。」


    「不是的，罗钊，我没?有不原谅你，我……」


    「你听我说完。」


    他这样说着，却是许久没?有开口，许颜疑惑着用手指碰了?碰他，没?想?他盯着她眼?睛，伸手扣住她后颈，直接将她按在胸口。


    他按着她，不准她抬头。许颜顺从的贴着，听着他规律心跳，又过了?几秒，头顶终于传来他清淡的嗓音。


    「我妈妈是出车祸去世的。那天本?来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她跟往年一样等着惊喜，结果他外面的女人找上门，不仅是找上门，那女人还怀孕了?。当?时我没?在家，后来听保姆说，他们吵得?很兇，我妈要开车离开，他不让，两人拉扯着上了?一辆车，车开出去不久就出了?车祸。」


    纵然许颜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经?过，此刻听罗钊亲口说出来，内心的震动依然深重，细枝末节扯动痛楚，心间一阵抽疼。


    她轻颤了?下，罗钊放在她后颈的手下移，掌心贴在她后背，默了?默说：「那女人是个小明星，通过一次慈善晚宴认识他，我不知道他对她有几分真?感情，但那个孩子，确实是她算计得?来。她当?时敢跑来罗家，也是因为他逼着她打胎，她指望落空。那天他亲自押她去医院，结果让她跑了?。　　我后来整理他遗物……纵然他一直对我妈怀着愧疚，我还是不能原谅他。背叛的人，不配得?到原谅。」


    罗钊说到最后，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放在她背上的手力道大得?她感觉压迫。他不想?她看到他的表情，但心跳和唿吸都将他出卖。


    许颜明白罗钊在恨什么，她知道他其实是想?原谅的，只是犯错的人给不了?赎罪的反馈，他找不到足够让他放下执念的藉口。久而久之，执念就成了?禁忌，他连一声父亲的称唿都不愿给他。


    所?以当?年他误会她算计，才?会那样憎恨，憎恨又失望，才?让她那样难堪。


    许颜问：「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奶奶做主让她打掉孩子，人送出国去了?。」


    「送出去是为了?罗家的名誉？」


    「怕我报復。」


    房间里安静得?过分，许颜心里疼得?发?慌，正不知如何结束这场沉默，罗钊突的拍拍她的背，将她拉起?来。


    两人正面相对，她看到他眼?睛微红，情绪却是已经?恢復。


    「我当?年赶你走，是因为我发?现家里的避.孕.套都被?戳破，你化妆盒里还有催情助孕的药物，我以为你跟那个女人一样，想?算计一个孩子出来。……我当?时不想?听你狡辩，所?以没?问你。」他深深的看着她，郑重说，「对不起?，颜颜，我让你说委屈了?，请你原谅我，我保证以后……」


    她等着他下文，他却突的不说了?，沉默一会儿，抬头看她一眼?，条的笑了?：「我不擅长保证，不知道保证什么好，不如你说让我保证什么，我再说？」


    「……」


    许颜眼?中本?已蓄泪，听到这句，她酝酿半天的悲伤激动情绪瞬间破功，呆呆望着他半天，才?擦着眼?角，又哭又笑。


    「罗钊！」


    「嗯。」


    「你怎么这么讨厌？！」


    罗钊不说话，只是拥着她入怀，亲着她发?顶说：「笑了?就是答应了?。」


    许颜不理他，任由他抱着，过了?一会儿，突然狠拍他一下，从他怀里挣出来。


    她看着他，眼?神不善：「当?初在夜阑，你为什么带我走？」


    她这话题挑得?太突然，罗钊摸不清她意图，也深知此刻如果考虑太久，答案肯定过不了?关，爽快回答：「不是你让我带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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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被?他问的缓了?半秒，哼声：「我让你带我走，你就带我走，你是这么听话的人？」


    「我看陈阔不顺眼?，也想?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招。」


    「带我回家看？」她给他一个眼?神。


    罗钊心道女人还真?是小气，耐心解释：「最开始没?想?带你回来，按照正常程序，我问完话应该会送你回家。」


    「什么让你不正常？我的美色？」许颜睁大眼?睛，表情蓦地显出几分不太较真?的愤然，「你见色起?意？！」


    「……」罗钊嘆气，提醒她，「当?时你在车里跟我说什么，你忘了?」


    「什么？」她大概记得?一些，隐隐感觉不妙。


    「你说嘉城的名媛千金都想?爬我的床。」罗钊一瞬不眨的盯着她，眼?见她面色染上羞赧的粉红，才?啧声，「没?见过你这么直接的女人。」


    「直接什么，我又不是名媛千金。」


    「合着名媛千金都想?，你这种一无?所?有的不想?？」他笑得?恶劣，直接点破，「颜颜，我中学语文学学的挺好的。」


    「……」她当?时的确是这种意思，但是她不服，「就因为这句话，你就带我回海博，你还真?经?不起?勾搭。」


    「……你说那些话，我当?时就是想?吓吓你，没?想?干其他的。」


    「真?的？」


    「真?的。」


    「结果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忍住。」


    「没?忍住」许颜总算是抓到重点，「意思是当?天不是我，换成其他女人，只要长得?还行，先做点什么勾起?你兴趣，再说几句让你不爽的话，就能跟你回家，然后你也会忍不住做了?？哼，亏我还以为你在这方面挺有洁癖，原来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罗钊脸都黑了?，偏许颜一瞬不眨的盯着他，那意思他今天不给个站得?住脚的说法，她就不能让他轻易过去。


    大眼?瞪小眼?，罗钊无?奈嘆口气，在她压迫下不得?不承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少敷衍。」她掐他一下，「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没?骗你。」罗钊神色有一丝不自然，藏着掖着说，「，当?时的感觉就像撞了?邪，明明觉得?你的要求可笑，还是答应你；明知你说话激我，我心里怀疑你图谋不轨，还是带你回来；本?意就是想?吓吓你，结果就……」


    他看看她，有点不好意思，假装从容的移开视线，片刻又移回来，看着她强调，「你说这是不是撞邪了?？」


    许颜白他一眼?：「一见钟情就一见钟情，撞什么邪，你觉得?丢人？」


    「……」


    「是不是啊？」


    「你说是就是。」


    「是一见钟情，还是丢人？」


    「都是。」


    「……」


    许颜看他一瞬，侧过头，下巴抵着肩膀，咬着唇笑。


    罗钊揉她发?顶：「满意了?？」


    她抬眼?，眼?睛清亮：「还可以。」


    「你呢？我看过你记事本?，你第一次见到我，有喜欢我吗？」


    「没?有。」


    她干脆得?近乎冷漠，罗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赶紧补救：「不过挺庆幸的。」


    「庆幸什么？」


    「你长得?好看。」她顿下说，「我就算□□也牺牲不大，就算最后实在没?成功……」


    「就当?嫖.了?个鸭子。」


    这也是她记事本?里的原话，他接得?很顺当?。许颜微滞，本?能想?否定，被?他笃定的目光一扎，狡辩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闷闷看他几秒，没?脸没?皮的笑起?来。


    她开始笑得?隐忍，后来笑意愈深，笑声也愈放肆，最后干脆抱着膝盖，笑得?身?体?颤动。罗钊开始还对她的反应嗤之以鼻，瞧着瞧着竟也跟着笑起?来，两个人互相觉得?对方莫名其妙，又都感同身?受的愉悦。


    许久后，罗钊握住许颜双手，认真?问她：「你敢不敢再给我一个机会？」


    许颜有预感他接下来的话，心跳砰砰问：「什么机会？」


    「我想?娶你。」


    **


    第110章


    许隽的?事?情很快有了定论, 警方经过调查，发现那名诬告者只是某当红男星的?粉丝，因为太沉迷追星, 认为许隽抢了自己偶像的?热度和?角色，心理失衡之下做出这?种举动。


    许颜开始有怀疑过许隽的?事?情是否林家蓄意报復，得到这?个结果?，意外之余更多是安心。许隽顾念对方还是学生?，接受其道歉后, 没有过多追究


    许颜和?罗钊算是彻底和?好，许颜不知道罗钊怎么想, 她自己的?感?觉和?上?次和?好完全不一样, 心里没有了算计和?不甘，她只想好好爱他，认真对他好, 将之前算计他的?错失加倍补给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变得异常依赖他, 除去各自工作应酬的?时间，她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他。在外人面前还能?维持形象, 和?他保持合度距离, 私下关起门来，立刻黏煳得不成样子?，往往不需要他再撩拨, 她先显得迫不及待。


    罗钊初时也有点惊异于她的?转变, 但稍微一想就明白，其实?他的?颜颜一直没变, 只是因为那些不得已, 强制克制自己的?情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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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样一想就觉得心疼，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不仅对她的?热情照单全收，也想方设法?回应她。


    两个人都花心思经营这?段感?情，卯足劲儿对对方好，日子?当真过得蜜里调油。


    如果?说还有美中不足，许颜觉得是罗钊这?次说话没算数，那晚他明明说想娶她，却一点儿要求婚的?意思都没有。


    两人期间回了两次罗家，他没提过这?个话题，老?人家也没催，大家都跟没事?人一样愉快相处着，只罗奶奶一个劲儿叮嘱她要养好身体。


    她有点气?馁的?想，难不成罗钊以为她那天答应给他机会，就是答应他求婚，他就等着找个黄道吉日和?她领证完事?？那也太没仪式感?了，罗奶奶对她身体寄予厚望该不会是希望她先怀孕再进门吧？


    这?念头一起，立刻被许颜否定掉，未婚先孕虽不至于是丑闻，但罗家这?样的?门风怎么可能?允许发生?这?种事?，顺带也为自己曲解老?人家好意感?到抱歉。


    心眼?子?过多的?结果?是她偶尔想得闹心，连带着看罗钊都没平时顺眼?。


    日子?就在这?种小别扭里甜甜蜜蜜划走，许颜没等来罗钊求婚，倒是先等来他的?生?日。她有些好笑，两人认识这?么多年，竟然从未一起过过生?日，无论是他的?，还是她的?。


    她决定大度点，先给他一个惊喜，让他感?激涕零的?愧疚。


    这?天星颜有会议，许颜上?午十点左右从江氏过去，走半道隐隐发现不对。她的?车后面跟着一辆黑色宝来，车牌号似曾相似。她努力回想，确定这?几天都有看到。


    她问夏至是否有印象，夏至瞄了几眼?，意外跟她说：「那个是……罗总派来保护您的?。」


    当初罗钊为了防着霍氏的?人对许颜不利，私自做主派人保护她。他知道她性?子?，当时若是叫她知道会直接拒绝，但若是不叫她知道，后期被发现又免不了诸多误会，就让徐严知会夏至，请夏至保密的?同时，也跟司机做好沟通。毕竟整个车上?，司机在这?方便是最敏锐的?。


    夏至最初接到这?任务，内心是煎熬的?。她是许颜助理，按理不该听罗钊差遣，她是真怕许颜知道她隐瞒后会生?气?，但罗钊好像有种魔力，让她从心里发憷，鬼使神差就按照他吩咐行事?了。


    所幸许颜平素工作强度挺大，车上?的?时间相当于一个休整时间。她除非必要，极少在车上?处理公务，车窗外没有美景可言，一般闭目眼?神的?多。加之罗钊派来的?人行事?谨慎，跟.踪技术一流，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没发现。今天不知道怎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至心里惴惴的?，进一步解释说：「罗总当时怕您不同意，让我先保密，我想着他也是关心您，就先答应了。」


    许颜隐约记得当初她才和?霍观潮谈妥合作，罗钊就跟她提过霍氏旁□□些人的?手段不磊落，做事?底线低下，要她小心。她当时为了跟他保持距离，说自己会注意，不需要他插手，倒是没想到他会暗中派人保护她。


    许颜心里暖暖的?，有些惊喜感?受，面上?却极力装出平淡，训斥夏至：「你是我的?助理，听他的?？」


    这?训斥带着尾音，虽是埋怨，语气?却是软的?，夏至一听就知道她没真生?气?，连忙说：「因为我知道罗总是真关心您，我是怕您当时为了面子?拒绝他，过后后悔，就自作主张替您答应了。」


    「这?么说我还应该给你记上?一功？」


    「您要是觉得合适，我也不敢拒绝。」


    「想得美。」许颜笑骂，「你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要奖励找罗钊去。」


    「这?我可不敢。」夏至想到罗钊就感?觉头顶多了三分压迫，她假装冷颤道，「跟罗总提要求，不要命的?感?觉。」


    「你这?么怕他，是觉得他脾气?不好？」


    「罗总脾气?倒是很好的?，要不然你经常那样气?他，他也忍不下来。他是本身气?场太强，以至于我每次见?着他就自动提醒自己兢兢业业做事?，不要偷奸耍滑。」


    许颜完全忽略她后一句，问：「你觉得我经常惹他生?气?？」


    「可不是，换个人可能?早被你气?走了。」


    「……」


    许颜表情凝重，夏至也察觉这?句说得有点狠，忙笑着补救：「可谁叫您在罗总心里地位崇高呢，他愿意宠你，你就是气?死他，他也一样照单全收。」


    所以啰，她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和?助理现在都明里暗里帮他说话。


    许颜忽略夏至脸上?狗腿式笑容，挑着眉弯唇道：「你帮他瞒着我这?么久，也帮我瞒他一回。」


    **


    罗钊接到许颜电话的?时候，正听李未汇报工作，一看许颜来电，跟李未做着手势，连忙接起来。


    他这?边还酝酿着柔情蜜意呢，她那边硬邦邦抛来一句质问：「罗钊你派人监视我。」


    罗钊稍一迟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纠正说：「是保护你。霍观潮最近动作频繁，明着要把霍氏旁□□帮人彻底踢出局，江氏和?霍氏近期走得近，我怕那些人被.逼.急了狗急跳墙。」


    他耐心解释，话音刚落就换来许颜一声?冷笑：「是江氏和?霍氏走得近，还是你觉着我和?霍观潮走得近？」她一口认定，「罗钊，你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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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


    「我自己找人负责安全，你把人撤走。」


    「等你安排好，我叫他们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马上?撤走。罗钊，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许颜态度强硬，已然已经生?气?，罗钊只能?先答应她。


    挂断电话，罗钊立刻把徐严叫进来，噼头盖脸训斥：「不是让你挑两个精灵的?过去跟着，她怎么发现的?？」


    徐严和?李未对一秒眼?神：「之前派过去的?两人，一人请婚假结婚，一人老?婆生?产请假，所以……」


    李未连忙帮衬：「这?事?我知道，小北结婚，您特批的?假，您忘了？」


    罗钊问：「这?事?你不是跟她助理沟通过，她怎么好像一点不知情？」


    徐严表情苦涩：「夏至刚跟我发信息，说许总发现了很生?气?，不听她解释。」


    三个人面面相觑几秒，罗钊无奈说：「算了，先把人撤回来。」


    徐严：「不用保护许总了？」


    「先缓几天。」


    李未看着徐严退出去，嘴角不觉弯起个淡淡的?弧度，罗钊喜欢聪明人，尤其直系下属必须有眼?力劲儿，一点就透，不要他操心提醒。


    想当年他给罗钊当助理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说前半句，他就知道后面该怎么办，哪里敢像徐严这?样直愣愣甩问题出来？


    当初罗钊提拔他去管骋亚，说要从他的?助理里提拔一个上?来当助理，他是真没想到他会选徐严。徐严怎么说呢，工作细緻，办事?踏实?，对工作除了满腔热忱，还有一种要做到尽善尽美的?工匠精神，就是太过死心眼?，多数时候不提点就转不过弯儿。


    罗钊偶尔跟他吐槽，说要不是看在徐严这?么些年从未出错，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早将他发配了。李未每次都想笑，数次想问他，若不是徐严名字取得好，这?么笨的?人，他用吗？


    许颜挂断电话，也重重吁口气?，问夏至：「我刚才装的?像吗？」


    夏至直接给她比贊：「本色出演，毫无破绽。」


    「……」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许颜偷笑，她想她就对他再兇狠这?一次，不然她费尽心思准备一次生?日惊喜，他提前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趣？


    *


    此后几天两人如常相处，许颜依旧温柔热烈，那天的?争吵似乎全无痕迹，罗钊却眼?皮子?直跳，总觉得她口蜜腹剑是不是要找机会收拾自己。


    这?天生?态园那边出了点小状况，许颜下午过去查看，回来已经是晚上?。她一时疏忽将手机遗落在那边，便让夏至回去取，她先坐车回去。


    「如果?罗钊打电话过来，你就说我先回海博了。」


    她一天天的?转变，夏至都看在眼?里，满口答应的?走了。那时她们都没料到就这?这?一段路，一小时不到的?时间会出事?。


    夏至接到罗钊电话是二十分钟后，那时她刚帮许颜拿到手机，见?上?面有二十几通未接，正惊讶罗钊怎么也搞连环call这?套，他的?电话又进来。


    她立刻接了，那头急切问：「许颜，你现在哪里？」


    夏至说了情况和?许颜当时可能?的?位置，罗钊问：「司机电话？」


    她立刻报给他，最后一个数字说完，他就挂断，快得她都怀疑他能?不能?记住。她不会以为罗钊的?焦急是出于许颜的?暂时失联，她猜测事?态紧急，没敢再打电话过去问，只能?即可往她预测的?地方赶。


    生?态园是开发区，回市区有一段路路宽人稀，因为少了城市灯光的?污染，天上?星辰可见?，空空旷旷，有一种寂寥的?漂亮。


    许颜有些疲累，靠在靠背望着远处岿然不动的?山脉发呆，车窗摇下，夜风吹乱了她的?头髮，更衬得这?场欣赏百无聊赖。


    直到司机递电话说是罗钊找她，她才回过神，有点惊讶的?去接电话。


    手机还未完全贴近耳朵，她就听到他焦急的?声?音：「许颜，你现在在建新路什么位置？」


    许颜听他语气?不对，连忙看一眼?外面：「应该建新路中，快到景和?路。」


    「让司机掉头往回开。」


    许颜照做了，问：「到底怎么了？」


    「霍观潮要釜底抽薪，霍氏在明天的?股东大会后会彻底洗牌。」罗钊缓缓吐口气?，语气?稍微平和?下来，「霍观潮给我打电话说霍氏有人可能?会对你下手，目的?是逼他过来嘉城。」


    罗钊言尽于此，饶是他语气?平常，许颜也晓得其中厉害，更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霍观潮不能?来，让他护着她。


    他现在是多说一句都怕她误会，也怕自己在对手面前显得不磊落，许颜心里不是滋味，刚想说点什么，罗钊说：「我看到你车了，在等红灯。」


    「嗯，是吗？」许颜立刻靠在车窗边往外看，「你在对面路上?？怎么没看到。」


    「刚过去，过红灯到前面等我，我转过来接你。」


    「大概多久能?到？」


    「三四?分钟，怎么？」


    「想早点看到你。」


    「嘴巴这?么甜。」


    许言无声?的?笑，叫他名字，罗钊答应，她说：「刚才看你紧张，我还挺高兴的?，平时都没发现你这?么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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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说她没良心：「不在乎你能?事?事?让着你。」


    许颜说那是：「我就喜欢你生?我气?的?样子?，感?觉那时候的?你最在乎我。」


    她语气?骄矜，带点撒娇意味，罗钊感?觉分外受用：「欠收拾是不是？」


    许言说是啊，「罗总晚上?回去好好调.教我啊。」


    她下车现在车前等他，身边没人，打情骂俏的?话张口就来，直白暧昧，拨人心弦。


    罗钊被她撩得心猿意马，咬牙切齿的?警告：「回去再收拾你。」


    许颜笑着，声?音突然变得惊喜：「我看到你车了。她原地蹦跶着挥动手臂，「有没有看到我？」


    罗钊的?车停着等红灯，前方无车，路面宽阔空旷，他很容易就看到牵头红绿灯牌下方，马路边翘首以待的?她。


    「看到了，粗手粗脚，蹦蹦跳跳。」


    他故意损她，却没如预想听到她反驳，只听她咦的?噤声?，语气?微变：「我看到陈阔了。」


    第111章


    许颜当时站的位置在红绿灯前面一点的路边。如果用方位划分, 她的位置在十字路口往西。


    她是?先听到两声短促的鸣笛，握着电话转头去看，就看到南边的那条车道的绿色指示灯下, 一辆白色suv左转往她的方向疾驰过来。


    对方转弯的??时开启远光灯，还刻意闪了两下。　　整个过程又快又突然，许颜只觉得眼前骤然亮起白光，光线刺眼，她眼睛有?一瞬的失明, 世界都变得空茫，她本能抬手遮挡, 车灯明灭之间, 对方似乎有?意让她看到他?的笑脸。


    是?陈阔。


    他?坐在驾驶位，阴恻恻的望着她笑，萃了毒的目光紧盯着她, 然后驾着车勐地往她撞来。


    许颜睁大了眼, 那一瞬已然躲避不及，陈阔却在贴近她一刻偏了车头, 车身贴近她身边飞速掠过。


    他?只是?要吓她？


    许颜望着陈阔车尾, 心有?余悸的回头，耳畔却响起罗钊的唿叫声。他?声音很大，声嘶力竭, 她震动之于已分不清是?听筒里的电波, 还是?现实。


    「许颜躲开！」


    吼声震得她瞬间耳鸣，眼前的一幕更加骇人?。


    几?乎是?转眼的功夫, 刚才的一幕又在重演——一辆黑色轿车从南直接闯了红灯朝她疾驰过来, 车灯骤亮，飒飒刺眼, 她再一次被笼罩进那片空茫世界。


    这次对方没有?闪灯，横冲直撞朝她冲过来。??时的，她又听到罗钊的声音，他?不知何时已经?从那边车上?下来，冲到道路中央，挡在她与车之间。


    许颜惊叫了，她亲眼看到那辆车往罗钊身上?撞去。


    那一瞬的画面被拉得支离破碎，又异常清晰。


    车撞过去的??一时刻，保镖开的那辆车从对面冲过来，硬是?与千钧一髮?之际横亘在两者之间。但它的出现无法阻挡这场蓄意撞击，砰的一声巨响，黑色肇事车撞上?白色宾利，强烈的冲击力让那团黑色像一头奋起战斗的鲸鱼，呲牙咧嘴扑向白色猎物，又逼着猎物撞向小鱼。


    罗钊就是?那条小鱼。


    白色宾利被撞的往北漂移，车头摆过去撞到他?身上?，他?一下腾飞起来，再落到几?米远的地上?。


    许颜整个神经?都吓得断掉，她惊恐的大叫他?名字，下意识朝他?跑过去。


    罗钊半趴在地面，曲起手肘勉力想?爬起来，但是?没能成功，一声咳嗽，一股红色液体从他?嘴里涌出来，喷在地面。


    因为摩擦，他?手臂和双膝的衣服都破了，伤了皮肉，伤口触目惊心。


    许颜双眼早已模煳，她靠近他?抬起手，却不太敢触碰他?。


    「罗钊，你怎么样。」她声音低得发?虚，总算抓住他?小臂，一只手伸过去想?撑住他?肩膀。


    他?半眯着眼看着她，一张嘴又是?一口血吐出来。她跪在地上?，抱着他?哭：「你忍一忍，救护车马上?就来，你睁着眼睛。」


    两边剩下的人?都围拢过来帮忙，兵荒马乱中，她耳朵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他?嘴巴嗡动着要跟她说话。


    她哭着大叫，命令他?闭嘴，说了好多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到耳畔突然响起交错的警笛声，有?医护人?员将他?从她怀里移走。


    罗钊直接被送进手术室，和他?一起手术的还有?两名保镖。当时情况太过紧急，不仅驾车的保镖受了伤，关键时刻，幸亏一名保镖在罗钊身后重重的推了他?一把，他?才只是?被车头挂到，而那名保镖因为在他?身后护着，伤势更重一些。


    许颜等在手术室外，眼睛一瞬不眨盯着那道门，她脸上?泪水已干，泪痕模煳了原本精緻的妆容，眼睛又红又肿，衣衫染血凌乱，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


    夏至十分钟前赶到，已经?劝过她一次，她盯着那个方向不理她，许久后，突然双手捂住眼睛，双肩颤动着靠向墙壁。


    「他?是?过来救我的，他?们都是?因为我……」她声音喃喃的，越来越低，后来就只剩下微弱的抽泣。


    夏至见惯了许颜杀伐决断的模样，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她原来也?有?这样无措脆弱的一面。发?生?这种事，她也?忧心里面人?的安危，但外人?始终做不到感??身受，所以即使是?出于真心的劝慰，都显得不那么有?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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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总，您不要太着急，罗总不会有?事，大家都会平安的……」


    夏至话音刚落，一旁等候的李未突的开口：「许总这会儿后悔有?什么用？你如果真在意罗总，之前就不该闹脾气非让他?把人?撤走。」


    他?语气冷硬，气势汹汹，话说的很不留情面，夏至被震得呆呆的，一时连辩驳都忘了，半晌才：「李总，其实这事……」


    许颜拦住她：「没关系，让他?说。」她看一眼李未，温声，「李未，你有?话尽管直说。」


    李未刚才接到消息的确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赶过来一路，他?都在埋怨许颜，气她不知好歹，恨她没心没肺，各种为罗钊不值，甚至决定见到她非得狠骂她一顿才算。


    可是?真的见面，看到她的状态，他?积攒了一路的气焰瞬间打了折扣，狠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站在一边生?闷气。


    他?其实也?是?懂的，两个人?之间牵扯太多，很多时候并不是?一句对错就能划分责任。


    但有?些话，他?还是?不吐不快。


    「许颜，罗总知道你一直在利用他?。」


    李未看着许颜霍然变幻的脸色，心一横，该说不该说的全部说出来。


    「林轻语炒作绯闻，你就顺水推舟利用他?将事情闹大，罗总当时看出你的意图很生?气，最后还是?选择帮你。如果不是?罗总推波助澜，你以为林轻语怎么敢肆无忌惮，还敢在综艺上?亲口承认他?们的关系？他?那样讨厌这个人?，为了你的意图任由她炒作，为了你的目的去医院『偶遇』她，故意让记者拍到将新闻炒上?热搜，甚至让我亲自?去找林轻语的经?纪人?谈投资。」


    「陈瑞年的去向是?我先发?现的，赵宏图凭什么买下陈瑞年手里的股份？那是?因为罗总怕你亲手拉林怀劲下台，会有?心理负担，他?帮你当这个恶人?。」


    「我知道你一直为那件事耿耿于怀，罗总也?知道，所以他?一直想?补偿你，你做再过分的事情，他?都觉得应该。但是?许颜，做人?不能太狼心狗肺。」


    李未越说越生?气，适才收敛的气性到后面蹭蹭冒出来，压都压不住，最后一句指责完全是?半吼的状态。


    许颜是?了解李未的，他?是?最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公与私向来分得泾渭分明，若不是?实在气急败坏，断不会在她面前如此失态。


    她一时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震惊、难堪、心痛、后悔，似乎都有?，又似乎都不是?。


    李未说的这些是?她心里的阴暗和侥倖，可笑的是?她一直害怕被罗钊发?现，想?象他?会如何对付她，惩罚她，从未料到他?一早就知道，不仅没有?怪她，还甘愿被她利用，帮她达成目标。


    难怪他?那天跟她说，是?他?对不起她，所以即使她将他?排在所有?选择的末尾，他?也?接受。她当时以为他?只是?暗指她不在乎他?的行径，却原来他?心里藏着这些不可说的委屈。


    这叫她情何以堪！


    许颜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尽数被抽走了，若不是?夏至扶着，她随时可能倒下去。


    李未看她反应，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罗钊还在里面抢救，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重话，实在不太应该。


    他?别开眼，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三个人?都沉默的站着，手术室外的走廊一时显得空旷又寂寥。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几?位医生?摘着口罩，从里面出来。


    李未连忙迎上?去，问为首一位：「秦医生?，情况怎么样？」


    秦医生?满脸疲惫，却是?松口气说：「幸好送来的及时，除了车上?那个伤势严重，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先转入icu观察。罗总和另外一个保镖虽然都还昏迷着，但两人?的生?命体徵已经?平稳。」


    李未颔首：「辛苦你们了。」


    秦医生?笑着摆手：「应该的。罗总头部只有?脑震盪，没有?颅脑伤，昏迷的原因主要是?因为麻药没过，这段时间多跟他?说话，能帮助他?早点儿甦醒。」


    罗钊被转入病房，李未待了片刻，便带着夏至退出去，将私人?空间留给两人?。


    许颜坐在病床边看床上?的人?，他?的脸色还很苍白，为了监控，他?身上?依旧连着仪器。


    他?头部没有?外伤，不是?她想?象的满头纱布头大如斗的形象，但是?因为右手臂和腿骨骨折，这两处被包得严严实实，用固定板支撑着。


    虽然他?处于昏迷，看不到听不到，许颜依旧觉得不自?在，有?种无法面对的逃避心理。她看他?半天，张了两次嘴，硬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她靠他?更近，掌心捧住他?的脸，指尖顺着轮廓滑动，揉着他?下巴，点几?下嘴巴，又去捏他?鼻子。


    「还好没伤着脸，要是?毁容了，我要怎么面对你？」


    她终于说出的开场白就是?这样没良心，可是?话音一落，隐忍了半天的泪也?落下来，滴滴答答，连珠成线。


    「对不起。罗钊，我上?次骗你了，我很肤浅，当初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的脸了。如果不是?你这样好看，我可能不会有?那个计划，我们也?不会有?开始。这么看，我算计的结果总是?好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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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其实很早就想?告诉你，我要去留学了，但是?我害怕你生?气……」


    许颜跟罗钊说了一晚上?的话，每一句对不起后面都跟着她的「解释」，即便越说到后来，这些解释的理由越没有?力道，听上?去满是?强词夺理的诡辩，但因为她放低了姿态，柔软诚挚的道歉，只要听的人?足够大度，似乎也?没什么不可原谅。


    快天亮的时候，许颜终于道完歉，她疲累的撑不住，就趴在自?己交替的双臂上?，闭着眼，侧脸对着他?喃喃。


    「你早点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生?气，即便你作天作地，我也?让着你，哄着你。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不好？罗钊。」


    她声音低得只有?虚音，迷迷煳煳快要睡过去，却在半梦半醒的边缘蹭的一下醒转，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床上?原本双目紧闭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她狠狠揉了把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惊喜激动还未转化为脸上?的表情，就见他?适才半睁的眼睛缓缓睁圆了，无声笑着答应她：「好。」


    **


    事故真相?很快水落石出，陈阔僱人?制造车祸，目标是?许颜。他?本来完全可以不露面，但说不清是?炫耀，还是?挑衅，他?在手下最后动手关头非要过来预演一翻。


    许颜不相?信陈阔突然对自?己下手是?因为多年前的那场算计，他?早跟罗钊告过密，虽然两人?当初分开不是?因为那件事，但陈阔本人?并不知情。


    他?已经?报过仇，许颜回国这一年来，两人?曾碰到过一两次，他?早已经?记不得从前的她，因着她的身份对她尊敬有?加。


    许颜想?，就算陈阔是?假装不认识她，他?们之间的过节也?定然没有?达到让他?孤注一掷也?想?除掉她的地步。她肯定陈阔的行为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利益或仇恨牵扯，在霍氏旁支和林家之间犹疑不定。


    罗钊肯定：「他?是?为了林轻语？」


    许颜微讶：「你这么肯定？」


    「你对付林家，没查过林轻语的社交圈？」他?瞥她一眼，满脸都是?不满，「合着你认为林轻语一颗心都在我身上?，巴不得那些绯闻过后，还有?人?给她立个痴情人?设？」


    他?除了手臂被固定，肩背处也?有?拉伤，半躺在病床上?，头也?不能如平常一样随意转动，所以即使是?出于揶揄之心说着酸言酸语，目光也?足够笔直锐利，非显出一副虔诚的态度。


    许颜被他?表达出的「表里不一」逗笑，一下就忘了之前的承诺，很顺畅的回他?：「我一回国就听到那些传闻，都传得有?鼻子有?眼，我是?真没想?到会是?假的。说到底，我相?信的是?罗总魅力的啊，」


    「……」


    所以罗钊也?明白了，她的「真心悔过，善解人?意」只限于他?要「挂了」的时刻。


    罗钊只在医院呆了四天，就回家休养，他?的伤势需要时间慢慢养，私人?医院虽然条件够好，私密性够强，但时间愈久总是?会传出风声，到时候恐怕各种传言尘嚣其上?，对罗氏的股价和战略部署都会有?影响。


    有?了他?们提供的怀疑对象，警方立刻採取行动，开始陈阔态度强硬，一口揽下所有?罪责，说自?己是?为了多年前的事情报復。警方再问，他?就闭紧嘴巴保持缄默。


    不过他?这些手段自?然难不倒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几?个回合下来，他?的回答开始出现逻辑错误，后来更是?前言不搭后语，最终被警方抓住关键破绽，心理防线全方位崩溃，终于承认犯下此事是?因为看不惯林轻语被许颜陷害，过于愤怒所致。


    陈阔虽然一时崩溃之下承认事情因林轻语而起，却依然揽下所有?罪责，即便深知将面临牢.狱之灾，也?坚持此事是?他?个人?行为，与林轻语无丝毫关系。他?态度坚决得如??信仰，无论如何都咬死?不动摇。


    案.件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直到正式开庭前几?天，陈家请的律师跟他?见面，不知跟他?说了什么消息。陈阔在宣判前翻供，将林轻语供出来。


    要怪只怪林轻语太绝情，也?太心急，既哄人?一时，却不肯哄人?一世。


    事发?后，她怕被牵连，更怕被罗钊找麻烦，迅速撇清和陈阔关系。面对警方传讯，主动说自?己一直被陈阔纠缠，强调自?己跟陈阔仅仅是?点头之交。陈阔多次对她提起要帮她报復许颜，但她一直拒绝并劝说他?不要冲动，实在想?不到他?会冲动犯.罪。　　而更早之前，她早搭上?一位德国籍建筑师，两人?热恋正浓，已然??居。


    陈阔表面虽是?陈家独子，但陈老?板在外面的红颜知己也?给他?生?养了儿子。陈家庙头虽不大，也?断容不得一个有?牢.狱经?歷的儿子将来掌权，可想?而知陈太太气急败坏的程度，关于林轻语的举动，她肯定要添油加醋告诉陈阔。


    没了女人?，家产又要被夺走，唯一支持自?己的母亲因此被气进医院，陈阔再痴情，也?有?想?开的时候。


    **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颜正在书房给罗钊削苹果，她料想?造成这个局面，肯定会有?他?的功劳， 「称赞」说：「想?不到陈阔还是?个情种，就是?脑子不太行，爱上?林轻语这样的人?，再情深义?重都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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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钊从一堆公务里抬头，正巧碰到她等待附和的眼神，不客气说：「他?脑子好当初能被你当猴耍？蠢货一个，值得上?你这么夸他?？」


    「难道我对你不够情深义?重？」他?目光笔直的盯着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他?应该感谢他?脑子不好，要不是?他?临时加戏过来吓你，如果那辆车直接朝你撞过来……」他?嘆口气，逼迫的语气突然软下来，「我每次想?起当时有?这个可能就冷汗直冒。」


    他?有?点自?嘲的笑，「说来好笑，我从前特别看不起那种自?己吓自?己的人?，觉得这些人?要么庸人?自?扰，要么闲得发?慌，结果现在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假设吓得做噩梦。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许颜开始还抑郁自?己鸡??鸭讲，她明明是?明褒暗贬，他?听不出来就算了，还竟然会这种小事吃飞醋，实在无聊透顶。结果听他?自?嘲，心底条的有?些自?责，巴巴跑过去亲他?，真情实意的讨好说：「嗯，是?报应，报应让你遇到我，这辈子都受我欺负，让我调.教。」


    罗钊把她的话当做撩.拨的情话听，眼神幽暗的看她一眼，拖着尾音暧昧问：「都好久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调.教我？」


    伤筋动骨一百天，因为他?的伤，两个人?晚上?都是?分房睡，连亲吻拥抱都不敢过分，更别提深层次的交流。阔别日久，两人?都有?点心心念念的依赖和意动。


    许颜比罗钊有?自?持力，见他?伸手过来揽自?己，挡住他?的手很坚定的拒绝。


    「为了不影响我的体验感，造成不必要的心理阴影，等你能顺畅走路跑跳前，我俩还是?当亲兄弟相?处。」


    心理阴影都出来了，罗钊脸黑，他?不就伤了腿脚，在她心里就不行了？他?觉得自?己必须用行动纠正她的错误思想?。他?这样想?着刚有?了动手的苗头，她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跑远了


    就像许颜说的，罗钊现在走路还不顺畅，见她连跳带蹦的跑开，也?只有?咬牙切齿的接受现实。


    **


    夏末秋初，罗钊身上?的伤终于大好，许颜说话算话，别的地方欠他?亏他?的，都在床上?好好弥补。


    这天是?月中，月亮又大又圆，挂在深蓝色的薄雾飘动的天空，五光十色的城市霓虹都为之黯淡。


    罗钊特意接许颜下班，晚餐后，两人?将车开到江边，步行消食。


    她之前将球球接回公寓养了几?天，因为工作忙碌，加之罗钊见不得她看见猫就忘了人?的行径，正准备原路送回，不想?罗钊奶奶过来看到，喜欢得不得了，当天便带回老?宅。


    老?人?说球球孤单，没几?天就给它找了个「童养媳」，兴奋说等明年开春就能抱孙子。


    许颜想?起罗奶奶开心得两眼放光的样子，感觉温暖又好笑，跟罗钊说：「奶奶真疼球球，团团毛才长全呢，她连婴儿房都准备好了，也?太心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钊握着她的手笑：「心急什么，我都三十多了，奶奶是?在暗示你该为罗家开枝散叶。」


    许颜微微脸红：「是?吗？」


    「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哦。」


    许颜等着下文呢，结果罗钊不说了，她饱胀的喜悦感瞬间萎缩一半，心头一时失落又空荡，她还想?开枝散叶呢，他?既不求婚，也?不带她领证，她怎么生?？


    但她不想?问，她问了就跟追着嫁他?一样，一定被他?笑，如果他?顺水推舟跟她求婚，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许颜指着一处说：「球球当初就是?这里捡的，当时李未说是?一对吵架的情侣扔下的。辛亏被我们遇到，这桥墩底下平时都不会有?人?来，不然它说不定会饿死?。」


    她有?点想?得到肯定的问他?，「你记不记得？


    「记得。」罗钊看她一眼，微皱着眉，有?点不解问，「那对情侣还是?真会找地方吵架，专往没人?的地方扔猫，还能被人?看到。他?们怎么做到的？」


    许颜见他?像模像样的皱眉，略一想?就明白过来，那感觉怎么说呢，竟有?种意外之喜的味道。


    她开心了就去拉他?胳膊，缠着他?问：「不是?情侣扔的，难道是?你扔的？是?你弄来送我的？你为了讨我欢心，故意扔这里给我捡？不对呀，我记得当时你可太讨厌猫了，尤其我跟球球玩冷落你，你还生?气？」


    罗钊是?真的服了她的想?象力，这么丰富都猜不到点子上?，偏他?不点头，她就不依不挠一直追问，他?没办法只好解密。


    「当时我们去医院的路上?，它的主人?就找来了，我看你喜欢就让李未买下来了。」


    他?一句话回答了她n种猜想?，许颜过了脑子，又问：「既然是?买的为什么不直说，编那样蹩脚的故事。」


    「再蹩脚你也?相?信了。」


    「我那是?有?所图，自?然愿意忽略逻辑相?信奇蹟。」她强词夺理完，用手指点着他?胸口追问，「你撒谎图什么？」


    明知故问，罗钊哼一声，继续往前走不理她。


    她不服，就吊着他?胳膊一直耍赖，可任凭他?嘴巴说干，他?也?承认，要不就顾左右而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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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他?惹烦了，正想?佯装生?气不理他?，耳边突然传来歌声，前方一处开阔的小广场上?人?头攒动，原来是?一个乐队正在表演。


    乐队水准挺高，不仅歌手唱功了得，各乐手表现也?很不错。


    罗钊突的问：「我生?日那天你说后面给我补一份生?日礼物？」


    他?的生?日在病床上?过的，她想?象中的惊喜全部泡了汤，虽然之前买了礼物，但没有?惊喜做配，再贵重也?成了敷衍，她索性跟他?说后面补。


    许颜猜想?他?要说什么：「你有?想?要的东西？」


    「有?。」


    「……」没猜中。


    许颜问：「想?要什么？」


    「许隽说你唱歌特别好听，给我唱一首？」


    「现在？」


    罗钊下巴指着乐队位置：「现成的舞台，就看你敢不敢？」


    许颜倒没什么好怯场的，答应说：「我先过去问一声，看他?们方便不方便。」


    「好。」


    许颜动作很快，五分钟不到就回来：「我问了，他?们说可以，不过曲目要抽籤。」


    她一本正经?给他?打预防针，「抽到什么唱什么，如果是?那种单身情歌一类的，你不要不开心。」


    她还真是?只要有?机会整他?就开心，罗钊答应：「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谓抽籤并不是?随机抽，只是?从乐队的曲谱里选。许颜猜大概是?乐队出于把握度考虑，她大概浏览了一遍他?们的备选，老?歌居多，且基本都是?诉衷情的情歌。


    她在选择上?一向没什么犹豫，选了第一眼看到歌词最熟悉的一首——beyond乐队的《喜欢你》，她私以为自?己是?真心送了礼物。


    她唱歌是?真的好听，嗓子条件好是?一部分，因为自?小学钢琴，也?就顺带学过唱歌，算是?个专业的半吊子，比起一般人?的唱功明显优越很多。这一曲唱下来，围观的人?都多了一圈。


    许颜开始挺轻松，等结束时大家热烈鼓掌叫好，纷纷要她再来一首，不自?觉红了脸。她摆着手谢绝，刚将话筒放回三脚架，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只手。


    罗钊从人?群里走到她身边，调整三脚架高度，问大家：「我女朋友害羞了，我替她唱一首怎么样？」


    许颜十分意外看着他?，感觉这人?今天怎么突然变狂野了？！


    罗钊只是?笑，转头跟乐队对了个眼神，意思已经?准备好，前奏响起，他?紧握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熟悉的前奏响起，他?选了曲谱最上?面一首，有?段时间很火的情歌对唱《今天你要嫁给我》。


    「……」这行为简直狂上?加狂！　　许颜还意外乐队怎么跟他?心有?灵犀，他?已经?开始演唱。


    春暖的花开 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　　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春暖的花香 带走冬天的凄寒　　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　　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距离　　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


    ……


    这首歌的歌词浅显欢快，许颜从前不知听过多少?次，也?跟朋友在ktv唱过许多次，但所有?的过往她只觉得欢快，只觉得开心，从未如此刻一样感觉应景和感动。


    那些字符从他?的嘴巴里出来仿佛就突然有?了魔力，一个个钻进她心里。


    等到罗钊唱到歌曲的末尾：


    「听我说手牵手 一路到尽头　　把你一生?交给我　　昨天已是?过去　　明天更多回忆　　今天你要嫁给我」


    最后一句「今天你要嫁给我」重复三遍，她傻傻的望着他?唱完，早没了最开始的难为情，感动得快要流泪，心里预演着他?即刻掏出钻戒求婚，她点头答应，他?帮她戴上?戒子，然后拥吻在一片喝彩中的传统戏份。


    谁知罗钊就是?不如她愿，甚至没给她深情对视共鸣的机会，唱完还要讲话。


    他?说：「感谢各位今天为我见证。」


    「我是?罗钊。」　　他?举高了与她交握的那只手，声音因为过于郑重而有?点微颤：「她是?许颜，是?我爱了五年的女人?。五年前，我对她一见钟情，用了很多办法死?皮赖脸才追到她。我很爱她，所以今天郑重向她求婚，希望往后余生?，朝朝暮暮都有?她相?伴。」


    他?说罢看向她，终于大声问：「许颜，你愿意嫁给罗钊吗？」


    他?话音落下半秒，现场条的沸腾起来，她还呆呆的忘记了回应，不知是?谁大喊了声：「看，无人?机。」众人?齐齐抬头。


    江水之上?，高楼众星拱月般围绕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并肩的男女，他?们在须臾间牵手，相?拥，接吻，然后一个方盒被打开，钻戒显露，由大变小。空中出现一只女性柔美?的手，手和钻戒彼此靠近，终于靠近到一起。


    最开始的男女復又出现，只是?这次，他?们穿了婚纱。


    像是?一个信号，当无人?机阵队在天幕上?摆出【罗钊爱许颜，此生?不换】的字形时，江边数栋大楼和嘉城所有?商圈广场大楼的外屏都??时打出【许颜嫁给我，罗钊】的字样，那一瞬灯光耀眼，斑斓迷人?。


    不仅如此，罗氏旗下所有?关联公司的官网官博都及时发?布了这条消息，官博更是?全程直播了罗钊求婚的整个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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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表情和动作才能匹配眼前动人?热烈的场景。


    震得人?发?懵的喧闹声中，她看到罗钊在面前单膝下跪，变戏法式从身上?某处拿出一枚钻戒，满面春风的笑着看她。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伸出手，指尖传来温暖又冰凉的触感，他?一寸寸将她套牢……


    一直到许多年后，许颜回忆当时的情形依然觉得梦幻，现场因为太热烈而显得有?点纷乱，她的记忆也?是?，许多细节顺序颠倒，模煳不定，只关键处刻骨铭心。


    比如她始终记得罗钊如愿将指环套在她手指那刻，他?脸上?得尝所愿的喜悦笑容，他?明显松口气的细微表情，以及他?拥她入怀的那句耳语。


    他?说：「颜颜，谢谢你补给我的礼物，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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