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公子与他的梦》 零 这世上许多事物是居无常态的。 天气无常,彼时风和日丽,片刻大雨倾盆。 命运无常,昔日峥嵘璀璨,末落众叛亲离。 人性无常,曾经两情相悦,再见却以成仇。 梦境无常,畴昔天马行空,终疾平淡索乏。 风无常,云无常,风云亦无常。 人无常,梦无常,梦人得彷徨。 无常是他的名字,多么晦气的字眼,倒也似他的性格,喜怒哀乐,反复无常。 无常有着一个十分古怪而又特俗的职业——算命先生。不同于他人的听天参命,他给人占卜的手段竟然是从自己的梦境中窥探真理,传来授教。如此古怪的做法,也不失算是算命界的一股清流,给这个古老神秘的行业,注入一丝新鲜的血液。 无常认为,与其窥天命,不如知内心。他认为梦境带给自己的不单只是暗示与启迪,更是流露着一些隐藏的线索。他始终相信,梦是在向他吐露着某种隐晦的信息,像是一串不易破解的生命密码,指引着他去不断窥探生命的奥秘,而他终究会在参破真理的时刻,得到灵魂的升华。 无常认为,所谓的算命,不过是一种概率的推演。古人且大有智者,以千百年的智慧结晶凝练出《周易》、五行、阴阳八卦、奇门遁甲…是尔等泛泛不可参探。其中的万物规律架构博大精深,若非圣贤,是不可以海纳百川的融汇贯通。 无常自知悟性不足,禅念不深,是不可得其上乘真要之一二。便也不想以不精之躯,误人子弟,玷污了圣人经典(这也正是无常鄙视其他算命先生的要点所在)。 但简单看待,无常也觉得万事规律皆如出一辙——人上人,天上天;人外人,天外天。梦境亦如现实,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以及规律性。无常深知在现实世界里,万物浩渺如云,真理浩瀚如海,任由自己如何参悟,都不可全盘理解接收。只是在那睡梦之中,亦有真理如故,且可推理调控,无常便也倾心相向,一意孤行。 无常认为,所谓的推理即是一种假设,是一种概率高低的权衡,是一种利弊取舍的把握,更是一柄打开真理大门的不灭之钥。而对于“推理”本身也是有规律可循的。无常为了找到这“推理”的旋律,便喜于分析梦境中的故事因缘,借以找到参破奥义的真理之钥。 无常是个宅男,有别于传统意义的宅男。 他平日予人占卜算卦是在网络平台,但并非局限于“解梦”二字。他亦从梦中参透了许多道理,而用这些道理去传业受教,没想到倍加受用,效果出奇的好。很多人慕名前来,寻求无常排忧解难,无常均以自己梦中的见解将问题轻松化解。解困之人无不美言相赞,称其为圣人下凡。可无常心里却冷淡清楚的很,心知与茫茫的真理洪流相比,自己只是窥得了梦境深渊的冰山一角,想要真正想要达到“精进”二字的境界,还需更加深刻的磨练。 是的,无常指的是磨练。 无常有个习惯,也算是一个爱好,就是做恶梦。 他爱极了这件事情,同时他也是个仪式感很强的男人。以至于每日入睡之前,都需要观看恐怖影视或者书籍,然后双手紧压胸前气口,方得安心入睡。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在家中房屋的墙壁上,贴满了灵符咒文,恶鬼魔像,只为在进入梦境之时,能有幸得与之一瞥,便已是知足。 无常是变态吗? 那倒也不是。 起码他自己这样认为。 就像很多人睡前一定要听音乐,读古籍,甚至敷面膜一样。 无常这样做只是预备他睡前的功课作业,他只是乏味于稀疏平常的梦境,而紧张刺激的噩梦,更容易触碰他麻木无感的神经。他喜欢这种“被自己操控下的虐痛”之感,喜欢这种虚幻拂过真实,未知触碰恐惧,惊悚触摸灵魂,然后让灵魂接受拷打的感觉… 无常认为“噩梦”是窥探自己内心的最好方法,也是潜意识的“情绪化”表达,亦是真理之谜的信息传达。 是的,他认为人在最恐惧的时候,会看到自己,会认到真理。 对此。 他深信不疑。 对于“梦”的解释,科学上的认知解释是大脑皮层的修整活动;心理学的范畴指的是潜意识的一种心理暗示,即“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经典理论上的解释是,“梦”暗含许多寓意以及暗示,是给予人类生活的一种归正指引,亦或是危难预防的信息传达。 拿“周公解梦”来讲,这本书被奉为中国古典文献里,对于梦境的解释,认知力最为规范以及全面的“事理名典”。也是流传度最高的有关梦境的古代文献,亦可称为梦境史上的“瑰宝”、“圣经”。 这么一本被捧上神坛的书,确有它的成功性以及道理可循。可众人口口相传的影响力实则盖过了文章本身的真实性与准确价值。对于这本书的态度,无常只是“并不完全相信”,毕竟,他所要寻找的,并非是“别人已经认识到的答案”。 无常有个习惯,便是写日记。 日记所记载的都是无常的噩梦经历,所以无常亲切地称它为“我与我未曾见识过的恐怖”。 无常写日记不单纯只是记录而已,他更是对梦境中的经历以及脉络做出“合理”的分析及预判,并从中赖以寻找某种精神以及灵感与启发。 无常认为,所谓的“梦”,是主意识下的次意识自行进行的未知性活动。其活动节奏受到“主意识”的限定以及导向,是所以梦境分析需要根据主意识的心理情绪,人物性格,做出合理的剧情预判,不可单纯的从“逻辑性”,“抽象性”,“跳跃性”做出假设分析。而这个概念很好解释,就犹如你自己是“主神”,梦中的你是“人”,“人”受“神”所设定的世界框架影响,并遵循“神”所规定的“客观真理”(即命运),“神”可引导“人”的感知认识,但不可主导“人”的活动顺序… 综上,如此。 无常还认为,所谓的“人生”,可以看作一条连续的线;而所谓的“梦境”,可以看成一系列离散的点。 是以人类大都数以“线”为主,认为线是连续的,是有规律可循的,是感同身受的… 这样做,往往忽视了“点”的存在价值。 殊不知,人以入梦为睡,以梦苏为醒。但从“梦”的角度讲,人倒是以梦苏为睡,以梦睡为醒。 这样说的话,所谓现实只不过算是“梦的梦”,而按照梦里虚无的感觉,当梦境中的我们是“真实”时,是不是同样感到“现实世界”竟也是如此的飘渺未知。 出于习惯,大多数人选择了留在现实。可还有少部分人更愿意活在梦里,而我们的主角无常,便是这类人。 一 2月12日星期日晴 梦境名称:地狱列车 发生时代:现代、清晨 人物身份:最普通的上班族 我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有多普通?就是每日三点一线,家——地铁——公司那种。 这一日,闹铃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响,我起床晚了。看下时间,发觉比自己平时起床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就要迟到了。于是我急急忙忙地赶去地铁站,心里很着急。 有多着急么?着急到我甚至后怕过自己会在那一刻从梦中惊醒,错过这场美梦。 地铁站里人来人往,但全都面无表情,不做言语,冷漠异常。 每个人都好似带着一张冷酷的面具,机械而又麻木地重复着被程序编译好的肢体动作,入站——安检——乘车。 我走过安检,看到安检员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她好似有些诧异,像是感到不可思议。(当然,感到不可思议的人也是我,为什么她会在数多往来人群中只盯住我一人呢?是因为我是自己梦境的主角,带有光环,还是因为我长得帅?如果原因真是后者,那就证明我心中潜意识恐怕隐藏着低悯的自恋的情绪,真是可怕) 她是个个子矮小的姑娘(具体摸样我忘记了,唯一印象就是矮),被她这样一盯,我居然有点不自在,略略感到尴尬。 我对她微微一笑,点头问好。她却白了我一眼,像是嘲讽轻浮男子的目光。 这下我便更尴尬了,好在这段时间并不长,我很快就被机械的人群推搡到了站台的边缘,静静地等候列车的到来。 我舒了口气,再看看周围的人群,见得他们一个个不是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机,就是醉心于耳旁的音乐。我心中豁然,意识到现在社会的人情面貌本该如此,不是冷漠,只是索乏。 蓦然,广播响起: 开往xxx的列车即将进站—— 我的心脏怦跳,猛地一惊。倒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只不过那广播的最后一个尾音中,好似暗藏了一丝诡秘的笑意,犹如奸诈之人诡计得逞的奸笑,声似一柄尖刀,刺入我的背后骨髓,让我不栗而寒。 只不过,我身旁的众人好似过于陶醉手机给予他们的愉悦,并没有注意到这声音的变化。我虽然觉得莫名,但也念那是我的错觉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骷——骷——骷—— 地铁进站了,我顺着轨道极目远望,见得那地铁已然朝自己奔近——越奔越近。 地铁停稳,我掠过人头攒动的海洋,极目而望,见得那地铁漆黑乌亮,体态通长,方中带弧,四角飞扬…每节车厢排排相连,串串相通… 等等… 我的脑壳嗡的一声鸣响。 这…这不就是棺材的形状么? 我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车厢就好似棺材的形状,或者说,我的主意识强制让我这样认为。不单如此,我看那车厢越看越像,越看越像,直至最后,心中竟也真是这样认为… 我隐隐觉得有点不详,怕是有什么祸端,正在犹豫,竟被背后汹涌的人海推搡进了列车以里,棺材之中。 嘭!车门被关闭,力度似乎很沉。 骷——骷——骷—— 列车启动了,而列车越往前走,我的心里便越是不安。 陡然,我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瞥见人们手机中的新闻信息,那标题字字清晰地浮现在脑海——xx市xx时xx地铁发生脱轨事故,全车无一生还…蓦地,那时间也变得清晰起来,那时间正是今天,而那时刻…却正是现在时刻的十分钟过后… 我猛感浑身发毛,摇了摇身旁的人群,但他们均是沉浸于手机的曼妙世界,不说话,对我也是不予理睬,像足了一具具麻木的尸体。 我开始慌了,但对于挤在人群中间无法动身的我,只能默默祈祷刚才的时间是我看错了。 突然,我觉得有人好像在拽我的衣角,我极为困难地转过头来,瞥见了一只干枯暗黄的手掌。 有多干枯?就如犹如枯枝藤干,一掰即断的那种。 紧接着就是一个声音汇进我的脑海:“小伙子——下一站赶紧下车——这趟列车不干净啊!” 我慌了神,环顾四周,发现旁人都无动作,也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句声响,才确定那声音是对我一人而语。 我不敢说话,怕是惊动了其他众人,心中倒也茫然,猛地一个故事冲入了我的脑海—— 一人勿乘了一列鬼车,其中一人向他说道赶快跳车,二人安全脱身后,助他之人却森然笑道:“这下,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我越来越慌,却也记得再不抓紧时间就要迟到了,下一站下车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这个时候,“上班”和“生命”居然被我定义为了等价,真是可笑)… 我正一犹豫,那身后的声音却愈发的明朗,颇有摄人心叵之力:“小伙子——下一站赶紧下车——这趟列车不干净啊!” 人本能的反应是抗拒,我也不例外,我心里隐隐地觉得那声音不怀好意,便想发力挣脱,可我越是用力,那双枯手便越是将我抓牢,死死不放。 我越是挣脱不出,心中便越是害怕,涔涔地冷汗直冒,沿着脸颊滚沉滴落,浸满了衣衫,淌湿了一整片后背。 那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猛,越来越让人欲罢不能:“小伙子——下一站赶紧下车——这趟列车不干净啊!”、“小伙子——下一站赶紧下车——这趟列车不干净啊!”、“小伙子——下一站赶紧下车——这趟列车不干净啊!!!” 啊——啊——啊—— 我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却任怎么想都下定不了答案。 猝然间,那车内的广播响起:“下一站xxx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我的心脏怦跳,又是一惊,那广播的最后一个尾音中,好似暗藏了一丝诡秘的笑意,犹如奸诈之人诡计得逞的奸笑,声似一柄尖刀,刺入我的背后骨髓,让我不栗而寒。 下车——不下—— 下车——不下—— 下车——不下—— 骷——骷——骷—— 嘭! 门被打开了,声音似乎很沉。 我望着空荡的大门,终于下了决定。 故事到这就结束了,不是我醒了,而是我忘记了。 是的,就是这么任性,我忘记了。 梦的解析: 周公解梦中,关于“车”、“棺材”的解释有云: “船车破碎主不详车轮破夫妻相别车轮折倒主破败车载不起厄事去驾车游行禄位至车行主百事顺利车不行所求不遂车入门主有凶事病人上车主大凶丧车过者主灾散行车白马主大吉四马驾车吉反凶以羊驾车事不常备马者生远行事远行出入命通达…冢墓高者大吉利新冢棺郭主忧除冢墓上有云气吉冢基门开百事吉冢墓上明吉暗凶冢墓生树吉折凶冢墓上开花大古墓中棺自出大吉将棺入宅禄位至死人出棺外客至开棺与死人言凶棺敛死人主得财升棺水上大得财空野无人主远行” 归纳总结起来,从中的得出的结论也便就是“恐有祸福,小心谨慎”八字,虽有片面笼统,但不失是种暗示与倾向。 无常分析: (所谓的梦境分析,并不只是单纯的依鉴故人的法典,亦或是旁人的指点。 其精髓之处,莫过于“以第三者的眼光看待自己”。 举个例子,你若不是“你自己”,你是“你自己的朋友”;亦或是你经历过某场失忆,对自己的此前往事一无所知,唯一不变的就是你的习惯性格。如果你想了解“你自己”的过往,这个时候你就要对“你自己”做出撇开主观情绪的合理分析,推测按照“你自己”这个人的性格,会做出何种举动,会暗含什么目的… 综上,如是。) 主神(无常现实本身意识)设置的这个乘车的场景,以“上班将要迟到”为目的,在其中设置诸多事项做以阻拦。其中“翻白眼的少女”、“冷漠的人群”、“棺材式的车厢”都暗示这列地铁的不正常,旨在告诉主角(梦中的无常)“这趟列车有危险”。 模糊人物设定为“干枯手掌的主人”。在这故事里,这个人物主神并没有给予主角明确的暗示信息,这个人亦好亦坏,而主角根据自身的判断,对这个人物做出“相信”或“拒绝”的选项就是这个梦境的关键点。 那么梦中的自己是出了车门还是没出车门呢?这要从主神的性格分析。 主神是个腹黑男,腹黑的典型表现形式就是“以设计陷阱,引人入坑,并强装好人”为乐。如果主神报以这个目的倾向,就会在梦境中设计诸多陷阱,诱导主角步步深入,并最终导致主角坠入陷阱,又在绝望之时幡然醒悟,悔不当初。 所以无常遗忘掉的那段梦境应该是“梦中的自己中了陷阱”。 可这“陷阱”是“列车”还是“干枯的手”呢? 主神不会设置死题,这是主神的个性,所以两个选项中一个是安全,另一个是危险。 再来分析,主神设置诸多陷阱,暗示主角地铁有危险,是属于循序渐进,也有道理可循。可干枯的手掌却是出现的过于突兀,况且也不可解释为什么“干枯手掌的主人”知道“主角意识到了列车有危险”。 解释有二,其一是,干枯的手掌的主人与主神是一个思想高度,即是主神在梦境中的善意化身,他保留主神的部分意识,所以会知道整个故事的发展脉络。可理解为自身善意的警告。 其二为干枯的手掌暗示地狱的魔掌,是整件事情的策划者,思维高度介于“主神”以及“主角”之间,是这场梦境的“恶”的化身,主角若是选择了他,便也坠入了陷阱之中。 但综合分析,上文也提到了主神是一个“腹黑”的人,他擅于伪装自身的面貌,给予别人的态度均是“看似善良,人畜无害”。所以,最终的解释就是“越是善意的事物就越隐藏杀机,越看似危险的事物,实则平安相向”。 综上,梦中自己做出的选择最终是**车门。 二 2月14日星期二雾霾 梦境名称:会说话的猫 发生时代:现代、深夜 人物身份:无常本身 这一日,我和朋友聚会,喝得酩酊大醉,散会时,已是到了深夜。 我强装镇定,不听朋友的告劝,说自己一个人能回家。而好在聚会的地点离我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和朋友稍作告别后,我便一个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实然我喝得烂醉,几步一个踉跄,竟拐入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而我隐约记得自己回家道路应该是一条笔直的大路,而在这大路之中也不曾有小路岔巷。心里虽然奇怪,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想到大路小路通向的方向都是一致,就算多走几步,也终究会绕到回家的路。 我突然觉得有点困倦,打了个哈欠,无意瞥到天边嵌着的一轮弯月,双牙儿尖尖,且又月明星稀,明月高悬,像极了黑暗之中咧着的一张奇异的笑脸。 没走两步,我的胃里便翻江倒海起来,我急忙想找一个垃圾桶,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扶着一根电线杆便狂吐不止,辛辣的液体裹着浑浊的食物一股脑地宣泄而出,倒是吐干过后,竟是说不出的舒服。 我心思舒畅,也不知从哪来的盎意,顿感尿意正浓,解开腰间的皮带就冲着刚才的呕吐物嗞了一泡热尿,嘴中哼起小曲,抖动连甩几发,竟将那滩呕吐之物冲出了怪异的形状,模模糊糊地像极了一张扭曲怪异的脸。 猝然,我见皎月之下猛地有一束黑影掠过,奔速之快,行如鬼魅。我惊得一呆,尿意立马停止,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我急忙抬头四望,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那黑影的主人。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倒也似因为呕吐之后,脑袋清醒了许多,便也定下神来,继续向前走。 清醒之后,我这才注意到,这条小巷静谧得吓人,空气冷的可怕,听不到丝毫声响。整个小巷空空荡荡,家家户户早已熄灭了灯亮,除我之外已是再无旁人,唯有一束摇摆晃动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拉的很长——路灯向左,影子向右;路灯向右,影子向左。 我呆立着望着眼前的影子,竟感到它像极了摇摆的时钟—— 对了,时间! 我急忙望向手腕的手表—— 叮—— 时间刚好卡在00:00. 我吓得头皮一麻,知道这不是个好的征兆,但紧接着眼前发生的景象却令我再一次慌张—— 发条转动,时间滚落,滴答作响,时间确实转动了,只不过—— 等等—— 表中的时间为什么在回转倒流? 我吃了一惊,祈祷到是我的手表坏了,急忙掏出手机,却睹见分钟的时间从00倒退回了59。 我心里咯噔一下,吓得把手机丢在了地上,手机趴在地上,屏幕莹莹发亮,好像这一甩被我摔坏了,那光亮竟不会黯淡了下去,始终都是明亮着的。 我心里暗骂:“真是见了鬼了!”却又不禁寻思:“莫非见了鬼了?” 我来不及思考,赶紧向前猛跑,想尽早逃离这个鬼地方。 也不知跑了多久,倦了累了,却也望不到黑洞的尽头。本该十分钟的路程,我约莫走了半个钟头,也不见出路。 我心中慌了,但跑了这么久身体不免疲倦,扶着一根街旁的电线杆便喘起气来。 我低着头,大气还没喘匀,就看到了某个奇异的东西,心中立刻惊悚胆颤,反而喘得更厉害了,任凭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 那是一摊浑浊的呕吐物,它的中间好似被某种液体冲涮,掏出了个奇异的窟窿,映着幽幽的月光,像极了一张扭曲的脸… 那张脸好像是在嘲笑我,可我怎么也不敢多看它一眼。无意间身侧好似有黑影浮动,我猛然环顾四望,却也找不到那影子的主人—— 我不敢相信,却又心中害怕,逃也似的飞奔,却猛然见得地面上方好似有荧光闪动,在这黑寂的夜里,格外耀眼—— 我快步走上前去,见得那是一部被人遗弃的手机,这部手机好像被人摔坏了,以至于屏幕一直发亮——正在我将那部手机握在手中的同时,却猝然见到那手机中的时间从00:00回转到了23:59—— 同样的壁纸…同样的牌子…同样的手机… 我害怕极了,吓得把手机丢在了地上,手机趴在地上,屏幕莹莹发亮,好像这一甩被我摔坏了,那光亮竟不会黯淡了下去,始终都是明亮着的。 我来不及思考,赶紧向前猛跑,可没跑多远,就看到前方的电线杆下,有一摊浑浊的呕吐物—— 我害怕的定立起身,不敢动弹,而这条小巷静谧得吓人,空气冷的可怕,听不到丝毫声响。整个小巷空空荡荡,家家户户早已熄灭了灯亮,除我之外已是再无旁人,唯有一束摇摆晃动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拉的很长——路灯向左,影子向右;路灯向右,影子向左。 … … … 就这样,我已不知经历过多少个轮回,实在没有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却猛然见得一黑影浮动,这一次我的目光终于抓住了他—— 那是一只纯黑的夜猫,黑色的皮毛被幽冥的月光映的油亮,双瞳泛着昏黄,两端尖尖,竟好似月光… 那黑猫猛望了我一下,猛的一闪,竟撞向一堵高墙。 没想到那堵高墙竟是虚幻,微微泛起涟漪,那黑猫竟穿过了高墙。 我心中大喜,念道终于找到了出口了!慌不择路地就冲着那堵高墙猛撞,噗通一声,竟真的冲了进去。 我大喜过望,环顾四周,见得灯火通彻,已然是了人类世界,而我识得这条路,也便急忙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可我边走边觉得颈背微凉,像是有寒风顺着衣领倒灌,我止不住哆嗦,却又听得一阵曼妙的娇喘,像是沉在我身畔耳语。 “小伙子——不要往前走——你快看身后——那是什么——” 我心中腾的一下,再一次紧张起来,刚才的恐怖历历在目,我又怎可再敢回头? 我提紧了步伐飞速极奔,却也好像胯下一凉,竟不争气的尿了裤子。 我的脑中只想着要活命,哪还会注意形象?只不过我跑的越急,耳畔的耳语就越清晰—— “小伙子——不要往前走——你快看身后——那是什么——” “小伙子——不要往前走——你快看身后——那是什么——” “小伙子——不要往前走——你快看身后——那是什么!!!!” 我越听越是欲罢不能,好奇心鼓动着我想向后看,可猛然间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不要回头,否则就会被跟踪你的鬼怪拖入地狱… 我害怕极了,可脖子好像不受控制般扭曲着向后回转,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可就在这万分紧张危机之时,我蓦然看到了幽幽的月光之下,一魅黑猫,擎着乌黑油亮的皮毛,直勾勾地将我窥探。 突然,那黑猫开了口,不是“喵”,而是人话—— “小伙子——你快逃——千万不要回头——你若一旦回头——就会变成一只猫——” 我惊了一呆,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蓦地,身后的耳语也清晰起来—— “小伙子——你千万别相信它——这一切都是它的阴谋——我就是被它陷害的灵魂——我本想带你远离它的——可终究没能阻止你——趁着它还没下手——转身赶快逃——” 眼前的黑猫声音急切,又是真诚—— “小伙子——你快逃——千万不要回头——你若一旦回头——就会变成一只猫——” 耳畔的声音焦急,又是恳切—— “小伙子——你千万别相信它——趁着它还没下手——转身赶快逃——” 转头——不转—— 转头——不转—— 转头——不转—— 啊——啊——啊—— 故事结束了,不是梦醒了,而是我忘记了,对就是这么任性,我忘记了。 其他解析: 以为本故事构架较为简单,暂不参考其他文献。 无常解析: 所谓的梦境分解,其精髓之二,就是通过梦境的表象来探究内心的真实想法。 即每个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个矜持而又顽皮的孩子,平日里他沉默着,沉默着表达着自己的情绪,但到了夜里,他便支配起你的梦境,尽情地宣泄出内心的不满,像是赌气,亦或是泄愤。 举个例子,你和一个异性相处许久,但不知道对ta有没有感觉,而这种模糊的男女之情十分不好拿捏把握,你又没有十分确定的告诉自己,自己是否喜欢ta。 但你的潜意识却是完全知道,你若压抑着的情绪太满过盛,到了夜里,潜意识就将以“梦境”的方式宣泄情绪,并向你传达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梦境的构架比较简单,“黑夜”、“深巷”、“黑猫”都是神秘的象征。主神所传达的信息也便是无常内心实则充满着对未知的深度渴望。而西方素有好奇心害死猫的谚语,“黑猫”的出现,也不失是给无常一个警醒,叫自己凡事不可入深,要浅尝辄止。 再来分析梦境的初始。很简单的朋友聚会喝酒,却是无常自己现实生活中不常见的事情。他不会喝醉,更不会喝的醚酊大醉;他没有朋友,更谈不上把酒言欢的知心朋友。所以无常的潜意识对于“酒”和“朋友”是抱有好奇与憧憬,甚至是抱有嫉妒心的。而“鬼打墙”的经历也是在暗示无常他有所心事,把自己困在了原地,奈何怎么也逃脱不出。 ps:写到这里,无常微微一笑,不再将梦境的故事续写下去,打开窗,若有心事地望了望远方。 三 2月16日星期四天气阴 梦境名称:情书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学生 c大是以美女盛出闻名于世的重点大学,大学里面的美女如云,各类美女争奇斗艳,只不过这里的男生却少的可怜,以至于生活在c大便成了众多宅男的梦想。 c大里面漂亮妹纸固然多,可追求美丽的少女却是雄性生物天生的本能。可选的空间多了,也让这所高校本就稀缺的雄性生物,全都兴奋燃烧起藏身在血液中的荷尔蒙,绞尽脑汁地想要泡到心仪的女生。 最终,这种恶性的生存架构催生出了一种全新的“学生职业”,就是“代笔情书”。 顾名思义,“代笔情书”就是男生花钱雇买情书,再转送给自己心仪的妹纸,借此虏获女孩的芳心。虽然在这个网络社交爆炸的年代,“情书”显得有点落伍,可感情传达的方式只是依托不同的媒介,网络信息也好,纸质文字也罢,其核心价值都在于其文字本身的传神会意,所以只要“文字”足够打动人心,那么再高冷的妹子都不在话下。 是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是谁? 民间流传着我的传说,但世人却不见我的踪迹。 传说c大有个隐藏高手,其本身就如同平常学生一般,混入人群便是无人知晓。可据传说,此人书写情书功力了得,男生只要找到他代笔,就可轻易追求到自己的心上人。而他的文字好似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女生只要读过他书写的情书,便会死心塌地的爱上向她示爱的男子。 这个人在男生心中简直就是“爱神”一般的存在,所以男性同胞亲切地称他为“维纳斯”(希腊爱神的罗马发音)。 没错,“维纳斯”就是我,我就是“代笔情圣”。 可还有传言说,“维纳斯”自己却是单身,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不相信,他们宁愿认为维纳斯不是凡人之物,他定是眼光高的吓人,也不愿相信维纳斯会有追不到的女孩。 其实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我喜欢的人是我的同班同学,c大里面遗世独立的校花夕诺——她超凡脱俗,她冷漠高雅,她是我心中不可侵染的一抹神圣,同样也是我自认为无法攻克的一堵高墙壁垒。 是的,她就是个连“爱神”都不敢去爱的女生。 有一天,一个丑陋的胖子找到我,说让我代笔写情书。 而我写情书看的全是心情,我看这胖子面相丑陋,难免心生恶意,想故意刁难一下他,便出价很高,没成想他竟一口答应了,我又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却说:“我要追的女生不太容易搞定,也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您,还请您出山相助”说着他向我又推过一沓钞票。 我看着土豪胖子来得诚意,便也答应了,问他道:“你要追谁?” 他说:“夕诺。” 哼,我心中嘲笑,念想这胖子自不量力,可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若是夕诺真被这胖子追走,自己该怎么办? 我面无表情,心中所想丝毫不在脸上流露,我缓缓开口道:“你回去吧,这封情书比较难写,我需要花费些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找我,我给你一个满意的作品。” 那胖子转身笑呵呵的回去了,我竟在他转身的刹那有些后悔,又有些失落。 提笔,写字。 本来我只想应付差事般给这胖子一封随意的作品,可一想到追求的对象是我心爱的夕诺,我便不由自主地将笔墨里注入自己的切实情感,脑中思如泉涌,又是奋笔疾发,我将自己的相似苦愁磨成一柄利剑,刺入自身的血肉里,再用心里滴出的血刻成了眼前的文字——而最终情书一气呵成时,我竟不禁流出了泪,掉在情书上,吧嗒,吧嗒。 第二天胖子来取信,我将情书给他,仍是面目表情,不漏任何神色:“拿去吧。” 胖子道:“谢谢大神!成功了请你吃饭!”说着,他眼睛里已是泛出了迫不及待的光。 那胖子转身笑呵呵的回去了,我竟在他转身的刹那有些后悔,又有些失落。 我还没神伤过来,便又见那胖子带着笑容,快步赶来,我心中隐隐觉得不详。 那胖子笑着说:“夕诺答应做我女朋友啦!大神谢谢你!” 我面无表情冷漠道:“恭喜。” 那胖子贪婪道:“我今晚约了夕诺去吃饭!” 我面无表情冷漠道:“恭喜。” 那胖子双眼**飘荡,色色的眼睛发出了绿油油的光亮:“夕诺竟主动要求和我开房!xx酒店3028!哈哈哈!” 我面无表情冷漠道:“恭…恭喜。” 那胖子转身笑呵呵的回去了,我竟在他转身的刹那有些后悔,又有些失落。 那晚我无精打采。 室友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想家了。 我说我想家了,想家里的星星,想家里的月亮,想家里的天空。 可城市里面是见不到这些景象的。 我说我真的想了,于是我打了辆车。 出租车师傅问我:“小伙子你去哪里?” 我说:“随便吧,最好是有星星月亮的地方。” 他说:“好。” 车开动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又停下来了,我抬头而望,满眼星光。 我交了钱,走出车门,出租车师傅和我挥手告别,望着小轿车远去的影子,我竟无意间看到它车尾的牌号——3028。 我的头顶嗡的一下,觉得这排数字像是在向我透露某些信息,蓦地一瞥,竟发现自己已经身处xx酒店楼下,那正是胖子所说的那家。 只不过这酒店地处偏僻,荒郊野岭的不见往来人影,生意也固然惨淡了许多,偌大的酒店也只有3楼的一间房间点亮着灯。 而我排排相数,竟发现它是3楼的第28间,我不自觉的思考——该不会—— 昏黄的灯光下,好似有一曼妙女子坐立在床上,隔着细嫩的窗纱,那女子的身影一上——一下——抽搐——停顿—— 最终,那女子好像用尽了力气,瘫软地趴伏在了床上。 灯,随即便也熄灭了。 第二天,我去上课,注意力便也更集中在夕诺身上。 只见她一人孤独的坐在窗边,仍是平日里的冷漠高贵。微风拂过她漆黑的长发,更显忧郁清雅。 只不过,这一日她好像有心事,眼睛孤独地看着远方,却是不说话。 从那之后,胖子失踪了。 三天以后,有人在学校的臭水沟里发现了胖子的尸体。 只不过眼前的“胖子”却是变成了“瘦子”,像是被人榨干了精气。 我开始怀疑一个人。 冥冥之中,我觉得祸端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决定蹚这滩浑水。 这日,我给“心爱”的夕诺写了一封情书。 情书中暗含着某些信息。 把文章中每个字符的汉语拼音首字母拼凑起来,就是today、twenty-two、ssroom。时间落款是2.15也便是215号房间。 通贯起来就是——今天——22点——教室——215号。 我心里害怕,更是好奇,却也是不安。惴惴之时,竟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钟头。 没想到的是,她也早来了一个钟头。 她说:“我读过你给我写的情书了,我喜欢你。” 我说:“哦。” 她娇声说:“今晚只有咱们两个人…我就是你的了…我要你吃掉我…” 我说:“哦。” 她说:“xx酒店3028号房,午夜12点,不见不散。” 我说:“哦。” 夕诺笑呵呵的回去了,我竟在她转身的刹那有些失望,又有些失落。 时钟敲了12下,午夜,12点。 夕诺把我按在床上,骑在我的身上,她说她喜欢这样。 她满眼喜爱地望向我,目光之中竟透露着贪婪。 我却不忍心看到她的这个模样,心目中的圣洁神圣轰然倒塌。 我不忍去看,便也不想去看,头一轻瞥,竟望见窗外好似有一人影在将自己观望。 我吓了一跳,见那人身影却也熟悉,就如数日之前站在楼脚下的自己一般… 我回过神来,猛见眼前的夕诺目露贪婪的光芒,伏下身来,撕裂了我的上衣,我的内衣,又一点点向我的裤子伸出爪去。 陡然,门外“嘭嘭”敲门声响,紧接着便是一个声音,以“夕诺”的音色传入:“无常!你快出来啊!里面危险!”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骑在我身上的“夕诺”就娇声嗔怒:“又是你!” 门外的声音恳切道:“无常!我才是夕诺啊!里面那人是我姐姐!她为了不让我谈恋爱,便把所有追求我的男孩都杀光了!” 屋里的“夕诺”道:“姐姐,你别骗人了,求你饶过我吧,我是真的喜欢他…”她又对我说:“无常…我真的喜欢你,今晚我就是你的人了…我把我自己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信不过我的么?” 门外的“夕诺”哭着道:“无常…我才是夕诺…我喜欢你啊…你和我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十点…我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已不在…就知道你被姐姐骗来了这里…” 屋里的“夕诺”同样哭出声来,娇声道:“我才是夕诺啊…我就是怕姐姐阻止我们…我才故意提前赴约…我是真喜欢你啊…” 门外的“夕诺”哭的更厉害了:“无常…你千万别想信她…我,我是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冒险前来救你…你快开门…咱们两个快逃…我今生这辈子跟定你了!” 屋里的“夕诺”同样哭的让人心疼:“无常…我不为别的,就为今晚我属于你一人…管她姐姐妹妹呢?”说着便伸手朝着我的裤子拔去。 我的脑中飞速旋转,我喜欢的是夕诺,若她真有个恶人姐姐,我便决不能与她姐姐共眠。而到底屋里屋外哪一个是真正的夕诺呢?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啊——啊——啊—— 无常分析:由于故事较长,这次说简单点——人的“心性”可以三分,即“欲望”、“感性”、“理性”。文中的主角是理性的思考,其中一个“夕诺”是纯粹的欲望,另一个“夕诺”是无常喜欢的对象,也便是“感性”的化身。 而梦中最后的选择,便是无常三种“心性”在他心中起到的主导地位的强弱,无常通过解析此梦,简单分析出了自己的思维模式中“理性”以及“感性”的比重,进而能更客观的认清自己。 四 2月17日星期五天气晴 梦境名称:神像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侦探 我是个侦探,不过那只是曾经了。 在中国,侦探这个行业是得不到认可的,所以侦探这类角色只能在暗地里工作生活。 尽管如此,还是有少部分狂热青年,深深地热爱着这个行业。 他们暗地里接收着见不得人的私活,挑战着法律与道德触及不到的边线;他们躲在黑暗里,却又面对着黑暗;他们守护着正义,却又被正义所抛弃;他们是这高楼林立城市中的清道夫,又是这罪恶森林里的滑稽小丑… 是的,我就是这类人,不过那只是曾经了。 而这要从几年前的“那个事件”说起—— 在民间,有个叫做“灵猫”的侦探组织,“灵猫”意味着黑夜的眼睛,在黎明前注视光明。 而我,就是灵猫中的一员。 灵猫的头目是老吴,外号伯曼,有着过人的敏锐直觉,城府极深。(伯曼猫又称缅甸圣猫,传说最早由古代缅甸寺庙里的僧侣饲养,视为护殿神猫) 灵猫里有位极其美丽的少女,是组织中所有男性青睐的对象。 她叫波斯,是伯曼的女朋友。(波斯猫有“猫中王子”、“王妃”之称。) 三年前我们接到消息,去一座小村庄破案,行车途中发生了意外,波斯不幸遇难身亡,且只死了她一人。 从那之后,伯曼就变了。 他开始怀疑是组织内部有人暗杀波斯,可他用自己的侦探理论去推理,却找不出凶手是谁。 人心向背,分道扬镳,灵猫从此解散了,我也从此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最近,a村发生了连环杀人案,警方以及破案专家均是束手无策。散落在民间的灵猫成员听闻到这个消息,便都跃跃欲试地想要一探究竟,毕竟,流淌在他们骨脉中的血液,是不磨灭的。 “你不去吗,无常?”我的女朋友姗姗问我。 我笑着对她说:“我不去,有你我就足够了。” 姗姗脸红道:“傻瓜。” 我惜爱地望着姗姗,从她身上,我看到了些许波斯的影子。 是的,姗姗长得很像波斯,我也并不否认自己曾经喜欢过波斯。 呤——呤——呤——电话响了。 我拾起电话:“喂,哪位?” “是拉邦么?我是奥西。”(拉邦是我的代号,拉邦以及奥西同为猫名) “奥西啊…是你啊。” 自从波斯死去后,我们就再无联系过,我也不知道奥西是从哪里弄来了我的电话,倒也难怪,他是侦探的嘛。 “灵猫复活了,为了解决a村的那个事件,怎么样,你回来吗?” 我想了想,望了望远处温婉的姗姗,我觉得,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回答说:“不了…”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我知道波斯的事件对你打击也很大,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了,再见。” “等等!”我抢言道。 “怎么了?”电话那端语气疑惑。 “小心…注意安全…”我说。 “谢谢,我会的…”电话那头半笑着回答。 嘟——嘟——嘟 “是谁啊?”姗姗问我。 “一位很久没联系的老朋友罢了。”我回答道。 半个月过后,奥西死了。而我得到的这个消息,却又是在伯曼的口中。 我看着眼前的伯曼,只觉得他苍老了许多,的确,我们都不是从前的我们了。他不是,我也不是。 伯曼开口说道:“唉,a村这个案件真是棘手,我不光没有阻止凶手继续犯案,还白白搭进去我们几个兄弟的性命。” 我从他口中得知,除了奥西,组织中还有其他人死于这场案件。 我说:“你找我干什么?” 伯曼说:“你真是明知故问。” 这时候,姗姗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脸上带着微笑。 伯曼看到姗姗,顿时吃了一惊,长大着嘴巴说不出话,眼里竟流露出了爱慕的神色。 我很生气,轻轻咳了一下,伯曼没有反应,我再咳了一下,他才收回贪欲的目光。 我对朋友的无礼感到抱歉,转头看向姗姗,竟发现她也含情脉脉地望着伯曼,就像看向自己心爱的人一般。这让我很不开心。 “我和你去。”我回答道。 伯曼怔了一下,仿佛并没在意我说了什么。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伯曼语气平缓道。 “等等!”姗姗抢言道。 “怎么了?”我疑惑问道。 “小心…注意安全…”姗姗说。 “谢谢,我会的…”我半笑着答道。 第二天,我和伯曼来到了a村。 当时天空下起了雨,暮色渐沉。 为了避雨,我和伯曼躲到了当地一大户人家的庭院。 院外雨流成溪,哗哗碎响,倒也似暮光昏黄,映得水波粼粼,清冽中竟见得些许浑浊,水流激荡,又好似弥漫着鲜血的腥味。 走进院内,我们大声呼喊“有人么?” 几次声喊,却都不闻回答,空气中裹着冷寂,也埋着肃杀。 伯曼提醒我说:“前几次我们来到这个村庄调查,有很多队友就是在这附近离奇失踪的,第二天便会在庭院之中看到那人的尸体,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那连环杀人犯的藏身地点,要小心行事。” 我“嗯”了一声回答,作为侦探的直觉也告诉着我,这个地方不一般。 我们二人入得厅堂,猛见得庭院之内尽是神明佛祖之像,各个庄严肃穆,背影高大。 这些神明之像颇多,有东方的神仙,也有西方的尊者,是以网罗天下之众生,非单一脉之神色。 伯曼是个虔诚的教徒,见到自己崇拜的神明,便是俯首参拜。 可我却暗暗感到一丝不安,越看越不对劲—— 那佛像分明是背对人群,面朝向里,望向背身墙壁自己的画像,与常规的神像构造大有偏差。 我不禁疑惑,为何这些神像都要背对教徒,而且面向自身画像? 我踱步思索,猛然间,却见得一白面少年,眯着双眼,盈盈微笑,又好似已等我许久。 他说:“公子所信何神?” 我说:“南派” 他说:“南派的神尊在此处。”说着边将我带入了屋内,远离了伯曼。他指着一尊神像说:“是这尊么,公子。” 我呆呆的望着那尊神像,感觉它的样子似东方似西方,却怎么也想不出丝毫神圣的味道。而更令我不惑的是,为何这尊神像的嘴角,滑着一丝诡秘的笑容? 我不解说道:“为什么这里的神像都面向朝里,而这一尊神像为何又面向侧壁?” 他说:“求人不如求己,就连神明都需向自身祈圣赎罪,而您面前这尊...”说着,他的嘴角竟滑出一抹微笑,正与那神像的笑容一般。 我猝然打了一个冷战,猛然想起伯曼的话——“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那连环杀人犯的藏身地点”。 我开始谨慎起来,打量着眼前这名少年,不过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少年会是那惨无人性的连环杀人犯。 我严厉起来,用着审问罪犯的语气说道:“你是什么人!?” 他微笑道:“救你的人。” 我疑惑问道:“救我?” 他说:“不错。” 紧接着他又说道:“你没觉得奇怪么?不光是村民全都离奇死亡,就连灵猫的队员也都莫名死亡,凶手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我寻思了下,觉得他说的大有道理,便也想继续听下去,说道:“还望您指点。” 他说:“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理论,叫‘如何隐藏一棵树’?” 我说:“要把这棵树藏身在森林里?” 他笑着点点头,又笑着说:“那…如果想伐掉这棵树呢?” 我的脑中幡然醒悟,却又不敢深想,试探着回答道:“难不成要伐掉整个森林?” 他笑着点点头,又笑着说:“那…如果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要杀死这棵树上的鸟呢?” 我的脑中飞速旋转,细思极恐间,竟也有了答案。 我张开微微发干的嘴巴:“你的意思是…村民是诱饵?杀死村民只是个幌子?而凶手的真正的目是为了引出灵猫?” 他笑着点点头,又笑着说:“很对,但又不完全对。” 我不敢继续往下深想,但这颗侦探的大脑只给出了我一个答案——“你是说…连灵猫都是诱饵…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那树上的鸟——就只有那一个人!?” 他笑着点点头,又笑着说:“很对,但又不完全对。” 我的大脑好像被谁打了一闷锤,嗡嗡作响,又好似炸裂——伯曼——波斯——奥西——姗姗——伯曼爱慕地看向姗姗——姗姗也深情地望着伯曼—— 我睁大了眼睛,口中不住地喘起粗气,试探着说道:“那个人——是我?” 他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好似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挂着盈盈的笑脸,又将我问道:“请问阁下,如何藏住一尊神像呢?” 我长大着嘴巴,机械地回答:“将它——藏在——一堆神像中——” 他笑着点点头,手掌一拍,眼前那尊半转着身子的神像竟朝着正面转来,露出一个漆黑的深洞。 那人说:“公子——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快逃吧!” 我来不及反应,又猛然听到背后伯曼急切的话:“拉邦——你在哪里——雨停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走——” 没想到,那人急了,伸手就要把我往里推:“快走——快走——那恶魔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身后伯曼的脚步催促赶来——踏——踏——踏,伯曼大声叫道:“拉邦——拉邦——你去哪了——快出来——这个地方不安全——” 我心中害怕,刚要往洞里爬去,却无意看到了那白面少年嘴角滑过一抹微笑,就如诡计得逞一般。 我慌了神,不知作何选择,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耳旁的催促声也越来越紧—— “拉邦——快出来——” “公子快进去——” “拉邦——快出来——” “公子快进去——”… 进洞——不进—— 进洞——不进—— 进洞——不进—— 啊——啊——啊—— 一声大叫之后,伯曼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快步便欲赶至。而我也望向眼前深不见底的黑洞,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其他分析: 周公解梦关于神像的解释有云:诸佛菩萨大吉利法师登座有疾病老君真人皆主吉画神佛者得人钦看神佛者妻有子佛共人言有福助入神庙神动大吉道施盖者大吉利憎师教人念经吉道士女冠言语吉和尚尼姑看以闷被鬼神打大不祥堂上神佛大吉利神佛不成行大凶烧香礼拜皆大吉迎神赛社有外财仙圣到家福禄至与鬼斗者主延寿祭祀神道大吉利身受戒行者子孝与神女通得贵子与尼姑交主失财。 其延伸含义大抵都是“梦到神佛等于大吉大利”。可无常梦中的神像却是“背转向里”,固所以“梦见神”而“神不愿意见你”便意味着大凶并非大吉。 无常分析: 梦境最怪异的点当属“神像背转朝里”,而主神设置这样一个桥段原因为何?无常认为解释有二。 其一是,整个梦境都隐隐压抑着“死亡”的味道,神明背转朝里,也是“主神”(无常现实世界意识)暗示着“神明已经背离这个村子而去”,意味着这个村子暗含杀机,神明便也不会插手。 其二便是“神明”是和“灵猫”一一对应的。因为猫的名字大多都是地名,不同的地域又是信仰不同的宗教。主神(无常现实世界意识)连带着将“地域”与“这个地域的神明”产生关联,所以会出现众神齐聚的景象。而无常潜意识隐藏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处事原则,众神相聚,便不会一团和气,出现“背转朝里”便也再所难免。 而“白面少年”和“地狱列车”里的“干枯的手”一致,故不在多做解释。而通篇文章遵守“要隐藏一棵树,就要将它藏入森林;要伐掉一棵树,就要伐掉整片森林”的原则。明白了其中的逻辑关系,便知道了梦境的走向,知道了故事的结局。 ps:我只提供思路,但不说明对错,答案是开放的。读者亦可以认为“波斯”确实死于陷害而并非意外,那么。。。 五 2月18日星期六天气阴 梦境名称:杀手笔记/来自末日的来电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杀手 我是一个杀手,一个冷血而又专业的杀手。 我杀人,从来不用第二枪,也从来没被人发现过我的作案痕迹。 我有一本笔记,里面密密麻麻得爬满文字,那是将死之人的名字。 是的,被我写入笔记中的人,就是我下手的目标,他们必死无疑。 成为杀手的原因? 那是因为我深爱的女人遭到了杀手的暗杀,凶杀现场没有任何作案痕迹。 我痛心疾首,仇恨指引着我用同样的方法报复这肮脏的社会。 于是,我成为了杀手,为了让更多的人体会到我的痛苦。 是的,我也决不会留下作案痕迹。 这一日,我接到一单生意,是暗杀一名男子。 我支起狙击枪,瞄准,准备扣动扳机。 呤——呤——呤—— 手机突然响了,出于习惯,我拾起了电话,电话上面显示的时间是“xx月xx日xx时” 我感到诧异,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来自过去。 看来我这老牌手机用了太久,出了问题。 不过它是艾兰(我的女友)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我舍不得换,用着它,便好像听着艾兰在身边耳语。 电话上显示的号码也被隐藏,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 我开口说道:“喂——” 电话那边沉默着,在我刚想挂掉手机的霎那,传来一声急促的声响—— “千万!千万不要杀掉艾兰!不要杀掉…嘀——嘀——嘀——”电话断了。而那人的声音经过变音器的处理,显得极为尖锐以及不清晰,我只听着他口口生生叫着艾兰的名字,心中一阵厌恶,直接挂掉了手机。 艾兰只属于我一个人,再没有人配叫她的名字,再也没有。 我望着瞄准镜里呆立不动的猎物,轻轻地扳动了扳机… 经历过一番痛苦煎熬后,我回到家中。 呤——呤——呤—— 手机突然响了,出于习惯,我拾起了电话,电话上面显示的时间是“xx月xx日xx时” 我感到诧异,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来自过去。 电话上显示的号码也被隐藏,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 我开口说道:“喂——” 那边沉默着,在我刚想挂掉手机的霎那,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目标人——希婉——详细资料——我之后发给你——嘀——嘀——嘀——”电话断了。而那人的声音经过变音器的处理,显得极为尖锐以及不清晰。 我默默地在杀手笔记上写上“希婉”的名字,写到最后一笔的时候,笔没墨了。 呤——呤——呤—— 手机突然响了,出于习惯,我拾起了电话,电话上面显示的时间是“zz月zz日zz时” 我感到诧异,因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来自未来。 电话上显示的号码也被隐藏,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 紧接着,从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仍然是经过变音器的处理—— “喂——取消任务——停止杀害希婉——停止…嘀——嘀——嘀——” 被我写入笔记中的人,就是我下手的对象,他们必死无疑,没有人能阻止我,没有。 次日,正午。 我支起狙击枪,瞄准,准备扣动扳机。 猎物是个曼妙的女子,带着大大的太阳帽,让我看不清她的模样。 我犹豫了下,脑中竟莫名想起了艾兰。 不过这种情绪只有一瞬而已。 我轻轻扣动扳机,手指竟打了滑,没有扳动下去。 我心中默默念道:“真是见鬼了…”更加集中起注意力,狠狠地扣起扳机,子弹极速飞射,贯穿了那女人的身体。 腾! 遮阳帽迎风飞舞,那个女人长着一张“艾兰”的脸。 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颤抖着双手抓向自己麻木的脸… 我的脑中疯狂地回忆——难道是我杀了…难道是我杀了…难道… 嘭,怀中的笔记本砰然坠地,凛风拨弄着页码,翻到了最后一页,在“希婉”的后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无常”。 我倒吸了口寒气,在这个烈日当空的正午,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飞快转动起自己的头脑——是谁?会是谁让我暗杀“希婉”?谁才是幕后真正的主谋? 我的脑中隐隐浮现出一排模糊的电话号码——一串奇怪的时间信息——一个经过变音器处理过的熟悉声音… 我猛然意识到,我身为职业杀手,作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要抓到我简直难比登天。唯一的做法便是引诱我出山,再利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方法将我击毙… 也就是说,我的雇主在雇佣我杀人的同时,又雇佣了别的杀手杀我。 而双方同样都是身为职业杀手,便都会知道哪里才是最佳的狙击地点—— 我知道在哪里狙击会顺利杀害希婉,他也知道我会在哪里狙击杀害希婉。可反过来推想,我也知道他会在哪里将我射杀… 这就是这个行业的“黑森林”法则,任何动了杀心的杀手,便会暴露自身的位置。 我环目四望,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远处的一座高楼,那里是狙击我现在这个位置的最好狙击点。 我陡然看到那高楼之上有镜光晃动,那是瞄准镜轻微的反射光芒。 我扭转过手中的狙击枪,将焦点聚集在高楼上的反光点。 透过瞄准镜,我望向那座高楼,竟也觉得那里自己之前好似来过—— 我的脑中隐隐浮现出一排模糊的电话号码——一串奇怪的时间信息——一个经过变音器处理过的熟悉声音… 我看向手里紧握着的手机,它被我安装了变声以及号码模糊功能—— 等等…该不会… 我的后背像结霜一般,慢慢攀上一股凉意。 我咽下一口口水,向这部手机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嘟——嘟——嘟——手机通了。 紧接着从电话那端传来了经过变音器处理过的声音——“喂。”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该说些什么给电话那头的人? 呆住很久后,我才反应过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嘴中脱口而出:“千万!千万不要杀掉艾兰!不要杀掉…嘀——嘀——嘀——” 电话被人挂掉了,发出一连串的回音。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望着瞄准镜里呆立不动的猎物,轻轻地扳动了扳机… 经历过一番痛苦煎熬后,我回到家中。 我呆呆地望向天空的天花板,在手机中输入自己的电话—— 嘟——嘟——嘟——手机通了。 紧接着从电话那端传来了经过变音器处理过的声音——“喂。” 我缓缓开口说道:“目标人——希婉——详细资料——我之后发给你——嘀——嘀——嘀——”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杀死艾兰的人是谁,所以为了引诱他出山,只有提供给他刺杀对象,才能让他抛头露面。 而同样是身为职业杀手,我固然知道他藏身杀人的最好位置… 与此同时,我再一次在手机中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手机通了。 紧接着从电话那端传来了经过变音器处理过的声音——“喂。” 我缓缓开口说道:“目标人——一个男人,你不用知道他是谁——详细资料——我之后发给你——嘀——嘀——嘀——” 我渐渐明白了这个游戏的规则——在这个时空交错的环境下,有“无数”个“我”,依靠着一部手机互相联络。拔打这个号码便会随机与各个不同时段的“我”取得联系,而要证明我是“我自己”,我就要杀掉除我之外所有的“我自己”。 这是游戏的规则,也是杀手的信仰。 为了赢得游戏,任何可利用的资源都会变成我手中的筹码。 最终,我熟练地拨通另一串数字号码,那是烂熟在我心中,艾兰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手机通了。 紧接着,从电话那边传来了我朝思暮想的声音:“无常,是你么?” 我苦笑着:“是我。” 她说:“怎么了,你的语气好像不开心。” 我笑着说:“没什么…这两天天气不错,陪我出去逛街吧…” 她笑着说“你怎么了?突然邀请我逛街?” 我苦涩道:“对了,天气太热,别忘了带上你的遮阳帽…” 我在说完这句话的片刻,立马感到了懊悔,不等她的回答,猛然挂掉了手机,再一次拨通了自己的号码。 嘟——嘟——嘟——手机通了。 “喂——取消任务——停止杀害希婉——停止…嘀——嘀——嘀——”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陡然间,手机蓦地响起,是艾兰的号码—— 我的脑中飞速旋转,接电话的话就意味着杀害了艾兰;不接电话的话,便失去了手上的筹码—— 如果我若不接,所谓的命运圆轮是在这一刻遭到终结,还是要将我这个没有遵循游戏规则的玩家抹杀—— 接——不接—— 接——不接—— 接——不接—— 啊——啊——啊—— 最终,我望着那一连串闪烁的号码,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常分析: 所谓的梦境,并不可试图梳理出一条清晰明朗的逻辑线。而错乱的时空轴下,主角每入一次轮回,便对轮回中的游戏规则产生更深刻的领悟。 “主神”设定的世界是一个纯“唯心”系的世界,剧情的推演也证实着无常潜意识对所谓“命运”的敬畏。接电话代表服从命运,不解电话表示反对命运,而故事的结局也是无常对所谓命运的态度选择。 ps:文中的“我望着瞄准镜里呆立不动的猎物,轻轻地扳动了扳机”这句,“我”亦可以看成高楼上或者是高楼下的“我”,时间轴就会被重新定义。 六 2月19日星期日天气大风 梦境名称:活着的药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病人 吞咽下最后一杯离别酒,我的大学生涯结束了。 透过微醺醉眼的泪眸,我望着酒杯对面真诚而又略带不舍的两张面容,不禁感慨起,一切宛若初相见,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们的从前。 王鹏和赵伟是我大学期间最要好的两个朋友、损友、舍友。 我们不分彼此,情同手足。 王鹏性格开朗,年龄最长,为人又有担当,被我和赵伟视为兄长。 赵伟年纪最小,性格比较内向木讷,不善言辞。可他的性格超好,我和王鹏经常拿他来开玩笑,而他遭到欺负后,都会微微一笑,不会发怒,也从不记在心上。 学校里有些混混,冲着赵伟的性格软弱,经常找他麻烦。每每他身陷窘境,我和王鹏便会挺身而出,为他出头。 是的,我可爱的赵伟只有我能欺负,其他人想要动他,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我知道在赵伟心里是感激我和王鹏的,以至于这次分别的晚宴,只有他一人喝得烂醉,连续吐了好几次,才昏昏入睡。 是的,对于赵伟来说,这份真挚的手足之情,确实难以割舍。 而这一次,是我印象中唯一一次见他买醉。 毕业,分别。 毕业之后,我们三人去了不同的城市,为了各自的理想打拼奋斗。 只不过,离别之后,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圈子与生活,彼此间的联系便也少了很多。 好景不长,毕业之后不到半年,我便染上了一种怪病,不但丢了工作,而且连正常的生活都难以继续维持,医生建议我回家疗养。 至于这个怪病,它倒不像一般的疾病,摧残病患的身体。 这个怪病是影响患者的神经思维,让患者在日常生活中产生幻觉。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幻觉发作的频率以及强度都持续增加。 为了治疗我的怪病,母亲开始变卖家产,四处求医问诊,可医生都表示束手无策,这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了源于心底的绝望。 男人二十出头,本该是为事业打拼奋斗,为理想尽情挥洒汗水的大好年华。 可我的这个年华,却都交给了被秋风卷去的落叶,以及院中枯萎的花。 望着母亲为我四处奔波的无助背影,我那一颗本该年轻的心,竟也瞬间苍老了许多。 我说:“妈——别累了——这命——我认了——” 母亲说:“无常,别放弃,或许…还有希望。” 我望着天空舒卷的云说:“妈——对不起——让您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 母亲说:“傻孩子,你千万别灰心,你看,妈妈又帮你找到一位不错的大夫,这次一定行!”说着她便将手中主治医师的资料交给了我。 我望着纸面上黑白分明的两个大字,呆立了很久——赵伟。 我努力摇了摇头,发现,那并不是我的幻觉。 第二天,医院。 我望着这张几乎快认不出来的熟悉面孔,不禁感慨起,一切宛若初相见,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们的从前。 他说:“好久不见,你变了。” 我说:“真的好久不见——你也变了——” 他苦涩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伸手抓向我的脉搏。 他的脸上攀起了一丝难色,我也隐约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我试探着问:“怎么样——是不是——没救了——” 他叹了一口气,回答说:“不是没救了,而是太晚了,如果你早点找到我,或许还有救…” 我“哦”的一声回答,而母亲听闻后,却好似看到了希望,冲进门来,开口央求道:”赵大夫…您和我家无常是同学…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一定要救救我家无常啊!” 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在赵伟脸上闪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盈盈的笑脸。 赵伟说:“阿姨您放心,无常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保住他的性命!您就放心吧。”说着,他向我投来了一个坚定的目光。 我被这目光冷不丁的一扫,背后竟微微有点发凉。 赵伟给我开了一些红色的小药丸,我本没抱着太大希望,不过食用过后,脑中的幻觉竟奇迹般地减轻了许多,母亲见状,却是比我还要高兴。 就这样,我依靠着赵伟给予的药丸,苟延残喘地续了一年的命。 与此同时,母亲为我花光了所有的钱,我的家庭也变得倾家荡产。 没钱买药丸,我的生命再一次受到威胁,而看到母亲苍老的样子,我已是不忍心再让她为我四处奔波,无奈之下,我只好去求我那真挚的好友。 我刚想敲向赵伟办公室的门,却听到里面好像有声响,我仔细一听,发现竟是母亲的声音 好奇心促使着我轻轻推开一个门缝,探出一只眼睛,望向屋子里面—— 看到屋中的画面,我的心中狂跳,却也不敢再看,急忙抽回了脑袋。 母亲正跪在地上苦苦央求赵伟,而赵伟是以一个“理所应当”的表情从容应对。 我的心中扭痛,似在滴泪,也似在滴血,五蕴炽盛得却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紧接着,屋内的对话便传入我的耳朵。 母亲说:“赵大夫,再给我一些药吧,最后一次了,求求您了。” 赵伟冷静说:“阿姨啊,我已经免费给过你三次了,每次你都说是最后一次,您这也别让我为难啊。” 母亲哭腔着说:“赵大夫,您是华佗在世,您妙手回春,有没有其他的法子救救无常啊…无常他还年轻…他…” 赵伟难为情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办法到也有…只不过…” 母亲抢话说道:“太好了!赵大夫!只要你肯救无常,什么要求都尽管提!” 赵伟笑着说:“您这是哪里的话,无常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兄弟一定帮忙…” … 不一会儿,母亲满脸喜悦地从房间出来了,手中拿了个纸条,而我佯装刚好赶来,又是刚好将她撞见。 “妈——”我说。 母亲微颤着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我,兴奋而又神秘地对我说:“无常,今天午夜十二点到这个地方去,找一个叫做赵斌的人,他是赵伟的父亲,赵伟说,他的父亲没准有办法…” 我低下头,哽咽了下,然后努力摆出一张笑脸,开口说:“好——” 母亲问:“怎么了?” 我说:“终于看到希望了——是我太开心了——” 母亲轻揉着我的头发说:“傻孩子…” 午夜,我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赵伟的家,是座洋气的小别墅。 他的家离城市很远,三年前,这里还是片乱坟岗。 我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位满脸笑容的中年人。 “您是——赵伟的父亲吧,我是赵伟的朋友、无常。” “您好,您好,我儿子经常提起您,快进屋,里面坐。” 和赵伟不同的是,赵斌是个亲和力很强,又极为健谈的男人,这让我有点意外,也让我紧张的情绪稍稍得到平缓。 听闻过我的病况后,赵斌显得有点犯难,接连叹了几口气后,这才开口说道:“无常啊,你这个病例我见过,只不过你来的太晚了…这样吧,你随我来二楼吧,伯父帮你找些药,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踏——踏——踏—— 我踩踏着吱悠作响的木质楼梯攀上了二楼,一股福尔马林混杂着尸体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到了,无常你先在这个屋子休息下,伯父上屋里找找,应该还有专门治疗你这个病况的药。”赵斌说着,便朝二楼里端一间漆黑的房间走去,只留下了我独自一人,面临整座二楼的恐怖—— 环顾四周,二楼尽是一些用福尔马林浸泡的药物标本。 这不是什么神奇的地方。 神奇的地方便在于,这些药物标本是活的。 在淡黄色的福尔马林中,有着欢快游动的鱼儿,也有着盘身攒动的猛蛇,而最吸引我注意的是二楼里端一对浑圆的眼球。 这对眼球就像刚被挖出来般清明透亮,也好似拥有生命般将我死死注视。 我慢慢地走向那对眼球,竟也觉得这眼神好似从哪里见过—— “无常!是你吗!无常!” 这句话从我身后猛然传来,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这别墅之内本该只有我与赵斌二人,不可能有人在我身后说话,除非是—— 我顺着声音搜索,倒也觉得这声音来的耳熟。 蓦然间,我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王鹏!是你吗!王鹏!” 那声音兴奋着说:“是我!” 我疑惑着问:“你在哪里?” 那声音说:“就在你面前…” 我定睛一看,却发现福尔马林的液体中,还游着一张上下闭合的嘴… 我害怕极了,手掌不自觉的向后一扶,无意打破了一具标本器皿,里面的鱼儿落地,无水却也不死。 我害怕着问:“你…你是人是鬼…” 那张嘴上下闭合:“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喽…你再看看四周…” 我再次放眼四周,发现除了眼睛和嘴巴,玻璃器皿中还盛放着心脏、内脏、肢体…心脏怦跳——内脏收缩——肢体摆动—— 我害怕极了,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想拔腿快逃,可双腿竟不听使唤般瘫软在原地。 我颤声说:“你…你怎么落到这个下场了…还有你,你想拿我怎样…” 那张嘴一闭一合,却好像是在嘲笑:“看到我这个样子——你还不明白吗?” 我说:“我明白什么?” 那张嘴开口说:“你为什么一毕业就会生病——你为什么会倾家荡产——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这些事都与谁有关?这其中的缘由还要我和你一一说明吗!?” 我猛感晴天霹雳,脑中终于有了答案,恍惚间,竟也感不相信真相竟是如此… 那张嘴嘲笑道:“哼,再和你透露一点吧。既然你来到了这里,你是不是得了一种怪病?前阵子我也和你得了一样的病,只不过我家境没你好,支撑的时间没你久,而我到这里的时候是在三个月前,那时候赵斌给了我一种药,吃了之后我便晕猝过去了,等我再次苏醒,就已经成了这个下场…如果我猜得没错,这药的功效应该是‘永恒不死’,而这里的一切都是这药丸的试验品…” 我睁大了眼睛,无助地摇着头,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们!” 那张嘴说:“这一切可能在上大学之时就种下了恶果…” 我恍然大悟道:“难道——” 呤——呤——呤—— 二楼最里端的那间房屋突然传来电话的声响,我谨慎地将耳朵抵在了墙边,室内之中的对话便也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端说“赵大夫——” 我的脑袋嗡了一声回响——这——这分明是王鹏的音色,难道,难道他没死!? 电话那端继续说“赵大夫,感谢您给我的药丸,我的病况好多了,真是十分感谢您…” 赵斌说:“哪里的话,你是我儿子的朋友,儿子的朋友有难,我这作父亲的哪能不帮忙呢?对了,我今天还有客人,改日再聊。” 电话那端说“谢谢——”尾音有点短,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便被赵斌挂掉了。 紧接着,赵斌走出房间,手里拿着一颗黑色的药丸。 赵斌说:“你的这个病,越到后期,产生的幻觉就越厉害,直至最后,没准你都会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幻觉…好了,这颗药专制你这个病,快吃了吧,伯父不朝你要钱了,别和我儿子说啊。”说着便将手中的药丸递给了我… 我接过这漆黑的药丸,脑中飞速地旋转——我自知自己的疾病已经到了晚期,的确可能出现极为真实的幻觉。那刚才自己见到活着的标本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呢?若我见得确实是真实,那刚才的电话又怎么解释? 我四目环望——所有的标本都已停止了运动… 我看向赵斌,他满脸挂着微笑,像极了一个慈父该有的摸样,点头冲我说道:“快吃吧,吃了就没事了…” 我再看向那张嘴——它在淡黄色的福尔马林中上下浮动,却怎么也不肯上下闭合—— 我呆呆地望着手中漆黑的药丸—— 吃——不吃—— 吃——不吃—— 吃——不吃—— 啊——啊——啊—— 我思考不出结果,却无意间瞥向黑暗之中将我注视的那对浑圆眼球,心中默默有了答案… 无常分析:(下文暗示文章答案,想要推理的读者慎看以下内容) … … 我们往往认为“对我们有威胁的人”会是我们的“敌人”,但无常的潜意识告诉无常,真正“对我们有威胁的人”是你所认为的“朋友”。 你把他们当作朋友,可他们把你当作“敌人”。你对他们疏于防备,但他们对你算尽心机。最为主要的是你的这个朋友,对你无所不知,而你又对其,毫无所知。 ps:(想要推理慎看) … … 手机不止即时通话一个功能。 七 2月20日星期一天气大风 梦境名称:雨夜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女老师 f市第一小学是这所城市的重点小学,能来到这里上学的学生家世固然也都十分显赫。 而我的执教经验不多,家里托了很多关系,才让我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就分配到了这所小学任教,我感到很意外,也很幸运。(这一梦我居然是个女孩纸,真是不可思议) 初来f小学时,我时常会不经意地看到许多同事在背地里偷偷议论我,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是还没有资格担任这所小学的执教老师。但我相信万事无难事,只要我肯努力,就一定会得到他们的认可。 是的,我真的曾这么天真的认为。 几乎所有的班级都一样,每个班都会有那么一两个调皮捣蛋的小男生,尤其是这种养尊处优环境下生长的小男孩,更是没人管得了。当然,我所任教的这个班级也不例外。 我所指的是小枫——小枫是这个班级里最令我头疼的小屁孩。 小枫只有8岁,可这个混小子竟好似先天早熟般地特别喜欢戏弄同班上的女同学。而且他已经告别了“捉弄”女同学的阶段,是直接上升到了“挑逗”的层次。他不但对同龄的女孩子毛手毛脚,甚至连一些年轻漂亮的老师都不放过。 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怀疑这浑小子是被“蜡笔小新”附身了。 可与之不同的是,他可比“蜡笔小新”冷静多了。 很多时候,我在训斥他之时,他总是以一张“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我,颇有些不屑以及不满。我经常被他盯得发毛,心里却也不敢相信,站在我面前的竟只是个8岁的孩子。 这一次,他把我激怒了。 在我的课堂上,他竟然公开强吻了班级里的小班花小雪。 小雪被这混小子吓坏了,哭得稀里哗啦。我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严厉地呵斥了他,并让他叫家长今天来见我。 小枫却不以为然得看着我,眼神像是嘲笑,又好似可怜。 我更加发怒了,想起平常同事在我背后的议论;又看到这么屁大点的小孩也把我欺负,我竟差点哭了出来,强行把小枫叫离了课堂罚站,自己也没心情上课了,便走回办公室想要冷静下。 路上碰到了我的一个同事,他见到我,目光有些闪躲,我知道他肯定刚刚背地里说过我的坏话,其时我也是怒火攻心,不知从哪里来的脾气,指着他鼻子就大骂。 “你别以为你们一天天的在背地里说我坏话我不知道!你们不就瞧不起我没工作经验吗!我没工作经验碍你什么事了!少在背后议论我!” 说完这句憋在心里的话,我舒坦了许多,心思一横,便也豁出去了。 没想到,他居然十分惊讶,睁大着眼睛看着我:“你——你真的不知道?” 我疑惑地问:“什么事啊?”心中却也在想:“难道他们议论的不是我的教学经验匮乏?” 他凑过身来,四处张望了下,然后神秘兮兮地对我说:“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在你来之前,这个班上是一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在执教,可不知道怎么的,这小姑娘前阵子竟莫名其妙的自杀了——” “自杀!?”我吃惊道。 他继续说:“没错,就是在你办公室窗外的那棵大榕树上吊自杀的——唉,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啊。” 我咽了一口口水说:“也许是她压力过大了呢。” 他摇头说:“她自杀前的一天,还和我们一起去聚会k歌呢,你说一个人要自杀,她还哪里会有心情干这些事…除非…” 咔嚓! 突然,晴朗的天空一声惊雷异闪,白昼骤然卷出滚滚乌云。 他望望天空说:“看来要下雨了,我先走了,再晚些的话,可能就要淋雨了。” 我说:“好。” 放学了,小朋友们都回家去了,只有小枫一人留在办公室里“陪我”。 砰砰砰!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开门一看,见得是一个瘦弱的男人,披着雨衣,雨水却打湿了他的头发,割过他的脸颊,直直落在地上,啪嗒啪嗒。 我微笑说:“您是小枫的父亲吧,请进…” 他微微点了点头,脱掉雨衣,走进屋内,目光来回扫视,像一个侦探般,将整个空间洞察。 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神深邃,胡子满腮,头发凌乱,样子十分邋遢。 坐下身后,我伸出手想和他握手,他的手掌从深揣的兜里缓缓掏出,在触及到我肌肤的刹那,我竟感到自己好像在握着一具干枯的尸体手掌,那干涩的手掌也渐渐在我光滑的手背上轻揉——把捏——环绕—— 我吓了一跳,急忙抽回手掌,而他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定了定神,说:“小枫父亲啊,您家小枫最近学习成绩不错,可他有个小毛病,就是有点爱欺负小女孩…” 小枫父亲刚听到我这句话,立马抡起干枯的手掌,“啪”的一声便重重挥在了小枫的脸上。小枫还没来得及反应,小脸就立刻红肿起来。 小枫的父亲冷冷说:“够了吗。” 我说:“什…什么够了吗?” “啪!”又是一记巨猛的耳光,小枫的另一面侧脸也顿时肿胀起来。 他说:“够了吗。” 我突然害怕起来,急忙开口道:“够了,够了…” 他起身说:“儿子,我们走。”说着便拉起小枫往门外走,我不知如何阻止,也不知该不该阻止,便任由他们走远。 两人在即将离开办公室的一霎那,几乎同时回头—— 小枫恶狠狠地盯着我,那目光好像要把我杀死。 而他的父亲再一次目光来回扫视,像一个侦探般,将整个空间洞察。 啪!门关了。 我叹了一口气,同时也吁了一口气。 周围的同事全都下班了,我才刚开始批阅作业,由于等小枫的爸爸,我这一天的作业都没处理,我不得不加班。 咔嚓——哗啦啦—— 屋外,大雨倾盆,屋内,暗灯昏黄。 今天的作业是作文,作文的题目是“我的爸爸”。 我开始逐个阅读起来—— 小雪的作文写道“我的爸爸是xx局长…”嗯,不错,很有潜力的孩子。 小伟的作文写到“我的爸爸是一名人民警察…”嗯,不错,他将来一定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孩子。 小刚的作文写道“我的爸爸是是一名医院主任…”不错,不错… … 批阅到了最后一本,作业本的扉页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小枫”。 翻开第一页——“我的爸爸是一个——杀人犯” 咔嚓!呼呼呼! 屋外突然惊雷霹雳,狂风大作,吹开了办公室的窗户,窗门左右晃荡,噼里啪啦。 “见鬼…”我刚才吓了一跳,也不知是因为这突然的惊雷,还是这出人意料的“杀人犯”三个字。手臂一抖,竟打倒了批改作业所用的红墨水,弄湿了小枫作文的后半篇内容。而这红渍竟也好似鲜血般,**充斥着“杀人犯”这三个敏感的字眼。 我站起身来,关闭了窗户,口中暗骂:“这么好的学校竟然也不及时修理这扇窗户,关都关不严…”却也不禁自我安慰道:“现在的小孩子想象力真丰富,小枫这个调皮蛋还想吓老师?哼,真是太天真了。” 不过好奇心催使着我继续阅读下去,脑中竟也不自觉地想起小枫父亲那张枯黄糟蹋的脸。 “我的父亲是一个杀人犯,我已经记不清他杀过多少人了,他从不向我提起,我也从不会问,这就是我们父子之间的默契。 父亲是个色*,见到漂亮的姑娘就想下手,而他在得手享用之后,便会将这些少女伪装成自杀,所以父亲杀了这么多少女,仍是可以逍遥法外。 不知是因为遗传还是其他,我隐约感觉的到,在我心里也藏着一颗压抑不住的色心,见到漂亮少女就想占为己有,而这种欲望愈发强烈,我便也就愈发不能自控…” 看到这里,我吓得头皮一麻,暴雨越下越大,敲打着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可好奇心还是指引着我继续阅读下去—— “前阵子,我的父亲盯上了我的美女老师,那可真是个诱人的尤物,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曾幻想过能将其占有享用—— 我的父亲制定好计划后,就展开了行动—— 那是个暴雨的黑夜—— 我的父亲藏身在办公室窗外的大榕树旁—— 那夜,老师在加班—— 我的父亲就从窗户——” 咔嚓!呼呼呼! 屋外突然惊雷霹雳,狂风大作,吹开了办公室的窗户,窗门左右晃荡,噼里啪啦。 我的心脏像被从黑暗深处的一无形的手紧紧攥死,惊悚压抑着神经,背后慢慢结上一层冷霜,脸上又是汗如雨下,落在眼前的文字上,啪嗒,啪嗒—— 我的牙齿开始打颤,颤颤巍巍拿着作业本地想要继续往下看,却发现作文之后的内容都被红色墨水覆盖,红色如鲜血般恐怖,只在文末的最后隐隐一段写着一句话—— “第二天,我看到了榕树上自杀的老师。” “啊!”我慌张丢掉了手中的作业本,失了神般的快速冲到窗子边,想要将它闭合,可不论我怎么努力,那窗子竟也像坏了般无法锁闭。 “嘭!” 窗子终于被我闭合了。 可 我还没等舒气,便在窗子的反影里,看到了对面榕树上,黑暗中有一张狰狞的脸,满眼期待地盯着我,舌头伸出,抿了抿嘴巴。 我“砰”的一声瘫坐在地上,双腿颤颤,却也拼了命的往后爬,赶紧推来办工桌、椅子将窗户死死地封牢。 我慌张地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想要打电话求助,只不过手指有些不听使唤,以至于我按错了三次,才将电话打通。 嘟——嘟——嘟—— “喂——” 我抱着电话,几乎哭了出来:“阿峰快来救我!快快!”(阿峰是我的男友) 阿峰说:“怎么了宝贝?慢慢说。” 我说:“快!快来我的办公室,接——” 咔,屏幕暗了,手机没电了。 屋外大雨倾盆,狂风大作,惊雷异闪——我蜷缩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紧张而又不安地望着那扇被我死死封牢的窗户,竟也从未感觉,一个小时会如此之长。 “砰——砰——砰——” 屋外传来敲门声,我高兴极了,猜想是阿峰来接我了。飞快地跑向门口,但谨慎起见,我还是透过猫眼,望了望门外—— 一团漆黑。 不只是因为楼道的灯坏掉了,还是猫眼被人堵住了,那洞口对面,竟是一团漆黑。 我失声痛哭,大声喊着:“阿峰!是你吗!阿峰!” 门外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敲门声亦如我的心跳对我回答—— “砰——砰——砰——” … “砰——砰——砰——” … “砰!砰!砰!” 哗啦!!! 堵住窗子的办公桌和椅子突然坍塌,窗户洞户大开,窗门左右晃荡,噼里啪啦。 “砰!砰!砰!” “噼里啪啦” “砰!砰!砰!” “噼里啪啦”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啊——啊——啊—— 无常分析: “主神”设计人物具有“单一性”的人物属性,即“可预判性”,比如“色”人就是单纯的“色”。所以整个事件是有逻辑性在里面的,再考虑到“主神”给予角色身份的定位,便可知晓答案。 … ps:(暗含推理信息) 一直逍遥法外,证明是高智商犯罪。 注意换位思考,如果你是凶手,你会怎么不留痕迹的犯案。 八 2月21日星期二天气大雪 梦境名称:连环梦/住在音乐里的女鬼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阿峰 我叫阿峰,我有一个女朋友。 不对,这句话应该这样说。 我叫阿峰,我曾经有一个女朋友。 我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我的前女友是f小学的美女老师。 只不过很可惜,我们最后没能在一起。 不是我们分手了,而是她死了。 她死了,死得那么突然。 我依稀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接过她打给我的来电。她紧张兮兮的,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便突然断线了。 我心中隐隐觉得不详,急忙赶到了她所任教的小学,见到的却只有她冰冷的尸体。 她的尸体被悬挂在了学校里的一棵大榕树上面,像极了一片巨大的叶子,孤独地在凛风暴雨中兀自摇曳。 第二天,警察来了,他们给出的回答却是“自杀”。然后,警察又走了。 我无法接受警察的说法,我不相信前一刻还哭着向我求救的她,居然会选择自杀。 我坚信她是死于凶杀,我发疯了般得疯狂搜索凶手可能留下的作案痕迹,但直到最后,也没有发现半点有关他杀的蛛丝马迹。 唯一让我感到疑惑的是,我女朋友的手机莫名失踪了。 我几乎是把f小学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这部手机。 我也给这部手机打了无数个电话,可结果都是无人应答。 我开始怀疑,这部手机里可能藏有凶手的信息,即手机中的通话记录很有可能存有那个凶手的电话号码—— 所以这个凶手要处理掉这部手机,毁掉也好,藏匿也罢,总之不能让这个手机中的内容公布于众。 还有一点极为关键,便是那部手机中应该保有自己的通话记录,换句话说也就是凶手已经知道了我的电话号码,虽然不知道凶手会不会加害于我,以绝后患。不过这种被“盯上”的感觉,还是让人有所忌惮。 一个月过去了,事件毫无进展。 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是不得不承认。现场没留下一星半点的作案痕迹,连我自己都快相信了,我的女友是死于自杀。 最终,我放弃了。 而她死了,我的心也便死了。 我开始荒废工作,荒废生活,郁郁寡欢得不想与人交流。 是的,最懂我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我这些话说或不说也便没了意义。 我丢了工作,也丢了生活。 我开始寄情山水,从大自然的鸟语花香中寻找生命的芬芳。 久而久之,我竟然发现自己有绘画方面的天赋,线条与色彩的混合搭配,总能让我从索乏的人生中品到一点点甘甜。 不过,那也只是一点点罢了。 我开始醉心于音乐。 一副耳机,一句歌词,一曲旋律,一个厚厚的鸭舌帽,便是我对一座城市全部的记忆。 那日我从西山写生归来,欣赏着刚刚绘成的作品,陶醉于山水的线条棱角之间。 耳机中播放的是我最最喜欢的曲子,也是她最喜欢的曲子。 突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耳机中突然传来细弱蚊音的“唦唦”声,开始我以为是线头的接触不良,便也没放在心上。 可越到后来,我越觉得不可思议——那“唦唦”声越来越明显,竟好似个女生在哭泣! 我心头一惊,倒也谈不上害怕,急忙把音乐时间回调十几秒,再仔细倾听,哭泣之声却是全也再无。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着自己可能是产生幻听了,也是,自从她走了以后,我难免产生幻觉——幻想她还在我身边。 曲子放到第二首,我醉心地听着耳麦里动听的歌曲,可曲子到了最委婉的时候,却突然从里面传出了女生的哭泣。 我的心脏急转骤停,一股寒意顺着头皮向下缓缓蔓延,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将手机中的时间又调回十秒以前,却也是再听不到那哭泣之声。 歌曲放到第三首,我有了心理准备,特意留意了音乐中“女生哭泣”的声音。果不其然的是,在音乐的末尾,再一次出现了那女孩的哭泣之声。可尽管如此,我听到这哭泣的声音,也不免头皮发麻,全身打颤,紧握的手里捏着的全是汗。 我倒不是不害怕,只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而已。 我对“灵异事件”十分着迷。心想,即便真的是有鬼,鬼也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吓唬你,它若想杀你的话,简直轻而易举,何必费那功夫捉弄人?鬼是鬼,它不是人,鬼只会杀人,而人才会吓人。 我开始不自觉地相信,住在音乐里的这个“鬼”是在向我吐露着某些信息。我也逐渐产生了《死亡笔记》中夜神月的情绪——不是我偶然捡到了死亡笔记,而是死亡笔记刻意选中了我——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不论选中我们的是天使亦或是魔鬼。 回到家中,我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开始专研这神秘的“哭泣”声音。 我前后听了不下100首歌曲,经过我的分析,女孩哭泣的声音和音乐相对独立,且女孩哭泣的声音以11次为一个循环。 即第一首以及第十二首出现的哭泣声音相同;第二首以及第十三首出现的哭泣声喑相同… 哭泣声出现的时间点分别是歌曲的2分15秒、3分12秒、4分05秒…声音出现的时长分别是5秒、3秒、1秒… 我放下耳机,开始依赖手上现存的数据进行推理—— 撇开外来因素不说,首先“11”这个数字就相当敏感——11可能代表电话号码。 可这座城市大多数人的手机号均是“13x”开头,而如何在哭泣声出现的时间点以及时长上,推算出有关电话号码的信息就成了难题。 我试着撇开时间点,单从时长上分析,11个数字的排列组合,虽然能构成电话号码,但可能出现的组合过多,是不可能一个个的去尝试… 我苦心琢磨着,突然茅塞顿开,联想到时间点可能是这些数字排列组合的提示信息——率先出现的时间点对应的时长数字放在开头,之后的数字依次排列… 即第5秒出现的时长为1秒哭泣排在第一位,第20秒出现的时长为3秒的哭泣出现在第二位…第4分20秒出现的时长为6秒的哭泣声排在末尾。 串联起来得到的数字也便是“13********6” 我望着这一连串扭曲的数字,竟感觉它好似有魔力般得将我吸引,我不自觉地拨通了电话… 嘟—— 我的心里突然忐忑起来,我不知道这个电话是打向哪里,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陌生人;还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亦或者这根本就是拨向地狱的电话号码。 嘟—— 我突然害怕起来,深深吸了口气,不由自主地颠起腿,倒不是期待,而是人本能的源于对未知的恐惧罢了。 嘟—— 电话通了 “喂——哪位” 一个冰冷而又沙哑的声音通过电话从彼端传来。 我的心脏狂跳,却也不知如何回答。 “喂——哪位,在吗?” 我鼓起勇气,刚想说话,但“你是谁”这三个字始终不敢说出口。 “不…不好意思,打错了。” “哦…” 啪,对方挂掉了电话,我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 我擦了擦额头渗下的冷汗,自问道:“阿峰啊阿峰,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日子很平静,平静得再也没有音乐里的哭泣声,平静得我差点就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叮咚—— 有人按响了门铃,我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穿起衣服,心里却也奇怪,究竟是谁来找我? 叮咚—— 我还没穿利索,那门铃之声就再一次传来,我心里恼火,究竟是谁这么烦人? 叮咚—— 我刚站立起身,那催促的门铃有一次被按响,我心里怒骂:“这人赶着投胎啊!” 叮咚—— 我急忙小跑到门口,出于习惯,透过猫眼望了望,原来是一快递小哥啊。 我刚想开门,手掌已经握在了把手上,却听那人用极为冰冷沙哑的声音问道:“有人在家吗?”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手掌立马从把手上挣脱。 我悄悄摸索出手机,熟练地按下了一连串号码—— 呤——呤——呤—— 门外电话小哥的手机突然响起—— 我的心里猛然萌生出巨大的恐惧,命运像一只从黑暗伸出的无形手,将我肆意玩弄。我隐隐觉得来者不善,却也不可名状,只能怔怔得听见门外那人用着极为沙哑以及冰冷的嗓音说—— “喂——” 几乎与此同时,我的电话被接通了—— 从电话彼端传来一个声音—— “喂——” 我惊呆了,手中的手机差点坠落—— 因为这一次接我电话的,竟然是个儿童,并非门外之人。 那儿童用着十分稚嫩天真的语气和我说:“您好,我爸爸出门了,没带手机,您有什么事,一会儿再给他打电话吧…” 于此同时,门外的快递小哥十分歉意地说道:“对得起,对不起,您的快递我马上配送…”说着,便将包裹放在了我家门外的电箱里——那是快递员一贯的作风。 然后他转身走开了… 吧。 我呆立了很久,电话那边的童稚声却不住地问:“喂,喂?您还在吗?您听到了么,我的爸爸忘带手机了…” 我缓缓开口说:“不好意思…我打错电话了…” 于是,我挂断了电话。 透过猫眼外望,我已见不到快递小哥的身影—— 我刚想开门取出快递,但脑海中突然闪过某种不祥—— 颤抖的双手怎么也不敢将门打开——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啊——啊——啊—— 无常分析: 这个一个典型的连环梦,但与众不同的是,主角在梦幻中切换了身份。 而切换人物身份这种事情在梦境中时常发生。我们会隐约记得上一个梦,或者上一个身份发生的故事,这些元素的汇入,会给予主角一些心理暗示,让主角在后续的梦境中做出“合理”的判断。 不过,所谓的“梦”并不只有主角一个人继承了主神的意识。其实梦境中出现的所有角色都带有些许的主神意识,主神只是借用主角的眼睛来看待自己构架的故事,而其中的每一个角色,都可看成主神的化身。 如此看来,凶手一角也是主神的化身,主神在设计主角迫近凶手的同时,也在设计凶手杀害主角,二者是并行发生的,所以想要得出答案,就要从各个角度看待问题。 ps:(暗含推理) … … 前一篇(第七章)是父子局,合力作案,所以窗外、门外都是凶手。 凶手没删除通话记录是因为手机没电了,只能带走处理。 其他内容请读者自行脑补吧,其实所有的文章都是细思极恐,结局是开放性的,无需纠结。 九 2月22日星期三天气大雪 梦境名称:杯水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不平凡的平凡人 我失业了。 倒不是因为我能力不足,只是怪我运气太差—— 正式入职的第一天,我的办公软件出了问题,把公司里所有的客户资料搞丢了。 我的主管拍拍我的肩,苦涩说:“没关系,谁都会犯错不是吗?慢慢来,我们有备份的资料,不过需要从头整理…就辛苦你了。” 我略带歉意地点头答应,而这份工作足足忙了我一个礼拜,才终于把所有客户的资料统计完毕。 我在敲打下最后一个客户姓名之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然后,全公司停电了。 主管和我面面相觑。 当时正是深夜,他借着手机亮灯里的微微光芒,略带忐忑地问我:“保存了么。” 我支起一个笑脸:“没有。” 他愣了下,苦涩说:“没事,现在的办公软件都很高级,没保存也应该可以即时存档。” 我尴尬地笑了笑:“但愿如此。” 之后来电了,我满怀期待地想要开启电脑,可不论我怎么按下电源键,它都是毫无反应。 我的电脑烧坏了,全公司只有我一人的电脑死于这场意外。 修电脑的师傅取走了我的电脑。由于公司没有备用电脑,他们便白白养了半个月的我这个闲人。 然后我的电脑被送回来了,师傅说:“硬盘坏了,里面的资料全不在了。” 我冲着主管尴尬地笑了笑,他苦涩说:“没…没关系,年轻人谁都是会犯错误的嘛…况且这个错误也不能全怪你…从头开始吧。” 我略带歉意地点头答应,公司为了我又配了台电脑,我足足忙了一个月,才把之前电脑里的资料补齐完整。 主管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和我说:“很好…把资料传在公司网络共享系统里吧。” 我照着做了,然后整个公司的网络系统瘫痪了。 第二天,我收到了辞退信。 主管几乎是要跪在了我的面前,略带哭腔地和我说:“祖宗爷啊,您快走吧,我们这个小地方架不住您的,我给你多开双倍工资!求求您了,快走吧!” 我拿着两倍的工资就被轰出来了,走之前,我看到主管如释重负般地叹了一口气。 我又拿着两倍的工资去坐地铁,然后钱被偷了。 我出地铁站的时候,见到天空飘起了白雪,新鲜的白雪埋在新发芽的嫩草上,白茫之中,又见葱绿萌动。 本该是2月末的初春季节,b市居然会下雪,当真是不可思议。 我苦涩地摇了摇头,心里想:“莫非是由于我的存在,也让b市的天气倒了霉,真是罪过…罪过啊。” 回到家中,我打开空调,想要取取暖。可那空调竟也猛烈地抽搐下,便再也启动不了。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也暗自庆幸自己虽然霉运缠身,倒也能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却也是难得。 我感到口渴,不过家中的饮水机同样坏了,纸杯也是用得干净。我掏索半天,找到一个很久没用的电水壶,盛些凉水,插上电源让它运作。 呜呜呜—— 不一会儿,水开了。 我随意拿来一个玻璃杯。其实我平常喝水都用纸杯,倒也是纸杯用完了迫不得已,才会想到用这玻璃杯。 哗哗哗—— 水流下坠如线,又激荡起缕缕白烟,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 啪—— 蓦地一声,水杯裂了,玻璃四溅,散落满地。 我皱了皱眉,心想:“自己不经常用玻璃杯,都忘记了冷天不能直接往玻璃杯中倒热水的道理,况且这玻璃杯是自己几年前在街边玩套绳赚来的,路边得来的东西,质量肯定不算好。” 我弯下身去,去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却看得地面上无数碎片中都有着自己的身影,各个咧开着嘴,露出森森的牙齿,像是在嘲笑自己。 “哎呦~” 我一个愣神,手指被玻璃碎片割伤,我见得殷红的液体从手指滑出,心里默默念道:“该不会是因为我倒霉,这玻璃杯才会破吧…” 虽然觉得有这种可能,可这点小事和自己之前经历过的大风大浪都是不能一比,我没放在心上,收拾完毕之后,便又拿出一个玻璃杯。 哗哗哗—— 水流下坠如线,又激荡起缕缕白烟,我看着这个杯子,不自觉地回想起从前—— 这个杯子是我的前女朋友莎莎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 那时候我们都在上学,身上也没什么钱,就这么一个普通的杯子,都是莎莎省吃俭用才买下来的。 之后我们都长大了,手里有了钱,但心中没了爱。 我们分手也分得干净,双方各自把之前互送的礼物还给了对方,不去看,也便没了念想。 只不过我偷偷留下了这个杯子,一直舍不得用,倒也是时间过去太久,少了些许情怀,许多事就也不在心上了,这个杯子,这段感情,也便没想象中那么重要了… 啪—— 蓦地一声,水杯裂了,玻璃四溅,散落满地。 我吓了一跳,水流不止,倒在了我的脚上,我立马感到疼痛,“哎呦”一声大叫,急忙把水壶放在桌上。 我搔了搔脑袋,看看这杯子的质量,好像也蛮不错的,难道是长时间不用,有出了问题? 我清理了下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再拿来一个玻璃杯,继续往里倒水。 哗哗哗—— 水流下坠如线,又激荡起缕缕白烟,我看着这个杯子,不自觉地回想起从前—— 这个杯子是我和我大学同学小z一起参加比赛所得的奖品,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项目,只是商场的促销活动罢了。只不过毕业这么久,也没怎么和小z联络,不知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像我惦记他这般记起我。这次突然见到这个杯子,我竟不禁联想起了自己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啪—— 蓦地一声,水杯裂了,玻璃四溅,散落满地。 我吓得一哆嗦,手中的水壶坠落在地,我猛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未知能量将我笼罩,而自己也好似被诅咒般的,中了某种恐怖的邪术。 我喃喃道:“不会吧…这么邪门?”可也横下心来:“我就不信邪了我!” 我又烧开一壶水,拿了一个玻璃杯——啪——碎掉… 拿了一个朔料杯——啪——碎掉… 拿了一个保温杯——啪——碎掉… 碎掉…碎掉…碎掉!!! 我呆呆地望着满地的碎片,与满地碎片中自己的倒影,却怎么想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 这是事实。 眼前剩下的杯子只有一个了,那是母亲生前所用的杯子,自她走后,便再也没有人动过。 我看着这个杯子,脑中浮现出母亲慈祥的模样,不禁想起了从前—— 母亲走的早,那时我还小。 我还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什么事情也都急着去做。倒完一杯水,经常容易还没等水完全变凉,就去大口大口地吞咽。每次我被烫到舌头的时候,母亲都会悉心地教导我——做人切勿心急,要懂得沉淀自己。 我笑了笑,将壶中的热水注入杯中。 哗哗哗—— 水流下坠如线,又激荡起缕缕白烟,不一会儿,白烟散去了。杯子没有碎。 这个故事结束了? 并没有。 我呆呆地望着这平安无事的杯子,却是觉得不可思议—— 心中不住地反问自己:“它为什么没碎!它为什么没碎!它为什么没碎!!!” 眼前杯中的水十分平静,平静得不见一点波痕,却也平静得让人心生恐惧。 我望着那杯中那平静的水,却也好似望向一杯辛辣的烈性毒药,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只有直觉默默地告诉着我——不能喝。 一瞬前我的脑中闪过一百个念头,同时也闪过一百种可能,但不论是哪种可能,自己终究是要做决定了—— 喝——不喝—— 喝——不喝—— 喝——不喝—— 哼——哼——哼—— 无常解析: 同样的问题抛给读者,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喝吗? 人是容易被养成习惯的——不论这个习惯是好是坏,只要你接受并适应了,这个习惯就是“安全的”。 我们所恐惧的,往往是“习惯”以外的“变数”,而人的心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具备理性的判断,也同时兼备感性的处理——即很多事情,很多道理我们都明白,可我们还是无法完全控制我们自己。正如韩寒那句话说得——“我们听过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还有就是,人的习惯是有惯性的,而何为惯性?就是你会对接下来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做出预判,即所谓的直觉、第六感。但一旦事实的真相与你的直觉相悖,你就会产生怀疑,怀疑眼前的真相,亦或是怀疑你自己。 综上,如是。 ps:我认为,真正的恐怖不是别人故意吓唬你,真正恐怖的,只有想太多的人自己的脑洞。 十 2月23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恐怖袭击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小偷 a市发生了数起连环爆炸案,警方对外宣称是恐怖袭击,犯罪分子却是一直逍遥法外。 城市里起伏的动荡,弄得人心惶惶。 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也按耐不住了,趁乱纷纷出来“觅食”。 作为“老鼠”精英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是一名小偷,一名职业小偷。 城市里的地铁站,火车站,小酒吧,大排档都留有我的传说。 我从不留下姓名,正如我轻轻地来,又满载而归的走。 而作为一个职业小偷,是要有信仰的。 我秉守着“人多好下手”的原则,借着a市的连环爆炸案,从惊慌者的手中偷来了不少手机。 请注意,是“偷”。 “偷”不是“捡”不是“抢”,“偷”是一种美学,是一种将自身计谋与身体实践的完美结合,我也十分陶醉于这种神不知鬼不觉地碾压受害者智商的自我麻痹中?。 报应?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如果这种业报真的有的话。 就在刚刚,a市的c城区发生了恐怖袭击,居民受到惊吓,均是惊慌失措地向外逃。唯有我是一意孤行地朝里走,因为我知道,“狩猎”的时候到了。 推搡过拥挤的人群,我与他们肩膀互撞,手掌轻抬,手指一夹,就轻松将“猎物”取到手。 有时候我甚至认为,如此轻易地得来财富是不是太简单了点?要不要在加强下游戏难度? 然后我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怕命不够。 这日我收获颇丰。 我一共偷来了三部手机,均是从健壮的男人身上偷来的。 我从不对女人下手,我只喜欢向比我强壮的男人挑战。 这是我的美学,亦是我的悲哀的荣耀。 回到家中,我拿着手机开始把玩。 没错,我除了拥有小偷的身份,其实我还是个偷窥狂。 对于别人的隐私,我是有着十分强大的好奇心,这种心里促使着我去犯罪。当然我与那些偷女生内衣的变态不同,我所感兴趣的,唯有那些被人性隐藏在阴影里的,不愿公布于众的隐晦秘密。这些秘密对我来说,不亚于是充满诱惑力的神秘宝藏,而我也十分愿意将这些宝藏从地窟之中打捞出,让它们从见天日。当然,我也很喜欢把这些宝藏与别人分享。 我拿起第一个手机,还没等我把玩,就传了一声v信的声响。 我点开一看—— “亲爱的,你没事吧,听说你那儿恐怖袭击了,真的假的?” 我笑了笑,看了看对方头像,又看了看这部手机主人的头像。翻了翻之前的聊天记录,尽是肉麻的话,当即也就明白——哦,女朋友~嘿嘿,好玩了。 我不顾对方的消息,翻了翻这部手机里的照片,又翻了翻对方的朋友圈,分分钟就辨认出了这女的长相。 而通过“听说”与“真的假的”一词,我推理出二人是异地恋… 异地恋…好拆散… 我把男生手机中的相片传到电脑里,又从他的朋友圈中截取了一个“很明显是他同事”的女孩,用我刁钻的ps功力,硬生生地p出了一张十分“暧昧”且富有情调的靓照。 然后我给对方发过去了,并附上了一句话——“亲爱的,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 紧接着,屏幕上就飞速地弹出——“果然,我猜得没错…祝幸福,勿念…” 我试着打了一个“1”,从屏幕上传来一排暗灰色的小字:“对方已开启了好友认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 我点了点头,很满足地放下手机,默默掰断了手机卡,自认功德无量,又是善事一桩。 我拿起第二个手机,还没等我把玩,就有人打来了电话。 电话的备注显示的是“妈妈”。 我皱了皱眉,念想道:“没准是这小子发现自己手机丢了,用他母亲的手机打来的电话也说不定。” 那烦人的铃声足足响了一分钟,才被挂断,紧接着,就有一条短信发来。 我拿起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儿子啊!你爸爸他在刚才那场爆炸案中受伤了,医生说他伤得很严重,你快来看看吧,地址是*****。”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不禁心中一凉。 “没准是施主的计谋呢?想用苦肉计骗回手机”我安慰自己说。 可单是看看爸爸受伤这几个字眼,我就已经忍受不住了… 要是真的因为我偷来了这部手机,导致他们父子没能见到最后一面,那我不就… 我心头一软,想要帮忙,却也不知如何帮忙。 把手机送回去吗?撇除我被打死的可能,就让我现在从茫茫人海中再找到他,却也不易。 我开始分析。 我打开他的手机,翻看他的朋友圈、空间、聊天记录——里面记录了他的生活。 我发现这几天他没什么动态,证明这几天是他的“平常生活”。 而从刚刚这个短信可以看出,他以及他的父母现在都在a市,所以基本可以确定他是a市的常住居民,并不是这几天带父母到a市旅游的。(因为他若旅游,发动态的可能性就高) 再来看他的通话记录,发现里面均是“朱总”、“赵总”之类的联系人,证明他在a市有稳定的工作,而短信以及v信中并没有提及销售物品的信息,证明他是坐在办公室那种。 现在是下午2点,按照常理来看,他现在应该正在办公室中。 最后再来打开他的地图,里面出现频率最高的有两个地方,很明显,一个是他家,另一个是他公司。 因为他手机中并没有明显标志哪人是他的同事,所以我顺藤摸瓜,从网上找到了他公司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您好,您找哪位。” “**在吗?”(通过聊天记录别人对他的回复,我也便知道他的名字。) “在的…请稍等…” “不必了,下面的话你听好,**的父亲现正在**医院接受治,让他现在就去,详细地址我稍后发给你,就这样,再见。” 嘟——嘟——嘟—— 我编辑发送好短息,便立刻将手机中的电话卡掰断。 我不需要知道对方如何回复我,是感谢也好,是怒骂也罢,这无聊的人性,确实无聊透了。 门外突然想起了警笛声,我心中默叹:“该不会是恐怖分子来到这附近了吧?” 管他呢,谁知道呢? 我摆弄起第三个手机——它的样子很怪,是前几年流行的某基亚牌子,天线外伸,时不时地还冒起红灯闪亮。 我好奇极了,究竟是谁还会使用这样一部手机;这部手机中又会隐藏怎样的秘密? 我跃跃欲试地开启了手机——“见鬼,有密码锁。” 真没想到,这样一副破手机居然会有密码锁,不过这也正意味着——手机的主人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呜——哇——呜——哇—— 屋外的警报声越来越明显了,我也暗暗害怕起来,要是恐怖分子真的来了,在这个地方埋下了炸弹,我可就倒了大霉了。 可好奇心还是怂恿着我去破解这老式机上的密码——密码分成4位,没有任何的提示信息。我搔了搔脑袋,却也不知何从下手。 呜——哇——呜——哇—— 警报声越来越近,就好像是冲我来得。我苦笑了下,心里默想:“要真是为了抓我这么一个小偷,费得这么大的排场,却也是值了。” 滴——咚—— 我自己的手机一声脆响,我翻开一看,是一条简讯——“日前在a市连环犯案的恐怖分子现已被警方逮捕,请市民放心…” 我“哼”了一下,喃喃道:“警方的一贯做法,先稳定群众,以免造成恐慌,其实不知道有多少未知的炸弹还没挖出来呢…” 紧接着,老牌的某基亚手机上也传来了一条简讯,虽是隔着保护屏,却也看得见简讯的内容,简讯只有简单的四个数字——“4082”。 我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右手拇指,寻思:“莫非…这是手机的开锁密码?那为什么手机的主人会告诉我这密码呢?” 管他呢,反正输入几个数字又不会死人。 这是我的一贯作风——想不通的事情就不会想,倒也来的自在爽快。 4——0——8… 我的手指微微打颤,门外竟猛然传来经过扩音器处理的声响:“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快放弃抵抗——” 我没有防备的被这声音一吓,后背猛地一凉,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害怕而又无奈地自语道:“艹,真是冲老子来的,老子就是个小偷啊,又不是什么爆破犯,a市的警察都疯了吧…至于么…” 我的心里突然联想——该不会…警察没抓到凶手,想拿我当替罪羊吧?但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 我惘然大惑,门口又突然传来撞门的声响——嘭——嘭——嘭—— 我吓傻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会有今天,无意间瞥到桌子上的老式手机,抢拿过来,手指滑在“2”的那个按钮下,心里兀自思索—— 按——不按—— 按——不按—— 按——不按—— 啊——啊——啊—— 无常分析: 这是一道送分题。 主神在梦境中多次暗示主角他所生存下的环境框架——恐怖分子所袭击的连环爆破案下的城市。 可全文并未出现“恐怖分子”以及“爆破场面”。 是主神在误导主角么?其实不然,最重要的角色要最后登场,而故事往往都会在结尾迎来高潮。 所以“没出现的”,便是“将要出现的”,这是美酒酝酿过后的幽香,亦是剧情发展的规律。 综上,如是。 ps:是以猎奇心人皆有之,但凡事都有个度,都有它界定的行为框架,跳出了规理原则之外的不受界定元素,势必会遭受不可避免的惩罚,而疯狂滋长、欲求不满的内心,是以区区“变态”二字所不可简单形容。 十一 2月24日星期五天气大风 梦境名称:后悔药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备胎 我是一个备胎,只为一个人存在的备胎。 我有一个女神,令我刻骨深爱着的女神。 虽然当了备胎,心里难免失落。不过我的女神并未四处播种,只有我一个备胎,如此下来,便也少了许多竞争对手,倒也不失算是件幸事。 那天我鼓起勇气,向我的女神表白。 然后,我失恋了。 当然,这种失恋只是单方面对我个人而言。 女神友好地拒绝了我,她说她很抱歉,她喜欢的是隔壁班的帅哥k。然后我理所当然的被发了好人卡。 不光如此。从那之后,女神便有意无意地疏远了我,我不光没有追到我的女神,反而连备胎都做不成了。 为此,我心痛不已。 千杯万杯惹人醉,唯有美酒消憔悴——借酒消愁的自我麻痹,或许才是我最好的出路。 我坐在小酒馆的吧台前,一杯接一杯地猛灌烈酒。 只不过到了后来,身体变麻木了,酒劲渐退,意识却是格外的清醒,一霎间,所有的情感涌上心头,如洪水泛滥、火山爆发般不可收拾。 借着酒杯的光晕,透过红蓝交错的光影,我望向舞池中肆意扭动的人群,不自觉地心生向往。 我冲入乱舞的人群,伴随着狂热的dj,忘我地扭动身体,让自己的激情在这疯狂的舞池中尽情燃烧、燃烧——直至燃为灰烬。 也不知跳了多久,我累了、倦了,便又一次回到吧台,想要歇一歇。 这时,我看到一个人。 高高的黑色绅士帽遮住了半面脸颊,厚重的漆黑色风衣将身体裹得严实。这个人犹如影视、小说中出现的“日不落时期的英国绅士”般,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神秘而又敏锐的气息,却与整个酒吧的风格显得格格不入。 我坐在他的旁边,他的一只眼睛从漆黑色的帽檐下缓缓探出,然后他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黑衣人幽幽地说:“朋友,有心事么。” 我点点头,想到了很多。 黑衣人说:“我这里有药,需要么。” 我理解到,他说的可能便是“摇头丸”之类的爽药吧,而我心已死,正好需要这种烈药刺激神经。 “多少钱?”我问。 “不要钱,免费的。”他浅笑着回答。 我接过他手中的药丸,放在掌心看了看,无奈地笑了笑,一口便兑着烈酒吞下。 他见我吞下这颗药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就是我清醒前最后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我苏醒过来了,看下手机的时间,竟是我向女神表白的前一天。 我不敢相信,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脸颊肿痛,才知是真。 大喜过望,我的心中燃起斗志,想要再一次对我的女神发起攻势。 第二天传来噩耗——k死了。 不过这个噩耗对我来说,竟不亚于是喜讯。 听闻k不幸身亡,女神她郁郁寡欢,我便有了机会照顾她。 这段期间我对她百般照顾,万般怜惜,女神对我也自然产生了感情,而接下来我的告白也便是水到渠成。 过了不久,我们结婚了,朋友们纷纷送来祝福。我也很感激那个黑衣人,再去那间酒吧找他的时候,他依然坐在那个位置,就像一直在等我一般。 我向他表达谢意,他却微笑着摇摇头,浅浅地说:“不用谢我,一切都是你该得的。” 当时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我把这份感激留在了心中。 若干年后,我的女神为我生出了个可爱漂亮的女儿,我欣喜若狂,把这宝贵闺女视为掌中明珠。她却略带吃醋地笑我说:“你啊你,都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女儿长大了,自然要去上学,而我舍不得让女神工作,也舍不得让她受累,便自己担任起接送女儿上学的责任。 这一日我送女儿上学,临别之前,女神给了我一个甜蜜的吻,我心里如灌糖蜜,真心是想,人生快活如此,当真夫复何求。 可行出不远,我便见到女儿的书包落在家了,我掉转车头,回到家中,开门进屋,却发现门口多了一双鞋子。 我心中猛然有了不祥的预感,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打开一个门缝,却在那张舒软的大床上,看到了两个缠绵翻滚的肉球… 女儿刚欲走过来,便被我拦住了去路,她问我怎么了。我说:“宝宝乖,爸爸今天不能送你上学了,学校不远,你一个人去上学吧…” 女儿“嗯”了一声,很听话地转身离开了。 我叹了一口气,不禁无奈苦笑,心里兀自思索——得到了你的人又怎样,你终究不是属于我的。 傍晚,我再一次来到了那家酒吧,那个熟悉的位置,门外突然响起了警笛声。 黑衣男人见到我,却好似也在意料之中,他问:“什么声音,怎么了?” 我说:“谁知道呢,没准是哪里失火了,这一片都是酒吧区,出点意外也算正常。” 他说:“找我来什么事。” 我说:“给我药,我现在就要。”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我说:“钱吗?我有的是,你开个价吧。” 他浅笑着摇头,说:“我不要你的钱,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决定…”说着,便把手中的药丸递给了我… 我接过他手中的药丸,放在掌心看了看,无奈地笑了笑,一口便兑着烈酒吞下。 他见我吞下这颗药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不知过了多久,我苏醒过来了,看下手机的时间,竟是我向女神表白的前一天。 我叹了一口气,仿佛一切都好似自己的一场梦。但好在的是,一切又都重新来过了。 第二天,我没有向女神表白,而我也不再是她的备胎。一切都结束了,只要没有开始,也便没有未来。 女神顺理成章的和k走在了一起,可好景不长,k甩了女神,女神伤心欲绝,她找到了我。 这一次,是她向我表白。 她浅笑着向我表白,说以前没有意识到我的好,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 我愣了一下,笑着摇头说道:“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也一愣,浅笑着说:“那她…一定很美吧。” 我苦涩地点点头:“嗯,和你一样美。” 若干年后,女神结婚了,和“那天”我在卧室中看到的那个男人走到了一起,我欣慰地送上了祝福。 又过了很久,女神为他生了个女儿,样子竟和我的“女儿”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 我很喜欢她的女儿,亦如我之前喜欢自己的女儿。 女神和我成了朋友,见我如此疼爱她的孩子,便让她的女儿认我当了干爹。 我很喜欢她的女儿,每次她的女儿放学,我都亲自接她回家,她们一家人也十分惦记着我的好,每逢佳节也都让我去她家做客,到了最后,我都快成了她家的一份子了。 可我一直是单身。 或许这便是我可怜的悲哀。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是不是太过平静了? 答案是肯定的。 这一日,女神接到了我的电话——“喂!你的女儿不见了!我来接她回家,老师说她已经被别人接走了!” 女神害怕道:“怎么会这样!是谁接走了她!” 我说:“不知道,老师只是说那个人蒙着脸,看不清样子。可宝宝却对他很亲热,老师以为是熟人,便让宝宝和他走了。” 女神哭着说:“这可怎么办啊…宝宝…她…她不会有事吧…” 我坚定地答道:“放心吧…交给我吧…” 女神说:“还好有你…” 我苦涩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三天后,她的女儿死了,被人遗弃在了荒野。 他们夫妻二人悲痛欲绝,而我,也留下了泪。 那夜我喝得烂醉。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活着的目标。 或者说,自己还有什么任务还没完成。 该做的任务都已经做了,那么接下来… 第二日,我来到了那家小酒吧的旧址。只不过这几年城市建设,这一片已经夷为了平地。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绅士向我走来,礼貌式地对我打了声招呼,我报以微笑回答。 他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废墟,说:“这几年生意不好,酒吧经营不下去了。”说着,他点燃了一支烟,又向我递来一根,“你抽吗?” 我浅笑着摇了摇头。 他吐了一个烟圈,笑着说:“你最近怎么样。” 我说:“很好,事事如意。” 他又说:“你找我干什么。” 我说:“再给我一个药丸吧。” 他笑着摇了摇头,从皮袋中掏出了一颗药丸,说:“这是最后一颗了,想好了,再下决定。” 我接过他手中的药丸,放在掌心看了看,无奈地笑了笑… 吃——不吃—— 吃——不吃—— 吃——不吃—— 呵——呵——呵——(自嘲的语气) 无常解析: 人总是这样,总以为再来一遍的事情自己会做得更好。可真的当命运给了我们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们往往会再一次坠入深不见底的轮回漩涡。 终究,我们所讨厌的并不是那些拒绝我们的人——我们所讨厌的,只不过是从前那个,不懂事的自己罢了。 综上,如是。 ps: 这篇文章的精髓不是让读者最后选择吃或不吃,而是思考后两次轮回的剧情发展——即我去小酒馆之前发生了什么。 (提示:文章最后为什么是我给女神打电话,而不是女神给我打电话说宝宝丢了。) 前篇答案: 第十章的某基亚手机其实是炸弹引爆器,主角输入2之后,就会引爆炸弹。文中会有这方面的提示,喜欢的读者可以多读几遍。 十二 2月25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狗粮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宅女 我是一个宅女,同时也是个单身宅女——一个靠韩剧,番剧,acg勉强维生的骨灰级宅女。 除了这些,我的日常生活还有吃狗粮,卖狗粮,喂狗粮。 吃狗粮指的是,身为单身狗的我只能看着朋友圈里的好友疯狂秀恩爱,自己只能默默地给外卖小哥一个五星好评。 卖狗粮指的是,我平时会在某宝上贩卖狗粮,这里所说的狗粮是真实的狗。乍一看卖狗粮似乎挣不到什么钱,其实里面的利润特别大,我单靠卖狗粮一单生意,养活了自己不说,还赚到了不少钱。 喂狗粮指的是,小区里面有很多流浪狗,而我自己天性淳朴,幼稚善良,爱心爆棚…于是我每天早上都会拿着狗粮去喂养这些流浪狗。 我也幻想过有一天我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不过就我这种死宅的生活状态,想遇到个男人够难,就更谈不上邂逅心仪的男生了。 当然,我也不喜欢别人称我为宅女,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干物妹,因为我觉得这个萌萌的称谓很适合自己… 近期,我所生活的城市发生了数起失踪案,失踪的均是正直花信年华的少女。这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不过我整天都是宅在家里,自然不会有危险,倒不失算是一种讽刺的安全。 不过这几日我给小区里的狗狗喂狗粮,它们都显得爱搭不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新引进的狗粮不合他们的胃口,不过看它们的体形倒是比从前健壮了许多。 我心中隐隐感觉,这个小区或许还有别人在饲养这些小狗狗,当下心头一暖——看来还是善良的人多啊。 这天我看着电视,电视里面持续报道着城市里的女孩失踪案,说这些女孩均是神秘的失踪,又是下落无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暗暗害怕,紧紧抱住一袋狗粮,心想:“太恐怖了,该不会波及到我吧…” 这时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是妈妈的来电。 妈妈说:“女儿啊,你看新闻了么?” 我说:“看了,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所生活的城市。” 妈妈说:“你可要小心点啊,我刚才上网查了下失踪女孩的资料,你们小区那个范围失踪的女孩特别多…” 我拍着胸脯说:“你女儿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黄花大小伙子见到我都害怕,不会有危险哒。” 妈妈说:“那你也要小心点啊,关好门窗…” 我说:“妈啊,你这就是杞人忧天。” 妈妈笑着说:“对了,你有男朋友了吗?那个谁都结婚了。” 我说:“妈…你,你扯哪儿去了,说的我好像是没人要似得。”我心里却是在想:“确实是没人要我。” 妈妈说:“好了好了,我也就是催催你,过年记得领回家一个小伙子,拜拜。” 嘟——嘟——嘟—— 真是的…我挂掉了电话,又关掉了电视,而那条新闻,我只看了一半。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晨曦正好。 我自信满满地拿着我已经卖脱销的珍贵狗粮,去喂那些狗狗,心想:“哼…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做美味!”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狗狗只是轻轻地闻了一下,便甩着尾巴骄傲的离开了,一口都没吃。 我傻眼了,心想,莫非这些狗狗都成精了?怎么比我还挑剔? 我心有不甘,偷偷跟在狗狗身后,想看看它们究竟在吃什么。 走出不远,我便味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是之前自己从未感受到过的。我只觉得这香气诱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冲着那香气走去了。 一抹阳光自上而下,轻轻的洒落——一个俊美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的左手拿着小锅,右手持着汤匙,把锅中的美味一点点拨向嗷嗷待哺的狗狗。 清冽的光辉掠过他柔润的发梢,扑在他白皙的嫩肉上,竟是那么诱人。 我抿了抿嘴巴,一颗小鹿乱撞的心怦怦直跳——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邂逅…我要把握机会…这个貌美的男子…今后就是我的啦…嘿嘿嘿。 我走上前去,略带羞涩地打招呼:“你好…” “谁!”他手掌一抖,锅里的食物全都撒了出来,显然我的出现吓了他一跳。 他定了定神,很快,眼角的惊异就转变成了嘴角迷人的微笑:“美女,你好。” 他居然叫我美女! 我说:“你也在喂狗啊。” 他说:“是。” 我说:“你还会特意为狗狗熬制食物,真是细心,我只是给狗狗喂我卖的狗粮,怪不得狗狗不爱吃。” 他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我说:“你熬制的是什么啊,这种味道真奇怪。”我看向那个小锅,只觉得里面黏的像一滩浆糊,却又有些许肉质的味道。 他说:“没…没什么,家里密制的肉汁而已…”说着,他便把小锅向后推了推,脸上泛起一圈红晕。 我心中窃喜,自认为“知好色则慕少艾乃人之常情”,这小子已经对我产生了意思,没想到他还是个害羞的小男生… 我们两个人交谈的很愉快,而在他身上,我也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男友的模样… 临别之前,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而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把我叫住了。 他说:”美女,你的手机忘拿了。“ 我转过身去,看见阳光穿过他迷人的微笑,竟是那么令人不可抗拒… 走过去——不过去—— 走过去——不过去—— 走过去——不过去——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无常解析: 所谓的罪恶,必然有隐藏自身的善良躯壳。并不是所有的恶魔都是活在黑暗,有些恶魔学会了变成了人类的样子,擎着面具过着人类的生活。他们混入人群,不易被人类发现,而真正当他们原形毕露的那一天,对人类而言,不亚于末日。 主神所设置的危险,对于主角来说,看似遥不可及,实则就在身边。只待我们真正放下防备的那一刻,所有的危险就会不期而至。 ps:(提示)那个小锅里奇异的味道。 前篇答案(第十一章): 主角第一次轮回谋杀了k,然后和女神走到了一起。(注意谋杀意味着有计谋,所以并未被发现) (对应提示:“我的心中燃起斗志,想要再一次对我的女神发起攻势。第二天传来噩耗——k死了。”) 主角第一次轮回末期杀死了女神以及和她偷情的男子,由于事发突然,未做准备,所以遭到了警察的追捕。主角慌慌张张地逃到小酒馆,想要向黑衣男子要药。 (对应提示:“傍晚,我再一次来到了那家酒吧,那个熟悉的位置,门外突然响起了警笛声。”“傍晚”一词尤为关键,送孩子上学应该是早上,为什么时间会突然跳跃到傍晚,中间必然发生了什么。“警笛”则暗示了警方在追捕主角。) 主角第二次轮回,发现女神的女儿和自己上个轮回的女儿一模一样,便明白了上一个轮回,他的孩子是她和那个偷情的人所生的。 主角为了报复女神,便佯装和女神家搞好关系,并取得她女儿的信任。 主角杀了女神的女儿。(对应提示:“我说:‘不知道,老师只是说那个人蒙着脸,看不清样子。可宝宝却对他很亲热,老师以为是熟人,便让宝宝和他走了。’”) 但是。 主角有些后悔了。(对应提示:“而我,也留下了泪。那夜我喝得烂醉。”一般来说,流下泪会写留下什么情绪的眼泪,而这里只是写了流泪。“烂醉”也证明主角有些后悔。) 主角找到黑衣男子想要再次轮回改变命运。 而最终的结局就是读者对于主角命运的选择——是让他就这样痛苦地活下去,还是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ps:这章解释详细点,之后章节解释不会涉及对应提示,读者可以多读几遍,带着已知去读,又会是别样一番滋味。 十三 2月26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灵异的相机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高中生 三岁那年,我得了一场重病。 可我福大命大,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却也活过来了。 只不过人遭受这种打击之后,心理情绪会产生些许微妙的变化。 病好之后,我愈发地觉得身边人的冷漠,除了父母以外,几乎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 小小年纪,我便看清了人性丑恶,我不愿与旁人交流,性格便也变得孤僻起来。 直到后来,我上学了,班级里的同学一样对我冷眼相向。他们总是抱团取暖,却把我抛在一旁。 好在的是,班级里还有许多像我一样孤独的同学。他们也似我一样,从不和旁人交流,只是孤独地默守在自己的角落。 如此下来,我不免感到欣慰,知道自己的“孤独”不是真正的孤独,起码还有人和我一样… 只不过可惜的是,直到后来毕业,我都没和这些同学说过一句话,彼此也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或许真的是我们性格的缺陷,让我们注定没有相识的缘分。 后来我长大了,性格开朗了些许,渐渐和同学走到了一起,也结识了不少朋友。 可我仍旧不敢去向班级中那些孤僻的同学打招呼,因为我知道,每一个敏感脆弱而又孤独的内心,都有不愿被别人触碰的坚守,这也是“我们这一类人”的悲哀。 后来,我上了高中,遇到了我的另一个“朋友”。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城郊区的杂货店里,发现了一个样子奇异的相机。 这个相机被陈放在房间的角落里,黑漆漆的外壳显得十分笨拙,不过我看向它就仿佛看向了曾经的我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矜持而又期待地等着旁人的发现。 老板是个垂暮之年的老人,见到我翻出这个相机后,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他指着那个相机,用微微颤抖的语气和我说:“你…你确定要买这个相机?” 我笃定地回答:“是的。” 老人说:”这个相机的价格可是平常同等相机的两倍,你确定要买?“ 我斩钉截铁地说:“是的。” 老人摇了摇头,然后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唉…或许这就是命吧…这个相机在这里放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他的主人了么…年轻人,要是这个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有什么…你可别…” 说到这里,他不再说下去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亦或是有某种恐惧震慑了心灵。 我笑着点点头,用双倍的价钱买了这部相机,临别之前,我见到老人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 直至后来,我才明白这老人言语中的深意。 这是个不一般的相机——它有着灵异功能。 用这个相机拍出的人物,有的人存在于照片中,有的人不存在于照片中。 即性格开朗的人会呈现在照片里,而性格内向的人却不会被拍到照片之中。 逐渐地,我发现了这个相机有鉴定人物性格的功能。想要知道这个人性格是外向还是内向,只要轻轻地给他照上一张相片,照片中有他则说明他是外向,照片中没有他则说明他性格内向。 我也不知道这个相机的成像原理,但万物适存皆有法度,即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也注定有它所存在的客观真理——存在即合理的思维,或许大抵如此。 眼看高考在即,毕业将至。学校里挂起了一阵照相风。同学们为了自己的毕业照能够刻骨铭心,均是盛装打扮地华丽出席——有民国风、哥特风、婚礼风、民族风… 一霎间,学校内外犹如假面舞会般的盛装典礼,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最饱满的姿态,去告别这最后的青春记忆。 而我,擅于拍照,便被班里的同学强行拉去帮他们拍照。 这时,我注意到了班级里最孤独的一个女孩,她安静地躲在角落里,羡慕地望着周外欢乐的人群。 看到她,我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我自己。 我走了过去,邀请她一起拍照。 我说:“你好。” 她惊讶说:“你能看到我?” 显然,这个女孩的自卑情绪误以为没人注意到她。 我笑着说:“咱们是同班同学啊,每天都在一起上课,可都到毕业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嗫嚅着说:“我叫…阿青。” 我想挽起她的手,可她却一闪躲避。 她说:“你干什么?” 我说:“别一个人呆在这里了,走,咱们照毕业照去吧。” 她扭捏说:“我…我真的可以么?” 我鼓舞说:“可以啊,别害怕,我以前也和你一样害羞,不过同学都很友好,他们也会和你成为朋友的。” 她有些犹豫,说:“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摇头说:“怎么能算了呢?和我们成为朋友吧,别再一个人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喃喃道:“朋友…” “无常!你在干什么!快来照相啊!”远方的朋友催促我。“来了!”我应声回答。 她点了点头:“对…我要和你们成为朋友…” 我微笑着说:“来吧,一起照相去吧。” 她也咧开笑容,点头答应。 只不过,见到我们二人到来,朋友们都只是在抱怨我的姗姗来迟,并未向那女孩打招呼。也难怪,她在这个班里的存在感太低了,不受注意也是正常。 好在的是,朋友们都没排斥阿青,阿青站在了人群的边缘,有些害羞地支起了一个笑脸… “茄子…” “咔…” “见鬼…” “怎么了无常?” 我搔搔头,抱歉答道:“不好意思,相机没电了…” 朋友们扫兴地说:“切,你快去充电吧,真是的,白等你半天。” 我不好意思地跑回教室充电,阿青则留下来和他们继续拍照。 插上电源,相机又一次正常运行起来。我打开刚才的照片,看见刚刚那张照片已经照下来了。 只不过遗憾的是,照片中并没有小青,看来她的性格并没有发生改变啊。 铃铃铃,我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我的班主任。 “喂,什么事,李老师。”我问 “刚才和你照相的同学呢?他们怎么都突然不见了?”李老师焦急地说。 我纳闷道:“不可能啊,他们就在广场上拍毕业照。” 李老师说:“刚刚我也看到了他们在广场拍照,可你走之后,他们就神秘失踪了,就像…就像人间蒸发般…” 我害怕说:“李老师,您可别吓我…大白天的,难不成还闹鬼了,都毕业了,您还和我开玩笑…” 李老师严肃说:“同学失踪这种事,我怎么能和你开玩笑?你快来广场,找找看他们倒底去哪里了。” 我有些不安地说:“好!” 我刚挂断电话,教室门口就突然出现了李老师口中“失踪”的同学,阿青站在人群之中,和他们有说有笑。显然,他们已经打成一片。 我放心下来,原来他们是来找我了,怪不得李老师在广场找不到他们。 同学笑着问我:“无常,相机充好电了么?” 我说:“快好了,稍等下。” 同学说:“不行了,我们快走了,没时间了。” 我说:“确实,中午一过,毕业照的时间就结束了,下午还要上课,真不知这些老师怎么想的。” 阿青抢在人群之前,向我伸出一只小手,笑盈盈地说:“无常哥哥,我们走吧。” 暖色的阳光洒在她娇小的身上,蓝白色的校服好似散发出牛奶的香味。她擎着一个可爱的小脸,竟是无比的美丽。 我不自觉地拿起手中的相机,咔嚓一声脆响,捕捉下了这个美丽的瞬间。 可惜的是,照片中仍是没有小青的身体,看来,她还是没有完全从孤独中走出。 “无常哥哥,和我走吧。”她笑着,向我伸出一只纤秾白皙的小手。 我点了点头,手掌缓缓伸出。 这时候,手机猛然响起铃声,来电显示是李老师。 我刚要接电话,却见得阿青皱紧了眉头。 阿青生气说:“李老师太坏了,老捉弄我们,刚才还和我们说你失踪了,害我们跑来班级找你。他肯定也是和你说我们失踪了,好让你也着急下。” 我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如此…”转念又一想:“李老师真是个老顽童,都毕业了还戏弄同学,我才不上他的当,不接他的电话呢…” 这时,阿青的小手又一次向我伸来,几乎要触碰到了我的身体—— 我刚想伸手,可脑中突然闪过某种不安,吓得一下子又缩回来了—— 万一,我说的是万一… 若是李老师说的是真的呢? 铃——铃——铃—— 手机烦躁不安地乱响… “来把——过来吧——无常——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做朋友吧——” … 每一种声音都好似有魔力般叫人不可抗拒。我望着阿青浅笑的酒窝,竟也感觉那像一个深不见底轮回漩涡…而我,却又在这股急速旋转的漩涡之中,挣扎徘徊… 接电话——不接——伸手——不伸—— 接电话——不接——伸手——不伸—— 接电话——不接——伸手——不伸——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所谓的谜团,势必是要抽丝剥茧,才能觅得真相。 主神给主角设置了诸多暗示,同样的,也给主角挖好了许多陷阱。而主神的目的是为了让主角步步坠入陷阱,主角则需在诸多陷阱中找到陷阱本身存在的漏洞及不合理性。主角是为了驳倒主神,同样也是反抗自己的“命运”。 表面的真相不一定是现实,文字的魅力本身就是可以把明朗的事物模糊化,让真实的真相隐藏在迷离之中。所以,不要受文字本身释义的误导,要注重隐藏在文字背后的真相。 ps: (提示:“病好之后,我愈发地觉得身边人的冷漠,除了父母以外,几乎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 “病好之后”四字尤为关键。) 前篇答案: (第十二章答案:文中的喂狗的男生是这座城市的隐藏杀手。他靠颜值诱导女生青睐,然后将女生搞到手后再将其杀害。处理尸体的做法是将失去女孩的尸体肢解,熬制成肉汤,再分散喂食给小区中的流浪狗。 所以女主最后的选择关系到自身的生死) 十四 2月27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杀人计划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登山者 我有一男一女两位朋友,男的叫张恒,女的叫樱兰。 我们三人彼此亲密无间,虽是两男一女,且都是单身,但三个人相处却是十分融洽,没有任何隔阂,互相保持着微妙而又畸形的平衡。 当然,以上均是在外人眼里看来。 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对樱兰的爱慕之意已经刻入骨髓,张恒这小子却偏偏要从中插一杠子,让我与樱兰不能终成眷属。 而我又碍于“张恒是我朋友”的这个既定事实,不好和他翻脸。只能佯装和他关系融洽,借以将他麻痹,一待机会来临,就下手将其铲除。 是的,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与樱兰在一起,没有人。 而我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机会。 樱兰提出爬雪山,她说她喜欢白雪晶莹透亮的样子。 是的,樱兰是个如白雪般纯洁神圣的女孩…只有我配喜欢她…她也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樱兰邀请了我,也同样邀请了张恒。 换做平常,一想到张恒坏我好事,我肯定心中会有些不满。可这次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的就是让张恒与我同行,并借这个机会,彻彻底底地做掉他。 我要杀掉他,而雪山是最好毁尸灭迹的杀人场所…为此,我开始筹划我的杀人计划。 我主动请缨,备足了三人登山所用的所有设备,并在这些设备中做了手脚。 我在抗高原反应的药物中,参杂了某种安眠性质的药物。又给张恒的睡袋做了手脚,让他不能从内部打开睡袋,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只需让张恒与樱兰尽早入睡,我再将张恒的口鼻闷死,这让他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一想到这里,我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想要尽快一步地看到张恒痛苦死去的样子。 2月,初晴,雪山,之巅。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我们三人爬山已有三日之久,山峰就在眼前,而我的计划,也接近了尾声。在这一天,我要杀掉张恒。 樱兰戴着一个厚重的雪白色帽子,雪白色的她与雪白的山峰融为一体。 海拔五千米的高峰,阳光拨过烟云,直直地射在人的脸上,有点灼痛的感触觉。樱兰白皙的小脸擎着阳光,微微泛出粉嫩,她一步步地努力向上攀爬,却不知疲惫地一个劲痴痴地傻笑… 那,是我喜欢的样子。 暮色渐沉,夕阳翻落,浑红掠过雪峰,像是融了半面的严寒。 我支起帐篷,从怀中取出三颗药,其中两颗是安眠药,为的就是让张恒与樱兰尽早入睡。 樱兰接过我手中的药,不假思索地便吃了下去,我心中隐隐感到歉意,但又觉得,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张恒接过我手中的药,警觉似得有些犹豫。 他说:“我的身体还扛得住,没有产生高原反应,这颗药…就算了吧。” 我说:“以防万一嘛。” 说着,我便表率性地将手中正常的药丸吞入腹中。 他望了手中的药丸好久,才下定决心,刚要开口吃药,却被我叫住。 “等等!”我说 “怎么了?”他问。 “多喝点水,这样药效会更好。”我浅笑着回答。 “多谢。”他同样笑着道谢。 雪峰,深夜,狂风,飞雪。 出人意料的是,雪山之巅竟刮起了风暴。为了自保,我和张恒轮流担任起了守夜人的角色。 我率先守夜,3个小时后,又换岗张恒让他守夜。而张恒像是有心事似得,一直没有进入睡袋睡觉,只是在帐篷里面微微地打了一个盹,便独自面对起帐篷之外的风暴。 雪峰之巅,狂风鼓鼓,我住的帐篷好似一片枯叶,我无时无刻都担心它会被肆虐的寒风掀翻。 可久来登山的疲倦还是让我的困意猛然来袭,我听着帐篷外狂风大作,脑子却昏昏沉沉地不能清醒,不一会儿,我的眼前一黑,便也死死地睡去了。 我的计划,便也没有顺利实施。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只感觉我的眼前一阵漆黑。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遇到雪崩了? 我有些害怕,拼命挣扎着拨开眼前的黑暗。 最终,久违的光明如期而至。 樱兰!樱兰在哪里!? 我的心中飞速闪过某种不安,想到要是发生雪崩的话,樱兰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张恒那小子命贱,死了活该,可我深爱的樱兰却不能有一点意外啊! 我疯了似得四处寻找,终于在皑皑的白雪中,发现了一排浅浅的脚印。 是樱兰! 通过脚印的大小,深度,间隔,微微的内八字,以及浅浅的鞋底纹理。我判断出这是樱兰留下的脚印。 我欣喜若狂,顺着脚印寻找,终于在阳光的尽头,看见了一个雪白的仙子。 樱兰面对着阳光,痴痴地傻笑—— 一袭黑影蔓至,遮住了樱兰眼前的阳光—— 我逐渐看清,那是张恒的身体—— 我心里有失落,原来这场雪崩没有将张恒杀死,真是可惜—— 两个人好像在低声嘀咕些什么,我刚想走近听清楚他们谈论的内容,却见得他们两人突然痴情忘我地拥抱在了一起,嘴唇相接,两根柔舌相互舔舐着搅拌在了一起… 一霎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捅一刀,而那拿刀人还不过瘾,又将刀片在我的心房胡乱旋转、切割。最终在剜出一大摊血肉,狠狠摔在地上,再用脚踩个稀巴烂,而那滩血肉刚刚失去宿主的支持,混杂着肮脏的泥土,死而不僵地痛苦抽搐… 我气血攻心,眼前一阵花白,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我下定决心,我要复仇,杀掉那些该死之人,杀掉那些对不起我的人。 我沿着脚印一路跟踪二人,令我心寒的是,雪崩之后他俩并没有寻找我的下落。这也更坚定了我复仇的决心。 雪峰,深夜,狂风,飞雪。 这夜,张恒和樱兰住进了一个帐篷,甚至是… 我望着帐篷上两人身体互相纠缠的微微投影,便猜出了八九之事。 我静静地沉淀着,用痛苦的伤痛滋长成仇恨,任何让我受尽苦难的人,我定要他们以十倍、百倍偿还。 呲啦!我挥开帐篷的门,而他们两个像是没看到我般,仍是赤身裸体地忘我缠绵。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我只是一阵风,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己都只是可有可无的一阵微风罢了。 我缓缓地伸出利爪,狠了狠心,掐向了张恒的脖颈,他的脸上的淫烂立马扭转成了惊心的恐惧,嘴巴张大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他的眼睛开始翻白,全身抽搐,而我却在他将死之时,得到了莫大的快感。 “无常…是你吗?求求你…放了张恒吧…我们…我们是真心想爱啊!”樱兰哭着说。 我心中不快,念想道:“什么叫‘无常,是你吗?’只是半天不见,你就忘了我的模样。女人这种动物,真是薄情。” 我没搭理她,手中的力道却又加了三分。一下子,张恒的嘴中翻滚出白沫,“啪嗒”一声响,一件物品掉落在地。 我定睛一看,是件金佛挂坠。而此时明明是深夜,那金佛竟灵光幻闪般晶晶发亮,晃得我一阵头晕目眩。 我立刻用杂物遮盖住了金佛的光辉,手掌的力道稍减,张恒立刻挣脱开来。 只不过他十成的小命被我掐去了九成,他的脖颈已经变形,来回晃动着发出骨质断裂的“咯咯”脆响。 可他好像还想反击,从被子下掏出了一柄森森的短刀… “无常…求你了…放过我们吧…”樱兰声音发颤,哭得更厉害了。 而我一见到她哭,心立马就软下来了,便不想杀人了。可一阵青光晃动,我见到张恒已经高高地举起短刀,他的眼中又迸发出视死如归的光,看样子是想和我同归于尽… 杀人——不杀—— 杀人——不杀—— 杀人——不杀—— 啊——啊——啊—— 无常解析: 首先,本文的主角是抱有一定目的性的,即得到女主角。可他的执念他强,加之畸形的三角关系,使他的心态扭曲成长。执念变成了邪念,救赎变成了复仇。 可偏偏应了那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样的状况,对于张恒,甚至樱兰也同样如此。我们在看到主角人性凶恶的同时,也应分析同样环境下生长而成的张恒、樱兰是什么心态。这三个人能成为朋友,一定程度上是三个人相互算计,又相互制约的平衡产物。可这种短暂的平衡一旦打破,即只要其中有一人死亡,所有的结构便会崩塌——人物性格的崩坏,故事剧情的走向…所引起的如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也便会接踵而至。 ps: 不要以为恐怖小说只局限于“恐怖”吓主角,有时候,主角本身就是全文最恐怖的存在。 上篇答案:(第十三篇答案) 主角在得过一场大病之后,便开启了阴阳眼,所以会看鬼,并误以为他们是到“冷漠”的人。 那个相机其实是个容易出问题的相机,老板不相信有人会出双倍的价钱来买这个破相机,所以会神秘兮兮,而相机本身并无问题。 阿青是鬼,阿青杀死了主角的同学,主角最后要选择和她们一起走的话,便会被杀死。 十五 2月28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死亡线索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女生 我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我也是女生) 我的妹妹有点婴儿肥,看到她那肥嘟嘟的小脸,我就忍不住想要上去捏上两把。妹妹虽然抱怨我总是欺负她,不过我们姐妹二人的关系却是十分融洽。当然,我也爱死了我的这个妹妹。 妹妹发誓说要减肥,我嘲笑她是没有这个毅力。 妹妹不服,参加了个“夜跑俱乐部”,每天坚持锻炼。不到半年的功夫,妹妹便换了个人似的,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赘肉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惹人嫉妒的精致面庞。 事实证明,我不该嘲笑她的。 因为。 妹妹死了。 死在了她经常夜跑的那个公园。 警方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断了气,手里的手机却是闪亮着的,一排连续的数字浮现在屏幕之上——那是我的电话号码。 只不过,妹妹直到身亡都没能按下最后一个拨号键,而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人却是我。 显然,凶手是匆匆作案,并未注意到妹妹手机上的数字。要不然,一定会将妹妹手机上的数字删除。除非…除非凶手在犯案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变故,例如被人撞见之类的。 果不然,数日之后,在发现妹妹尸体的地点旁边,发现了另外一具女孩的尸体,死法与妹妹如出一辙,很有可能是同人犯案。 警方表示无能无力,这倒也助长了凶手的嚣张气焰。女孩惨死的事件时有发生,而这个公园像是被恶魔诅咒了般,屡屡发生血腥的惨案。 但未知的恐怖依旧阻挡不住夜跑爱好者的锻炼热情,大把大把的年轻妹子依旧乐于投身到这个危险的活动中来。 当然,其中就包括我。 我并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只不过跑在相同的道路上,便能体会到妹妹曾经奔跑在这片道路上的心境。故人已逝,却又故地重游,说的,或许就是我这类人吧。 夜跑俱乐部有很多美女,同样也有很多帅哥。 小田以及老李是我最青睐的两名男神,小田内敛儒雅,老李霸道而又沉稳。二人几乎囊括了所有女生所幻想的一切王子特质,有时候我甚至会想,要是他们二者是一个人,那该多好啊。 起初,我跟着大部队一起锻炼,几十个人一起跑步也很有气势。可后来我便喜欢一个人独自跑步,我自幼不喜欢热闹,只有独处才能让我心里平静。 渐渐地,我发现小田以及老李也习惯一个人夜跑。我暗自窃喜,有时偷偷跟踪小田,有时则偷偷跟踪老李。而我这黄花大闺女突然做起了尾随狂魔,心里却莫名有一阵愉悦的满足感——不被他们发现,就是对我最好的褒奖。 直到有一日。 有一日我偷摸尾随老李夜跑,可万万没想到这老男人老当益壮,几次加速就远远把我甩开了。 我见到他的身影徐徐归遁于黑暗里,眼见四下无人,冷风瑟瑟,唯有昏星冷月与我相对。不禁感到一丝寒意,心中稍恐,夹步疾行。 也不知跑了多久,突然听到公园的草丛中有“唦唦”之响,紧接着就是一个女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下便把我震了个霹雳,背后的冷汗涔涔直下。 我壮起胆来,沿着声音寻觅,终于在草丛的深处发现了一个侧身躺着的女孩,她衣衫不整,显然刚刚失了身去。我上前探了探鼻息,没有丝毫反应,摸摸她的身体,却又有些许温热,显然是才死去不久。 我看到她身侧若有光闪,莹莹发亮,我低下身去上前一看,发现是一部亮着的手机。手机上面显示着“101010”六个数字,显然我的匆匆到来惊扰了凶手,这六个数字也便是女孩所留下的死亡线索。 同时我也意识到——凶手就在附近。 我低下头,默默推想“101010”这六个数字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女孩想打“110”,连续手滑打错了?不肯能,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心思去报警,她所留下的,便一定是有关凶手的死亡提示… 可究竟这六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呢?英文转换的数字再转换成拼音?时间?坐标?距离… 都不是,我一次次地猜想,但又一次次地将自己之前的猜想推翻… 倏然,草丛中再一次传来“唦唦”的声响,而另一端的草丛,同样传来脚步的声音… 双方手机电筒的光亮交错闪过,两个手机的主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你?” “怎么会是你?” 前来之人正是老李和小田。 老李看到地上女孩的尸体,以及手中拿着女孩手机的我,顿时失色,略带惊讶地说:“你…你杀了她!” 我讥笑说:“你看她的样子,也该知道她是被一个男人杀死的,真是没脑子,我只是发现了她的尸体罢了。” 小田说:“那女孩的手机上写了什么!” 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了答案,说:“101010,六个数字而已。” 老李疑惑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估计是女孩留下的死亡讯息。” 小田说:“究竟…这几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看小田,又看了看老李,良久后,开口说:“凶手就在你们二人之间。” 俩人同时身体一震,齐声说:“胡说…胡说什么!” 我浅笑着答说:“我进入夜跑俱乐部观察这么长时间,发现单独夜跑的男生只有你们二人。而这个女孩刚刚死去不久,凶手行凶不巧被我撞见,只不过夜色太黑我没看清凶手的模样。凶手肯定还没走远,而你们两个在这个时候出现,就证明凶手一定在你们二人之中…” 老李好似恍然大悟,惊呼说:“你快过来!我记起来了…和小田夜跑的女孩都莫名退出了俱乐部,起初我以为是她们毅力不足,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些女孩都被他先奸后杀啦!” 小田苦笑说:“您和您老婆的事还要让我说出口吗?” 老李疑惑道:“什么老婆?” 小田笑得更厉害了,冷冷说:“演的真好…” 一霎间,我觉得两人说得都有道理,两人又都好似无辜,两难之间,心里却又没了答案。 小田——老李—— 小田——老李—— 小田——老李—— 啊——啊——啊—— 突然我的脑中闪过一串数字,心中默默地有了答案。 我冷笑,说:“老李,今天我一路跟踪你到这里,不过多时便发生了惨案,既然事情都已败露,你就不要遮遮藏藏了,我马上就报警,你就乖乖地住进大牢吧…小田,我们走。”说着,我便挽起了小田的手,向黑暗更深处走去,只留下老李一个人,静静地望着地面的尸体,与无尽的黑暗,痴痴发呆。 三天之后,公园里又多了一具尸体,只不过,这具尸体的主人生前是个男人,这个男人有个名字,他叫小田。 警方从小田的口袋中翻出了大量之前死去的女孩的照片,并验对了dna数据,发现之前数起案件的背后凶手,确实是小田本人。 但警方怎么也解释不了小田为什么会离奇的死去,“畏罪自杀”或许才是最好的官方说辞。 夜跑俱乐部的少女听闻到俱乐部中居然会有这么一个杀人变态,均是纷纷离去,不少人还劝我一起离开,我都是微笑拒绝——“凶手都死了,还怕什么呢?”况且,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干净… 这日,我坐在咖啡馆悠闲地品着纯黑色的咖啡,黑色的太阳镜把眼前的一切都罩得漆黑,我用着黑色的眸子看着报纸上漆黑色的标题——“黑**王,连续杀人案凶手畏罪自杀”。黑金色的手机一阵闷响,我用染着黑色指甲的手拾起手机,屏幕上黑洞洞地显现着两个深黑的大字——“老李”。 “喂——老李,最近好吗?” 从电话那端传来:“你——你怎么知道小田是凶手…” 我笑着说:“原因有二,其一是他见到我的第一面,就说‘那女孩的手机上写了什么!’证明他原本就知道那是被害者的手机。其二是‘101010’六个数字若以笔画排列,‘1’代表竖,“0”代表横,六笔下来就是个‘田’字…” 老李说:“你真是个危险的女人…” 我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李说:“周日下午五点,xx公园,我要见你…” 我笑着说:“正好我也有事要见你…” 就在这时,我心中隐隐泛起了不安,念想道,要是老李他…该怎么办? 去——不去—— 去——不去—— 去——不去—— 嘿——嘿——嘿—— 无常解析: 没有十全十美的计划,也没有十全十美的骗局。任何凶杀现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而想要销毁这些作案痕迹,就要用一个不圆满的局,去圆另一个不圆满的局,但就如同用谎言验证谎言般,得到的答案必然是谎言——补不圆的骗局终究会被还识穿。 可正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终得百密一疏,颇有心计的人,往往不是死在敌人手中,反而却是死在自己运筹帷幄的计谋里。 ps:(提示信息) 凶手只能会是一个人吗? 上篇答案:(十四个故事) 我在谋杀张恒的同时,张恒也在谋杀我,而且是张恒樱兰联手谋杀我。 樱兰提出爬雪山的这个计划就是为了谋杀我。 张恒用“我的杀人手法”将我杀了。即他偷换了安眠药,又将我闷死。 我死了之后,眼前漆黑,误以为是发生了雪崩,从黑暗中挣脱也被我自己误认成从积雪中挣脱。 我去杀害张恒,他脖子上的金佛坠落,震慑到了身为“鬼”的我,而张恒拿起刀不是为了和我拼命,而是为了自杀免去痛苦。 十六 3月1日星期三天气超大风 梦境名称:越狱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囚徒 二十三岁那年,我杀了一个人,被判处无期徒刑。 我知道我不是被冤枉的,我也的确是罪有应得。能让我继续苟活残命,就已经是上天给予我最大的仁慈了。 拉姆修斯监狱是我所服刑的监狱,四周漆黑的牢墙高耸直立。我望着高墙对面不见尽头的黑暗,隐隐地感觉到,善恶业果终将一报,命运对我余生的痛苦责难,或许也将从此开始了。 不过一想到生命剩余的时光都要如此荒芜的渡过,不禁心头一寒。唯一能做的,或许只能苦苦撑起一个笑脸,再安慰自己说:“别怕…至少你还活着…” 可,从某种层面来讲,这种意义的“活着”,也未尝不是一种折磨,一种不亚于死亡的痛苦折磨。 牢狱生活很快,麻木而又重复的生活往往会让我忘记当下的时间。牢狱生活也很慢,周而复始的节奏总能够将抽象的时间拉的很长,让人的身体感官上出现错觉,度日如年的感觉却又让人觉得踏实。我时常会幻想自己是一只被人类饲养的动物,只不过我的主人忘记了我的存在。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记得,只是喜庆的日子还没来临,以至于我这个“被遗忘的生命”暂时还派不上用场。而那些被判处死缓的狱友拖出去执行枪决的时候,整座监狱便变成了节日的海洋,人们别无选择地迎接着死亡,在每一个即将处于极刑的人们的脸上,却看不见一丝恐惧,他们往往带着某种奇异的笑容,像是在完成必须完成的使命般,以一种悲凉的荣耀面对死亡。 只不过,节日这种东西最好少过,太多了的话,会吃不消的。 我向来独来独往,这是我的性格,也是我的脾气。 牢狱中看我不爽的人大有人在,不少人没事找事地找我麻烦。 好在我格斗技巧超群,要不然这个“杀人犯”的头衔算是白带了。 被我打伤的人不在少数,久来久去,他们也知道了我不是好惹的,我不主动找而他们,他们也学会了刻意避开我。 一个人的生活来得踏实,活的自在,却也惹得寂寞。 只不过我的心中始终都燃烧着欲望,一种向往自由与光芒的欲望,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穿过漆黑敦厚的高墙,越到黑暗的一方,那里便是我的天堂。 这一日,狱友a向我挑衅,我心想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三拳两脚便把他揍趴下了。 可谁承想这a打起架来不要命,常人被我击倒后都会自讨没趣地灰灰溜走,谁成想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发起攻击。我与他无冤无仇,充其量算是话不投机,为何今天他会频频向我发难,像是有血海深仇似的。我搞不明白,这a弄得我一阵糊涂。 好在我脑中困惑,手中的力道不减,反而更凶狠地朝他脸上挥去。a被我揍得不轻,被我打掉两颗门牙,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狱警来了,恶狠狠地修理了我一顿,我招架不住,也被揍个够呛,这也是我出生以来被打得最惨的一回。 后来我与a被送进了狱医室,狱医看到a的身体,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狱警说道:“真可惜,他来晚了,已经被打死了…” 我顿时被惊了一个霹雳,心中猛然一阵,却又不住地自问:“死啦?” 狱警听后,暴怒不已,噼里啪啦地又打了我一顿,我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医生勉强喝止了狱警,我也因此捡回了半条贱命。 之后的一个月,我被关了禁闭。独立狭小的房间里只有黑暗相伴,有生之年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绝望”二字的恐怖含义。只有一个月的黑暗生活,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狱警将我放出的那一霎那,我甚至怀疑自己已经经历过了死亡。 狱警递上一根烟。 我即惊又怕,不敢去拿。 狱警笑笑说:“那去吧,这没别人。” 我颤巍巍地接过香烟,将它点燃。那微微发亮的烟丝灼光竟让我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他说:“告诉你个秘密听不听?” 我没说话,只顾抽烟。 他看了看四周,又幽幽地对我说:“a没有死…” “什么!?”我手中的香烟抖落。 他支起一个微笑,说:“a没有死,他只是买通了狱医,让狱医承认他死亡,这让的话,他就可当作‘尸体’被转移出拉姆修斯监狱,而你,就成了唯一的替罪羊。” 我企图捡起地上的香烟,手指却又不听使唤般的用不上力。我顿了顿足,将地上的香烟碾灭。 我说:“你为什么知道…” 他不说话,吐了一个烟圈,呛得我想要咳嗽。 我说:“a也买通了你…” 他微笑着,丢下烟头,脚尖用力地碾了碾。 我说:“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他凑过身来,贴着我的耳朵:“别干傻事…不论是a…还是你…” 说完这句话,他潇洒地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呆立在原地的我。 我过上了正常的牢狱生活,我竟然会因此感到庆幸。 与此同时,拉姆修斯监狱的牢房开始加固,墙壁比之前厚了一倍。 不过,引起我注意的是,不知为何,监狱的狱友少了很多。听余下来的狱友说,前阵子发生了数起越狱事件,典狱长非常愤怒,因此才加固了牢房的厚墙。 可还有一部分人说,典狱长他是个变态,他故意引诱囚犯越狱,又守株待兔地将越狱的囚徒击杀。他就是喜欢这种凌驾于生物链之巅的扭曲快感,实则那些传言越狱成功的人,都已经遭到了典狱长的暗杀。 我不以为然,因为我要展开一项伟大的计划。 上次去狱医室的时候,我摸来了一柄手术刀。而经过我反复的研究,牢房的石壁年代已旧,又极易打穿,我便靠着这病手术刀偷偷挖凿逃命隧道。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终于打通了半面墙壁,而新加固的石墙又是松散得很,较于之前更易打通。 我孤注一掷地挖着隧道,终于用了半年的时间,将隧道彻底打通了。 这日夜里,我怀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内心逃入自己所打通的隧道中,缓慢地向前攀爬。 快到出口时,我的手指稍一用力,感觉像是刺穿了某种柔韧的物体,两根手指同时陷入了两个窟窿眼里。 我念想这堵石墙建城不久,又即为松散,有些缺缝倒也平常,便用力提起手掌。可无论我怎么用力,也挣脱不了那两个窟窿眼的束缚。 我急了,忙用小刀掀开周围的碎土,再一使劲,整个手掌这才挣脱开了,同时又提拉上了某个圆球状物体。 我摸了摸手指,黏腻腻得,又借着洞口幽幽的月光一看——那翻滚而出的圆球状物体竟是颗半腐烂的人类脑袋。 我吓了一大跳,急忙起身,却不小心撞上了头顶的石壁,啪嗒,啪嗒,好像有碎土掉落。 我再看向自己的双手,才知道自己刚刚戳烂了这个脑袋的眼睛,手指上沾染了不知是血液,还是眼液,或者是腐液的粘稠状液体。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恶心,“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还不等我反应,便借着月光看清了被我误认为是碎土的两个球体——竟然也是人类的眼睛。 我吓得头皮发麻,寒毛倒立。我侧开身位,让月光进一步洒入通道。 我这才看清,隧道之中,除了泥土之外,尽是人类身体的残骸——断裂的手掌、白色的眼球、残碎的骨干、扭曲的骷髅头… 也就是说,这上百个夜里,我都是在这千百双尸体眼球的注视下匍匐前行,又是被这千百个破裂的尸体碎片将我团团包围… 这是一堵高墙,混杂着人类尸体的高墙。只不过我之前在黑暗中前进并未看清身遭的尸体,而临近洞口有月光射入才发现,自己已经经历了数百个黑夜里未知的恐怖。 我被吓得真想去死,浑身已不是不能动弹这般简单,我被吓得身体痉挛,大小便直接失禁,脑袋浑浑噩噩得不分现实与虚幻,整个人已经到了精神崩坏的阶段。 我靠着残存的意识,用手术刀狠狠地刺向自己,让疼痛唤起自己迷乱的思想。 我顾不上害怕,屁滚尿流地就往前爬,直至到了洞头的一霎那,我猛然想起——刚刚那个骷髅头——好像没有门牙——而我隐约记得——我打烂了a两颗门牙——该不会是—— 只要有一米,我就可以越狱成功,可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我犯起了犹豫,想起了某些话——“典狱长他是个变态,他故意引诱囚犯越狱,又守株待兔地将越狱的囚徒击杀。他就是喜欢这种凌驾于生物链之巅的扭曲快感,实则那些传言越狱成功的人,都已经遭到了典狱长的暗杀。” 要不然——这堵高墙里的尸体都会是谁的? 越狱——不越狱—— 越狱——不越狱—— 越狱——不越狱——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人的潜意识里,都有对自由的渴望。但对我们自身而言,谁也不能给出所谓“自由”的准确定义。 故,每个人对自由的认知理解不同,对自由的向往程度不同,但归根结底,人们总是认为,自由是美好的,自由是可期盼的。自由也便成了人的一种夙愿,一种对理想的寄托,亦或是一种对可望不可及求事物的追逐心。 其实,无常理解的自由,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只不过是学会放过你自己罢了。 ps:(提示) 为什么要用尸体巩固高墙。 前篇答案:(第十五篇) 我因为妹妹变瘦了,比我漂亮,我心存嫉妒,杀了妹妹。妹妹手机上我的电话号码其实是暗示“我”是凶手,而并非想向我求助。 我在行凶的时候,不巧遇到了小田也在施行犯罪。两名凶手都是匆匆离开,由于当时是夜色,两人都没有看清对方的面貌。 我潜入夜跑俱乐部,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当天目睹我杀害妹妹的另一位凶手(小田)。为了以绝后患,也是为了栽赃陷害,杀人灭口。(运用“伐掉一棵树,就要伐掉一片森林”的道理,让警方误以为我的妹妹也是被小田所杀) 我推断出小田是凶手后,便将他杀害,由于之前老李看到了我与小田一起消失,所以我还要杀掉老李以绝后患。 可。 我突然担心起老李已经知道了一切,并事先呼叫了警察埋伏,所以最后的选择才会犹豫。 十七 3月2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黑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美女大学生 “你快看,你快看,那‘傻子’又在咱们宿舍楼底下了。” “咦?这是第多少天了?” “200…不对,有300天了吧。” … 一大清早,我就被烦人的舍友吵醒了,想打开手机看下时间。某人的一条未读留言便特扎眼得映入了眼帘——“早安”。 我点开聊天记录,手指向上轻轻翻动,默默地清数这我从没回复过的留言——365次。吖,整整一年了? 室友a见我睡醒了,十分激动地凑过身来:“你看,l那傻小子又来给你送早餐了” 室友b羡慕说:“真好,l长得又帅,家里又有钱,对人又体贴,还特别专一…怎么就没人对我这么好呢?真羡慕你。” 室友c摆出一副八卦的模样,神秘兮兮地说:“我说你还是同意做他女朋友了吧…l对你多好啊。” 听ab两个室友的言语,我的心里本来还是甜滋滋的,矜持而又高傲地佯装本姑娘根本看不上l这小伙子。可听到c的这句话,我只能默默苦笑,是啊,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可… 故事要从一年前说起,那时候,我可是个风云人物… 多少英雄好汉,都败在了本姑娘的石榴裙下。从小混混到文书生;从穷光蛋到富二代;从矮矬穷到高富帅。本姑娘的男朋友遍布整个大学,把我的前男友聚集起来,都可以组织踢一场中超联盟的足球联赛,当然,连替补都算上。 从小到大,就没有我搞不定的男生,我想要男生,总能轻易得到手。 后来,l出现了。 l这个人很怪。 怪在哪里? 怪在他不喜欢我。 从小到大,没有哪个男生不喜欢我,天天围着我转的男生就一大票,就算那些假装清高的伪君子也都会贼眉鼠眼得偷瞄我几眼。 可l不一样,虽然我们在一个班级,但他从来都没正眼看过我,甚至是完完全全忽视我的存在。这让本姑娘十分恼怒,就凭你一个普普通通的破男人,凭什么不喜欢我?如果不是疯子,就一定是瞎子。 瞎子? 我心里不爽,就找学校里的小混混狠狠教训了他一顿。那些小混混平时对我千依百顺,当然也不会暴露受了我的教唆。l被揍之后,我还让小混混们警告他“别问我们为什么打你,以后注意点,下次可就要挖你眼睛了。” 从那以后,他便开始注意我了,仿佛知道了那些揍他的混混是受我的指使。只不过,他的眼神不是其他男生的爱慕,而是一股恶狠狠的杀意,这让我十分害怕。 有一次我刚刚打完饭,回身的时候和他眼神一撞,不小心碰到了他,食物撒了他一身。 我连忙道歉,却也心中奇怪:“这么高傲的我为什么要道歉?是我怕他么?还是…” 我以为他会恶狠狠的骂我一顿,或者一如既往地冷漠离开。没想到他竟是满眼柔情地望向我,柔声关切地探问道:“你没事吧,没烫伤吧…” 从此,我“们”的故事开始了。 在那之后的一年里,他每天坚持给我发“早安”以及“晚安”。每天都给我送早饭,而且都是他亲手做的爱心早饭。他每天都会为我占好教室以及图书馆的座位,天气差的时候,书桌里还会多一把雨伞… 当然,我也矜持高傲地被他当废人似得惯了一年,我从来都对他是爱搭不理,可不论我怎么冷漠,他都是一如既往地,风雨无阻的一意孤行。 我从不担心哪一天他会突然停止这一切,正如我从不担心第二天的太阳不会升起。 渐渐地,他的出现让我养成了习惯——一个见不到他说晚安睡不着觉的习惯,一个看不到他说早安起不来床的习惯,一个没有他我生活不下去的习惯… 我开始试着了解l这个人,我这发现他韬光养晦的各个有点,学习成绩出众且不说,英俊,细心,幽默,爱小动物,厨艺超棒,家庭极富,就连打游戏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我也试着和l走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切看电影,一起打游戏,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分享彼此的秘密… 就这让,我以为一切都很顺理成章的时候,却等不来他的表白,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和我表白。 我开始期了疑心,也算是赌气。 暑假来临了,彼此分开了,我故意不接他电话,不回他信息,不看他动态,以为我冷漠对他,他一定会发疯了似的满世界找我。 可没想到,他居然从不主动联系我,除了每天固定的“早安”、“晚安”外,我看不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我偷偷地把他拉黑了,但又怕他找我不到我,又把他从黑名单里偷偷地拉出来了,每天的生活也变成了望着他的头像发呆,看着他的签名出神——他在干吗,他为什么不联系我,是不是他不爱我了? 爱我?他爱过我么? 最终,率先认输的人是我,我的冷战计划失败了。 我又开始主动和他热络起来,他也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得一直对我好。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只不过日积月累的爱心变成了愧疚,我觉得他对我付出了太多,而我却怎么也都报答不起。 他不和我表白,我也很默契地接受了他的固执。彼此知心而又尴尬地平安又过了两年,我一直接受着他对我的好,他也不知疲倦地一直“爱”我下去。直至毕业季的来临。 散伙饭那天,我故意把自己灌得很醉,同学们都知道我俩平常的关系,便怂恿l送我回家,当然,我故意没带家的钥匙。 我记得那是一个很深的夜,黑洞洞的天空亦如我空洞洞的青春。午夜彩色的霓虹灯映在他的脸上,一会儿光闪,一会儿黯淡,我看着他深邃眼眸,似有些液体萌动。 一霎间,我好想吻他,我抬起头,闭上眼睛。 可他却避开了。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们二人认识至今,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我俩住进了宾馆,我说我怕黑,他又担心我喝醉了酒,一个人住不安全,便开了一间房。 我的确是累坏了,到了房间倒头就睡。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身上多了一席被子,他坐在我旁边,两眼通红,显然是一晚没睡。 他说:“早安。” 同时我的手机响起信息提醒——“早安。” 我说:“你…你守了我一夜?” 他点点头不说话。 我也不说话。 他说:“我要去澳大利亚留学了,明天。”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呆了问:“什么?以前你怎么没告诉我。” 他笑着摇头,不说话。 我发疯了似得哭泣:“我要和你一起走,我喜欢你…” 他笑着摇头,不说话,最终像是完成某种任务般得,长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机场,朋友们送他出国,我没去,手机也没收到“早安”。 听送他离开的朋友说,那一次,他哭得很惨。 是啊,我从未见过他哭。 手机里的“早安”以及“晚安”一直没有出现过,我也像失去了魂一般,再也爱不上任何人。 之后的日子我见过很多优秀的男人,也试着谈了几场简单的恋爱。可再也没有人能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他就像一个烧红了烙印,狠狠地刻在了我心脏最柔弱的部位。 没有了他以后,我开始患得患失,开始认为生活是不完整的。没有一个夜能睡得安稳,无数个反复挣扎的夜晚,脑里,心里,梦里,想的全部是他。没有了他,我的心脏好像被谁挖去了一块肉,虽然依旧可以跳动,可它的每一次震动,都会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五年后的同学聚会,他没有来,当然我也不再奢望他会来,能从朋友口中听到他飞黄腾达的消息,我就已经满足了。 我为什么不联系他?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像是有某种特殊的芥蒂般,想开口,却少了开口的身份,想慰问,却少了问候的理由,互不相见,或许还能留有想念,只不过,想一个人的滋味,很难受。 我自顾自地喝酒,亦如我五年前把自己灌醉一般。 这时,室友a幽幽地走来了。 她开口道:“你最近过得好么?” 我耸耸肩,说:“看样子,你就知道了。” 她说:“是不是因为l?” 我学着l的样子,微笑着摇摇头,不说话。 她脸色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听没听说过一类人?他们没有爱情,甚至感情。他们唯一的乐趣就是玩弄人性。不要以为他们对你好就是他们喜欢你——你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相处的久了点的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而他们自己则是演技绝佳的演员…我问你,l走了之后,你是不是再也喜欢不上任何人?” 我说:“是。” 她说:“如果这一开始就是个局呢?让你死心塌地地爱上他,他再残酷无情地抛弃你,让你余下的生命,都是在痛苦和悔恨中渡过…” 我被吓得一身冷汗,说:“不可能吧?怎么会有人想这么远?” 她说:“永远不要把人性想得太过简单,你知道‘腹黑’一词的含义么?算计别人的同时,同时也在算计自己,只要他算到他自己没有爱上你,那输掉一切的,就会是你。” 我痴痴地呆立在原地——没遇到他之前,我是受万人追捧的白富美。遇到他之后,我便成了谁都爱不上的怨妇,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别有用心的计谋? 他为了害我,不惜算计了自己? 况且,他对我这么好,我无力报答,又不能恨他,这到底… 呤——呤——呤—— 手机响了,是l的电话号码。 我望着这烂熟于心又是望眼欲穿的数字,不自禁地流下泪来,手指划向屏幕。 接电话——挂电话—— 接电话——挂电话—— 接电话——挂电话—— 无常解析: 你听没听说过这样一类人,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算计自己,他们不是变态,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而让别人养成习惯,再亲手抹杀习惯,才是最痛快淋漓的。 ps: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前篇答案:(第十六篇) 典狱长杀死了一切越狱成功的人,并用他们的尸体掺进泥土,加固了牢房。 十八 3月3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宝藏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探险家 莫拉沙漠是世界上最大的沙漠,这里荒芜寂静,寸草不生,被誉为冒险者的死亡禁地。 不过在两千年前,这里却伫立着一个繁荣昌盛的帝国,帝国的名称叫“亚哈”。亚哈帝国幅员辽阔,国运昌盛,奇珍异宝甚是繁多。可常年的征战以及地壳的变迁,导致这昔日不可一世的庞大帝国迅速漠落下去,历史的车轮滚滚碾过,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黄土,以及虚无的传说。 传说中,亚哈王朝的末代皇帝在临死之后留下了一笔巨大的宝藏,数以万计的探险家冒险潜入莫拉沙漠,就是为了探寻这昔日的传说。可没有人见到过宝藏的真正面貌,那些苦苦寻觅的探险家,也都化成了沙漠之中无人问津的白骨,变成了这宝藏传说的一部分,继续吸引着勇敢的冒险家者的涉足。 我翻过手中残缺破损的宝藏地图,冲着身边一人问道:”就是这里了吧。” 那人向我点头:“没错。”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 我叫无常,是一名探险家。请注意,我是一名探险家,不是盗墓贼。 平时我最喜欢做的,就失去人类极少涉足的恐怖沙漠、迷宫要塞、地下城堡、古代遗迹去探寻祖先以留下的痕迹以及秘密。当然这只是副业。 我的主业是宝藏猎人,探寻这些遗迹的目的无外乎就是寻找这些遗迹背后的宝藏——每一段传说都对应着一种财富,财富有的会被继承,而更多的则会被埋于地里。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孤独的宝藏从地里抛出,让它们重见天日,我相信,身为宝藏本身,被人发现,也会是快乐的。 亚哈宝藏是所有寻宝猎人公认的最难攻克的难关,取得它,就犹如摘得了夺宝界的国王之冠。为了得到亚哈宝藏,我与我的挚友埃达费劲周章,好不容易才弄来了半面藏宝地图。我们与另一伙寻宝猎人达成合作,从他们手中弄来了另半面地图,双方达成一致,取得宝藏之后,平分亚哈宝藏。 我、埃达、以及另一伙寻宝猎人的芬迪、索拉一起来到了莫拉沙漠的最深处,那藏宝地图中心殷红如血的x的位置。 莫拉沙漠的中心是一片绿洲,绿洲中心有一片清湖,清湖中心有一方孤岛,孤岛中心有一口深井,深井的洞口黑洞洞的深不见底,却刚好够人钻入其中。 我们四个彼此点了点头,用粗绳拴住井边的一棵巨树,依次降身下落于深井之中。 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井内的空间很大,但四周黑漆漆得看不清任何东西。 我们打亮了手电,照向四周的墙壁,那墙壁上尽是亚哈王国的壁画。 索拉兴奋地叫:“是这里了!是这里了!”说着他便用手去触摸石壁上的壁画,猛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从地底弹出几面墙壁,把索拉和我们三人分隔开来。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尚有机关,不敢多做行动。埃达和芬迪也和我一般,不敢多做动弹。 突然我们面前升起一条石板路,两侧的灯光随石板的升起依次点亮。 我们三人踏上石板之路,在迈过最后一阶石板之后,所有石板又轰然倒塌。芬迪刚刚迈过石板,不免心有余悸,暗道:“好险。”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宝箱,我和芬迪见到这梦寐以求的宝藏,不禁欣喜若狂,全都兴奋着冲向宝藏。只有埃达一个人冷漠地站在原地,亦如他平常一样。 芬迪较先我一步触摸到宝箱,顿时从宝箱的下方弹射出两枚匕首,一支刺瞎了他的眼睛,另一支割裂了他的喉咙。 芬迪手捂着鲜血迸裂的喉咙,呜吖呜吖地说不出话。埃达快步走上前去,拾起手枪,“啪啪”两枪结束了芬迪的性命。 我愤怒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冷冷说:“为他免去痛苦。” 我说:“他明明还有救,你想的是,少他一个人就少分一份宝藏是不是?” 他冷冷说:“是,但又不全是。” 我说:“刚才你站立原地不动,是为了试探宝箱是否有机关,好,我问你,如果率先碰到宝箱的人是我,你会不会对我下手!?” 他怔住了,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很久,才冷冷得说:“不会,我们是朋友,我会救你。” “朋友?”我低声念叨着,长久以来,你充其量只能算是我的一个伙伴罢了,若是没有了利益的支撑,谁会愿意和你这样冰冷的人来往。 再次拾起宝箱,已经没了机关。宝箱里面尽是华贵的宝藏,我和埃达心照不宣,想要两人平分宝藏。我们二人灰灰逃走,埃达在前,我在他身后,会有那么一霎那,我想杀了眼前这个人,私自占有全部宝藏。 不巧的是,深井的底部竟然是一个回环的圆,我们绕了一圈,在深井的正下面,再次遇到了索拉。 索拉疑惑问:“芬迪呢?” 埃达答:“不小心坠入陷阱死掉了。” 索拉惋叹:“真是遗憾啊。”脸上有一丝愁容闪过。 索拉又问:“宝藏,宝藏找到没有?” 我打开手中的宝箱,金光灿烂。 索拉说:“太好了,总算不虚此行!”脸上有一丝愉悦闪过。 三人拉着绳子依次爬出深井,而为了防止第一个人拿到宝藏爬出深井后会逃跑,所以三人决定由最后一个人,也就是我拿着宝藏爬出,再平分宝物。 我一步一步地缓慢爬行,索拉以及埃达早已到达地面,只不过我一只手要拿宝物,行动有些缓慢。 我望井观天,见到埃达手中一直紧握着我爬行所用的粗绳,不禁一阵欣慰。 埃达伸出一只手,说:“把宝物给我吧,这样你上来会轻松点。” 我说:“多谢。”没有丝毫迟疑地便交出了手中的宝物。 就在这时。 埃达的脸部肌肉莫名地抽动了下,摆出一副狰狞的面孔,举起一支银灿灿的匕首,割断了手中的绳索。 我身子猛地一沉,便断了线般地坠入了无尽的黑暗。脑中猛然想起埃达杀害芬迪时冷漠的嘴脸,心中大骇——“难不成…埃达为了独吞宝藏,连我也要杀害?” “砰!”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响,亦如我坠入深井的惊心——看来不光是我,连索拉也免不了被杀害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了,抬头仰望,见到洞口不知被谁用巨石封死,只有微茫的光线射入,洒在我的脸上。 手电摔坏了,好在手机还能有,只不过手机没有信号,打不出电话,不能向外求救。 我盘地而坐,只觉得好笑,可笑,苦笑。我和埃达出生入死这么久,没想到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工具罢了。 突然,一点金光萌动,刺入我的眼睛。我顺着光线寻找,打开手机的电光,发现竟是一个纯金的神灯。看来应该是从宝箱中不小心坠落下来的。 我擦了擦神灯上泥土,“嘭”的一声烟云缭绕,显现出一名灯神。 灯神说:“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这并不是在童话,没想到自己在这般窘境之下,竟会受到神灵的眷顾。 我急切道:“带我出去!” 于是,眼前的画面一动,我从深井中逃出来了,现身在莫拉沙漠的边缘。 灯神说:“好了,您的第二个愿望是什么?” 我想到埃达抢了我的宝藏就咬牙切齿,朗声说道:“我要数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财富!” 于是,我得到了一大笔财富。 灯神说:“最后告诉我,您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我既然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的脑中就只剩下了复仇,我恶狠狠地说:“用世间最残酷的手法杀掉埃达!” 灯神犹豫说:“这…这个还恕小神无力,不能满足主人的愿望,不过您已经许完了三个愿望,那么小神就告退了。”说着,灯神便顺着一丝烟缕飘落,遁入了神灯中。 我正在纳闷,为什么灯神不肯杀埃达?难道埃达是恶魔不成?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索拉的来电。 “喂,无常么?” “是我。” “太好了,你还活着,担心死我了,xxxx(时间,地点),我们见个面,平分下宝物吧。” “好。” 嘟——嘟——嘟—— 我挂了电话,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去平分宝物?我现在有数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财富,又何必在乎那点凤毛麟角的小财。 不过紧接着,我便发现了事态的不对。 等等,索拉为什么还活着? 去——不去—— 去——不去—— 去——不去—— 为什么? 无常解析: 当利益和情义发生冲突的时候,人势必要做出取舍。大多数情况,人会选择义而摒弃利,可事事都已有一个限度,当所谓的利到达一个限度的时候,人往往会犯犹豫,内心的坚守也会变得脆弱无比。而善恶往往就在一念之间,神仙与恶魔往往差的只是一两个字眼,当诱惑来临的时候,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把持得住?不过当我们的信念产生动摇的时候,才是最好地看清自己的时刻,这时候我们在扣着良心问自己,你忍得住么。 ps:(提示) 想一想埃达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上篇答案:(第十七篇) 其实我不想说这一篇的答案。 不过真相就是l恨死了女主,且l是一个报复心极强又擅于工于心计的腹黑男子。 l知道是女主叫人揍了他之后,l就想亲手毁了女主,而且是从心理上彻底摧毁女主。 l要表现出极致的优越以及极致的爱慕,这会让许多像女主般天真烂漫的女生傻傻坠入圈套。 l有意培养女主的习惯,让女主对他产生依赖感,而依赖程度越强,l抽身之后女主就会越痛苦。 l从来不碰女主是为了防止自己喜欢上女主,他也是人,他万一把持不住喜欢上女主,那么输掉的人就会是他自己。 l是个冷漠且没有感情的人,爱情会让人疯狂,会让人丧失理智。而周而复始的暖心行为,若不是出自克制,就是故意设置的糖衣陷阱。l一直能保持机械重复的运动公式是因为他事先有心理准备,所以不会受“习惯”的约束。看似主动权在女主手里,实际上,l已经掌握了两人之间的绝对主动权,女主只不过是他肆意操纵下的一个玩偶,而他自己的变化则关系到了这个玩偶的命运。 最后要说淡忘期。l怕自己长时间不联系女主,她会渐渐忘掉自己,而时间是治疗相思最好的解药,这样的话,l苦心经营的计划就没有达到目的。他五年后给女主打电话就是想给女主希望,因为只有经历过希望的绝望,才会死得彻底。 (十七章借用科学把妹法的入门级“巴甫洛夫把妹法”。) 十九 3月4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死亡山谷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旅游爱好者 我叫无常,我有一个弟弟,名叫无心。 我和我的弟弟年龄相近,且是旅游爱好者。 这一年我俩正进行环球旅游,行至非洲m国时,听当地旅游人员介绍,m国境内有一处神秘的死亡山谷,传说有无数的旅游爱好者走进这片山谷后都莫名葬身其中。 导游一再告诫我们不能去往那片死亡山谷,可藏于内心的好奇心还是怂恿着我去一探究竟。我和弟弟达成一致,想去看看这传说的死亡山谷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心想:“纵然这死亡山谷里面是野兽成群,地势陡峭,可未必就如传言般‘入谷者死’,大不了我们遇到危险返回来就是。只不过人口相传的死亡禁地,未免太过夸张,说不定这就是当地旅游局故弄玄虚的谎言,想要增加旅游量罢了。” 我和弟弟偷偷逃离了旅游团,前往传说中的死亡山谷。只不过非洲大草原上的蚊虫异常凶猛,弟弟不幸被几只大的蚊虫叮咬,像是中了病毒般的发了烧。 临近死亡山谷前,我们进入了一个原始部落,我看弟弟有病在身,就想在这个部落歇息几天再行出发。 部落里的族人全都是原始生活状态,身上裹着兽皮,头上插着羽毛,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画着奇形怪状的线条。 他们见到我们来,也不害怕,却是友好的欢迎,叽里咕噜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搞的我一阵晕眩,一句也没听懂。 这时有个身着华贵兽皮,头顶百羽之冠,手擎枯黑权杖的老人出现在我们面前。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这个部落的酋长。 他身边一人向我们走来,开口说:“您好,外来的旅人,我叫阿尼,我们酋长对您二位的到来表示欢迎。” 我心下释然,念想到好在有一个会说人话的可以交流。 我说:“阿尼你好,我叫无常,这是我的弟弟无心,我们二人正欲到死亡山谷探险,不过我弟弟身体抱恙,途经贵村,还请留宿我们一晚。” 阿尼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也拧起眉毛:“我们二人冒昧打扰实在抱歉,既然您们无意让我们借宿,那我们只好离开了。” 阿尼打断道:“我们部落向来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借宿一事尚且好说,只不过死亡山谷…却是不能去。” 我痛快答道:“多谢,既然您这样说,那死亡山谷我们也就不去了。”心里却想:“先安身下来,等我弟弟病好了,我俩再偷摸溜走,你也不知…” 当晚,这个部落为我和弟弟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先是篝火晚宴,又是载歌载舞,最后则是摔跤比赛。 我看着部落里的彪形大汉摔起跤来扭扭捏捏,丝毫没有个高手的样子。我心下盎然,撸起袖子就上前迎敌,三两个回合,便把对面高我一头的勇士掀了个底朝天。 酋长对我大为赞许,先后派出了七八个勇士向我挑战,我也是来者不拒,将他们全部撂翻在地。酋长大悦,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这时候阿尼向我解释:“无常,你真勇猛,夺得了这次招亲的冠军。这是我们部落的习俗,只有最勇猛的战士才配得上我们酋长的女儿,你既然赢得了比赛的胜利,即日就可迎娶我们酋长的女儿、族内最美丽的姑娘!”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误打误撞拔得了头筹,竟当了酋长的女婿。却看到帐篷之中挪步出一个婀娜的身影,羞答答地望向不知所措的我,又羞答答地转过头去。 我心中由悲转喜,没想到这酋长的女儿竟是个美人,皮肤不是黑色,而是水莹透亮,光滑诱人,笑容甜的发腻,眼睛又妩媚勾人。 我欣喜若狂般的认为捡了个大便宜,虽然我自知不会一直留在这个部落。不过有美人陪伴,还是可以在这个部落潇洒快活地玩几天。大不了,我呆够了逃走就是,到时候本小爷是天涯海角,却也是下落无寻。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第二天便是我与酋长女儿的新婚大典,全部落的族人全都载歌载舞,为我们这对新人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我在这里享着清福,弟弟却由于发烧太过严重没有到场,这让身为哥哥的我有点痛心。但转念又想到这个婚礼不过只是玩玩罢了,我又不打算和这姑娘长相厮守,心中对弟弟的歉意也便减少了三分。 我大口咀嚼着这个部落密制的兽肉,不禁大为称赞:“阿尼,这是什么动物的肉?真是美味,我活这么大都没吃过。” 阿尼回答:“非洲大草原本来就是物种繁多,你没吃过的美味还多着呢,你当了我们部落的姑爷,以后你就好好享口福吧。” 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没有多想,食之饕餮地又啃了一大块骨头肉,然后把大骨头棒丢在了一旁… 之后几天,我与酋长的女儿卿卿我我,缠绵了数日,却也忘记了探望的弟弟。听阿尼说,弟弟的病况已经好转,他知道了我当了部落的姑爷,心灰意冷,便不辞而别了。 我心想弟弟怎么这么傻,他哥哥这个纨绔子弟他还不了解么,我玩几天玩腻了就会抽身离开,到时候再走也是不迟。 可转念我又想到,弟弟本来就是机智聪明,他也定是知道了我的心思,到时候只怕二人同时逃走会有风险,所以先行逃离,这下子我再抽身便容易很多。想到这里,我便明白了弟弟为什么率先离开的原因,毕竟,血肉的缘分还是能让彼此心意相连。 这一日,我以打猎为由,偷偷摸摸地溜向死亡山谷,倒也不是为了逃跑,只不过是想去死亡山谷一探究竟,瞧瞧这“入谷者死”的秘密。 山谷寂静空辽,不时会有鹰鸟啼叫,声音嘶哑,响彻云间。 我顺着山路前行,一路未见危险,平安无事地到达了山谷的腹地,死亡的中心。 眼前,满眼荒芜。 眼前。便目恐怖。 “天啊…我究竟到了哪里…这…这里是地狱么?”这样的声音从我口中吐口而出。 我吃惊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颤抖着双瞳,久久不能平复。 整座山谷的中心,是一片又一片惨白的白骨,白骨堆积成山。就如同垃圾场里的垃圾一样,乱七八糟的覆盖着整片大地,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站立的立足点。 苍蝇轰鸣乱飞,尸虫扭曲乱爬,秃鹫疯狂撕咬,尸体腐败的恶臭夹杂的阵阵死亡的气息一浪又一浪的朝我的身体拍打而来。我颤抖的双腿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冷汗涔涔直冒,我吓得头皮发麻,却也百思不解——这座山谷既无猛兽出没,又无惊险山路,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的尸体? 只不过走到这里,光看到眼前的白骨,就仿佛被命运判处死刑一般,我的生命也好似走到了终点。 我害怕极了,挪动着身体往后爬,想要逃离这里,手掌一个深插,猛然碰到一架白骨。我望着那白骨发呆,竟觉得这个骨架的形状从哪里见过… “无常,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抬头一看,竟是阿尼。我心下顿感平安。 我大声道:“阿尼!快!快带我出去!这里…这里是怎么回事!?” 阿尼皱了皱眉:“无常,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进入死亡山谷,好在你遇到了我,要不然,恐怕…” 我这才体会到阿尼以及导游口中反复念道警告的真正意义“死亡山谷,入谷者死”。看来这个地方真的有问题,“入谷者死”四字也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这时,我猛然想起一个人,那就是我弟弟。 进入部落之后的第二天,我便没有见过弟弟,关于弟弟的消息,也全是从他们口中得知。 这个世界总有些人在说谎,如果,我说是如果。我一直以为自己骗了他们,如果是他们骗了我呢? 我缓缓摸向腰间的短刀,对着满脸笑容的阿尼支起一个笑脸… 回去——不回去—— 回去——不回去—— 回去——不回去—— 无常解析: 永远不要以为自己的计谋无人识穿,只有配合演出的将计就计才能麻痹对手,让敌人步步落入自己布置好的陷阱。 还有就是,所谓的“谜面”必然有它所对应存在的“谜底”。真相总是藏匿在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处,而真相本身不会躲藏,所以要找到制造谎言,故意扭曲真相的那个人,也便了解了他的目的,知晓了真正的答案。 ps:(提示信息) 进入部落的第二天之后,弟弟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前篇答案:(第十八章) 埃达在拉我上来的一霎那,被索拉用枪抵住了后脑。他意识到一旦将我提上岸,索拉也会顺势将我杀害,所以当机立断,割裂了绳子,让我免遭索拉毒手,自己却被索拉射杀,所以我只听到了一声枪响。 我向神灯许愿杀死埃达,而埃达已经死亡了,所以灯神无法满足我的愿望。 索拉见我掉入深井,他自己已经是宝物到手,不想再下来,便找来大石块堵住出口,想将我困死在里面。 索拉打电话,发现我还活着,便想约我出来将我刺杀。 (脑洞大的童鞋也可以这样理解,因为亚哈宝藏是奇异的宝藏,我既然能得到阿拉丁神灯,那么索拉也得到了魔力的物品,例如白雪公主里的魔镜之类,索拉问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魔镜答:“无常。” 索拉震怒,他得到了亚哈宝藏,本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又想到我被自己困于深井,怎么我会是最富有的人? 索拉打电话确认,才发现我还活着,于是他想约我出来,将我刺杀,以便得到我的财富。) 二十 3月5日星期二天气阴 梦境名称:赌神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赌徒 我是一个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家伙。 从小到大,我逢赌必赢。 倒不是因为我的赌技有多好,只不过是因为我的运气太过逆天。 我每次都能抓到最好的牌,每每都能击败强劲的对手,频频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奇迹。 朋友们都拿我开玩笑,说我是不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孩子。 每当听此,我都会一笑而过,心中却也寻思,他们说的或许真是事实。 为此,我得到了一个称号,称号名曰“神之子”。 神之子的名号越来越响,从起初的小有名气,到后来的人尽皆知,我逐渐成为赌界中最耀眼的一颗新锐。 我成名之后,慕名前来挑战的赌界高手比比皆是,但全都被我一一斩落马下。他们铩羽而归,但没有一个输的不是心服口服的。 我的财富迅速累计,成为了富甲一方的人物。我又经常参加国内外的赌界盛会,每每都能大败对手,全胜而回。神之子的名号越来越亮,终于有一天,传到了某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日,我读着手中工整娟秀的文字—— “神之子先生: 在下特久仰先生的名号,特邀请先生于下月八号到在下家中一叙,切磋赌技。在下不才,还望神之子赏脸光临。 赌神” 我看着这刺眼的落款尾名,心中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 读着这样一封客气的书信,不亚于读一封杀气腾腾的战书。 “赌神”的高名是赌界至高无上的荣耀,亦是每个赌徒心中崇高的梦想。可我不理解,赌神为什么会屈身向我挑战?难道是我最近锋芒太盛,他要杀杀我的锐气么? 不过好赌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和高手过招,更是让人欲罢不能。我光是看着赌神这两个字眼就心里面痒痒,不禁心生向往之意,想要讨教一下赌神的高招,看看他是所向披靡实至名归,还是区区鼠辈不过如此。 只不过我心中也有些许恐惧,传说赌神是一个圣人,亦是一个怪人。 “圣”体现在他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以及富可敌国的财富,膝下高徒遍及天下,赌神威名名震四海。 “怪”体现在他的性格上,传闻说,败于他手上的赌徒不计其数,每个被他击败的赌徒,在战后都不会再赌。倒不是这些赌徒全都洗心革面,而是因为这些赌徒在战败后,失去了继续赌下去的资本。有的人输的倾家荡产,有的人输的妻离子散,有的人输掉了一只胳膊,有个人输掉了一颗眼球,还有的人甚至连命都输进去了。 是的,传闻中,赌神就是一个摧毁赌徒命运的刽子手,他也因此得到了赌界“死神”的美誉。 我对我的运气十分有自信,可同时我也对“死神”的名号有所忌惮。两难抉择间,我念想道:“长久以来,命运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既然不知如何决定,就让命运替我做一回主吧。” 我从怀中掏出一枚硬币,向上高高抛出,心中默想:“正面我就应战,背面我就避战。” 硬币高起坠落,正面巍然向上,纹丝不动。 次月,八号,赌神家。 到场的人不多,只有赌神本人,赌界最权威的公证人与荷官。 我按部入座,见到赌神挂着笑脸,似乎早已预见我会前来应战。 他的手中投掷着硬币,连续八次都是正面,看来他今天的手感很好,而且又是势在必得。 赌神眯起双眼,笑着对我说:“神之子…你比我想象中的年轻。” 我也笑着对他讲:“赌神先生…您倒是比我想象的年龄要老。” 赌神笑的更厉害了,眼角的缝隙挤出些许皱纹:“想要坐稳这个位置不容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盛气逼人。从前我和像你一样,对着到对面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大言不惭…” 我说:“那后来呢?” 荷官把扑克牌发给赌神,先让他检查这副牌。赌神用一只手把整副扑克牌飞速展开,再迅速闭合,把牌推给我,表示检查完毕。 他清了清嗓子,又冰冷地说:“后来,我便取代了那位老者的位置。愿你今天也有我当年的好运。” 我微笑着不说话,却发现扑克牌少了一张。赌神愣了一下,从手中闪出一张红桃k,说道:“不好意思,我太喜欢这个角色了,每次遇到它,都想拿来收藏。” 我点头示意荷官牌没有问题,双方可以开始比赛。 赌神打断道:“光是赌钱么?这样未免太过无聊了。” 我说:“你想赌什么呢?” 赌神说:“财富,赌你和我的全部财富。” 我顿了一下,微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同意。” 比赛开始。几个回合之后,我手中的牌是“红桃a、j、q、10”差一张红桃k。 赌神手中的牌是“黑桃k,方片k,梅花k”以及一张暗牌。 赌神摸着手中的暗牌,幽幽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过查理曼大帝。” 我说:“不知道,他是谁。” 赌神说:“一个击败了匈奴以及柔然人的为大君主,他统一了整片西欧,是我的偶像。” 我问:“与你我何干?” 他笑着说:“他就是扑克牌里的红桃k罢了。” 与此同时,两人的最后一张手牌发落,赌神掀起底牌,是一张普通的梅花7,而最后的红桃k发入了我的手中。 我赢了,幸运女神再一次将我眷顾。 直到结束,我都不敢相信,赌神倒是显得十分自然,仿佛正在他的意料之内。 赌神幽幽地说:“还玩么?” 我笑着答:“只怕你没有继续玩下去的资本。” 赌神说:“这次我们赌头衔,我拿赌神的头衔和你赌。” 我愣了下,微笑说“好”。 第二回合依旧比试梭哈,战到最后,两人依旧是各差一张红桃k。 只不过运气又一次站在了我这边,我在再胜一局,连赌神的名号都夺了过来。 我不禁自喜,笑着说:“赌神…不对,老前辈厚爱在下没齿难忘,只不过在下并不想赶尽杀绝,晚辈自会给前辈留条后路,让您安度晚年。” 他摇了摇头,浅笑说:“太像了…太像当年的我了…那么不可一世…那么锐不可当…既然如此…你还赌么?” 我被他弄得一阵糊涂:“您已经输掉了一切,您还想赌什么?” 他说:“就赌你我二人的命!” 我吃惊道:“什么?命?你…你疯了吧!” 他冷笑说:“怎么…不敢了么?” 我心想他定是气急败坏,疯人疯语,他既然败在我的手下,名声扫地,便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此般言语,一定是想让我了去了他的性命,倒也死的不算憋屈。 我开口答道:“好。” 他说:“这次我们比试猜硬币,由荷官抛掷硬币,你我猜硬币的正反面。我念你年轻,允你先行猜测。” 他望了望我,微微一笑,说:“原来你知道要比试这一环节,提前准备了硬币,那就用你怀中这枚硬币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怎么知道我身上会有硬币?那不成我被他看穿了?那为什么他会输给我?” 我将怀中的硬币拿给荷官,荷官检查了一遍,又拿给公证人以及原赌神检查,几人都觉得这枚硬币没有问题。 荷官将硬币抛入空中,硬币飞速翻滚—— 我心中迷茫,突然联想到:“等等…莫非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比试硬币?梭哈是我的强项,他故意输给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轻敌,再将我引入第三局的投掷硬币环节。而以他的能力,功名利禄这些外物可以轻易得到,他即便输光了所有,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再赢回来。难不成他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我!?” 我心中一沉,却看见硬币顺着我的心跳下沉,落入了荷官的手掌之中。 荷官手掌紧握向前,原赌神哑然失笑,就如同奸计得逞一般… 纵然我被幸运眷顾了千百万次,却唯独在这一回失去了所有自信。我的心下惘然,脑中混乱,万般思索,也猜不出那硬币的面向。额头翻滚下豆大的汗珠,却怎么也想不出个答案… 正面——反面—— 正面——反面—— 正面——反面——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人生是平衡的。何为平衡?即人的一生之中所遇善事以及所遇恶果尽数相同。 不会有人一直幸运,也同样不会有人一直倒霉。 概率这种东西对人的个体而言也亦是如此。 眼前经历的幸,或许就为未来埋下了恶。今日品尝的苦,可能换来他日品味的甜。 而对于外来因素的介入,每个人都会显得心里没底。确实,不受自己思维控制的东西,即是虚无缥缈,又是不好拿捏。与其将人生托费给无常的命运,不如自行扼住生命的咽喉。 ps:(提示信息) 既然主角的能力是幸运之星,那么证明这个架空世界是有“超能力”一说。不妨设想,赌神是不是也有某种超能力呢? 前篇答案:(第十九篇) 我所去往的原始部落其实是个食人族部落。 途经此地的旅游者都会被他们杀害,并烹饪成美食。 食人族将食用完毕的人类骨骼丢入死亡山谷,外来的人们便误以为是死亡山谷神秘害人。 我的弟弟在进入食人魔部落的第二天就被杀了,做成了人肉佳肴,被我吃了。所以我在看到死亡山谷的人类骨骼会觉得有些眼熟。 二十一 3月6日星期一天气大风 梦境名称:无字之书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你猜 慵懒的阳光洒在我枯黄的身体上,有点温暖,也有点醉人。 我痛饮尽夕阳余晖下最后一抹孤独,静谧而又安详地躲藏在专属于自己的阴暗角落,若无其事地环视着眼前安静读书的众人。 这家图书馆是我所去过的最有文化气息的场馆,光是看到玲琅满目的各式图书,嗅到书纸与文字的味道,就能让我忘乎所以地陶醉其中。 在这个信息文化爆炸的时代,大多数人习惯观看电子书籍。碎片化的时间以及快节奏的生活,使得大多数人难以静下心来,好好读一本名书。 槙岛圣护曾说过:“书啊,不仅仅是阅读其中的文字,也是用以调整自我感觉的工具。不在状态的时候会看不进书的内容,这时候思考,是什么在妨碍阅读。即使是不在状态的时候,有的书也能够轻松阅读,思考为何会如此。精神上的调律。跟调音差不多吧。调律时最重要的是,手指触碰到纸张的感觉,或是哗啦哗啦翻书的时候,瞬间性刺激脑神经的东西。” 我非常欣赏这句话,也十分痴迷于纸质图书带给我的快感,终日与图书为伴,便是我的生活。 我在这间图书馆里单调乏味的重复着周而复始的生活,渐渐忘记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遇到了一个女孩。 她的样子好美,甜甜地像是生长盛夏里的葡萄,带着稚嫩以及清芳的气息,缓缓走到我身边,停下了脚步,目光聚集在走廊书架上第三排最里端的那本微微泛黄的古书上。 我确信,第一次吸引她的,不是书的内容,而是书的外表。确实,这样一本看似古老的图书,与这个刚刚建立而成的现代化图书馆显得极为不搭。以至于这样的话语从女孩口中脱口而出——“真奇怪,这么古老的书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将古书从书架上轻轻取落,掸了掸封面上的灰尘,光嫩白皙的小手轻柔摩挲着古书的封面,竟也好似在触摸着某人的一寸肌肤。 那枯黄干燥的封面好似某种树木表皮的纹理,古书的封面上却没有标写这本书的题目。她更好奇了,带着期待而又虔诚地目光,缓缓翻开了这本古书。我看她如此认真的样子,真觉得在她手中的仿佛不是一本莫名的书籍,而是篆刻着古老魔法咒文的神秘法典。 空白的扉页,空白的内容。 她有所不甘,接连翻动了书页,可空白的书页上竟没有一个文字,这是一本货真价实的无字之书。 “唉…或许是谁不小心落在这里的笔记本吧…这么像书的笔记本,却也不多见。”她说着,眼眸中流露出些许失望,而透过那层失望,我仿佛又看到了藏在她眼神深处的点点泪光。 之后的几天她都会来到这家图书馆,同样的坐位,同样的姿势。痴痴地望着天空发呆,从白天坐到黑夜,又从人聚等到人疏。 起初我不明白她这样倒地是怎么了,后来我弄懂了,原来她是失恋了。 一个阳光还算明媚的下午,她的目光告别了天空,集聚在一个样貌英俊的男孩身上。 只不过那个男孩身边还坐着一位姑娘,有着不输于她的美貌。 她躲在角落里,静静地发呆,默默地流泪,喃喃着自语——“这是你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一直都在等你…而你却将我忘了么。” 她的声音不大,但字字真切地传入我的耳朵里。 啪嗒,角落里的一本图书掉落,摔在了她的面前。 她稍一吃惊,见到这本图书正是她之前翻阅过的无字之书。可能是她上一次放回这本书的时候不太平稳,才会意外坠落。 “我真是太粗心了,要是别砸到人怎么办…”说着,她便想伸手拾起无字之书。 一阵清风拂来,掀开了书的扉页,里面竟显现出了文字。 她被这冷不丁得一吓,手掌立马缩了回去。 好奇心怂恿着她拾起了图书,慢慢品读起来。 “真奇怪…这本书的内容怎么…怎么和我的故事很像?”女孩疑惑着说。 和她切身经历相近的故事情节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内心,她开始认真品读起来。左手撩过乌黑的秀发,将一缕亮黑的发丝别上耳端,阳光如湖水般波粼,故事如梦境般奇幻。 只不过读到关键的时候,古书之后的内容又变成了空白,她的眼中滑过失望,等她回过神来,偌大的图书馆便只剩了她一个人。图书管理员示意她即将闭馆,她也便恋恋不舍地将古书放回了原位。 第二天,她迫不及待地找到那本古书,出人意料的是,这本古书又多了数十页的内容,她心下欢喜,又一次醉心于古书中奇妙的故事。 她越读越觉得不可思议,这本书的主角真好像是她本人,傻的那么可爱,却又爱的那么天真。她甚至怀疑这本书就是某个傻小子为了追求她特地所写。 那人每天都会更新文字的内容,只不过那傻小子如何将打印的文字插入古书她不得而知。不过管他的呢?只要知道天底下还有人如此用心良苦地追求自己,没有哪个女孩不会动心。 日复一日,女孩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本古书里,她也逐渐从失恋的阴影走出。我看着她日益开朗的笑容,心里一阵安慰,有那么一霎那我会认为,如果我是她的男友,我绝对不会抛弃她,这么优秀的姑娘,我会爱死她的,又怎么忍心将她伤害。 女孩今天是带着纸巾来的,因为她自己的经历发展到了古书中的这个情节,是即将和她的男友分手。她不想再重复这份痛苦,却又希望继续将故事品读,便做好了大哭一张的准备,备足了擦拭眼泪的纸巾。 她越读越觉得不对劲,本该男女主角虐心分手的情节,被改写成了几经波折的走到了一起。女孩感到十分暖心,抱紧了古书,幽幽着说:“你对我真好…” 当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感谢谁,谁又是这本书的作者。 可有一点至少她可以确定,有那么一个人是为她而活,而且是为了想让她开心、让她快乐而活。 我渐渐忘记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已经读到了故事的末尾,她开始相信,只要故事一旦完结,那个默默爱她的男子便会奇迹出现,就如这本书一样,走进她的生活,将她一直陪伴。 “姑娘,你还不走啊,我们快闭馆了。”图书管理员说。 “我还差一点点就读完了,麻烦通融下,拜托,拜托。”女孩说。 “每次你都最晚离开,这次我可不等你了,我今天有事要先走,麻烦姑娘帮我个忙吧。”图书管理员说。 “什么事?”女孩说。 “麻烦姑娘帮我锁门,关闭电源吧,我是在等不起了。”图书管理员说。 女孩欣然答道:“好。” 图书管理员匆匆地走了,图书馆里只剩下了女孩还有一个男孩。 女孩读到故事的最后一个章节,却也注意到了图书馆里还有一名男生。 她心下小鹿乱撞,光滑的小脸泛上一圈红晕,低声喃喃道:“难道就是他?” 我知道女孩心里以为那男孩就是每天坚持为她写书的浪漫男子,但同时我也知道,那个为他写书的男孩,并不是他。 男孩目光环绕,确定周围已经没有旁人,又看见图书管理员已经匆匆离开,悄悄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向女孩走来。 女孩听到了男孩的脚步,却也不敢往后看,表情越来越紧张了,红扑扑的小脸宛若一颗熟透的苹果。 不过只有我能看到,男孩的手里握着一柄阴森森的刀,嘴角还抹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我立刻意识到,女孩有危险。 怎么办? 我顿时乱了神,想要救女孩,可我到底怎样才能救她? 救——不救—— 救——不救—— 救——不救—— 啊——啊——啊—— 谁来告诉我答案! 我怎么样才能拯救我心爱的女孩!!! 无常解析: 记得小时候读过这样一篇作文—— “某年高考,李白说:‘我今年又喝了七千多次酒’;杜甫说:‘我的茅屋今年又被大风刮烂了两万多回’;屈原说:‘你们都走开!我今年又投了十几万次江呢!’” 什么意思呢? 浅析讲,不论作文也好,还是文章也罢。大多数的文章引用的事例,或是文章的构架都是如出一辙。新瓶装旧酒,葫芦里卖老药,读来读去就那么几个故事,就那么几种情节,食之乏味也。 再往深层次分析便是,我们在读作品的同时,作品中的人物也在将我们品读。 即你在看“萧峰”、“郭靖”的同时,“萧峰”、“郭靖”也是在看你。 我们读过很多故事,而故事本身也读过很多人。 纵然,故事本身是没有思想的,但我宁愿相信故事中的角色是有血有肉的。 作者在塑造人物形象的同时就为文中的人物铸入了灵魂,只不过书中的人物较于我们人类本身是抽象的,是低一次元的。但我们不能因此否认角色本身的存在,即角色在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是成立的,是辩证的,是客观存在的。 ps:(提示信息) 要想知道“我”怎么救女孩,就先知道“我”是谁。 前篇答案:(第二十篇) 赌神的技能是预测未来。 所以他能预测到将来对他有威胁的对手,便率先下手将这些隐患铲除。 而赌神既然是预测类,那么他在猜硬币正反面的这一环节就不会输。固然我有幸运相伴,但人的思想是受主观情绪影响。 赌神预测到的是客观真理,而我给出的“正”或“反”是夹杂了我个人的情绪判断。 综合来说,我久战必败。 二十二 3月7日星期二天气大风 梦境名称:人在塔在 梦境时代:未来 主角身份:电子竞技职业选手 公元2050年,电子竞技相继超越nba篮球职业联赛、f1一级方程式,足球世界杯。成为世界第一大体育项目。 各个国家约定成俗,每四年举办一届wg电子竞技世界比赛。届时来自五湖四海,各个国家的电子选手,都赌上了自己与国家的荣耀,肩负起为国争光的重任,全力以赴地奋力一搏。 首届wg世界比赛于2018年在中国昆山举办,时至今日,第九届wg比赛转了一个轮回,又回到了昆山。 我身为参赛选手中的佼佼者,担负着捍卫祖国尊严的使命,下定决心要将这个奖杯留在中国。 我是谁?我是中国战区moba类竞技项目的领队队长。业内的职业选手赋予了我一个响亮的称号——“上帝之手”。 他们都说,我的apm频率,是光靠肉眼捕捉不上的。人类根本无法到达这种极限的速度,所以我的操作只能是在上帝的协助下才能完成的动作。 我依稀记得,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阿根廷的一位足球运动员也享有这个称号,可足球这项运动战到今日,已遮盖不住电子竞技的耀眼光芒,喜欢足球的人不多,毕竟这种“野蛮”的运动已经和这个平静的社会不相符了。 包括我在内的中国战队的五名选手,本都是默默无闻的电竞新人。可我们意外地受到了“电子禅师”李老的垂青。在李老的悉心教导下,我们五人的技战术水平突飞猛进,豪夺数次国际大赛冠军,一跃登上moba世界排名行榜的第二名。 第一是谁? 他们是电子竞技永恒的王者,连续五届wg的世界冠军——幽灵战队。 幽灵战队不直属与任何国家,它的五名正式成员都是拥有人类顶尖科技的人工智慧的机器人选手。 它们代表了现代人工智能科技的最高水平,自从它们出现以后,人类就再也没从它们手中拿下一场胜利。它们是孤独的王者,亦是每个电子竞技选手崇高的精神理想。 8月的昆山天气潮热,湿漉的空气压抑着人难以呼吸。烈日当空,我不时擦拭着浸满汗水的双手,倒不像是因为炎热,而像是由于某种情绪的兴奋或是紧张。我有规律地调整着深呼吸,静静地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决赛。 不出所料的是,最终战至决赛的两支战队是被寄予厚望的中国队以及幽灵战队。 成千上万的观众聚集在wg的主会场,齐声欢呼呐喊,为人类选手加油。 是的,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他们认为,这次比赛,是人类最接近人工智能的一回,也是人类唯一一次能击败机器人的机会——为此,他们深信不疑,心中的斗志化成口中的呐喊,震得人身心激荡。我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热浪在燃烧,从这一刻我开始坚信——我们终将会赢得这场比赛的胜利!人类是不会被击败的! 李老拍拍我的肩膀,把其他队员叫了过来,对我们进行比赛前最后的场外指导。 看着他微微木讷的瞳孔,我猝然感到一阵心酸,或许最想赢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李老。 没有人比他更渴望胜利,为此我深信不疑。 二十四年前,当机器人的概念还没有出现在人类脑海。那时候李老所率领的中国战队所向无敌。豪夺世界杯,wg,世锦赛三座沉甸甸的奖杯,完成大满贯。李老也因此“封神”,被业界尊为“禅师”。 可二十四年前的那场变故改变了李老的命运,改变了电子竞技的命运,改变了人类的命运。 李老所率领的中国战队,在第三届wg的比赛夺得冠军后,要回到训练营。一队六人所乘坐的大巴发生意外,车上的五名天才选手全部阵亡,只有李老一人侥幸捡回半条命。 之后便出现了这不可一世的幽灵战队,人类也便再也没有战胜过这支机器人队伍。 李老重伤在身,医生说其筋骨寸断,多处骨骼粉碎性骨折,难以恢复正常生活。 但李老凭着坚强的毅力以及先进的科技,硬生生挺了过来。全身大部分肌肉组织都被钢铁代替,就连心脏都换成了血泵,变成了一个半人半机器的怪物。 李老终于还是走出来了,二十四年后,他又一次带领着中国战队杀入了wg的总决赛,而对手正是在他重伤之际,嚣张得一塌糊涂的机器人战队。 李老是为了复仇,为了挽回人类的尊严,所以这一场比赛,他势在必得。 我望着李老木讷而又炯炯有神的双目,不禁肃然起敬,心里又是一阵感慨于惋叹。 指导完毕,双方选手握手示意。我作为队长上前握手,幽灵战队的“队长”也迎身向前——它冰冷金属的圆形脑壳从厚重的卫帽底下缓缓探出,机械式的伸出一只手掌,嘴角猛地一下咧开,漏出了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我下示意地缩回了手掌,又友好地握向前去。 “你好…” 比赛开始! 随着主持人激扬的高呼,四外飞溅的绮丽光束骤然停止,会场中心的巨大屏幕切换到游戏画面,人声热烈欢呼,鼎沸的呐喊势要燃了整个会场。 千万呼喊的慷慨激昂滚滚涌入的耳朵,我目光探了探赛场对面的幽灵战队,却发现它们木讷冰冷的面庞唯有冷漠相对。 说实话,从客观条件分析,人类的反应速度确实不及机器人敏捷。但人类的变通算法却比机器人优秀。 开局我方借着打野的游走,在中路以及上路打开了局面,占据了优势。可谁承想机器人战队毫不示弱,接连gank得手,比赛一下子便陷入了不利的局面。 幽灵战队越战越猛,丝毫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往往是一波接着一波的节奏,我们这个队友还没复活,那个队友却已经阵亡,场面永远凑不齐五个人。 这不是最厉害的,最令我困惑的是,机器人除了敏锐的操作,居然还懂得使用过人的计谋。它们擅于诱敌深入,佯装败退,或者假意好大喜功。实则蛊惑者我们一步步迈入它们事先挖好的陷阱,只待时机一到,便一举将我们歼灭。 有那么一霎那我会认为,这些机器人不光是算法这么简单,它们极有可能生长出了不受人类控制的智慧,而若当真如此,就连人类本身都会受到这些机器人的威胁。 想到这里,我不禁后背一毛,吓出一身冷汗。 等我回过神来,高地已被对手推了两路,赛场的欢呼早已不见,整个会场如死了般冷寂,唯有李老木讷的双目与我冷漠相对。 绝不能让李老失望!绝不能给人类丢脸! 我的心中燃起了这样的斗志,手上的操作有如神助,接连拿下五个人头,一波五杀加ace,强势翻盘,全场顿时掌声雷动,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 在这一天,人类终于战胜了机器人! 高兴的太早,因为比赛时ob3三局两胜制。 第二局比赛,我们人类方面乘胜追击,打的机器人缓不过劲来,眼看胜利在望,会场却不巧停了电。 “怎么回事?” 我激动亢奋的内心稍微平复了下来,断电状况很快得到了修复,我望着读取游戏的界面,微微调整着呼吸以及心跳的律动。 “千万不要赢得比赛,就让我们承受这份孤独的痛苦吧!” 这样的文字出现在我的游戏临时好友聊天框里,我看着这陌生的id,却想不起他是谁。 我猛然醒悟,在场比赛的选手一共有十人,所用共享网络的也只有我们十个,若不是我队友给我发的这条信息,就一定会是机器人给我编写的这条内容… 我感到一丝恐惧——莫非…莫非机器人真的产生了自我意识? 比赛恢复了,虽然小小的插曲让我的心理产生轻微的波动,但没有影响大局。我们愈战愈勇,轻松赢得第二场比赛的胜利,在这一天,人类真真正正地战胜了机器,这一天也将被载入永恒的史册。 机器人灰灰地退场了,金属冰冷的身影湮没在了欢呼雀跃的海洋。 一个神话的完结,一个时代的告别,或许就该这样。 赛后,组委会专门为我们准备了一辆大巴,好让胜利的选手及时回到训练营休息。 李老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他说:“辛苦你了…我的梦想,将要实现了。” 将要?不是已经实现了么? 我笑着说:“李老,感谢您的栽培,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绝不会再让机器人霸占wg的舞台…” 李老笑得更厉害了,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弧度,木讷而又冰冷的双瞳紧紧将我注视,那目光仿佛是寻找到了某件耀眼的宝藏。而我却在那目光的背后,感觉到了机械已经金属光泽的冷漠,心中微微泛起一阵不安——“李老所率领的中国战队,在第三届wg的比赛夺得冠军后,要回到训练营。一队六人所乘坐的大巴发生意外,车上的五名天才选手全部阵亡,只有李老一人侥幸捡回半条命。” 嘀——嘀——嘀—— 大巴来了。 上车——不上车—— 上车——不上车—— 上车——不上车—— 无常解析: 机器人可怕吗?答案是肯定的。 人类只对自己有把握,可以控制的事物抱以安全感。 但一旦这个事物超过了人类认知的界限,或是超越了人类本身的能力范畴,那么人类就将是危险的,是“可以被替代的”。 而最恐怖的则是,一旦有一天,机器拥有了“灵魂”,便会上升到“生物”层次。即一个有思想,有思维的“生命体”是容易被这个世界所接受,甚至是所选择的生存下去。 人类一手缔造出了机器人,按照“存在即合理”的思维,机器人的出现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产物。而人类是否真的会被机器人取代我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我是确认的,那便是不加控制的欲望,以及肆意触及的伦理,都可能导向人类自行走向毁灭的深渊——一切违背了原则规理的逆向存在,势必会受到命运带给他的责罚。 ps:(提示信息) 猜想幽灵战队成员的身份。 前篇答案:(第二十一) 这个是最不好理解的。 因为我不是人。 我是古书中的主角,亦是书中世界的“真神”,我可以自行改变书中的故事。换个说法,我是这本书本身,也是这本书的作者,亦是这本书里的主人公。 所以我能每天看到女孩来到图书馆,并通过对她的观察了解她的故事。 我通过每天“写”故事逗女孩开心。 这晚,我注意到了女孩有危险。 唯一能将她解救的办法就是抹去书上的文字,在书上“写”出“你背后有危险!快跑!”这句话。 二十三 3月8日星期二天气大风? 梦境名称:死亡之森 梦境时代:未来 主角身份:无常 公历2118年,灭世纪第100周年,天罚病毒再次爆发。和前两次灾变一样,人类的寿命再一次被削减20年,以至于一个“正常人”的平均寿命只剩下25年。 天罚病毒是一种很奇怪的病毒,它不会直接导致感染者致死,而是影响感染者以及其后代的寿命。病毒每爆发一次,便减少人类20年的平均寿命。人类习惯把首次爆发于2018年的天罚病毒事件视作文明的分界点,史称“灭世元年”。 人的寿命只有25年,这个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子?人类的命运又将如何? 就连伟大的先知都没设想过这些问题,因为他们绝不会想到罪恶的人类,也会有今天—— 人的寿命只有二十五年,往往个体的价值还没体现,就草草结束了性命。 自暴自弃的心理占据了每个幸存者的大脑。 在当下这个时代,没有国家的概念,没有社会的说法;没有金钱,也没有交易;没有企业,也没工人;没有了法律,甚至没有了善恶之分。 每个人都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遵循着黑森林法则,在灭世文明的黑暗之森,孤独而又勇敢地战斗着,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自我的生存—— 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既是猎人,每个人又都是猎物。人类疯狂地掠夺资源,但人类却已没有了“群体”的概念,因为每个个体都有利益的冲突,人类渐渐变成了不能相信同类的生物。 至于人类世界的交配规则也变得和动物界一样,人类在抛弃文明的最后一片遮羞布后,残暴的露出了罪恶的嘴脸。“强奸”的概念不复存在,只要是强者就能拥有交配权,把优质的基因传承下去。当然“爱情”的理念也逐渐变得模糊,“交配”往往只是个体的本能反应以及强者的及时行欢。雌雄个体间心灵的碰撞变得微乎其微,以至于交配环节结束,男性一般就会抽身离开,而女性则会在生下子嗣后,将子女抛弃,仍由其自生自灭。人类在经历过种种灾变后,婴幼儿的体质得到加强,可以摆脱母乳独立生存,在这个乱世来讲,也不失为一种讽刺的幸运。 我出生于2120年,活到今天已有24年,在这二十四年里,我见过太多的冷血麻木的罪恶嘴脸,却也自认手上沾满的罪孽无数。眼看再有一年我的生命就要走到终点。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见见某些人——一个女孩,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走在宛若热带雨林的城市残垣之森,高大破裂的楼宇大厦宛若一棵棵直耸入云的参天大树,倒刺的尖头直指灰暗冷漠的天空。地面尘埃弥漫,硝烟四起,我找到一座古建筑的残垣,躲下身去。 这座城市史称xx城遗迹,一百多前,某个国家建都于此。昔日的辉煌依稀残存,但文明倒流的历史洪浪,却将这古人类的智慧摧灭的荡然无存。我望着灰蒙的天空,不禁感叹,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人类曾经生活于此。 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手中的口粮已经吃了个干净。为了继续生存下去,我决定今天进行狩猎。 目标体出现了,是个高大的男人。看他健壮的样子,应该是活得不错,这样的猎物,手上应该有些口粮… 我个头不高,但是我的行动敏锐,善于偷袭,往往都是一击夺人性命。 我这样的人若是活在古代,肯定会是一名合格的刺客。可惜我上辈子没投胎做成荆轲,不然,人类的历史就此改写也却不好说。 那高大的男人离我越来越近… 我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这柄刀是我最出色的武器,五岁那年我在一个“老死”的男人身上摸来了这柄短刀… 死在我这把刀下的人数我已经记不清了,只不过在这样一个物资匮乏的时代,拥有武器,也便拥有了活下去的资本。 噗呲!一击毙命,宝刀拔出,鲜血泉涌。 我开始翻敛男人身上的物品——一些碎肉,一些谷质食物,一个打火机,还有一把只剩一颗子弹的手枪。 没想到这个男人身上的宝贝真不少。尤其是打火机和手枪,都是生存下去的必备神器,只不过手枪的子弹只剩一发,有点可惜。 咯吱…咯吱… 我听到有人咀嚼食物的声音,由于生活在这种野蛮的时代,我对这种声音异常的敏感。而人类钝化的牙齿切割生肉的声音十分容易分辨,我一下子便意识到附近有人。 我悄悄地寻着声音前行,在巷子的最深处,看到了一个女人正狼吞虎咽地进食着食物。 我想走近一看,那人却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猛然回过头来,嘴里还叼着半截人类的手指。 我不禁皱了一下眉。 在这个时代,还有一类人叫做“食尸者”。她们往往是弱小的女子,或者是幼稚的儿童。她们没有力量从别人手中夺取食物,只能通过进食被人类的尸体维持生存。 那人呆了,嘴中的手指滑落。 “是你!?”她说。 我马上认出她是谁,急切说:“你怎么…” 她愣了愣,眼神中的光芒立马暗淡下去:“你走吧,两个人类同时出现在一起会有危险。” 确实,现在这个时代人类都是单独狩猎,若有人联合狩猎则会受到其他猎人的围杀。 我咬了咬嘴唇:“我们的孩子…他还好么?” 她冷笑:“孩子?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死到临头还念想自己的孩子?人都是只为自己生存的生物,即使是骨肉,也不过是一种累赘罢了!” 我默然不语,知道她说的是这个时代约定成俗的习惯。但我心中兀自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在向上翻涌,这或许正是证明,我是活在这个时代不合格人类的存在。 “你不走,我走!”说着,她想要转身离开,我不自觉地去拽她肩膀,她怀中的一沓照片抖落。 吧嗒。 几张照片依次摊开,图中尽是婴儿的图像。 其中一张照片最为醒目,那个婴儿白白净净,肥嘟嘟的可爱极了,眉宇间若有我的神色。 我捡起照片,端详了许久:“他…” “他是什么!他是我的孩子!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她生气道。 我的一颗心沉下来,说实话,我以前,包括现在都是爱她的,只不过“爱”这个字眼在这个时代显得太过陌生,女子有得许多子女,却也是正常。 她一边骂我,一边抢过我手中的照片。 我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些食物,想要分给她。 她愣了一下神,缓缓说:“这是什么意思?人类居然会分享食物?”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分享,这些都是你的了。” 她不敢伸手接,眼睛里却都是渴望的光芒:“你…你有什么目的,说吧。” 我苦笑:“以后别再吃尸体了,我的食物都给你吧,我这还有些防身的武器,你一并拿去用吧。” 她更吃惊了,睁大了双眼,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我说:“我快要死了,今年我已经24岁,再过不久就要死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接过我手中的食物,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开缓缓开口说:“刀我要了,这把手枪你留下吧,我拿来没用。” 我见她接受了我的物品,心中宽慰,却也有些许遗憾,我开口说:“我们的孩子…” 她的身体勐地一颤,结巴道:“孩子…这个…” 我无奈摇头,心想这个时代,父母不知道孩子的下落也是常事。我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自己则找到一个角落,孤独地栖身下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我觉得,我的生命也即将走到了尽头。 啪嗒,手枪不小心从怀中滚落,一定是我刚刚放的不够安稳。 我弯下身去捡手枪,却看到了刚才她所食用的尸体——一个婴儿的尸体。 而这个婴儿的样子,自己又好似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我的头顶嗡的一声犹如炸裂,极速扣动了扳机,盯准了视野末端她缥缈的身影。 开枪——不开枪—— 开枪——不开枪—— 开枪——不开枪——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有没有设想过,一个人的寿命只有25岁,那么这个人将怎样生活,这个社会又将发展到怎样的地步。 曾经有人试图从人类的发展历史中总结出一条“简单清晰”且“富有说服力”的规理。可事实证明是没有哪一条浅显的道理是说得通的。故复杂的人性,加之自然的变迁,再来那么一点点巧合,促成了今天人类的生存现状。这个现状是相对稳定的,但不是永恒维持的,人类的发展势必再要经历几次大规模的跃动,但隐藏在人类内心深处的原罪也会显露端倪。稍不注意,便会出现文明倒退,历史倒滚的下场。而人类的发展史一直是循序渐进,万一文明出现回流,便势必会势不可挡,到时候“丧尸围城”,人类“自相残杀”的场面,便不将单纯的存在于影视作品以及小说文献,那会是人类未来不久的事实。 所以要谨防心中的恶果,万不可与历史相悖、倒施逆行,否则只能自食其果。 ps:(提示信息) 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不过想到答案我不禁心中一呕。 前篇答案:(第二十二) 其实根本不存在人工智能一说,五名幽灵战队的成员便是将车祸中的五名天才少年的思维转移到机器之中。而作为机器存在的它们因此得到永生。 李老在拥有机器体质之后开始蔑视人类,他认为人类的体质是有终点,只有将优秀的人格刻入机器,这个“人”才能永恒的活下去。所以李老想再一次制造意外,将游戏领域更优秀的我与我的队友的思维刻入机器,让我们以机器人的形态新生。 二十四 3月9日星期四天气阴 梦境名称:无尽寒冬 梦境时代:未来 主角身份:无常 公元2060年8月,人类在大西洋百慕大三角海域发现一面古老神秘的石板,人类称其为“预言石板”。 石板上刻着—— “第一代人类是一代巨人,他们毁灭于饥饿。 第二代人类毁灭于巨大的火灾。 第三代人类就是猿人,他们毁灭于自相残杀。 后来又出现了第四代人类,即处于“太阳与水”阶段的人类,处于这一阶段的人类文明毁灭于巨浪滔天的大洪灾。 第五代人类生于冰火光暗之间,他们毁灭于无尽寒冬。” 同年10月,人类又在这片海域发现神秘的海底神殿,人类将其命名为“弥忒尔神殿”。 经史学家证实,石板以及神殿皆源于史前文明,人类习惯将这个文明称之为——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文明的出现震动全世界,各国学者专家争相涌入百慕大海域,祈望窥探史前文明的奥义。 5年后,拥有大西洲史前文明的亚特兰蒂斯古迹被陆续曝光于世,人们还在辉煌的海底城堡中发现了一种类“人鱼”生物——他们拥有人类的体型样貌,可直立行走,和人类不同的是,他们拥有鱼类的鳃和鳞,可以长时间在海底生活。 他们自称是“亚特兰蒂斯人”,长期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大西洋底,是亚特兰蒂斯文明的后裔。 全世界轰动了,传说中亚特兰蒂斯毁灭于滔天水灾。谁都没想到这虚无缥缈的神话竟是活生生的事实;更没想到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一个古人类文明,且与人类文明共存千万年之久。 亚特兰蒂斯人十分友好,他们将自己种族的科技知识授予人类。 这个时候人类才惊讶的发现,亚特兰蒂斯文明的科技程度竟比当世的科技水平高出数百年之久。 人类借助亚特兰蒂斯之力,科技水平突飞猛进,各个国家也进入相对稳定的和平发展期。各类高科技工艺层出不穷,历史学家将这段科技爆发的时期称作“第四次科技革命”。 就在人类高枕无忧地享受着未来科技给予生活的极致优越之时,未知的灾难,也在暗流涌动。 就这样,与幸福相聚而来的还有灾难,物极必反,恐怕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公元2075年,地球进入漫长的凛冬期。 接连十年地球都是寒冷无光的冬季。 连续的酷寒使得农作物无法生长,就连原温带地区生物都接连灭绝。 人类只能躲在自己创造的温室下苟且都活,但食物以及资源的双重匮乏使得人类的命运步步走向了终点。 若按照石板上的预言,第五季的人类将会毁灭于这场灾难。 “人类不会灭绝!就想亚特兰蒂斯文明不会死绝一样!”这样的言论逐渐出现。 我迫于外界的压力,决定出面和亚特兰蒂斯人交涉。 我是中西亚区域人类灾区首领,和我交涉的是亚特兰蒂斯人首脑人物艾瑞尔。 “艾瑞先生,您们族群能躲过洪水之灾,也一定能躲过无尽之寒,有什么方法能让人类免于灾难么?”我说。 艾瑞尔摇了摇头,说:“我们亚特兰蒂斯虽然免于全族毁灭,但只有少部分人活了下来,那是因为活下来的人得到了进化,若人类也想在这场灾变中生存下来,那也只好物竞天择了。” 我哀求说:“亚特兰蒂斯的科技文明要高出人类文明几百年,依靠您们的智慧,也不能帮助人类摆脱灾难么?” 艾瑞尔灵光一闪,却又欲言又止。 我说:“莫非您想到方法了?” 艾瑞尔答道:“办法倒是有…只不过…” 我抢话说:“什么办法?” 他说:“让人类集体冬眠。” 我疑惑说:“冬眠?” 他说:“对,亚特兰蒂斯科技中有一项技术,是可以将人类储存在容器内永恒不死,只不过这项技术有风险…” 我说:“什么风险?” “第一,人类冬眠后,苏醒的时间不能确定,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一千年,也许…”说道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人类在冬眠期不免会被外界的外来因素所侵扰,所以要剩下一部分人来看守这些冬眠的人类,而按照人类的体质,是不可能作为守护者的存在,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 “恐怕只有亚特兰蒂斯人吧…”我苦笑着说。 “如果…如果我们亚特兰蒂斯人愿意当这个守护者呢?”艾瑞尔笑着说,我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惊讶问:“什么!?您说的是真的。” 他说:“千真万确。” 我问:“为什么?” 他说:“我们是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人,我们不介意再被抛弃一次…” 公元2090年,地球渡过了连续15年寒冬期,世界上冻死的人要比活着的人还要多,我为了人类的命运,接受了艾瑞尔的提议,各地区元首也接纳了我的意见。 亚特兰蒂斯人开始协助人类制作“冬眠胶囊”,人类习惯把一个区域内的冬眠胶囊集合叫做“冬眠蜂巢”。而这次冬眠的大多数人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人类通俗把负责守护人类命运的亚特兰蒂斯人称作“守墓者”。 咔——咔——咔—— 我怀着沉重而又复杂的心情,紧握着手中的预言石板,想将它一同代入地狱。看着冬眠胶囊的阀门缓缓闭合,在门口的缝隙里,我看见艾瑞尔在向我挥手,似乎不舍,又像是在做告别。 等等! 就在阀门闭合的一霎那,我突然意识到——若是漫无止境的寒冬期真的来临,人类势必会受到食物匮乏的影响,到了最后,出现“人吃人”的情况也是说不定… 亚特兰蒂斯人把人类困在冬眠胶囊里,一是可以占领地球上的资源财富,二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将冬眠胶囊里的人类当作冰箱里的鲜肉食用… 难道?这都是他们的阴谋? 我看着艾瑞尔犹如阴谋得逞般的狡黠笑容,眼睛一闭,陷入了昏睡。 时空飞转,日月穿梭,千百个斗转星移,星辰变动,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 睁开了眼。 噗哧。 阀门打开。 阳光钻入眼睛,有些刺目,却也是暖人。我游目四望,片雪无存,大地一片春意盎然,生机无限。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我欣喜若狂,发狂的不止我一个人,大部分人都从冬眠胶囊里苏醒,手舞足蹈地庆祝新生。 只不过,在这些人中,我没有看到守墓人的身影。 看来,亚特兰蒂斯人最终还是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了。 大部分活着的人都佩戴着地球坐标器,这是第四次科技革命的产物。地球坐标器可以感知地球的环境样貌,以及用户所处在的地球坐标点,相当于一个具有全息投影功能的gps。 我看了看手中的地理坐标——大西洋,不对,不对,应该是大西洲猜对。 全息投影里,眼前世界的大陆好似一块整体,一切都像混沌初开的样貌。 我有看了看全系投影里的时间,上面的数字摇摆不定,可能是机器出现了故障。 活着的人类为了纪念阿特兰蒂斯人,开始疯狂崇拜亚特兰蒂斯文明。由于我是第一个采纳冬眠计划的人类,所以被当作英雄一般对待,我因此被推选为人类首领。 抱着深深的敬意以及歉意,我开始着手亚特兰蒂斯神殿的重筑计划。而整个亚特兰蒂斯神殿的规格都是按照曾经在大西洋底发现的“弥忒尔神殿”的结构建造。 40年后,亚特兰蒂斯神殿建成,我也亲手将我一直保存的预言石板放在了神殿最醒目的位置。 而就在预言石板端立方正的那一霎那,一股巨大的恐慌从我的心底喷涌而出—— 2060年,人类在发现石板的地点发现了弥忒尔神殿… 这么说的话,石板和神殿原本就是在一起的… 而冥冥之中我又把石板和亚特兰蒂斯神殿放在一起,究竟这是巧合还是意味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亚特兰蒂斯神殿就是弥忒尔神殿呢?我们人类既然学会了亚特兰蒂斯的科技文明,不也就意味着我们人类便是… 我吓得头皮发麻,嘴巴发干,牙齿发颤,全身发抖… 我高高举起手中的石板,想要将石板摔碎,可转念又想到,如果摔碎了石板,结局是否会因此得到改变? 脑中闪过千百万个念头,谁来告诉我答案! 摔——不摔—— 摔——不摔—— 摔——不摔—— 啊——啊——啊—— 无常分析: 咳咳,从某种意义来讲,人类这个物种是孤独的,因为地球上没有和人类同等层次的生物。 就像你身边没有能和你聊天的朋友一样,人的个体会孤独,人类这个群体也会感到孤独。 孤独是天性,亦是兽性,我们在疯狂追寻同伴的同时,也在疯狂地弄丢我们自己。 人会为了某些人而偏离自己,做出改变。人类也会为了某些目的偏离本心,走向极端。 归根结底,“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人尽皆知。可“寒从高处来”的道理却是极少数人识得。 孤独会使一个人甚至一个群体变得“寒冷”,变得“高冷”,变得不可一世。最终凝结成的,也便是对他人,对这个世界咄咄逼人的敌意。 所以人会寻找朋友,人类会探寻古代遗迹,探寻外来生物。我们所要证明的,无非是自己不是孤独的罢了。 ps:(提示信息) 那个…亚特兰蒂斯文明起源于大西洲,即今日的大西洋。大西洲,大西洲,大西洲,重复三遍。 前篇答案:(第二十三) 文中的女主每生下一个孩子都会拍照留做纪念,为什么? 因为女主生下孩子就会将这个孩子吃了,所以要拍照留念。 所以最后我看到的婴儿尸体不是别的,而是我的… 二十五 3月10日星期五天气晴 梦境名称:外星人会议 梦境时代:未来 主角身份:无常 咳咳,请允许我自我介绍。 我是一个“外星人”,当然这是在地球人眼里。 我的母星名为“阿瑞纳达星”,大约五千年前阿瑞纳达星发生星体爆炸,大多数阿瑞纳达星人死于这场灾难。只有少部分阿瑞纳达星幸存者乘坐宇宙流亡者号飞船散落在宇宙,谋求新的生存环境。 我与我的同伴所乘坐的m-128号飞船勿入了时空虫洞,冲破位元的界面,穿梭到了银河系。又经历了一千年的漫长旅途,我们找到了一颗蔚蓝的宜居星球,这里的土著居民称这个星球名为“地球”。 来到地球的阿瑞纳达星人共有26人,我们很快适应了地球的环境。 我们选择生存下去的方式不是排挤人类,暴力占有资源,而是潜入人类内部,与他们共同生活。 只不过,阿瑞纳达星人的平均寿命是1万到2万岁。我们26个人为了不被人类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特意分散到地球的各个区域,并且每个月的15号,用阿瑞纳达星的msq装置进行交流。 msq装置类似于后世人类所发明出的手机,具有双向通讯功能。可msq还有手机不具备的功能,便是“主脑空间”。每月的15号,散落地球的26名阿瑞纳斯人都会依赖msq装置进入主脑空间,来汇报各地区的生存状况与人类动态。这种功能类似于v信的群聊天,但又不完全一致。 主脑空间是完全抽象化的交流形式,msq装置可以将26个人的头脑思想连接到一起,即提供思想交流的“集合空间”,26个处于相同空间的思维可以彼此交流,而处于主脑空间的人可以感知其他人“想说的话”,但不能看见发言者的样貌。(如果不能理解,就按v信群聊天理解,阿瑞纳斯星人彼此不知道对方的样貌) 主脑空间会议是我们遗留在地球的阿瑞纳斯星人千百年来的惯例,时至今日,未曾有一个人缺席。 我们阿瑞纳斯星人想平静的生活在地球实属不易,因为人类的生命实在太短了,且不及我们阿瑞纳斯星人生命的百分之一。 而我们阿瑞纳斯星人的相貌不易发生改变,往往1000年才会发生细微的变化。我初到地球的时候,我正直1500岁,相当于人类层次的少年。时至今日,5000年过后,我6500岁,却也只长成了个中年人的模样。 为了隐藏自己,我只能在同一个地方,或者同一个集体呆一小段时间,(5-10年,因为10年之后我的样貌不变会引起人类的怀疑)便换一个身份以及生存的地点继续生活。 而这千百年来,人类的发展速度太过迅猛,他们的智慧也令我叹为观止。早些年时,我生存在埃及,当过苦力,建造过金字塔;过了许久,我流浪到两河流域,苏美尔人的活动地区,还当了一小阵子某座城邦的城主;后来我游访到古欧洲,听教过柏拉图的授课;再到后来的罗马,中世纪,十字军,拜占庭…都有我的足迹。 近些年我来到了亚洲,在号称东方巨龙的中国落定脚跟,经历过几次战争的洗礼,这个世界终于安分下来,人们都牟足了劲求发展,我也感应号召地加入了时代的步伐。 下到小商小贩,上到ceo高管,我经历过不同阶级层次的社会地位。而随着这几年的“地球计划”,地球各国领导人赞成将地球各个国家统一为一个集体,并从推选出一名优秀的领袖,担任地球的最高领导人。 意外从此发生了,我的生活,也就此被打破。 事件的起因,源于2060年8月的主脑会议。在这次会议中,代号为“m”的阿瑞纳斯星人意外缺席,这也是首次出现有成员缺席的情况。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里,无故缺席会议的人数越来越多,冥冥之中,我感到一丝不安。 12月份的会议,阿瑞纳斯的领头人z说:“亲爱的阿瑞纳斯星同胞啊,我发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那便是前几次缺席会议的成员都已经意外身亡了,我的助手k整理出了一份死亡名单,下面请他发言。” k言语低沉道:“m,死于枪杀,m现在身份,某国的国防部长;u死于枪杀,u现在身份,某公司总裁;t死于枪杀,t现在身份,著名物理学家…” 全都死于枪杀?我隐隐觉得,或许他们的死亡,并不是意外。 某日,我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地球领导人的竞选辩论。 电视里秃头的胖子说:“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着许多外星人!它们在窥探着人类的财富,甚至在窥探着人类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为了我们人类,我们要铲掉这些外星人!” 我听着他尖锐刺耳的言辞,心中一阵不快:“我们招你惹你了,干嘛要除掉我们?”但转瞬又想到:“他怎么知道外星人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外星人的存在?”电视机另一个领导人竞选人冷言嘲讽那秃头胖子,那秃头胖子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我看说话这位竞选人尖嘴猴腮,一副老油条的模样,却也有些眼熟,毕竟世俗的政客,长的都是这样一副奸诈的嘴脸。 三天后,我的msq接到了k的来电。 k说:“你看新闻了么?” 我说:“我看了。” k说:“想必杀死我们同胞的就是这胖子,我要去暗杀那胖子。” 我说:“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k说:“如果那胖子死后,阿瑞纳斯星人不再死亡,便证明杀害我们族人的确实是他。但如果他死之后,阿瑞纳斯星人死亡的状况还在继续,那就证明凶手并不是他。” 我说:“那凶手会是谁?” k说:“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是可以确定的,便是想要知道凶手是谁,就要想一想,阿瑞纳斯星人死后,对谁的利益最大,而谁又知道阿瑞纳斯星人的身份…” 我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那胖子就是阿瑞纳斯星人!他的目的就是杀死知道他身份的其他阿瑞纳斯星人!所以他会极力宣扬迫害外星人,原来都是为了巩固他的地位!” k说:“确实,如果让地球人知道了外星人统治了他们星球,地球人不会放过那个人的,对于那个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对他有隐患的所有阿瑞纳斯星人,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按照约定,k采取了暗杀行动,三天后,这个事件登上了各大新闻的头条——xx地球领导人候选人死于意外。 只不过同月15号的主脑会议,同样传出意外——k死于枪杀。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外星人存在的消息随着胖子的死亡变得销声匿迹,可主脑会议出席的人数却也与日递减。 6个月后,那名尖脸猴腮的政客登上了地球领导人的宝座,主脑会议也只剩下我与z两个人。 这次主脑会议,z对我说:“没想到,我们阿瑞纳斯星人终究没有摆脱死亡的命运。” 我说:“或许你我5千年前就该死于那场灾难,没来过地球,也不会有这么多残酷的意外。” z说:“你知道凶手是谁了么?” 我说:“是你。” z狂笑不止,不置可否。 z的笑声平缓下来:“这次会议到这里就结束吧,我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 我说:“但愿如此。” 这次会议之后,我开始筹备我的计划。 我终于理解了k的话,以及他话语中所指向的人。 于是我将子弹一颗颗上如枪膛,瞄准了视野中的目标。 可我竟在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感受到了莫大的苍凉,心思念想这个人一死,谁又知道我的存在?阿瑞纳斯的遗孤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开枪——不开枪—— 开枪——不开枪—— 开枪——不开枪——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今天天气这么好,讲个段子吧。 某聊天群—— 您的好友m推出该群。 您的好友u推出该群。 您的好友t推出该群。 … 您的好友k推出该群。 … (群内剩余两人) 群主:告诉你个秘密,其实群里的其他24个号都是我的小号,今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和你说,约吗? 言归正传。 外星人真的存在吗?我认为是的。 但外星人真的对地球有威胁么?我认为不是的。 人们往往喜欢把未知的事物模糊化,敌意化,这也是恐惧的来源。所以人类会害怕鬼怪,会恐慌于外星生物,并认为他们是报以侵略性的敌意来到地球的。 其实我认为,星球与星球间,可类比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两个文明的交融,并不是见面就打,碰头就死掐,其中必然要存在一个交流如认知的过程。 只不过这个过程要考虑到双方彼此的意识形态高度,换句话说,拥有超光速飞船降临地球的高等文明生物,真的来到地球,它们会原意和人类交流吗?这个要问问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ps:(提示信息) k临死前所说的话。(短片推理故事里出现的人物并不多,所以每个人物都有他出现的价值) 前篇答案:(第二十四) 人类所乘坐的并不是冬眠机器,而是时空穿梭机。他们穿越回了史前时代,并一手缔造了亚特兰蒂斯文明。 二十六 3月11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火星撞地球 梦境时代:未来 主角身份:无常 公元2156年,地球人口达到150亿。 地球负荷不起这么多人口带来的生存压力。各类资源出现不同程度的匮乏,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海平面上升,科学家预计,再过90年,地球上将再无适于人类生存的陆地环境。 迫于生存的压力,地球合众国通过最高行动议案,(地球已经统一成为一个国家)执行外太空移民计划。 公元2157年,人类开始改造火星,最终耗时30年,才将火星改造成始于人类生存的子星球。 公元2187年,地球上的人类进行大规模的外太空迁徙。据不完全统计,近三分之一的人类选择了去往火星(60亿左右人类)。仍有大部分人类愿意留在地球,而地球也因为人口的大量迁移逐渐恢复生机,20年过后,地球的生态环境回归平衡。 公元2207年6月,人类派往火星的哈拿总督背叛地球,宣布独立,带领60亿火星人与地球人隔空对峙。 同年9月,地球人发动宇宙战争,史称第一次宇宙大战。 而地球人固然在数量上占据优势,可在技术及资源领域却不是火星人的对手。第一次宇宙大战历时7年,以地球方的失败告终,地球人被迫承认火星文明。 8年过后的2222年,火星首脑哈拿率领火星人入侵地球,火星人称这次行动“地球清扫计划”。 可天道轮回,失道寡助,火星人这次被地球人打得满地找牙,大败而归,一连10余年都不能振作。 经历过两次大规模的宇宙大战,令地球以及火星都遭受到了重创。双方领导人经过多次交涉,提出了“制衡空间站的概念”,即在地球以及火星的运行轨道中间,建立一座宇宙空间站,用以制衡火星与地球之间的关系。 制衡空间站的作用有二。一是监视地球以及火星,对想要发动战争的一方给予制裁;二是提供地球与火星领导人的会晤地点,避免了其中一方元首到另一颗星球进行交谈时,可能会被对方挟持绑架的风险。 起初这个空间站内的工作成员是一半地球人,一半火星人,即火星人监督地球人,地球人监督火星人。 可后来地球与火星都出现了许多“无星派”份子,他们是既不支持地球,也不支持火星的中立派。 不论是地球人还是火星人,反战的情绪愈发高涨,“无星派”成员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制衡空间站的主人。 而我,无常,就是制衡空间站的最高执行官,与地球世界的阿米尔,火星世界的哈拿之子哈根俗称人类文明三巨头。 这日,哈根秘密乘坐征服者号飞船驶入了我的空间站,目的是为了和我进行一次亲切的会晤。 哈根是哈拿的儿子,一副革命派战二代的样貌,精神抖擞,目光坚定,气场十足。 哈根点燃了一个烟,幽幽说:“无常执行官,你我都是老朋友了,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哈根总督,有话直说吧,你我都不是拐弯抹角的人。” 哈根用力甩掉半截烟头,大笑:“爽快!只怕我的这个计划你是不敢…” 我说:“制衡空间站向来是为地球以及火星服务,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在合理范围内。” 哈根说:“你也知道我的父亲日前死于意外,我怀疑是地球人下的手,我要为父报仇?” 我吃惊说:“你想要挑起战争!?”可我心里明白,哈拿八成是死于哈根的谋杀,哈根为了夺权,不惜弑父。 哈根说:“没错,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我微笑说:“我这个空间站的人数不超过100,怎么与地球和火星比肩?总督真是抬举我了。” 哈根严肃道:“我的目的不光是为了打击地球…我的目的是为了彻底摧毁它…彻彻底底的摧毁它…” 我大吃一惊:“你疯了吧!那可是人类的母星球啊!” 哈根微笑说:“那又如何?现在的地球和火星有法比么?与其像带着拖油瓶一样救济地球,不如干脆将它毁灭算了。” 我感起兴趣来,开口说道:“哦?那我怎样帮你?我又会有什么好处呢?” 哈根说:“我要在制衡空间站的侧翼建造一门可以摧毁地球的天体星辰炮,借以威胁地球人,至于好处的话…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我将任命你为火星副总督。” 听着是笔不错的买卖,倒也符合我的野心。偏偏巧的是,我的良心早就被野狗吃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充当垫脚石的踏板,哪怕这块踏板是整个地球文明。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有个条件。”我欣然道。 哈根说:“什么条件?” 我说:“控制天体星辰炮的发射按钮要交给我。” 哈根犹豫了下,还是答应说:“可以,按钮在你我手里都一样。” 可我心里面明白,这座天体星辰炮只要建立成功,就是对地球文明的一股强大的威胁,不论它会不会发射,只要它摆在空间站上,地球人就不敢造次。这也是哈根的目的之一。 送走了哈根,我迎来了另一位友人,人类世界的领袖阿米尔。 讽刺的是,阿米尔也提出了在我的空间站的另一处侧翼,搭建一门天体星晨炮,直指火星世界。而阿米尔给出的理由是“火星移民本来就是一次缩减人口的屠杀计划,只不过这个计划在执行过程中遇到了阻碍,所以需要我的帮忙。” 我同样欣然答应,交涉好利益条件之后,我向阿米尔索要了指向火星的天体星辰炮的按钮,他也有些踌躇,思来想去还是同意了交出天体星辰跑的控制按钮。 一下子,火星人派人在制衡空间站的右侧机翼修筑针对地球的天体炮;地球人则在空间站左侧机翼修筑另一门天体炮。只不过双方互不见面,也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一个月后,我颤抖着双手拿到了两个沉甸甸的按钮,竟好似人类千百年的文明智慧结晶,都被我捧入了手中。 地球与火星方表面上明修栈道,其实都是蠢蠢欲动的暗渡陈仓。他们知道制衡空间站的天体炮建造完毕之后,都有恃无恐起来,战争不期而至,第三次宇宙大战全面爆发。 这一次宇宙大战是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战争,火星人与地球人的争斗蔓延到整个太阳系,数以亿计的士兵奔赴战场,又尽以悉数葬身于苍茫无垠的宇宙深渊。 两星缠斗数十年也不分胜负,两败俱伤之余,都想起了安排在制衡空间站上的星体炮。 哈根以及阿米尔打到最后都杀红了眼,都想玉石俱焚,干脆毁了地方的星球算了。 他们同时联络了我,我望着他们焦急暴躁的全系头像,默默按下了静音键。 我通过制衡空间站上的星球广播,向全部火星人以及地球人发布最后通牒—— “全部的地球人!火星人!你们听着!你们再这样无休止的争斗下去,最终毁灭的将会是我们全人类!我现在手持毁灭地球以及火星的天体炮按钮!只要我按下按钮,就可以随意摧毁一颗星球!我的要求是——哈根以及阿米尔宣告停战!成立双星‘执剑人’,而我将是第一代’执剑人’!” 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做全人类的王者。要亲手解决掉着无休止的战争,而我为了这个目的,不惜背负世人给予我的所有骂名。 我本以为手里攥着两个星球的文明,哈根和阿米尔会投鼠忌器。没想到战到酣时,他们竟同仇敌忾的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我这个人类世界的魔王。 “报!无常大人,人类联军从左翼攻过来了…” “报!无常大人,空间站燃料库被摧毁…” “报!无常大人,空间站大部分机内设施被毁…” … 我知道自己是死到临头了,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哈根以及阿米尔会如此不计后果的要和我决一生死。 他们在赌么?赌我是先毁灭地球,还是先毁灭火星?但不论是那种结局,我要按下按钮,只不过是让亿万的性命去陪我下地狱罢了。 我发疯了的狂笑,心中猛然醒悟,火星——空间站——地球,这三个体系本来就是一个相对平衡的集合体。万一哪一天三个元素缺少其一,另外一个元素也会随之灭亡。 这三个元素互为唇齿,我若是摧毁了地球,火星人下一步就是要杀掉我,同样的道理对我率先摧毁火星也亦是如此。平衡一旦打破,就要建立新的平衡元素,而火星——地球的关系一旦少了一方,空间站也便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它的毁灭,便也成了自然。 我扳弄着手里两个看似构造简易的按钮,胸口却被这两个按钮所背负的文明所压得喘不过气来,不一会,手掌、额头、后背都滚滚渗出了汗水。我只觉得头脑发热,意识发空,眼前一阵眩晕,却也不知接下来该怎样做。 摧毁地球——摧毁火星——束手就擒—— 摧毁地球——摧毁火星——束手就擒—— 摧毁地球——摧毁火星——束手就擒——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我觉得,一个人的承受力是有极限的。一旦超越了这个极限,人便会崩溃。 你见过开水沸腾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思维的混乱往往让我们不能做出最清晰有效的判断,当主观的思维战胜理性的事实,我们就会陷入自我迷茫的困顿怪圈。 ps: 这篇推理元素比较少,想一想如果你是哈根或者阿米尔,你会怎样摧毁空间站。 前篇答案:(第二十五) 尖耳猴腮的领导人是z,也就是说人类的两位候选领导人都是外星人,而那个秃头胖子所指的“窥伺人类权利”的外星人就是z,z除掉外星人的目的就是k所言——让知道真相的人全部闭嘴,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二十七 3月12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300人元老会议 梦境时代:未来 主角身份:无常 我是300人元老会议的一员。 我们是地球命运的操控者。 也许你没听说过这个神秘组织,但你们应该知道人类历史上有过两次大规模的世界大战。 没错,我们就是这两场世界大战的幕后操手。当然,我们所能决定的事情不仅局限于此。 300人元老会议的形成,要追溯到公元前5世纪古罗马共和国时代。 在那个时代的古罗马帝国,存在元老院以及执政官两个权力部分。 元老院拥有任职和罢免执行官的权利。元老院通常会通过选举推选出两个执政官,来引导罗马共和国走向辉煌。 其目的是让两个执政官相互制约,不至于让一方面太过强大,威胁到元老院的权利。 元老院拥有「领袖勋章」以及「独裁者勋章」两枚神器,两名执行官各执一枚勋章。而这两枚勋章都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可以让平凡人一跃拥有所向无敌的领导力以及军事才能。 两枚勋章被安放在元老院地堡中的“元老法门”,并由300名元老分别掌管1把钥匙,只有300把钥匙同时聚齐,才能打开元老法门。 可在公元前3世纪的时候,「独裁者勋章」意外遗落罗马国境之外,被马其顿帝国国王亚历山大取得。亚历山大依靠勋章的力量,征服了欧亚非三面地图板块的大部分区域… 公元前2世纪,迦太基领将汉拔尼取得亚历山大遗留下的「独裁者勋章」,率领迦太基士兵在欧洲境内重创罗马共和国… 与此同时,因为一枚勋章的丢失,使得罗马共和国国政走向畸形。造成拥有「领袖勋章」的执政者能力过大,另一名执政者无法抗衡的局面。 到了公元前1世纪,拥有「领袖勋章」的尤利乌斯凯撒大败另一名执政官格涅乌斯庞培。 元老院不能容忍罗马共和国出现独裁者,便刺杀了所向无敌的凯撒,回收了「领袖勋章」。同时罗马共和国走向帝制,元老院便躲在暗处活动。 而元老院便是300人元老会议的雏形。 从那之后,世界局势动荡不安,起起伏伏。遗落人间的「独裁者勋章」几经周折,落入到不同人的手中。其中捡到它的人,都能依赖勋章的能力,成为一代枭雄——查理曼、腓列特、狮心王都曾借助过勋章的能力所向无敌。 隐藏在暗处的300人元老院为了平衡这个世界的关系,每当拥有「独裁者勋章」的独裁者祸害人间的时候,元老院便将「领袖勋章」赐予他们的对手,让战争趋于平衡。曾经拿到过「领袖勋章」的人就有阿拉伯地区的萨拉丁。 到了后世,「独裁者勋章」还曾以落到了拿破仑手中。300人元老会为了制衡战争,便将「领袖勋章」赐予了威灵顿,后者在滑铁卢击溃了拿破仑。 之后「独裁者勋章」又被德国元首希特勒在奥地利境内捡到,希特勒发狂发动战争,所向无敌。元老院将「领袖勋章」赐予美国总统罗斯福,并阴谋制造珍珠港事件,拉美国下水,美国加入世界大战。 二战末期,苏军攻入柏林,斯大林夺取了希特勒手中的「独裁者勋章」,疯狂实行独裁活动。而美国背弃承诺,将「领袖勋章」占据独有,并依次交送至下任总统。 苏美两个国家借助勋章的力量,综合国力突飞猛进,一跃成为当时最不可一世的两个超级大国。 300人元老会议为了收回勋章,阴谋挑拨苏美关系,造成冷战。并为了取回两枚勋章,一手造成了苏联解体,从苏联残部手中夺回「独裁者勋章」。300人元老会议又摄于美国实力太过强大,便密谋本拉丁策划恐怖袭击… 公元2090年,美国总统mone意外遇刺,300人元老会接到消息,「领袖勋章」被窃取。 2年之后,中东地区出现神秘军事性组织“世界解放协会”。其领导人rone拥有超高的军事素养以及领袖天赋,不过5年,就扫平了中东众国,一手掐死了各个国家的石油命脉以及海湾要道。 联合国对世界解放协会发出声讨无效,被迫派出联合国军出兵镇压。但世界解放协会实力太过强大,联合国军铩羽而归。失败过后,各个国家互相指责,联合国崩坏,各首要国家纷纷退出,分别对世界解放协会宣战,但没有一个国家是它的对手。 300人元老会议决定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这日,我收到元老会主席kone的邀请,出席300人元老会议,目的是选出一名优秀的领袖人物,赐予其「独裁者勋章」,让他能够和rone正面抗衡。而经过元老院分析,rone手中必然拿着「领袖勋章」无疑。 我读着手中的信件,确认是kone所写无疑。 我是300人元老会议的一员,元老会议的正式成员都遵守世袭制。在我印象之中,不论哪场战争,统帅的将领都不敢侵犯我家的庄园,而从我父亲的口中得知,300人元老会议所隶属的300个家族,虽然活在世界的暗处,不被外人所知。但没有哪个人物敢公然向300人元老会挑战,300人元老会是左右世界走向的神圣组织,而我,就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 我乘坐kone所指派的特定飞船,进入地底隧道。由于300人元老会议不能被外界发现,所以只能躲在人类不易发现的地下城堡,展开会议。 只不过这次的飞船驾驶员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而是静候在地宫之外等待元老们的会议完毕,这个举动让我感到十分暖心。 地宫里面熙熙攘攘,尽是身穿圣袍,头戴面具的神秘人物。我知道他们与我都是300人元老会议的正式成员,只不过这300人大多数是地球表面上身份显赫的人物,不是商界巨鳄,就是政坛要脑,不想在这个地方抛头露面,让别人知晓自己的身份。 人群之中,只有两人不配戴面具,以本来面目见人,其中一人是y国总统yone,另一人是i国总理ione。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从他们两个之中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人物,并赐予「独裁者勋章」,与rone正面战斗。 “大家安静!投票开始!”300人元老会主席kone说。 300元老分成两排,依次站立,摇摆不定,不知挑选何人。 我听见有人小声议论——“yone是我国家的首脑,我早看他不爽了,他的政策太打击我的行业,万一让这种人战胜了rone,我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我要投ione。” “ione是个不折不扣的政客,治理国家还好,但领兵打仗却是没那个本事,我觉得还是投yone好一点。” 元老主席kone发言:“按照惯例,两位竞选人可以进行辩论,各位元老可以在两人辩论过程中投票,率先超过半数的人获胜!” 辩论开始,从最开始的作战策略,到后来的人身攻击,是我见惯了的辩论场景。 百无聊赖间,我打了一个哈欠,心里想着:“投谁好呢?反正投给谁都一样,都是制衡rone的产物,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就能左右地球百余年的发展命运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已经变得麻木了。” 不知过了过久,我才发现,在场没有投票的元老便只剩下了我与kone,按照惯例,主席kone是没有投票权的。而目前的票数是149比149,我这一票至关重要。 投yone——投ione—— 投yone——投ione—— 投yone——投ione—— 啊——啊——啊—— 这种一票左右人类命运的事情,我万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不知投给谁好,瞥眼间,却看见kone轻盈走下台来,走到我的身边。 kone说:“就剩下你一个人,你要投票给谁?” 我看着kone脸上毫无表情的面具,猜不到他隐藏在面具背后的表情,只不过听他的声音,觉得他有些窃喜。 kone说:“只要你将你的代号填写到投票册上就可以了,只须写一个名字这么简单。” 是的,投票规则是签名,只不过签署的姓名是元老会的代号而不是地球表面上的真实姓名。 我心中惶恐,却也说不出一句话,只不过那纠结的表情隐藏在了面具下面,外人看不到我流于表面复杂的心理斗争。或许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过分镇定的家伙罢了。 kone又说:“既然你不想选择,我视你这票为弃权。”他转身朗声说道:“平局!既然这样的话,就由我来行使这最后一票的权利吧!” kone潇洒转身,在投票册上挥洒自如地写上了自己的元老代号。 ione胜出了,他欣喜若狂。 我如释重负,有一种超凡解脱的快感。 可。 我望着kone龙飞凤舞的签名,却是觉得一阵莫名。我缓缓摸向口袋中kone给予我的信件,照着上面的文字比对起来… “请大家拿出手中的元老之钥,让我们打开元老法门,将「独裁者勋章」赐予ione!” 各元老纷纷掏出自己手中的钥匙,而我却踌躇起来不敢行动。 我颤抖着瞳孔望向人群里端的kone,内心却是一阵说不出来的恐怖。只不过脸上恐惧的表情被隐藏在面具之下,或许在旁人眼里,我只是个反应迟缓的家伙罢了… 开门——不开门—— 开门——不开门—— 开门——不开门—— 啊——啊——啊—— 无常分析: 阴谋论这种说法自古就有,可它的真实性却是备受质疑。 我们不妨以最歹毒的恶意去揣测他人,得到的无非就是为了维护利益或者掩盖事实的不择手段罢了。 所以,以某个组织掌控地球的命运,这种事件发生的概率极低,权力和欲望一旦膨胀到了某个点,自会变成自我反噬的噩运罢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阴谋”确实存在,我们看到的“事实”只不过是阴谋家想让我们看到的假象罢了。 人类本来就是一种善于编织谎言的动物,每个人也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编织不同的谎言,不一定每件事情都要当真,话不可全信,理不可偏听,活得太明白反而太累,有时候糊涂糊涂也就凑合过去了。 ps:(提示信息) kone两次笔迹不同,证明kone不是本人。 前篇答案:(第二十六) 哈根以及阿米尔在建造天体炮的同时也建造了自毁装置,只要我开炮的话,自己的空间站也会灭亡。 二十八 3月13日星期一天气晴朗 梦境名称:超市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收银员 我是一名普通的超市收银员。 我所工作的超市规模并不大,却是24小时正常营业。刚好,今天是我值夜班。 这家超市所在的街道管制很混乱,经常有小混混滋事。前阵子还发生了几起小偷行窃案,闹得人心惶惶。 听说这个小偷都是为深夜作案,我们隔壁的几家金店就都被这个小偷洗劫一空。 又有传闻说x金店的王老板前阵子暴死与他的金店中,据说是遭到了偷盗者的毒手。也难怪我有阵子没见到王老板。 我们超市对门的某德基经理是个小姑娘,经常值夜班,听说这个街道不安宁,害怕夜长梦多,匆匆关掉了门面。她还劝说我们店的老板搬家,但被我们老板一口否决。 是的,我们老板就是一个不拿员工性命当回事的守财奴,可倒霉就倒霉在,我就是那个薄命的员工。 “售货员,买烟!”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从困顿的睡意中醒来,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03:00。这个点还能来客人,真是稀奇。 “您好,你要买哪种牌子的香烟?”我回答说。眼睛一瞥,竟看到那人一头青黄色的邋遢头发,脸上淌满鲜血,左耳镶着一个耳钉,而右耳的耳钉像是被人打掉了。 瞧他这样子,真像是个索命的厉鬼,尤其是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让我吓得一哆嗦。 “你抖什么抖!给老子站好了,妈的,xx牌烟,多少钱!”那人说。 我说:“22块钱…” 他说:“22?不是20块钱吗,又涨价了?艹!” 他甩给我20块钱:“老子就20块钱,别他妈糊弄我,这烟就值20块钱,我都抽了20多年了,也没见它涨价!” 他转身就走,我却一口将他叫住:“先生等等…” 他一脸不耐烦:“又怎么了?” “您受伤了,附近有一家医院,应该还有医生值夜班,你去看看伤吧。” 他一愣,转而破口大骂说:“艹,这些小混混敢惹老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明天我叫我兄弟端了他们,妈的。” 他走的潇洒,我舒了一口气。念想道:“好在他没找我麻烦。” 这条街道就是这样,出了名的混乱不堪,警察也不出面治理,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我也没见过警察的影子… 想到这里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好。” 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磁性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精神一震。 “你好”我回答道。 磁性声音的主人冲我微笑,漆黑的的风衣将身体裹得严实。他双目警觉地打量四周,像是一个警觉的猎人,亦或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先生,先生…您要买什么?”我开口说。 他一愣神,显然他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到了四周的环境。 他说:“我要一柄刀,最锋利的那一种…” 我心中泛起不安:“刀?这个人会不会是…” 我又安慰自己道:“放心吧,那个小偷不会没品味到抢劫一家便利店。” 我刚要转身挑选刀具,却看见那男人又一次环顾起四周,目光敏锐而又深邃。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嘴角抹起一丝微笑,说:“怎么样,找到了么。” “给…这把刀怎么样。”我将店里贩卖的最锋利的尖刀递给了他。 他拿着刀,直接挥舞起来,青光闪闪,白刃森森。而我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只害怕他哪个不留神,或者是故意而为之,这柄锋利的尖刀便会刺在我的身上。 他收起刀,微笑说:“真是把锋利的刀,多少钱。” “120。”我说。 他爽快的付费,又用手指拭着刀刃,幽幽地对我说:“我说小兄弟,你…最近有么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我心里噗通一声,却也觉得好笑,心里又是想:“明明最可疑的人就是你。” “一个满头青毛黄毛的家伙。”我说。 他喃喃道:“青毛黄毛…”眉头微颦,却又转瞬微笑。 “你自己小心点吧…这条街道,不安宁。”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他走后不久,便又来一人,我心中暗道:“这个点往常都是无人问津,今晚却是生意不断,看来今天的生意真不错。” 这人是个警察,而我之所以知道他是一名警察,是因为他身穿着一身警装。 警察先出示证件给我,又严肃说道:“售货员,今天晚上有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么?” 我想了想,回答说:“一个一头青毛黄毛,满脸是血的怪人,以及一个身穿漆黑风衣的奇怪男子。” 警察的眼睛里的瞳孔一挣,连忙问道:“你真的见过他们两个?” 我回答说:“千真万确,我还骗您不成?” 警察若有所思,又问道:“他们买了什么?” 我说:“怪人买了一包香烟,黑衣人买了一柄尖刀。” 警察点了点头:“错不了…他俩之中,就有一人是我追捕的小偷惯犯。” 我惊讶说:“真的!?”背后却因后怕惊出了一身冷汗。 警察语气坚定说:“这个小偷狡诈的很,他一定是注意到我跟踪他,他才会先行逃走了,不然,今天遭殃的恐怕就是你…” 我脑袋一声嗡响,颤声说:“您…您开玩笑呢吧。” 他突然谨慎起来,小声说:“有人来了。”说罢,他便示意我打开收银台的隔离门,躲在了我的收银台下面。 “妈的,你这小鬼敢卖假烟给老子,活得不耐烦了?20块钱还给我!” 是那满脸是血的怪人来找茬了,我手足无措,低头看看藏在收银台底下的警察,他摆了摆手,示意我别惹麻烦。 那怪人正咄咄逼人,那穿着风衣的黑衣人却刚好回来,二人撞见,怪人顿时哑口无言。 黑衣人说:“呦,真巧啊。” 怪人说:“真晦气。” 黑衣人说:“您怎么受伤了?” 怪人“呸”了一口血痰,说:“妈的,我的小弟背叛了我。” 黑衣人说:“我早就告诫过你走远一点,这是我的地盘,别在这给我捣乱,你现在讨苦吃了吧。” 怪人没好气地说:“今天碰到你算我倒霉。”说完,他又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小子,今天算你走了狗屎运,你再敢卖假烟给老子,老子抢劫了你这里信不信!” 抢劫!? 我心头一惊,莫非那个惯犯就是这个满脸是血的怪人?他被别人打成这样,难不成是偷东西被失主发现了? 而听这两个人的口气,他们两个肯定是认识,要是他们联手对付我,我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你来这里干什么?”怪人问。 “我刚看见个老朋友来到这家便利店罢了。”黑衣人回答说。 收银台下的警察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扯了扯我的裤脚,轻轻对我说:“他们两个中间有一个就是那个惯犯,我认识他的声音,我把电枪给你,你离他们比较近,趁机击晕他们…”说着,他便递给我一支电枪。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二人,心中一阵糊涂——怪人确实是有小偷的可能,可一个小偷会故意这么引人注目么?又是青黄头发,又是口无遮拦。 与怪人相比,我觉得黑衣人更像是小偷,他一进屋就环目四望,分明是勘察室内的环境,好为他接下来的计划做打算。而他买了尖刀,恰恰证明了他的动机… 我握紧了手中的电枪,将它指向—— 怪人——黑衣人—— 怪人——黑衣人—— 怪人——黑衣人—— 啊——啊——啊—— 等等。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小偷真的就只在他们两人之中么? 无常分析: 说说这个概念吧,就是先入为主。 先入为主的思维对意识形态影响太大,我们往往说第一印象很重要,是因为认识一个人或一种观念。第一印象便决定了你对这种事物认知的基调。 再往后对这个事物的认知判断,往往便是会在这个基调上加以修饰,而要想彻底颠覆先前的认知判断,除非你所认知的事物是刻意伪装成你认知的模样,只不过出现这种状况的可能是微乎其微。 人对事物的认知,是分主观印象以及客观判断的。只不过人对自身主观思想的判断力强弱不好分辨,即“我思故我在”,“我的主观思维不能否定我的存在,我就是存在的。”人不能靠主观的思维来判断主观思维本身的强弱,故我们对一件事物的认知是有偏差的,而这个偏差往往是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这种概念尤其是指向人对人的认知,人对人的认知,很难做到客观,因为人的思想本身就不是恒定的,对于他人和自己均是如此。所以我们看人的好坏,大部分判断是思维强加意识的主观情绪。第一印象往往给了我们基准,反过来却又容易将我们误导,所以有些时候,不如逆向思维,如果抛开第一印象,单凭常识判断,可能得到的答案就会略有差异。 ps:(提示信息) 警察为什么要穿警装。 前篇答案:(第二十七) rone杀死了kone并冒充元老院主席。 rone的目的是为了开启元老法门得到另一枚勋章,只要两枚勋章都在他手里,他就所向无敌。 门外的驾驶员都是rone的手下,rone基本上控制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二十九 3月14日星期二天气晴朗 梦境名称:诱拐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去往xx(地点)的t1350次列车即将出发,请乘客到第2检票口检票。” 广播里传来甜甜的女孩的声音,播报员应该是位年轻的姑娘。 我向身边的女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前去检票口检票,她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是我的妻子。 妻子有所警觉地环顾四周,又满眼慈和地望向身侧目光呆滞的女孩:“闺女,咱们走吧。” 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噗,人潮太挤,我和一个黑衣壮汉擦肩而过。“这人没长眼睛啊!”我心中暗骂,嘴上却不出声。 妻子慌了神,我问她怎么了,她用手指了指身边,叫我瞧向那里。 我见她左臂空荡荡的,女孩不见了。 我顿时焦急起来,怎么会这样? “下面播报一则寻人启事——叶小彤,女孩,5岁,双马尾辫子,蓝白色上衣,碎花洋裙…小彤的父母十分着急,请见到这名女孩的乘客将她送到广播室,谢谢…” 广播里传来甜甜的女孩的声音,播报员应该是位年轻的姑娘。 我满脸黑线,旁边的妻子小声对我说:“怎么办啊…” 我扁了扁嘴,说:“她听广播后,一定会去广播室,我先去广播室门口堵住她,不让她们见面,你去外面找一找,十分钟后,这里集合,不管找没找到,直接坐火车走。” 妻子点点头,我目送着她转身离开。 三分钟后,广播站门口,我的心里有些忐忑。 我心中盘算着可能发生的场景,以及应付这些场景的言词,一不留神,女孩便来了,是被车站的工作人员带来的。 工作人员见到我,先是一愣,我见他这副模样,立刻推理出他并没有见过屋里面的人。 “小彤啊!你这小丫头跑哪里去了?爸爸好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我强装焦急心痛,工作人员见我这般模样,立马认为我是一个“因焦急等待女儿而走出广播室的老父亲”。 “你家这丫头真淘气,听到广播,不来广播室找您,反而拼命往车站外面跑,这是怎么回事啊?”他说着,手指向胸口的保安标志,示意我他是负责门口安保的工作人员。 “这…”我一时语塞,也没想到女孩会向车站外跑,按理说,她应该是来广播室才对。 “一定是您打了孩子,这孩子和您闹别捏吧。”工作人员说。 我难为情地点点头,一副“确实是这样”的模样。 工作人员望望女孩,见她眼神中满是敌意,我猜他应该是更加确信了心中所想。但他也透过女孩的眼神,隐隐感到不安。 “您说您是他的父亲,有什么证据么?”工作人员这样说,但他很快意识到他这句话的不礼貌,连忙补充说,“不好意思,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什么事都保不准有个万一么,您说是么?” 我点头同意,手指滑过手机,翻到女孩的照片,说:“这下,你信了吧。” “对,是她。那我把孩子就交给您了。”他笑盈盈地将女孩推给我,显然他还没从刚才言语不当的内疚中解脱,他又将头转向女孩,说,“小妹妹,以后要乖乖听爸爸的话,不要乱跑喽。” 整个过程,女孩没有反抗,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这让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我拭了拭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看看怀表中的时间,刚好10分钟,妻子回来了。 “真有你的!”妻子小声赞扬道,纤秾的大拇指高高翘起。 我低声得意道:“那是~你以为你老公是谁啊?” 妻子满脸问号:“怎么办到的?” 我支起一只手,遮住她的耳朵,低语说:“我在门口拦住了这女孩,保安问我是不是她的父亲,还好我的手里有一张她的照片。” 妻子咧开了笑容,大拇指翘得更高了。 “也不知道她的父母发现没有。”妻子问。 我望了望四周,说“趁事情还没暴露,你我赶快坐火车离开。要是那保安进入了广播室,发现女孩的父母还在里面,你我就危险了。” 妻子点点头,拉着女孩向检票口走,边走边小声说:“这个女孩长得乖巧漂亮,能卖个好价钱…” 我肯定道:“确实,只不过这个女孩的性格…”我看了看她发空的双眼,丝毫没有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光亮。 我摇了摇头,说:“只不过她的性格太内向,不爱说话,真是可惜了…” “别灰心,女大十八变呢。”妻子安慰说,我微笑点点头。 不久之前,我们妻子二人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四处乱走,而从她无助的眼神分析,我知道她一定是和父母走散了。 于是,我于我的妻子下手了。出人意料的是,她很配合。 我们买了最早的火车票,想要尽快离开,以免她的父母发现。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是我们还是如愿以偿的进入了站台。 呜——呜——呜—— 火车来了,我和我的妻子刚要上车,却听见背后有人呼喊:“没错,就是他们!” 说话的人,就是刚才的保安,他身后还有一对夫妇。我看看了女孩的样子,和他们并不像。 “你们这些拐卖犯,跟我走!”保安很心急,气喘吁吁地来反扣我的手。 看来他已经进入过了广播室,又见到了女孩的父母,知道了真相。 可我并不打算就这样认输,我和妻子的眼神浅浅交汇了下,我示意她我要硬着头皮死磕,妻子微微点头,这是我们二人长久以来的默契。 “你凭什么说我是拐卖犯,他们说他们是小彤的父母,他们有证据吗?”我甩开保安的双手,一脸无赖地说。 对面那对夫妇被我一激,说话竟结巴起来,男人说:“你…你们不要强词夺理!我的女儿小彤,我…我最了解她了,你看…这是她的书包…这些都是她的衣服!”说着,他扯开自己的背包,里面全是女孩的衣服,只不过数量多的,不像是一个人能穿完。 我用鼻腔“哼”的一声表示蔑视,反客为主说:“就是你们两个拐跑我的女儿的吧?我找女儿找的好辛苦啊!我跟你们拼了!”说着我就要上手打人,被我妻子配合地拉开。 那对夫妇气红了脸,挺着脖子说:“你…你血口喷人!” 保安一下子也被弄糊涂了,出面调节道:“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这孩子不从这里呢么?问问孩子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保安尖了尖嗓子问:“小彤,他们谁是你的父母啊?” 女孩不说话,像是没听见。 保安有些尴尬,苦笑了下,用大人的语气严肃问道:“小彤,你快说,谁是你的父母!” 女孩一怔,茫然道:“我不叫小彤。”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从女孩嘴里会冒出这句话,踌躇间,却听得火车启动声响,紧接着就有广播传来—— “去往xx(地点)的t1350次列车还有一分钟就要出发,请乘客抓紧时间上车。” 广播里传来甜甜的女孩的声音,播报员应该是位年轻的姑娘。 我和妻子趁着众人还在发愣,一把掳过女孩,快步抢上火车。 保安眼疾手快,迅速拉住我的衣角,大声说:“你们谁都不能走!拐卖儿童是要判刑的,这事没弄清楚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我哪管他那没多,身后敏捷地就从他的大手中挣脱。 “你敢!”保安严厉道,“我们都已经看见了你们的模样!你们要真是拐卖犯,你们就算要跑,也会被警察抓住,反而不如现在把女孩交出来,还能减判一下刑罚!”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这句话说的也有道理,目光探探车内的妻子,发现她也和我一样没了主意。 “去往xx(地点)的t1350次列车马上出发,请乘客抓紧时间上车——”广播里甜美的声音不慌不忙地说—— “把女儿还给我——”车下的夫妇哭腔着说—— “你们现在下车还来得及——”车下的保安严厉地说—— 车门缓缓地闭合,我的心中反复地斗争着—— 下车——不下车—— 下车——不下车—— 下车——不下车——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本文不是分析我下没下车,而是分析其他因素。 我认为,大部分犯罪,以运筹帷幄,机关算尽的为少,以心生歹意,临时犯案的人居多。 自控力这种东西,其一是对欲望的合理约束,其二是对贪婪的自我鞭策。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恶魔,只不过这个恶魔是压制在我们潜意识中的情绪。而等到有一天我们若是带上了这个恶魔的面具,我们就不得以将恶魔的道路行走到底。 没有人会真正原谅一个犯了错的人,罪孽不可洗净,过错不能弥补。唯一能得到救赎的,或许只有向过去赎罪,向灵魂忏悔。 ps:(提示信息) 本文女孩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如果不是她天性内敛,就是她对生活早已失望透顶。 前篇答案:(第二十八) 其实那个惯犯是身穿警装的人。因为警察不会明目张胆地在凌晨巡逻,那会惊扰了小偷。而先入为主的思想让我误以为身穿警服的人就是警察。 我一直没见到有警察的身影是因为我们街区的警察都是便衣。 黑衣男子是便衣警察,他一再问我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就是在向我打听小偷的下落。而他所负责的区域就是我们街区,所以他会认识一头青黄毛的小混混。 三十 3月15日星期三天气晴 梦境名称:一个人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我的生活并不是缺谁不可,只不过有你在我身边,我会过得开心点。 可能是我上辈子作孽太深,这辈子需要偿还,我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孤独的命运。 我刚出生,母亲就死于难产。 3岁那年,父亲酗酒毙命,死于车祸。 之后我被送到家境比较富裕的姑姑家抚养。只不过姑姑家道中落,无力供应一个吃白饭的开销,我被撵回了祖父祖母那里。 祖父祖母看我可怜,辛辛苦苦养育了我十年,可他们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还没等把我抚养成人,就双双归天云游、驾鹤西去了。 我清晰地记得祖父临终前对我所说的话:“无常啊,你要记住,我们的不幸都与你无关,你千万不要自责,你要勇敢坚强地活下去,为了那些…爱你的人。” 祖父是含着笑咽气的,我在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却也感觉,他是想试图说服他自己。 不过祖父后半句话,深深地刻印在了我的心底——活下去,为了那些爱我的人。 祖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已经上了初中,也有能力干一些简单的杂活,勉强养活自己。 可我的心里却像是滋长而起某种芥蒂,不敢与旁人交流,生怕自己的命运会牵累别人。 偏偏有人不信邪,主动接近我。 当然,我也很感激他的接近,毕竟“朋友”这种关系,对我而言,太过陌生与憧憬。 之后,他意外受伤了,听别人说,是教室2楼的玻璃窗松动了,砸在了他的头上。像这种不可思议的倒霉经历,对于听到这件事的人来说,真算得上是天方夜谭。 后来他隐约臆测到了原因,主动疏远了我,我也很庆幸他的离开,亦如庆幸他当初的到来。 日子过得很快,毕竟千篇一律的生活,更容易消磨时光。 我成年了,步入了大学。 身边开始出现相互怜爱的情侣,我视而不见,心里却有些发痒。 直到后来,她出现了。 我们的相遇很简单,午后,暖阳,足球场。 “同学,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什么?” 显然,坐在观众席发了一天呆的我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才给她答复:“看云。” 她一愣,然后嘴角转瞬扬起甜美的笑。 很明显,她意识到了自己结识了一个有趣的男生。 率先搭讪的人是她,率先动情的人却是我。 我们在一起了,我怀着侥幸的心理与她相处,祈祷命运不会将我们责罚。 之后的时光很甜蜜,也很美妙。我甚至怀疑过这段时光是否真实。 出人意料的是,女孩一直没有发生意外,就像我本来就知道她会发生意外似得。 这样的日子过了四年,四年,一个轮回。 毕业那天,她向我提出分手,理由是她爱上别人了。 她知道我是一个不懂拒绝,甚至是不会拒绝的男人。尤其是这样的理由,更会让我哑口无言。 我欣然接受,并为她安全的离开感到由衷的欣慰。 我看见她纤细的背影模糊在我极力遏制的泪水里。 她没有回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一年之后,我从那个我潜水多年的大学校友群里,听闻到了她病故死亡的噩耗。 校友纷纷表示惋叹,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患上了癌症,刚毕业不久就匆匆死去,听说死前还掉光了头发,样子丑极了。 是的,她为了将自己最漂亮的样子留在我的脑海,一个人孤独地选择离开,默默地迎接死亡。 于是在分别那天,我未曾看到她是否流泪,也难以想象,她的心里究竟淌了多少血。 我前去吊唁,被她的母亲拒之门外,理由是“前来吊唁的人太多,屋里已经没有空间。” 多么直白,多么苍白。 我手中的白玫瑰坠落,葬在了她家后院一株老槐树下,无人知晓。 我的生活并不是缺谁不可,只不过有你在我身边,我会过得开心点。 日子过得很快,毕竟千篇一律的生活,更容易消磨时光。 若干年后,一个女孩出现了,有着和“她”同样的样貌。 再次遇见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事实告诉我,女孩并不是她。 女孩笑得很含蓄,不像她那样苦涩。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之前的笑容都埋藏着苦涩。 我和女孩在一起了,并不是谁追的谁,而是那种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就像命中注定的一样。 我与女孩结婚,女孩变成了我的妻子。 妻子为我生了个女儿。 女儿很可爱,笑的时候会有两个酒窝,但我没有。 妻子在婚后就变了一个人似得,开始夜不归宿,开始挥霍无度,开始骄奢淫逸。 我置之不理,或者说,我更愿意她这样—— 多年以来,我终于总结出一个道理,不论是我爱的人,还是爱我的人,只要彼此一旦产生感情,我就会毫无征兆的克死对方。 于是,和一个互不相爱的女人生活,才是维持彼此正常生存的最好状态。 但谁的心脏不是肉长的呢。看着妻子颓废的状态,我也是心疼,尤其是对方长了一张我深爱着的脸。 但我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时刻提醒自己——你不能爱她,那样会害了她。 矛盾终于爆发了,是在一个她喝的烂醉的夜晚。 家里的家具被她摔了个粉碎,尤其是那件青花瓷器,曾经是我的最爱。 她哽咽着大骂:“你真的不爱我!” 我不说话,只顾清扫地上的玻璃碎片,碎片相互撞击,传出清脆的唦唦声响。 她的骂声变成诉求:“你真的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自顾自地说话,我相信我的背景足以代表我沉默的语言。 她哭着说:“你害死了我的姐姐,我是你大学女友的妹妹啊!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你,让你死心塌地的爱上我,我再放纵无度地作践自己,让你心疼…你知不知道,女儿不是你的!是我在外面偷汉子生的!你知不知道,家里的存款都被我花完了,我欠下一大笔债!你知不知道,我是在利用你,是在报复你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 我的背影与她相对,她看不见我的表情。 两人沉默了很久,唦唦的玻璃碰撞声音不再有。 空气静得吓人,然后,她细弱蚊音的声音从静谧的空气中飘散传来:“你知不知道…我…我已经爱上你了…” “哼哼…”她自嘲苦涩道,“我想作践自己报复你的时候,你无动于衷。等我不想报复你,真正爱上你,想和你一起好好过一辈子的时候,便也意味着我未来不久的死亡。想必我的死便是对你最好的报复吧,命运戏人,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我终于明白,妻子是爱我的。那个报以恶意复仇的勇敢女子,却被冷漠无言的采花大盗偷走了心,一颗真心相爱的心。 妻子的葬礼上,女儿穿着整齐的黑色孝服。显然从她那张迷茫的小脸上,并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毕竟“死亡”这个词语,对一个刚刚识字的小女孩,意味着太多。 一个星期之后,一个男人如期而来,是我从妻子的通讯录里发现这个人的,以前我并不翻看她的手机,只不过这一次,我非见这个男人不可。 我指了指手中的dna证明,又指了指远处摆弄着芭比娃娃的女儿,心里想:“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没有记事,真是…真是太好了。” 那男人一脸尴尬,显然有种做贼心虚的嘴脸,而我从他扭捏的表情中,看得出他有一种“***并不想负责”的复杂情绪。 男人害羞地笑了,露出两个酒窝。 “我会资助这个孩子成长所需的一切费用,但我有个条件…”我歪了歪脖子,眼睛看向他的鞋子,有些脏。 他眼睛通圆,仿佛还在揣摩我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就是永远不要告诉这个孩子我的存在,永远…” 男人的眼睛瞪得更厉害了,长大的嘴巴好像在说:“可不思议。” 女儿离开的时候,我骗她说爸爸今天忙,这位叔叔带你出去玩。 女儿没有怀疑,走出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向我挥手告别:“爸爸再见!”那是我教她的礼貌用词。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心里猛地一酸,紧接着就是鼻子,泪腺—— “慢着!”我开口说道。 看着两人疑惑着的脸。 放女儿走——把她留下—— 放女儿走——把她留下—— 放女儿走——把她留下——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本来今天构思好了另外一个故事,却在傍晚回家的道路上看到一个云游僧人,目光朴素,却与整个大都市格格不入。 我心中一凛,就想写一篇孤独的故事。 总结性的话只说一句吧,那就是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罢,只要是适合自己的生活,过得舒服,就是绝佳的生活状态。没有必要羡慕别人成双成对,也没有必要自怨自艾,我始终相信金庸大侠的那句话——“各有姻缘莫羡人”,想必这句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ps: 这篇几乎没有推理元素,就是虐虐心吧。(也有一点推理呦) 前篇答案(第二十九) 其实两对夫妇都是拐卖犯,女孩从第一对拐卖犯手中挣脱,又被我诱拐。所以女孩会拼命往车站外跑,而不是去往广播室。 三十一 3月16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乞丐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穿过交错的天桥,深入不见光亮的地下通道——那是一座城市最阴暗的地方,就像房间里永远不易打扫到的边角一样。 我透过乌黑的镜片,寻找我要找的人——一个深情歌唱的流浪歌手,脚底摆放一个打开着的吉他盒子,里面称满了褶皱的散钱;一个贩卖内衣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眼无亮光,整个人邋遢得就像他面前沾满灰尘的内衣;视野的末端是一个发正在传单的年轻人,他眼神机敏注视着四方,就好像他手里散发的是某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 只不过很可惜,他们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而之所以戴墨镜,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表情,这幅打扮,会让我显得很神秘。 穿过寒风倒灌,阴冷潮湿的地下通道,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发现了我的目标——一个正值壮年的乞丐,一个虽被生活所迫,眼神里仍流露着傲骨的乞丐。 我走上前去,看到他面前摆放着一个破了缺口的瓷碗。他瞥了我一眼,然后眼睛转瞬便看向别方,好似我的到来与他无关。他那桀骜的眼神仿佛在说:“投不投钱随你,投多少钱随你。” 我微笑着将手指深入他的破碗,轻轻地拨弄起来,硬币打在瓷碗边缘,发出“叮铛”的清脆声响,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斜眼睥睨,“哼”了一声,问:“你干什么?”语气中隐藏着不满的愤怒。 我轻轻说:“最大面值是一元的硬币啊…”当然里面也有不少纸币,不过硬币在这个时代更容易被人们忽视,往往便成了施舍乞丐,借以散播爱心的绝佳物品。 当然,硬币本身并没什么不菲的价值,将它施于乞丐的人也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乞丐说:“先生,请您尊重我。” 显然我这个举动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假若我再继续下去,接下来迎接我的就会是愤怒的拳头。 “抱歉,我刚才算命,算命先生说让我行善积德,便会有好运相报。”我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摸向口袋里的钱包。 乞丐将信将疑地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像是在看向一个异类,或者说是同类。 我抽出一张10元的钞票,轻轻放入他的瓷碗里,并用几枚硬币盖住,以防它被吹飞。 乞丐没有谢我,或许在他眼里,不道谢是理所应当。 我带着微笑离开,眼神所表露出的情绪被隐藏在了乌黑的墨镜片里。 第二天,我又来到了这个乞丐面前,他那十元钱并没有花,周围的一元倒是少了不少。仿佛这十元的存在,影响到了那些决心施舍一元钱人的微妙心理,让他们在思维挣扎的最后一刹那选择了放弃。 当然,乞丐也许并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些或许只是他看在眼里的世态炎凉罢了。 我走到他面前,双手合十,鞠了一躬。他吃了一惊,急忙起身还礼,向我鞠躬,之后他有些坐立不安,仿佛是他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鞠躬。 我看到他的动作,再一次露出微笑。 我说:“算命先生说的没错,昨天我向你捐了10元钱,结果我买彩票中了1000元啊!” 乞丐“哦”了一声,语气有些不确定,显然他还在怀疑面前这个男子是否在将他戏弄。 不过我很快打消了他的顾忌,我又向他的碗里投递了50元钞票,他的眼神从疑惑转为惊喜。 “希望老天保佑,再让我发一次财!”我转身离开,让他尽量以为我这句话是对上天所说,而不是对他。 第三天,我再次去看他的时候,他换了一个新碗,碗的边缘没有裂,里面却没了10元以及50元的钞票。 “今天的收获不错么!”我望着碗里满满的一元硬币说。 “托您的福,确实比昨天好多了。”他的语气变得客气,目光也不是抵触。 显然,他对我已经有所期待。 当然,我也会不负所望。 100元的红票子。落入他的碗中。 他脸上鼓起了笑容,但立马平复下去,一副“意料之内”的样子。 “昨天啊,我们银行来了一个大客户,这笔买卖被我谈成了,公司决定奖励我,给了我一大笔钱。”我不自觉地点头说道。 乞丐眼神泛出微微的光:“您在银行工作?”当然,他也知道,直接问我拿了多少钱是不礼貌的,所以先从基础话题聊起。 “对,对面那家。”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远眺,嘴里低声称赞地说:“真是家大银行啊。” 呤——呤——呤—— 我的,电话响了,我和他说是我的客户,他微笑着点点头。 打完电话时,他还在原地恭敬地站着,不像第一天似的随意。 我看了看手表,指了指银行,示意他我要上班了,他说:“您慢走。”那语气似乎是在说“欢迎您明天再来。” 正如他意料之中,翌日,我又来了。 我刚现身在地下通道的出口,便看到他站立在原地笑颜相迎,显然他已经恭候多时。 我走近看,碗里的硬币不再有。 不,确切的说是,我并没有找到他行乞所用的碗,不知道那个新买的碗被他藏在了何处。 我掏出一沓红色钞票,大约有20来张的样子,塞入他的手中,他倒也不拒绝,笑声问:“今天赚了什么?” “我被提升为我们银行行长了,下周就要上任了,我相信,这都是你的功劳。”我说。 “怎么敢呢。”他玩笑着说,但我丝毫不怀疑他的内心已经肯定了这个事实——我的好运全是拜他所赐。 “您什么时候走呢?”他说。他可能是关心我施舍他金钱的次数。 “我七天之后离开。”我笑着回答。 “那真是遗憾啊…工作很忙吗?”他问。 “当然了,每次银行就只有我一个人加班到11点。”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之后我们二人畅谈了很久,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乞丐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谈到最后,竟和我称兄道弟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要离开了。”我说。 乞丐看了看表,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手表,而我知道的是,他已经对银行的工作时间了如指掌了,尤其是在傍晚时分,银行行长会独自加班到11点这件事情。 之后的七天,我没有再给乞丐任何钱。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出现。 我身在远处的天桥,用望远镜监视乞丐的行动,而我的这个举动,充其量会被旁人误以为勘探地形的地质学家,或者心理变态的偷窥狂魔。 我没给乞丐金钱的第一天,他恭恭敬敬地等了我一个整天。 第二天,他又恭恭敬敬地等了我一个整天。 第三天,他不再恭敬地站立,恢复以前似的半蹲在地上。不过看到体形接近我的人出现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起身站立。 第四天,他翻出那个新碗,恢复起平常的作业。只不过施舍的人并不多,人们仿佛已经忘了曾经在这个地方,还生活着一个乞丐。 第五天,乞丐不再乞讨,有时摇摆不定,有时坐立不安,而更多时候却是在捶胸顿足地自怨自艾。人们不再给他金钱,他自己也好似不再稀罕。 第六天,乞丐发了一天的呆,我觉得,他想了很多。 第七天,乞丐买了一把刀,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此处情节为读者脑补片段) 22:00。我终于完成了我的计划,兴奋之余,我并没有忘记收尾计划,我熟练而又期待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先生么,xxx银行发生抢劫案,劫匪还在银行中,请您快来!”我说。 22:10分,我看见乞丐手握着尖刀,徘徊在银行门前,摇摆不定。 这个时间点,这条街道是没有人的。这个时间点,银行的其他员工都已经下班了吧。我猜他是这样想。 乞丐犹豫了很久,终于悄悄走进了银行。 银行的门没有锁——银行工作室的大门也是敞开的——工作室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保险柜的门是打开着的——里面没有钱——警报装置突然响起——然后工作室的门被反锁—— 好了,这些就是我脑海中乞丐应该看到的景象。 我准备抽身离开,毕竟带着这么多家伙事,行动起来并不方便。 就在这时,街道传来阵阵的警笛声。 “见鬼。”比我预期的时间早来了10分钟。 我只好将家伙事藏在一个垃圾桶里,我相信没人看到我这样做。 我若无其事地信步走开,却被一名赶来的警察叫住—— “同志,刚刚报警的人是不是你?”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笑着回答: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无常解析: 欲望是无限的,是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 得到的越多,野心就越大。 亦如小时候得到一张稍微暴露点的异性照片,或者读到一小段露骨的文字就会激动得脸红心跳,忍不住视若珍宝地多看两眼的我们,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怎样不能满足的模样。 只不过可想而知的是,一张照片,或者是一段文字,再也不会激起我们心中的波澜罢了。 ps:(提示信息) 如果对方的动作都是在我的暗自引导下进行的呢。 前篇答案:(第三十) 我是不爱妻子的,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得到她的肉体。某种意义上解释,我是一个渣男。 三十二 3月17日星期五天气晴 梦境名称:毒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我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嗯,他走了30分钟了,差不多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我的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忐忑。 “夹着尾巴逃跑”?或许这形容我目前状态最贴切的词语。 我钻入一条漆黑的小巷,巷子里的路路灯因常年的运作未经维修而变得昏黄。 通常在这个时间点,巷子里是没有其他人的。前阵子新装不久的监控器也出现了故障,这样的巷子,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突然,我听见一声求救。 与其说是求救,倒不如说是呻吟。那声音不大,但却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我狠了狠心,念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快了脚步。 没想到那呻吟穷追不舍,倒也不知是我渐行渐远,还是那声音愈发的飘茫,总之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小。而我反复挣扎的内心却在声音几乎消散的霎那,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回了头。 “该死,你真不是做坏人的料。”我心想。 引入眼帘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很明显,他被车撞了,伤得不轻,气息奄奄,命悬一线。 晦气的是,那男人见到我,恰好断了气。也让我手中按下的“120”改成了“110”。 “喂,您好——xx(地点)发生了一起交通意外,伤者已经死亡。” “司机呢?” 很明显他在问肇事司机。 “逃逸了。”我说。 “你是谁?” “…一个路人罢了。” 深夜,警察局。 虽然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但冥冥之中,我总觉下一次我会以不同的身份再次光临。 警察盘问了我许多问题,但他们发现我提供的信息太少。 就在他们准备放我回去的时候,一位年轻的警官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线索。 “什么?你说死者的钱包不在了?” “千真万确。”年轻警官说。 疑惑的表情挂满了在座众人的脸上——既然是交通意外,凶手就不可能偷取死者的钱包,除非—— “除非肇事司机逃逸后,又有其他人来到了现场,取走了死者的钱包!”年轻警官说。 其他众人点点头。当然,包括我在内。 “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么?” “我们经过分析死者的血液,发现他死前食用过大量毒品。” “毒品?”其他警官脸上浮现出异样的表情,但紧接着这困顿的表情便化作释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死者会死在漆黑的小巷,服用毒品的他产生了幻觉,也便看不清来往的车辆,更不知道会去避让。 只不过死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条小巷,却是不为人知。 警方通知我回家。等下一次通知我问话的时候,案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拿走死者钱包的人找到了——警方顺着毒品这条线摸索,真叫他们找到了一个名为“阿楠”的男人。 阿楠有过吸毒的前科,他会被捕,完全是因为有目击者称,他使用了死者生前所用的钱包。恰恰是在死者身亡的那条小巷不远,就像阿楠怕自己拿走了死者钱包这件事情不会被别人发现似的。 我到警局的时候,阿楠已经接受询问很久。 被问及到他为什么会有死者钱包这个问题之时,阿楠只说是他见财心生歹意所为,而死者并不是死于他手。 警方对他的供词也表示认同,并问他是否记得在深巷中有什么可疑的车辆。他说案发之前,他曾见过一辆纯白色的小轿车停在巷子的入口,案发这之后那辆车就不见了,他向警方说,那辆车的车牌号码是2567。 “那么漆黑的夜晚居然会这么准确地记住车牌号码,真是难得。”我想。 警方向我询问是否认识阿楠,我回答:“不认识。” 阿楠也同样表示不认识我,只不过他虽然被证明不是肇事逃逸的司机,但仍因为偷走死者的钱包被警方拘留了数日。 数日之后,案情取得巨大进展,白色轿车的主人找到了。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身在别的城市,显然有种畏罪潜逃的样子。 而事实或许真是如此。 白色小轿车的主人名叫阿兵,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当然这是因为我们彼此之间知道对方的某种秘密,就好比案发当夜我们两人的那笔生意… 阿兵对如何撞死被害者,如何开车逃逸,如何畏罪潜逃的事实供认不讳。 只不过阿兵提及到,撞死死者是自己的小轿车刹车突然失灵,而那名死者却是躺在地上不肯避让,才会酿成惨案。 当然,警方并没有相信阿兵的话。毕竟,谁会相信一个极力为自己辩解的杀人凶手呢。 案件就这样结束了?我想是的,我也很庆幸,阿兵没有吐露我和他的关系。 但后来我知道,那是我高兴太早。 警方在阿兵的家中搜查到了大量毒品,又在他的通讯录中,找到了我的名字,我被再次传令到警察局。 “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会走进那条小巷!” 警方的询问一改往日的温和,强硬的语气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我不打自招。 我是一个贩毒者,案发当日,正是我和阿兵毒品交易那天。 我是卖家,阿兵是毒品中介人,我不知道我的买家是谁,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是这个行业的规则。 交易完成后,我和阿兵约定交错30分钟出发,避免他人的怀疑,尽量走些深巷小道,以免暴露身份。 我走的时候刚好距离阿兵离开30分钟,然后我遇到了那个该死的死者。 “真是该死!”我心中怒骂,“当初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的善良反而害了我自己!妈的!” 沉重的手铐,牢固的铁门,我的监狱生涯开始了。 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有今天,是因为我的善良么?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想,不单单会是如此。 “有人来看你了,无常。”狱警说,紧跟着就是一个人的出现。我认得这个人,第二次问话的时候,这个人恰好也在场,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个人应该叫阿楠,看他骨瘦如柴的样子,也真有几分瘾君子的风范。 “怎么样,老朋友?”阿楠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问。 阿楠沉闷地笑,像是不怀好意:“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这么多单生意,我可要好好谢谢你。” “你是…”我双眼从上到下又扫视了他一遍,“是你!” “没错,是我。” 我点点头:“原来我这么多次交易的买家都是你…” 他也点点头:“不错。” 我微微抬起头,下巴指着他,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沉下眉,似在得意的笑:“没有你的日子…我好寂寞啊…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分明是俏情话,只不过从一个猥琐的中年大叔嘴中说出,会让人的耳朵感到很不舒服。 “时间到了。”狱警说。 阿楠挥挥手,像是向我告别。 我不自主地叹了一口气,还没有从多管闲事的怪圈中走出。 心里在想:“要是我不救他就好了…要是没听见他的呻吟就好了…” 呻吟? 在我脑中想到这个词语的下一瞬间,后背结霜般攀上满背的冷汗,我感到一阵发于心底的凉意。 如果我能听到死者的呻吟,就证明死者在遇到我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也就证明死者并不是在遭到车祸后直接丧命,而是长时间无人救助,失血过多而死。 那恰巧也就证明… 证明阿楠在拿走死者钱包的时候,死者还是活着的,阿楠是见死不救。 他为什么会见死不救? 莫非这不是场意外,而是某人可以谋划的凶杀案? 我望着视野末端接近黑暗的模糊背景。脑中的想法却又动摇起来,“真的会有这种人吗?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我想。 “等等,狱警同志!”我说。 他回过头:“怎么了?” 留下阿楠——让他走—— 留下阿楠——让他走—— 留下阿楠——让他走——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恶有恶报,不一定是在哪一瞬间因做错了某件事,而招致的自食恶果。而是从最开始做恶事的那一霎那,就注定了悲惨的结局。 “业报”这个词,不一定是命运给予我们的责罚,更多时候是我们自己给予自己的苦难。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什么样的人,一个做尽坏事的人不可能存念着一颗菩萨的心。当恶念存在的时候,其本身就已经被恶意同化。对于恶的因果缘报,不一定是以恶报恶,因为恶本身的存在就是被否定的,被孤立的,被世人鄙弃的。所以恶不论如何伪装,在它露出爪牙的那一瞬,它就已经被判定不幸的结局。 所以,审判善恶的不是命运,是你自己。只不过善恶之人的尺度不同,衡量善恶的标准也不一样。在恶人眼里,只要没遭受世人的责罚,就不是恶报;而在善人眼中,恶人的存在就是可悲的,“成为一个恶人”,或许便是对恶人最恶毒的责罚。 ps:(提示信息) 文章最后已经说明答案,其实读者可以臆测犯案过程。 前篇答案:(第三十一) 我密谋抢劫一家银行,但想找一个替罪羊。 我对银行的作息时间,银行结构了如指掌,制定了一套详细周密的犯案计划。 我给乞丐施舍钱,一是让他对我产生依赖,二是让他对我产生憧憬,三是让他产生“我的好运是拜他所赐”的心理,四是不断地与他攀谈,让他明白我是“银行的员工”以及“银行的作息时间”这个事实。 我通过对乞丐细微动作的分析,来判断乞丐可用性的程度。 我停止给乞丐施舍,乞丐既然得到过数千元,几块钱的硬币自然瞧不上眼,他乞丐的职业也做不下去。而乞丐产生“大恩如大仇”的扭曲心理,对我的“恩”记作“仇”。 乞丐决心杀掉我,因为他知道每天夜里银行只有我一个人。 我在乞丐来到银行钱动手,按照计划洗劫了银行,再让乞丐乘虚而入,将其围困,让警方认为乞丐是偷盗者。 综上,如是。 三十三 3月18日星期六天气阴天 梦境名称:凶宅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你看那条新闻了么?”贾宇问我。 贾宇是我的朋友,只不过有段时间不联系了,今天突然到我家,也不知目的为何。 “哪条新闻?”我说。 他莞尔一笑,说:“就是有关郊区那座凶宅的新闻。” “那个啊…”我向上翻了翻眼睛,然后今天早上看的那条“凶宅死人案件”的新闻汇入我的脑海,“你指的是又有人死在那个凶宅里面了吧。” “没错。”他肯定道。 “这是第几个人了。”我问。 他微微颦眉,答:“记不太清了,第八个了吧。” 我心中一凛,低语说:“第八个了啊…已经有八个人死在那个凶宅了啊。” 他说:“怎样,你不是怕了吧。” 我坦然一笑:“我会怕?怎么可能。” 他撇了撇脑袋,故作神秘说:“你有没有看过恐怖片“咒怨”,莫非那家凶宅和咒怨里的房子一样,都真的有鬼?” 我用鼻音发出“哼”的腔调,以表不屑:“别瞎想了,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鬼?” 他抬起手掌摸了摸下巴尖端冒出的胡茬:“那就怪了…那家凶宅怎么会死这么多人呢?” 我耸耸肩:“不知道,管他呢,与我无关。” “就算是有关曦语,你也不放在心上么?” 曦语?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咯噔下。我发觉的脸部肌肉有些变僵,但我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是发于自然:“曦语…你女朋友怎么了?” “死了。” “死了!?” “没错。”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在自我肯定他这句话的正确性。 “曦语死了,死在那家凶宅里面,警方为了封锁消息,没向外界公开死者的姓名。”他补充道。 我的心脏怦跳,但我尽量让表情保持平静:“她啊…我好久没联系她了…死了…真是遗憾啊。” “遗憾?” 我不回答,只顾无奈的苦笑。 贾宇、曦语都是我的大学“灵异部”的好友。 我们灵异部共有十人,专门去寻找解谜一些灵异现象。 曦语是我的前女友,与我分手后,和贾宇走到了一起。 出于某种隔阂,毕业之后我便再也没联系过她,包括其他九人在内。那段时光总给我一种灰色记忆的感觉。 但这次猛然听到曦语死亡的消息,我心中莫名挣扎绞痛起来,或许是我对这个名为曦语女人,还报以着某种并不单纯的非分的情感。 而身为灵异爱好者,她去凶宅探险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她会葬身于此,却是令我不惑。 莫非… “我要去调查曦语的死因。”贾宇语气坚定的表明目的。 我撇撇嘴,发出“啧啧”的声响:“你的意思是…” 他说:“我想要你的帮忙…不管是灵异方面,还是推理能力,你都是一把好手。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出曦语死亡的真正原因,不管杀死她的是人还是…” “我答应你。”我觉得我在这一刻没有必要做出可以伪装的表情,坦然相向的我,却无意间瞥到对方好似正中其下怀的迷之微笑。 傍晚,深夜,穿过警方设置的隔离带,我们潜入郊区外的凶宅。 之所以选择深夜,是因为白天这个凶宅有人看守,防止好奇者的进入。而到了晚上,这里的安保人员就不再看守房屋,甚至不敢接近它。它单是站在那里,就时刻散发着危险的恐怖。 吱悠~ 门开了,打开手电,我们二人走入屋内。 木质的地板湿腻腻的,踩在脚下,有些粘脚,每走有一步,都会发出“滋滋”的声响。 寂寥的客厅在青光的手电光亮下映得有些瘆人,当我手中的光束掠过客厅的大红色沙发时,心中隐隐泛起某种不安,脑中随之联想起某些片段。 我咽了一口口水,脑中想起,十年前在这座凶宅发生了几起命案,夫妻二人以及他们的女儿便死于这座凶宅。 而凶手的身份一直是一个谜,凶手作案的手法异常高明,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作案痕迹,以至于这个案子搁置了十多年,仍未告破,并最终成了一宗悬案。 还有传闻说,这家的女儿就是死在这座沙发上。当时她被玷污了身体,一丝不挂,身上流淌的血液比大红色的沙发还要鲜艳。更有流言说,按照这个死法,死者会化成厉鬼,永不超生,阴魂不散。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咔。” 是相机拍照的声音,闪光灯猝地一闪,将漆黑的的房间照亮得通透。 只不过那也只有一瞬间罢了。 贾宇手指向大红色沙发,说:“曦语就是死在这个地方,听说她死的很惨。” 我用手电的光束将沙发照亮,果然鲜红的部分有些黑渍,就像血液未经擦拭而凝结一样。 “你不会忘带照相机了吧?”贾宇说。 我尴尬地笑了笑,自我解嘲道:“好久不搞灵异研究,都不专业了。还好我带了手机。” 贾宇点点头,再向卧室走去,仿佛这座大红沙发并不足以勾起他的兴趣,他需要寻找某种更为新鲜的刺激。 我也开始拍摄照片,只不过手机里的照片和现实中的景物毫无二致,并没有什么灵异现象发生。 我已经将凶宅的各个角落拍摄完毕,正在分析照片的时候,却听见走在我前面的贾宇幽幽地说道:“你们…你们曾经来过这里吧。” “啪”我手中的手机坠落,我确实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 “来过…吧。”我突然想要撒谎,但他锐利的目光好似在向我宣告着撒谎后果的严重性。 “来过。”我低着声音说。 “嗯,那样最好不过了。”贾宇点点头,目光也变得温和许多。似乎他只是要确认我之前是否来过这里。 我拾起地上的手机,打开照相功能,照了一张照片,想要检测我的手机是否摔坏。 “真见鬼,怎么是自拍模式。” 原来手机坠落的瞬间,手指不小心触碰了旋转摄像头,手机调整成了自拍模式。 而就在我准备删除这张照片的下一秒,我的世界观得到彻底的颠覆。 照片中,我的背后站立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孩,低沉着头,衣服似被别人撕烂。 “还有传闻说,这家的女儿就是死在这座沙发上。当时她被玷污了身体,一丝不挂,身上流淌的血液比大红色的沙发还要鲜艳。更有流言说,按照这个死法,死者会化成厉鬼,永不超生,阴魂不散。” 啊!我吓得急忙扔掉了手机,后知后觉的恐惧慢慢侵占了我的大脑,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头皮迅猛袭到了脚趾间,就如触电一样。 我的脑袋一瞬间空掉了,感觉不到自己的身心跳,自己的呼吸。我唯一能感觉得到的,就是手脚冰冷的温度。 我颤抖着身体,缓缓扭动起脖颈,骨质关节因久未活动,发出“咔咔”的脆响。 身后,空无一物。 “怎么了无常?大呼小叫的。” 我抿了抿发干的嘴巴:“没什么…” “害怕了?哈哈,你还真是个胆小鬼。” 我不否认,若是换做平常,我定会反驳。 贾宇大惑不解,但也索然乏味,自行走向厨房,继续勘察。 而我这才意识到,这座凶宅真的有鬼,而且这只鬼,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可她为什么要跟踪我呢? 尽管手指已经不听使唤,但我还是努力着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用自拍模式拍照下身后连续的照片—— 现在的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不,是从我第一次进入这座凶宅的时候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那是大学的时候,我们9人瞒着贾宇来到这里探险,与其说是探险,倒不如说是破案。 我莫名地感到身心愉悦,仿佛自己正在做一种奇妙的事情,是超出人类世界的范畴,是超越人类已有的认知,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人会做的事情,这种感觉,让我如坠幻境,腾如云端。 我的身体由冰冷转向滚烫,我甚至能感觉到我身体每一寸毛孔的张开,大口大口向外喘着粗气。 我轻轻拨动手指,翻动照片。 照片中的女鬼逐渐离我远去,像是在向我引路般,走到了屋子的黑暗边缘。 我跟了过去,黑暗的里端是一面敞开着的衣柜,衣柜上端的木板掀起。我穿了过去,进入了屋子天花板上的暗阁。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脚步声,是来源于“天花板”这一层次的地面。 脚步声越走越远,我跟着脚步声前进,天花板上的地面湿漉漉,滑腻腻的,有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 暗阁的里端,是一面敞开着的天窗,天窗的洞口很小,成年人根本无法穿过,不过十几岁的孩童或许能够穿越。 就在这时,身后天花板上传来“咚咚”的声响,几乎是用跑来的速度赶来。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天窗上面突然“唦唦”地显现出鲜血色的文字,映着幽冥的月光,显得格外清晰。 那文字是——“有危险,快跑!” 身后的脚步声停止,眼前的文字随之消失。 “哈——呼哈——无常——你在这里干嘛——”说话的人喘着粗气,是贾宇。 我侧目瞥了瞥天窗的玻璃——洁净如初,未着一字。 贾宇伸出手来:“跟我下楼吧,这里不安全。” 我又回头瞅了瞅那天窗,仍是未留一字。 我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和他走——不和他走—— 和他走——不和他走—— 和他走——不和他走—— 哼——哼——哼——(冷笑的声音) 无常解析: 我觉得仙剑系列是一个颠覆观点的游戏,传统意义上,妖魔鬼怪一说是黑白分明的。即人是绝对的正义,妖魔是绝对的邪恶。 但仙剑给了我们不同的角度,以妖的视角看人,或者是鬼的视角看人,它们不一定是恶意相向,在它们眼里,人类本身也谈不上正义。 或许只有那些丑陋的内心,才会真正的被人所忌惮与恐惧。毕竟虚无缥缈的假想敌,终究敌不过眼前的罪恶现实,我们所要设防的,永远应该是心怀鬼胎的人类。 ps:(提示信息) 窗口只能未成年人穿过。 前篇答案:(三十二) 阿楠设计了这一切。 阿楠让被害人吸食就有麻醉功能的毒品,并将他安排着巷子中央。 阿楠破坏了阿兵轿车的刹车装置。 阿楠拿走被害者钱包是故意让警方找到自己,自己便也可以提供有关阿兵的信息。 阿楠确实是见死不救。 我的出现是在阿楠的意料之外,因为按阿楠的想法,发现尸体的会是个毫不相干的人。 阿楠并不知道我出现时被害者的生死状态,所以这是他最忌惮的地方。 三十四 3月19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优等生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听说李飞又考了年级第一哎。” “真厉害,像他这么帅,学习成绩又好,又有家教的优秀的男生,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呀。” “会不会是我这一种…” “你?别开玩笑了。” “哈哈哈。” 我突然被几个女孩的尖笑声吵醒,浑浑噩噩地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是课间休息了,看来我已经整整睡了一节课。 我伸了个懒腰,也在驱赶耳朵里出现的烦人名字。面前几女孩的笑声戛然而止,小声议论着什么,躲去了远方。 我将双脚架上课桌,身体斜靠着椅子向后倾仰,点燃一根香烟,享受这一刻的惬意。 我目光直视前方,那个女生口中优越的男生,他坐姿端正,衣衫整洁,谈笑举止都不失风度,一副典型的绅士摸样。 我的喉腔突然产生某种厌恶,我用手指夹起嘴中叼着的烟头,狠狠地朝着课桌表面按了下去,用力来回旋转,灼烧出一圈黑斑,我使劲咳了两声,向地面啐出一口浓痰。 我的咳嗽声引起了那个优越的男生注意,他转过侧面脑袋,用眼睛的余光向后瞥了一眼,然后缓缓地转回头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那是轻蔑的眼神,我再熟悉不过。 呤呤呤,上课铃响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该睡觉了,闭上眼睛,老师催眠般的讲课声跟着响起。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放学,而我故意比平常离开的时间还要晚,是因为我要等某些人。 咚咚,我身侧的玻璃被人敲响,我向窗外望去,见到三个人,其中一人用手指了指前方,示意我出去。 “家伙事都带了么?”我问。 “带齐了。无常大哥。” 我点点头,打了一个哈欠:“那小子现在在哪里?” “他在自习室学习。” “切,为了这件事,我还要等他,真是耽误老子时间。走,咱们先吃碗面去。”我向身旁的三个手下说。 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小餐馆,生意超火,平常都是人满为患,尤其是在放学的这个时间点,更是挤不上位置,往往要等半个钟头才能找到合适的座位。 “起开!麻利的,给我们大哥让座。” 其中一名手下向着座位上瘦弱的学生说道,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配合的起身离开,我毫不客气的坐下身来,要了一牛肉碗面。 吃饱过后,我们算准时间,回到自习室,李飞刚好从教室出来,我们四人悄悄跟了上去。 其时正直深秋,天已黑了下来,秋风袭到人的后背,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我拉高了自己的衣领,并戴上了口罩。 李飞钻进一个暗巷,进入之前,还左右环顾。我知道他并没观察到我们,我也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喵。” 眼前的李飞正在喂猫,是那种纯黑色的猫。 “搞什么,原来他在喂猫。”声旁的手下小声的说。 我把手指放在唇心,示意他不要说话。手指再转瞬指向前方,暗示大家动手。 按照计划,我的手下用麻袋罩住他的身体,我身手矫健地欺身上去,抄起棍棒,就是一顿血搂。 我将自己长久以来积攒的怨念全部发泄到他优越的身体,暴揍他一顿之后,我感到心满意足。 我喘着粗气指挥着手下离开,却也不禁纳闷,整个过程,他一声不吭,甚至不会喊痛,这到底… 我开始担心,只要不打死他就好了。 第二天我去上学。 李飞没有来,听花痴女生们的议论,李飞似乎是请了病假。 “一定是学习压力太大,累坏了身体。”她们这样议论,眼神中流露出怜爱的光。 我暗自发笑,不再睡觉。上课的时候也试着听课,我发现我真的能听懂老师所讲的内容,我打心底里开始佩服我自己。 学习这种东西有什么难的?李飞?不过如此。 第二节课间休息,我像往常一样,跑到个隔壁教室的窗口,冲着心仪的女孩吹口哨,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她居然出来见了我。 “你好…无常。” 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天啊! 我和她聊了很久,我也确信我的幽默已经打动了她。 只不过,她和我交谈的时候目光有些闪躲,似乎别有心事。 管他的呢?总之离别之前我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这便意味着我们可以有更进一步的交流。 中午吃饭,我和我的三个手下来到食堂,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人今天也好运缠身,像是李飞的运气转移到了我们三人身上似得。 食堂供应的午饭非常特别,全是我爱吃的菜系,我暗自纳闷。食堂的阿姨见我到来显得格外殷勤,给我的菜量也比平时多了一倍。只不过她们见到我的时候,目光有些闪过,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隐约感到不安。 “今天怎么回事,什么事情都异常顺利。”我大口的吃菜,却也忍不住问。 “管他的呢,谁没撞过狗屎运呢?”一个手下说。 我白了他一眼,便不再自讨没趣。 今天过的很顺利,任何事情都好像被安排好了一般,一晃眼,幸福的一天就到了傍晚。 我们四人来到那家经常光顾的面馆,里面依旧是生意兴隆,只不过人山人海中,留空着四个座位,像是为我们四人特意准备的一般。我带着疑惑坐了上去,还没等我点菜,服务员就给我端上了我最喜爱的牛肉面。 只不过他的目光与我相接的时候,有些闪躲。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是谁让你这样做的!你说!” 他颤声说:“您每次来我们店都点的这碗面…我猜你这次还要吃牛肉面…” 我厉声说:“我来之前就有四个座位,是不是为我们准备的!” 他声音更加颤抖了,似乎还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身边的手下拽拽我:“无常,你多心了吧,咱们每次来都要赶走四个人,这次是他们识趣,故意留出来的也说不定。” 是我太多心了么?或者是我太凶了么? 我望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却怎么也提不起胃口。 “你们吃吧,我今天不想吃了。” 之后我们四人各自回家,我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告别,四人去往了不同的方向。 我打了一个哈欠,却无意间看到黑影浮动,映着幽冥的月光,让我猛地一激灵。 嗖! 一团黑物猛地向我袭来,我本能反应的提起右脚,一脚将它掀飞,那黑物噗通坠地,不再动弹。 我走上前去——是一只黑猫——死了。 我突然觉得晦气,心里不爽,便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只不过,那不是我平时回家所走的路。 翌日,李飞来到了学校,额头系了绷带,花痴女生说他的伤是不小心摔跤碰到的。 “那他这一跤一定摔的很厉害。”我想。 李飞见到我,眼光有些惊讶。我对他视而不见,仍是脚蹬着课桌,斜靠着座椅,侧眼看他。上课铃响后,继续睡觉——“我居然会去想学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李飞回来后,生活回到了原点,亦如往日的平常。 可。 异样发生在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发觉我的三个手下都没来上学,他们昨天也没有向我提及过这件事情,若不是他们约好耍我,就是他们遇到了某种意外。 我想起了那只死去的黑猫,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只黑猫,只不过,是在哪里呢? 傍晚回家的时候,我再一次路过那天巷口,黑猫的尸体就在那里,没有人为它收尸。 我并没有感到歉意,我只是好奇,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冥冥之中,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将我操纵。的主人知道我的一切,他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我并不是害怕什么,只是我不知道手的主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种提心吊胆过日子的心情,让我惶惶不安。 我来到了岔口面前,一条是我平常回家所走的路,另一条是昨天我所走的路,我知道不论我如何选择,我都会回到家中,但我不知道,在我选择的那条路背后,会给我带来怎样的经历。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突然对我好——为什么他们都是目光闪躲——为什么我的手下会失踪—— 是谁—— 平常所走的路——另一条路—— 平常所走的路——另一条路—— 平常所走的路——另一条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真正恐怖的人,不一定是嫉妒心极强的人, 真正恐怖的人,一定是自控力极强,又极为优秀的人——他足够优秀,优秀到可以做好每一件坏事。 有些人是不能惹的,他们给你带来的苦难,不单纯只是肉体上的痛苦。 真正的狠心折磨永远都是把人类内心的恐惧毫无保留地挖掘出来,摆在你的面前。 你要相信,一个极致优越的勇士,同样会是一个极致残酷的恶魔,因为不论在哪一方面,他都能做到极端。 ps:(提示信息) 如果你要报复一个人,你会怎样做。 前篇答案:(第三十三) 贾宇是凶手。 他十年前杀死了凶宅里的一家三口,因为当时他还是未成年,所以能从天窗逃走。警方并没有猜想到犯案的会是未成年,所以贾宇一直逍遥法外。 贾宇杀死了试图来到凶宅探案的所有人,并一手缔造了“咒怨凶宅”的恐怖传说。 贾宇杀死了包括曦语在内灵异部的八名成员,因为我们大学期间曾经来到过这里探案。 一家三口中的女儿的确化身成了鬼,但她不是厉鬼,她能看到贾宇继续行凶,但她无能无力,所以她会提醒我快跑。 三十五 3月20日星期二天气阴雨 梦境名称:网恋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boy (本文旨在传神会意,读者切勿模仿) 我叫无常,是一个心机boy。 当然,这只是我自诩的称谓。 我喜欢一个名叫艾文的女孩,是我的大学校友(不同班),我准备追求她。 当然,我要用我独特的把妹方法。 差点忘了介绍。我有三个qq号,两个男生号一个女生号,分饰不同的身份,三个qq号中不存在相同的好友,所以没有人知道我同时存在三种网络身份。 不过这一次,我决定破个例。 为了避免她的怀疑,我用三个qq交错开时间添加艾文的好友,然后对她发起攻势。 两个男生号中,我其中一个号的身份是她的大学校友,另外一个身份是异地的职场精英。以校友的身份主攻,以白领的身份主辅,校友的身份活泼俏皮,白领的身份知性豁达。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对她展开追求。 而女生号的用途是通过与她攀谈,来掌握她的心理活动状态,从她的吐槽以及抱怨中,借以分析她的感情倾向,来权衡她对哪个号的好感要多一点。 我再通过女生号的观察反馈,来用两个男生号进行对症下药的攻势。而往往女生会有“无功不受禄”的心理,你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对你心存戒备。倒不如你在一些攀谈之中,无意流露出你对她的好感,让她隐约觉得你对她有意思,但又不能完全让她明白你要追求她,要保持朦胧美与神秘感,同时又不能把自己的姿态摆太高,要让女生看得到,却摸不着,那种触手可及却又一触即破的真实感,往往让人欲罢不能… 我秉着一个原则,就是交流从不暴露照片,毕竟我要同时维护三个身份,一旦暴露长相,我的计划就会全盘落空。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空间空无一物,校友男的空间全是分享的名书警言,主打文艺风;异地白领的空间全是轻音乐与写意图,主打意境风;校友女的身份全是acg萌系生物,主打卡哇伊风。 我用这套战术与我的女神周旋数月,她终于被我“校友男”的身份打动,正式和我确立网恋关系,我其他两个身份也逐渐和她保持距离,偶尔做下来往。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还不满足。 率先提出见面的人是我,我觉得是时候出场了。 露天的咖啡厅正直阳光晴好,艾文戴了一顶大大的遮阳帽,点了一杯冰咖啡。 我打扮的干净利落,刻意保持“校友男”的清新文艺风格,攀谈中还不时运用某些诗词歌赋,文言典故,逗得她咯咯直笑。 我相信,她对面前这个躲在手机屏幕背后的男生很满意,我们有说有笑,丝毫没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神,已经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我们愉快地开了房。只不过这段期间,她的手机嘟嘟直响,她也开始忙于应付手机里的信息,看来一到夜晚,她的“业务”就开始变得繁忙。 我微微表现出不满,她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温黄的灯光,软软的大床。 哗—— 她进入浴室洗澡,水气朦胧,映在半透明的玻璃窗上。曼妙的光晕下,勾勒出她略带肉色的绝美身体,让人浮想联翩。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不知道是紧张兴奋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总之我觉得自己苦心经营所得到的回报来的太快,太突然,太直接,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按照我的理解,其中应该发生什么波折才对,不应该这么顺利,眼看尤物就要到手,但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还缺点什么呢? 我踮儿着脚,电视里播放的是我最爱看的真人秀节目,我丝毫提不起兴趣,也第一次发现原来真人秀里自己追捧过的明星是这么做作。 摆在床上她的手机嗡嗡直响,像是收到了几条信息,亦或是艾文长时间没有给他们回信,躲在手机屏幕背后的那些人有些不耐烦了。 我开始思考之前自己有没有像这些人一样,答案是肯定的。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对艾文这个人一无所知,即使她就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哪怕是每天聊天,我们所面对的,只不过是彼此心理抒发到指尖,通过网络传输,显现在屏幕的文字罢了。 那只是文字罢了。 我划开艾文的手机,出现一排开机密码。 我皱了皱眉,也意识到有秘密的人才会设置开机密码。 我按照之前观察过的艾文的解锁方法解锁,尝试3次后,手机顺利解开。 我打开她的聊天记录,查看里面的聊天信息—— **不堪,不堪入目,难以启齿。 我才发现,像我这样与她保持肌肤之亲的男生还有一大片,我们都是蒙在鼓里的小丑,而她却是以猎奇心为盛的滥情少女。 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苍凉的感觉。 也在那一刻,我开始滋生出一种别样的愉悦心理。 我望着烟雾朦胧中的曼妙曲线,微微苦笑,打开房门,径自走了出去,没有回头,不告而别。 从那一刻起,我下了某种决心,我要复仇。 我这才发现,与得到女人的恋爱相比,我更喜欢将别人操弄于鼓掌的这种快感。我并不是被艾文的滥情所伤,而是那种被她愚弄的挫败感让我扭曲的自尊心感到羞耻。 于是,我决定,我要再一次将她操弄。 第二天,她发了一条煽情的说说,指向不明的表示有人抛弃了她,楼下的评论几乎全是关心。 我淡笑着用校友男将她删除,再用异地白领和校友女的身份,继续向她发起攻击。 目的? 可笑。 我的目的是让她爱上我异地白领的身份,而异地白领这个男人只是我塑造出来的一具空壳,我就是要让她爱上一具空壳,一个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是让她感觉得到,却又永远得不到的一个“真实的人”。 为了这个计划的成功,我费尽周折,用我平生最大的努力,塑造出了一个暖心、知性、阳光、专一的完美男性。 我频频给予艾文生活以正能量,一次次地矫正她在弯路上的偏差。而她也不是白痴,知道一个人对她好不是纵容她胡作非为,而是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并且原意陪伴她一路成长下去。 我就是要树立一个榜样,让艾文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让她为自己过去的忏悔,也让她对未来充满希望。 渐渐地,艾文从感情的阴影中走出,我见到她聊天的语气越来越轻松欢快,字里行间丝毫没有以前的忧郁。她也逐渐摆脱了糜烂的生活,空间里全是满满的正能量,这让她楼下的回复一个个都摸不到头脑。 当然,这类人越来越少了。 一次,艾文向我异地白领的身份透露,说她以前是个不守规矩的女孩,曾经办过很多错事,问我可以原谅她吗。我说可以。第二天她告诉我,她删除除我之外的一切男性网友,我看看了我的校友女身份,还有她的好友,看来她并没有将我这个身份删除。 就在我盘算着如何给这个女孩致命一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她的空间突然出现这样的动态——“感谢你的存在,今天我背上行囊,独自出发,愿你我在你的城市相遇。” 看到这条动态的是我的校友女身份,我的异地白领的身份空间并没有看到她的这条动态,显然她屏蔽了我异地白领的身份,我也推断出了她这条说说指向的对象是我异地白领的身份。 怎么办? 我猛然想到艾文肯定去了我提供给她的虚拟地址,我本以为这是会个固若金汤的谎言,没想到这个傻妞还当真了。 她若是到达那个城市,便会发现我在骗她,要是被她发现的话—— 我的计划不就全盘落空了么? 我吓得浑身大汗。“一定有什么方法补救的!”我心想。 我迅速查询了去往我虚拟城市的最近的车次,并急急忙忙的买了一张车票准备出发,而就在我登上火车的那一霎那,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去往那个城市?是要继续饰演异地白领的身份吗?她见过我的样子,即使她在那个城市遇到了我,也会迅速识破我的谎言。 结束了么?不论是我俩之间的恋爱,还是我的这场计谋,真的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可能了么? 而我却又是在乎什么呢?是我真的关心我的计谋的失败,还是我对她动了真情呢? 若是我不喜欢的她话,我又怎么会这么关心她的一举一动呢? 我到底是—— 喜欢她——不喜欢她—— 喜欢她——不喜欢她—— 喜欢她——不喜欢她—— 啊——啊——啊—— 火车驶近,故事完结。 无常解析: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很奇妙的感情,是一种复杂而又就纠结的情绪。 想要对方注意的同时又害怕着对方的发现,渐渐地,许多事情成为我们固执操守的秘密。 但有件事情是改变不了的,就是越喜欢一个人,就会越在乎一个人,不论你对她做了什么,其实本质上都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 而当我们千方百计的得到自己的日思夜想之时,喜欢的过程不再有,人往往是对结果保佑恐惧的,不论结局是如何,我都不愿接受。 所以,我只讲一半的故事,是说一半的情话,只写不会结束的结局。 我喜欢你,但我只喜欢我喜欢你的过程。 综上,如是。 ps:(提示信息) 太在乎一个人往往会失去自己,而眼前所见与心中所想发生相悖的时候,人往往会选择逃避。 前篇答案:(三十四) 李飞为了复仇,策划了一切。优秀的人自当以令人绝望的将其泯灭,他会让你见识你未曾知晓的恐怖。 三十六 3月21日星期二天气阴雨 梦境名称:筑梦人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浑浑噩噩的一天过去了,我觉得公司的这个混蛋项目迟早一天会拖垮我。 不知是因为得了重感冒,还是这烦人的项目作祟。我的脑袋昏沉沉的,身体疲累不堪,这让正值壮年的我,有了心力憔悴的感觉。 街道很静,连路灯都仿佛进入了深眠。我拖着从办公室加班到深夜的肉体皮囊,行尸走肉般地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望着若隐约现的朦胧稀星,心中感慨,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是个尽头。 转过一个弯角,暖色的灯光刺入我的双眼。 “这么晚还开业,真是稀奇。”我心里想,忍不住走上前去看看究竟。 漆黑的深夜只存一点光亮,那家店面与周围的景色显得格格不入,但又时刻向外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筑——梦——空——间” 我觉得好笑,一定是山寨近期大火的电影“盗梦空间”取来的店名,这种追求实事的噱头,很容易失去它的热度。 我记得这里以前是家山西面馆,老板却是地道的本地人,这年头什么事情都不可信,这年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我心想。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疲累前行,但这醒目的四个大字还是激发了我的兴趣,就在我与它擦肩而过的霎那,我拥有了某种奇妙的心理——“既然是山寨,我就要看看你到底山寨到了什么程度。” 我怀着忐忑的心理走入店中,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奢华美艳程度超乎了我的想象。本以为它会是一座简易的小作坊,里面的高档精致的装潢令人咋舌。 “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一位身穿白色衣衫的男人微笑说道,那是一种介于医生以及空少之间的装束,整个人有种别样的气质。 “没什么,我就随便看看。”我的心中起了怯意,意识到这里的消费肯定价格不菲,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白花钱。 “没关系,我们这里是免费的。” “免费?” “对,是的。”他微笑着说着,浅白的手指向上送了送搭在鼻梁上的眼镜架,温和的灯光掠过他金色的眼镜,然后从那双躲在镜框之后的犀利双眼,散发出某种洞察人心的敏锐光芒。 我向他询问这家店的服务范围,他对我宣称,他是“筑梦人”,可以帮助客户筑造梦境。 不过按照我的通俗理解,他不过就是有助睡眠的催眠师罢了,通过让客户做梦,来缓解客户的精神压力。 正巧,我需要这样的服务。 偌大的催眠室只有白衣男子一个人,这也是我感到意外的地方。他作为我的筑梦人,在他的操控下,我进入了某种梦境。 只不过,我从未体验过如此真实的梦境体验。 梦里我是古代某郡的一名太守,当时正直大饥荒,百姓生灵涂炭,就快到了人吃人的惨状,在我的再三恳求下,朝廷终于发下一笔粮食,现在这笔粮食已经到了我的手中。 我被如何分配粮食的杂务忙的焦头烂额,没日没夜第工作,正犯愁没法处理的时候,我的师爷为我送上一杯热茶,他说:“大人,您多保重身体啊!” 说实话,看到他的样子的事后我有些惊讶,因为这个人就是我现实世界中的助力,没想到在梦里他还是我的助手。 我微笑着喝完了这杯茶,茶水呛到了我的咽喉,我使劲咳了两下。 俗套的剧情发生了,我咳出两滩血。 我的师爷见状,关切说:“大人啊,您为百姓日夜操劳,如今累坏了自己身体。小人有一计,一能顺利发粮赈灾,二能免去大人的操劳,只是小人不知…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我有些吃力的说。 他伏在我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听完那句话之后,我终是无法压制我心中的暴怒,大发雷霆起来。 “你个狗娘养的!你想让我勾结当地的奸商,吞下朝廷赈灾用的粮饷,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盛怒之下,用力掷碎了那个茶碗,师爷诚惶诚恐地跪拜在地,一个劲地磕着响头:“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然后,我的梦醒了。 一霎间,恍若隔世,梦中的一切,如真似幻。 “我睡了多久?” 白衣男子看看手表:“1个小时。”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感觉那不像是自己的。再望向他的眼,只觉得那洞察人心的目光藏着一片深海,我就在那股深海旋涡中,沦陷。 之后的生活同样的枯燥,公司里繁忙的事务让我力不从心。不过这样的生活也有些许的乐趣与期盼,每天晚上来到这家筑梦空间,便成了我的日常功课。 在梦中,我会化身不同的身份,活在不同的年代,从事不同的职业。唯一不变的,就是在我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我的助手都会给我端茶送水,然后极为配合般的给我出馊主意,被我大骂一通之后,我的梦就苏醒了。 我不明白这样的梦境意味着什么,或者说表达着什么,我只是十分期待梦境接下来的结局,只不过遗憾的是,没有一个故事是完整的。 我清晰的记得,其中一个梦境中,我是一名抗日战争时期的战士,那是一段血与泪互洒的时代。我所率领的部队遭到了敌人的围剿,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身边跟着的,只剩下几个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一次战斗中,我被敌人打伤了,失去了行动能力,我的战友(人物是我生活中的助理),没日没夜的照顾我,为我端茶送水,照顾我饮食起居。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直至有一天他告诉我说,叫我投奔日本人,他说我手中掌握着中国的重要情报,只要我肯投降叛敌,日本人便能包我不死,而且会给我极大的好处。 我喷了他一脸鲜血,然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我清晰的记得他的目光里流露出杀意,那是作为军人的先天直觉,不过后来,我的梦醒了。 这日,公司。 咚咚咚,办公司传来敲门声。 “进来。”我头也不抬的说。 哒哒哒,听步伐,是我的助理。 “无常经理,您辛苦了,给你倒的茶水。” 我用眼神示意他将茶水放在旁边,然后继续埋头工作。 “经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天晚上有空么,我想和您谈谈。” 我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他,思索了一下,回答说:“好。” 见面的地点是某家私人会所的包房,很安静,隔音效果也很好。显然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而更为主要的是,我并不知道他如此有钱。 服务人员送来两杯茶水,他很熟练地接过服务人员手中的茶杯,一杯递给我,另一杯拿给他自己。 他望着茶水中我的倒影,说:“无常经理,您手头上拿着全公司最大的项目,您不累吗…” 我点点头,茶水中我的倒影泛起波纹。 他说:“您有没有意愿…找一些合作人?” “合作人?什么合作人?” 他摇了摇茶杯,率先喝了一口,然后微笑说:“和别的公司合作,好处分你一半。” “好处”一词让我略感不安。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说。 “痛快,无常经理,只要你将你手上这个项目的情报交给我,这个就是你的了。”说着,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这只是预约金,密码是你的生日,事成之后,还有一半。”他似乎胜券在握。 我端起茶杯,摇了摇,我的倒影开始模糊. 我突然觉得好笑,梦中发生的一切终于变为了现实,像是在意料之内,也像是命中注定。 “这么多次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 我出奇的冷静,就像预料到这件事情的发生一般,有了心理准备。 “你什么意思?”他瞪大了眼睛,“这件事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杯中的倒影更模糊了:“我拒绝。” 沉默,空气僵住了。 过了很久,他才发出爽朗的笑,痛饮尽手中的茶水,伸出手掌,指向我的茶杯,示意我喝掉这碗热茶。 我猛地觉得这一刻似曾相识,我在梦境中,有无数次这个场景,自己都是不假思索地喝干茶水,而之后的梦境,便成了空白。 这一次,我摇摆不定,望向杯中自己模糊的倒影,迟迟下不定决心。 喝——不喝—— 喝——不喝—— 喝——不喝——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与其说是命运安排人,我更倾向是人自身选择命运。 前期阶段,的确是什么样的经历促成什么样的人,可后天领域,我却相信是什么样的人会碰到什么样的命运安排。 许多事情不是刻意被安排好的,而是水到渠成的,是事物发生到必然点的客观现象。而人往往警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可偏偏一次次掉入同样的圈套,并不是上天不公,戏弄于人,而是你的性格潜移默化地去促使你犯同样的错误。 人类习惯于把自身种种的不幸归结为命运,而对命运给予我们的幸运视而不见。我们只有在失意的时候感叹上天不公,却不会在得意的时候深度自省。一叶障目,终究是不见泰山。 ps:(提示信息) 筑梦空间其实并不是筑梦,也就说我并没有做梦。 前篇答案:(三十五) 我是一个害怕面具被拆穿,害怕接受结果,害怕被人识破计谋的人。我的缺乏安全感源于我引以为傲的孤独,所以本质是我是喜欢女孩的。 三十七 3月22日星期三天气阴 梦境名称:魔术师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货物室里的演出道具已经被我检查三次了,反复确认无误后,我才离开这个房间。 毕竟若有一点差池,搞不好会闹出人命,而我也难脱干系。 做事太认真是我的优点,也是我的缺点。有人喜欢我的认真,也有人讨厌我的吹毛求疵。 而我知道的这一切,是从态度对我日益不满的老板口中。 我的老板是一名杰出的魔术师,我是他的助手,平时负责检查他的演出道具。而我能胜任这份工作,多半源于我的认真。 我的老板却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甚至认为“使用有问题的道具进行表演成功,才称得上完美的演出。” 虽然彼此之间有些不满,但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私底下并无来往,毕竟对于彼此来说,对方都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类性格的人。 这样的日子风平浪静地过了很久,然后平衡被打破了,原因是我遇到了老板的妹妹。 我与他的妹妹一见钟情,并私定终身。 果不其然,我们的爱情遭到了他的反对,他甚至扬言说:“你们若想在一起,除非等我死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容许你们在一起!” 我与老板的关系日益疏远,他甚至还聘请了其他的助手,来协助他的工作。 虽然屡次遭他白眼,可为了与他妹妹见面,我还是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 黄天不负有心人,我与他的妹妹终于走到了一起,他并没有送上祝福。在我脑海里,我只记得他曾向自己的妹妹说过这样一句话:“和这样的男人结婚,你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这个男人隐藏着你看不见的恐怖。” 最近他的状态有些奇怪,缘由可能是他想放弃魔术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是惊讶的。因为他吐露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他事业蒸蒸日上,如日中天的时刻。 不再表演魔术的理由也很简单,他说他开始讨厌这种捉弄人的把戏罢了,仅此而已。 我离开货物室的时候正巧碰到他,他的样子微醺,显然是刚喝过酒。而在我印象中他是滴酒不沾的,尤其是在这种即将上场表演的筹备时刻,他曾说过,酒精会扰乱他的思路,他需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他今天的样子有点怪,不单纯只是喝酒而已。 他出人意料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颇有用心地对我说:“无常,我的妹妹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多——多——照——顾——她啊。” 我听不出来他这句话是真心还是挖苦我的反话,总之他最后的音线拉的很长,听起来极为不舒服。 我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他微笑告别。 没走两步,我就碰到了他外一个助手。那人的样子有点鬼鬼祟祟,看我到来,好似有些不安,目光始终不敢与我交汇。 “无常大哥…道具…道具都准备好了么?”他试探的说,似乎想要找些话题,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好了,没有任何问题。”我回答说。 “这样啊…”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没,没什么,准备好了就好,这样就好了。” 他闪烁其词,像是被我一语中的。 离演出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了,我始终放心不下,心里隐隐惴着不安,敏锐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助手的眼神有问题。 我前往了货物室,立刻找出了问题所在。 今晚魔术师准备表演的节目是“囚笼逃生”。魔术师将被困在注满海水的密封囚笼里,全身被锁链枷锁,锁链共七条,魔术师需要在一定时间内解开所有链条,才能逃脱升天。 只不过我发现有人在我离开货物室之后,对链条动了手脚,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解开的死结。若演出时使用的是这套道具,魔术师很可能在演出过程发生意外,甚至会酿成魔术师溺死现场的惨况。 我被吓得身体发凉,急忙取出了备用道具更换,心里却不禁有了怀疑对象。 演出很顺利,似乎就连魔术师本人都没想到这次表演会如此成功,12秒15的成绩,也追平了世界纪录。 演出结束后,魔术师有些失落。我知道他是个追求极限的男人,只是打平记录,不足以满足他的野心。 半个月后,魔术师向魔术界最高领域的难关,“潘多拉魔盒”攻势,这同时也会是他的谢幕表演。 所谓潘多拉魔盒,是指在特定玻璃密室之内完成逃脱。演出开始时,在这个特定的密室下半部分会燃起烈火,上半部分会凝结冰霜,当冰火相接的时候再散发毒气,然后表演者需要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完成自救。 演出的关键就在于玻璃密室内部还有一层透明密室,表演者就是在里面的这层密室完成表演,他可以避免与外界的冰火相接,只不过一旦毒气散发,他就必须快速解除身体上的枷锁,否则的话,便有性命之忧。曾经有不少魔术大师死于潘多拉魔盒的表演,这个魔盒也被称作魔术师们的死亡之棺。 我老板的实力毋庸置疑,但这个魔术师都不敢触碰的禁忌还是引起了我的顾虑。我前后检查了8次表演设备,确信并无问题,才敢离开货物室。但我刚离开那个屋子不久,之前的经历就浮上心头——若是有人想继续加害老板的话,这便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因为演出结束后,老板就会退出魔术界,这也便意味着,他必须指望这一次动手。 我暗下决心,虽然自己与老板不和,但我的职业操守告诉我不能放任不管,我偷偷前往老板另外一个助手的房间,想要将他监视,前去的道路上,我遇到了老板。 他又喝了酒,好似比上一次还要醉,他的眼睛向内深凹,样子有些颓废。 “最后一次了…一切都结束了。”他苦笑感慨。 我这才回忆起,我们二人互相搀扶着彼此,这一路经历了太多。不知不觉中,我们都已褪去了青涩,活着了现在的模样,眼看他的事业,我们的“友谊”即将走到终点,我竟在这一霎那泛滥起别样的情绪,我称这种情绪为“感动”。 我沉默着点头,眼睛里早有泪水在打转。 后来他沉默着离开,像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眼泪会率先滴落。 我猛然醒悟,原来他是我生命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性格不合,那只是我们巧妙的默契罢了。 为了朋友,我要战斗到底。 我孤身前往老板另外一个助手的房间将他监视,以防他会做出对老板不利的举动。 谢天谢地,直到演出开始,他都寸步不离自己的房间。他一直跪拜在地,像是在祈祷什么,但在我的眼里,那更像是在忏悔赎罪。 演出开始了,他丝毫没有想去现场观看的样子,我觉得大功告成,便去往了演出区观看。 然后,意外发生了。 我到达舞台时,表演已经开始,恰巧是潘多拉魔盒冰火两重天最精彩的部分。 魔术师困在玻璃密室里,嘴角挂着迷人的笑,身体一动不动,寒冰垂落他的眉梢,火舌蔓上他的膝盖。 紧接着,他的上半身被寒冰凝固,下半身被烈火吞噬,整个人被冰火的汹涌摧灭,惨死在了观众的不知所措的哗然之中。 警方来到了现场,发现他的死亡原因是有人偷换了演出道具,玻璃室里的透明密室被莫名移除了,以至于冰火会同时侵害魔术师的身体。 当我正在思考谁会是杀人凶手的时候,意外再一次发生。 我被警方怀疑了。 他们通过调查,发现我与死者的妹妹正在谈恋爱,且遭到了死者的极力反对,所以我有杀人动机。 案发之前的道具一直是由我负责,所以我是最有可能在道具上动手脚的角色。 决定性证据是在货物室发现了我用以拆除玻璃密室内的透明密室的作案工具,上面沾满了我的指纹。这件工具是属于我的不假,可我并没有将它带入货物室,显然我遭到了陷害。有哪个笨蛋会将作案工具留在现场?可警方可不吃这一套。 警方逮捕了我,老板的妹妹也离开了我,我的人生一下子便陷入了黑暗。 我被判处无期徒刑。 就在我迈入牢房的那一霎那,我突然意识到——内层的透明密室如果被移除了,魔术师他会看不见吗?这么说的话,他便是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故意进行的表演,那这也就意味着—— 紧接着这样的想法占据了我整个大脑,整个身体的各个角落,让我不得以不这样认为。我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明明是大夏天,却不免冷汗直流—— 会是这样吗——不会吧—— 会是这样吗——不会吧—— 会是这样吗——不会吧——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算计别人不难,为了算计别人牺牲自己才不易。 有些人为了害人不惜牺牲一切,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真正的折磨不是我害了你,而是让你一辈子活在失去我的内疚之中。 人终究是无法释怀的动物,做不到绝对的冷血,越是残酷的人性,就越能让人痛彻心扉。 ps:(提示信息) 魔术师确实死于蓄意谋杀。 前篇答案:(三十六) 筑梦空间做的不是梦,而是让人回忆起前几辈子的记忆。而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我的助手长时间都在给我灌喂慢性毒药,我几辈子都是死于他的手里。 三十八 3月23日星期四天气阴 梦境名称:弟弟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五岁那年由于某场意外的发生,我失忆了。 之后的时光很难熬,父母亲既要在外打拼,又要照顾失忆的我,日子过得十分艰苦。 还好在我失忆的那一年,父母意外得到了一笔小财。他们告诉我是买彩票中的,可我清晰的记得他们在说这句话时,语气是哽咽的,眼眶是微红的,仿佛稍一用力,泪眼就要决堤。 父母亲伤心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了我幼小的心灵里,我知道他们是在骗我,我也臆测出那是笔不义之财。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父母的事业蒸蒸日上,我们家也终于脱贫,走上了相对富裕的道路。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病情也有所好转,隐约回忆起某些儿时的片段。 我迷糊地记起,我有一个弟弟,年龄和我相仿,直到我失忆时,弟弟才不见的。 我向父母询问关于弟弟的消息,父母都闪烁其词说没有那回事,但我从他们微红的眼眶便能判断出,他们在说谎。 为了得到真相,我开始调查有关弟弟的信息,但不论我向谁请问,他们都说我根本就没有弟弟,那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 我感到怀疑,不过医生也曾告诉过我,失忆的人容易患上妄想症,对过去的岁月产生不真实的猜想。 我将信将疑地又过了几年,在我12岁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由于父母的辛劳,家中的经济条件有了一定的改观。父母决定搬离郊区的老房子,到市区里买套新房。 搬家那天,我整理自己的卧室,却在柜子之后的角落里发现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两个儿童的合影,我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是我。而另一人样貌和我极其相似,我不由地怀疑他便是我的弟弟。 这件事我没与和父母讲,因为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告诉我真相。我开始暗中调查照片中的儿童。 我拿着照片去郊区老房子处的邻居家询问。邻居姓王,是住在这一代十年以上的老住户,他对这里的居民情况了如指掌。 王叔叔拿着照片,端详了很久,嘴角发出啧啧的声响:“你从哪里得到这张照片的。” “在我的卧室。” “哦。” “王叔叔,照片中的男孩你认识么?” 王叔眼睛向上翻了翻,似乎是在搜索记忆中有关照片里儿童的信息,亦或是思考如何回答我这个问题。 “没见过。”这句话便是他思索半晌之后给出的答案。 我不死心,指着照片问:“您真的没见过?” “嗯,没见过。” “那这个孩子长得和我这么像…他不会是我弟弟吧。” 王叔叔身体一震,不自然地笑:“小孩子家别瞎想,几年前你父母连你一个孩子都养不活,还怎么养两个呢?” 说到最后,他的舌头一僵,好似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一般,立刻闭上了嘴巴。 通过他的表情变化,我立马发觉不对劲,可能问题的关键,便在我的父母。 从那一刻起,我决定调查我的父母。 后来几年,我失去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开始隐约记起了弟弟的模样,我也更确信了“我有弟弟”这个事实。而父母依然是对弟弟的事情绝口不提,这从一个侧面证明了他们心里有鬼。 我开始着手调查我五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尤其是调查那笔不义之财的来源,这笔钱使我们生活的转机,弟弟的事情很可能和这笔财富有关。 追查到最后,发现了我五岁那年,父母与一名叫做艾米的医生来往密切,而从那之后,艾米这个人便再也没出现在我们的生活,我觉得这一切和艾米有关。 我将视线转移到艾米身上,而通过调查艾米,我发现他表面上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背地里却是倒卖人体器官的黑市商人,丧尽天良的事没少干,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我开始整理手上的资料,到最后所有的点汇成一条线的那一刻,一霎间,一股巨大的恐惧将我笼罩,我开始意识到我越是逼近事实,就越是无法接受这恐怖的真相。 我逐渐地整理出事情的脉络——我确实有个弟弟,只不过我年少时由于家里贫穷,父母供养不起两个孩子,就杀死了其中一个,也便是我的弟弟,将他的身体器官贩卖,换来一小笔财富维持生计。 一想到我的父母居然会这么冷血,竟会狠心杀害自己的骨肉,我就不由地吓得浑身发凉。 更恐怖的则是念想到他们当年很可能杀害的人会是我,也就是一念之间,死的是弟弟,活下来的是我,我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暗忖倒霉。 我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失忆的原因,一定是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承受不起打击,才会失去意识。 可有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就是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杀死弟弟再将他的器官拿来卖钱。万不得已时,将弟弟贩卖个人贩子也不是未尝不可了,这样做的话尚可保住弟弟的性命。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父母狠下心来,我不得而知,但有一件事情我是清楚的,那便是与这样的父母一起生活实在太过凶险,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便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我杀害或者贩卖。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不由地浑身冒汗。 反复思索之后,我终于痛下决心,决定离家出走,永远地逃离他们的魔爪。 出走那天,我盗走了家中所有的财富,心想他们这些财富多半是不义之财,既然命运没有将他们惩罚,那就由我来做裁决的使者。 那次一我没有犹豫,甚至不认为偷盗会是错的,我只是沉浸在惩戒罪恶的快感之中,丝毫没意识到这件事情将要带来的恶果。 在我背井离乡的第三年,我接到了以前邻居王叔叔的来电,他说我的父母由于饥寒交迫,加之对孩子日思夜想,死在了破旧的家里。 我心想天道轮回,害死弟弟的父母终于遭到了报应,可出于作为子女的情面,我还是出席了他们的葬礼,只不过再次相见时却是生死两隔。 我目送着逐渐消散在火葬场焚炉里父母干瘪的尸体,心中没有丝毫愧疚的情绪,这像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冷血”或许是我继承他们基因的最好证明。 我回到老宅整理父母的遗物,邻居却对我冷眼相看。 “就是你害死了他们!就是你!” 有的邻居这样说我,我也只是一笑了之,毕竟对于不知道真相的他们,我只是个抛弃父母的小鬼罢了。 之后的岁月过的很平静,也很孤独。我的记忆几近全部恢复,可就差那么一点点,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当然,我也久久不能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解脱释怀,直到有一日,我听闻到了一位大师。 大师是能预见过去与未来的先知,很多人都来慕名拜访,但大师的脾气很古怪,他回答别人问题只说“对或错”,并且每个人只能提问三次。 我怀着试试看的心理向大师请教。 “请问大师,我真的有个弟弟吗?” 大师带着仙气,用手捋了捋纯白色的胡须,微笑点点头,回答说:“是。” “果然这样…我就知道父母是骗我…”我沉吟说,又望向大师,“大师,我的父母是不是将我弟弟的器官贩卖了出去,赚取了一小笔财富呢?” 大师叹了一口气,苦涩说:“是。” 我双手攥紧了裤子,弄疼了自己,我咬咬牙,继续问道:“大师,我的父母是不是杀害我弟弟的凶手?” 大师眼睛猛地睁圆,站起身来,有些犹豫不决。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就在我大惑不解的时候,大师终于想定了答案,嘴唇微微地撇动,说出了答案。 无常解析: 我很喜欢宫崎骏的一句话——“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忘记,只不过是想不起而已。” 我始终认为经历以及记忆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我们往往总是看过的很多,记住的很少,被岁月的利刀砍去容易遗忘的枯叶,最终剩下的主干,便是我们所得到了自己。 人无法否定已经发生的事实,所以只能选择遗忘。而真相便是刻在历史上的烙印,不论再怎么掩盖曲解,都不会影响它本身存在的真实性。 人是需要成长的动物,我们在否定过去自己的同时,也在憧憬未来自己的模样。人总是喜欢把过去的记忆过分主观化,完善化,臆测化。其实真正留在我们印象中的客观事实很少,大部分是我们脑补出来的理想画面。我们容易沉浸在过去喜悦的回忆里而看不清现实,实则我们所怀念的,只不过是“我们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遗憾罢了。” ps:(提示信息) 我为什么会失忆,还有为什么父母要对我隐瞒真相,最主要的是父母对我的态度如何。 前篇答案:(三十七) 魔术师是自杀的,是他自己替换了有问题的道具。 他的目的就是陷害我,既能让我从他妹妹身边离开,又能让我背负杀人的罪名。 他既然这么恨我,之所以选择自杀而不是亲手杀死我,是因为他要亲手杀死我会遭到他妹妹的讨厌,而他的妹妹一定会为我伤心。他不想遭到妹妹的厌倦,所以要设计我来做凶手,这样他的妹妹就会很死我。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三十九 3月24日星期五天气小雨 梦境名称:死亡之书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四月的第一个周六,我像每个月的这一天一样,偷偷前往了某个地方。 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我特地戴了厚重的帽子与漆黑的的墨镜,并且选择在人迹稀少的傍晚行动。毕竟我的身份职业若是被别人发现,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我搭乘着末班车来到郊区外的一所老别墅,那里将会是我的目的地。 约定的时间还早,我故意提前一站下车,余下的路程便徒步行走。 而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特意避开某个人,那个人便是我的师弟。 我对师弟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他为了得到师父的宝物,不惜费尽心机。好几次被我撞见他运用召唤术式来诅咒师父,均都被我出手制止,我告诉师父他老人家师弟的品行恶劣,可师父偏偏不信,我害怕,师父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他的手里,所以我暗自决定在他下手之前先做掉他。 老远我就看见了师父隐居的别墅,屋内的灯是没有亮,我感到有点不对劲。 我加快步伐,果然发现了异样,门没锁,屋内黑洞洞的一片。 我点亮屋内的灯光,灯光点亮了地板上的尸体。 “该死…来晚一步。”我咒骂自己,也开始懊恼起自己提前一站下车。 师父安静慈和地躺在地面,就如同陷入沉睡一般。可我在他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气息,只有他苍迈的身体还保留着活着时候的余热。 很明显,师父刚死去不久。 书…「死亡之书」在哪里? 我的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我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若是「死亡之书」流落人间,定会祸害无穷。 我急忙搜索「死亡之书」可能存在的位置,最终,我的视线定格在了师父尸体的腋下——一本枯黄褶皱的古书静静地躺在哪里,似乎正等待着我的发现。 “难道师父是自杀?不行,我要毁掉这本「死亡之书」!”这是我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念头,可这种想法只在我的大脑中停留不到一秒,就被别的思维所替代。 我拾起「死亡之书」,目光被着本书的魔力所吸引,毁掉这本罪恶之源的念头骤然泯灭,内心萌生出一股贪婪,我想将它占为己有,为了杀掉某个人。 我拿着这本书回家,步步走向黑暗,披星戴月中,一个人孤独地笑了很久。 我是一名诅咒术士,我的能力就是诅咒别人。 当然,光有能力还不足以成事,诅咒的最高奥义,还需借助诅咒物品的力量来诅咒别人。 在这些诅咒物品中,「死亡之书」被视为诅咒道具的瑰宝。传闻只要看过这本书的内容,灵魂就会被书中的恶魔所吞噬,这是一本招致不详的古老法书。 「死亡之书」一直都是由师父保管,将它封印的同时又是将它作为“诅咒界掌门人”的信物,现在这本「死亡之书」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诅咒界的一哥。 只不过,有一个人我非杀不可,那个人,便是我的师弟。 毫无疑问,从师父的身上看不出任何致命的伤痕,师父是死于「死亡之书」不假。但我不相信师父会主动翻阅「死亡之书」自寻短见。我更倾向于师父是在师弟的陷害驱使下才翻阅的「死亡之书」。 只不过若是事实真是如此,师弟理应带走「死亡之书」,可「死亡之书」却遗留在了原地,我真不知道是他惊慌失措的粗心大意,还是别有用心的故意而为,总之若想解开谜题,我一定要亲自会会他不可。 约定见面的地点是j市西城的醉仙楼,这座酒楼是j市新兴起的仿古式阁楼饭店,菜色臻美,情调颇丰。最主要的是,我认识这里的店员老板,方便为一些事情的顺利进行做某种准备。 我比约定的时间提前15分钟到,休息了会儿,抽了一根香烟。通过店员的提示,我知道师弟他来了。我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与约定的时间分秒不差。 师弟摘下皮帽口罩,深深吁了一口气,拭了拭额头的汗。 “师弟啊,你我今天小聚,没有必要这么小心吧。” “你我做这行的,害的人太多,结识的仇家也太多,还是小心为好啊。”说着,他的眼睛开始四处扫射,敏锐的目光从他如同电子扫描仪般的瞳孔发散,机械而又缜密地对身遭的一切进行细致的观察。 那感觉,就像是任何事物都不可能逃过他的双眼,哪怕是奸诈的人心。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空白的餐桌上。 “没点菜么?早来这么久却不点菜,真不像你的风格。”他略有警觉地问。 我淡笑说:“这家店新出了几种菜品,我叫老弟来尝尝鲜,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如何,才没敢点菜。” 他微微点头,似乎觉得我这句话有道理,伸出了右手大拇指抵住下巴,眉头一紧,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思。 “你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他问。 我没着急回答,抬起茶壶,为他斟满。 “师父死了。”我不慌不忙地说。 “我知道。”他回答的同样镇定。 “我怀疑师父翻看了「死亡之书」,他的死相太平静,除了这个死法,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他叹了口气,摇头沉吟:“师父他老人家啊…走得太可惜…人终究还是敌不过好奇心么…” 我轻轻拍手,示意服务员拿上菜单。服务员会心领意,拿来了我所准备的那本菜单。我拿在手上,只觉得它沉甸甸的。 实际上,光是拿着这本菜谱,我的心就怦跳得厉害,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但我还是强装镇定,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让这个表情尽量看起来出于自然。 “师弟,你先点菜吧。” 他接过我手中的菜谱,眉头猛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自觉地看看我,又看看菜谱,然后,他轻轻翻开了第一页,在他看到菜谱第一页的那个时刻,脸上瞬间写满了无数表情,是恐惧,是震惊,是喜悦,更是不可思议。 我的心也随即怦跳到了高潮,我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连续翻动菜谱,脸上的表情也逐渐趋于平淡。 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 最终,在他翻到菜谱第八页的时候,缓缓闭合了菜谱,双手一摊,一副索然乏味的表情。 “啧啧,这家店的菜系也没什么新意么,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正巧我今天没有胃口,那么小弟我就先告辞了。” 他嘴角扬着迷人的笑,像是藏着鲜为人知的秘密。 我没有回答他,身上紧绷的弦在他离开酒店的那一刻彻底崩裂,一霎间了像是洗个热水澡一般,冷汗涔涔直下。 我咽了一口口水,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拿起那本菜谱,心中却也纳闷——我将「死亡之书」伪装成了菜谱,为什么他看过之后会安然无恙?这究竟是传说是假的,还是这本「死亡之书」是假的。如果都是假的,那师父又是如何死去的呢? 我颤抖的双手紧握着「死亡之书」伪装成的菜谱,我被它的巨大魔力所吸引,我突然意识到,恐怕真相就写在这本书当中。 而事实证明,好奇心源于恐惧,又胜于恐惧。 我轻轻翻开了「死亡之书」的第一页,目光随即落到扉页上。 空白,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我恶狠狠地快速翻阅,一直到第八页全是空白的内容。 难道这一开始就是个谎言?若不是这本「死亡之书」是假的,那便是世上根本不存在「死亡之书」,一切都是人类刻意捏造出来的谎言。 这一刻,我的世界观轰然崩塌,我甚至分不清现实以及虚幻,无数个谜团在我脑海萦绕,纠缠在一起,找不出一点头绪。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死亡之书」第八页浅白的纸业后面隐约浮现出一排漆黑的小字,很明显这本书的第九页是有内容的。 我望着「死亡之书」隐约若显的文字,手指轻轻地触摸书页—— 翻阅——不翻—— 翻阅——不翻—— 翻阅——不翻——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理一部分是不打自招,另一部分是偏偏不信这个邪。 往往一件事情压抑已久的夙愿越强烈,这件事情发生的概率就会越高。 我们所向往的,不一定是为了理想的诉求,更多的是为了亲自揭开神秘的面纱。 我们总是不动声色的忍耐着,忍耐着,只有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孤注一掷。 所以不论是邪恶还是善良,不能让他看到一点希望。毕竟人类是会抓住一线生机而拼死不放的生物,不论他追逐的是光明还是黑暗。 ps:(提示信息) 这本书确实是「死亡之书」。 前篇答案:(三十八) 我幼儿时期因为和弟弟抢食物杀死了弟弟,因为遭受打击过大,致使我失忆。 父母亲迫于生活的压力将弟弟的器官贩卖,却又不想勾起我血煋的回忆,才将事实隐瞒。 四十 3月25日星期六天气阴 梦境名称:幽灵旅馆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这一日,我去外地旅游,恰值天降大雨。 荒郊野岭实在难以找到住处,无奈之下,只好找到一家破旧古老的旅馆栖身下来。 当我到达这家旅馆的时候,这座小旅馆堆满了避雨的游客。我在登记入住的时候,好在还有一间空房——那是一楼走廊尽头的屋子。 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我踏着吱悠作响的木质地板,步步走向房间。走廊的地板因常年的湿气侵扰而变得霉臭异常,闻起来像是发酵变酸了的干粮般令人蛮不舒服。 有别于传统的磁片门卡,房屋的门被厚重的铁锁链锁得死死,从上面斑斑的锈迹可以分辨出,这间房间貌似不是经常有人居住。 服务员满脸堆着憨厚的笑,将行李放在门口而不是屋内,客套两句,就转身离开,像是不愿在这个地方就留似的。 我扭转钥匙,打开房门,铁链滑落,哗啦作响。 刚一开门,一股异样的香气扑面而来,我仿佛坠入万花园般,顿感心旷神怡。这香气绝不是让人厌恶的味道,清芳而不浓密,像是有人故意喷洒过极为高档的香薰,让人倍感欢欣愉悦。 第一步迈入房内,我就察觉到了异常——屋内的地板比走廊的地面高出一大块,像是在原有的地面基础上又有人加高过一样,总之这样的房间让人感觉天花板很矮,整个空间充满压抑感。 好在的是,房间内算是干净整洁,让我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的忧心,缓缓放了下来。 我打开屋内的顶灯的开关,灯光像是接触不良般闪烁了好几次才恢复明亮。 而在屋内的忽明忽暗中,我再一次发现这座屋子的不比寻常。米白色的窗帘飘荡鼓舞,像是有一个人藏在那里。房屋之外电闪雷鸣,错横的电纹透过窗户,印在窗帘上,那幽冥的湛蓝微光,像是一个幽灵般,死死将我注视。 我甚至期待着在下一次灯光照亮的那一刻,真的会有一个人出现在那里,而事实只证明,那不过是我的一个空想罢了。 傍晚到来,夜幕降临,我倒头就睡,却又在辗转反侧中,半夜惊醒。 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见到了幽灵。 我突然觉得口渴,想要喝杯水,却发现了眼前奇异的画面——整个屋内充斥着淡蓝色莹莹发亮的微光,加高的地面之上不时传来阵阵的腥臭,我双目注视着那像极了幽灵般的白色窗帘,在下一霎那,它竟然全身焚火,在幽冥的火焰下,化为了灰烬。 我急忙点亮了房屋的灯,与其说是害怕,更不如说是好奇,别样的情绪左右着我,我缓缓摸索出了背包行囊里的工具… 第二天,清晨。 我取消了原先的旅游计划,并续了三天的房费,叮嘱服务人员不要轻易进我的房间打扫卫生。 店老板被我的这一举动惊了个够呛,他睁大了几欲从眼中弹出的眼球,骷髅头般消瘦的脸上写满了诧异:“小伙子啊,这间房间我们轻易不让客人居住,若不是昨天人满为患,我也不会让您住进去啊。” “为什么?难道这间房间有问题么?” 他叹了一口气:“唉,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住在那个客房的客人都说那间客房有问题,第二天一般都会退房,像你这样续房租的,我还真是少见。”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您知道么?” 老板脸露不悦之色,也像是即难为情说出其中的缘由,他只是接连叹气,回答我说:“这其中的事情,您还是少了解比较好,我也劝您,尽快退房…” 回到房内,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店主有问题,并意识到店主对我有所隐瞒。而其中的缘由可能不仅是对他的生意有影响,或许还掺杂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叫来楼道的服务人员,并给了他一笔小钱,让他告诉我真相。 他见左右无人,才向我徐徐道来,可无论我怎么劝说,他都不肯踏入我的房间半步。因为他向我吐露——那是一间招致不幸的房屋。 原来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小旅馆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传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座小旅馆就会闹鬼,有不少客人声称自己在傍晚曾经看到过幽灵。这所旅店也被称为了「幽灵旅馆」。 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也影响了小旅馆的生意,店主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股谣言风浪镇压下来。 前来探险的旅人大有人在,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有幽灵,可到了后来,这些旅人全都离奇失踪,变成了这恐怖传闻的一部分。 而到了后来,前来探险解谜的旅人越来越少,「幽灵旅馆」的名头也便黯淡了下去,到了今天,知道这个传闻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店里的生意也日渐兴隆起来。 我问服务人员,他是不是一直在这所旅店工作,他予以否认,他说之前在这里工作过的店员也神秘失踪了,再过不久,他也会辞职。这样一个招致不祥的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他问我是不是见到了什么灵异的现象,我脑中闪过昨天傍晚发生的情节,但这种惊悚瞬间被另外一种恐怖所代替,我回答否认,只说自己因为下雨改变了行程,要在旅店多歇息几天。 临别之前,他提醒我说越是想探寻旅店秘密的人,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他还劝我早点离开。我点头答应,心里却陡生向往。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活在好奇与解谜中世界里的人。 回到房屋内,我反锁屋门,继续开展自己的行动。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这家旅店不单纯只是传闻中的「幽灵旅馆」而已,幽灵只是噱头,这在里定会埋藏着更为恐怖的秘密。 夜幕如期而至,我亦开工作业,。凌晨两点半,我累得腰酸背痛,硬是睡不着觉,屋里打开着灯,我望着低矮的天花板,陷入了冥想沉思。 灯,突然灭了,甚至没有任何征兆。 屋内冷清清,空荡荡,黑洞洞,静悄悄。 然后,我听到有人尖笑,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到大,由滑过耳鼓到穿过骨髓。 我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定了定神,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门口的铁锁哗啦作响,像是有人在撬动房门。 我不由地退后几步,身体抵住了石墙,从墙壁传来冰冷刺骨的温度。 “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身披白色长衣的“幽灵”出现在我的面前。 长衣高高隆起,漫过了他的脑袋,我看不见他的样子,不知这白茫之后,藏着的是厉鬼还是恶魔。 幽灵步步逼近,楼道的灯光打了进来,将他的投影拉的老长。 投影逐渐蔓延,掠过了我的身体,攀上了我的咽喉,我仿佛被他的魔爪束缚。 “你是人是鬼!”我疯了般的惨叫。 他不回答,身体已经伫立在我的面前,从纯白色的长衣中,猛然伸出两只利爪,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 我的呼吸变得困难,身体却使不上劲。 “知道我秘密的人——都得死——”他冷冷的说,这句话的温度,甚至冻结了我的心脏。 “原来「幽灵旅馆」真的有幽灵存在…”我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我的手掌缓缓摸向他的双手,想要寻求最后的转机。 在我的手掌触碰到他干瘪枯瘦,如同骷髅骨架般的手臂之时,心中骇然惊起一阵波澜。 我想放声大叫,但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我的视野变得模糊,死到临头却也不禁猜想——他到底是人是鬼? 他是幽灵——他是人—— 他是幽灵——他是人—— 他是幽灵——他是人——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谎言的存在不一定是为了对抗真实,谎言的存在往往是为了弥补另外一个谎言。 真相往往如同悬崖峭壁上的玫瑰,越是接近就越是危险重重,到达最后,反而或许会被真相刺伤。 真正恐怖的不一定会是魔鬼,比魔鬼更恐怖的是捏造魔鬼的人,他们打着魔鬼的旗帜行恶,实然他们已经化身为披着人类皮囊的恶鬼野兽。 每个人都有不愿被人发掘的真相,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是某些人刻意坚守的行为准则,我很欣赏仓央嘉措的那句话“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这一生?” 恶人往往精于算计,善于伪装,但终究免不了原形毕露的那一刻,到时候,之前种种拙劣的演技,都将成为罪恶天平上沉重的砝码。 综上,如是。 ps:(提示信息) 1.为什么我所居住的房间地面这么高? 2.幽灵有影子么。 3.我在屋内到底做了什么。 4.为什么幽灵要杀我。 前篇答案:(三十九) 我能将「死亡之书」伪装成菜谱,师弟也同样可以伪装「死亡之书」,只不过他伪装的手段更为精妙。 师弟将「死亡之书」封面以及正文前附加几页空白页码。 师父发现「死亡之书」的封面被替换了,误以为「死亡之书」被人偷换,好奇心怂恿他翻开「死亡之书」,翻到第九页看到正文,师父卒。 而师弟将「死亡之书」留给我,是因为他怕「死亡之书」放在他手里,他会有一天忍不住看,而他对「死亡之书」动了手脚,我想害他的时候,他看到空白页码就明白了原因。 所以,这种就是一本招致不幸的书,这本书的拥有者,迟早有一天会忍不住看。 四十一 3月26日星期日天气阴 梦境名称:渔夫与海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这是我十天来的第六次出海捕鱼。不知怎的,原本平静的海域这阵子突然掀起波涛骇浪。出海捕鱼最终颗粒无收且不说,能够活着回来,就算是庆幸老天待我不薄。 可是没有办法,捕鱼是我唯一的本领,也是我赖以生存的唯一法门,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也要硬着头皮孤身犯险。 有时候我会想,若是我能意外的获得一大笔宝藏那该多好,可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最终淹没在了日复一日消极的生活。我也曾萌生过想当海盗的冲动,可惜自己缺少了杀人越货的勇气。简简单单的捕鱼维生,似乎更适合我的性格,只不过这样的日子,或许已经走到了终点。 今天的收获颇丰,我捕到了一条大鱼,足够我自饱自足。虽比不上海浪爆发前的收成,但在这样一个多灾多难的季节,能有这样的收获,也不失算是一件幸事。 与大鱼一并到来的,还有一个漂流瓶,我是在狂风暴雨中发现的它。我心想,或许这会是某位遗落大海船员的求救信,毕竟再这样一个季节,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我打开漂流瓶,里面的信件写着: “天啊,这个地方太恐怖了,这里的守卫个个都是残酷的魔鬼!幸好我逃离了这里,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到这里了。看到这封信的人,请你一定不要来到这里!” 我感到莫名其妙,并不知道写信人信中的“这里”指向何处。但我隐约觉得,他所提到的事情非同小可,这片海域,似乎还隐藏着某些奇幻的秘密。 日子并没有因为这封信的到来而恢复平静,反而变得更糟。海风与海浪愈发的汹涌,几次小规模的海啸来袭,几乎吞噬掉我所生活的村庄。我也逐渐意识到,或许我会在将来的不久,告别这座生我养我的海滨小镇,只不过那一天到底什么时候会最终来临,我有点不大确定。 可喜的是,风暴带来的不仅是痛苦,还有希望。我收获了来自大海的第二份馈赠——又一个漂流瓶。漂流瓶里信件的笔迹与第一封相同,这让我确信执笔者会是同一个人。 信中说: “我在海上漂流了近一个月,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让我发现了这个孤岛。这座孤岛上埋藏着数之不尽的宝藏。只不过我势单力薄,带不走这些宝藏,我愿意将藏宝的地点分享,愿有缘人前来和我一同运输宝藏,小岛的地点是xxx。” 我眼睛猛得发亮,立刻意识到自己手中拿着的不是一封求救信,而是一张藏宝图。脑中那个不切实际的发财梦想又鲜活了起来,我跃跃欲试地准备出发。 我望着小岛的海域坐标,却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我知道那座孤岛的位置,远出航海时还曾见过那里,只不过那片海域附近有许多海盗活动。平常的打渔船只根本不敢靠近。若是没找到宝藏不说,白白搭了我的小命,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但我又飞快地意识到,既然那片海域经常有海盗活动,那么海盗抢来的宝物就很可能悉数埋藏在小岛上,他们正是为了掩人耳目,若不然早就被航海的渔民发现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心思一横,老子也豁出去了。与其坐吃山空的画地等死,不如放开手来干他一票大的。 我备足了航海所需的物资与粮食,准备迎击风暴起航。就在这时,从深邃的海浪中,漂浮起零星光点,我定睛一看,又是一个漂流瓶。 我打开漂流瓶,拆开里面的信件,发现与之前的两封笔迹一致。 信中写: “我费尽周折,终于将这些海盗屠杀干净,并最终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现在已经漂流在大海,所处的海域位置大约是在xxxx。希望看到这封信的朋友能前来将我搭救,到时我愿意和他共享荣华!” 念完信,我眉毛一紧,叹了口气。心想看来这个人已经得到了所有宝藏,并杀掉了附近的海盗,那么我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在汪洋大海中找到他。只不过找人要比找小岛困难的多,要在这片浩瀚的海洋寻找一帆一叶孤舟谈何容易,这简直就是海底捞针。 好在他在信中给出了大致的海域坐标,让我不至于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闯。就这样,我带着期待以及不安的心情,乘风起航。 写信人所标注现在他身在的坐标点,离小岛的位置很近。那片海域除了海盗泛滥之外,还流传着恐怖的魔鬼传说,传说深海神王克苏鲁就是长眠于此。来此捕鱼的渔民不多,只有那些敢于冒险的探险家才敢涉足于这片神秘的海域。邪恶的恶魔诅咒与残暴的深洋海盗并存,也为这片不为人知的海域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我在这片海域航行了八天,颇感意外的是,我未曾遇到任何海盗,更不用说见识怪兽了。我开始相信有关这里的传说都是糊弄人的无稽之谈。当然,除了那诱人的宝藏之外。 第九天,我在汪洋大海中,发现了一叶扁舟,我驾驶船只向它驶近。 船上有一名水手,可惜的是,这名水手已经死去多时。 我开始检查水手随身携带的物品,出人意料的是,这名水手穷得可怜,身上没任何有价值的贵重物品,床舱内的食物也早已消耗殆尽。他身上唯一剩下的,就是一个破旧的笔记本,里面用铅笔记录着一些连续的数字,从这些数字可以推断出,这是他用以记录航海日期的道具。 这个笔记本分两页,第一页的数字记满是“30”,第二页写的数字写到“15”。我掀开笔记本的扉页,上面写着水手的名字——彼得?诺。 就在我看向他名字的一霎那,我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我颤抖着双手掏出怀中的漂流瓶内的3封信,与笔记上的文字笔迹做比对,发现完全一致。这证明写信的人就是我面前死去的这位名为彼得?诺的水手。 可他的宝藏呢?按他的信中所说,宝藏应该被他全部带出来了。可为什么他的船上空无一物? 我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在望向他船只的瞬间幡然醒悟。 他的船只单薄破旧,不可能承载过多财宝,否则他就要面对沉船的危险。 而他在孤岛上等待时间过长也没人上岛与他共同开采宝藏,所以他只能一个人先行重返大陆,然后他在返航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这样解释虽然比较牵强,解释不通为何他一件宝物都不带。唯一的可能就是宝藏还留在孤岛上,他并没有找到宝藏。 一想到这里,我就心潮澎湃。 我抛弃了他弱小的船只,一个人在孤独的大海里驶航。 又过了5日,终于让我找到了信中所提的那座孤岛。 踏上孤岛的第一步,我就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整座小岛不见任何生物,空气冷寂的瘆人。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将我注视,光是想到这一点,我就感到浑身发毛。 我握紧双拳,长舒一口气,开始自己的寻宝之旅。 三天,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我找到了一个神秘的洞穴,洞穴里端是一座漆黑的大门,错不了这就是我要寻找的宝藏入口—— 在进入洞口之前,我像是祈祷般的,想要拿出三封信件来看一看,毕竟是它们指引的我来到这里。 可神秘的洞穴突然传来了一阵古怪的风,吹落了我手中的三封信。 我将它们从地面捡起,三封信件重叠到一起,顺序发生了变化。 我按照手上的信件顺序再一次将写信人想要传达的信息领读。 最后发现,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是错了。 藏有宝藏的神秘师门就在我的面前,我渴望见识藏身于其背后的神秘世界。 可我终究不知道,在这扇门之后的,是无尽的宝藏,还是我从未见识过的恐怖。 汗,顺着我的耳梢滑过肌肤,凉丝丝的。我也终究在望向这抵神秘大门的最终霎那,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许多事情并不是循序渐进的,就像有的道理有些人明白的早,而有些人明白的晚。并不是道理来临的时间不同,道理本身就存在于那里,未曾改变,只不过是我们发现它的时间不同罢了。 我们所信赖的,大多数源于自己主观臆想的第一直觉,但这个直觉很容易对人产生误导,有时候一开始的出发点就是错的,那么无论再怎么努力,只会离正确的航线愈行愈远。 ps:(提示信息) 写信的人为什么会死在海洋里且身无分文。 前篇答案:(四十) 我所居住的旅馆并没有幽灵,幽灵是店老板扮演的。 原因是店老板曾经在这所旅店杀过人,并把尸体埋藏在了我房间的地板下。 后来有人前来破案勘察,老板就在夜晚扮成幽灵将办案者击杀,并再一次将尸体埋藏在地板下。 屋内的香气是为了掩盖尸臭。地板下多具尸体的堆积产生鬼火,烧着了窗帘。 我对房间进行了勘探,店主得知后,便想再一次假扮幽灵将我杀害。 四十二 3月27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尾随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单身女生 “我喜欢你。” “我拒绝。”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干净利落。面对这样一个男生,我甚至连发他好人卡的机会都不想给,毕竟让他看到绝望,要好过让他看到渺茫的希望。 向我表白的男孩名叫卡诺,是一个身体瘦条,满脸长着青春痘的男生。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只有“猥琐”二字。仿佛透过他不健康的肤色,我就能直接窥视到他肮脏不堪的思想。一想到他脑海中拿我当作发泄对象而意淫产生的下流思想,我就几欲作呕。想追我?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拒绝了卡诺之后,我的心情格外舒畅。心想,这下子少了一个整天纠缠我的烦人精,以后的生活不知会有多愉快。我甚至认为,被这样的追求者爱慕,真算得上是我莫大的悲哀。 时值三月,冰雪皆释,万物滋长。下班之后,我一个人漫步在回家的归途,春风袭来,后背微量。 地铁站离我的家之间还有一点距离,这条深巷便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 暮色渐沉,晓月攀空。也不知道是春寒犹在、天气变凉,还是我的心魔作祟。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我拽紧了衣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随即而来。 我始终感觉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将我注视,我的心头泛起不安。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听脚步的频率,我判断出应该是个男人。 这条巷子黑洞深长,人迹罕至,我也确定在这条巷子里只有我与这个男人两人。 我暗自加快了步伐,眼睛忍不住地向身后偷瞟。谁知这男人见我加速也加快了脚步,与我保持着或近或远的距离,他带着厚厚的鸭舌帽,沉着头,我看不见他的样子,或者是他根本不想让我看到他的样子。 我的一颗不安惊心难免怦跳,我几乎是跑着逃离了这条深巷,从背后的脚步声我可以判断,那个男人并没有追。 回到家中,我将房门反锁,长长疏了一口气,刚才惊悚的景象顿感心有余悸。 我也试图劝说自己是神经敏感,想的太多了。可那男人给我的压迫感却是记忆犹新,我猜想不出一个正常男人会在大半夜尾随一个单身女子的用意何在,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本来就是动机不纯。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由地后怕,后知后觉得惊出一身冷汗。 第二日下班,我还和昨天一样钻入了深巷,昨日的记忆又一次鲜活了起来,就在我联想到那名尾随男子的霎那,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那名男子就在我的身后,仿佛一直在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相信,这一定不是巧合。 我强装镇定,一步一步地朝黑暗更深处行走。身后的脚步声也不急不慢,对方或许正进行着动手的打算,或许是他早已是胸有成竹。 我的心里同样盘算着计划。我一路佯装打电话,他若对我下手的话,我的通话对象就会知道这一切。我为了让他投鼠忌器,所以一路举着个手机说个不停。实然我并没与任何人通话,所说的大部分语句,只不过是自我壮胆的狠话罢了。 走出深巷的一瞬间,我立刻转弯绕行,改变了原本回家的方向,而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变道的意思,那声音离我渐行渐远,我回头侧望,不见那男人的身影。 我卸了下心中的防备,心思念想莫非真的是我多虑了?这个男人只不过与我同路回家而已? 我也无奈地苦笑摇头,喃喃自语起来:“唉,被卡诺那个丑八怪喜欢之后,心里便以为全世界的怪男人都喜欢我,我也真是够了。” 卡诺? 我突然意识到刚刚尾随我的那名男子体型有些像卡诺,而卡若的家的方向正巧是在城市的另一方。如果这名男子真的是卡诺的话,那么他极可能是被我拒绝之后心生恼怒,想将我… 想到这里,我急忙甩了甩头,将那肮脏下流的想法从脑海中驱赶。可一想到名那位尾随男子长着一张卡诺的脸,我的心陡然生起一阵凉意,隐隐觉得害怕。 第三天,又是这条深巷。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故意晚回家半个小时,可我一走进小巷,背后的脚步声便再一次不慌那个不忙的响起。 我感到害怕,这可不单纯的只是尾随而已了。我心里已经基本确认了这名尾随男子是想将我迫害,我几乎是要哭出声来,拼了命地往家的方向快跑。 我刚一发力,背后的男人也迅猛奔跑起来,仿佛不想错过即将到手的猎物。我想大呼救命,但这深巷除了我们两个再无一人,我也怕触怒了这个男人,让他狠下心来下手。 我没了命地往家飞奔,而背后的脚步声却步步紧逼。对方就像是戏弄受伤羔羊的猎豹一样,沉醉在追逐猎物的快感,我甚至在他急促的喘息声中,听到了一丝得意的奸笑。 电梯!电梯!电梯就在眼前!我飞快冲进电梯,急忙地按下六楼,然后手指连按关门键。 门,缓缓地闭合。 就在它几欲闭合的一霎那,从黑暗的裂缝中,猛然伸出一张干瘪枯黄的手,将黑暗的裂缝撕裂。 门,渐渐地打开。 男人走进电梯。手指在空中悬了下,然后我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他按亮了七楼的按钮。 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我不敢看向他的脸,生怕自己与他四目对视的瞬间,他会对我突然猛下毒手。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猛烈的鼻息扑在我的脸上,让我能感觉得到他肉体的温度。 我突然感觉头发有些滑腻,用手一摸,是一滩粘稠的液体,我知道,那是男人的口水。 叮咚,六楼到了。 我记不清自己是如何逃出的电梯,我只记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快。 我也记不清男人是否跟在我的身后下了电梯,我在房间休息半小时后,关闭了所有门窗,并拉上了窗帘。然后我在大门的猫眼向外眺望,门外黑洞洞的,他应该是不在外面,否则楼道应该是有昏黄的光。 第四天,我请了假,没去上班,这个破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天知道哪一天我会遭受无妄之灾。 我去找房屋中介出让房屋,中介说需要拿我的钥匙去配一把新钥匙,到时候他好带领新房客来看房。 我欣然答应,念想着早一天离开这个鬼地方就早一天得到安全。 一整天我都把自己锁在密封的房屋里,不敢打开窗户,生怕那个变态会从窗外进入,即使我住的是六楼。 到了晚上,我实在饿的不行了,家里正好断了粮,外卖的电话打不通,我只好出去吃饭。 有了前车之鉴,我去了那条小巷的反方向就餐。餐饮食饱之后,我借着幽冥的月光行路,皎白的月色打在我的身上,将我的投影拉得老长。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带着厚厚的鸭舌帽,仿佛已等待我很久。 我猝然惊慌失措,扭头便跑,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大哭着朝前飞奔,这样的生活我真是受够了,一天到晚担惊受怕,我要逃离这里,永远,永远。 背后的男人飞快猛追,他嘴里还大呼着我的名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不对,这个声音我是认得,这是属于卡诺的声音,原来尾行我的变态男人真是卡诺,我早就知道他是一个满脑子下流思想的无耻之徒,没想到我拒绝他之后,他居然对我心生歹意,天知道我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变态的主。 好在饭店的位置离家不远,我终于在卡诺即将抓住我的霎那冲进了自己的房屋,紧紧反锁了房门。 咚——咚——咚—— 卡诺并不死心,用力地敲打房门,嘴中还振振有词地叫我开门。每一次,我都害怕那单薄的木质大门会被他打穿,到那时,后果真会是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我的后背悄悄攀上一丝凉意,从我的身后袭来一股冷风,雪白色的窗帘迎风飞舞,从那扇打开着的窗子背后,挥洒落盈盈月光。 我走步过去,想要关闭窗户。手指在触碰到窗户的一霎那,心头猛地一凛。 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我极目望向视野尽头砰砰作响的木质大门—— 开门——不开门—— 开门——不开门—— 开门——不开门——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看不见的魔爪要比看得见的危险更为恐怖。 令我们望而生畏的,并不是与我们针锋相对的敌人,而是对我们心怀歹意而又不流于表面的邪恶。 所谓的陷阱,并不是逃离之后就会逃脱升天,而是从一个圈套跳进另一个圈套,而猎物的动态,一直都在狩猎者的掌控之内而已。 最后说一句,不幸与幸一样,往往不会是一蹴而就,而是长期积累下的业报。有些不幸,并不是大难临头才品到恶果,而是从踏入其中的第一步开始,就注定了惨淡的结局。 ps:(提示信息) 1.钥匙 2.窗子 3.尾随者只有一个人吗? 4.卡诺为什么要狠敲门,他是想害我还是想救我? 前篇答案:(四十一) 漂流瓶中的信并未标注时间,正确的朗读顺序是从后往前,即3.2.1。 那么串联起来的故事就会是—— 写信人杀掉了所有海盗得到了藏宝图。 写信人找到了藏有宝藏的小岛。 写信人打开了宝藏的大门,却发现里面全是魔鬼守卫,他逃离了小岛,然后死在了逃亡过程中。所以写信人劝说看到信的人千万不要来这座小岛。 而小岛中被封印的怪物得到释放,引发了海啸,并吃掉了小岛上其他生命,然后继续返回宝藏库里看守宝藏。 四十三 3月28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头发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单身女生 这一天,我伤心欲绝。 我所深爱的男人抛弃了我,和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走到了一起。 他说他也很抱歉,他不想伤害那女孩的心,于是他别无选择地伤害了我。 我微笑着送上祝福。 我并没有挽留,或许是感到心累,亦或是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哭得暴雨梨花的样子。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对这份感情是多么珍视,我只想要将那个快被我遗忘得干净的卑微尊严,能够完完本本的留给自己。 转身是多么潇洒,心痛就是多么剧烈。这份酸楚,只有真正品尝到它的人,才能领略这究竟是一番何等心酸的滋味。 一个自认为优越得一塌糊涂的乖乖女被一个花心骗子欺骗了感情。 可笑吗? 我认为是的。 我们认识七年了,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比七年之痒率先来临的,竟会是七年之痛。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在那时候我们二人就确立了关系。 我所就读的高中是全封闭式中学,学校的管理制度极为严格,甚至不允许女孩留长发。 我的额头宽扁,自认为不留长发与刘海的样子难看极了。可他却不这样认为,他说他喜欢我的样子,不论我是长发还是短发,既然我长发的样子更美,他便愿意一直等我美下去。 那曾是我听过最浪漫的情话,不过那也只是曾经罢了。 他说他愿意等到我长发及腰的那一天,到时候他就要向我求婚。 这一天始终还是来临了,只不过他已不是昨日那个许下诺言的白衣少年,他的心里住进了别的人,而我终究也成了他青葱记忆里的一段回忆罢了。一段可有可无的回忆罢了。 夕阳打翻了沉暮酿成的酒,温黄的光影徐徐溢出,让我不由得感觉醉意微醺。 我下定决心,决定从“头”做人。 我来到一家发廊,发廊的老板刚欲打烊,看到我到来,又殷勤地打开店门。 “请进。” 老板是个皮肤白皙的少年,举止儒雅,声音也温美甜人,他似一名黑执事一般,让我有了化身古代欧洲贵妇的错觉。 “我要理发。” 我四下打量了下他的店面,空间不大,但极其干净,虽是发廊,但见不到一丝碎发。 “您需要什么样的发型?”他望向竟镜子中的我,眼神里散发出好似艺术家的灵光。 “短发!越短越好!”我有点没带好气的说,其实也的确是自己和自己赌气。 他微微颦眉,嘬了下嘴唇:“您确定么?” “我确定,罗嗦什么?快动手。” “唉…”他接连叹气,纤白的手掌反复爱抚我的秀发,眼神中尽是不舍的光芒。“可惜了,可惜了啊…” 我感到莫名其妙,好像背后这个男人比我还要惜爱我的秀发,我望向镜子中他满是怜爱的眼神,仿佛在那眼神之中看到了某种类似贪婪的情绪。 他拾起剪刀,剪刀在他的手掌之间交错飞舞。他就像一个奇幻的魔法师般,对手中的剪刀注入了某种奇妙的力量。我的头发簌簌落下,逐渐显现出一张清秀俊美的脸,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短发的自己也会是这样美丽。 我对他高超的理发技巧感到钦佩,回过头去想向他道谢,并想为刚才的无礼致歉。 谁知他根本不正眼看我,仿佛对眼前的作品并不满意。 他小心翼翼地拾起地面上散落的头发,将它们放入一个精致的密闭口袋,眼神中流露出别样的光色,好似还未释怀。 我确信,就是在这一刹那,他引起了我的注意,让我会有兴趣去了解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之后的日子,我经常光顾他的理发店,只不过每一次我将养长的头发剪短,他都会不住的哀声叹气。 我对他的兴趣转化成了好感,想要进一步的接近他。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打探到他是单身,且他的店里只有他一个人工作,这令我着实感到欢喜。 我打趣似得与他聊天,说你们理发店需不需要美女模特,或者洗头小妹也可以。 他浅笑着回答不需要,他说那样会影响到他的生意。 我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他的回答是需要的话,我想我会辞掉现在的工作,加入他的店里。 后来我和他关系熟了,聊天的内容开阔了点。我直接问他,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他回答说长头发的女孩。我问他只有长头发一个条件吗?他回答说是的。我又试探着问他我的发质怎么样,他只回复了我两个字,极品。 我不明白他这两个字的用意何在,这两个字又是隐含了他对我的多少期待。为了这份缥缈的爱情,我再一次蓄起长发。 我不去他的店里理发,并没有减少我们见面的次数。 每次下班之后,我都会兴致勃勃的跑到他的店里帮忙照看生意。他倒也不拒绝,只不过他有些过意不去,试图发给我一部分工资。我很不高兴,说“帮你是出于朋友义气,像我这样的女汉子,你找十条街也找不到。”每当如此,他都会把这部分钱当作请我吃饭的饭钱,主动请我吃饭。 这段日子很美妙,让我渐渐地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古人曾说过,治疗失恋的最好办法就是投身到另一段新的感情中去,我想我现在已经找了治疗这种疾病的良方。 只不过有件事情我想不通,那便是他的理发店纤尘不染,每每有人理发完毕之后,他都会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头发装到一个密封口袋里。起初我只以为他是收集头发拿来卖钱,可我未曾见过他进行过任何交易头发的买卖。我去过他的家中,他的家中也没有收集头发,这些头发究竟去了哪里,我不得而知,但从他看向秀发的眼神我是可以确认——那是因极度爱惜而产生的目光。 我们俩保持着这种暧昧关系将近有了两年,我想要在我长发及腰的那一天向他告白,因为他说过他喜欢我长发的样子。 这一天始终还是来临了,我约了他见面,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想要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留在他的脑海。 出于心急,我比约定的时间早来了半个钟头,焦急等待中,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说店里来了几名客人,他不能来了。 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心灰意冷间,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还没有他的客人重要。 我开始憎恨我的长发,心想自己的厄运都是这害人的长发带来的。 我扭头向家的方向走去——这条路原本是我和他(理发师)经常同走的路,多少个夜晚,我们都曾搀扶着对方,嬉笑而归,而今天…却只有我一个人,以后…也只会是我一个人吧。 嗖!!! 我的眼前猛然一黑,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头,一个强有力的身体从背后将我紧紧抱住,我感觉到对方澎湃的心跳与肉体的炽热。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应该是遮住我脑袋的麻袋中充满迷药。背后的那人将我向前拖拽,我知道那是深巷最黑暗的角落。 黑暗,黑暗,我的眼前只有黑暗。 我昏死过去,等我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我不知道将我撸劫的人究竟对我的身体做过哪些肮脏的淫事,眼泪啪嗒啪嗒的坠落,我急忙摸向自己的身下… 没有事?我又检查其自己的穿着,衣衫整齐,没有任何被人打开过的痕迹。 从刚才那一秒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被强奸了,可现在我却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的身体并没有感觉到异样,昨天那个将我撸劫的人究竟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微风拂过,我感到一股凉意从上至下,从头皮传到脚趾。 我摸向自己的脑袋,上面空无一物,我的头发不见了。 我吓坏了,掩面痛哭,急忙地拿出包里镜子照向自己,却发现镜子之中是一个好似尼姑一般的光头丑八怪。 我失声大哭,一个人寻觅着我声音而来,他背对阳光,让我模糊的泪眼看不清他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一晚上。” 说话之人正是他(理发师),而我透过他红肿的眼睛,也知道他的确一夜未眠。 我倒入他的怀中,尽情地哭泣,他慈声安慰我说:“宝贝别怕,头发没了没关系,只要人没事,等你头发长出来,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我心中一凛,猛地从他怀中挣脱——他怎么知道我除了头发以外,身体没事? 他微笑着向我张开怀抱,那抹微笑中蕴含着无尽的包容。 和他拥抱——转身离开—— 和他拥抱——转身离开—— 和他拥抱——转身离开——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是多喜欢对方,更多情况下,是因为在对方身上,会得到自己渴求的东西罢了。 秘密之所以要被隐藏,是因为它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而自己费尽心机所藏匿的真相一经发现,那便会原形毕露的显现出罪恶的嘴脸。 不要轻易想要把一个人了解透彻,当你完全地了解这个人的时候,也便是他对你产生敌意的时刻。 ps:(提示信息) 你听说过异食癖么。 前篇答案:(四十二) 尾随我的人不是阿诺,阿诺是因为发现了有人尾随我才暗中保护我。 尾随我的人是我的房客,他向房东提出想要看房,并拿到了房屋的钥匙。而最后一天我锁上房门的时候,他已经在屋内了,因为窗户是打开着的。 第三日我从猫眼向外看的时候,他也在从外面的猫眼向屋里看,所以我看到的是他的眼球——一片漆黑。 四十四 3月29日星期三天气晴 梦境名称:链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点燃一支香烟。 然后猛吸一口。 我将烟气灌满我的肺部,然后用鼻息用力地呼出。 香烟还是那个牌子,价格比五年前翻了一倍,味道却有些陌生。 我试着去回想起这香烟原本的味道,只记得记忆中的味道要更辛辣得多。 我记不得它是什么时候涨价,也记不清它是什么时候变质。 我只记得在这一分米长的烟卷里,埋藏着我的一段记忆,要比今天的生活,愉快的多。 记忆被星火燃尽,我抖了抖烟灰,掐掉烟蒂,掷在地上,用脚尖撵灭,地面随之出现烟火灼烧过的图案。 好了,开始工作吧。 迎面跑来一人,是我的小弟咔泯。 咔冺说:“无常大哥,今天的收获不错,这所中学我们收了尽五万块钱的保护费。” “嗯,很好,做得不错。” “谢大哥夸奖,那我们可以收工了么?” “再等一等吧,不要有漏网之鱼。” “好的,大哥。” “对了。” “嗯?什么事?” “你们大约收了多少个人的保护费,每个人收多少钱。” “这个啊…记不太清了,大约150人吧,每个人300块钱。” 300啊…我暗自感叹,这个价格比我刚做这行的时候翻了不止一倍,原来涨价的不仅只是香烟。 我又问道:“你们登记人名了么?” “做倒是做了。” “好,拿来给我看看。” “无常大哥,您看这个干吗?” 我白了他一眼,身边的手下提醒咔冺:“你真是笨蛋啊,大哥是想核对一下今天的收成和人数有没有偏差,看你有没有私动手脚。” 咔冺恍然大悟,急忙拿来登记表,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看样子生怕招致我的怀疑:“大哥,您看。” 我拿过他手上的人员表,看着纸上歪七扭八的杂草乱字,眉毛一紧,心想:“果然没接受过教育的人写不出什么好字。” 我只核对了下人数以及金额,便对这张废纸失去了兴趣。索乏间,一名少年背着书包缓步走来,我扬起下巴指向少年,示意手下动手。 不一会儿,手下回来了,似乎进展的很顺利。 咔冺说:“无常大哥啊,这个学生怪怪的。” 我提起兴趣:“哪里怪了?” “平常的学生一听我们要300块钱保护费都是吓得要命,磨蹭半天才会拿出钱。可这小子不一样,他给钱给的非常痛快,我看他是条大鱼,要不我们狠狠地勒索他一笔。” 我眼球转了转,然后蔑视地看向咔冺:“哼,这就是你的想法?” “是的…怎么了大哥,我说的不对吗?”他的声音有点胆怯,但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永远都不要自以为是,见好就收才是硬道理。他既然是条大鱼,就证明他背后有一座靠山。我们不知道他的靠山是谁,就不要自找麻烦。而既然他肯配合,我们就不要处处逼人,否则一定会落个自讨苦吃的下场。” 咔冺口头答应,可他的表情出卖了他。我知道他是将信将疑。 可那又能怎样呢? 明面上我们在向别人勒索保护费,实然我们才是最需要得到保护的人。我们游走在黑道白道之间,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做着肮脏下流的事,我们被旁人视作扭曲的城市森林的的寄生兽,而我们却把自己当作活在暗处的萤火虫——我们的生活只有黑夜,见不到太阳,所以我们只能自己卑微的发亮,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自己。 向这名少年勒索完保护费,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他背着厚重的牛皮书包,背影消失在了昏黄的沉暮里。 像往常一样,我拿走了一半的收入,手底下的人毫无怨言。 我拿走这部分钱,并不是为了独吞自享,而是把它交给“保护”我们的人。是的,我们同样需要交保护费。 不光如此,保护我的人也要向他上面的保护者缴费,这种关系层层递进,根本看不到尽头。 而我们这些人所从事的工作不单纯只是收保护费而已,打手,***甚至贩卖毒品都会有所涉及。 在这座城市的暗地里,在这个世界的阴影下,始终存活着我们这一类人——错综负载的交易链编制而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罪恶网。这张网掩藏于生活,却又映射着现实,它包纳众生,它无处不在。 我见到了我的老板,我管他叫boos。我将今日的收成提交给了他,他表示很高兴。 boss说:“无常,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8年了。” “8年啊…”boss把手平放在胸部,好像在估算我当时的身高,“那时候你正上小学,我记得那时候我看到你与高年级的同学打架,那不服输的样子,让我感觉你简直就是一匹狼。” “他们向我要保护费,我没给而已。” boss点点头,嘴角扬着猜不透的笑:“无常,明天我想让你去国海中学,帮我取样东西。” “什么东西?” “没什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和你对接的人是他,你只需把他的书包拿回来见我就可以了。” 我眼睛一扫,竟发现那人就是今天我所勒索的最后一名少年。 “他是谁?”我试探着问,期待boss的答复。 “国海中学高二部的学生。” “哦,原来如此。”我判断出boss在说谎,因为今天我在丰南中学见到了这名少年,那时他正穿着丰南的校服。若不是boss故意骗我,就是这名少年本身有问题。 “好的,那我先走了,明天取到东西了,我再来见您。”我转身想要告别。 “等等。” “嗯?还有什么吩咐么?” “书包里的东西千万别看。” “好。” “记住,千万别看。” 第二天,傍晚,国海中学。 距放学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钟头了,我所等待的人还没出现,我的手指径直摸向香烟,却发现香烟盒是空荡荡的,我这才注意到,地上已满是我丢弃的烟头。 那名少年出现在人群消散的尽头,和昨天一样,他比平常人出来的还要晚。 他谨慎着打量四周,像是在寻找等待他的我,亦或是勘察周遭有没有危险。 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他快步朝我走来。 他将书包塞给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我立刻心领神会,背起书包,和他擦肩而过。 我顺势朝boss的住所走去,心中却也泛起了疑惑——这少年是谁?包里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这次交易这么神秘?为什么老板千万叮咛包里的东西我不能看? 困惑之间,我撞见一个人,他挡在我的面前,手里指着警徽。 他是一名便衣,我的戒备心陡的提高起来。 便衣问:“你好,可以请教你几个问题么?” “可以。” “你认识这个人么?”他指着手中的照片,照片中的男生正是刚刚给我书包的少年。 “不认识。” 他眉毛微紧,嘴角挂着笑容:“你的书包真好看,是牛皮材质的吧。” “这个你管不着。” “方便的话可以给我看看么?” 我低下头,转了转眼球,尽量不让他看见我在思考:“可以,你拿去吧。” 那便衣一愣,剖开了我的书包,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便衣微笑说:“没问题,你可以走了。” “好。” 我扭头离开,脚步仍是稳健。 “对了。”便衣叫住我。 “什么事?” “以后少抽点烟,抽太多对身体不好。” 我没有回头理会他,因为我现在已经是汗如雨下。 我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也隐隐推断出了包中的物品。 我明白警察放我走的用意,他是想跟踪我来捣毁我背后的组织。 我的行迹已经败露,接下来我要做的,不是死不承认,也不是全力逃跑。 我要做的,是尽可能把外界对自己的伤害维持到最低。 面前是一个十字路口——我是走向boss的住处还是将便衣引向别处? 而在我做出这个选择后,黑白两方对我的迫害程度又是孰重孰轻? 去boos家——不去—— 去boos家——不去—— 去boos家——不去——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只有在无意识下进行的活动才能保持平常心。因为主观意识不会强加思想以压力。 如果你知道自己正在做得事情非同小可,你所表现出的状态便会趋于不自然。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你不知道自己做得是什么,这样的话以一颗平常心面对,反而不会招致别人的怀疑。 想法太多,固然会左右自己的选择,而屡经大脑修改权衡利弊之后的答案,往往要比直觉偏差的许******s:(提示信息) “少抽烟”并不只是单纯的建议。它的潜台词是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前篇答案:(四十三) 理发店主是个异食癖,他喜欢吃人类的头发。 他言语中我的头发是极品,表达了他对我头发的极度渴望,甚至超过对我的身体。 约会那天他并没有放我鸽子,而是比我来的还要早,并且将我迷晕。 然后他抱着我,啃光了我的头发。 四十五 3月30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洞穴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我活在农村,成长在乡下,终日与青天黄土为伴,便是我的生活。 春天来到,又到了播种的季节。我扛起锄头,牵起老牛,翻越山头,开始劳作。 我一个人看管的山头足有五亩多地。这些年大部分的农村男子都跑到了城里打工,他们说城里的工作挣的钱多。可我却不这样认为,本分的生活更让我过得踏实。虽然身体很累,但我不必为了未知的未来而担惊受怕。 辛勤劳作了一天,我撑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中,倒头就睡,待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起床。我又来到田地,继续开始劳作。 这次我耕田翻地的时候,明显感觉不对劲,几块我还未修整的土地,不知被谁翻盖完了,松散的程度,已经适合播种。 我上前拾起一抔黄土,放在手心捏了捏,黄土松松散散,明显是刚被别人翻新不久。 我举目四望,发现被翻新的土地并不多,只是零星几个土包,大部分还是未开垦的荒地。 我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继续开始劳作,这样忙碌的一天很平静的过去了,等到我第三天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又看到几处土地被翻盖过,很明显有人在我走了之后,对这片土地动了手脚。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生活在农村的农民都有大量的闲置土地,他们处理自己的土地还忙不过来,怎么会有闲心去别人家的土地动手动脚? 我突然想起前阵子来到我们村庄的一群人,他们自称是地质勘探学家,来我们村进行考察。 我心想莫非我所耕种的这座山埋有矿物?不说是座金山银山,最起码也应该是座煤山吧。前阵子隔壁山头的老王头的田地下就挖掘出了煤炭,老王头自己也得了一笔好处费,这样的好事难道让自己摊上了? 可哪个地质学家又会在晚上进行考察呢? 我想不明白,特地去找了那几个自称是地质学家的工作者,他们由于有任务在身,要在我们村子多留几日。 领队的队长姓李,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我问小李:“小李啊,你在我们村有没有勘察出宝贝啊。” “没有啊,白忙活了半天。” “那你有没有到过我们家的那个山头勘探啊?” “您指的是哪个?” “就是村西头那座。” 他顺着我的手指眺望,然后迅速的回答:“没有。” 我心里一愣,因为我还没指明确哪座山是我的田地,他就如此着急的回答,我意识到他在说谎。 我微笑着离开,却又对他心生怀疑——正常的地质工作者会这么神秘吗?而更令我感到怀疑的是,他们团队来到我们村子的时候,开着一辆漆黑色的货物车,没有人看到过车里装的是什么。他们只是说车里装的是他们作业所用的工具,依我看来,那不单单只是勘探用的工具。 我开始萌发出另一种猜想——我们村子在抗日战争的时候,曾经是中方军队的据点。军队在我们村子进行过地道战来打击日本侵略者,山头里有着许多的防空洞与地下通道,只不过因为常年的无人问津,便被一点点填平了。 莫非他们是冲着这些洞穴而来的?莫非这些被掩埋的洞窟中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光是猜测没有用,我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可我的山头上土地翻新的现象有增无减。而我通过对这些翻盖过的土地监察,发现这不单单只是耕地而已,而是有人挖了一个又一个极深的坑,然后再将黄土覆盖回去,形成一座座小型的土包。 很明显,有人在这座山头寻找什么,他们若不是想要找到抗日战争遗留下来的防空密道,就是要找到某种埋藏于此的地下宝藏。 我突然联想起某些传说,传说我们村落曾经是某个朝代的王都。只不过那个朝代极为迅速的末落了下去,甚至没出现在历史的编年册里,无人问津,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传说那个朝代的王死后就被埋藏在了我们村庄,只不过一直无人发现他的墓穴何在。也有算命先生说我们这个村落是个风水宝地,定是有王灵看守。尤其是我的那片山头,很多家的老者死去之后,都安葬在了我的山脚之下,我也因此获得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莫非… 我开始隐隐怀疑,小李一行人并不是地质勘探者,而是打着地质勘探者幌子的盗墓贼,他们的目的就是寻找埋有奇珍异宝的墓穴,而我的那个山头就是他们下手的重点目标。 谁还没有做梦发财的毛病?一想到我的田地的山脚下埋藏着数之不尽的宝藏,我就浑身发热。 这日,我在辛苦劳作之后特意没有回家。待到天色黯淡下来,躲在了一棵老槐树背后,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我的田头挖坑。 终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传来了机车驶近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两排通透的光束照亮了我面前的区域。 我将身体藏在老槐树的阴影里,怕被他们发现。而我认识眼前的那辆车,正是小李他们一行人所开的那辆。 小李一行人走下车来,从车中掏出工具,开始刨坑。 我不敢移动,怕惊扰到他们,他们的身体背对着车灯,有些逆光,让我看不太清。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刨完了坑,坑的深度没过了他们的头,他们仿佛进入了某种地下隧道。 我忍不住猜想,这条隧道究竟是通往哪里,想要走上去一探,但脑中的约束力还是消灭了这一瞬的冲动感。 不一会儿,他们从地底爬出,我看他们手里除了铁锨再无旁物,很明显他们这次毫无收获。 他们从车上取出一件长方形物体,放入土坑中,然后将土坑掩埋,由于是逆光,我有点看不清那长方形物体究竟是什么。 翻盖完毕,他们便迅速地驾车离开,一人留在最后,用铁锨销毁车胎在土地上遗留下的部分痕迹。 我走上前去,打开手电,仔细一看——那土地就像是被牛耕过的一样,若不是老农民,真看不出他们翻盖过的痕迹。 强大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拿起手中的工具,一点一点地掀起他们翻动过的土壤,用了近一个钟头,终于看到了一个漆黑的洞穴。 一股腐烂糜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发霉了的干粮,又像是变质了的化肥。 我提起手中的灯,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我本以为这里是座地下古墓,没想到这里竟然是… 巨猛的紧张感压迫着我的神经,我的胃急骤翻江倒海起来,食物从我的口中、鼻孔中阵阵喷出,我还来不及反应,紧接着,我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车鸣声,我这才发现,原来小李他们的工具,落在了地穴中。 我的心中萌生出巨大的恐惧——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若是被他们发现我在地穴中,他们会对我怎样? 而现在能自救的方法就只有一个,难道我真的要装作这个样子不可么? 逃出地穴——不逃出去—— 逃出地穴——不逃出去—— 逃出地穴——不逃出去——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试着猜想一下,这个地穴是什么,埋藏着什么东西。 天龙八部中有写到,王夫人要用大理的男人当作茶花的肥料。而有一种植物,是在死人身上生长出来的。 ps: 我要自救的方法是什么? 前篇答案: 我的书包中装的是毒品,boss在进行毒品交易时,不会告诉手下他拿的是毒品,这样手下的神情就比较自然,不易被警方发现。 被警方发现后,我接下来要做的,是选择是否去boss家,去的话,boss肯定被捕,我也没有好下场,即避免不了牢狱之灾,又免不了boss黑道的报复。不去的话,警察已经看到了我包中的物品,我要和他们玩花招,就证明是我故意而为之的知法犯法,想必会遭受更加严酷的惩罚。 我是这个罪恶网络的一根小线头,抓到我,没准能扯出一连串藏身于黑暗之后的幕后黑手。 四十六 3月31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归途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年关将至,春运随之而来。 可惜的是,我并没有抢到回家的车票。 对于那个以坑爹见长,并屡创新高的某车票售票网站,我表示无力吐槽。感到心累的我背着厚重的行李,步履蹒跚地走到汽车站,迎接我的,却是满目的人潮。 我在人群方队的末端止步驻足,举目四望,胸中竟泛滥起诗意的愁感。我仿佛体会到生活的奔苦与生命的渺小。无奈和愁闷的情绪支配着我的大脑,我随波逐流地汇入人海,向竹虫一般缓缓向前蠕动。 两个小时后,终于轮到了我。售票员极为不耐烦的告诉我没有了车票,显然她并不想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我迅速就被翻滚的人潮冲挤到了方队的末端,失落与无助感瞬间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我似乎看到了某些希望。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问我:“兄弟,去哪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他手上有厚厚的一沓红色钞票与一摞摆放整齐的身份证。 我识得了他的身份,说:“我要去xxx,只不过车站没票了。” “没关系,我这有票,还有十分钟就发车,兄弟你走不走?” “多少钱?” “150。” 我心中盘算,150比正常的120车票贵不了多少,眼下能回家要紧,贵那几十块钱也无所谓。 “好。”我补充说道,“只不过我要看到车再给钱。” 他耸耸肩:“随你,跟我走吧。” 我跟着他走出售票室,来到了一片荒野,在那儿有许多等车的人。不到十分钟,果然来了一辆客车,客车的车标上写着我家乡的地名,而像这么守时的黄牛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交了车费,踏步上车。刀疤男和司机私语了几句,大概是讲的这次的收入。司机频频点头,向刀疤男打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在刀疤男下车后,启动了车辆。 说实话,这条路我不太熟,坐客车回家我还是第一次。但我还是发现了某些不寻常的地方——我家的方向是在北方,而汽车行驶的方向却是朝南,我并不知道这是否是司机为了错开交通堵塞而刻意挑选的道路,只不过车上其他乘客也发现了一些异样,有些人已经小声议论起来。 司机毫不理会,待汽车驶出市区后,车速明显的提高。渐渐地这辆客车偏离了原本的路线,朝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驶去。 车上的乘客不知所措,有些人开始质问司机,司机却也不开口回答,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心中萌生起一阵不安。 “你要把车开向哪里!” 一名坐在前排的壮汉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朝着司机走去。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啊,我问你话你听到了没有?”壮汉喋喋不休,举起宽大手掌就要朝司机的衣领抓去。 嘭! 啊!啊!啊! 猝地一声枪响,壮汉应声倒地,迟钝的乘客还没反应过来,而敏感的乘客已失声尖叫。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一次自己踏上了一条贼船。 “都给老子闭嘴!再敢多惹事,就和他的下场一样!”开枪的男人厉声大喊,车上顿时鸦雀无声。 开枪男瞥了瞥眼睛,示意身边人动手,紧接着汽车前排就有一名身穿牛仔裤的少年站起身来,放声大喊:“你们听着!我们劫财不取命!想活命的就乖乖的交出自己的财物!”他从车坐下拿出两个大塑料盒子,继续说道:“钱物放这里,手机放这里!” 原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可我又不确定,劫匪是否只有他们三个而已。在这些乘客中,还会不会有他们的“拖”,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他们的命令,并不相信任何人。 汽车运行得异常平稳,丝毫没因这场变故而产生波动,我暗暗佩服起司机的驾车本领。 我坐在汽车的末尾,两个劫匪走到我面前的时候,两个塑料箱已装的满满,看来所有乘客都很配合。 我将金钱投入牛仔男手中的箱子,然后又将手机放入开枪男手中的塑料盒。在这一瞬间,我猛然注意到,开枪男眼睛不时看向窗外,他眉头紧锁,表情有些不自然。而在下一霎那,他的笑容冲破了愁眉。 他拿起我的手机,像是在古董店找到了某种稀罕的宝贝。他用着考古家般的眼神打量着我的手机,然后又用一种似嘲非嘲的语气说:“某基亚?想不到还有人用这个牌子的手机。” 我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这句话,眼见他将手机揣入自己的腰包。他说:“这个手机我收藏了。” 抢劫完毕后,开枪男与牛仔男回到了自己坐位,两人并没有因这次抢劫的成功而感到欢欣,反而是闷闷不乐的锁着眉,踮着脚,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窗外。 既然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接下来他们会带我们去哪里?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显然关心这个问题的人不止是我,开枪男与牛仔男一直小声嘀咕着什么,我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似乎他们也并不知道这辆车要开往何处。 “喂,老胖子(司机是个胖子)!不是说好抢劫完毕就放他们下车吗?现在要开车去哪?”开枪男气势汹汹的说。 胖子司机终于说话了:“哼,真是新手,他们看到了你们的脸,你们还想放他们回去?” 开枪男走到胖子面前:“你这话什么意思。”与此同时,他的手枪已经指向了胖子的太阳穴。 “哼,有本事你就开枪,大不了人财两亡。”胖子说,“拿把玩具枪也想吓唬人,想抢劫,再学两年吧!” 胖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汽车行驶的非常平稳,即使是在弯曲的山路,也一点都不颠簸。 乘客之中,又有几人站起身来,分别掏出怀中的手枪,指向开枪男与牛仔男。 这些人中,甚至有刚刚中枪“死去”的那名男子,我也弄明白了胖子口中“玩具枪”的含义。 “该死,我们被耍了,果然是不该和这帮孙子合作的!”开枪男恶狠狠的说,我仿佛听到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用黑布将他们的眼睛蒙上!用麻绳将他们的手捆绑上!快去做!”胖子轻蔑又嘲笑着说,“死掉”的那人拿出黑布与麻绳,分别交给开枪男与牛仔男。 二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下,最终都叹息一口气后,在众人的枪眼下,缓缓动手。 胖子嘲笑说:“这点小钱算什么?我要他们的家人用钱来赎他们,真不知道平常你们两个是怎么干这一行的,和你们合作,也算是我倒霉。” 他们二人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汽车上其他的乘客已经全都被蒙蔽了眼睛,开枪男看着我,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之前我一直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开枪男在绑人的间隙,手掌会伸入口袋摸索些什么,他现在身在我的面前,他又继续保持着这个动作。然后就在他将我的手腕背绑的瞬间,我的口袋突然产生了沉沉甸甸的感觉,仿佛是被他塞入了某样东西。 手腕被绑,眼睛蒙蔽之后,我看不见任何景象,车内也静悄悄的,唯一听得见的,就是胆怯之人的微声啜泣,与发动机的连续轰鸣。 不知过了多久,客车停了,胖子的声音传来:“下车!” 我被某人拽住,推搡着前行。迈过下车的台阶后,身遭传来冰冷的风,周围没有汽笛的声响与城市的喧嚣,我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是处在荒郊野岭的开阔地带。 我在胖子的催赶声中,被背后的人押送着前行,背后传来一阵触感,我感到押送我的人在用手指戳我的背。 逐渐的这种感觉变得清晰,我明白了他是在我背后写字,经过我认真的体会,发现那是个“逃”字。 猛地,我脚底一空,又像是被谁撞了一下,我连滚带爬的就跌落了深处。等我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眼罩已被跌落,我用棱石磨开了手上的粗绳,却发现自己现在正处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山坳。 天大地大,举目无助,失落以及苍茫的情绪随之而来。 我感到了口袋沉甸甸的重量,伸手触摸,发现正是我的某基亚手机。 手机虽然被摔破了边角,但运行功能还算正常,幽绿色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串奇异的号码,我意识到这串号码是开枪男输入的。我也意识到,救我的人是开枪男。 但尽管如此,我接下来要怎让做? 我是报警让警察处理么?可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又怎样向外求助? 打手机上这个电话吗?这个号码的主人又是谁?是开枪男的同伙吗?如果是他的同伙,我告诉他这件事情,那个人一定会救开枪男,我也还了他一个人情。 我想不出答案,索性直接拨打这个号码,但却在按下最后一个号码键的霎那犯了犹豫——这个号码若不是开枪男同伙,而是胖子等人的电话呢?开枪男是想让我把这个电话提供给警方么?我要打了这个电话,不就等于出卖了开枪男么? 这到底… 打电话——不打—— 打电话——不打—— 打电话——不打——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在利益的驱使下,任何看似对立的关系都会联合起来。 好人救了人便是理所当然,坏人行了善就是匪夷所思,实际上,我们能记住别人醉自己的好很少,却对别人对你的坏耿耿于怀。 危险与不幸其实离我们并不遥远,我们印象里那些看似别人身上发生苦难,其实一只潜伏在我们的身边。 ps: 你若是开枪男,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会留谁的电话。 前篇答案: 小李等人并不是地质勘查人员,而是杀人团伙。 他们杀人之后便将尸体藏在我山头的土地之下,所以我进入的地下洞穴是他们的藏尸库。 而文章最后,我若想骗过他们的眼睛,就要装作尸体藏在尸体堆中。 四十七 4月5日星期三天气晴 梦境名称:断指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我可以进来么,长官?”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 “请进。” 我忙于整理手中的资料,最近的案子忙得我焦头烂额。瞥眼间,见一名清秀的男子已然站在我的面前,他是我的同事,阿辉。 清秀的男人看着我,手上拿着一张黑白鲜明的纸。碳膜的味道还没放干,纸张是绘有尸体的案发现场照片。 我皱了皱眉,腹中隐隐作呕——接二连三的事故接踵而至,让我本能的产生厌倦,我猜测这又会是“那个案件”。 我望向尸体的左手,他左手的无名指断了一截,果然不出我所料。 “死者名叫阿力,男,38岁…”阿辉慢条斯理的介绍,就像介绍节目顺序的主持人。 我点点头。 同时也摇了摇头。 报幕员的声音停止,以阿辉的身份说道:“果然…又是断指杀人案。” “第几起了?”我问。 “这个啊…我记得3天前在都城区发现一名死者,7天前在潞城区发现一名死者,半个月前在临城区发现一名死者…前前后后一共死了有25人。” “这些人都被凶手斩断了手指啊。”我用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能丝毫不差得记住这些死者,真有你的。” “那当然,我可把控着这个城镇所有的人口信息,死者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一下便能查出。” “也对,你掌控着这些资料,办起事来也方便。对了,那这些死者都有什么共通点么?” “啧…我只知道,死者都是男性,年龄大约在25-45岁之间,而据资料显示,他们在生活上并没有交集,很可能是互不认识的一群人。”阿辉说着,脸上挂着几分不确定的神色。 我冥思苦想,但脑袋涨得厉害,喃喃自语道:“要是有目的的杀人事件还好办,就怕是…” “就怕是无差别犯罪杀人吧,调查起来根本无从下手。”阿辉补充说,我长叹一声表示肯定。 阿辉笑了,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无常长官,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传说古时候有个恶人受到了神灵的眷顾,神灵说他杀满一万个人,集齐一万个死人的无名指就可以得道升仙。可他杀光了村子所有的人,只杀够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找不到第一万人。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的母亲来到村子,给他送饭…” “你什么意思?”我打断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这个故事罢了。” “别这么无聊了,这个案件都够我心烦的了。” 阿辉苦笑:“我只是想问,如果你是那个恶人,你会杀掉自己的母亲么?” “谁会做这种事?”我想都没想,这让的话语就脱口而出。 “我会。”阿辉用十分笃定的眼光注视着我,然后他转身离开,在走出大门的霎那,他回转过头来。 “对了无常长官,您今年贵庚。” “39。” “39…”阿辉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他走后,我突然对刚才的故事感起兴趣来,默默地思考,若是换做自己,我是否会杀掉我的母亲?但随之,我仿佛读懂了这个故事的另外一层含义。 回到家中,妻子一如既往的对我冷漠相向。我心中黯然,明白十余年的夫妻生活即将走到尽头。 离婚协议书上,赫然而又工整得书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在若干年前,这两个名字也曾同时出现在另一个证件中。 和平的分手,女儿判给了妻子。 放开了束缚,我也可以明目张胆地追求警局中的警花阿华,不出半年我们走到了一起,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段期间,“断指杀人案”的事件不曾停止,死者人数上升到99人。 “恭喜。”阿辉对我说,“等喝你们的喜酒。” 我笑着摆摆手:“二婚了,不准备太高调。” “‘断指杀人案’的案件有进展么?”阿辉扯开话题。 我端正了坐姿,拧起眉毛,摇摇头。 “不过…”我说,“不过我觉得这些死者必然有某些联系,即使是互不认识,也会有某些相似的共同点。死者年龄都在25-45岁这一点,实在太奇怪了。” “依您高见…” “你记不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 “哪个?” “杀人成佛那个。” “哦…那个啊。”阿辉眼睛向上翻了翻,似乎会想起了之前的片段,“怎么了,那个故事。” “故事中,恶人杀人取手指的目的是为了成佛,而现实中凶手杀人砍手指的目的又是何在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阿辉眼中流露出警备的神色。 “我们在调查凶手的过程中,忽视了案件的本身,就是杀人动机是什么。” “动机?” “没错,即使是无差别杀人,也应该有它犯案的动机,这个动机或许就能从死者身上的断指推敲出来。”我站起身来,踱步朝阿辉走去,“凶手为什么要砍掉死者的手指?是为了收藏么?我觉得,倒也未必。”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站在让他的面前,和他目光直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避让。 “是啊,我觉得也是。”他爽朗地笑,“那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者说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不知道,起码我现在还给不了准确答案。这方面还需你的鼎力帮忙啊,毕竟你是全警局唯一拥有全市人民资料的警司。” 阿辉笑着回答:“包在我身上。” 我用力拍拍他的肩,然后目送着他离开。 “对了。”阿辉再一次在门口驻足,侧过头来,“今晚有没有空,来我家做客吧,当作即将结束宝贵单身生活的左后一次放肆。” “拜托,我都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阿辉用一半的侧脸扬起微笑,“谁年轻时候还没犯过错。” “那好吧。”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我确认的回答,阿辉心满意足的走了,没有回头。 傍晚,我到阿辉家中做客,彼此喝了五六瓶啤酒,倾吐着感情种种。 他的屋子不大,但很干净,不像是单身男人居住的房间。 “你准备什么时候谈恋爱呢?”我打趣着说。 阿辉苦涩的笑了:“爱情这种东西,我早已对它失望透顶。” “是不是某个女孩伤透了你的心?” “那倒不是。” “那是什么?” “和我没关系啊。” “到底是什么啊。” 阿辉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在我的再三询问下,说出了答案:“是关于我母亲的。” “你母亲?” 叮咚——门口传来门铃。 阿辉跑步过去开门,一个妇人映入我的眼帘。 “阿姨你好。”真没想到阿辉会和母亲居住到一起,莫非他有恋母情结? “小伙子,你是无常吧,我家阿辉经常提起你。”阿辉的母亲言语温和,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我微微点头,阿姨伸出手来向我握手,我伸出手掌相迎。 我看到她的左手无名指是根断指,一下子,我条件反射似的手掌在空中僵住了。 “我的父亲…”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我望去,男人长着一张清秀的脸,是阿辉。 “我的父亲是一个负心的男人,在我记忆里他经常拈花惹草,干一些风流性事。母亲出力阻止,他却将母亲的手指打断,从那一刻起,我就恨死了天下负心的男人,也不再相信所谓的爱情。” 他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而我的身体也逐渐感到匮乏。、 “真的是你…”我五味杂陈,虽然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我仍不愿接受这现实。 “没错,是我。我的父亲就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不是为了成神,我只是为了铲灭天底下负心的男人,遁入修罗。” “哈哈哈!”我放声大笑。 “笑什么!你抛弃了你的妻子,你真的该死!”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难道死者都是离异的男人我会不知道?你以为我的离婚是真的因为我抛弃了我的妻子?” “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我苦涩摇头:“不是,只是不确信,所以要试一试。” 阿辉拾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抵在我的左手无名指上:“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也要到此为止了。” 我笑着说:“你还没告诉我故事的结局呢。” “什么故事。” “恶人最后有没有杀掉自己的母亲?而你又会不会杀害你面前的我?” 杀——不杀—— 杀——不杀—— 杀——不杀—— 哈——哈——哈—— 梦醒了,左手的无名指犹如刀割般的滑痛。 无常解析: 人总是要面临选择,选择难免会有取舍。 不同人面对相同的选择往往会给出不同的答案,但真正客观的,合乎常理的,而又富有准确性的正确答案,往往藏身在看不见的黑暗中。或者说许多选择根本是没有准确答案的,每个人选择的方向不同,不同的选择也会带给选择人不同的命运,我们所要做的,并不是为选择懊恼,而是为选择负责。 四十八 4月6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牧羊人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告别了城市的喧嚣,寻找心田上的一方净土。 远离复杂的人性与城市的冷漠,去追求满是诗意的自然风光。 一间茅舍,一根辣烟,一杆皮鞭,一片羊群,便是我的生活。 我是一个牧羊人。 傍晚,我玩弄着手上的狗尾巴草,静静地等待着羊群的归来。 暖色的夕阳余辉斜打在我的脸上,胸腔中灌满青草的芬芳,我平静的感受大自然的奇妙,希望能与它融为一体。 渐渐地,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些白点,白点逐渐扩大,呈现出“羊”的模样,这是一队羊群,是我的羊群。 羊群排列有序,有条不紊地稳步前行。 羊群的前端,醒目而又低调得闪烁着某个黑点。黑点在白点中穿梭,像是白夜里的一颗黑星。 黑点是我的伙伴,也在我在这片草原唯一的朋友——一只牧羊犬。 牧羊犬冲到了我的面前,伸出舌头舔我的手。 我心头猛然一惊,这一瞬间,我吓得急忙缩回了手。 牧羊犬的舌头上布满血迹,舔得我一只手掌鲜血淋漓。 我将手掌掠过夕阳的余辉,反复比对,发现这红色并不是夕阳的光色,那的确是鲜活的血液。 牧羊犬耷拉着舌头斜起脑袋注视我,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我擦干了手掌,心有余悸间,清点了下羊群的数量,发现少了一只。 我不禁皱眉,却也止不住猜想。 是的,鲜血与丢失的羊,很容易被联想到一起。 但我并不想就这样妄下定论,怕是冤枉了我的牧羊犬,失去了我这唯一的朋友。 我摸摸牧羊犬的头,它撒娇似的向我怀里钻,我开始相信,丢失的羊与它无关。 这条牧羊犬是朋友送我的。 我的朋友说它很通人性,又向往自由,关在城市的牢笼里实在太束缚它了,不如把它放回大自然,释放他的天性。 我觉得我朋友说的很对,我也很喜欢这条牧羊犬。与它朝夕相处的日子,甚至让我忘记了它并不是人类,我也头一次在动物身上,找到了某种感情寄托。 它是我的朋友,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第二天傍晚,牧羊犬再一次带领着羊群回归,与前一日相同的是,它再一次伸出舌头舔舐我的手。 鲜艳的血液垂下,那是我令失望的颜色。 我数了数羊群,发现又少了一只。 我的心中某个声音在作祟——“狗和狼原本是同类,放它回归自然,是在释放它的天性,同时也在释放它的兽性。” 我止不住去想:“莫非是这条牧羊犬吃掉了丢失的羊?”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相信,人类的朋友,竟然会将人类背叛。 第三日牧羊,我偷偷地跟踪牧羊犬身后。 4月的草原乍暖还寒,却是草原之狼伺机而动的季节。 远方草原的尽头传来恶狼的嚎鸣,寒风如齿,斜阳似爪,我不由得把衣领拉高,将头埋低。 一匹恶狼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朝着一只落单的羔羊极速奔去。 孤狼如黑电,恍惚间,便咬裂了羔羊的喉咙,鲜血止不住狂涌,羔羊反复痉挛,而后身体停止了颤动。 恶狼狩猎完成,叼着尸体前进。 就在这时,一道比闪电还快的黑光从我眼前掠过,等我看清楚它的样子的时候,它已经袭到恶狼的面前。 它是我的牧羊犬。 牧羊犬利齿撕咬,轻松咬伤了恶狼。 恶狼只顾逃窜,口中紧咬着羔羊不放,利齿间摩擦出“嗷嗷”的悲嚎。 狼的背影远去,牧羊犬的身影紧跟。 我仿佛窥探到了真相——牧羊犬嘴里的血是恶狼身上的血。之所以我每天少一只羊,是因为春天到来,狼群泛滥成灾。 我试着去相信我眼里看到的“真相”,但我固执的大脑却清醒的提示着我“没那么简单”。 我总觉得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又说不清问题出在哪里。 日子还在继续,羊群依旧丢失。 虽然牧羊犬每次都能将恶狼击退,但这并不能阻止羊群丢失的现象。 毕竟,在牧羊犬攻击恶狼的时候,羔羊已经是死掉的了。 草原的春天很长,让我忘记了时间原本该有的长度。 也或许是这个多灾的季节太过令人深刻。我总觉得,这个春天的恶狼,活动频率相较于往年,更为频繁。 我也尝试着换一片区域放牧,可羊群丢失的现象并未就此改变。看来,这片草原隐藏着的狼爪,要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气温炙热,日光如瀑,盛夏将至。 我本来以为恶狼会像过往的春天般一去不复返,谁知它竟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在冗长的黑夜里始终将我困扰。 羊群仍是每天丢失一只,原本密集的羊群也开始变得稀松散漫。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弄明白自己之前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我每天都只丢一只羊?这未免也太有规律了。若是恶狼捕食我的羊群,那么我的羊群极有可能出现每天不只丢失一只的现象。 再往深处想,我发现了一个更恐怖的答案——为什么我的牧羊犬每次都只会在恶狼杀死羔羊后出动,按照常理,牧羊犬通常会在看到恶狼的瞬间就前来保护羔羊,这样也就避免了羔羊枉死的惨状。除非… 想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有些看不清我的牧羊犬披在兽皮下的真实模样。 让我狠下心来调查它的,是牧羊犬的体型——我实在想不通,一个整天吃杂食的狗竟会在短时间内成长得如此剽悍。 是的,它比一开始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强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一日,我再次跟踪我的牧羊犬,我看到了与上次相同的画面——狼杀了羊,狗咬伤了狼,狼逃狗追,双双消失在夕阳的余辉里。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我选择了继续跟踪,为了看一看牧羊犬追逐恶狼之后的景象。 地面上洒落的血迹给了我很好的方向指引,我分不清这血迹的由来是狼还是羊。 夕阳如血,打在我的脸上,我仿佛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翻越漫过头颅的高草,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画面中,受伤的恶狼在拼命奔跑后,筋疲力尽地放下了嘴中衔着的垂死羔羊,被牧羊犬穷追不舍地驱赶至远方,夹着尾巴逃跑,身体没入草海。 牧羊犬走至羔羊的尸体旁,血阳盖住牧羊犬的身体,呈献漆黑的逆光。 在那股黑色中,唯有两颗眼珠是璀璨的,晶莹闪耀着迸发起猛烈犀利的灼光。 牧羊犬低头进食,锋利的牙齿如尖刀般整齐的切割羔羊的肉体。大块的血肉划过它的喉咙,它嘴中发出“咕咕”满足的快感。 我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而又极为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我终于明白。 朋友说这条牧羊犬是通人性,晓天性的动物。 而它可怕的地方便在于它太聪明了。 它在暗中伺机而动,等到恶狼杀死羔羊的时候再出场;等到恶狼替它把尸体搬走的时候再进食。 它本可以阻止恶狼,而它选择了等待。 它本可以保护羔羊,而它选择了杀害。 纵然杀死羔羊的不是牧羊犬自己。 陡然,绯红的暖阳一点黑影闪动,行似闪电般窜到了我的面前。 它是我饲养的牧羊犬,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牧羊犬耷拉着舌头斜起脑袋注视我,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我摸摸牧羊犬的头,它撒娇似的向我怀里钻。 牧羊犬伸出舌头舔我的手。 它的舌头上布满血迹,舔得我一只手掌鲜血淋漓。 只不过,它舔舐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慢到时间仿佛僵住了。 最终,它的舌尖停止了运动。 它望向我,我看向它。 它的眼中,璀璨明耀,却满是黑暗。 它露出人类般复杂的笑脸,在那张笑容下,藏着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咬下去——没咬—— 咬下去——没咬—— 咬下去——没咬—— 啊——啊——啊—— 梦醒了,那个笑脸依然烙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无常解析: 信任分两种,一是对方优秀到不会背叛你;二是对方愚蠢到不懂背叛你。 人心的复杂程度往往是不能通过表面的接触而完全理解,就算是作为思想主体的人类本身,都无法完全客观准确的描绘自身的思想。 人思考的随机性,影响了其决定的可变性。即大多数决定是通过思考而来的判断,这个判断便会有一定的变数,有些人作出判断是出于克制,而更多人则是出于习惯。 所以,掌控一个不易揣摩的意识体所作出的判断,不如去寄希望于一个单纯而又纯粹的思维体。后者想事做事的习惯单一,所以不会出现所谓的“变数”,即使可能出现,这种出现的可能也会是极低。 简单来讲,人都是对自己掌控之内的事物有安全感,有自信心,而对揣摩不透的认知,则保持着刻板,警惕的态度。毕竟人是无法读懂别人的内心,不会明白别人在想什么,所以只能通过“敬畏”这种态度,来聊以**吧。 四十九 4月7日星期五天气晴 梦境名称:雨夜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仲夏,天黑,冷月,雨夜。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窗外的落雨声不绝于耳,声音像是音符,唤醒我某段沉睡的意义,脑海中渐渐浮出一幅画面。 画面勾勒出一个梅雨季节的午后。一对身穿校服的青衣男女蹑手蹑脚地走出教室,告别了催促声渐远的上课铃,喜欢愉悦地沐浴在倾盆的大雨中。 就在不久前,女孩曾对男孩说:“我们翘课吧。” 这个疯狂的想法得到了男孩的认同。男孩轻轻点头答应,没有拒绝——我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男孩当时心想。 于是两人有生之年第一次翘课,男孩也第一次将自己“好学生”的形象从任课老师脑海中剔除。 如果当时我没有选择逃课会是怎样呢?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从那以后的境遇?网吧,夜店,酒馆。这些随之而来的事物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或许我能考上更好的大学,面临更好的人生选择。那今天我的又会是怎样一副姿态? 我只记得那次男孩和女孩玩的很疯。傍晚的时候,男孩与女孩共坐一辆出租车回家。男孩家离学校较近,率先下车,目送着女孩的离开,于是,这条路也便变成了男孩女孩一起上下学的必经之路。 我记得这条路以前还不是这个模样,十几年前它还是条蜿蜒曲折的泥巴小路。 那时我也没住进楼房,乡亲邻里都住在砖头砌成的平房,走门串巷不过几步之隔。 原野十分开阔,小时候我就经常在这片如今已是商贸大厦的空地上与朋友玩耍。 这群小伙伴中,我最要好的朋友是阿格。 阿格的母亲是位慈祥和蔼的女士。 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到阿格家做客,我也不例外。 阿格的母亲擅长烘焙饼干,听阿格说,他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学过类似的手艺。 我特别喜欢吃阿格母亲烘焙的饼干。 即使是在平房拆迁过后,大家住进楼房里,我仍是经常到他家做客。 他家搬到了离我高中学校不远的地方。 我也经常带我的好朋友去阿格家吃饼干。 阿格经常取笑我是“爱贪便宜,臭不要脸。” 而我也知道这是只有铁到一定程度才能说出的玩笑话。 在我所带的朋友中,自然少不了女孩的身影。 我记不太清那是我高几的时候,我只记得那一年的nba热火夺了冠。 我带女孩到阿格家的时候,阿格与他的母亲都很意外。 他们夸我找了个好女友,夸我女朋友瞎了眼。 女孩吃了阿格母亲烘培的饼干,赞不绝口,嚷嚷着要和阿格母亲学艺。 我执拗不过,阿格母亲也喜爱这个女孩,便欣然答应。 我依然记得,那一天女孩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笑脸——那天她穿了碎花洋裙,像是盛夏绽放的百合。 碎花洋裙? 就这简单的几个字眼,让我莫名的联想到某句歌词,紧接着相对应旋律在脑海萦绕,我不由地哼出声来。 我逐渐联想到这首歌的歌唱者——那个歌手当年真是好火啊,即使时过境迁到了今天,仍可以在商场里面听到他的歌曲。 那个时候的男孩都很喜欢他的歌曲,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 男生经常背写歌手的歌词,算是无病呻吟的郁郁寡欢,或是企图讨好心仪的女孩。 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傻呦,遇到那么一点小挫折,就要发个指向不明的空间动态。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小九九。 要是当时知道日后自己会为掩盖这些矫情做作的空间记录而费尽心机时,恐怕当那些我们以为刻骨铭心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更多的会用沉默代替语言吧。 而当时歌手的作品也极为贴切我高中时期无病呻吟的状态。找到类同感,或许是我曾喜爱他的原因吧。 之后我也试着追了一阵子他的作品,发现以前被自己视作高大上的品味愈发的变得低俗。 我不知道是他的风格变了,还是我长大了。 总之,那之后的几年歌手变得不景气了,很少登上综艺节目,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我上大学的时候听说歌手复出了。 这一次他竟然当了作家。 可能是他觉得自己年轻时不明觉厉的歌词足以舞文弄墨。 歌手出了一本书,说是在他低谷时期领悟出的人生心得。 这部书非常卖座,不少女生将它视为珍宝,喜爱的程度不亚于当年最火的言情小说。 我还记得,当年我收到女孩每月都会寄给我的饼干同时,还收获了这本书。 女孩和我不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每星期我都会座8个小时的火车去她所在的城市。 那时候她真的好爱这本书啊,失去了曾经嘲讽我听歌品好的蛮横。 我试着读了这本书,发现里面所讲的无非就是烂俗的言情故事——灰姑娘得到了水晶鞋,化身公主,历经波折,与心爱的王子走到了一起之类。 我有意无意的开始嘲笑她的喜好,问她怎么会喜欢这么烂俗的故事。 她却和我较了真。 她说我不懂生活,不明白什么是深刻。 我说她幼稚单纯,不懂得什么是内涵。 矛盾激发了,双方都刻意选择了冷漠。 我不再去她的城市找她,我也再没收到过她的饼干。 提出分手的是我,我觉得让一个女孩说出这句话实在太过残忍,所以我愿意扮演罪人。 我并不知道这样直白的告别有没有伤害她的自尊心,我只记得她答应得很痛快——那感觉就像,我只比她说快了“分手”一词而已。 五年的感情就被这样一本烂俗的书打破。 如此轻而易举。 我开始思考,或许问题并不出现在这本书。我们两个的关系仿佛之前就出现了裂痕。 她只喜欢烘焙饼干,而我却只在乎如何埋头挣钱。 或许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个错误,分别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曾想过如果我们俩一直这样下去,最终会不会结婚生子。 感性告诉我,我确实已经做好了和她过一辈子的打算,遗憾的是,只不过这个愿望最终得到了落空。 我并没有仰仗我的大脑迅速致富,生活的不易要比我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我渐渐寄希望于找一份踏实稳定的工作。 听说室内设计最近很火,我报名了对应的课程。 上课的时间是在每周的周末,坐地铁的话,要过8站倒3次车。 授课的教师是一位美女,其他的教师喜欢称她“馒头”。 我并不认为“馒头”一词是多么善意的称号,只不过美女老师貌似对这个称号感到满意。 一开始我本以为自己在绘画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到后来才发现那只是我一叶障目的狂妄。 我是同期学员里进步最慢的一个,老师担心我毕不了业,便放我回到基础班重新学习。 我遇到了女孩。 女孩也来到了培训班学习,她应该是对饼干失去了兴趣。 我没有刻意与女孩见面,也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我也在这个培训班中。 我只记得每次培训结束的时候,她都会钻入一辆名牌轿车里。 有一次轿车的主人亲自下车迎接她,我认得出,那是我多年不见的好友阿格。 我与阿格有多少年不见了? 似乎自从高中我带女孩去过阿格家做客,我俩就再也没见过。 阿格的身边还有跟着一个小男孩。 男孩长得和他不像,眉宇间倒与我神似。 我心头一惊,看这孩子的样子不出五岁,我将时间轴倒移。 五六年前正是我大学时,每星期都跑去见她的岁月。 那时我们经常住在一个名为“珍美”的小旅馆。 小旅馆装潢一般,但价格便宜,这也是我看中它的原因。 每个周六,我与她都是辗转共眠。我也记不清是否有哪一次遗漏了安保措施。 莫非这个孩子是我的? 我越想越起劲,脑海中浮现出种种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浑身发热,眼眶含泪。 孩子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 孩子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 孩子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 啊——啊——啊—— 轰隆—— 窗外雷声大作,一下子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开始凝视黑夜,又疲倦地闭上眼睛。 我侧转过身体,抵挡脑中的洪流,祈望入眠。 无常解析: 追忆似水年华。 人难免会有妄想,会回忆过去,会难以割舍。 意识流可将残点连成线,将抽象绘成图画,将压盖在黑暗之下的真实照亮。 真相往往藏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真相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靠心体会到了。 有时候,感觉比猜测更为准确。 五十 4月8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钓鱼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无常,我们钓鱼去吧。” “钓鱼?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种事情?” “哎呀~有趣的很啊。” “可是我根本就不会钓鱼啊。” “我可以教你嘛。” “这个…我也没有钓鱼的工具啊。” “我这里正好有一套备用的钓鱼工具,可以拿来给你用。” 我皱了皱眉,搔搔头发,望向对方的笑脸。 “那好吧,今天就当我陪你钓鱼吧。” “什么叫‘就当’?什么又叫‘陪’?” 我苦笑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好,好,好,今天我们去钓鱼吧。” “哎!这样就对了嘛。”说话的人笑着,眼睛呈现倒月牙的形状。 邀请我钓鱼的人名为小威,是我的最佳损友。 小威平时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而据我所知,他对这些事物往往都是三分钟热度。 于是,我不知道这次他邀请我钓鱼是否是像往常一样出于一时兴起。 小威眼睛眯成一条线,故作神秘地说:“无常啊,晚上咱们再出发吧。” “为什么要等到晚上?” 他得意的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搞什么啊,偷鸡摸狗的事我可不做。” “你想哪里去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就是…哎呀,反正到时候你和我走就对了。” “嗯…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吧。” 我们一直等到天黑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出发。小威开着他的小型suv,驶上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过了好一会,车停了,面前一是片漆黑的河塘,河塘周围架着厚重的铁丝网。 小威从他的小型suv上摸出两副渔具,颇有股专业的架势。 我拿起一副渔具,放在手上掂了掂,然后用手指捏了捏鼻翼:“你说的就是这里啊…” 小威扬起嘴角:“那当然,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找得到的。” “可…这里真的让钓鱼么?”我手指向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皮板,同时用手电将铁皮板照亮,“禁——止——入——内——”这四个字的旁边还画了一个醒目的骷髅头,像是提示危险的警告。 小威拉下脸,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啊啦啦,你要害怕你就先回去吧。” 我歪了歪脖子:“真拿你没办法,好好好,都依你。可我们怎么进去这里呢?” 小威的眼珠一闪,狡黠地笑:“跟我来。” 我随他行走,在铁丝网的尽头,发现一个缺口,像是被人用利器切割开来的洞口。 我皱了皱眉:“你让我钻狗洞?” “什么狗洞啊,这叫致富洞,这叫得道洞,这叫智慧洞,来让哥哥带你穿过新世界的大门。”说着,小威弓着身穿过洞口,我紧随其后。 “小威,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个洞穴?” “前几天吧,那个时候这个洞口开还没这么大。估计也是像你我这样偷摸钓鱼的人打开的缺口。” “你还真有脸说。” “彼此彼此吧。”小威将挂满鱼饵的鱼钩置入河塘,我依葫芦画瓢地照做。 “你什么时候喜欢的钓鱼啊。”刚一开口,我就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因为小威本来就是一个随性的人,热情来得快,散的也快,他做很多东西,都是没有理由的。 “嗯…不知道,可能是我最近爱上吃鱼了吧。” 我被他的天真打败。 “哦,对了,这个河塘为什么禁止外人进入呢?”我又问。 “我猜啊…这里饲养的鱼种都是濒危的鱼类,养殖人员怕有人偷钓,才会加以戒备吧。” “喂,我们这样做不会犯法吧。” “你也太胆小了吧,我开玩笑的,再说,钓鱼的又不止你我二人。” “你的意思是…除你我之外,还有旁人?比如那个打开铁丝网的人。” 小威嘴角两端下沉,笃定地点点头,同时他的鱼竿也陡地下沉。 “上钩了,哈哈!”小威用力一提,一条鲜活的大鱼从水面弹出,阿威解开鱼钩,将肥鱼置入水桶。 我望向这条肥鱼,羡慕的同时却也说不上它究竟是什么品种。 “它是什么品种的鱼?”我问。 小威用手指支了支脑门,做思考状:“这个…你还真把我问住了,我只知道这种鱼的肉质非常鲜美,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鱼。” “这样啊…”说这句话的同时,我的鱼竿也传来感应,我用力向上提起鱼竿。 “真是条大鱼啊!”我咬紧牙关使劲,可鱼竿纹丝不动。 “真是条废柴。”小威过来帮忙,“哎哟…好像真挺费劲的。” 小威的脸涨得通红,“啊”的一声大叫,我二人终于协力将大鱼钓出。 只不过,结果有些令人失望。 我望向我钓到的“大鱼”,无奈苦笑。 “哈哈哈!”耳边传来小威的笑声。 小威捧腹大笑,用手指捏紧鼻子,同时用手扇风:“嗯~真有你的,钓到一只臭鞋。” 没错,我钓到了一只鞋,鞋里灌满泥沙,污水冲鞋里流出。 “真是晦气…我运气怎么这么不好。”我抱怨道。 “来来来,看老司机带你飞!”小威坚定地望向我。 我将臭鞋丢掷一旁,往鱼钩上挂上鱼饵,将其置入水中。 “这条河里怎么会有臭鞋呢?”我忍不住问。 “谁知道呢?”没准是谁丢垃圾乱倒的吧。 “可…可铁牌上写着‘禁止入内’的字样,谁会把垃圾特意倒到这条河水里面呢?” 小威侧过头来:“嗯…确实有点道理,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又捡起这只臭鞋,仔细检查。 “这是一只某奥牌的皮鞋,是今年春季的最新款…” “谁会丢一只最新款的皮鞋呢?” 我点点头:“没错,看这只鞋的光色程度,这只鞋应该刚落入河水不久。” “你的意思是。” “如果不是有人将它故意丢入河中,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有人在一片水域溺水,或者自杀。” “你说有人死在了这里!”小威猛地站起身来,鱼竿震落,激起湖面的波纹。 “没错…而且更恐怖的是,恐怕这不会是自杀。” “为什么?” “你想想看,一个人要是想自杀,他怎么还有心情将自己的皮鞋擦的锃亮?” “确实有道理。”小威频频皱眉,可能是联想到自己吃了这片水域的鱼而感到恶心。 “不过依我看,他也不太像是意外溺水。” “怎么说?” “这只鞋的价格不菲,它的主人一定是个很考究的人,这么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像你我一样,偷摸来到这里钓鱼?” “该不会…” 我的鱼线猛地下沉,我用力提起,这次反而轻松许多。 我没有钓到肥鱼,而是钓到了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 眼睛的样式很老土,质量也很差劲,一只镜片已经出现裂痕。 我拿着眼镜反复端详:“这个眼镜的主人和鞋子的主人应该不是同一人…两个物品的价值差太多了…看来这片河塘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我望向湖片,一滩漆黑的湖水与我冷漠相对。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唦唦声,像是有人穿越洞穴触碰到了铁网。 我凝视着声音的来源——背后的黑暗。 一个黑影向我们走来,黑影渐渐清晰,是位中年大叔,大叔打扮老土,目光发空,双眼无神。 大叔望向我手中的眼镜,眼中散出光芒:“小伙子,这个眼镜是我的,我找了它好久,你可以把它还给我吗?” 我没有多想,把眼镜递给他:“还给你。” “多谢。”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大叔啊,这个眼镜都坏成这样了,你还要它啊。” 大叔搔搔头发,腼腆地说:“是啊,我用这个眼镜用了十几年,别的一直戴不习惯。”他将眼镜擦了擦,把它架上头上,镜架与他面目骨骼严丝合缝的扣在了一起。眼镜的一端出现裂痕,大叔的眼神隐藏在那条裂痕下。 “那这只皮鞋也是大叔你的喽?”小威一只手指向远方的皮鞋。 大叔嘴角抽搐了下:“不是…那个不是我的。” “那这就怪了…”小威又问,“那大叔,你怎么会将眼镜掉落这里的呢?” “这个…” “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条河塘里面饲养的是食人鱼,我劝你们还是少来为妙。” “啊!”我与小威同时捂住了嘴巴。 “小威,我们快走吧,这里真是晦气。”我催促着小威离开,小威频频点头,他的脸色不好,可能联想到了之前吃过的肥鱼。 “可是…”小威又转向大叔:“你…” 我冲小威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 我明白小威想问“大叔,你怎么知道这些?”或者“大叔,这条铁丝网的缺口是你打开的吗?” 可我也明白,这些话是不能多问了,多说一句,我们二人恐怕就有性命之忧。 回到车上,启动引擎,发动机传来感应… 咚咚咚… 有人在敲车门,玻璃窗上显出大叔的笑脸。 大叔指了指手中的水桶:“你们钓到的鱼忘记带回去了。” 我按住阿威的手,摇了摇头。 阿威看向窗外的大叔——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最危险的不是敌人,而是知己。 你对一个人了解得越多,就证明你对他就越有威胁。即使你知道了这个人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要装作不知道。明哲保身,韬光养晦,不露锋芒,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五十一 4月9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照片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茄子——” 咔—— “无常,你别一直帮我们照相了,风景这么好,你也来和大家合照吧。” “啊…我没关系的,我帮你们照相就可以啦。” “真是的,无常啊,你别不好意思嘛,像个女孩子似的。” 我脸颊有些发烫,只好将相机交给诺兰。诺兰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肌肤,我相信我的身体变得更烫了。 初春我与朋友郊游,诺兰是我喜欢的女孩。 “准备好了么?” 诺兰的小脸埋在相机背后,我将自己埋入人群,略带羞涩地挤出一个笑脸。 “3——2——1” “茄子——” 咔—— “我看看,照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我照胖了?” 身旁的朋友大多朝诺兰走去,想要查看照片的画质。我倒是待在原地无动于衷,倒不是我对相片不感兴趣,而是一想到要走近诺兰,我就有点不好意思。 我垂下头,默默地用脚尖画圈。 “哎呀,怎么把我照得这么丑…”一位女性朋友说,“咦?怎么我的皮肤还没有无常白?无常你这小子不做女人真是可惜了。” 她向我投来嫉妒的目光,我刻意避让,我的眼神正巧撞上诺兰。 天啊!诺兰也在看我。我假装不去看她,但忍不住偷瞄她几眼,发现她一直盯着我看,我腼腆地笑了笑。 “无常,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吧。”诺兰走上前来说,“怎么样?就我们两个。” “真…真的么?” “我还骗你不成?” “好啊…不过…” “不过什么?” “我想先将相机里的照片洗出来,我一会要去趟照相馆。” 诺兰笑了:“我家附近就有一家照相馆,我们一起去吧。” 我咬了咬嘴唇,轻轻点头。 我伸手接过她递给我的相机,春风拂来,我的一颗荡漾的心如坠云端,倍感清爽。 我叫无常,是名男生。 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和男生玩耍。他们总是嘲笑我是“小白脸”、“小娘炮”。 他们不和我玩,我也懒得和他们相处。我更乐于和女生打成一片,或者说这样的生活更适合我。 我与这些女孩均以姐妹相称,互为彼此的闺蜜。 诺兰是我喜欢的女孩,也是她让我肯定了自己性取向的正确性。 这日我们出来游玩,回家的时候,诺兰居然单独约我同行。 从景区到她她的距离颇远,但我们一路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意识到时间飞逝,转眼已经到了傍晚。 街的转角有一个打着昏黄亮灯的小店,小店的正上方忽明忽暗地显现着四个字——“xx照相馆”。看来诺兰所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推开吱悠作响的木质门,店内的年代感与沧桑感扑面而来。 老板是位和蔼的婆婆,婆婆接过我手中的相机,开始打印照片。 “现在科技发展真快啊,我这老婆子真是跟不上。以前洗个照片麻烦极了,现在只需要这么一个铁盒子就足够了。”婆婆指着名为“电脑”的机器说道,照片从另一端机器的出口打出。 婆婆将照片递给我,照片还留有机器的余温。 “你看这张照得真好…这张…还有这张…”诺兰翻看起照片,嘴角“啧啧”地称赞,“要是我的皮肤像你一样就好了,你真是一个连女生都会嫉妒的男人。” 我吐吐舌头:“别那么说么,我怎么…我怎么和你比么。”我的话越来越小声,可能她没听清我的话,并没有对我回应,继续翻看手中的照片。 不一会,她看完了,将照片递给我:“你也看看吧,无常,这些照片都是你照的,照得真不错!只可惜,你的照片只有一张。” “没关系的,我照不照相无所谓的…”我有心无心地浏览照片,算是对她的敷衍,“确实不错。”我频频点头,表示自己观看得十分认真。 也或许是我看得太过随意,连续翻动照片,居然发现了照片中某些隐藏的细节。 这些照片中始终若隐若现着一个人—— 这个人戴着口罩与墨镜,我看不清他的五官。 而他出现在我所拍摄的照片的不同位置,有时他在树木旁,有时他在巨石下,很明显他是在躲避我们的目光。 这个人手里拿着相机,手机的背摄像头直对我的相机,他应该是在运用手机的拍照功能照相。 这些照片中,只有那张有我存在的照片没捕捉到他的身影,这么说的话… 我开始感到深深的恐惧… 我相信,我在给诺兰她们拍照的同时,那个人也在偷拍诺兰她们。只不过不巧的是,他每一次偷拍都被我的相机记录。 更为恐怖的是,那张有我的照片没有照到偷拍者,这就证明,当时我们照相的众人中没有他的“目标”,也同样证明,他的目标就是正在帮我们拍照的“诺兰”。 我猛然望向诺兰,她正一脸痴笑,很明显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恐怖。 “你…你没事吧无常,你的脸色不太好。”诺兰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我摇摇头,试探着问,“诺兰我问你个事。” “嗯?你说吧,什么事。” “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怪人…” “怪人?” “就是…比如跟踪你的人之类的。” “那个人不就是你喽。”诺兰用手捂住嘴,憨憨地笑。 若换做平时,我一定脸颊红得发烫,但这一次不一样。 “我是说真的,诺兰。” 看到我的态度,她好像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斜起脑袋想了想:“没有。” “真的没有?” “千真万确。” “那…这个人你又没有印象?”我手指向照片中的偷拍者,诺兰若有所思,不过还是予以否认。 “那这就怪了…”我接着说,“总之,诺兰这几天你要自己小心,我要是猜的没错,这个人很可能已经盯上你了…” “不会吧!”诺兰露出恐惧的神色,脸像结霜般惨白。 “没错。”我努力点头,“我先送你回家,以后你要结伴出行,遇到什么麻烦了,记得叫我。” 诺兰咬着嘴唇点头,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猫。 “对了。”我说。 “什么事?” “这些照片可以先借给我用一段时间么?我想调查下这个男人的身份。” “这些照片本来就是你的,你拿去吧。” “好…” 我送诺兰回家后,就一个人走上回家的路。 “无常,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离别的时候诺兰曾经这样和我说。 这句话萦绕在我的心头,但我思来想去,也思考不出一个答案。 其时已是深夜,路灯昏黄,斜斜地将我的影子拉长。 我家住在老旧的居民楼,居民楼前有一条人迹罕至的漆黑小巷,这条小巷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 前阵子,小巷的监控摄像不知被谁打破,于是在这条小巷中会经常发生打架事件。 想着想着,我已经步入了这条深巷,墙面上的血渍斑斑,是之前小混混打架所遗留下来的痕迹。 我有些害怕,不过我更担心诺兰——那个偷拍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他的目标真的是诺兰,恐怕他会做出对诺兰不利的行为。 不行,今后绝不能让诺兰一个人独自回家,我要每天都护送她。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一甜,还没做上护花使者,就已经沾沾自喜。 呤——呤——呤—— 手机传来铃声,我接起电话。 “喂。” “无常!是我!诺兰!” 诺兰的语气激动,我急忙集中注意力,并转换腔调。 “什么事诺兰?别着急,慢慢说,我听着呢。” “那个人…” “哪个?” “那个偷拍者…” “他怎么了?你看到他了?他在你那里?” “不是,不是,他没在我这里,而是…” “而是什么?” “我之前见过他!” “真的?在哪里?” “在…” 嘟——嘟——嘟—— 手机没电了。 不好,诺兰有危险! 我掉头就往诺兰家的方向跑去,在巷子的出口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很明显,他没想到会有人从巷子里面疯跑出来。 哗啦,我手中的相片洒落,同时他的手机坠地。 “真抱歉…”我急忙帮他拾起手机。 “哪里哪里…”说着他也帮我拾起地上的照片。 他身披深棕色的风衣,一颗蓬松的脑袋扎尽衣服里,我看不见他的样子。 “您住在前面那个小区么?”我问,同时去拾地上的照片。 “不…只是顺路,顺路而已。” 我手指一僵,据我所知,这条小巷就只通向我所居住的老民宅。 我再放眼打量这个男人,只觉得他的背影好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我灵光一闪,默默看向手中他的手机。 他正在捡地上散落的照片,并未注意到我的动作。 我咽了一口口水,手指划过他的手机屏幕—— 翻看他的相册——不翻看—— 翻看他的相册——不翻看—— 翻看他的相册——不翻看—— 我颤抖着双手点开了他的手机相册。 我本以为里面会是诺兰的照片。 没想到里面所有的照片都是我。 男人拾起所有照片,走到我的面前:“给你。”与此同时,他露出迷人的微笑。 我出手相迎,接过他手中的照片。他的手掌一下子攥住了我的双手。 这下子,他笑得更厉害了… 无常解析: 我们最失败的,就是企图用自己“正常”的思维去读懂那些“不正常”人的思想。 正因为我们是正常人,所以我们才会按照正常的逻辑,按照规正的人性去揣摩他人。 但行为诡异的人是不存在客观伦理一说的,这也就是“恒定”与“无常”的区别。 五十二 4月10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猫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女 “曦颜,你在看什么啊。”我凑过身去问。(我是女孩) “没什么,一本杂志而已。”曦颜慢条斯理地合上杂志,洁白的双手盖住杂志的封面。透过她指尖的缝隙,我看到杂志封面有一只猫咪的形象。 “对了,中午我们去哪里吃饭呢?”我问。 “去食堂吧,食堂中午有鱼。”曦颜浅笑着回答。 “有鱼,你怎么知道?” “上学的时候碰巧看到了食堂的师傅买了鱼。” “哇,食堂居然会炖鱼,真是不可思议。” 我与曦颜结伴来到食堂,果不其然,食堂的午餐供应了鱼肉,我对曦语的判断表示钦佩。 “怎么了曦颜,不合胃口么?”我狼吞虎咽的食尽这久违的大餐,曦颜却对面前的鱼肉无动于衷。 “没什么,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罢了。”曦颜将鱼肉夹进自己的饭盒里,用盖子封好。 “曦颜,你要带回家吃么?不过到时候鱼肉都凉了。” “不是我吃。” “那是给谁吃?” “今晚你有空么?” “有啊。” “嗯,咱们放学一起走吧,我带你看样东西。” “好。” 我答应得痛快,只是想看看曦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晃眼临近傍晚,放学铃声清脆响起。曦颜和我等到同学散尽,才走出教室。 “喂,曦颜,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一定要等到大家都走。” 曦颜报以微笑:“你不觉得有趣么,这种对未知的探秘。” 我嘟起嘴:“只要别太晚回家就行,不然我的妈妈会骂死我。” “好啦,只要一下下就可以,我向你保证。”曦颜安慰道。 曦颜带着我穿过密集的教学楼,走进学区背后的小森林。 我心中乱撞,这个小树林被誉为我们学校的后花园,经常会有男女都在这里调情。对于没有男朋友的我,自然不会到这里来找虐,可我也不知道曦颜带我来的这里的目的为何。 “到了,你看。” 我随曦颜钻进一棵老枯树的树洞,树洞里面别有洞天。 “喵~” 是猫。 我走上前去爱抚,要知道,我是最喜欢猫咪这种动物。 “这只猫是你养的?”我问,曦颜点点头。 难怪曦颜会看猫类的杂志,我心里想。 “咦?这只猫怎么受伤了?”我看向猫咪的后腿,发现它走路一瘸一拐,明显脚踝有伤。 曦颜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曦颜说道:“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她掏出书包中饭盒所装的鱼肉,递至猫咪的身旁。 “你真有爱心。”我抚摸着猫咪的绒毛,它走上前来嗅了嗅鱼肉。 “不是。”曦颜斜着头得意的笑。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并不是为了养猫才喂它鱼肉,我只想验证自己的某个猜想罢了。”曦颜慢条斯理地说。 “什么猜想?” “猫吃鱼肉吗?” 我被她弄得一阵糊涂:“当然啊!我们从小就学,猫喜欢吃鱼肉。” 曦颜摇摇头,眉宇间流露轻蔑:“那是我们从书本中学来的,你亲眼见过猫吃鱼肉吗?” 我无言语对,却也觉得曦颜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猫咪大快朵颐地餐食起面前的鱼肉。 “你看,我就说猫屎吃鱼肉的,你还不信。”我说。 曦颜轻闭起眼,歪起脑袋。浅浅地笑:“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东西,我有权对任何‘常识’的理论报以怀疑。不过…” 曦颜接着说:“不过看如此看来,猫的确是吃鱼肉的。” 她那表情,仿佛并不在乎猫咪是否进食鱼肉,她只在乎最后的答案。 “真拿你没办法。”我摊开手说,“猫吃老鼠和鱼肉,这是不争的事实。” “老鼠?”曦颜眼睛一闪,“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喂…你不会是想…” “对了,你不会是说你回家晚了会遭妈妈骂么。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陪会猫咪。” “你是认真的?” 对方笃定地点头。 我出言相劝:“猫吃老鼠,天经地义,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你怎么会不信呢?” “道理?”曦颜轻笑,“如果这‘道理’是束缚人们思想的枷锁,那我愿意用行动打破它。” 我苦笑摇头,径自走出树洞,心里却想,曦颜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 第二天上学,一清早就听到了一个重磅消息——实验室昨夜进入小偷了,许多实验用品都被翻烂,好在没有贵重物品的丢失。 我心中一凛,隐约猜测到了答案。 化学老师质问负责掌管实验室钥匙的曦颜,是否丢失了钥匙。实则这句话是露骨地问曦颜昨晚她去了哪里。 曦颜说,她和我在一起。 我帮她圆谎,是不想看到身为朋友的她遭受责罚。 或许是她算准了我会帮助她这一点,所以她办起事来会有恃无恐。 “喂。”曦颜叫我,我以为她会向我道谢,没想到她接下来却说,“是我赢了。” 她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我不知道她这种自豪感来源于哪里。 “曦颜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昨天你说过什么吗?” “我说了什么?” “你说了猫一定会吃老鼠是不是?” “是啊,这还用问吗?这是‘铁的事实’。” 曦颜从书包中取出两张照片,摊在我的面前:“这一张照片,是猫和小白鼠在一起的时候的照片。另外一张,是我把小白鼠放回实验室的照片,上面标有时间。你要不信,现在也可以到实验室去看看,那只小白鼠还在那里。补充一句,‘猫不吃老鼠’,这次是我赢了。” 我皱着眉,打量着曦颜。 我叹了一口气,甩下“有病”一词后,无奈地离开。 我和曦颜闹僵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景象。 我决定出面找她和好,毕竟我不是器量那么小的人。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依旧在看那本有关猫咪的杂志。只不过这一次她见到我,并没有遮盖掩藏。 “喂,我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实验。”曦颜微笑说,仿佛我们之间并无芥蒂。 “嗯?什么实验?” “你听说过永动机么?” “恩,听说过,那只不过是科学家们的空想罢了,怎么了?” 曦颜狡黠地笑:“那你听说过‘黄油猫悖论’么?” “黄油猫悖论?” “常识认为猫在半空中跳下,永远用脚着陆。以及把黄油吐司抛到半空中,永远是涂上?黄油的一面落地。这个悖论出现在,你把黄油吐司没有涂上黄油的一面黏着猫的背部之时,让猫从半空中跳下。依照以上两条定律,猫无法用脚着陆,因为黄油吐司永远在涂上黄油的一面落地;但同样的,黄油吐司涂上黄油的一面无法落地,因为猫永远用脚着陆。这样就形成永动机了!” 我被她伟大的猜想雷得五雷轰顶,但我很快意识到了不妙。 “曦颜,你不会…” 曦颜吐吐舌头,从书包中取出一瓶黄油酱:“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个实验呢?” 我搔搔脑袋,想到我这次本来是打算和她和好,既然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也可以尝试一下。 我迟钝地点点头,对方欣然地拉起我的手掌,走向枯木树洞。 猫咪的背部被涂满黄油,出人意料的是,猫咪极为配合的没有挣扎。我看着它的身体,似乎有些颤抖。 “做完实验后一定要帮它洗澡哦。”作为“帮凶”的我叮咛说。 “哎呀,你就放心吧,它可是我宝贵的猫咪啊。”说完,曦颜将猫咪高高抛起,猫咪空中失重后找到平衡,最终用脚着地。 曦颜揉着下巴若有所思,抱着科学家的严谨,又将猫咪抛掷空中数次,其结果皆都是脚先着地。 曦颜没有觉得扫兴,反而从心底流露出一种收获真理的喜悦。 之后的日子,曦颜不再翻看猫类的杂志,她似乎是对猫咪失去了兴趣。 在我以为曦颜的虐猫之旅就此结束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这日我心血来潮,去喂食猫咪,可猫咪不见了,和它一起不见的还有曦颜,直觉告诉我,她们在一起。 她们会去哪里呢?但总归会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曦颜又拿猫咪出去做实验去了。 我百思不解,有关猫咪还有哪些常识性的理论值得曦颜亲自动手呢? 我翻阅脑海——猫——猫——猫—— 薛定谔的猫——猫代表厄运——好奇心害死猫——猫有九条命——猫是死神的宠物… 等等,我突然想到,为什么这只猫的后腿会是瘸的? 我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问题——我一直认为喂鱼那次是曦颜第一次对猫咪进行试验。可在我出现以前,曦颜很有可能已经对猫咪进行了数次实验。在这些实验中,便可能会有导致猫咪后腿致残的原因。而按照曦颜的个性,她很有可能继续重复那个实验。 她就是一个视真相高于一切的人,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我隐隐猜测到了曦颜的去处,我径自走向天台——教学区的最高处。 “你想实验猫从高空坠下,会不会摔死对吧。”我对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说。 “没错。”那个背影头也不回地说,语气中充满坚定。 “真的要做这个实验么?难到这无关紧要的真相对你来说就如此重要?为了得到它,你很有可能牺牲这只猫的性命。” 曦颜说:“我问你,你有没有设想过,你所学的一切东西都是错误的,是不客观的,是被人类命为‘经验’一词所捏造的。我只是想用我自己的行动来打破思维的禁锢,我只是想亲眼见证真实罢了。” 她挪步走上天台,我没有阻拦。 她伸出双手,猫咪在空中摇摇欲坠。 我说:“你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懦夫罢了。” 她侧头微笑。 放手——不放—— 放手——不放—— 放手——不放—— 无常解析: 我并不是否定先人的智慧,我只是更相信眼前的事实。不要被谬论误导,就是自己所需坚守的道理,而这些所谓谬论有多少,还需要付诸行动的验证。 五十三 4月11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招魂师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我家对面搬过来一位新住户,是个男人。 为了以示邻里间的友好,我煮了一盘饺子,想要拿过去与他分享。 咚咚咚,门被打开。 “您好,我是您的邻居无常。” “无常?真是个晦气的名字啊。” 男人语气发冷,表情呆滞刻板。一对浑浊的眼球眼不能聚焦般游离涣散,用着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目光将我扫视。 我的身上仿佛爬满蚯蚓,顿时浑身发痒。 “您…您好,我煮了些饺子,您来尝尝吧。” “多谢。”男人接过饺子。 “对了,您叫什么名字呢?” “潘洋。” “潘大哥啊。”我堆起笑脸,“您有什么事以后叫我,我随叫随到。” “好。”男人擎着微笑,但语气冰冷,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戒备。 “对了,潘大哥,你的眼睛…” 男人说:“别在意,我年轻的时候出过车祸,这对眼睛是义眼。” “哦,真是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说到底,我还要感谢那起意外。” “嗯?” 对方微笑:“您还有别的事么?” “没…没有了。” “好,那就这样吧。” 啪。门被关上。 我望着漆黑的大门皱紧眉头,和他交流,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压抑感。他那对浑浊的眼球,似乎隐藏着我看不见的黑暗。 算了,这种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当时我心里想。 可同样的,对于这样一个神秘的男人,我免不了好奇。毕竟猎奇心理人恒有之,我倒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藏有多少秘密。 我是一个无业游民,就是宅在家里啃老,坐吃山空那种。 这样的生存条件为我提供了观察男人的可能,每天趴在猫眼里注视对方可能进行的行为动作,就成为我生活中的乐趣之一。 男人一般昼出夜归,起初我以为他只是一般的上班族,可我发现他每次离开家与回到家的时间均不一样,这让我判断他的工作绝不是像一般白领坐在办公室那种。 这日傍晚,家里的卫生纸用完了。要知道,卫生纸这种东西没有了是极为要命的。 我穿上拖鞋,去半公里外的24小时超市购物。 回来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美女。美女并没有注意到我,我悄悄尾随在她的身后。 幸运的是,美女和我居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甚至是同一个单元。 我们小区有这等美女,为何我以前不知道?我责备似的反问自己,却也不想将美女跟丢。我保持着所谓的安全距离,蹑手蹑脚地和美女走进楼道。想要知晓美女的住处。要知道,只有规划好落点的炮弹才是好武器。 美女没坐电梯而是选择了走楼梯,我分析她一定住在低楼层。我暗自失望,因为我住在十八楼。 楼道的声控灯泡并没有因为美女的到来而变得明亮,或许她真的是太轻了,步伐与背影都是轻轻的。我怕被她发现,也静悄悄的随她攀爬楼梯。 或许是我缺乏锻炼,我总觉得我所爬的楼梯好似没有终点。 待我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美女驻足,我看一眼楼道的标牌——18楼。然后,美女选择了与我房门相反的方向,轻轻敲了门,我甚至没有听到敲门声。 门被打开,男人僵尸般麻木的脸浮现。男人扫视,女人轻步走入房中,男人缓缓关门。 我咽了一口口水。都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干什么。 我忍不住地遐想,一个形如干尸的老男人压在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像蛀虫一般蠕动。 我晃了晃头,将那画面从脑海中驱赶。 回到家中,我彻夜未眠,失重的平衡心久久不能平复。我想不通这个老男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勾引到这么年轻貌美的姑娘,无奈间,我只好将这种现象归结为“金钱买到的爱情”。 第二天大早,我就守在了猫眼前,注视着对门的动静。 男人一大早便出了门,而女人却没有出来。 莫非…她真的是他的妻子,擦,这“老干尸”凭什么有这么貌美的俏老婆? 不知不觉中,我的内心开始称呼男人为“老干尸”。 老干尸傍晚的时候才回来,比平时晚了许多,我开始猜测闺房中的女子是否曾感到寂寞。 打消我疑虑的事发生在午夜。几乎是和昨天同样的时间,又一名美女来到了老干尸的门前。老干尸也是来者不拒,将美女纳入他藏污纳垢的寝房。 我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跺脚。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我只觉得这老干尸艳福不浅,我开始诅咒他用力过猛,暴毙身亡。 第三天,两个女子都没有出门,而老干尸依旧是昼出晚归,亦如他平常一样,我甚至在他干瘪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春色,毕竟干尸这种动物是不需要表情。 午夜,我算准了这个时间点,静静地注视着对面,又有一名女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老干尸门前,楼道的灯没有打亮,月光将她的身体烘托得妩媚动人。 我陷入了思考,除了思考老干尸为何斩获如此多艳福的原因,亦是思考这些女子的身份。 她们为什么都在同一时间出现,且都不会从老干尸的住所离去? 我在见证他们打斗地主的阵容凑成打麻将的阵势同时,却也反复琢磨,这些女孩去了哪里? 这些女孩不可能共在一起相处得平安无事,而女孩们又没有走出房门,莫不成她们都在人间蒸发了? 人间蒸发的确不可能,可是有比人间蒸发更恐怖的让人消失的方法。我的思想趋近极端的恐怖,后背着汗。 女孩没有走出房门,便证明女孩在老干尸的房屋内“被消化了”,至于把她们消化的方法我不得而知,或许这才是我继续调查的方向。 根据我几天的观察,老干尸白天都不会在家,这也给了我动手的机会。 作为无业游民的我的优势发挥的淋淋尽致,我撬开了老干尸的房门。不出我所料,老干尸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三个女孩全部神秘失踪。 她们去哪了呢?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又有新的问题缠住了我的思想,让我举步难行。 老干尸的房屋正中央供着一尊十殿阎王,阎王的面前是一座枣红木桌,桌上有笔和纸,纸上写着字,那字是“招魂师”。 招魂师?我感到莫名其妙。 不过诡秘的太阳光线打在阎王的脸上,说不出来的瘆人,即使是在白天,我还是觉得背后发寒。 真不知道老干尸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与阎王共活。也对,他是干尸的嘛,我安慰自己说。 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至于毫无收获,至少我知道了老干尸是个喜欢阎王的怪人。我整理好他的房间,走出屋门,迎面站着一位美女,我听到了自己心跳。 “您好…”我颤声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怯意。 “您好…您是这里的主人么。”美女说。 太好了,他并不认识老干尸,我心里想。 “是,您有什么事么?”这一刻,我相信住进这个房间的我,被老干尸的幸运附体。 “是您叫我来的,您反而来问我。” “哦…是么?”我转了转眼镜,“进来坐吧。”我侧开身体让她进入,同时也在盘算老干尸回来的时间。还早,当时我心里想。 美女在屋内转了转,望着十殿阎王浅笑。 美女在桌子前坐下身来,我也随之入座,以房屋主人的身份和她对视。 “开门见山吧。”她说。 “请讲。” “我要他不再和别的女人纠缠,终身不娶。” 他是谁?我不禁琢磨,哦——一定是老干尸喽。 “包在我身上,我向你保证,他以后都不敢花心。” 女子浅笑:“您真的有把握。” “当然。”老干尸的样貌从我脑海中摊开,然后像废纸般被我揉烂,丢弃在记忆一角的垃圾桶里。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女子问。 “好处?像他这种丧尽天良的男人的确应该好好教训一番。”我握着拳头,做挥击状。 女子浅笑:“那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我有些腼腆:“哪里的话。” “对了。” “什么?” “若是你做不到的话,到时候别怪我找你麻烦啊。” 我心里窃喜,像你这样的美人多找我麻烦我才乐意。 “我说到做到,你就放心吧。” 女子起身:“我虽然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点,不过能遇到您真是太好了。现在我的事情已经交代好了,您可以送我回去了。” “嗯?回去?回那里?” 女子颔首微笑“请魂容易送魂难,做你们这一行的,哪个人不知道这条规矩。” 我拧着眉毛:“什么规矩?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女子后撤了一步,望望十殿阎王,又看看我,低着嗓子严肃说:“你不是我要见的人。”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我要见的人!是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如果是你叫我出来的,那你为什么不将我送回去!” 我被她的气势所吓,不由地后撤,背脊抵到冰冷的阎王像上。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这个世界有许多不容触犯的禁忌,恐怖之前往往掩着一个门,你可以从缝隙中向里窥探,但当你穿过这个门的时候,你也便变成了恐怖的一部分,同样的,有无数的好奇的眼睛在透过缝隙,将你窥探。 五十四 4月12日星期三天气晴 梦境名称:无面人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学校的臭水沟里发现了一个尸体,像是被人榨干了精气。 死者死相太过诡异——脑袋以及十根手指全都被凶手砍掉,因此警方无法辨别死者的身份。 由于死亡现场场面太过恐怖血腥,这件案件被校方强行压了下去。据说发现尸体的同学患了神经失常,住了一阵子院,这几天身体略微康复,正在接受警方的审查。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我便是其中之一。 “无常…对吧。” 有人叫我,我瞥眼瞧看。尼…卡…对,我记得男人的名字应该是是尼卡才对。 “尼卡,你好,我是无常。”我报以微笑。 “这个座位有人么?我可以坐下来么?”尼卡指着我身边的空座椅。 “没有人,请坐吧。” 尼卡坐下,一言不发,微笑着看我。 据我所知,尼卡应该是个极为低调冷漠的男人。极少和班里的同学搭讪,我与他的关系也比较一般。不知道他这次主动找我搭话,目的何在。 “你听说那个事件了么?”尼卡挑明目的。 “哪个事件?”我明知故问。 尼卡的声音低了八度:“听说咱们学校死人了,而且死得很惨。” 我保持着刻意的笑:“是吗?我不知道。” 尼卡的表情微变,但很快调整过来:“你说谎。” 我感起兴趣:“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案发那天,有目击者看到你出现在那条臭水沟附近,你不可能对在那里发生的案件没有印象。” “哦,那个所谓的目击者就是你吧。”我毫不慌张,以为尼卡是想要挟我。 “不错,是我,你既然不肯说实说,就证明你和这个案件有关系。” “有什么关系?” “你若不是知道死者是谁,就是知道凶手是谁…或者,你两者都知道,因为凶手就是你。”尼卡脸上写着自信,就如同他亲眼看到我杀过人一般。 我翘起二郎腿,有意思。 我做出反击:“你亲眼看到了么?你有证据吗?” “没,这只是我的推测。” “哦,原来凶手是可以胡乱猜测,看来天底下最容易的工作就是侦探,尤其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学生侦探。” 尼卡的自信丝毫不减,反而因我这席话变得气势更盛:“我们走着瞧。” 我友好点头:“奉陪到底。” 案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因为最近失踪人口的身份与死者都不匹配。换句话说,死者好像是平白无故多出的一具肉体躯壳,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现实身份。 不过警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彻底,没有走漏半点风声,作为少数知道这个案件始末的我,为此感到欣慰。 这样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警方缠住了我,肯定是听信了某位“目击者”的供词。 警方开始盘问我案发那天夜晚去了哪里,我百口莫辩。因为我的确提供不出可靠的不在场证明。我开始陷入被动,被警方的矛头所指。 我开始确信,这样下去,一定会警方揪出真相,当下只有一个人能救我。 我找到尼卡,希望得到某种转机。 “你认输了么?”尼卡翻阅着杂志,语气平淡。 “不是,我只是好奇。你说你在案发当天看到了我,那就证明那晚你也在臭水沟旁,换句话说,你和我一样都是案件的‘目击者’甚至是‘参与者’。” “不错,那天我在那附近,是因为有人约了我。”尼卡闭合杂志,侧身微笑。 “有人约你,那个人是谁?” “是你。”尼卡语气坚定。 “我?”我的声音开始动摇,身体隐隐发抖。 “你不记得了么?真是贵人多忘事。”尼卡丝毫不掩饰他的嘲讽。 “怎么会。我当然记得,那晚我会出现在那里,也是因为有人约了我,那个人就是你。”我反击道。 尼卡苦笑:“既然互相铭记着约定,而我们两个最终没有见面,你不觉得可笑么?” “是啊,天知道那晚我经历了什么。” “其实有一个可能。”尼卡凝视着我的眼睛。 “哦?什么可能?” “你我二人里,其中一个已经死掉了。”尼卡异想天开的说。 “哈…哈…哈…”我尽量用大笑掩藏我的某些情绪,我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发僵,“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我其中有一人已经死掉了?那现在站在彼此面前的人是谁?是鬼么?” “不是鬼,是人。” “哦?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某种绮丽的光色在尼卡眼中绽放:“你听说过‘无面人’吗?” “‘无面人’?那是什么。” 尼卡浅笑,围着我的身体踱步:“无面人也称千面人,这种人天生没有五官。” “没有五官?” “对,他们没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整个头颅就是一团圆浑的肉球。” 我咽了一口口水。 尼卡继续说:“有些无面人没有五官,则用刀子在‘脸’上划开缺口,长的缺口是嘴巴,短的缺口是眼睛,圆孔形的缺口是鼻子…” 尼卡驻足,凝望我鼻尖上的细汗,然后继续踱步:“还有些无面人,则可以掠夺其他人的五官。他们杀害人类,然后夺取死者的脸,变成死者的模样,以‘死者’的身份继续生存…” 啪啪啪,我鼓掌称赞:“尼卡,你真是异想天开。” “你在掩饰么?或者…是在逃避么?”尼卡嘴角扬着自信的笑,那是我极为厌烦的表情。 我的手掌僵住,表情僵住,身体也接着僵住。 我用这张脸皮肤的纹路牵引着皮质下的肌肉,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你不是想得到真相么?今晚我们去臭水沟一探究竟吧,我想那里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尼卡没有着急回答,眼神中充满着不信任。 我摊开手掌,做无辜状:“照你这样说,死者也有可能是‘无面人’。既然警方调查不出死者的身份,就证明死者本身就是可以随意切换身份的无面人。凶手砍断他的头与手指,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尼卡的思想被我戳中,他的表情反馈给我,事先他的确没有设想到这种可能。 “你的意思是…死者是无面人?”尼卡不自然地拧起眉毛,我仿佛看见了一股巨浪在他他脑海翻涌。 “也不一定。” “嗯?” “死者可能是‘你’,‘尼卡’。” 尼卡迟疑了一秒,然后哈哈大笑:“恶人先告状…对吧?你是想说我是无面人,我杀了真实的尼卡,夺取了他的五官,冒充了他的身份?” “难道不是么?” “好,无常我问你,案发当夜,你我约定见面的原因你还记得么?如果你能说的出来,我就相信你。” “哼,现在不是让你相信我,而是让我相信你,你既然知道原因,不妨你就说出来吧。” “可笑,我当然知道。你是说你可能被一个‘无面人’缠住了,所以才向我打探无面人的信息。” 哦,原来“无常”这小子早就发觉了… 我心中暗暗盘算,同时转过身去,径自走向房门。 “想要逃么?胆小鬼。”背后传来尼卡不屑的嘲笑。 我不说话,关闭了教室的房门,同时从怀中抽出一把尖刀。 我将尖刀背握身后,缓步朝尼卡走去:“尼卡,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 “嗯?什么问题?”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无面人的消息?” 尼卡笑而不语,双手向背后伸去,像是在摸索什么东西。 “没错,杀死‘无常’的人是我,我是无面人。”我坦白,“老实说,我用这套方法杀死了无数个人,用不同的身份存活了数十年,可头一次遇到你这么爱多管闲事的家伙。” 尼卡站起身来,双手依旧藏在背后:“你没有设想过原因么?无面人先生。” 我走到他的面前,两人只有一臂之隔。我暗自盘算着从背后抽出刀子将杀死他的时间,以及对方逃窜的种种可能。 我耸耸肩:“不知道,管他的呢。拜你所赐,我现在的身份已经遭到了警方的怀疑,为了不将无面人的身份曝光,我只好在杀掉你之后,换上你的五官,以你的身份存活下去。” “你做得到么?”尼卡斜起脖子,我真想砍他一刀。 “你在挑战我么?”我握紧刀柄的手掌已攥满细汗,脑中已浮想出对方惨死的死相。 尼卡抬起眼睛,额头的皱纹牵引起皮肤表面的肌肉,用一个极为夸张的表情对我说:“我再提醒你一次,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是无面人么?想活命,就听我的命令。我现在命令你把刀放下!” 我后退了一步,心中开始动摇,我相信,此刻挂在我脸上的表情被人类称为“难以置信”。 我凝视尼卡志在必得的眼神,心中兀自思索—— 放下刀——不放刀—— 放下刀——不放刀—— 放下刀——不放刀——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我们总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一个,被命运赋予了独特的使命以及奇妙的光环。殊不知,芸芸之中莫有一人不是自忖过人。与众不同?那只是最廉价的庸俗罢了。 五十五 4月13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自杀之渊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塞北有灵山,灵山名普鸢。普鸢存古刹,古刹白云间。孤峰缈不见,绝仞高可攀。 普鸢山被誉为z国的四大名山之一,亦是诸多神话典故的起源之山 千百年来,数之不尽的潜行高人来到普鸢山寻仙问道,依山建寺,临水窥渊。 时至今日,那些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均已不复存在。是化作白骨还是飞升成仙,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由于普鸢山山峦俊美,风景秀丽。当地的政府机关在此建立旅游景点,对外开放。人们抱着或好奇,或崇高,或圣洁的心情涉足与此,普鸢山也吸引着众多虔心的游客来此观光。 普鸢山山峰之巅有一处陡峻深渊,临渊而望,烟云缭绕,深不见底。传言古有大修为者皆在此处接受神仙接引,得道飞升。小修为者也可从烟波祟影中窥探仙灵魅影,领悟仙灵指点。故这个深渊被誉为临仙渊。 临仙渊自对外开放以来,每日都有心地虔诚之士来此顶礼膜拜。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此发生。来此膜拜者,颇有人纵身一跃,坠入无底深渊。我不知道他们是否顿悟了神灵感召,总之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不到半年就有近千名游客葬身于此。 当地旅游局加以控制,在临仙渊上加固防护措施。可依旧有人翻越围栏一心求死——真正想寻死的人,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这可有可无的防护栏,根本就是形同虚设。因此,临仙渊又有了另外一个诡异的称号,自杀之渊。 旅游局迫于无奈,只好关闭了通往山顶的路线通道。这样的措施确实让自杀的现象有所缓解。可过了一阵子,在自杀深渊之底又平白无故增添数具尸体,死者均是坠崖身亡,看来自杀深渊的魔咒并未就此打破。 旅游局的干事想破了脑袋也琢磨不出原因。他们这些笨蛋当然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因为这一切都是拜我所赐。 通往自杀深渊不止山前的大路,还有一条山后的隐蔽小道。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条小路。 大路封锁之后,我开始扼住小路上山的通道,想要到达自杀深渊的人,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我向上山者收取费用,当然没有一个人会再下山。前来与此的均是将要自杀的人——这个世界上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幻想着如何苟活,但也有的不计其数人思忖着如何自杀。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矛盾,你所渴求的,正是别人鄙弃的。 财富破产,赌球失败,仇人追杀…如果你想自杀,千万别随便找某处天台,来普鸢山吧——让你离死亡更远,离神明更近。 我在这条通往死亡的道路上,见识过太多遗失灵魂的人。他们有公司老板,有业界翘楚,有官员政客,甚至还有流浪乞丐。 他们往往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却无一例外地奢望神明的救赎。当然,前提是他们以自杀的方式赎罪。 就比如今天来见我的这个男人。 男人六十出头,白发苍劲,胡子拉碴,眼睛出奇的空洞。 男人说他与妻子共同生活了40多年,如今才知道妻子早已背叛了他,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是亲生。 我见过太多将死之人,也听过不少不幸故事。这个故事如果生要三六九分的话,只数三流。 男人说他留有一笔不小的财富,但他不想将这笔财产留给背叛自己的妻子与她的儿子。既然他难免一死,这笔财富也无所归从。 男人说,与其让财富落入奸人之手,不如将财富献给神明。当然,这笔财富需要假借我手,男人向我支付了山上的费用,并额外付费了供奉神明的财富。我被他的这个举动感动,祈祷他死后能早登极乐。 电视机直播着某场比赛,z国足球队冲入世界杯四强。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 举国上下普天同庆。与其同时,我知道自己的生意即将兴隆起来,毕竟这个消息就意味着即将有一大票的赌球失败者来此自杀。 果不其然,z国队赢球的第二天就有人到我镇守的鬼门关报道。 那人是个男子,男子约莫三十来岁,一副挫败者的颓废。我知道即使他不来此自杀,也离死亡不远了,一个抛弃了生念的人,生命也会离他而去。 男人说他赌球输光了所有家当,甚至支付不起上山自杀的过路费。 我心里不快,你这穷死鬼去哪自杀不好。偏来小爷的灵山宝地糟蹋风水,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将死之人,一抔黄土,就是一处居处。 男人犹豫了下,眼中绽放出隐晦的光,那是夹杂污秽以及希望的光色。 我叫男人自己想办法——没有钱不能过这条路,这是我的死道理,任何人不能打破。 男人咬牙,愤然离身。但我知道,他还会回来的——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什么事情都豁得出来,杀人越货,打家劫舍。只要能凑够他自杀的费用,男人就会再度回归。因为他最终结局都是大不了一死,所以男人在下手之前不会有所顾虑。 傍晚时分,男人回来了,比我预计的还要早。男人身上沾满血,他递给我的钱币上也浸满了血渍。 我丝毫不介意金钱的来源,我所做的买卖,注定是要用肮脏的双手拾起浸满鲜血的臭钱。 我放男人上山,不一会,我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 又是一个男人,大约40岁的样子,他头发背疏,面目猥琐,一看就是社会的寄生虫。 男人说他的老爸离奇失踪了,家里的一大笔财富也不翼而飞。他的母亲抑郁成病,他除了啃老一无是处,百般无奈间,想到自杀。 男人拿出他父亲的照片,我认得照片上的人,不久前我正在这个房间见过他。他的父亲可真是个阔绰的家伙,而正如他父亲所说,他们父子二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男人给不出钱上山,我让他自己想办法,我吟吟地笑着,期待着男人动手筹钱。可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板。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爸!那人呢?”门被打开,门口出现我的儿子。 “啧,着什么急,那人?你在说谁。”我皱眉,“你妈呢?你没和你妈一起给我送饭么?” 我朝儿子望去,他的双手满是鲜血。 “你的手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事?”我害怕起来。 “那人呢!”儿子发疯般的斥问。 “你说谁…” “还有谁?一个男人,他肯定来你这里了!” “男人…”我望向屋子内40岁的猥琐男,儿子顺着我的目光而视,然后出语否认。 我猛然想起刚刚我放过上山的那个人:“那个男人是不是三十岁出头,一脸颓废样?” “是他!”儿子望向我的身后,“你把他放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他杀了我妈!” “啊!”我两眼一黑,险些晕倒。 我强行站定:“怎么会…” 儿子垂下眼泪,但不出声:“我和妈妈给你送饭,半路出现那个男人。男人杀了妈妈,抢走了钱,上了山…” “不可能…怎么会…” “怎么不可能!那个男人去哪了?我要杀了他!”儿子冲了过去。 我将他拦住:“别去了,儿子,他去山上就是要自杀。他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你去了也没用。” 儿子的脸上一瞬间写满无数的表情——惊讶,愤怒,不解,嘲笑。 “好!好!好!我偏要去!”儿子毕竟年轻力壮,几次冲撞几欲将我掀到。 “你上山想干什么!都说过你上山也是没用!” “是你…是你杀死了妈妈。”儿子强忍泪水,“要不是你逼那个男人,他也不会…妈妈也不会…” 儿子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我要你血债血偿,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我要让你知道,害死妈妈和我的人是你!” 该不会… 儿子向身旁40岁没钱上山的猥琐男望去,二人的目光短暂的交汇,竟在短时间内迸发出奇妙的默契。 二人一齐动手,想要冲破我的防线。 “喂!你们…你们不能上山!”我胡乱地说,双手不停地推搡。 但我哪是他们二人联手的对手,我只好用身体堵住了通往山峰自杀之渊的入口。 二人冷静下来,然后露出微笑。 “爸爸,你要知道——一心寻死的人,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这是你教过我的,我不想在你身上应验。”儿子一字一顿地说着。我的惊心提到咽喉。 这句始终萦绕在我心底的话语如今从我至亲的口中说出,没想到竟是别样一番滋味。 这一霎那,我终于略微知晓了那些苦苦寻死之人的心中所想——死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将死之前的游离。 我望着二人恐怖的双眼。 放他们走——不放—— 放他们走——不放—— 放他们走——不放——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无所谓想开想不开,看透看不透,心死莫大于哀。只是攒足了失望,便会默默地离开。 五十六 4月14日星期五天气晴 梦境名称:吸血鬼传说 梦境时代:古代 主角身份:无常 东欧,罗马尼亚,中世纪,战争,德古拉城堡。 骁勇善战的土耳其人击溃了德古拉伯爵不可一世的骄傲。伯爵骑上漆黑的高头战马,灰头土脸地率领着手下的残兵败将铩羽而归。 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哀愁,等待他的却是更大的不幸。 伯爵夫人伊丽莎白意外身死,教会判定她是自杀。按照教义规定,自杀的死者没有资格进入墓地。 伯爵发疯了似得咆哮,他打翻了圣水,推到了十字架。他甚至诅咒上帝,声称愿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生生世世与神明作对。 自那以后,伯爵将自己幽闭在不见天日的黑暗古堡里,人们再也没见过他的身影。 我是德古拉伯爵麾下的十二骑士之一,战败归来之后,我的自尊心备受打击。同城的百姓见到我都投来异样的目光,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低卑下贱的狗。 而战争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你以为是大梦初醒,实则是误入轮回。土耳其人的战歌呼啸而至,紧接着就是雷动天地的马蹄音。战争的恶魔触手染指我家乡的圣洁寸土,噩梦随之来临。 德古拉伯爵自爱妻一死,备受打击,再无心思领兵作战。十二骑士顾及城中百姓生死,带领伯爵旧部殊死抵抗。双方血战三天三夜,猩红的赤血照亮了半垣城墙。 最终,土耳其人的长弓利矛被我们拒之门外。战争胜利了,不过那只是暂时的。土耳其人势必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恐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城内城外,尸骨堆积成山,我收拾完残局,便闭上眼休息。毕竟,熬过这场战争,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等我苏醒的时候,眼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想用“我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么老套的形容词。不过此时我的确感受如此。眼前的一切让我难以置信,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仍在梦里。 堆积成山的尸体全部消散不见,就连城墙上的血渍也不知被谁擦的干干净净。只有那不停翻滚的阵阵硝烟,时刻提醒着我眼前的真实。 我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很疼。 我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城内的居民反倒无视战争对他们的影响。战胜之后,百姓依旧对我投来鄙夷的目光,那眼神就好像是看向怪物一样。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十二骑士成员相继失踪,就连那些曾经浴血奋斗的战士也一个个下落不明。 土耳其人的消息灵通,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重整旗鼓再度对德古拉城发起攻势。 我率领着少得可怜的残军旧部,做着最后的殊死搏斗。最终我螳臂当车的愚蠢之举没有换来久违的胜利。城门被攻破,我被敌人击晕,昏死在一片尸海。 再度醒来,依旧难以置信。城中不见半截尸首,百姓全都安然无恙。德古拉城看不到一名土耳其人,这场战争就如同未曾发生般鲜活地存活在我的记忆里。 接着,这样的传言不胫而走。 传言德古拉伯爵将灵魂出卖给恶魔后,得到了恶魔的力量,化身成了拥有强大力量的吸血鬼。 由于军队的将领大多是虔诚的圣教徒,伯爵便狠心杀害了自己的旧部,这其中就包括失踪的十二骑士。 德古拉伯爵活在暗处,可他依旧与土耳其人做着抗争。他暗暗组建黑暗势力,拉拢黑暗力量。之前两场战争的胜利,就少不了他的功劳。 伯爵集结力量不单单是为了对抗土耳其人,更是为了向被教义所害的伊丽莎白报仇,他为了复仇,甘愿化身为对抗人类的恶魔。 起初我并不相信这条传说,但每每我望向德古拉城堡上空的时候,都总觉得有一团黑云缭绕——那是用肉眼看不见的黑暗,但它的的确确存在于那里。它更像一种力量,一种邪恶的力量,一种人力永远无法企及的力量。 而我真正相信这条传言的原因则是,十二骑士的成员只存活了我一个。 我依稀记得十二骑士之一的莫纳离开的时候叮嘱我,他说他要去德古拉城堡探秘,为了揪出伯爵的真相,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莫纳没有回来,他将身上的重担交给了我。我要替他报仇。 土耳其人没再攻过来,现在不会,我猜他们以后也不会。毕竟有吸血鬼掌控的城堡要塞,不是人类这种低级的生物能轻易攻克。 反过来,作为人类的我则需要吸血鬼的保护庇佑,倒也不失为一种可笑的讽刺。 天黑出发之前,我将自己的银质宝剑打磨得锃亮,然后将它插入暗黑色的黑铁剑鞘中。 一到了夜晚,古老的德古拉城就变得死气沉沉。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变成了样,但从我征战回归开始,就不曾见过它有过一个热闹的夜。 攀上光滑漆黑的石墙,走上城堡的瞭望塔,这里无人把守,毕竟守城的士兵大部分已经死亡。 瞭望塔与主城之间是一条断裂的石桥,传言伯爵夫人伊丽莎白就在此坠入悬崖。 我掏出身上的绳索,架在断桥的那头,荡了过去。身体盘空之时,不由地向下张望,只觉得身底好似无尽深渊,黑色的漩涡将我猛烈地吸引。 跳过断桥则是一段长廊,走廊的尽头不见了道路。这是城堡内部的“迷宫的十字回廊”。 墙墩的两侧燃着光火,其中两束的光影不自然。将一支火炬顺时钟旋转,另一支火炬逆时钟旋转,迷宫的十字回廊出现缺口,是一条通往城堡中心的隧道。 德古拉城堡分三层,头一层是大厅,礼拜堂,画廊,图书房。二楼是伯爵室,伯爵夫人室,,客房以及浴室。三楼是藏宝室,武器室,仓库以及瞭望室。 我在城堡内转了个遍,没有找到有关伯爵的任何踪迹。伯爵就如同影子般遁入了这无尽的黑夜。 终于在我失望之际,在第二层的浴室听到了流水声。 我悄悄打开房门,迎面扑来一片灰白色的水蒸气。 拨开水汽,向前行走,面前出现一个大浴缸,浴缸中出现“人”的轮廓。 哗啦啦,浴缸中泄出水来,流水在地面肆意的滚动,漫过我的脚踝。 烟雾渐渐散去,浴缸中的人一动不动,我感到不妙。 我上前一步,首先引入我眼帘的是一张人脸,一张苍白的脸,一张死人的脸,德古拉伯爵的脸。 浴缸中的也不是水,是血,满满一浴缸的血,滚烫的鲜血外溢,甚至还冒着沸腾的泡。 我望向德古拉伯爵的脸,德古拉伯爵将我凝视。伯爵死了,我想我也离死不远了… 怎…怎么回事?伯爵居然死了。他不是化身成为吸血鬼了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不对,不是脚步声,是比脚步声还要轻的动静,“行走”的人仿佛是在飘。 “啊!”那人大叫。 “是你,你不是死了么?”我凝视那人的眼睛,“伊丽莎白夫人。” 伊丽莎白摇摇头,万分惊恐:“我没有死,教会只是收了土耳其人的贿赂,向外散发我自杀身亡的谣言。伯爵听信之后,便为了替我复仇,化身成为了吸血鬼。是你杀了他?” 我摇摇头:“不是我,我来的时候他就死了。” 我再望向伯爵的脸,他早已失去了我所敬重的模样,现在的他介于“人类”以及“怪物”的模糊定义之间。 “是我,是我杀了他。”门外有声音说,紧接着就有一人从门后走出,是莫纳。 “莫纳,真的是你!原来你没死!” 对方点头:“不错,那日我潜入城堡之后,一直伺机行动。今天终于让我逮到机会,杀了这个混蛋。” 莫纳接着说:“不光是我,你看他们是谁?”又有十个人走入浴室,一下子将本来宽敞的浴室塞满。 原来十二骑士无一身亡,均藏身在德古拉城堡等待机会。我顿感欣然。 猛然间我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那种说不出来的别扭让我心里发毛。 伊丽莎白向我伸出手,示意我离开。其他十一位骑士一同伸手,邀请我同行。 这时,他们笑了,露出一排尖森森的牙齿。 我努力解读着他们的笑容,以及他们的眼神。 总觉得这样一张张面孔自己似曾见过——那是城里百姓用以看待自己的眼神,像是看向异类,亦或是抒发同情。但那更像是对猎物的某种饥渴,一种势在必得的态势。 我不由地后退,伸手触摸到了死去伯爵的脸,他的面目僵硬,脖颈竟有深深凹陷的两个窟窿。 伊丽莎白以及十一位骑士冲我笑着,那明媚的笑容,令我的大脑感到眩晕。 和他们走——不和他们走—— 和他们走——不和他们走—— 和他们走——不和他们走——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人总是要找到归属感,找到认同感。最难熬的不是孤独,而是再也没人像你一样孤独。 谣言的力量就在于,它可以不会吹灰之力就能蒙蔽大多数人的双眼。毕竟我们从始作俑者散布谣言的目的出发,就不难推敲出其中的辩证逻辑。 五十七 4月15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消失的夜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出租车司机 c市的夜晚格外的凄冷,五光十色的霓虹光亮显得特别冷艳。 我驱车一路北驶,夜晚阴风阵阵,寒气逼人,刺得我脖颈发凉。 眼前的交通指示灯变成了绿色,我穿过冷寂的十字路口,右手边出现一座老式居民楼,居民楼前有人在招手。 我停下车来,客人从车门后方进入。车子沉了两次,我回过头去,看到一男一女两人。 “去哪里?”我问,女孩轻声说了一家离这儿不远的酒店。我心感会意,不再多问,脚掌抬起离合,车子平稳驶出。 “大叔这么晚还出车。”背后传来女孩的声音。 我侧头瞥了眼手机里的时间,23:30。又从后视镜中探了探女孩的样子。此时的她正依偎在男人的怀抱里,说不出的娇柔,如胶似漆的样子真让人羡慕。年轻真好,我的心里想。 “没办法,不挣钱不行啊。”我感叹道。 “是为了养家糊口么?大叔真是个可靠的男人。” 我苦笑:“哎…不是什么养家糊口,我挣钱就只为了我一个人。” “嗯?大叔还没结婚么?” “那个…” “修诺,别再问了。”男孩轻轻说。女孩“哦”了一声。 我爽朗说:“我结过婚,不过妻子前些年去世了…我也没什儿女。” “哦。”女孩的音色带有歉意,但又带有好奇,“大叔,您的父母还健在么?” 我叹了一口气:“早就不在了,我在这个世上没什么亲人。” “不好意思,提到了您的伤心处。”男孩抱歉道。 “大叔真可怜…”女孩也叹了一口气,“不过好人有好报,大叔你一定会平安多福的。” 我心中苦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哦,对了。”女孩好像想起什么,“大叔你每天这么晚都出车么?” “当然了。” “那太好了,我和我男朋友等了好长时间都打不到车,能拜托您一件事么?” “说吧,什么事。” “您可以每天这个时候都来那个居民楼门口接我们么?” 后视镜中,男孩轻轻地将女孩抱紧,眼中浮现怜爱的目光。 我说:“每天么?” “嗯,每一天。”对方笃定道。 我犹豫了下,回答说好。男孩将女孩抱的更紧了,忍不住亲了一口。两片薄唇对接,我的目光飞速从后视镜上撤离。 “咳咳。”我并没感冒,也没觉得不舒服,我只是提醒车后缠绵的二人,“到站了”。 两人付费道谢之后,就挽手离开了。我目送两人的背影,不住地摇头——年轻真好…每天一次,早晚会吃不消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这一周内,我每天23:30送这对情侣去酒店开房。 变故发生在第八天。居民楼门口只有女孩一个人,她背了个双肩包,手里提了个漆黑色的塑料袋。 女孩上车,我回头发问:“你男朋友呢?” 女孩脸上带着泪,并没有立刻回答。 我又问了一遍,女孩身体一震,表情立马严肃起来,仿佛游离体外的灵魂一下撞回了身体。 “去青杨林。”女孩的的声音发冷。 “恩?不去那家酒店了么。”我心里想,他们俩一定闹矛盾了。 女孩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 我启动汽车,向荒郊野岭的青杨林驶去。 冷风袭来,撩起她乌黑的秀发。寒风阵阵,吹的我心中荡漾,不禁发痒。 我有多少年不近女色了?10年?20年?恐怕还会更久。 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是不是该发生点什么? 孤身的失恋美女,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这些简单的元素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污秽的行径,勾起人心底敏感而又痴妄的邪念。尤其是对于我这种许久不沾女色的中年人来说,面前的这个无助忧愁的少女,或许正是我摆在我面前的猎物,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我迟钝的大脑突然敏捷地调动思维,计算出动手享乐的种种可能。一幅别开生面的野外大战的画面在脑海中缓缓铺开,我的下体猛然一紧。 “好,就是这里,停车吧。”女孩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我无限扩大的意淫。 我停止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减弱,风吹树稍的“唦唦”声响起。 女孩从后备箱取出背包以及塑料袋,放眼四望。 隔了一会,她说:“师傅,麻烦您了,您走吧。” 我心里的邪念减弱,冷风唤醒了我的理智。我开始思考女孩来此的可能。 我看着女生的背包,里面好像装了某件沉重的物品,该不会…女孩该不会是想自杀吧! 我抿了抿嘴唇,上前一步:“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到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女孩看我,露出冷笑,那笑容好像在说:“这里最需要提防的人恐怕就是你。” “你走吧,这里没你事了。”女孩再次发言,提着口袋走入树林,“哦,对了。”女孩停下脚步。 “嗯?什么事?” “明天…明天同一时间,居民楼前,记得再来接我。” “哦…哦,好的。”我想我只能这样回答。 呜…吐吐。在这样的环境下,汽车发动机的声响格外清晰。我驶离了青杨林,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 翌日,23:30,居民楼门口,女孩背着双肩包,手里提着黑色塑料袋。只不过女孩的脸上,没有了泪痕。 “去丰岸水库。”女孩语气坚定。 “好…”我点头答应,心中却不禁猜想“她去水库干嘛?” 第二次二人出行,心中的邪念虽在作祟,但不如第一次那般强烈。理智的思维占据着我的大脑,我不禁心生怀疑。 “姑娘,你男朋友去哪呢了,你们吵架了?” “别和我提他,那个臭男人已经死了。”女孩的声音不悦。 “也是,天底下没有几个好男人。”我似对她说,又似自我感叹,“分手了就再找一个吧,一个人空空落落的也不是事。” 女孩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大叔你相信爱情么?” 我朗声笑道:“这个哲学问题我不懂,不过爱情这个东西是有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的到。有些人即使结了婚也没见过爱,有些人见过爱,却因种种原因没在一起。爱情并不是一个标准的尺度,而是两个适合的人相遇的时机刚刚好。” “好了,到了。”我停止汽车,女孩走出车门,眼睛望向黑夜空洞的黑暗,脚下水声阵阵,她在风口浪尖驻足。 我启动汽车,再次离她而去,我看不到她在我离开之后究竟做了什么。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第七天女孩每天都在23:30与我见面,见面时均背着双肩包,手提黑色塑料袋,并且每次都去往不同的地方。 到了第八天,女孩再一次在居民楼下驻足,这一次她没有携带任何行李。 女孩说了一个地方,那是c市最容易发生车祸的路段。我不由皱紧了眉头。 很奇怪,女孩这一次坐到了副驾驶的坐位。黑长的安全带从她娇挺的双峰穿过,引诱着我的目光。 一路上我俩缄默不语,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短暂相处,让我们之间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情愫。 但我的顾虑很快便被打破。我将汽车行至事故频发路段,背后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女孩示意我停车,让后她待着车内不动。 她垂下头,再次提起时,眼中闪烁出泪光:“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 “谢我?您言重了。” “如果非要做这件事,我更希望是别人。但您是这个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为了达成那个目的,请原谅我这么做。” 我不知道她在讲哪件事,还没等我发问,她从怀中掏出的手枪就已经抵在了我的头颅。 我的额头顿时爬满冷汗。 “往后开车…”女孩语气冰冷,表情也变得严肃,那是令人不容迟疑的冷峻。 我只能照做,颤抖着双手不断打弯方向盘,让它离正确的路线相差更远。 车子陡地一沉,我明白一只后车胎已经旋于空中,再往后滑行半米,恐怕我就要坠入深崖。 女孩打开车门,手枪依旧指着我的脑门。她绕道我的汽车面前,双手紧握手枪,耀眼的车灯将她的身体打亮,却将她的投影拉长,那是一尊高大扭曲的黑暗。 “快!继续往后开车!不然我就开枪了!”女孩大声吼道,我从未相信这么娇小的身体居然会发出这么有力的命令。 我的身体不住地哆嗦,进退维谷间实在想不出出路。 就在霎那时,我蓦然意识到,我的汽车只有一只车轮悬空,继续向前行驶的话,或许能逃离坠崖的命运。可如果我真那样做的话,就必然会撞上女孩的身体,她只有死路一条。 女孩依旧大声喊着,她抖动的身体甚至比我颤抖得还要厉害。在这一刻,我终于觉醒到她想要杀死我的真正原因——一个人究竟需要背负多少,才能洗清双手所犯下的全部罪孽,既然生命得不到救赎,那就用罪恶清洗罪恶。 我望着凛风女孩不住颤抖的身体—— 向前开车——向后开车—— 向前开车——向后开车—— 向前开车——向后开车——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最终活下来的,往往不是心地善良,而是心狠手辣。善良的人永远甘愿沦为铺垫,而心狠的人却始终不甘就此结束。 五十八 4月16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复仇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呤呤呤。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我拾起电话:“喂——” 对方沉寂了一会,然后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从话筒那方传来:“是无常么?” 这声音听着耳熟,但我一时间判断不出它的主人。 “你是…”我在脑海中迅速搜索这个声音所对应的人脸,然后一张冷峻严肃的面孔在我的脑中浮现。某段记忆突然萦上心头,我亢奋的情绪就被这短短的一根电话线弹活,我开始幻想对方现在的样子。 “你是川井!”我几乎是要惊呼着说。 “没错,是我。”对方倒是出奇的冷静。 “你刑满释放了?” “嗯,今天刚从那个鬼地方出来,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 我感到不可思议,原来16年的牢狱之灾让不可一世的川井学会了低头。 “哪里的话…毕竟我们是朋友么…最好的朋友…” “朋友?”川井的声音好似自嘲,夹杂着不清晰的电话杂音,显得极为嘲弄,“无常,也只有你会记起我。我进去之后,阿宁、阿宾两个混蛋一次都没探望过我,我知道,他们恨不得我去死。” 的确,在川井入狱的这16年,只有我一人经常对川井给予帮助。不过我也是通过监狱里认识的熟人才能将补给的物资转交给川井,说实话,这16年来,我也很少见他,毕竟杀人犯这种级别的罪犯,是不能够轻易抛头露面的。 这次对话,虽然时隔久远,但对方的每个腔调,我都听在耳边,记在心田。我开始怀念过去,怀念我们逝去的友情。 我安慰川井说:“阿宁,阿宾也有他们的难处,自从你入狱之后,他们的生活也变得拮据,照顾自己都难,更谈不上去关心你。” “世态炎凉吧。”我以为川井会这样说,但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叹气,而是语气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出来见个面么?我在xxx地段的咖啡馆。” “好。”我轻轻地说,与其同时,一颗噗通的心变得悸动。 16年过去了,川井并没有太大变化。只不过他削去了长发,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上醒目地裂开着一条深长的疤。他穿着灰黑色的夹克,将半颗头颅埋在衣领里。他探出半只眼睛,习惯性地用侧眼看人,他没有眉毛,斜眼看我的时候,眼球的眼白多于黑色的瞳孔。 “你一个人很不容易吧,这笔钱你先拿去用。”我从怀中掏出一摞钱,递到川井手中,川井伸手接过,没有片刻犹豫。 “多谢。”他冷淡地说。 “对了,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我向后按了按椅背,调整舒服的坐姿。 “我要复仇。”川井看我,漆黑色的瞳孔在眼中跳动,宛若一团黑色的火焰。 “你这话什么意思?” “杀死吴俊的人不是我。” “啊!”我大吃一惊,“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你被冤枉了,白白蹲了16年大牢?” 对方点点头:“没错,那天我和吴俊发生矛盾,情急之下,我捅了他一刀。当时我吓坏了,惊慌失措地往外跑。然后我遇到了你,在你的鼓励下,我自首报了警,可回到现场时,吴俊已经死了。” “有哪里不对么?” “问题就在于,我只捅了吴俊一刀,而且是在腹部,可死亡现场的吴俊身中三刀,另外两刀都直插心脏。”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在你走之后又有人来到现场,补了两刀,这才杀死了吴俊。换句话说,凶手另有其人。” 川井若有所思地点头。我这才明白为川井如此相信我,是因为他逃离现场后撞到了我,我便没有机会杀害吴俊,所以害他相信,害他的人不是我。 “那你当时怎么不和警方说?”我疑惑道。 川井苦笑,那是他极少出现的表情:“亲手杀人的震撼力实在太大,尤其是对一个十多岁的中学生。我当时也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等我锒铛入狱之后,警方也不再相信我的供词,毕竟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案子还是尽早完结较好,多些变故,就会给他们多制造麻烦。” “太卑鄙了!”“铛”的一声,我用拳头猛击桌面,手掌隐隐作痛,与其同时引来咖啡馆内许多鄙夷的目光。 “好,川井,我相信你,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么?” 川井仰起头,活动了下脖颈,我看到他鼻孔收聚,似乎在做深呼吸。 “把他们的地址给我。” “谁的?” “阿宁以及阿宾。” “他们啊。你找他们干吗?” “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有些事情我要亲自问清楚。” 我点点头,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地址。 我将纸条递给川井,指着上面说:“第一个地址是阿宁的,第二个是阿宾的,第三个…第三个是我家的地址,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来找我。” 川井收起纸条,将它对折之后揣入上衣夹层的口袋,向后扯开座椅,微微站起身来。 “多谢。”他露出微笑。只不过他的笑容太僵,他一定是不常使用这个表情。 之后,我一直关心着川井的消息,只不过,那可能不太妙。 川井离开的第三天,传来消息,阿宁死在了自己家中。经警方初步判断,阿宁是自杀,但不排除他杀的可能。第五天,噩耗接踵而至,阿宾死在了自己家中,而据不同的目击者证明,川井曾在案发之前分别到过阿宁与阿宾家。 “啪。”妻子在茶几上按上一张白纸,她的指缝间显现几个大字——离婚协议。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妻子哼笑:“你问我?干吗不问问你自己?”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哼,我问你,你喜欢我吗?干吗要和我结婚。” 我垂下头,然后又用问题反问问题:“那你呢?那你最后为何选择了我?” 妻子苦笑沉吟:“那个时候,你们兄弟五人都在追我。可我最喜欢的是吴俊,根本没看上你。谁知道,川井为了追我,与吴俊发生争执,便一刀杀死了他。而阿宁、阿宾在案发后也换了一个人似得,对我不闻不问,甚至还老躲着我。” 我自嘲:“照你的意思,你是别无选择了才会选得我。” “没错。”妻子语气肯定,“你没那么喜欢我也就算了。可结婚之后,你我不仅没有同房过,你连碰我一根手指甚至都不会碰。我既然这么不讨你喜欢,为何当年你会那么含辛茹苦地追求我?” 我给不出答复,我相信此刻我的脸上一定布满了纠结,那是难以启齿的答案。 “好,你不说,我替你说!”妻子冷笑,“其实你不喜欢我,你甚至不喜欢女人,你喜欢的只有…” “别说了!”我怒吼。 “哼,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妻子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你喜欢川井对吧,哈哈,你喜欢男人!你这个死基佬!你追我并不是你喜欢我,而是川井喜欢我,川井入狱后,你就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此刻你心理想的,是不是想将我拱手让给川井?哈哈哈!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你…”我猛地起身,抬起右掌。 “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啊!”妻子伸过半面脸,我将巴掌重重地扇向自己。 “哼,你知道么,光是这些,并不足以导致我下定决心和你离婚。” 我带着愤怒,重新审视这个女人。女人微笑说:“阿宁死了,阿宾也死了,你知道么?” 我轻轻点头。 “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两个么?”妻子又问。 我倏然想起自己之前给过川井这二人的地址,而当时川井口口声声说要复仇。 “川井…”我小声地说。 “川井…”妻子的声音从牙缝磨出,“十六年前吴俊死的时候,你就这样说。” “你在怀疑我。” “眼下的结果不得不让我怀疑…吴俊死了,阿宁、阿宾也死了,而川井蹲了16年的监狱…就结果而言,只有你一个人平安无事,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深深长叹:“说吧,你想要什么。” “离婚,我什么都不要。” “…好吧。”说出这两个字后,我的身体猛然一阵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压在心头的大石被不动声色地移开。 从民政局办理完手续后,我开车带妻子回家,不对,是前妻。两个人准备细分彼此的财物。 熄火停车后,我走下车来,老远地看到一个身穿灰黑夹克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向我们走来。 那男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到他足以看清我的样子,我也可以看清他的样子。 男人看向我,我看向他,男人又转眼看向我的前妻。 “啊!”的声音从男人喉咙跳出,那是难以置信的失声尖叫,是一种极度镇定的意外。 男人将半颗头颅深埋在夹克里,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那模样分明是在逃,而那背影好像在说:“我已经知道了一切。” 我目送着男人离开,没有追。 “这个人…好眼熟。”前妻颦眉,“有点像是川井…” 我点头同意:“确实很像…” 川井洗清了犯罪嫌疑,其原因不仅是有目击者称,在川井离开阿宁、阿宾的房间后,依旧看到了生龙活虎的二人。更有力的证据在于,川井死了,死法和阿宁以及阿宾如出一辙,是那种介于自杀与他杀间的选项。 发现尸体的人是我,那天我打算登门拜访,道出所有的缘由。 结局往往在最不经意间悄然而至,落寞的收尾好像有人操控时间的卡带,并按下了加速按钮。 之后,我失魂落魄,看不到生命的尽头。 我想选择与阿宁、阿宾、川井一样的道路。 这一天,我将自己反锁在家中,脑中回忆起以前时光的点点滴滴,将心中最璀璨的霎那,凝结为永久。 自杀——不自杀—— 自杀——不自杀—— 自杀——不自杀——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有些时候,我们苦苦寻觅的,并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爱屋及乌的情绪往往蒙蔽自我的双眼。我们崇拜那个人,却又不经意地想要成为那个人,并想要超越那个人,扭曲的心态会可能再将那个人设为敌人,会让我们想方设法击败那个人。而就结果而言,那个人也便成了我们一生最重要的人。 五十九 4月17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画师/眼睛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怎么了无常,你怎么不往前走了。” “啊…没什么。” “真是的,人家都叫你第三次了。”说着,晴子走过来挽住我的手,晴子是我的女朋友。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看的这么着迷。” 我看着眼前的作品:“没什么,一幅画而已。” 晴子看向我面前的画,嘟囔起嘴:“你怎么会喜欢这幅画?画展里面好看的作品多的是,这么恶心的图画有什么好看的。” 眼前的画面绘着一颗眼球。这颗眼球看似普通,但眼珠中却蕴含着深沉的绝望,尤其是眼珠旁垂下的一行血泪,隐约给人一种压抑感。 光是这些元素还不足以吸引我,堂而皇之挂上艺术的奇怪作品数之不尽。真正让我提起兴趣的,是这颗眼球我似曾相识,看到它,便想起了某位故人。 “这颗眼球真美…”我情不自禁地说,晴子脸上浮现出鄙夷。 我走近看它的落款,画师是“修罗”,创作时间是2015年10月。 我指间一抖,心中满是疑窦——莫非“她”还在这座城市? 我回头望向晴子,她正一脸痴笑地看着我。 “走吧晴子,我们回家吧。” “不继续逛了么?画展里面还没看的作品还很多。 “够了…或者说,我没兴趣了吧。” “好,听你的,我们回家。” 坐车回家的路上,我止不住遐想,晴子向我攀谈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心里。 大约是在三年前,那时我和晴子还没在一起。在我身边的是一名叫做羽薇的女孩,她是我这辈子最深爱的女孩。 刚才那只眼睛,就像极了羽薇的瞳眸。 我和羽薇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原因是她失踪了。她不留一物的不告而别,听晴子说,她去了别的城市。对了,晴子是羽薇的朋友,我和晴子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我很感谢晴子陪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我们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 我并没有那么爱晴子,如果在一起非需要什么理由,那可能便是她曾是羽薇的朋友,给了我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话说回来,今天看到眼睛画像的作者名为修罗,他是我们城镇著名的画师。而眼睛画像绘成的年代是在2015,羽薇失踪的年份是在2014。若画中的模特真是羽薇,那便证明羽薇并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她为什么要骗我?(注意“她”指的是谁) 我想要知道答案。 “咦,无常,你不回家吗?” 我冲晴子招手:“抱歉,公司突然传来任务,我要赶去公司一趟。” “那好吧,先以工作为主。” 我双手合十:“抱歉抱歉,回家请你吃大餐。” “一言为定。” 我勾住她的小拇指。 叫过一辆出租车后,我便朝着郊区外修罗画师的住宅奔去。画师的住所地处偏僻,旁边不远处是一座无人看管的乱坟岗。 我的心中怀着忐忑,远处的天空飘来几卷乌云。 一个小时之后,我到达了画师的居所,那是一座欧式的二层别墅。 只不过精美的别墅与周遭草木的荒凉形成鲜明对比,给人阴森的感觉。 我按响门铃,屋内毫无反应。我又按了两遍,还是没有反应。 看来主人外出了。就在我想要转身离开的霎那,别墅的门打开了,一个顶着黑眼圈的男人望着我,他的眼神满是空洞。 “您…您好,您是修罗画师么?” “是我。”画师将我扫视,“我不接受任何采访,您请回吧。” “哎——慢着,修罗大师,我不是记者。”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我来参观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画师皱起眉头,随即转为微笑:“稀客啊,稀客…我这破房子一年到头都不会有外人造访,既然你想进来,就随你便喽。” 画师侧过身子,闪过一条通道,我望向屋内,黑漆漆的一片,见不到阳光。 “那我就打扰了。”我低着头走进屋内,周遭的灯光被点亮。 “啊!!!” “你小子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屋内摆满了画像却都是人类的眼睛,成千上万只眼睛一齐盯向你,那些眼神中,无一例外地透发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我咽了一口口水,对刚才自己窝囊的样子刚到羞辱,与此同时我也意识到,自己来对了地方。 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修罗大师,为什么大白天的您还拉紧窗帘,不让阳光照进来?” “我讨厌阳光…”说这句话的时候,画师的脸上露出吸血鬼般的奸诈笑容。 我来回踱步,审视着众多眼睛:“这些眼睛…”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我是想问,这些眼睛是您对着模特画出来的么?” “那当然,只有用真实的对比物才能勾勒出最曼妙的作品。”画师的语气充满自豪。 我点点头,忍不住问:“大师,您有一幅作品是不是今天在画展中展示?” “是,那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那您…你还记得那幅图画的模特的样子么?” 画师侧过头,投来警惕的目光:“怎么可能会记得。我的模特成千上万,我怎么可能将他们一一记牢。” “说的也是。”我迈步走向二楼。 “等等!”画师叫住我,“今天的参观到此结束,你回去吧。” “为什么?”我想要挣脱。 画师恼怒道:“这里是我家!你在敢走一步,我就报警了!” 我一怔,无奈摇头,缓步走出了屋门。“嘭”的一声,画师关门的力度很重。 我长叹一口气,艺术家全是怪脾气,看来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我望着天空,天空下起了雨。 我决定调查画师,不论哪个角度都证明这个画师不必寻常,我不相信人类能画出这么绝望的眼神,除非模特本是就充斥着无尽的绝望。 我在偷偷观察画师一个月后,选择了动手。 凌晨一点半,我悄悄起身,穿好衣物,此时身边的晴子还在酣睡。 一个钟头后,我到达了画师居住的别墅,我悄悄地藏在了一棵巨树后。 像往常一样,画师在凌晨三点行动,他穿了件大黑外套,手里拿着工具箱,坐进了自己的小轿车。 我在确认汽车远离后,偷摸潜到别墅门前。在左数第三个花盆的下方摸出一串钥匙——那是画师最喜欢藏钥匙的地点。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画师每周五凌晨3点会驱车外出,5点左右会回家,其他时间一律都在屋内作画。也就是说,我想调查他的住所,只有在这段时间行动。 吱悠~门被打开,我点亮手电。黑暗中远方不断闪烁着光芒,千百万只眼睛在黑夜之中将我死死睁视,我每走一步,恐惧与不安就加剧一分,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呼吸,就在我的耳边。 我浑身发毛,鸡皮疙瘩陡地竖起。我颤抖着双腿,迈上二楼——那是画师决不允许前往的禁地。 二楼的尽端有一个漆黑色的铁门,铁门没有上锁,里面传来阵阵的腥味。 我推开门,紧接着,我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下体的尿液不受身体的控制,肆意的往外飞溅,不一会就浸湿了我的裤裆。 眼前是一堆腐败的尸体,是一片苍蝇蛀虫夹杂着寄生卵的混乱画面。不尽的白骨纵横交错,半溃烂的尸体碎肉灌溢出淡黄色的液体,浓烈的腥臭不挠摧毁着我的神经。 我止不住地狂吐,酸腥的胃液裹着食物从我的鼻口喷出,我的思维开始混乱,分不清什么是现实。 等我意识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尸体都少了一颗眼球。 唦唦唦,门外传来声音,如同死神的镰刀割裂地面。 我止不住地流汗,想要逃跑,可双腿提不起一点力,一次又一次地摔入自己的尿潭中。 修罗画师明明应该还有一个小时才会回来,怎么… 吱悠~门被打开,门口的人在笑。 是晴子。 我顿时热泪盈眶,一种逃脱升天的救赎感。 “无常,我发现你半夜出走,以为你找哪个小妞鬼混去了,想不到你来到了这里。” “救我…”那声音仿佛不是我的。 “好好,乖乖,我这不是来了么。”晴子抱起我,瞥了眼周遭的尸体,连眉头都不皱。 我记不清我是怎样回到的家,只不过那的确是我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我的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修罗画师是变态杀人狂,他杀死人后挖出人类的眼睛作画,所以他的作品才那么带有绝望。 或许羽薇就是死在他手。 意外接踵而来。 隔日传来消息,画师死了,死在了离他家不远的乱坟岗。 画师的藏尸室被曝光,一下子画师声名狼藉。至于画师的死亡,大众的舆论各执一词,有人说是复仇,也有人说是天谴,而绝大部分人相信是灵异现象。即画师害死的人找他夺命,所以画师才会惨死野外。 不管真相如何,总之关于画师的故事到此结束了。 骗你的,开个玩笑,还没结束。 画师死后,我用低价买入了他的所有作品。而他的别墅被视作凶宅,由于地处偏荒,开发商也不愿考虑,我又将他的别墅买到手中,然后将像羽薇眼睛的那幅画陈列在最耀眼的位置。 我和晴子的关系不温不火,在双方家长的劝说下,我们结了婚。婚后的日子不怎么甜蜜,但总还说的过去。无聊的时候,我就来这家别墅,和那张像羽薇眼睛的画说说话,谈谈心事。 有一日,我也记不清是哪一日,我对羽薇的思念几近到了痴狂,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向往。我轻轻地将头颅侧向那幅画面,想要亲吻羽薇的眼睛。 就在这一刹那,由于我近距离的接触,我看到了以前未曾注意到的景象—— 画中羽薇的眼睛站立着一个人,也就是说,画师曾精准地将羽薇眼中的人物形象刻画到了作品中。 我以为眼中的这个人会是修罗画师,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我的妻子,是晴子。 我感到不可思议,疯了似的翻看画师别的作品。发现每幅图画的眼中都藏着一个人,而这些人竟没有一个是画师本人—— 我大汗淋漓,嘴中痴痴地念着:“不可能…” 难道… 不会吧… 我再望向这些画面,发现画面中的眼睛均充满了绝望,那是透有死亡气息的眼神。 啊——啊——啊—— 我联想到一个灵异传说——传说人在惨死时,会记住害他的人的模样,那个人的样子就深深地刻入了死者的眼中。 杀死羽薇的人到底—— 是晴子——是画师—— 是晴子——是画师—— 是晴子——是画师——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我们永远无法用眼睛直视对方的思想,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睛区分面前的光明与黑暗。 六十 4月17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死亡的味道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老板…来味‘快乐’。” 我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店里的沙发。店里的老板笑眯眯的抬起双眼。 “怎么回事?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么。”说着,老板从货柜中取出一个牛奶瓶大小的玻璃罐,罐子的标签写着“快乐”,老板将一颗红色的药丸倒入手中。 我摆摆手,叹了一口气:“别提了。” “到底怎么了?”对方不依不挠。 我的心里老不是滋味,说:“那个小妞跑了,妈的,我还以为她是真心爱我。” “哦,怪不得…” 我接过老板手中的红色药丸,将它吞入腹中。一霎间,愁云密布的心头顿感豁然开朗,喜悦的情绪徐徐涌入心田。 老板看我喜笑颜开,露出得意的笑脸:“怎么样,舒服了么?” 我点点头:“这‘快乐’的效果真不是盖的,只用一颗就能驱散我心中的阴霾。” 老板转身将药罐放回柜台,他背对着我说:“有没有兴趣尝试别的‘情绪’的味道?” 我将柜台上的药罐扫视,药罐上面贴着诸如“快乐”、“悲伤、“兴奋”、“难过”的标签。其中以“快乐”及“悲伤”居多。 我是店里的常客,但几乎只品尝“快乐”一种情绪。我忍不住问:“真的会有人选择‘悲伤’么?” 对方侧脸点头,略带神秘感地微笑:“是啊,不仅有人买,而且品味这种情绪大有人在,并不在少数。” “为什么…”我感到不解:“他们不是自我找虐么?” 老板笑出声来:“无常兄弟啊,难道你认为,活着的乐趣就是追寻快乐么?” “难道不是么?” 对方伸出手指,在我面前轻摇:“确实,许多人生活的意义就是追寻快乐,可我认为,活着不仅是为了快乐而已。” “嗯?什么意思?” “快乐、兴奋、难过、苦闷。这些都是组成生活情绪的必要元素。在我看来,伤心与幸福同等珍贵,人缺少了哪部分,都是不完整的。”他擦了擦手中的玻璃罐,药罐闪出晶莹的光,“我喜欢品味不同的生活情趣,它们让我如获新生。”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微笑着与他告别。 这家店名叫“百味”,老板是个名为羽鳍的男人。 羽鳍所兜售的商品号称人生百味,你可以在他的店里品味到各种情绪。“百味”也便是人类精神营养的补给站。 隔了好久,我的生活回归了平静,我想寻求新鲜的刺激,我想起了羽鳍所说的话语。 在百味再次相遇的时候,羽鳍身边多了个妹子,我亲切地称她老板娘。与此同时,羽鳍的货架上多了“热恋”,“初吻”,“深情”,“高潮”等情绪药品。 “怎么样,还是老样子,来‘快乐’么?”羽鳍问我,我讪讪地笑:“腻了,腻了,我来尝尝鲜。” 羽鳍眼中闪过一丝光:“哦?这次你想要什么?” “来颗‘痛苦’吧,日子过得太舒坦,我想受受虐。” 羽鳍淡笑,转身拿出标有“痛苦”字样的药罐,将墨绿色的药丸递给我,我将其一口吞入腹中。 … 我莫名其妙的大哭一场,就像丢了一百万那般伤心。 羽鳍没有安慰我,因为他和老板娘正缠绵在一起。 刻骨铭心的伤痛之后,我如获新生,消极的态度不仅没压垮我,反而令我从挫败感中找到坚强。 我不住地赞叹:“太神奇了…羽鳍…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些药的?” 羽鳍露出神秘的笑,手指贴近唇缝:“秘密~” 离开百味之后,痛苦的感觉萦绕心头,久久不能平息。我开始期待下次光临,但始终对百味药品的来源大感不惑。 忙碌的日子悄无声息,等我再抽空到百味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 羽鳍和老板娘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双方正互相对峙打着冷战。 我望向百味的货柜,里面多了“猜疑”、“懊恼”、“无奈”、“失恋”的情绪药品。好像这些药品的出现是和羽鳍本人的状态有关。 “无常,你要什么?”羽鳍冷冷地说,不见了往常的热情。 “来颗‘热恋’吧,好久没接触女人了…” 羽鳍苦笑,好似我刺痛了他的某根神经。 羽鳍从货架的里端拿出“热恋”,他说:“这个情绪来之不易…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我低价卖给你。” 我道谢之后,将橙色的药丸吞入腹中。 … 只说一句话,我好就没这么爽了。 药效过后,失望感随即而至。我莫名开启“贤者模式”,开始思考人生… 离开的时候羽鳍止不住地叹气,等我走出百味,老板娘叫住了我。 “你是无常吧。” 我点头:“嗯,是我。” “太好了,羽鳍经常提起你,我是他的女友,艾米。”艾米眼中滑过悲凉,“无常…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羽鳍他…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我急忙摆手:“虽然我和羽鳍不是什么要好的朋友,但他绝不是那么三心二意的人,这点我可以保证。” 艾米皱眉:“说的也是…我和羽鳍整天都在一起,他的确没时间见别的女孩,可怎么…” “羽鳍他怎么了?” 艾米长叹一口气:“他怎么对我的态度突然180度转弯,前阵子还好好的,最近却不理我了。” 身为男人的我没办法解释这个问题,可我知道反复无常并不是女人的专利。 “可能是他心情不顺呢,你别放心上。”我说。 “不过你也知道,他是卖人生百味的,如果他真的心情出现问题,他应该能靠药品自我调节,除非…” “你的意思是…” “除非他刻意追求这种情绪。也就是说,他是为了品尝真实的痛苦才主动疏远我。” 我想起了羽鳍之前所说的话,不由得后背攀上一丝凉意。 艾米压低了嗓音,接着说:“无常,羽鳍他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自虐?我不知道啊?” “他每次和我出去约会,都会随身携带一支针管,有事没事就抽自己血。” 我感到疑惑:“他都是在什么时刻抽血,你有印象么?” 艾米转动眼球:“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第一次亲吻,甚至…那什么的时候,他都会取出针管抽血…”艾米的脸上浮现红晕。 错不了,原因就是那个。 我浅笑:“艾米,你别担心,羽鳍这样做可能是和他制作情绪药品有关,他并不是什么变态。” 羽鳍略带怀疑地点头。 “哦,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好,再见。”艾米顿了下,“请等一下…” “嗯?怎么了?” “我总觉得羽鳍有心事,可他在想什么,他也不和我说。如果他和你表明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 “包在我身上。”我拍了拍胸脯离开,可这句话我终究没实现,原因是一个月后我再次光临百味的时候,艾米已经离开,听羽鳍告诉我,他们分手了。与其同时,货物柜上出现新的药品,名为“死亡”。 “死亡”的出现极大程度的吸引了我的眼球,艾米的离开我也没放在心上,我开始向羽鳍讨要“死亡”。 “羽鳍,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就把‘死亡’卖给我吧。” 羽鳍不置可否,灰黑色的眼睛里看不见光色:“这颗药很珍贵,我花了大力气才把它搞到手,而且这颗药只有一颗,你叫我怎么卖给你。” “钱不是问题…” “这不是钱的问题。” 百味出现冷场,我试着转移话题:“艾米呢?你和她分手了么?” “算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哦,真是可惜啊,我以为你们很恩爱的。” “恩爱?确实,我们曾经恩爱过。” “羽鳍你失恋了不会感到伤心么?” 羽鳍点头:“会伤心,不过这是宝贵的素材,是我人生的重要体会。” “你不吃名为‘快乐’的药丸么?” “算命先生永远无法替自己占卜,医生也无法治愈他自己,我觉得,我信仰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辩不过他,有些耐不住脾气:“你到底怎样才会把‘死亡’卖给我?” “你真的就那么渴望死亡么?” 与其说是渴望,更不如说是好奇。经历了“死亡”还能活着这件事情,让我心潮澎湃。 “我只是想品味更多的情绪罢了,就像你说的,活着不仅是为了快乐而已。” 羽鳍沉思许久,终于微微点头:“卖给你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要提供给我‘死亡’的素材,帮助我再炼出一颗‘死亡’。” “好。”我满口答应,根本不知道羽鳍所说的素材具体指什么。 于是我如愿以偿的得到“死亡”,那是一颗深黑色的药丸。 我将“死亡”吞咽,霎那间,我的脑中充满无尽的黑暗。 … 一番痛苦挣扎后,我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我对人生充满了悔恨。经历了“死亡”的我,再无留在世上的贪念。我相信自己患了名为“抑郁”的绝症。 我辞去了工作,远离了亲友,不再光临百味。一个人将自己困在房屋,一点一滴看着生命凋零。 出于朋友的道义,羽鳍经常来看我。他说献血能够培养爱心,有助低抗抑郁,邀我与他一同献血。 献血车上,羽鳍先行鲜血,他卷起衣袖,左臂出现一排密密麻麻的针孔。 我在他之后献血,我已经记不清自己鲜血的过程。只记得献血完毕后,羽鳍邀请我到他的百味喝酒。 与此同时,羽鳍的店里多了“抑郁”的药罐。 之后的数日,我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在羽鳍的帮助下,我被移入了重症病房。 羽鳍真够朋友,他甚至放下了百味的生意,每日都守在我的身旁。我经常咳血,他则细心地擦干我呕到地面的血渍。 终于,我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死亡”的感觉又一次呼啸而至,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得我胸口喘不上气。 “无常,你别怕,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 羽鳍这样说,我却幡然醒悟,一瞬间——怪不得他之前死亡的药丸只有一颗… 我苦笑,但此刻我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苦笑。 “羽鳍…我不是说会还给你‘死亡’的素材么?看来终于要实现了,毕竟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在我临死之前,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什么事?” “我想再尝一颗‘百味’,我不想这么抑郁的死去。” 羽鳍脸上露出难色,犹豫地点头:“只不过我身上只有两颗药,一颗是快乐,一颗是痛苦…” “快乐啊…痛苦…哈哈哈!” 我杨天大笑,或许那是我能用出的最后力气。 快乐——痛苦—— 快乐——痛苦—— 快乐——痛苦——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活着不仅是为了追求快乐,缺少了任何一种情绪都是不完整的。苦难不仅是为了铭记,更是为了塑造人格。只有知晓了痛苦,才能明白喜悦的不易。 六十一 4月19日星期三天气阴 梦境名称:守尸人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漆黑色的茶几上铺满不同女孩的照片,其中一名样貌秀美的女孩被红线圈定了无数次。 我掐掉了一只烟头,烟灰缸里的烟蒂满溢。 我的眼圈瞪得通红,希望在这些照片中寻找蛛丝马迹。 “无常…你休息会吧…咳咳。”母亲滑着轮椅而来。 我使劲摇头:“怎么可以呢…温怡下落不明,我怎么可以休息。” 母亲叹了一口气:“你看这些照片整整一天了,照片不是电影,你是非要把照片里的人物看‘动’不可啊。” 我皱紧眉头:“妈,你别劝我了,温怡我非找到她不可,不论她是活着还是…” 我哽咽,母亲无奈地摇头,滑着轮椅车驶回了房间。 我做梦也没想到,妙龄少女失踪案会降临到我的女友温怡的身上。更为讽刺的是,我是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由于办事不力,我被革职在家,还好我在警局回来的时候收藏了一部分案件资料,可以让我在自省的过程有所弥补。 这案件棘手的地方就在于神秘失踪的妙龄女子各个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如同人间蒸发般。 我最后一次见到温怡的时候是与她看完午夜电影,当时我开车送她回家,途经一片坟地,那片坟地是x市唯一的一处坟场,我的父亲就安葬在那里。 温怡失踪后,我尝试用各种手段与她取得联系,结果却都是无功而返。根据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温怡应该是卷入了谋起奸杀案,她尚在人世的几率极低。 可若是温怡已经死掉了,凶手是怎么处理的她的尸体的呢?不只是温怡,其他女孩的尸体又是如何安顿的呢? 我在任期间,曾带着手下调查过x市可能藏尸的各个地点——树林、工厂、小河、污水沟…不说掘地三尺,可整个x市快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倒是不假。而我被停职,这个因素也占了极大的比例。 “该死!”我的拳头轰响茶几,照片飞散,我的拳头拧出血迹。 背后传来轮椅滑动的声音。 “妈,我没事…我只是…” 吱悠~砰! 那是轮椅侧倒的声音。我急忙回头,母亲已经倒在地面,不省人事,她的嘴角还躺着鲜血。 “妈!” 3个小时后,医院的急救室里,我握着母亲的手。 “妈…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的眼中含泪,却感觉不到母亲手掌的温度,“妈,安心养病…以前我没好好照顾爸爸,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母亲的眼中满是慈祥,干瘪冰冷的双手抚摸我的头发:“无常…你就别骗我了,你妈我的身体怎样,我自己清楚,恐怕…恐怕我时日不多了。” “妈…别说丧气话,这种不吉利的话你别再说了。” 母亲不住地眨眼,清冽的泪水从浑浊的眼中滚落:“好好好…妈不说。妈不说了。” 母亲哽咽,接着说道:“无常,你能不能满足妈妈一个愿望?” 我拼命地点头:“妈,您说吧,儿子一定满足您的愿望。” 母亲的眼中掠过光亮:“无常…我想和你爸爸葬在一起,虽然现在人死了都是火化,但我还是希望能和你爸爸死后同穴。” 我怔住,嘴中喃喃地念道:“火化…火化…以前我怎么没想到呢!”我猛给自己一耳光,转身便离开急救室,背后母亲的声音传来,不过我没听清。 我越走越澎湃,不禁快步跑起来。火葬场离医院很近,这是一个微妙而又默契的一条龙服务。 我早该想到了,失踪女孩下落不明,很有可能是她们的尸体已经被火化,尸体化成骨灰后,销毁处理也便方便了许多。 令我失望的是,火化场的负责人表示最近并没有处理过年轻女子的尸体。我甚至动用了失效的警察证,查看了火化尸体的记录,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而火化场的员工大多会执夜班,也便没有作案的机会。根据我的推测,失踪案的主谋应该是单人作案,所以应该不存在火化场员工包庇、隐藏罪犯的嫌疑。 无功而返的我回到母亲的病房。她的脸上蒙了块白布,心电图没有了响应,身穿白衣的医生走来,让我在某张证明上签字。 一霎间,天空好似千万道电闪,深深刺入我的心头,我眼前一黑,久久不能站稳。 我遵循母亲的遗愿,去x市唯一的墓地与负责人商讨,希望他能允许母亲和父亲合葬,可结果是徒劳的。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年代,墓地的价值丝毫不低于楼盘,榨干百姓辛苦赚来的血汗钱,才使这些奸商唯一的生存法门。我暗暗对其诅咒。 离开墓地的时候正值傍晚,我撞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听墓地的负责人介绍,这个小伙子是墓地的看尸人。 我奇怪,问他什么是看尸人。那人告诉我,所谓的看尸人就是负责在夜晚看护墓地的守夜人。由于这座墓地之前出现过掘坟的现象,所以需要招人在晚上看守墓地,防止有人作怪。 守尸人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胆子够大。毕竟和一堆尸体共度深夜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而这名小伙子顺利上岗后,墓地就再也没出现过掘坟的现象。 当我询问守尸人的工资时,那恐怖的数字令我咋舌。 母亲的尸体被火化,骨灰装进了一个瓷罐。原来一个人死后,剩下的就只有这么多。 我不住地叹气,耳畔阵阵传来母亲的话语。没想到我的匆匆而别,竟成了母子间为之遗憾的最后一面。 我攥紧了拳头,准备完成母亲的心愿。 虽然我是警察,但我所奉承的正义被亲情动摇。我扛起工具,在夜晚悄悄潜入墓地。 既然墓地负责人不让我的父母合葬,于是我打算偷摸撬开父亲的墓穴,然后将母亲的骨灰放入其中。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躲避守尸人的目光。 我开始有所了解掘坟现象的出现,想必掘坟者大抵是和我同病相怜之人。 父亲安葬在墓地西北角的墓穴,是坟场的最里端,出人意料的是,我一路平安前行,并没有遇到年轻的守尸人。 我拿出铁锹,开始掘坟。由于现代的墓地多是开合方便的石棺,所以掘坟起来比较轻松,三下两下,父亲的棺材就浮现而出。 我拿出母亲的骨灰,又掸了掸棺材上面的尘土,铁锹卡入棺材缝隙,一股奇妙的感觉袭来。 “咦?怎么这么轻松?” 棺材盖好像是没封死,我轻轻一拨就被掀开。 父亲的骨灰不见,棺材里面躺着的是… 是温怡! ??? 远方传来光亮,光束笔直的打在我的身上。 有人打着手电伫立在我的面前,如同僵尸般悄无声息,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 噗通,那人好似放落了某件沉重的物品,他上前两步,我这才看清,他是年轻的守尸人。 我冷汗直冒,有种做贼心虚的怯意。 “求求你…”我刚想求饶,守尸人却率先发话,“求求你千万别将今晚的事说出去。” 我大为不惑,却也有了底气,问道:“为什么?” “老板要知道我玩忽职守,出了乱子,非扣我工资不可,搞不好还会将我辞退。” 我放下手中的铁锹,眼睛再次看向温怡,心中满是疑窦。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触击着我的神经,我无数次怀疑自己眼中的真实。 “好,你说怎么办…”我说。 “这样吧,咱们把尸体埋好,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不置可否,陷入沉思。 “你犹豫了?‘前警司深夜掘坟’这条新闻确实不太好看。” “好…我们动手吧。” 我与守尸人合力将掀开的尸体掩埋,奇怪的是,守尸人不知从何处摸来了一把铁锹,他解释说是不时之需。 温怡的尸体被我买入黄土,,我迟钝的思维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尸体会出现在这里。各种灵异古怪出现在脑海,我不自禁的倾向某种神鬼玄说。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小伙子,整天和尸体过夜,你胆子可真不小。” “哪里的话,都是挣点钱,养活自己罢了。” “也是,什么钱容易赚呢?人都会身不由己吧。哦,对了,你干这一行多久了?” “啊…三个月了吧。” 我心头一震,不自觉地后退。三个月,女孩失踪案也是从三个月前开始,这是巧合么? 我的脚后跟被某件物品绊到,正是守尸人刚刚丢落地面的杂物。 漆黑色的垃圾袋出现一条缝隙,守尸人伸出援助之手。透过那条缝隙,我仿佛看到了某种绮丽的光色,如同人眼的目光。 打开袋子——不打开—— 打开袋子——不打开—— 打开袋子——不打开—— 我嘴上道谢,手掌却背在身后不住地触摸地上的杂物。虽然隔着袋子,仍能感觉到这杂物的弹性,渐渐地,物体的轮廓出现,那是一个人类的轮廓。 无常解析: 凶手不毁灭尸体,他只是尸体的搬运工。 六十二 4月20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老宅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啪”的一声脆响。 “怎么了?”护士推门而进。 “没什么…老爷子他嘴巴不利索,不太容易喝药。”我指着地面摔碎的玻璃杯,漆黑色的药汁溅满地面。 护士轻叹一口气:“您父亲的病症真是不容乐观啊。” “确实,自从他重病失声,不能说话之后,连进食都困难。现在看来,即使是喝药却也成了一大难题。” 护士面露同情,此刻她的心里一定在想,这人真是个孝子。 “我来打扫这里的卫生吧。”护士说。 “不用,交给我吧。”我微笑道。 护士颔笑点头,轻轻关闭了重症病室的门。 我拾起扫把,将药汁混杂着泥土扫入簸箕。 我将簸箕举起,走到老爷子面前,轻轻微笑:“老爷子,你怎么不乖呢?我来喂你药,你怎么不喝呢?这次可不要不听话喽,来,张大嘴巴。” 我一只手掐住他的嘴巴,让他的口尽量张开,另一只手拿着簸箕,将混杂着泥土的药汁灌入… “喝!喝!我叫你喝干净!” 老爷子无力挣扎,重病在身的他只能用喉咙发出“喔喔”的沙哑呻吟,他的双目睁裂,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浑浊眼珠中每一根爆裂的血丝。他那丧尸般的模样,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似得。 我看着老爷子喉结跳动,“咕噜咕噜”的声音结束,我心满意足地放下簸箕,微笑着注视着他。 半个小时后,老爷子浑身痉挛,止不住地踌躇。我数着时间,看他用尽力气之后,才叫来楼道的值勤的护士以及医生。 手术室门前“手术中”的牌子被绿色的灯光打亮,我安静地坐在门外,等待着死神的裁决。 “手术中”的灯光很快熄灭,医生一脸歉意地从手术室走出。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们尽力了。”这是我想要听到的答案。 我的脸上在流泪,我的心在笑。 翌日,我按照遗嘱,接手了老爷子位于海边的一处海景房。这是所老宅,老爷子在很久之前便搬离了这里。 推开房门,阴暗潮湿的尘气扑面而来,有种打开尘封宝藏的惊喜感。 这座房屋虽然是座老宅,尘土堆了厚厚的一层。可里面的家具设备尽是齐全,房屋的装潢也不错,真不晓得老爷子当初为什么要搬离这里,这无疑是暴遣天物。 我开始打扫卫生,一个人清理整个房屋垃圾确实是件浩大的工程。可没有办法,之前的风头没过,警方已经盯上了我。我不能让外人发觉这所房屋还有人居住,所以我只能身体力行的亲力而为。 打扫至二楼的主卧之时,我耳目一新。房间里纤尘不染,每个物件都显得极为精致,尤其那张整洁的大床,光是用肉眼看,就有一种置身其中的冲动。 “真舒服啊…”大床温暖舒适,躺在上面,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得到放松,尤其是对我这种操劳过度的男子,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我的精神沉淀,思绪遨游,我仿佛嗅到了青草芬芳。 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在大床上睡着了。耳畔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这才令我苏醒。我打了一个哈欠,轻揉睡眼,发现写字桌上有本笔记被微风翻动。 我走步过去,将笔记拾起,里面第一页写着—— 「1990年2月5日,我与新婚的妻子夏柒搬入这所住宅,这所住宅是父母留给我的,可他们却从来不在里面居住,我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我搔了搔头发,嘿嘿一笑。看来这是老爷子的笔记,没想到老爷子也会啃老。 我随意地翻动日记本,这种窥探他人隐私的过程令我身心愉悦。 「1991年3月7日,夏柒怀孕了,我要成为父亲了!真希望夏柒怀的是个女孩,毕竟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可夏柒却说她想要个男孩,不过我认为生男孩女孩都无所谓了,我都会爱我的宝宝的…」 「1992年1月2日,我的孩子出世了!如我所愿是个女孩,我给她起名叫罗洁。很幸运,她们母子二人平安…」 「1992年1月4日,夏柒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奶水不足。我只好给罗洁喂养人工奶粉,真希望她能茁壮成长…」 「1992年2月6日,罗洁从婴儿床上摔了下来,很幸运她掉在了毛绒的地毯上,并没有受伤。这个小丫头刚过满月就这么淘气,不知道长大还好不好管…」 「1992年5月15日,罗洁被蜘蛛咬伤…」 「1993年8月23日,罗洁被刀子割伤…」 「1994年7月11日,罗洁误吞了乒乓球…」 「1995年1月22日,罗洁从二楼坠落…」 … 我迅速浏览者日记,发现老爷子所记录的生活大部分是罗洁的苦难史,这个命途多舛的姑娘想要茁壮成长,看来确实不易。 「2005年1月2日,罗洁13岁生日,这小丫头不知去了哪里,一天一宿都没回家,害我和她妈妈白白等了一天。」 「2005年1月3日,罗洁没有回家…」 「2005年1月4日,罗洁没有回家…」 「2005年1月5日,罗洁没有回家…」 … 日记一直写到2005年4月30日,内容都是罗洁没有回家,我猜想名为罗洁的少女已经死亡。 「2005年5月1日,罗洁没有回家,我的妻子也离奇失踪。」 「2005年5月2日,我要离开这所住宅,寻找我的妻子以及罗洁,亲爱的,你们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你们找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家团聚!」 之后日记的出现数页空白,再出现文字内容的时候,没有了时间的标注,字迹也变得娟秀。 「我终于回到这里来,为了找到某样东西,那个东西在哪呢…」 「我把整个房间都翻遍了,可还是没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到底在哪里啊…」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原来它在床底下…」 「我一个人好孤独,好想有人来陪我…」 「夏柒!是夏柒!夏柒回来看我了!我要她永远都来陪伴我!」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不明白它的寓意是什么,迷迷糊糊间,我将视线聚焦在那张大床。 日记里说有东西在床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那里呢?这件物品现在有没有被人拿走? 等等,我很快意识到日记的不寻常之处。我是在2005年5月3日认识老爷子的,那时候他膝下无子女,便认我当了干儿子,从那之后我们就生活在了一起。 老爷子行动不便,更不容易出远门,所以他返回这座古宅寻找某样物品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况且老爷子对这座古宅只字不提,若不是他抱病而亡,我也不会知道他还有这么一笔财富。 当然,老爷子的死也是我一手策划。我先是用计将他弄哑,再以喂药为名,叫他服用慢性毒药。他有苦说不出,只能含恨暴死,而我也可以理所当然地得到他的遗产。 咕噜咕噜,背后陡然传来声响,像是圆球翻滚。我回头猛看,却未发现一物,背后只有一张宽敞的大床。 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依旧存在,声音从床底传出,像是某件活物。 从刚才我看日记开始,我就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将我注视。到了现在,这种感觉更为强烈。床底好像有所古怪,我怀着警惕以及好奇,悄悄走到床边。 按照日记里的说法,这张床底下曾经藏着某物,或许它和日记中的谜团会有所关联。看来想要解开日记的秘密,关键就在这温暖的大床下。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掀起了床面,这张床是木质结构,带有金属旋转纽,开关闭合也很是方便。 床底传来青草香,看来刚刚的味道并不是我的错觉。 与青草香一并而来的是两具尸体——一具是12、13岁的女童,另一具是30多岁的少妇。我从她们的样貌判断,她们应该是罗洁以及夏柒。 我早就预测到了床底可能藏有古怪,由于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便没那么害怕。可眼前这恐怖的画面,仍是无时无刻震撼着我的神经。 我再次凝视两具尸体,发现了罗洁尸体的异常——她的脖颈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头部和身体是脱离的两部分。 我凝视着罗洁死去的脸,她与夏柒正双手牵在一起。我不禁回想起日记里面的内容。照现场这个情况,杀死她们母女的只可能会是老爷子。可老爷子在认识我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古宅,况且罗洁以及夏柒是在他离开古宅之前失踪,是老爷子在日记里说谎么?而他若是说谎的话,又是想要欺骗谁? 等等,两个尸体为什么会手牵手?是凶手故意而为的么?他有必要摆出这样一副“温馨”的画面么?若不是凶手刻意所做,那么其中的原因又究竟为何? 杀死她们的是老头子么?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微风拂来,吹动了罗洁死去的脸,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无常解析: 我们往往不接受残酷,是因为不承认现实。当所有不可能都被剔除的时候,最后那个选项多么不可思议,却也是最终的正确答案。 六十三 4月22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花童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寒冬,深夜,天降大雪。以天地为熔炉,赐万物以银白。 凛风扫荡而过,白色肆意蔓延。白雪与黑夜交汇之处,若隐若现着一簇鲜艳而又阑珊,如火苗般的红色,那簇红色孤立在风中摇曳,仿佛风再大点,就能将这苍白的火焰扑灭。 “你看那是什么?”女友扯动我的衣袖,指着前方的红色。 “不知道,我也看不清,我们走过去看看吧。” “嗯,好。” 女友将小脸埋入我的怀中,我用半面大衣将她的身体遮盖,彼此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 离近那团红色时,红色呈现出一个“儿童”的形状。紧接着,细弱蚊音的声音徐徐而来:“买花吗…买花吗…” 走及红色身边,发现是一个手捧鲜花的小女孩。她裹着一身如火的红色棉袄,脸颊被凛风吹的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她手里的鲜花是比她衣服还要鲜艳的红色,形似玫瑰,味似牡丹,是我未曾见过的花类品种。 小女孩注意到了我的到来,咧开一个惨白的笑:“先生…买花么。” 我微笑问:“小妹妹,你卖的这是什么花啊。” “我也…不知道。” “嗯?”我感到奇怪,身旁的女友倒是对鲜花显得很感兴趣,她嘟起小嘴对我说:“无常啊,这花好漂亮啊,你管它什么品种呢。” 我微微皱眉:“只不过。” 女友佯怒微嗔:“哼,今天是跨年夜,你不送我什么新年礼物么?让你买朵花送给我已经算便宜你的了。” 我挠挠头发,向小女孩问道:“小朋友,你这朵花多少钱啊?” 小女孩露出迷人的笑:“不要钱的,先生。” “不要钱?” 小女孩歪歪脑袋:“嗯,不要钱,有什么不对么?” “不不,没什么,只是…” 女友打断道:“哎吖吖,难得小朋友这么乖,你只是什么只是。小妹妹,姐姐这有100块,买你一朵花好不好?” 小女孩更疑惑了:“100块…钱有什么用呢?” 女友一愣,还是微笑着将红色钞票塞入小女孩的手中。小女孩递给她一朵炙红的鲜花,女友垂下头,轻轻去嗅花朵的淡香。 咚——咚——咚—— 蓦地,午夜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天空绽放开灿烂的烟花,我还在发愣,就迎来了女友出其不意的一个吻。“新年快乐。”她搂着我的脖子轻轻耳语,凉风夹杂着香气轻缓徐来,我分不清是她的体香还是淡淡的花香。 “对了。” “怎么了?”女友满脸疑惑地望向我。 我转头看向小女孩:“小朋友,这么晚了你不回家么?” 小女孩讪讪说:“我…我在等我的爸爸妈妈接我…”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这么晚了还让孩子在外面卖花!”女友打抱不平,又温柔面向小女孩,“小朋友,你家在哪里?哥哥姐姐送你回家吧。” 小女孩嗫嚅:“不…不用了,谢谢哥哥姐姐,我的爸爸妈妈说过要接我回家的,我要等他们…” 纠缠了半天,女友执拗不过小女孩,只好放任她一个人在原地等父母。临别之前,她给了小女孩一笔钱还有自己的联系方式,我笑她爱心泛滥,在小女孩身上花的钱足够买一大捧鲜花了。 去宾馆的车上,女友一直皱着眉头,我问她不开心么,她说她有些事情想不通。我问她什么事情她不明白,她把玩着手中的鲜花,淡淡说:“那个小花童为什么要卖花?” 我脱口而出:“赚点零花钱呗。” “可是她并没有向我要买花的钱啊,我是看她可怜才给她的钱。” 我取笑道:“嘿嘿,没准人家就是欺骗你这种爱心泛滥的傻姑娘呢。” 女友微微摇头:“不对…小女孩既然有家长,试想怎样的家长会放任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半夜12点还去卖花?” 我猛然挺起身子:“你怎么不早说!我真笨,小女孩不和我们走或许是…” 女友语气坚定说:“没准小女孩是被人贩拐卖,强行叫她在这里卖花,也就是说,拐卖她的人就在附近盯着她看,所以她不能离开那个地方半步…” “师傅!我们回去!”我叫司机调转车头,被对方埋怨了几句之后,我们于半个钟头后又回到了原地,此时的小女孩已经不见… 最终的结果是无功而返。我和女友决定先回宾馆休息,她将鲜花插入卧室的花瓶中。 经历了一夜的浴血奋战后,第二天我清早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毕竟我和女友是异地恋,只有在特殊的节日里才会相见。 机场候机大厅里,女友显得有些失落,我问她是不是还为小女孩的事情烦心,她说不是,是她把鲜花遗落在了宾馆。我叫她不要放在心上,像这让的鲜花我会再买给她。 女友颔笑点头,我们挥手告别。一个月之后,女友和我失联。 我再才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感情,才发现我们根本就是不能互相理解的两类人。而异地恋的牢固程度要比我想像中的更为脆弱。 我被强行“单方面”失恋,我相信是女友彻底抛弃了我。异地恋这种东西,只要断了联络,任何用情比金坚筑立的高墙都会轰然倒塌。 可我还是走不出失恋的痛苦,半年之后,我故地重来,来到女友的城市。只不过这次身边没有她的陪伴,又是另外一番心境。 深夜,我在我和女友经常去的那家宾馆投宿。那间我曾竟浴血奋战过的房间里,盛开着一朵璀璨的鲜花。 盛开? 我疯了似得跑道大堂,询问店里的老板:“老板!这朵鲜花一直在你们这里么?” 店老板有些怯意,开口答道:“没…没错啊,这朵花半年前就在了,好像是客人落在店里的。” 我指着鲜花断掉的茎干:“你骗人!这朵花没有根,花瓶里也没有水,它为什么会一直盛开不会凋零?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她在哪里?” “您…您先别激动,您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这花有问题您去调查鲜花啊,问我也没用啊。” “鲜花…鲜花…”我喃喃自语,望着手中不败的鲜花,顿时恍然大悟… 之后的数日,我开始查找这朵花的品种,发现网上并没有这种鲜花的介绍。只不过我打听到,在城市西边的郊区有一处落魄的古宅盛开着此类鲜花。 我前往那处古宅,发现在古宅的后方绽放着零星数朵鲜花,那鲜花的品类与我手中的相似。 古宅已经荒废多时,不像有人居住。我开始调查这座古宅,发现这座古宅的主人在六年前失踪,当时房屋里住着一对夫妇,他们育有一个女儿。 女儿? 我的大脑飞速旋转——错了,错了,全错了! 我拼命地捶自己的脑袋,试想出了一条极为恐怖的可能。 我轻捏着手中的鲜花,沉吟自语:“我怎么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种鲜花我没见过,网上也查不到,并不是因为这种鲜花品类稀缺,或许这鲜花本身就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我拿来铁锹,在古宅房屋后方的鲜花盛开的地点深掘,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辛苦作业后,地面终于被我掀开了两个斗大的洞—— 两处洞穴里,掩埋着两具半腐烂的尸体,两具尸体向上滋长着烈红的鲜花,那是“死人花”。 我吐了一口气,念想到,看来小女孩卖的就是死人花,只不过她自己并不知道… 我归结出其中的逻辑,推演出事态的可能——6年前小女孩出门卖花(普通的花),父母说晚上会接她回家,可父母却在家中遭遇意外,被歹徒杀害后埋尸。所以小女孩只能一直等,甚至等到她自己…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叫他驶去最初我与小女孩相遇的地点,我看看手表,还差半小时午夜12点。 不巧的是,司机正是半年前载我和女友去宾馆的长舌男,他见我身边没有妹子,好一阵唏嘘。我没心情理会他的嘲弄,终于在午夜钟声12下的时候,到达了最初的地点。 在黑夜的最深处,绽放着一点鲜红,如同苍白的火焰,狂风掠过,似乎将火焰吹灭。 “买花吗?先生。” 我驻足,良久不能回答。 “你——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小女孩看我,痴痴地笑:“不知道哦,原来是你啊先生,上次真的要谢谢你。” 我点点头:“不用谢,对了,你的父母来找你了么?” 女孩落寞,小脸攀上一丝愁容:“没有…还没有…我好想他们…好想…”说道最后,声音渐渐地沉,变成了啜泣。 我安慰道:“好了好了,小朋友,我知道你的父母在哪里。”想到那两具半腐烂的尸体,我的心中一阵发酸,“我带你去见他们吧。” “真的吗?”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惨白的瞳孔里不见丝毫血色。 我浅笑:“走吧…我带你去。” 小女孩欢欣地笑了,与此同时,她说出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你真好,和那个大姐姐一样好。” 带她回去——不带她回去—— 带她回去——不带她回去—— 带她回去——不带她回去——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保持着固执的坚持,渐渐地,这种坚持汇聚而成信仰,而信仰的力量不可动摇。 六十四 4月23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杀人视频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我的朋友阿楠今天留学归来,我从机场接他到我家做客。同为“恐怖灵异”爱好者的我们分享彼此阔别数年的恐怖经历。为了寻求新鲜的刺激,我将珍藏许久压箱底的恐怖光盘拿出来播放。 光碟的黑色封皮没有作品名称,这种品类的影视光碟早已不在市面流通。我是通过一些特别的手段从黑市商人手中购得。我把光碟插入电脑光驱,机器咔咔作响后,读出模糊的画面。 画面内容是一行人到一座废弃的古宅探险,而这些人相继离奇死亡。死者的死相一个比一个恐怖,临近结尾时,恐怖的魔鬼出现,把惊悚剧情推向高潮。我看得精神抖擞,大呼过瘾,却在不经意间,听见了阿楠的哈欠。 阿楠用手遮住嘴巴,含糊地说:“不好意思,还在倒时差,有些疲倦了。” “也对。”我关掉恐怖影视,将光碟小心翼翼地放回包装盒,说实话。这已经是我第十次观看这部作品了,但我依旧能感受到作品本身的恐怖魅力。 “怎么样,这部作品不合胃口么?”我略带质疑地问。 阿楠微笑:“依我看来,这部作品充其量称得上是a+”(我和阿楠将恐怖影视划分界限,上层为sss,s,中层为a,b,下层为c,d) “哦?”我感起兴趣来,这部作品依我的观点,称得上s+,“这么说来,你看过更优秀的作品?” 阿楠双手抱臂,嘴角垂笑:“这部作品的杀人情节确实很血腥,尸体处理的画面也极具震撼感,称得上是优秀,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不够真实。” “不够真实?什么意思?” 阿楠换了一个动作,翘起了二郎腿:“我的意思是说,演员的演技太拙劣,没有那种恐怖降临时身临其境的无助与迷茫感。” 我抚了抚下巴:“确实有些道理…不过毕竟是‘演戏’么,也不能要求演员做到极致。” 阿楠探过身来,神秘兮兮地说:“你有什么有设想过,当未知的恐怖突如其来时,人类究竟会作何反应?” 我摇头:“不知道,也许会逃吧…不不不,也许会走不动道…也不是,也许会直接吓死吧…哎呀,我说不清楚,总之和电影里演的差不多吧。” 阿楠爽朗的笑:“我这里有sss的录影,有么有兴趣?” “真的!” “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好!明天你把视频拿过来,我们一起观看!” “明天干什么?今天就可以。” “你的意思是这个视频你带在身上?” “嗯,我将它一直带在我的身上。” 我的脑中猜想,和这么恶心的东西朝夕相处,会不会招致不详。 阿楠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酒红色的u盘,将它插入电脑后,点击开里面一个名为“2014-2017”的文件夹。我记得阿楠出国留学也是在这段时期。 里面的视频玲琅满目,阿楠随意点开一个视频,我真不知道这么多视频他是如何区分。 影响内容浮现,画面有些颠簸,看来是第一视角类的拍摄录影。 跟随着画面,拍摄人潜入一座别墅,而从别墅的风格判断,应该是属于欧式风格,不像是国内的别墅类型。 紧接着“猎物”出现了,一个躺在沙发上午睡的中年男子。男子体形微胖,头发金黄,明显是名欧美人士。 镜头开始变得缓慢,拍摄人蹑手蹑脚地接近正在睡熟的胖子。 拍摄人掏出一柄尖刀,拿在镜头面前晃了晃,我注意到他用的是左手,看来拍摄人应该是个左撇子。 尖刀——胖子——鲜血——死亡—— 哇哇哇!我看得大呼过瘾。从未有过的鲜血淋淋的快感涌上大脑,紧张而又真实的刺激感挤压着我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我永远忘不了胖子意外而又绝望的眼神,同样也会记得他被小刀削成的一片片的碎肉。这种奇妙的感觉只有一次,就已经超越了我之前所有的恐怖体验。 “喂!阿楠!这种拍摄手法真的不错呦!好真实啊,真没想到现在的科技水平这么发达,连尸体的碎肉都拍摄的那么有鲜活感。” 阿楠摆摆手,好像在说这并不算什么:“是啊,我第一次接触它的时候也被它震撼了。”(注意“它”) “你可以告诉我演员是谁么?” 阿楠说:“演员都是不知名的素人,外国的人权保护机制比较发达,不会轻易吐露演员的个人信息的。” “真优秀。”我不自觉地竖起大拇指。 我又将视线聚焦到文件夹下其他的视频:“这些都是恐怖录像么?” “是的,是我出国留学这几年搜集的。” “国外真好,不像我们…” “嘘…”阿楠手指碰向嘴唇,示意我不可多说。我俏皮般地吐了吐舌头。 我又点开列表里其他的视频,其内容都是第一人称拍摄类影响。录像的内容包括凶杀,残杀,虐杀,肢杀…其中有一个镜头我永远忘不了——拍摄者将猎物砍断一条腿之后,放猎物逃跑,猎物每次逃离拍摄者视线后,都会被拍摄者在下个转角堵到。拍摄者就一刀一刀削着猎物的肌肤,地面只留下猎物散落的碎肉以及一条蜿蜒曲折的血痕。 临近结束,猎物的半条小腿已经被拍摄者削光了血肉。他就那么不知疲倦地拖着只剩白骨的躯壳猛逃… 我不知道猎物为社么还要跑,明知道自己会死,但为什么会挣扎——可能真正当恐怖降临时,人类剩下的意念,就只是单纯地想要逃吧。 时光一晃而过,我意犹未尽之时,天色已经渐晚,身旁的阿楠早已睡着。我拍了拍阿楠的身体,把他叫醒。 “干什么啊无常,打扰我的美梦。” “哎吖~看了这么多好的作品,难免会有审美疲劳。” “你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 我给他使了一个眼神,把话锋扭向“男人间的话题”。 “你有…那种视频么?”我小声问。 “哪种?”阿楠贼贼地笑。 “明知故问…” 阿楠摊手,表示缴械投降。他站起身来,走至电脑旁,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浮现,时间是深夜,地点是一条寂静的小巷。拍摄人一直尾随着一名青年女子,就像某些游戏里的内容一致。在转过无数个弯角,避开单身女子的注意后,拍摄者终于动手了—— 哇哇哇!我连呼惊叹,这种前所未有的视觉体验,让我如坠梦境,又如冲上云端,一个激动不已的心慢慢变得春心荡漾。 “瞧把你美得。”阿楠挖苦说。 我瞪大了眼睛,压抑着躁动:“阿楠,你从哪里搞到这些视频的?” “嘿嘿,秘密。” 我知道阿楠并不是小气,每个人都有自己获取恐怖视频的渠道。这种渠道并不一定光明正大,透露了这种渠道,或许就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把柄。 “切,我看你这些视频也没什么了不起,充其量算的上是s+,根本不及sss的程度。” “你说什么!”阿楠一把拽住了我的衣领。他微微一愣,又轻手放开,“不好意思,我着急了。” “没…没事,你这是干吗,我说的是这些作品,又不是说你。” 阿楠问:“你说这些作品称不上是sss,你有什么高见么?” 我凝了凝眉毛:“嗯…这个嘛…对了,这些作品都不够痛快。” “痛快?什么意思?” “这些视频的拍摄者似乎特别喜欢把人折磨死,这样的话就缺少了死亡那一瞬间的快感。” 阿楠提起兴趣,走近我一步:“哦?照你的看法,怎样称得上是痛快?” “一刀斩杀,不对不对,应该是一斧斩杀。” “一斧斩杀?” “嗯,用斧头杀人的快感要比小刀强烈,这么劈头盖脸的一击,脑浆四裂,鲜血淋淋的画面感…哇哇哇,简直无与伦比!” 阿楠眼睛冒光,显然有种跃跃欲试地冲动:“无常,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 “那当然了,我可是‘恐怖视频’的鉴赏大师。” “哦,对了。” “什么事?” “无常,你明天来我家做客好么?我家里还有更多珍藏的视频。” “好啊。”我一口答应,阿楠冲我迎面微笑。 翌日,阿楠家门前。 “咦?门没有锁。”估计是阿楠粗心忘记关门了。我看看手表上的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我进入房间,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步。 桌上摆着一杯暖茶,我伸出右手摸了摸茶杯,杯子是热的,杯子的把手向左,在我右手的反方向。 这么说,阿楠是左撇子。 踏踏踏,门口传来脚步声,我抬头望去,见到阿楠正缓步向我走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斧头,斧头的刀刃有些发钝,看来他想研究我昨天说话的内容。 “阿楠,你忘记关门了。”我提醒道。 “哦,是么?我老是忘记这件事情。我现在手里拿着东西不太方便,你能帮我关门么?” “真是的…”我一边抱怨,一边走向门口,“这里是你家哎,你也不注意下。” 与此同时,我听见了某种轻微的音响。凭我先天敏锐的听觉,我认识得,那是摄影机开启的声音。 一霎间,我的后背渗满冷汗。 我的手掌摸到屋门的把守,背后阿楠的脚步声渐近:“怎么这么久,门把守坏掉了么?” “没…没什么。”我背对着他,不敢回头。脑中闪过一万种可能,但我的双腿如灌满铅般,丝毫动弹不得。 关门——逃跑—— 关门——逃跑—— 关门——逃跑——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越是追求极致,就越容易将人驱至病态,试用常人的逻辑是不可能创造出非比平凡的佳作。若想精益求精,就必然走向极端。 六十五 4月24日星期一天大风 梦境名称:死亡笔记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女孩 今天晚上食堂的伙食格外的难吃,我和闺蜜小舞一边吐槽奇葩的晚饭,一边往教室的方向走,还未走进教室,就听见门口传来嬉笑声,我俯下身子,竖起耳朵贴在墙边。 尖锐的女声说:“无常这丫头真是疯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姿色,竟敢喜欢校草卓凡。” 沙哑的女声说:“就是,无常这么单相思,卓凡也不会正眼看她一眼。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连卓凡借她铅笔这点小事都要写在日记里,真是个没出息的丫头。” 尖锐的女声“哼”了一声,随即说:“卓凡明明喜欢我,就凭她?凭什么和我争?” 沙哑的女声附和说:“罗敏大姐,你说的对,你和卓凡才是男才女貌的一对。” 尖锐的女声尖笑道:“还是康奈你这话中听啊,哈哈哈。” … 我的脸颊发热,浑身滚烫,身体想冒汗却找不到出口,意识逐渐凌乱,眼眶已是模糊。 “喂!无常,罗敏她们在偷看你的日记,咱们去讨个说法!”身边的小舞打抱不平,双眼冒火地要往教室里面走。我一把拽住她的衣领,轻轻摇摇头:“算了…我不想惹麻烦。” “算了?就是你这么懦弱,她们才会一直欺负你的!” “可是…” “可是什么?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凭什么她们能喜欢卓凡,你就不能喜欢?走,去找她们讨个说法。” 我无言以对,却也不敢招惹是非。彷徨间,意识开始混乱,眼里含满眼泪,泪珠成线尽落,我一个人依在墙角啜泣。 “喂,无常,别哭了…”小舞轻拍我的肩膀安慰,可她越是这样说,我就哭得越厉害,以至于晚自习的三节课程,我都是顶着哭红的眼圈渡过的。 放学之后,我守在教室里,等罗敏以及康奈离开之后才敢撤身。临走之际,教室里就只剩下了我、小舞以及小夜。小夜是个性格孤僻的男生,他和班里的同学接触并不频繁,就连被称作“话痨”的我,最多也就和他搭过两三句话。 我和小舞一齐离开,为了表示友好,我向小夜挥手道别,他浅浅地对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第二天,罗敏与康奈没有来上学。再过一日,传出她们已经惨死的消息。 我简直不敢相信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二人会突然离奇死亡。不过这二人的悄然离世,却给我增添了莫大的惊喜,我坚信,人在做,天在看,恶人终有天谴。 欣喜之余,我不忘翻动日记。就在二人毙命前一日,我因怨恨她们偷看了我的日记,晚自习时,偷偷在日记中写下了让她们惨死的诅咒。没想到诅咒竟然会应验,或许真的是正义的天神帮我完成了这卑微的心愿。 没有了这两个贱女人的纠缠,之后的数日我过的很愉快,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愉快。 小舞与卓凡在走到了一起,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当小舞告诉我这条消息的时候,除了震惊,我还深深地感到了欺骗,有了一种被背叛的绝望感。 小舞不再与我同行,去陪校草卓凡,那原本该是属于我的男人! 愤怒指引着我在日记本上记下他们二人的名字——女的该死,她欺骗我就是贱人,这种人死不足惜。男的更该死,我这么喜欢他,他居然搞我闺蜜,我真搞不懂,他不喜欢我,是他眼瞎了么! 我祈祷上苍能看到我卑微的心愿,愿死亡之光降临到这对狗男女身上。 翌日,小舞以及卓凡双双毙命,听说是死在了酒店里。这种一丝不挂的肮脏下流的死相,的确适合他们二人的结局。 死神选择了在最合适的时候来临,让他们在最忘我的时刻看到了死亡。 又过了许久,身边没有了小舞,总觉得空落落的。但我一直没觉得后悔,可以互相陪伴的人多的是,人并不是缺谁不可。 就比如说小夜,这阵子小夜居然主动接近我,并且对我一心一意。我发现他并不像同学传闻的那样行事怪异,说实话,他这个人还是蛮有意思的。只不过他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只把他当作可以相处的男人,但我决不会和他在一起。 数学课上,美女老师指桑骂槐地嘲讽我这次考试有失水准,我心里暗骂:“要不是你这臭婆娘出这么诡异的试题,我怎么会考分如此之低,一切都是你的错!” 当然,她敢骂我,她就别再想苟活。我在死亡笔记上记录下她的名字,并用最残忍的方法诅咒她。我诅咒她被奸杀。 次日,美女老师暴毙,死在了自己的家中卧室。即使校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优秀,但纸包不住火,有传闻称,美女老师是被奸杀,死相即为恐怖。 我。 心满意足。 校方停课,说是提前放暑假,实意是避一避“灵异杀人事件”的风头。当然,只有我知道这些事件的真相。 班长组织同学到美女老师家去吊唁,我为了避嫌,特意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哭了一场才算作罢。只不过葬礼现场,我没有看到小夜的影子。 “原来你不知道数学老师就是小夜的姐姐啊!”班长告诉我。 “哦,那他一定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我抱歉地说,实则我心里面也有所抱歉。毕竟是我间接造成了他姐姐的死亡,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让小夜独自一人承受这突如其来的伤痛,这让作为朋友的我感到痛心。 “说实话,听说老师家境很好,安保措施也比较完善,真不知道凶手是怎样钻进她的屋子里的。”班长小声说。 “谁知道呢?很多事情说不准的。”其实我心里在想,死神是不会在乎这么多的。不,也只有是死神才能做到…才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杀人。 炎炎烈日,融化了时间,转眼开学已至。 这段时间我并没有和小夜联系,毕竟他失去了姐姐,一定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我想让他静一静。 晚自习过后,放学之际,我邀小夜一同回家,他委婉拒绝。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天他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他到底在躲避什么? 我也不强求,一个人径自离开后,思来想去觉得小夜不大对劲。我悄悄潜回了教室,俯身躲在门框下,透过门上的玻璃,注视着教室内小夜的一举一动。 小夜他…他在翻看我的日记。 我怒火攻心,久违的欺骗感涌上心头。小夜啊小夜,原来你和他们一样,都是背地里搞鬼的小人,都是喜欢窥探我隐私的贱人,出卖我的人不得好死! 第二天,我在死亡笔记上写下了小夜的名字。当我合上笔记本的时候,一种满怀期待地欣喜感蜂拥而来。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将“杀人”作为了用以消遣无聊时光的玩乐,这种将人的生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快感,让我欲罢不能。 过了一日,小夜没有来上课。 如我所愿,我脑中开始猜想小夜死亡的方式。哎,早知道就该将他的死亡写得恐怖一点,我后知后觉地埋怨自己。 无聊之间,我开始翻阅死亡笔记,里面长长的死亡名单,让我担心墓地的剩余土地。 翻到最后一页时,里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什么?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写过我的名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感到恐慌,甚至是恐怖,冥冥之中,我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向我靠近… 晚自习过后,我一个人回家。自从小舞死后,我已经习惯了夜路。 当我走至小夜家旁的时候,我不自觉地抬头仰望——如班长所说,小夜家的安保设施完善,高大的别墅富丽堂皇,是个不折不扣的富贵人家。我开始担心起屋主夫妻二人由于命丧儿女之后的财产分配问题。 只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别墅里的某一间房屋的灯是亮着的,那是小夜的卧室。 或许他的父母刚刚发现他的尸体呢,我耸耸肩,缓步离开。 突然,我撞上某人,高高大大的,像是一根柔软的电线杆。 “哎呦~”我揉揉脑袋,“是谁挡我的路?” 面前站着一人,一个男人,路灯的背光打在他毫无表情的侧脸,映出他的轮廓。 他是小夜。 啊——啊——啊—— 我尖叫着后退:“你…你不是该死了么?” 对方不说话,像是一尊雕塑般伫立原地,像极了一具失去了生命的躯壳。 渐渐地,我感觉不到身体的力量,只能瘫倒在地。惊悚的恐惧感让我呼吸困难,我第一次因自食其果,感到了莫大的恐怖。 我的眼睛一黑,世界变得模糊,寒灯与树影化成一个个抽象的恶魔,张牙舞爪地向我袭来。在这群恶魔中,小夜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他那双空洞的眼神好像在剥离我身上的灵魂。 他向我伸出一只手,那动作好像在对我说——跟我走吧。 小夜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我们往往将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归咎为鬼神所致。实然所谓的灵异大多数源于未知。超自然本是自然,只不过使我们还没摸清事情的本质,亦或是没有揪出幕后的黑手。 六十六 (修改版,去除敏感词汇以及段落,并在文章末尾附带故事解析) 4月24日星期一天大风 梦境名称:死亡日记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女孩 今天晚上食堂的伙食格外的难吃,我和闺蜜小舞一边吐槽奇葩的晚饭,一边往教室的方向走,还未走进教室,就听见门口传来嬉笑声,我俯下身子,竖起耳朵贴在墙边。 尖锐的女声说:“无常这丫头真是疯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姿色,竟敢喜欢校草卓凡。” 沙哑的女声说:“就是,无常这么单相思,卓凡也不会正眼看她一眼。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连卓凡借她铅笔这点小事都要写在日记里,真是个没出息的丫头。” 尖锐的女声“哼”了一声,随即说:“卓凡明明喜欢我,就凭她?凭什么和我争?” 沙哑的女声附和说:“罗敏大姐,你说的对,你和卓凡才是男才女貌的一对。” 尖锐的女声尖笑道:“还是康奈你这话中听啊,哈哈哈。” … 我的脸颊发热,浑身滚烫,身体想冒汗却找不到出口,意识逐渐凌乱,眼眶已是模糊。 “喂!无常,罗敏她们在偷看你的日记,咱们去讨个说法!”身边的小舞打抱不平,双眼冒火地要往教室里面走。我一把拽住她的衣领,轻轻摇摇头:“算了…我不想惹麻烦。” “算了?就是你这么懦弱,她们才会一直欺负你的!” “可是…” “可是什么?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凭什么她们能喜欢卓凡,你就不能喜欢?走,去找她们讨个说法。” 我无言以对,却也不敢招惹是非。彷徨间,意识开始混乱,眼里含满眼泪,泪珠成线尽落,我一个人依在墙角啜泣。 “喂,无常,别哭了…”小舞轻拍我的肩膀安慰,可她越是这样说,我就哭得越厉害,以至于晚自习的三节课程,我都是顶着哭红的眼圈渡过的。 放学之后,我守在教室里,等罗敏以及康奈离开之后才敢撤身。临走之际,教室里就只剩下了我、小舞以及小夜。小夜是个性格孤僻的男生,他和班里的同学接触并不频繁,就连被称作“话痨”的我,最多也就和他搭过两三句话。 我和小舞一齐离开,为了表示友好,我向小夜挥手道别,他浅浅地对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第二天,罗敏与康奈没有来上学。再过一日,传出她们已经惨死的消息。 我简直不敢相信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二人会突然离奇死亡。不过这二人的悄然离世,却给我增添了莫大的惊喜,我坚信,人在做,天在看,恶人终有天谴。 欣喜之余,我不忘翻动日记。就在二人毙命前一日,我因怨恨她们偷看了我的日记,晚自习时,偷偷在日记中写下了让她们惨死的诅咒。没想到诅咒竟然会应验,或许真的是正义的天神帮我完成了这卑微的心愿。 没有了这两个贱女人的纠缠,之后的数日我过的很愉快,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愉快。 小舞与卓凡在走到了一起,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当小舞告诉我这条消息的时候,除了震惊,我还深深地感到了欺骗,有了一种被背叛的绝望感。 小舞不再与我同行,去陪校草卓凡,那原本该是属于我的男人! 愤怒指引着我在日记本上记下他们二人的名字——女的该死,她欺骗我就是贱人,这种人死不足惜。男的更该死,我这么喜欢他,他居然搞我闺蜜,我真搞不懂,他不喜欢我,是他眼瞎了么! 我祈祷上苍能看到我卑微的心愿,愿死亡之光降临到这对狗男女身上。 翌日,小舞以及卓凡双双毙命。 身边没有了小舞,总觉得空落落的。但我一直没觉得后悔,可以互相陪伴的人多的是,人并不是缺谁不可。 就比如说小夜,这阵子小夜居然主动接近我,并且对我一心一意。我发现他并不像同学传闻的那样行事怪异,说实话,他这个人还是蛮有意思的。只不过他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只把他当作可以相处的男人,但我决不会和他在一起。 数学课上,美女老师指桑骂槐地嘲讽我这次考试有失水准,我心里暗骂:“要不是你这臭婆娘出这么诡异的试题,我怎么会考分如此之低,一切都是你的错!” 当然,她敢骂我,她就别再想苟活。我在死亡日记上记录下她的名字,并用最残忍的方法诅咒她。 次日,美女老师暴毙,死在了自己的家中卧室。即使校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优秀,但纸包不住火,有传闻称,美女老师是被杀害,死相极为恐怖。 我。 心满意足。 校方停课,说是提前放暑假,实意是避一避“灵异杀人事件”的风头。当然,只有我知道这些事件的真相。 班长组织同学到美女老师家去吊唁,我为了避嫌,特意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哭了一场才算作罢。只不过葬礼现场,我没有看到小夜的影子。 “原来你不知道数学老师就是小夜的姐姐啊!”班长告诉我。 “哦,那他一定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我抱歉地说,实则我心里面也有所抱歉。毕竟是我间接造成了他姐姐的死亡,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让小夜独自一人承受这突如其来的伤痛,这让作为朋友的我感到痛心。 “说实话,听说老师家境很好,安保措施也比较完善,真不知道凶手是怎样钻进她的屋子里的。”班长小声说。 “谁知道呢?很多事情说不准的。”其实我心里在想,死神是不会在乎这么多的。不,也只有是死神才能做到…才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杀人。 炎炎烈日,融化了时间,转眼开学已至。 这段时间我并没有和小夜联系,毕竟他失去了姐姐,一定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我想让他静一静。 晚自习过后,放学之际,我邀小夜一同回家,他委婉拒绝。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天他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他到底在躲避什么? 我也不强求,一个人径自离开后,思来想去觉得小夜不大对劲。我悄悄潜回了教室,俯身躲在门框下,透过门上的玻璃,注视着教室内小夜的一举一动。 小夜他…他在翻看我的日记。 我怒火攻心,久违的欺骗感涌上心头。小夜啊小夜,原来你和他们一样,都是背地里搞鬼的小人,都是喜欢窥探我隐私的贱人,出卖我的人不得好死! 第二天,我在死亡日记上写下了小夜的名字。当我合上笔记本的时候,一种满怀期待地欣喜感蜂拥而来。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将“杀人”作为了用以消遣无聊时光的玩乐,这种将人的生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快感,让我欲罢不能。 过了一日,小夜没有来上课。 如我所愿,我脑中开始猜想小夜死亡的方式。哎,早知道就该将他的死亡写得恐怖一点,我后知后觉地埋怨自己。 无聊之间,我开始翻阅死亡笔记,里面长长的死亡名单,让我担心墓地的剩余土地。 翻到最后一页时,里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什么?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写过我的名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感到恐慌,甚至是恐怖,冥冥之中,我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向我靠近… 晚自习过后,我一个人回家。自从小舞死后,我已经习惯了夜路。 当我走至小夜家旁的时候,我不自觉地抬头仰望——如班长所说,小夜家的安保设施完善,高大的别墅富丽堂皇,是个不折不扣的富贵人家。我开始担心起屋主夫妻二人由于命丧儿女之后的财产分配问题。 只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别墅里的某一间房屋的灯是亮着的,那是小夜的卧室。 或许他的父母刚刚发现他的尸体呢,我耸耸肩,缓步离开。 突然,我撞上某人,高高大大的,像是一根柔软的电线杆。 “哎呦~”我揉揉脑袋,“是谁挡我的路?” 面前站着一人,一个男人,路灯的背光打在他毫无表情的侧脸,映出他的轮廓。 他是小夜。 啊——啊——啊—— 我尖叫着后退:“你…你不是该死了么?” 对方不说话,像是一尊雕塑般伫立原地,像极了一具失去了生命的躯壳。 渐渐地,我感觉不到身体的力量,只能瘫倒在地。惊悚的恐惧感让我呼吸困难,我第一次因自食其果,感到了莫大的恐怖。 我的眼睛一黑,世界变得模糊,寒灯与树影化成一个个抽象的恶魔,张牙舞爪地向我袭来。在这群恶魔中,小夜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他那双空洞的眼神好像在剥离我身上的灵魂。 他向我伸出一只手,那动作好像在对我说——跟我走吧。 小夜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我们往往将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归咎为鬼神所致。实然所谓的灵异大多数源于未知。超自然本是自然,只不过使我们还没摸清事情的本质,亦或是没有揪出幕后的黑手。 真相答案: 小夜喜欢我。 小夜在每天放学最后离开就是为了偷看我的日记。 小夜看到了我的诅咒,帮我一一杀光了那些被诅咒的人,其中就包括他的姐姐。 当然,杀他姐姐的时候,由于“外人”无法进入安保措施牢固的别墅,所以只能是别墅屋里的人犯案。 小夜看到了我要杀他,伤心欲绝,但思来想去,不想罢休。 小夜将我的名字写入了死亡笔记,寓意要杀死我之后,他再自杀,为我殉情。 ps:没有正面凶杀过程,所有的诅咒暗杀都是主角的意淫。实则杀人的并不是“死亡日记”而是偷看了我日记的小夜。 本文旨在推理,而主角的肮脏思想是“误导”推理者将杀人犯的头衔归咎在主角身上。 六十七 4月25日星期二天晴 梦境名称:失踪者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咔——咔咔咔—— 我颤抖着手指飞速按下快门,眼前的尤物让我激动不已。 就在刚刚,两名美女坐在了我前方不远处的餐桌,两个人各点一杯咖啡,此时她们正忘我地谈笑风生。 这两名美女其中一人短发过耳,另一人黑发束腰。黑发束腰的女子便是我的“目标”,她叫艾莫 我戴了副墨镜,佯装在拍摄盛夏的风景。实则我每一个镜头里,都装着艾莫绝美的身姿。 咔—— 这张照片不错,艾莫似乎在对我微笑… 我如获至宝地摩挲着手中的相机,眼中只剩下这张恰到好处的照片。等我回过神来时,两名美女已经不见。 比失落率先触动神经的是期待,在我尾随偷拍艾莫的一百零一天里,每每都是这样的结局。但这种结局让我感到踏实。我喜欢艾莫,但我不敢和她表白,隐藏在暗地里的爱慕,或许才真正适合我的生活方式。 回到家中,我将照片洗出。把艾莫冲我微笑的照片摆放在房间最显眼的位置。 “这样就圆满了…”我满怀欣喜地自语,抬眼环望——墙上,桌上,地上,床上…全都铺满艾莫绝美的照片。尤其是我每日更换的内裤,更是被贴上了艾莫媚人的靓照。 我痴痴地望着艾莫美丽的脸庞,成千上万张艾莫的照片也将我注视。我的雄性荷尔蒙在空气中沸燃。深吸一口气,身遭满是艾莫体味的芬芳——啊——我张开怀抱,思绪漂浮游荡,身心胜似遨游云霄。此刻我的脑中无限遐想,那醉人的大战画面让我如痴如醉,欲仙欲死。 “据最新报道,我市又有多名少女失踪,警方提醒单身少女切勿独自出行,下面播放失踪者照片,希望见到她们的人早日与警方联系…” 我按下电视的关机键,遨游的春心被打扰,让我的心中怒火中烧。 “妈的,出门又忘记关电视了…”我扫兴地自语,却也忍不住想。若是艾莫被少女失踪案的主犯盯上了,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像艾莫这样美丽的女生,绝逃不过歹徒的魔爪。不行,我要在暗中保护她!心里这样想着,思绪中多了一分化身成为守卫公主骑士的使命感。 翌日,我仍在暗中尾随艾莫。与昨日不同的是,这次她身边换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身穿牛仔裤,一副乐观阳光的模样。 我一边偷偷拍摄着艾莫的照片,一边注意着周遭的可疑人物。渐渐地,一名身穿棕衣夹克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和我一样戴着漆黑色的墨镜,可身为男人的直觉告诉我,他肮脏的视线没有离开艾莫曼妙的身体半分。 我继续跟踪艾莫,发现夹克男也一路尾随。当然,我不会让夹克男发现我的存在。 夹克男不像我一样,只是单纯地偷拍。他没有对艾莫采取任何行动,这样的毫无作为更让我担心。他不采取行动,证明他别有用心,或许他想得到的不单单只是艾莫的照片而已。他有更大的野心,或许他想要得到的,是艾莫这个人,完完整整的人。 我的脑中攀上一丝恐慌。 回到家中,我再一次沉浸在只有艾莫的海洋。我望着满世界的艾莫发呆。 最终,我的视线聚焦在昨日她对我微笑的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真美…艾莫的笑真美… 等等… 就在我沉醉于这张照片之时,我发现了艾莫的后方有一个男人——一个身穿棕色夹克的男人。 “据最新报道,我市又有多名少女失踪,警方提醒单身少女切勿独自出行,下面播放失踪者照片,希望见到她们的人早日与警方联系…” 我按下电视的关机键,脑海中闪过某些奇异的念头。 那男人出现在昨天的照片里,就证明他跟踪艾莫不是一天两天了… 起初我只是怀疑夹克男心怀不轨,可这张照片却是强有力的证据。 我认定了夹克男就是少女失踪案的主谋,也十分肯定夹克男下一个动手的目标就会是艾莫。 不好!艾默有危险! 可天大地大,我并不知道艾莫此刻身在何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第二天到艾莫经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等待着她的出现。 第二天,咖啡馆。 艾莫出现了,她平安无事。 “谢天谢地。”我向苍天致谢。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家咖啡馆的咖啡有多么好喝,足够吸引艾莫每天光临。而与艾莫一并前来的,是有别于前两日的一名女孩,女孩长相稚嫩,笑的时候会有两个酒窝。 我点了一杯黑咖啡,咖啡还没入口,我就发现了那名不速之客的到来。 夹克男还是老样子,甚至连招牌式的夹克外套都没有更换,我真替他担心有一天他会因此露出马脚。 半个钟头过去了,艾莫与酒窝女聊得似乎很愉快。从她们的谈吐以及坐姿,我判断二人应该并不太熟 艾莫离开的时候,夹克男也结账撤离,我悄悄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尾行。 走了近一个小时,太阳已经西落,我望着渐暗的天色,面前出现一座旧式小区。 艾莫走进某一单元,夹克男在确信艾莫的脚步声停止后才步入楼道。我并没有进入楼道,只是远远地观望,注视着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 很幸运,艾莫住在一楼,夹克男步入楼道的时候,艾莫已经将房门反锁。我舒了一口气,庆幸夹克男没有抢先一步跟入艾莫的房间。 我在远方看着夹克男在艾莫的门口徘徊一会儿,似乎在做某种记号,等他走出楼道的时候,我快步迎了上去。 噗通,他撞在我的胸口。 “哎呦…谁啊!走路没长眼睛!”夹克男愤懑抱怨。 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很快,他便察觉到了什么,有所警觉地问我:“你想干什么?” “你住在这里么?”我冷冰冰地问。 夹克男皱了皱眉:“你这人真有意思,挡我路了,还问这么古怪的问题。” “你住在这里么?”我的语气丝毫不弱,对方脸上浮现出怯意。 “我当然住在这里啦,要不然我从楼道走出来干吗?只不过我刚搬过来不久,你可能没见过我…”夹克男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而我。 也是在那一刻动了杀心的。 他在说谎,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翌日。 没想到,处理尸体这件事如此麻烦。我将夹克男分尸后,埋藏在了城东头的小树林。 在他的上衣口袋夹层中,我发现了一张警察证。不用多说,这肯定是假的。 我慢慢推演出夹克男犯案的过程——他利用伪造的警察证探访单身女性的住宅,并在进入房间后将单身少女奸杀弃尸。 也难怪警方一只抓不到主犯,主犯就伪装成警察这件事,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 回到家中,我身心皆疲。第一次承受亲手杀人的沉重,让我痛苦不堪。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墙的艾莫照片都好似对我微笑。 我拾起其中最美丽的一张,深情地亲吻下去,口水沿着照片的边布下渗。 “据最新报道,我市又有多名少女失踪,警方提醒单身少女切勿独自出行,下面播放失踪者照片,希望见到她们的人早日与警方联系…” “妈的,老子又忘关电视了,这个臭毛病我怎么不知道改?”我暗暗自骂,同时拾起遥控按下关闭按钮。 “咦?” 莫大的恐惧笼罩着我——少女失踪案的主犯不就是夹克男吗?他不是被我杀死了么?怎么少女失踪案件还会发生? 我发疯了般捡起遥控,拼命地按下开启按钮。 “该死!不想开电视的时候每次都能打开,想开的时候却又开不开!” 遥控器好像没电了,我用力向地面摔了摔遥控。未知的能量促使它恢复了电量。 一声清脆的电器启动声音,电视画面缓缓摊开。 “下面播放失踪者照片。” 电视新闻正巧播放到近几日的失踪者照片。 我眼睛看得发愣,因为眼前出现的一切让我目瞪口呆。 昨日失踪少女——有着两个可爱的酒窝。 前日失踪少女——穿着紧身牛仔裤。 大前天失踪少女——短发刚刚过耳…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出现的景象让我目不暇接,瞠目结舌间,我的两眼一黑,顿时天旋地转起来。 我的脑海越来越混乱,未解的谜团像麻绳般将我牢牢缠绕,让我呼吸困难。我的脑海停止了思考,但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少女失踪案的主犯是不是夹克男? 是他——不是他—— 是他——不是他—— 是他——不是他—— 啊——啊——啊—— 我抬头环视,在满屋艾莫的照片里,成千上百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将我注视。 无常解析: 我们永远无法完全了解一个人。即使那个人与你同眠共枕,每日朝夕相对,你也看不到他的想法,挖不出他的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坚守的固执,或者是不愿被他人知晓的密事。触怒了逆鳞,可以将凡人化身成恶魔,觉醒出内心的恐怖。 六十八 4月27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楼上的舞步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女生 开学之初,我加入了c大的舞蹈部。 能加入c大舞蹈部,是众多女生梦寐以求的梦想。在这里不仅能练就一身过人的舞蹈本领,还能获得旁人无法企及的撩汉高招。而时至今日,我终于如愿与偿了。 付出与收获往往是成正比的,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在我最初加入舞蹈部的日子里,受尽了不少磨难。压腿,劈叉,高跳,空翻…该受的罪一个不少,该学的本领也一样不差。数月过后,我终于小有成就,望着自己日渐窈窕的身姿,我不禁心下宽慰。 “无常,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休息么?”问话的是舞蹈部的副部长,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 “不了,我想再多锻炼会儿。”我重复着白天练习的舞蹈动作,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 副部长摇摇头:“你呀你,总这么固执,可别累坏了身体啊…” 副部长语气停顿了下,眼中闪过哀伤。 “怎么了,副部长?”我走过去问。 “哦…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某个人。” “哦?想起谁了?” 副部长微微一笑:“以前舞蹈部也有一名像你这么用功的姑娘。” “以前?她退出舞蹈部了么?” 副部长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不是,是她死了…” “死了?”我惊异地睁大双眼。 “没错,她死于一年前的那场大火。发现她尸体的时候,她正牢牢地握着门把手。可能是她跳舞时太过专心,没有注意到火势的蔓延,等回过神来想要逃跑时,终究是差了那一步。”说道这里,副部长又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难过的神色。 我拍拍她的肩膀:“副部长你也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 副部长抬起头,望着天花板,良久之后,开口说话:“以前…以前那名姑娘就每天在二楼练习跳舞…她喜欢把自己反锁在房屋里,以免外人的打扰。” 我抬头而视:“就是现在二楼那间已经被封死,不让舞蹈部成员进入的练舞房么?” 副部长说:“没错,就是那间。” 我叹声道:“真是可惜啊…好好的一个姑娘。” 我凝望着天花板,想起了其他某些事情:“哦,对了,在二楼练舞的只有那一名姑娘么?我记得二楼有两个练舞室。” 副部长说:“不止那名姑娘,我们的部长也…” 就在这时,凛风悄然拂过,一名白衣女子踏着清风徐徐而至。对我与副部长视若无物,脚步轻盈地攀上二楼。 “哎…部长还是这个脾气,神出鬼没的。”副部长惋叹道。 我却啧啧称奇:“真是个迷一般的冰山美人。” 嗒——嗒——嗒—— 不一会儿,二楼传来一连串嗒嗒声响,像是舞者弹跳的舞步。 “部长她又开始练舞了。”副部长吐吐舌头。 “是啊,她真是刻苦啊。”我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用努力超越部长。 之后的数日,我每一天都会留在舞蹈部练舞。起初副部长还会陪我。可到了后来,她也没有这个耐心,索性提前离去了。只不过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充满怜惜与惋叹,我知道她看到了我,就想起了二楼那位因专心练舞而葬身火海的姑娘。 与副部长不同的是,部长倒是风雨无阻的每一天都来舞蹈部练舞。只不过她始终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与世隔绝的她绝不会和我说一句话,甚至不看我一眼。我真纳闷当初她是凭什么当上舞蹈部部长的,光靠跳舞的本领么?我认为不仅如此。 部长每天步入二楼后,那嗒嗒之声就会此起彼伏的响起。 起初我离开的时候要比部长早,可我倔强的脾气不允许我这样做。我就生和部长死耗,我不知疲倦地彻夜练舞,终于比部长晚一步离场。我永远忘不了部长下楼时,挥汗过后惨白的脸庞,她应该是担心我迟早有一天会超越她。 可这样还不够,我的努力还没有做到极致。 我偷摸盗取了社团练舞房的钥匙(钥匙包括所有房间的钥匙),在周末休息的时候也一个人偷偷来练舞。这种一人独舞的感觉让我心生暗爽。 时间飞快,一晃就到了夜晚,就当我要撤离练舞房的时候,二楼传来的熟悉的声响——嗒——嗒——嗒—— 我一激灵,突然联想到部长今天并没有来练舞,那么二楼的嗒嗒声会是什么? 我吞咽一口口水,缓步走上二楼。 走上二楼后,我看见二楼只有两间房间,一间是部长的练舞房,另一间却紧锁着大门。 通过之前副部长的指引,我知道那间上锁的房间是大火中丧生女孩的练舞房,奇怪的是,嗒嗒的声响并不是从部长的房间传出,而是从那间上锁的屋子里传来。 我远望着那扇上锁的门,它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般,默默吞吐着它未知的魔力。 我攥紧了手中练舞室的钥匙,没敢走过去开门。 第二天练舞结束后,我把副部长拉到角落。 “副部长,有件事情我想要问你。” “问就问呗,干嘛神神秘秘的。”副部长睁大了好奇的双眼。 “我想问那场火灾…” 副部长脸部肌肉抽搐了下:“这件事都已经被学校压下去了,毕竟有人死在舞蹈部这件事,对谁影响都不好。我那天只是随口一提,你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我恳切问道:“副部长,我非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越详细越好…” “这…这又是何必呢?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况且你又是局外人。” 我双眼扫了扫,确认四下无人。我压低嗓音说:“若这场大火不是意外呢。” 副部长到退一步,脸颊攀上惶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我又问:“那我换个问题。死去那名女孩每天练舞都练到什么时候,你知道么?” 副部长思索了下回答:“这个啊…总之她练习的很晚,似乎比部长还要晚。” 我心头一惊,睁大了双眼:“部长晚上练舞的时间有没有过变化?” “没有,她练舞的时间一直都没变。” 这就怪了…也就是说,嗒嗒嗒的响声和社长练舞的时间重叠,那就证明我之前的猜想“嗒嗒嗒声不是部长的练舞声,而是死去女孩练舞的声音”推理不正确。因为若是死去女孩的练舞声,嗒嗒的声音应该更持久才对…可这又怎么解释我在周末听到了那间上锁房屋传出嗒嗒声的事实? “副部长,我再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你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 我吐吐舌头:“人家好奇的嘛,像部长这样的冰山美人,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 副部长举起双手,表示缴械投降:“好了好了,我怕了你还不成,说吧,你想问什么问题。” “部长是不是和死去的女孩不合?” 副部长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我隐约猜想到了答案。 副部长将一根手指贴近嘴巴:“嘘…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没谁告诉我的,是我猜的。” 副部长嘴角下沉,表示肯定:“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表面上部长和那女孩是好姐妹,实则两个人为了部长的位子在暗地里斗得厉害。那名女孩死后,没人和部长竞争,她才当上部长的。说实话,死去那位姑娘其实当上部长的几率要更大些…” 我微笑着点点头,心想,这下动机也有了。 凛风袭来,冰一样的女子悄然飘过,不染一物地踏步登上二楼。不一会儿,楼上传来嗒嗒的声响。 我望着部长的背景,自顾自地说话:“是时候揭开一切了。” 副部长不解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跟我来!”我牵起副部长的手,“副部长,麻烦你拿好二楼的钥匙。” “你想去二楼?”副部长甩开我的手,“我可不去,部长她最讨厌别人打扰她。我可不想被她埋怨。” “不,我要去的不是她的房间,是另一间。” 副部长拧紧了眉毛:“另一间?你想干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也不顾副部长的抵抗,强行把她拽到二楼。迎面袭来的,是从上锁的那扇门阵阵袭来的嗒嗒声响。 副部长脸色惨白,说不出一句话,一只手捏着钥匙只顾发抖。良久才挤出一句:“怎么会这样…声音是从那间房间里传出来的…莫非那会是‘她’的舞步声?” 我接过副部长手中的钥匙,她的双手早就失去了温度 “恐怕这声音不是‘她’的舞步,而是其他别的声响…要知道真相,只有亲自打开这扇大门…” 我缓步走向那暗黑空洞的大门,临近之际,我仿佛听见了细微的啜泣。 “你们在干什么?”背后的门被打开,部长从她的练舞室走出。 我的钥匙已经深入了带锁的大门,手掌感到一丝炽热。 “部长!这声音是什么?”副部长抓向部长的身体,惊恐过度的她有些六神无主。 “哦~那间屋子里养着我的猫,你要亲眼看看么?我的无常?”部长冰冷地说。 在我印象中,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手中紧握着钥匙,感受金属末端传来的炽热——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开门——不开——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离真相越近,反而会更犹豫。越是靠近真实,就要愈发地控制理性。我们往往难以接受所谓的答案。究其原因大多是真实的现象被某种东西代替了,我们看到了代替品的时候便以为走到了终点,实则未走的路还有很长,未知的谜底还在其后。 六十九 4月28日星期五天气晴 梦境名称:偷窥者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迟钝的神经传来阵阵刺痛,我试着回想起什么,但脑中一片空白。 一道银白的月光从半开阖的天窗泄落,打在屋子里面,我发现自己已经被囚禁在了一个密室。 身体的疼痛渐缓,意识也逐渐清晰,我的脑海展开回忆。 我叫无常,今年十八岁,家境贫寒,可我偏偏是一个胖子。 由于我样貌奇丑,身体矮胖,漂亮女生都对我避而远之,时至今日我连一名女生都没碰过。 那日放学晚归,我一个人走路回家,因为我性格古怪,自然是没有朋友陪同。 之后自己好像被谁用麻袋罩住了身体…我的脑中一片眩晕,什么也记不得了。 自己现在身在哪里?这是我思考的第一个问题。 眼下自己明显被困在一个小黑屋里,可将我绑架的人又是谁? 我虽然平常特立独行,可并无和他人有所过节,自然没有仇家。就算是遭到歹徒绑架,可哪个不识相的歹徒会绑架我这个穷酸的胖小子。 我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愁苦,念想到是歹徒绑错人。 踏踏踏。门外传来脚步声,我不自觉地提高警惕。 咔嚓——沉重的铁门被打开一个小缺口,一双凛冽的目光探进来,落在我的身上,我身体一寒,不禁颤抖。 “过来。”门外的人冷冷说。 “你是谁?你想干吗?”我站立原地不动。 “哼,吃饭么?” 我摸着咕噜作响的肚皮:“你到底是什么人,想把我怎么样?” 那人没回答我,我听到金属声响,知道他把食物放在了地面。 咔嚓——铁门的小窗被关闭,我听着对方步伐的远离,探过身去。铁门的下方有处缺口,正好可以伸手拿饭。 我谨慎地伸出手掌,触摸到了碗的边缘,心中一阵欢喜。 噗!我的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 “哼,抓到你了吧。”门外的人冷笑。 “你…你不是走了么?” “你指的是这个?” 踏踏踏—— 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我听了出来,远走的声音是录音器的声响。 “你想干什么?”我不安地问。 “告诉我你几岁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 “说!”刺痛感从手指末端传来,十指连心的感觉犹如针扎。 “18!18!我今年18岁了!” “18啊…”那人念叨着,门外传来翻东西的声音。不一会儿,我的手掌传来烈火灼烧的炽痛。 等我扯回手掌的时候,手臂上多了一行布满鲜血的烙印——18 之后的数日我都是在这黑屋中度过。黑屋不大,屋顶却出奇的高。在屋顶最高的顶端,排排钉立着一行摄像头。我察觉,这应该是为了满足歹徒变态的偷窥欲。 我无所事事,可歹徒的每日三餐却是按时供应。我不明白歹徒的目的,若是为了钱的话,他应该会勒索我的家人,不应该管我温饱,遇到特殊情况,说不定还会撕票。可歹徒整天却像对待犯人一样软禁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凶意,我真搞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第九日的时候,歹徒不仅给我带来了餐饮,还带来了某样别的东西。 “便宜你了,胖子!好好享受吧!”他在门口奸笑,打开铁门后,推进来某样物品。那物品直接撞在我的身上,软绵绵,热乎乎,滑腻腻的,竟是个一丝不挂的女子。 歹徒将铁门锁死,随后脚步声渐远。 我一颗躁动的心怦跳不已,望向怀中的女子定睛一看。原来这女孩长相甚是乖巧可爱,娇艳欲滴的模样让我色胆顿时高涨。 想我胖子先天受人鄙视,哪经得起这种刺激?尤其是在这种环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还是赤身裸体,更让我心中欲火中烧。 我情不自禁地朝女孩脸上望去,只觉得她面相娇媚可目光涣散,空洞的眼神不见一丝光亮。 我定了定神,拂向她的手臂,她的手臂上赫然显示着一排烙印,烙印的数字由16到24。 24?证明她今年24岁,比我大6岁。 我压抑着心中的恶魔,努力保持着理性。可思绪还是困扰着我。为什么?歹徒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将我困在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之处,又毫无征兆的送上如此大礼? 我呆呆地望着怀中的美女,她不说一句话。生无可恋的模样更让我心中生疑。这个女孩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驱赶着脑中的冲动,尽量不去看怀中的美女,抬头而视间,瞥眼到密室上方排排而立的摄像头。心中释然,歹徒啊,原来你所期待的不过是我与女孩交合的画面——你为了满足自己扭曲的偷窥欲,就要一对大好男女任你摆布,甘心做你的棋子。哼,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不会让你奸计得逞的。 我望着怀中的少女,心中暗下决心。 十个月后。哇哇哇——随着一声清冽的啼叫,我的孩子诞生了。 虽然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密室,但我还是为这小生命的到来感到欢喜。十个月来,我和妻子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虽然我曾暗自发誓决不妥协,可事实证明人的欲望是不能单纯的靠理性控制的。一失足,就与预期的道路偏离甚远。 这段期间,歹徒的食物供应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更加频繁。尤其是遇到他心情不错的时候,还会附赠鲜味的美肉。 就在我孩子出生的第一天,歹徒意外光临,抢走了我怀中的宝宝。他手里拿枪,我和妻子不敢抵抗,只能默默地看着自己骨肉分别。 我是希望,只是单纯的希望,歹徒是为了将我的孩子抚养成人。毕竟不可能让我的孩子一辈子都在这种地方成长。既然我与妻子的“表演”足够令他满意,那么他势必会对我们夫妻二人有所补偿。 歹徒还是有点良心的,我甚至这么单纯的认为。 之后的日子,妻子为我生了不少孩子。保证的频率大概是一年一个,这些孩子无一例外的都被歹徒带走。 等到了妻子30岁的时候,妻子也被歹徒强行带走。我摸着自己垂胸的胡须,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烙印也到了24这个数字。 我并没有思念妻子很久,牢狱的生活已经消磨了我的部分感情——那属于人类该有部分的情感。 数日之后,密室来了新客,是位小姑娘。姑娘的手臂上的烙印数字由19至22,她今年应该是22岁。 她来了之后,我们两个甚至没有过多语言的沟通,就即为默契地进行起了我与曾经的妻子那日复一日的表演。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我来到密室的第12个年头。这段期间我的配偶换了两人,子女无数,可他们长大后的样子我一个也没见过。 这段期间也使我的心态与思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起初刚来到密室的时候,我是想逃离的,甚至想过自杀。可时间久了,我竟然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并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状态。我开始依赖每日准时的三餐,依赖身边不知疲倦的配偶,依赖满头如聚光灯般的摄像头,依赖这里的一切。 我不想离开,我已经爱上了这里的生活。一想到离开之后,自己肥胖的模样被世人唾弃的惨状,我的心中就一阵不安。 时光飞转,在我30岁那天,歹徒打开了我的房门,示意我出去。 身边的第二任配偶喃喃说:“又是30岁,怎么都是30岁…” 我心中一惊,忙问向她:“你说什么?什么叫‘又’,什么又叫‘都’。” 她叹了一口气:“我之前的配偶就是30岁时候被带走的,那时我22岁,被分配到了你的房间。”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很多类似的房间?”我疑惑着问。 “是啊,你没换过房间么?” “没有,我没换过房间。这个屋子在你之前还有一个女的,我记得她被叫走的时候也是…也是30岁…” 30岁?30岁意味着什么呢? “喂,你们啰啰嗦嗦的干什么呢?这十多年也没见你们这么屁话过。”门口的歹徒叫我,手枪指向我的头颅,“出来!麻利的。” 我的思绪翻涌,战战兢兢地挪步到门口。此刻歹徒的身体离我只有一寸,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脸,那是一个苍老而又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抬头仰望,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走出密室,炽热的阳光剥离着我心中尘封的黑暗,我一次又一次怀疑眼前的真实。 蓦然,阳光散落密室,正巧晃上密室的顶端。我站在光与暗的分界线,将屋顶的摄影器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所有的摄影设备都蒙着一层灰蒙的光。 我的心脏抽搐:“你就是用这些摄像头监视我们的么?” “那个啊?哈哈哈,那个早就坏了。”歹徒放声大笑,“我的爱好,可没那么低俗…” 就在这跨出一步就是阳光明媚的新天地的刹那,我的心中泛起了犹豫—— 走出去——不出去—— 走出去——不出去—— 走出去——不出去——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所谓恐怖的永远不是眼中所见,而是脑中所想。让我们畏惧的永远不是触目惊心的惨状,而是脑中萦绕不休的想要逃跑的声音。 七十 5月3日星期三天气雨 梦境名称:孕妇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天气晴好,晨曦破晓。我望着东边徐徐升起的一轮红日,不自觉地轻叹一口气:“唉…” “怎么了,无常?”说话的人是我的妻子。 我望着她娇媚朦胧的身姿,不由地感慨力不从心。 我摇摇头:“没用了…徒劳的…” 妻子眼中划过哀愁,穿起床边的拖鞋,脚步轻盈地走向卫生间。 我望着薄明睡衣下诱人的身姿,有一种提不上力的感觉。我狠狠攥紧了拳头,宣泄着心中的不甘。 这是我与妻子成婚的第三个年头。可造化弄人的是妻子始终没有怀上我的骨肉。 期间我寻访名医无数,不过各方名医都表示无能无力。 不孕不育这四个冷酷的字眼,是我的心结,更是我的心病。 当然,这症状指的并不是我个人,而是指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纵然有超过常人的美貌身姿,但却无养儿育女的能力。空有一副榨干人体液的完美皮囊,我望着自己日益消瘦的身体,不由地暗动决心。 床头柜的第五个抽屉里,装着我们的离婚协议书,可我始终缺少与她当面对质的勇气。并不是我不够爱她,只不过身无子女这件事对我的家族影响太大。我的膝下无子,以及意味着我所拥有的亿万资产后继无人。 让我动摇的还有其他某种原因。 就在三天前,我领着妻子去一家黑医院看病。这所黑医院虽然做得是黑心买卖,但主治医生的医疗水平却是高屋建瓴。 主治医生姓王,也便是这个王医生给了我些许希望。 王医生说,我的妻子得的并不是什么不孕不育的绝症。而是她怀孕的几率要比平常人低,甚至达到了万分之一。按照这种几率学上,妻子这辈子或只可能怀上一个孩子。 临别的时候,王医生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多多努力,我报以苦笑回答,迎来的却是王医生复杂的目光。只不过那目光不是对向我,而是对向我背后的妻子。 我回想着王医生的那个眼神,总觉着他的眼中藏着某种深意的话。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亦是驱赶身体的疲乏。 多多努力?恐怕只有亲自尝试了,才知道这是多么艰难的一个过程。 我无力地躺在温暖的大床上,一个人面对着天花板发呆。 “无常!”卫生间传来妻子大声呼叫声。 我皱了皱眉:“马桶堵了的话就叫维修工吧,我记得你有他的电话。” 是的,我已经疲于动弹身体了,与妻子打交道的战场,也就是在这张床上。 “我有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有了!” 我腾身而起,呆立原地,不可思议地望着卫生间。紧接着卫生间的门被开启,妻子秀美的身子从里面走出。她手中拿着验孕棒,一脸娇羞地望着我。 就在那一刻,我觉得妻子美丽无比。 我飞快地跑到她的身旁,一把将她抱起,炽烈的吻如暴雨般坠落… 好景不长。 因为第二天我就要到外地出差,这是妻子与我都知道的秘密。不过妻子怀孕的消息无疑是给我临别前的一份大礼。 我要出差的时限不长不短,正巧是九个月。 九个月后,我归心似箭,马不停蹄地奔至家中。 开门迎接我的,除了挺着个大肚子的妻子,还有黑医院的王医生。 这一刻,我有一种被带绿帽子的既视感。尤其是在妻子与他向我笑脸相迎的刹那,我甚至萌生了一种他俩才是天生一对的错觉。 后来听妻子解释,说她怀孕多亏了王医生的神药。所以要在怀孕期间多多向王医生请教。 我倒也曾经怀疑过妻子是否是在我走后与王医生鬼混怀上了孩子。可这种状况发生的可能奇低,更何况妻子的身体不是想怀上就能怀的上的。 而我心中的怨念早就在妻子告知我她怀孕的那一刻烟消云散,那张皱褶的离婚协议也已经化为灰烬了。 我相信,我的新生活将从此开始。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王医生起身离开,我笑脸相送。按照妻子的话讲,他也算的上是我们的大恩人。 “无常…”屋子里就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妻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一双宝石水晶般的眼睛深情的望着我,我不可否认,怀有身孕的她,更添几分女人姿彩,让小别胜新婚的我略微把持不住。 “怎么了…突然这样叫我,你不会想…”我回答道。 “你想什么呢?就算你不为我想一想,也为我肚子里的宝宝多考虑下啊,我可不允许你乱来。”妻子脸颊攀红,害羞着说。 “没…没什么…是你想多了,我可是正人君子,不会乱来的。”我陪笑说。 妻子噗哧一声笑了,显得更加诱人:“我可说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分居…” “分居?”我瞪大了眼睛。 “没错。”妻子突出粉嫩的小舌头,“我是怕你晚上压不住邪火,这样做也是为我们的宝宝着想。” “好吧…”我失落着回答。 我的脑中闪过某个念头,忍不住问:“对了。” “什么事?无常?”妻子歪了歪脖子。 “听说宝宝都很有活力,我要看看我的小无常是不是个调皮鬼…”说着,我便朝妻子走去,张牙舞爪般转动着自己邪恶的魔爪。 “你想干什么!”妻子提高了音量。 我愣住:“没什么,我要听听我的宝宝是不是乖巧,有没有踹妈妈的肚皮。” 妻子脸上流露尴尬,极难为情的开口:“你…你…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么没正经的,你要听就听吧,可别吓坏了我的宝宝。” “宝宝又看不见我,怎么会害怕呢?”我大手抚向妻子圆润的肚皮,耳朵轻轻地贴近她的腹部。 … 无声,准确的说是只有妻子呼吸的律动。在那张肚皮下,我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 我疑惑地望向妻子,妻子略有所觉地说:“可能是宝宝睡觉了呢。” 我不甘心,想要撩开妻子的上衣,紧贴肌肤地感受她腹中的生命。谁知妻子一把打落我上翻的手掌:“无常!你干吗!” “脱你衣服啊,我想贴紧你的肚子感受我的小宝宝。” “你…你…你!”妻子从未如此激动,连说三个“你”后,脸上浮现惊恐的神色,“你要听就听,不听拉倒,决不可掀我的衣服!” 天知道妻子为何反应如此强烈,可继续着让下去肯定是没讨好吃。我索性隔着衣物,再一次将耳朵贴近她的肚皮。 这一次,我倍加小心,妻子的反常让我不禁心疑——难道她根本没有怀孕?衣服下装的是滥竽充数的物品? 我用心去感受妻子的身体,只觉得她的腹部圆润平滑,丝毫不像是衣服里添加了杂物。那的的确确是她的肌肤。可为什么妻子不让我看她的肚皮呢?甚至还要和我分居? 这样的迷惑困扰着我,只不过身体上的打击来的更大——我非但没有听到妻子腹中生命的旋律,反而在我失望而回的刹那,从妻子的肚子里传来了一串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不绝于耳地传入我的耳朵,字字扎心地刺痛着我的脉搏。 从妻子腹中传来的声音在说:“爸爸…求求你放过我…爸爸…求求你放过我…爸爸!!!” 我吓得身体后窜,一屁股坐在地上。脸庞煞白地凝望着伫立在原地的妻子,此刻她的嘴角洋溢着不明所以的微笑。 “你怎么了,无常?”妻子淡淡的笑。 “没…没什么,这小家伙太有活力了,吓了我一跳。”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这一次,脸庞煞白的换成了妻子,她不可思议地望向我,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可这惊恐在霎那消逝,随之而来的是妻子更为迷人的微笑:“好了,我累了…我们休息吧。” 我点头答应:“我也累了,今晚就到这里吧…晚安。” “欧亚私密。”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知道未来某莫一天,妻子脸色凝重地对我说,她快生了。 我心情激动愉悦,就在我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妻子却将我拦下,她执意要王医生来接生。 我拗不过她,只好顺着她的心意。可我同时知道,对于妻子来说,这可能是她一辈子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对于这个机会,她比平常人更要珍视。让放心的人来操刀她的手术,她才会更加安心。 我心中也暗下决定,这个女人为我付出了太多。不论她生的是男是女,我都会一样爱她,爱我们的孩子。甚至不论她生育过程是否顺利,孩子是否先天夭折,我都会对她不离不弃。 手术结束了,王医生一脸抱歉。他走过身来拍我的肩,亦如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一样。 “我们尽力了。”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我心底所有的希望落空。 除了失落,我体会不到任何情绪。 “人呢!我的妻子身体怎么样!” “她平安无事,只不过生产过程不是很顺利,是剖腹产,她出血过多,现在身体有些虚弱。”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我要看看他!” 事到如今,我仍是对死去的孩子念念不忘。医生的助手将身体沾满鲜血的孩童递入我的手中,他是个男孩,样子很是模糊。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声恸天地的放声大哭。 好像是被我的声音感染,王医生的眼中也泛出点点泪花。 “真可惜…我记得上个月王医生的孩子也是夭折而死。”王医生身旁的助手摇头叹说。 而就在这万分关头的刹那,我不禁凝望怀里的婴儿,竟发现,他与王医生尚有几分神似,脑中不禁回想起妻子腹中的话“爸爸…求求你放过我…爸爸…求求你放过我…爸爸!!!”—— 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 是我的——不是我的—— 是我的——不是我的—— 是我的——不是我的——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所谓的真相,并不是不可思议,而是确实成立。而恐怖本身并不是让人刺激神经,而是用以警示人处处提防。毕竟,恐怖的事情时时会有,最难揣摩的,便是人心。 七十一 5月4日星期四天气沙尘暴 梦境名称:墓碑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天空下起了雨。 我穿着黑色的西服,擎着黑色的雨伞,攀上黝黑的山头,漆黑的墨镜下,隐藏着我深黑色的瞳孔。 我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坟地。 我面前的墓碑上赫然刻着我自己的名字——无常。 哗啦啦,雨好像更大了。雨水冲洗着墓碑,我心情凝重,凝望着墓碑上深邃的大字,仿佛看到了坟墓下长眠的自己。 当然,这只是座空坟。 没有人知道树碑的人是谁,亦如我身边长长的一排墓碑上刻印的我的亲人名字,他们均先后鬼使神差地葬身于此。 “别伤心了,无常。”有人拍我肩膀,是警队的队长李可,我急忙收敛心神。 “终究逃不过这一天啊,该来的迟早会来…”我收起雨伞,抬头仰望灰蒙的天空,让雨水尽情地拍打在我的脸上,享受这生命最后的洗礼。 “唉…”李可叹了一口气,眼神更加凝重了,“今晚…可能是你留在人世的最后一晚了,我们警方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哼…”我轻轻嘲笑,“保护我?如果警察能阻止恶魔杀人,那我的亲人就不会死了。” 我的语气平静,但字字句句都充斥着我心中的波澜。 李可沉下头:“说实话,我始终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怪一说,不过这一次…” “无所谓了,我的亲人都死光了,留我一个人在世上也是形只影单,我早就看开了。”我苦笑,反过来安慰李可,“对了,李长官,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尽力而为。” “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愿我死后,将我家族的全部财产捐赠给贫困儿童…当然是以我死去父亲的名义。” 李可迟疑了下,良久过后,略显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摘下漆黑的墨镜,略感欣慰地笑。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一个月前,医院下达了我父亲的病危通知书。 与病危通知书一并而来的,还有一封神秘的诅咒信函。 信函里面称,我们家族得罪了某位恶魔魔鬼。魔鬼誓言要诛杀我们全族,并在杀人树立那人的墓碑以作警示。三天后,无论被诅咒的人身在何处,都会惨死在早就安排好的墓穴里。 起初大家都没注意,毕竟窥伺我们家族财产的无耻之徒大有人在,像这种恐吓勒索的信件我的父母亲也是司空见惯。 不过就在接收信笺的第二天,城里的墓地上莫名多了一块父亲的墓碑。 又过了三天,父亲离奇失踪,在那块墓碑所处的坟地下,发现了父亲的尸体。 之后,母亲的墓碑悄无声息的竖立在了父亲的坟地旁,三天过后,母亲死亡。 哥哥的墓碑竖立在了母亲坟地旁,三天过后,哥哥死亡。 我的家族共计十余人,前前后后都死于这场灾难,苟延残喘活到今天的,也只剩下了年纪最小的我。而现在,已经是我的墓碑出现的第三天,过了今晚,或许警方就会在墓地发现我的尸体。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打开门的一霎那,我不禁微笑。 原本空荡的房间坐满了人,使得死寂一时的家又充满了生气。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警方的刑警。按照李可的话,他们是为了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可我却明白,他们想要见识的,无非便是我口中所说的魔鬼罢了。 家里发生巨变之前,我们家族本是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一户世家。平常百姓都企图巴结我们。可死亡事件一经传出,这些人就躲得远远的,对我的屋子也是避而远之。 我的家族成员生活在一起,是一座类似欧洲古堡的巨型豪宅。家里人死光后,一个人活在这里有些寂寞,但我同时知道,这让的日子不会持久。 李可是我的朋友,或者说他是我的敌人。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曾经怀疑过凶手是我,我为他天真的想法感到可笑。 不过家人全部死亡就剩下我一个尚在人世确实值得旁人怀疑。而几天前墓地里出现的我的墓碑打消了李可的顾虑,从这个趋势来看,我也已经列入了魔鬼的死亡名单。 我坐在沙发的里端,静静地点燃一根香烟。身遭的警察也没闲着,忙里忙外地调查着屋内的种种,而他们的目光,自然也聚集在那封号称魔鬼邮寄而来的诅咒信笺。 李可拿着信笺反复踱步,脸上挂满了疑惑。 “没用的,那信笺上的文字是打印出来的,查不出书写者的笔迹。”我优哉游哉,吐了一口烟圈。 李可止步:“无常,你认为这封信是人写的,还是魔鬼写的?” 一连串的奇异时间发生,让原本冷静的李可不免动摇,竟真产生了魔鬼作祟的想法。 我双手抱肩:“不知道,或者说无所谓。” “无所谓?你什么意思?” “一个人如果能做到不留痕迹地杀人,那么他就无异于是魔鬼。所以对我来说,想要取我性命的不论是人还是魔鬼,只要他能做到在警方眼皮底下动手,那么他就是魔鬼。” 李可眼中闪过落寞:“但愿你能平安度过今晚。” 我浅笑回答:“希望如此。” 李可是第一次带队来我的家中,并不是因为前几次死亡事件他不想介入,而是我的家族成员不允许他来。 对于我的家族来说,生死不及面子重要。要是警方来到我的家中,魔鬼杀人这件事也就容易传了出去,到时候对家族的影响势必会不利。 而到了今天全家族上下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不顾及这些家族脸面呢,说实话,我确实是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更重一些。 俏夜已深,我凝望着墙壁的石英钟。指针摇摆间,清算这自己生命的剩余时光。 身边的警察各个精神饱满,团团将我围住,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目光仿佛正期待着我随时都可能来临的突然死亡。 咚——咚——咚—— 时钟敲响十二下,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迎来的却是众人诧异的面孔。 怎么十二点过了他还没死?我猜他们此刻心中一定在想这个问题。 李可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嘴中喃喃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死,反而成了他们的遗憾。 不知何时,接客的茶几上多了一张纸,是被李可注意到的。因为他们一直将我环绕,没留意屋内其他地方的动静。 纸上写着“这个家族的人已经被全部杀死,我完成了我的复仇。” 李可激动地握着纸张,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崭新的白纸上被他捏出皱痕。 猛然,李可森然瞥向我,那目光好像在问:“你是谁?” “队长!”楼上传来回音。就在刚刚发现这封信件的时候,李可便吩咐旁人查看屋内是否还有别的信笺遗落。这个声音的由来显然是发声者有所斩获。 “怎么了?”李可迎身向前。 那人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两个大字——遗嘱。 不用多说,这是我父亲遗落下来的遗嘱。 在征得我的同意后,李可拆开了信封,他慢慢的读,脸上顿时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不一会,那份惊容变成了淡然,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李可无奈地摇头,转而又恍悟地点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我紧张地问。 “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死。” 我瘫坐在沙发上,低下头,嘴角划出狡黠的笑——果然这样么。 “李可,你这话什么意识?”我故意去问。 “你不是你父亲的儿子。” “你说什么!?”我腾身而起,睁大了眼睛,几乎是嘶吼着说。 “我说你不是这家主人的亲生骨肉,你是抱养的。”李可脸带遗憾,却又洋溢着如释重负的笑,“这也就证明了你为什么不会死,因为你根本就不是这个家族的成员。” 我抱紧自己的脑袋,双手插入头发,泪水垂落:“怎么会这样…” 李可摇了摇头:“遗嘱还说,你养父的财产本来是全部要给你的哥哥的,眼下你成了唯一的继承人。真不知道这样的命运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我不再说话,用手掌狠狠地垂自己的脑袋,击打麻木的神经。 “好了,无常没有危险了,我们撤队吧。”李可淡淡地说,身遭的警察离开,一个个扫兴的模样。显然我并没有暴毙身亡,没有满足他们的期望。 末了,李可并没有离开,只是呆呆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要对我安慰,还是处于某种原因。 “无常,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李可走近过来,轻拍我的肩膀。 “什么问题。”我埋着头,沙哑着说,那声音听不出是痛哭还是惨笑。 “你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 “我不知道,或许这并不重要…” “无常,你这话什么意思?” “对于我来说,即便世上真的有鬼,只要它不对我报以恶意,我便认为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神鬼一说的。” 李可笑了,笑得是那么纯净:“那你告诉我,你的墓碑是不是魔鬼树立的呢?” 我抬起头,赤红的双眼凝直视李可的眼睛。 这个世界 有魔鬼——没有魔鬼—— 有魔鬼——没有魔鬼—— 有魔鬼——没有魔鬼——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所谓的恐怖,并不一定是是血腥场面,兽性人发。而是人心畸形的成长,是处心积虑、苦心经营的恶意蓄势待发。 七十二 5月5日星期五天气大风 梦境名称:驯兽人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马戏团的生意不景气,就在不久之前,团里的最后一只可以演出的狮子也病死了。 作为驯兽师的我迫于生存的压力,与马戏团的其他三名驯兽师一起来到非洲大草原,准备进行偷猎。 当然,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偷捕适于演出的雄狮,并无捕杀野兽的恶意。 为我们打通这条偷捕线路的是与我同行的驯兽师成员之一阿巍,他认识不少黑市上的朋友,给我们这次非洲之行提供了便利。 只不过阿巍与我们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或许是因为他是新人的缘故。驯兽师队伍里的老成员阿赫以及阿德始终是对他冷眼相向。只有我保持中立态度,并不对他报以排斥态度,但我和他的关系也并不是很熟。 来到非洲后,我们在辽阔的大草原上扎根,一边感受着草原的风景,一边寻觅着寄伺的猎物。 想不到的是,我们的运气出奇的好,在我们来到草原的第二天,便发现了一只落单的雄狮。雄狮体形高大强壮,没有攻击人类的欲望,也有惧怕人类的态势。 我们四人不肯错过时机,一齐下手,用麻醉枪将雄狮制服,再将它锁在钢铁加固的牢笼里,牢笼唯一的钥匙交给队伍的大哥阿赫掌管。 事情发展的太过顺利,让原本提心吊胆的我们长长疏了一口气。大哥阿赫提议,未免夜长梦多,明天一早动身启程,带着雄狮返回国内。 草原之夜,繁星浮动,我在静谧与祥和中深深睡去。 第二天清晨,阳光晴好。 “无常,你起床了。”阿德向我打招呼。 我打了一个哈欠:“早啊,阿德。” “那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阿德问我。 “不知道,我昨晚睡得比较死,没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 阿德拧了拧眉毛:“这就怪了,我昨晚好像听到有人吃东西的声音,我还以为是你们谁起夜吃宵夜呢。” 我拍拍阿德的肩膀:“也许是你听错了吧。” 阿德点点头,这时候阿巍走了过来。 “嘿,早啊。”阿巍边走边向我们招手:“你们行李都收拾好了么?” 我掂掂背上的皮包:“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了。” “对了,你们谁看到大哥阿赫了?”阿巍说,“像大哥这么勤奋的人,居然也会赖床,真是难得。” 我耸肩回答:“可能是他太累了吧,毕竟昨天的狩猎行动他出力最多。” “我们一起去叫他起床吧。”阿赫说,我与阿德点头答应。 十分钟后,阿赫大哥的帐篷门口。 “大哥!起床了!”阿德掀开门帘,引身而入。我们四人中阿德与阿赫的关系最好,相互交流也不避讳。 “咦?”阿德停下脚步。 我们一齐走进帐篷内,帐篷内不见阿赫的身影。 “大哥去哪里了?”阿德搔搔脑门。 “阿赫他也没有晨练的习惯吧。”阿巍补充说道。 吼—— 屋外传来谋生巨响,我们知道这是某个怪物苏醒的声音。 屋内的三人面面相觑。“走,出去看看那头狮子。”最终是阿赫先开口说了话。 我们三人行至雄狮的巨笼旁,此时的它已是苏醒,洋洋散散地舒展着身体。 我看它的体形,似乎比昨日大了许多。最为恐怖的是,它的嘴角布满了血丝,而我们昨天并未给它喂食食物。 当我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转头而视,阿德的脸已经吓成惨白。 “该不会…”阿德轻语道,“大哥他不会被这狮子吃了吧。” 阿巍摇摇头:“不会吧,虽然钥匙在大哥手中,可他没必要打开笼子啊。” 就在这时,笼子里面闪闪发光的一件物品引起了我的注意:“你们看那是什么?”我指着发光体说话,另二人的目光皆朝它看去。 “钥匙!”二人几乎是一齐发声,紧接着那声音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沙哑。 迎着朝阳徐徐发亮的正是一枚亮银色的钥匙,看到它的时候,我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 这样的念头困扰着我,可随之而来的恐惧之感却狠狠挤压着我的神经。 “快去看!笼子是否还开着!”阿巍大声地说,阿德已经抢身到了狮笼之旁:“门是锁着的。”阿德挥了一把汗。 可钥匙是怎么进入笼子里面的?狮子的嘴角为什么淌着鲜血?那流血的人会是谁? “莫非…大哥真的被这头狮子吃了?那钥匙是大哥掌管的不错,可那钥匙为什么会在狮笼里面?门又是锁着的,难道是大哥进入了狮笼再将门反锁?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阿巍喃喃自语。 我长叹一口气:“不管大哥有没有葬身狮口,看来我们今天没办法离开这里了,我们先在附近找一找大哥吧” 阿德摇着脑袋,始终不能释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惊呼着跑回帐篷内,阿巍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重重叹了一口气。 阿巍径自走向自己的帐篷,我也准备转身离开。就在我撤离狮笼的那一霎那,我看到雄狮慵懒的目光下隐约藏匿着凶狠的锐利光芒,我的心里慢慢攀上一丝寒意。 草原的夜晚总是给人以静谧,可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是让我彻夜难免。 久之,阿德的房屋里传来了吃东西的声音,我想起了阿德白天的话,猜想他是饿坏了肚子正在吃夜宵。 翌日清早,又是阳光明媚。昨夜我休息的不是很好,索性起了个大早。 “早啊!”这一次向我打招呼的居然是不爱早起的阿巍。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昨晚你也没睡好么?” 阿巍搔了搔头发:“发生了那种事情,我实在睡不着啊。” “说的也是,对了,昨晚你有没有听到阿德吃东西的声音。” 阿巍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阿德?没有,可能是你听错了吧。” 我点点头:“阿德呢?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起床了的。” “不知道,我也没见到他。” 我的心脏顿了一下,某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走!去阿德的帐篷!”我立刻说到,马不停蹄的感到阿德的帐篷,屋内一片空白。 吼——又是一声嘹亮的狮吼,我仿佛听到了死亡的鸣钟。 我与阿巍面面相觑,缓步走到了狮笼旁。 狮笼的铁门紧闭,钥匙依旧留在笼内,狮子的嘴角也同样挂着一丝鲜亮的赤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吧…阿德也…”我自顾自地说话。 “这不可能!钥匙还在牢笼里,阿德是怎样进去的?”阿巍尖声大叫。 我头顶嗡响,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不可思议——如果狮子嘴里的血渍是阿德的,那么阿德是怎样进入狮笼里面的呢?钥匙既然在狮笼内,不是阿德自己进去的,难道是狮子自己打开的牢笼门还不成? “怪物!它绝对是一只怪物!”阿巍惊恐大叫。 我默不作答,等待着阿巍恢复平静。良久过后他才渐渐冷静下来。 “你说它是怪物是什么意思?”我问。 “它一定是有人的能力!它可以自行打开牢门,然后再杀死阿赫以及阿德,我们放了它吧!这样的怪物我们得罪不起。” 我皱了皱眉,接二连三的奇异死亡事件让我不禁后怕,我也产生了放狮归山的念头。可阿赫以及阿德死的不明不白,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用手拖住了下巴:“莫非这狮子真的有了人类的本领不成?”此时我的目光正巧迎上雄狮的眼神,那是不可一世的凛冽光芒。 当晚,我思索了很久,久久不能入眠。 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借着幽幽的月光,将某个身影打在我的帐篷之上。 那身影越来越大,我知道它离我是越来越近,我下意识后退,眼睛死死盯紧门外。 一系列的想法涌上心头,随着那模糊身影的逐渐清晰,仿佛一切谜底都有了答案。 那是一头雄狮的身影,紧接着雄狮便从大门穿过,踏着我心跳的旋律,一步步走向我的面前。 我的双眼发黑,两腿站站,身体呆住却不能动弹丝毫。 可我怎么也思考不明白,钥匙明明在牢笼里,要想伸手进去拿钥匙,就一定会被雄狮扑咬,而钥匙若是始终都在囚笼之内,那么打开牢门的难道会是雄狮自己? 打开牢门的是雄狮自己么?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有时候,沿着一条与真相相悖的道路疾行,只会离正确的答案渐行渐远。思维亦是如此,顺着某个偏离的轨迹思索,所得到的必然会是扭曲的答案。真相永远是在离起点最近的地方,所谓的航驶,不过是围绕着盲点画圆。 七十三 5月6日星期六天气大风 梦境名称:外遇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清早八点半,我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你回来了。”妻子正坐在沙发上,很难得她会起这么早。 “今天你起得真早啊,早饭做好了么?”我系下令带,更换衣服,“加班又加了个通宵,真熬人。” 妻子不说话也不动弹,冷笑着看我,我觉得有些不寻常。 “你今天怎么了,老婆?” “老婆?”妻子干笑,“亏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婆,你和我说,你有多少个晚上没回过家了。” 我一愣,巧妙地回答:“这不是公司有了新项目么,加上这阵子离职的同事比较多,我的任务比较繁重,你是我老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加班…哼,又是加班。”妻子自言自语,随之拔打了一个电话,并按下了免提。 “喂。”电话那边的人回答。 “喂,是小李么?”妻子细声询问。小李是我的同事。 “哦,嫂子啊,我是小李,怎么了?” 妻子的声音变得忧虑:“小李啊,你无常哥昨晚打电话对我说他要加班,到现在也没回来。打他电话也打不通,你们还在公司么?” “这个…在,我们都在公司,无常哥刚刚睡着了,要不我叫醒他给你回个电话?” “不用忙烦你了,我家这口子干起活来不要命,也别打扰他休息了,谢谢你啊小李。” “哪里的话。” 妻子挂掉了手机,随即冷笑着看我。我僵硬着微笑,下一秒我的手机被打通,来电显示是小李。 “接啊,你倒是接电话啊?”妻子咄咄逼人。 我身体一僵,挂断了电话。下一刻,手机产来短信,是小李发送给我的,内容是“无常哥!赶紧回家!嫂子正在找你!” 妻子夺过我的手机,哈哈大笑声愈发猛涨,我用沉默以予回答。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胡乱披散着头发,像极了一个疯子,更像一个女鬼。 我们两人看着彼此,空气静的可怕。暴风雨过后的平静,总是那么容易让人感到窒息。 “说吧,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妻子平静地发问。 “我…” “你到底打算欺骗我到什么时候。我只想知道答案,不要再骗我了,好么无常?”妻子的情绪沉淀,眼中泛出泪花,双手缠住我的腰。 这一霎那,我的良心开始经受拷打,有那么一瞬间我曾动摇。 我摇摇头:“别问了,我累了。” 妻子推开我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后腿,每退一步,她眼中坚定的神色就此增加一分:“你去她那里去了吧。” 我无奈地摇头,深深吐出一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再来问我。” 平静过后,妻子瘫坐在沙发上,好像打开了某个心结:“无常啊,无常。你我成婚了又如何?到现在,我还是拴不住你的心。” 我不想理她,径直走向卧室,半年前我与妻子已经分居。 “等等。”妻子叫住我。 我回过头来冷冷地说:“还有什么事么,错的人是我,要离婚的话,等我睡醒了再说吧,我现在太累了。” 妻子愣了一下,转瞬滑过微笑:“我好恨啊。” 妻子的语气越来越狠,仿佛是要咬碎口中的牙齿:“我恨你,你对我薄情寡义。我更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没有能力留住你。我最恨的就是那个贱女人,是她让我永远得不到你。” 妻子的语气冰冷异常,每个字仿佛一个冰锥,刺在我的耳里,扎在我的心上,让我不栗而寒。 我自顾自地走,却再一次被妻子喝住:“无常!你不要后悔!” 我发力前行,妻子的话再次响起:“空领小区xx楼xx号就是那个贱女人的地址吧!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我冷眼瞥了她一眼,嘴角划出一个“切”字。 我向卧室走去,背后传起出妻子起立的声音,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我知道妻子返回了她自己的卧室,并重重地关上了门。 为了不让妻子再来打扰我,我反锁了卧室的门,并关闭了手机电源。 8个小时后,我大梦初醒,伸了个懒腰,天色已逼近黄昏。 咕噜咕噜,我的腹中发空,我打了一个还欠,开始寻觅食物。 冰箱里的食物抵饿,但只能解决一时温饱。我想起了妻子,毕竟我自己不会做饭。 我打算和她先行休战,毕竟我自己不想饿死。 走到妻子卧室门口时,房门紧闭,我推了推,发现门被锁住了。不巧的是,我没有妻子房间的钥匙。 这个门只能从里面反锁,或者从外面用钥匙锁住。 莫非妻子还在自己的卧室内?可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做什么呢? 我使劲敲了敲门,并赔笑央求她做饭。 屋内没有传来任何相应,我不知是妻子正在生我的气,还是她已经出去了。 可妻子并没有工作,她会出去干什么呢? 我的脑中一惊,联想到妻子白天放出的狠话。 不好!妻子知道了我外遇对象小雅的家庭住址,莫非妻子要对小雅不利? 我急忙换好衣服,马不停蹄地奔下楼房。 我家所在的小区正对一条主街道,此时街道上围了一群人。 一霎间,我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攒动的人头,警察的汽笛声接连响起,控制群众的警戒线已经延伸到了我家小区的门口。 我向来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三步两步就绕过了凑热闹的人群。 周围的人群一个接一个地叹气,这让我心中有所疑惑,我向其中的一名大爷询问:“大爷,这是怎么了?” 大爷摇摇头:“死人了呗。” “是么…”我的思索到,这定是一场车祸事件,这条街道向来不算太平,前阵子就发生了连环追尾事件。看来今天是有人在车祸中丧生。 “死了几个人呢?”我好奇地问。 “死一个还不够啊,你还想死几个人!”大爷有点没好气地说。 我抱歉地挠挠头,但心中的八卦性格开始激越:“不好意思啊大爷,再问你一个问题,死的是男人女人啊。” “是个女的,就在那里躺着呢。”大爷的脸色变得难看,定是心中想到了某种肮脏恶心的画面,“都成一滩烂肉了,你要不要去看?” 我连忙摆手,我本是没有吃饭,可也接受不了这种恶心的画面。 告别大爷后,我一个人走去地下车库。启动自己的轿车时,我发现妻子的车子正在我旁边。 看来妻子并没有开车出行,那就证明她还在屋子里面喽。看来她不理睬我,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我开车出行,心情变得愉悦。这些年来,我与小雅恩恩爱爱。无奈家中养了一只母老虎,让我和小雅只能每夜偷摸快活。 我早过够了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这一次东窗事发,被妻子知道了真相或许更好。我和妻子也可以摊牌,离婚之后,我自然可以去干自己逍遥快活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中欢喜,没有妻子的日子,让我倍加憧憬。 可不知怎地,当我驶过小区外命发现场时候,心中陡然攀上一种凝重的感觉。我感到呼吸受到压迫,身体有些发僵,连肢体的动作都略感迟缓。我的双目游离,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一定是昨晚太累的缘故,今天一大早又受这臭婆娘的气,让我的身体难受。 离小雅的家越来越近,心中的不安便又愈发深刻。 妻子既然知道了小雅的地址,那么妻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她向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女人,她太过强势,总也不会吃亏。她这种自以为是的性格也是我讨厌的因素之一。 小雅的公寓出现在我视野的尽头,此时天空飘起一片灰黑的乌云。 再次来到这个我的夜之乐园,我的心中竟是别样一番滋味。由于我经常出入这里,手中自然是有小雅家门的钥匙。 夜晚八点半,我拿出钥匙,打开屋门。 屋内静悄悄的,和我昨晚离开时的情形一样。 “小雅!小雅!你在家吗?”我来回走动,不闻小雅的回答。 按理来说,小雅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门,莫非她遭遇到了意外? 我向小雅的卧室走去,卧室的屋门被反锁。 我不禁皱眉,额头挤出一滴汗水。 “小雅!小雅!你在里面么?”我使劲拍打着屋门,卧室内却是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我的脚尖传来刺痛,我低头一看,见一个盈盈发亮的物体,是妻子的耳环。 我浑身一热,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妻子来过这里!? 砰砰砰!“小雅!小雅!你没事吧!我妻子她来过这里了?” 死一般的寂静在房屋立面蔓延。我咽下一滩口水,运足力气,发狠地冲撞房门。 轰的一声门被打开,里面横死着小雅的尸体,已是化为一滩烂肉。 “小雅!小雅!”我疯了似得扑到小雅的身旁,她的五官已经脱落。想必临死前定是受了某种强大压力的打击。 她的身边飞血四溅,可在这个狭小的房屋里,是什么原因会让她的死相如此恐怖呢? 我凝望着手中妻子的耳环—— 凶手是不是妻子呢? 是她——不是她—— 是她——不是她—— 是她——不是她——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因我们漠视而错过的东西,往往会成为最令自己遗憾的心结。命运并不是没有对我们经行警醒,而是当我正在经历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重要。 七十四 5月7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占卜师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女生 “大家安静,下面我为大家介绍一名新同学。” 老师指着身边的一名黑衣女孩:“她叫安可,从今以后她就是我们班级的一员了,大家彼此要多多照顾啊。安可,和大家打个招呼。” 黑衣女孩面无表情地说:“我叫安可。” 女孩一身黑衣,是类似于中世纪哥特风格的法衫长袍。左手衣袖中圆润的水晶球若隐若现,刚一出场就充满了神秘感。 “安可,你坐那个空位吧。”老师指了指我身边。 “好的。”安可起身而来。 她的脚步没有迟缓,可这身奇异的装扮还是引起同学们的一阵惊呼。 安可显得不以为然,骚动结束后,她向我打招呼。 “你好,我叫安可,是一名占卜师。”安可伸出手掌,嘴角扬起惨白的笑。 “噗…”我忍俊不禁,“占卜师?就是算命的么?” 安科的笑容不减,从那抹笑容背后,我看不出她的情绪。 “当然不是算命,是占卜。” 我说:“有什么不同么?” “不同便在于,算命是窥探天命,不可逆转。而占卜是预测未知,防患未然。” 我咬了咬手指:“我不懂耶,什意思呢?” 安可左手一挥,袖中的水晶球滚落在手心之中:“算命的结果不可更改,是定数。而占卜的结果可以改变,是变数。”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你这颗是水晶球么?真好看。”我伸手去摸水晶球,水晶球的表面泛起一阵涟漪。 “咦?好神奇啊!”我瞪大了眼睛。 安可笑了笑,说:“有兴趣占卜一下你的命运么?” 我心血来潮道:“好呀,我倒要看看你算的准不准。” 安可自信地回答:“当然,我的占卜从来没有不应验的时候。”说完这句话后,她愣了一下,脸上攀起难色。 “怎么了安可?” “没…没什么,我们开始吧。你想占卜什么?” 我仰起头思忖,瞥见窗外的春暖花开。 我闪闪眼睛:“就占卜下我的桃花运怎么样吧。” 安可点点头,右手一摆,一叠塔罗牌散落。她将塔罗牌分散围绕水晶球,闭目念起某段咒语后,塔罗牌缓缓转动。 “真神奇,你还会魔术么?”我好奇地发问,安可闭着双目不置可否。 突然,她的双眼睁开,手指点向桌面,按停一张正在旋转的塔罗牌。手腕反转,将塔罗怕翻转过来。 牌面显示的是一尊圣杯,水晶球产生轻微的波动,安可凝视着水晶球,似乎看到了我无法感知的内容。 “恭喜。”安可平静地说。 “嗯?恭喜什么?” 安可收回道具,再次支起惨白的微笑:“最近会有男生追你,就在你放学回家的路上。” “嗯?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我抓住安可的手掌,露出大龄剩女狼一样的目光。 安可耸耸肩:“秘密。女人因为秘密而美丽。” 我摊开双手,脑中开始搜索对我有好感的男孩,思来想去却也察觉不出会是谁。 “那个…安可啊,你知道追我的人会是谁么?” 安可苦笑:“我的占卜有些缺点,就是无法占卜准确的人物对象,不然会给我省去不少的麻烦。” 说道这里,安可叹了一口气。 “好端端的,干嘛唉声叹气啊。”我安慰安可。 “没什么,想起了往事罢了。”安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又仔细想了想,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前阵子隔壁班有个男生极其关注我,莫非会是他?只不过那个男孩子长得比较怪,并不是我的菜。 一想到追求我的人会是他,我就不禁一阵恐慌:“安可啊,你占卜的命运可不可以避免啊。” 安可点头:“可以避免。” “那我要怎么做呢?” “只要你今天换一条回家的路线,或者故意晚走半个小时,你的命运就将改写。” “那我怎样知道你的占卜是否精准呢?” 安可笑道:“你只需要晚走一阵子,或者你偷偷跟踪你所想到的那个男生不就可以了?” “对啊!”我拍了拍手,同时八卦心理开始作怪,“安可,我问你个问题呗。” “嗯?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会转学来到我们学校啊。” 安可的笑容静止,一张惨白的脸开始变得严肃:“不要问了,否则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说着,她掏出一个笔记本,写着什么东西。 “你在写什么呢?”我眯着眼睛偷瞄。 “没什么,我只不过记录刚才的占卜结果罢了。这是我的习惯。” 呤呤呤,上课铃响了,无聊的课程结束后,终于到了放学的时刻。 告别完安可后,我比平常晚出发了半个小时,并偷摸跟踪了对我有想法的目标男。 目标男手中拿了束鲜花,神情紧张地似乎要办件大事,确实有些许表白的味道。 我一路尾随目标男,发现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在我的家门口足足等了一个钟头。 我吓得头皮发麻,要是真被他撞见了向我表白,我可接受不了他对我的爱意,到时候发他好人卡的结局便也在所难免。 最后,目标男丢弃了手中的鲜花,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我的家,我长舒一口气,暗自佩服安可的占卜。 “真厉害!”第二天刚一见面,我便向安可竖起了大拇指。 安可的脸色惨白,不见丝毫血色,甚至比昨天还要难看。 “哦,是么?那个男孩向你表白了?”安可有气无力地说。 我摇摇脑袋:“并没有,要当面拒绝他的话,我要尴尬死,避开了他也是件好事。” 安可欣慰地点头,随之止不住地叹气:“怎么又是这样…我终究逃不过么?” 我拍拍她的肩膀:“怎么了安可,你要信的过我,就说出来吧,什么事总憋在心里肯定会难受。” 安可望向我,暗淡的眼珠闪过一丝光亮:“真的么?我可以相信你么?” “我们是朋友嘛…”我搂住她的肩膀。 “朋友…”安可低声自语,随即下定决心:“好吧,我告诉你。” 安可长长吐出一口气,说:”占卜师有个忌讳,便是不能给自身占卜。可我偏偏破了戒。“ ”你给自己占卜了?“ 安可沉重地点头。 “结果怎么样,是好是坏?“ 安可苦笑:”要是好消息我能愁眉苦脸么?“ 我柔声安慰:”你的占卜不是可以避免么?“ 安可无奈地摇头:”没用的,我想是受到诅咒般,永远逃不出自己的命运。我屡次三番地更换学校,就是要逃出此劫。可谁知道,换来换去也是无用之功。“ ”你的占卜信息是什么?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安可笑笑:”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我说:”没准事情有所转机呢?你再给自己占卜一次吧。“ 安可若有所思地点头,继而摊开手中的塔罗牌。 塔罗牌飞速旋转,安可从中抽出一张,那张牌上绘制着死神。 安可几乎止住了呼吸,眼睛挣裂地仿佛要从眼眶中挣落。 ”还是逃不过么!“安可抱紧头,双手止不住地撕扯头发,她的眼中暴起血丝,像极了一头发狂的猛兽。 安可起身而跑,奔出了教室,整整一天,她都没来上课。 我向老师询问了安可家庭地址。由于我放心不下,放学后便探访了她的家。 安可与她母亲同住,接待我的正是她的母亲。 我到她家的时候,安可把自己反锁在了卧室,我从卧室的窗子上,看到了她的投影。 ”阿姨,安可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一回来就把自己反锁在了屋子。她说过完今晚就安全了,谁知道这丫头搞什么鬼。“ 我不方便打扰,便先行告别。 第二天安可的坐位空荡荡的,安可并没有上学。 第三天,传出消息,安可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卧室。 震惊之余,我不忘吊唁慰问。来到安可家后,经得她母亲的同意,我来到了安可的卧室。 与安可的装束一致,她的房间里尽是占卜所用的器具,琳琅满目的占卜法袍着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安可一向喜欢这些东西,我准备将这里的东西全都火化,好去陪她。“阿姨端上一杯热茶。 我轻轻点头致谢:“谢谢阿姨,不过安可死的太突然了。您知道她的死因么?“ ”连警察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我这老婆子又能知道什么呢?“阿姨的脸上绽开奇异的神色,“只不过她总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不定遭受了某种诅咒。“ 我顿时想起安可所说的话——占卜师不能给自己占卜,那是不可触犯的禁忌。 阿姨离开房屋后,我看到了写字台上一个枯黄的笔记本,我记得它的样子,安可曾说过她将占卜的内容都记录到了笔记本中。 我翻开笔记本,找到有关安可自身的占卜内容。 她对自身的占卜次数多达十次,占卜内容均是——“危险就在身边。“ 而她左后一次占卜的信息则是:”危险就在身边,今天死神到来。“ 我合上笔记本,心中豁然,正因为安可的身边总有危险,所以她要不停地更换学校,与不同的人相处来躲避命运的责罚。 可最终她还是难逃一死,莫非她真的是受了占卜师不能占卜自身的诅咒么?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所谓的命运并不是不可避免,而是人类习惯将生命中的不幸归结为命运。 七十五 5月8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家暴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女生 “爸妈,我回来了!”我一只手用钥匙打开房门,另一只手去拿门口的脱鞋。还未等我立足站稳,身侧就袭来一个花瓶,清脆的爆裂声在我耳边绽放。 “啊!你们搞什么啊!这样好危险啊!”我吓得一哆嗦,没好气地骂道。 卧室内的咒骂声随之响起—— 父亲的声音说:“少废话,你昨晚去哪里了?” 母亲哼了一声:“用你管我,我乐意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哼,你一定是找你的小情人去了吧,你这个臭婊子。” 母亲尖叫道:“你骂谁呢?说谁臭婊子了?你凭什么说我去私会情人了?你哪只狗眼看到了?” “你…你…你!好啊你这个臭女人,偷汉子还有理了?老子说不过你,老子还打不死你!”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父母亲的卧室,探出一只脑袋。此时父亲正满目怒视瞪着母亲,一只宽大的手掌早已抡到半空,他看到我的出现,神情一愣,手臂微微僵住。 母亲向前微微迈出一步,眼中绽满泪花:“你打啊!你倒是打啊,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在女儿面前对待自己妻子的。”说到这里,母亲的眼眶不禁更殷红了,澎湃的泪珠马上就要夺目而出。 “你以为我不敢么!”父亲手掌横在空中,手握成拳,一拳猛地向母亲的脸上挥落。 “爸!”我快步赶到母亲身边,挡在了她的身前,父亲的拳头停在我面前静止。 父亲激动地看着我:“好啊!好啊!你们母女合起伙来对付我是吧!你给我让开,你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我紧握父亲的手臂,感觉到了他的身体正止不住地痉挛。 “爸…你别打妈妈了。”我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句话,背后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反过来整天还要受你的辱骂,这让的日子我过够了!”母亲边哭边说,泪水打湿了我的后背。 父亲大手一挥,指着大门,狂暴地扯开嗓音:“滚!你不乐意和老子过,老子还不乐意和你过呢!要走就走!滚得越远越好!” 母亲止住哭泣,反而是变得平静,沉默片刻后,斩钉截铁地说出一个“好”字,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走去。 我急忙去拉回母亲,可她始终无动于衷。 “等等!”父亲厉声将母亲叫住。 “你不是让我走么?现在是要反悔了?” 父亲眼中闪过凌厉:“走也可以,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母亲支起一个笑脸:“哦?什么问题?” 父亲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男人了。” 母亲呆立住了,转而不住地摇头,嘴里发出自嘲地笑:“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原来你还没有确认我是否有外遇,就把我打得这么惨。若是我在外面真有外遇,岂不是会被你打死?” “我问你有没有外遇!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父亲威言喝问。 母亲扬起脖子:“有!怎们会没有?而且不止一个。每个男人都比你英俊,比你有钱,比你还要男人。我巴不得早点离开你呢,就你这臭男人,爱和谁过和谁过,老娘还不伺候你了!” 母亲大步流星地向外走,而父亲早已气炸了,他不住地攥紧手中的拳头,咔咔的骨骼交错声响起。他的血管膨胀,沟壑纵横的皮肤下突起一根根肉眼可见的青筋。 “啊!”伴着一声沉闷的低吼,父亲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叠椅。电光火石间那把椅子已经挥落到了母亲肩头。 母亲显然没想到父亲的暴动,回身而望时,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住了。我顾不上那么多,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勇气,一个箭步抢在母亲身前。 轰的一声闷响,我的眼前一黑。回过神来时,觉得有滚烫的液体从额头滚过。 疼痛往往来的迟钝,可一经爆发却又一发不可收拾。我的脑袋像炸裂般爆痛,天旋地转了好一阵子,才渐渐看清眼前的事物。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咬着牙龈狠说,泪水不争气地滴落。 “你这让对待我和妈妈,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我失声大叫,丢下这句话后,转身便朝屋外跑去。背后传来母亲的呼喊,我并没有为此驻足。最令人寒心的是,我听到了父亲冷冷地说:“愿意走就走吧,说不定这丫头不是我的孩子。” 夜晚的风很大,无家可归的感觉让人感到孤独与无助。 我在路灯的指引下飞奔,跑累了就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哭泣。哭累了,才想起脑袋上的伤痕。 我找了家医院粗略地包扎了伤口。医生建议我检查一下是否产生脑震荡,被我婉言谢绝。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是夜里十二点。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手机上没有一个未接来电。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地又感到痛楚——大晚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游荡,父母亲居然会如此安心,既不给我打电话,也不慰问我的伤势如何。 我的鼻子一酸,再一次忍不住落泪,心中却也不惑。父亲那个家伙不给我打电话也就算了,疼我爱我的母亲怎么也不关心我的状况呢?莫非真如父亲所说,母亲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甚至连自己的骨肉都不在乎? 哭了好一阵子,心中的不快稍缓,身体的疲惫徐至,困意来袭,我想起了自己的家。 不论人在哪里,身在何处,都止不住对家庭的思念。这种人性最单纯的冲动,左右着我的判断。 踌躇摇摆间,我终于下定决心。看看表里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父母亲应该吵完架了吧,这时候回去,没准还能睡个安稳觉。 半个小时后,我回到家中,再一次打开房门时,屋内已是一片平静。只不过引起我注意的是,房屋内一直打开着灯,不知是父母亲忘记关闭了还是由于其他什么原因。 “爸…妈…”我试探着问,听不到他们的回答。 “爸,妈你们在家吗?”我又问了一遍,还是无人回应。 我以为父母已经睡了,只是忘记了关灯。正当我准备返回自己的卧室休息时,听到了从父母卧室传来的叹气声。 那个声音很沉重,明显是男人的气息,看来父亲还没有睡。 我走到父亲的卧室,轻轻敲响木门,父亲的目光望了过来,他的眼球中尽是爆裂的血丝,不知是因为哭过还是因为愤怒。 我的心中一动,思忖到我从来没见过父亲哭泣。或许是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方脆弱的寸土,只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让别人知晓自己的眼泪。 父亲回过头去,呆呆地坐在床上,并没有对我说一句话。他的目光发空,环视着屋内凌乱的杂物。 隔了好久,父亲的目光才落在我的身上,没等我说话,他先开口说道:“她走了…永远地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的心头一紧,有种骤停的感觉,立刻明白了父亲这句话的含义——母亲已经离开了我的家,去寻找父亲口中的“情人”。看来在母亲眼里,她自己的幸福高过一切。 我听不出父亲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而他越是平静的声音,越能让我感受到那抹平静下起伏的波澜。 我咽下一口口水。 “爸…”我轻轻地说,父亲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我望着凌乱的房间,悄悄拾来一把扫把。在父亲的卧室里打扫,而父亲则坐在那张宽敞的双人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双脚。 地面散落了许多照片,是父母亲年轻的时候所拍摄的。我一张一张地从地面拾起,那些照片不仅记录了父母亲爱情的轨迹,更记录了我生长的印记。我每拾起一张照片,心中的愁苦便更加凝重一分——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就这样破裂了,从今往后,不知还会有多少不幸发生,而我是否还有机会再见母亲一面。 父亲没有说话,对我打扫房间的举动显得漠不关心,我看不出在他的平静下究竟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 用了半个小时,我终于几近将房间打扫完毕。眼前唯一剩下的,便是父亲脚底,床边上的一张照片。 透过照片里的人物轮廓,我发现那是父母结婚时的一张照片。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他们二人唯一的婚纱照。 我走到父亲身旁,弯下身,准备拾起照片。就在这时,身前的父亲突然动了,一双宽大黝黑的手掌按住我的双手。 “爸…你干什么!” 父亲的眼中仍是布满蜿蜒的血丝,像一条条弯曲的红色小蛇。 “回答我!”父亲的暴怒,双手发力,捏疼了我的双手。 “您…您先松手,你让我回答你什么?”我努力地挣脱,可那却是无用之功。 “你…你是不是我女儿?” “您这话什么意识啊,我是您的女儿啊。” 父亲摇头,虎目睁裂:“不…不…你和你妈都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是你妈和那个狗男人生下的你这个杂种!” 我的心脏怦跳,呼吸急促地让我想要挣脱,可我再怎么发力,都无法摆脱父亲的大手。就在我拼命地扫动双腿时,脚背不小心伸入了床底下,一个柔软的触感随之而来… 我望着父亲似要吃人的目光,做出了回答。 我是不是他的女儿——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有些人可怕,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邪恶,而是他太过刚愎自用。太固执的人,是没有办法和他讲道理的。他认定的路,即使是不见尽头的深渊,也会是义无反顾。 七十六 5月9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狩魔之森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我面前的这一片森林叫做狩魔之森,我在这里已经居住了六个年头。 我没有亲人,与我相伴的只有一只年迈的猎犬与我手中生锈的猎枪。 有时候,动物和武器比人类更靠谱,也正是有了这两个伙伴,我在森林中平安无事地度过了这些年。 森林中的生活不免有些乏味,无非是捕猎狩猎。这单调而又重复的捕猎过程,也成为了我用以消遣无聊时光的唯一乐趣。 运气好的时候,我会受到大自然的馈赠。所谓的馈赠是指在森林中存有许多被野兽杀死但没有被进食的动物尸体。 我不明白这些尸体出现的原因,而这保存完好的肉质好像在诉说着狩猎者在杀死动物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对它们肉体的兴趣。 它们所需要的,仿佛只有见证死亡而已。 遇到这些动物的尸体,便也便宜了我与我的猎犬。起初动物尸体发现的并不频繁,不过最近这些尸体出现的地点离我的草屋越来越近,我几乎是保持着每天发现一个动物尸体的频率。 今夜,无月。 我一个人躺在干枯的木板床上,辗转不能入眠。 临近深夜12点的时候,门外刮起大风,树林的枝叶扫出哗啦啦如海浪般的巨响。我的房门被吹开,木板门胡乱拍打着墙壁。 我一点想关门的欲望都没有,长久以来这片森林只有我一个人类居住,我并没见到还有别人生活于此。屋不闭户,我也不必担心有小偷强盗,我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大风早点停歇。 像是听到了我的祈盼般,飓风渐渐平息了下来。我拉紧了身上的被子,疲惫牵引着我入梦。 就在我意识开始迷离之际,门外传来一连串的急促地声响,我听得出来那是我爱犬的犬吠。只不过那暴怒狂躁,我真不晓得这老家伙抽什么神经。 烦人的狗叫声足足响了半个钟头这才停歇,我背转过身来,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第二天,清晨。 刚一出门口,我便发现了地面一滩浓浓的血迹。顺着血迹凝望,我发现了一具动物的尸体,那是一匹已经死去的豺狼,它的勃颈上破裂着一个碗大的窟窿。 我心头一凛,不自觉地感到后怕,脊背感到一阵冰冷的酥麻。 “看来,我的老伙伴帮我抵御住了这次危险,真不知道这只豺狼若是进了我的屋子,我会是怎让的下场。”我感慨自语,目光朝我的爱犬望去,见它的双目爆红,身体好似痉挛,精神亢奋的模样好似一整晚都不曾安眠。 真是难为它了,都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它一定是害怕后续还有猛兽来犯,所以打着精神为我站了一晚的岗。 我走进房间内,拿出最好的一块肉来犒劳我的爱犬。它没有吃,与此同时,我注意到它的嘴角并没有血渍。 夜晚,无月,又是狂风肆虐。 有了前一晚的经验,我将房门以及窗户都已经牢牢封死,也不必担心猛兽深夜来犯。 大风过后,森林变得平静,而这抹平静中又似乎与酿着不安。 犬吠之声再一次猛然响起,与昨晚不同的是,这次它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强硬,到有那么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 我也没太注意爱犬的嘶叫,毕竟着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猎犬的狂躁。 就这样,犬吠之声不再有,等我翌日走出大门时,门口又淌满一滩鲜血。 这次鲜血的主人是一只死去的兔子。我不禁皱眉,也大感纳闷。为什么猎犬会对对我毫无威胁的兔子动手?而更令我不惑的是,兔子的脖颈也有一个碗大的窟窿,它的死法竟和昨日的豺狼一模一样。 当然,我并不是一个固执的人,收起兔子,我把它当作大自然对我的馈赠。 虽而我带着我的爱犬出门狩猎,毕竟这片森林已经快步入冬天,我势必要为安全度过这个冬天做一些必备的粮食储备。 我们狩猎的时限很长,但也不虚此行地大有收获。不仅击毙了几只灵敏的野兔,还猎杀了几只狡猾的狐狸。要知道,狐狸的兽皮是良好的御寒神器,有了它我就不必为接下来到来的寒冬发愁了。 回到家时,天色渐晚,一轮红日已经暮垂西山。 还没到家门口,我便感到不对劲。远远地望去,我的草屋门户大开,我心中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当我返回家中时,发现家里大部分粮食以及兽皮已被洗劫一空,看来我的家中有小偷光临,这片森林还有除我之外的人类存在。 我握紧了拳头,重重地挥落在门头。 我将捕来的动物尸体挂在门外,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熟悉的狂风过后,屋外再一次传来犬吠。 一开始,那犬叫声凌厉吓人。我心中隐隐感到,或许是白天来的小偷还想到我的家中行窃,所以我的爱犬想要吓跑对方。 不过后来犬吠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竟成了悲惨的嘶叫。那胆怯的撕啼,分明是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 犬吠的嘶鸣停止,森林回归平静。 我的心情再也按捺不住,我抄起手中的老猎枪,一点点打开屋门。 无月的深夜让人看不清眼前,我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将门外的地面照亮。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滩猩红的血液,带着刺鼻的腥臭,我将手中的灯光沿着血迹蔓延。 血迹的尽头躺着一具尸体,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是一具人类的尸体。 我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死人。长久以来,我一直认为这座森林只有我一人存在,没想到还有其他的人类生活与此,可讽刺的是,当我第一次见到旁人的时候,却是他已死去的尸体。 莫不成是我的爱犬识出了眼前这个人就是窥伺我财富的小偷,所以它要守卫我的家园,才会拼命地嘶吼?可单凭一只猎犬真的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个强壮的人类么? 我想到了我的爱犬,耳畔传来爱犬的悲啼。 我循声而看,手电的光亮将我的爱犬照亮。此刻它躲在一颗大树后,身体蜷缩成一团,止不住地抽搐。 我缓步走了过去,此时此刻,我竟然对我的爱犬产生了些许的恐惧——这毕竟是一只杀死了人类的猎犬啊。 就在我到达它的身边的时候,它绝望般地抬起头。一行鲜血滚落,我看见的只有它黑洞洞的眼窝,里面淌满了赤红的鲜血。 我的爱犬双眼已瞎,我甚至不知道是谁出此毒手。是已经死去的那个人类么?可我总觉得事情的真相不单单只是如此。 简单地安葬完那个人类后,又略微处理了爱犬的伤口。躺在木板床上,我一个人陷入沉思。 长久以来,这片森林经常出现离奇死亡的动物。起初我不以为然,可这阵子动物的尸体经常出现在我的门外,甚至连人类都不曾幸免。若把这两两件事情归为一类,是不是其中有着某种联系?而这种联系是不是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我自己也会有危险? 杀死豺狼、兔子、人类的真是我的爱犬么?而我的爱犬双目失明又是何原因所致? 我思索不出结果,索性沉沉睡去。醒过来时,已是太阳高照。 我没有出去狩猎,检查了下昨夜取下的死去男人身上的物品。他的物品和我随身携带的丛林必需品几乎一致,看来他在这片森另生活也有些年头了。 而男人身上还曾经别着一柄锐利的砍刀,从我门口的刀痕来看,与这柄刀的刀痕一致,看来昨天白天到我家中行窃的歹徒,也八九不离十正是这个死去的男人。 这夜,无月,狂风过后,一夜没听到狗叫。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推开大门,习惯性地看到了眼前的一滩热血。 鲜血的主人不是正是我的爱犬。 我整个人呆住了,因为我的爱犬的脖颈之上残留着一个碗大的疤。 之前死去的人类、兔子、豺狼的死相出现在我爱犬的身上,我的世界观受到颠覆… 望着我爱犬空洞的眼眶,我甚至不知道在这些反反复复狂风大作的夜,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可我的爱犬眼睛确实是瞎了,难道并不是昨日死去的那个人所致,莫非这片森林还存活着另外一个人?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我们始终不知道危险究竟离我们有多远。我们看不到,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而真实的恐惧始终警醒着你危险就在身边。 七十七 5月10日星期三天气晴 梦境名称:女友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无常,这个柜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啊。”女友伏在我的肩头,指着我面前的柜子。 “哦,没什么,不过是我的一些旧衣服罢了。”我轻轻地摸摸她的脑袋。 “那为什么还要上锁呢?”女友眨着眼睛看我。 “这些旧衣服不怎么穿了,所以衣柜上了锁。”我微笑说道,“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出去逛一逛吧。”女友点头答应。 刚一出门,便碰上了隔壁的肥婆。那肥婆见到我身边的女友,眼神中闪亮奇特的光。待我女友离我远一点后,凑到我身边用手肘怼怼我的腰。低声地说:“行啊,你小子,又换女朋友了?” 我笑笑不回答,那肥婆眼睛眯成一条缝,带着几分嫉妒的腔调:“真羡慕你们年轻人,这样身体都吃得消。” “无常,你怎么这么慢?快点出来啊。”楼底传来女友的声音,我所居住的楼房没有电梯,此时她已经到了我楼底的那层。 “来了!”我向肥婆告别,心中却不禁暗骂,这个臭婆娘实在太八卦,老子搞几个女的,关你屁事。 楼下,女友已经站定。见我出现,她跑过来挽我的手。我冲她微笑,用一只手掌轻轻地抚摸她洁白滑腻的手臂。 屋外阳光正好,的确是一个适合郊游散心的好天气。 我踏入阳光里,迎面走来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 “啊!”看到我的一瞬间,流浪汉惊慌呼喊,像是丢掉半条命般,瘫坐在了地上,“求求放过我!求求别杀我!”流浪汉突然失声大叫,倒地叩拜。 我拧了拧眉毛,鄙夷地看向他。身旁的女友显然被下了一跳,小鸟依人地往我怀里钻:“无常他是谁?” “这人有精神有毛病,别理他。”我厌恶地说道,同时转身离开。 跪在地上的流浪汉口中的求饶声不止,惊恐之意表露无遗。与此同时,楼上传来某人哼小曲的声音。我心中一叹,又是一个烦人精。 不一会儿,肥婆出现在我的面前,看到跪在地上的流浪汉,像躲避苍蝇一般把身子挪开:“哎呦!这流浪汉怎么到这里来了?小区的保安呢?” 女友虽然心理恐惧,但她心地善良,拉拉肥婆的衣角:“大姐,这流浪汉一直都是这样精神有问题么?” 肥婆堆起满脸的赘肉,一副感慨的模样:“这小子原来是个有志青年,运气不好,落了个四处流浪的下场。以前他经常在这小区附近活动,我还和他聊过几回天,没觉得他精神有什么问题,好像是这阵子突然发了疯。” 我把女友拽回身旁:“管那么多干什么?走,出去快活去。” 女友脸上泛起一层红晕:“讨厌。”指尖轻轻地掐了我一把。 我带着女友走远,身后流浪汉的求饶声渐弱,我回过头去,看着他在我视野中逐渐变小的身体,我的心中隐隐泛起不安。莫非他看到了我… 深夜。 肥婆在院子里面乘凉,和街坊邻居的老头老太太扯着闲话。我开始羡慕她这种猪一般悠哉的生活。 肥婆看到我过来,向我打招呼:“哎呦,无常回来了!”她望望我的身边:“咦?你的女朋友呢?” 我微笑摇了摇头:“分手了。” 肥婆的表情僵住,整个人变得木然,长大的嘴巴久久才说出一句话:“现在的年轻人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肥婆的眼睛盯在了我手上的黑色口袋:“你还没吃晚饭么?” 我掂了掂手上的口袋:“太忙了,没顾得上吃饭,准备拿回家去吃。”说完,我看看了小区四周,没发现流浪汉。 “对了,后来那个流浪汉怎么处理了?”我问。 肥婆望了望天空,然后说:“后来啊…后来他被保安撵出去了呗。不过说来也怪,他只有在见到你的时候诚惶诚恐的,你一走,他整个人便安静下来了。” 我的心里一揪,不详的预感再次萦绕心头。 回到家中,我将黑色口袋中的物体拿出。摆在鼻子旁边深情嗅了嗅,而后又用细舌忘我舔了舔。再打开衣柜的大锁后,找了一个略微宽阔的角落,略微不舍地将它放入其中。 我瘫坐在沙发,打开电视,电视里面依旧播放着我市少女连环失踪案的新闻,我情不自禁地微笑,闭上眼睛,甜甜地入梦。 三天后的清晨。 “无常,这个柜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啊。”女友(并非我之前的女友)伏在我的肩头,指着我面前的柜子。 “哦,没什么,不过是我的一些旧衣服罢了。”我轻轻地摸摸她的脑袋。 “那为什么还要上锁呢?”女友眨着眼睛看我。 “这些旧衣服不怎么穿了,所以衣柜上了锁。”我微笑说道,“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出去逛一逛吧。”女友点头答应。 肥婆穿着紧身的健美服出现在我的面前,那粉红外套分外臃肿的模样让我作呕。 庆幸的是,我忍住了。 肥婆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看我,嘴巴夸张地成了o形。我当然只是对她付之一笑,待到我的女友走远之后,肥婆怼怼我的腰:“行啊无常,一山还有一山高啊,眼光不错啊,又换女朋友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骗到这么多美女和你上床的,真有一套。” 我笑着摆了摆手,不置可否。 我赶上女友的脚步,她挽住我的手臂,她那弹性滑嫩的肌肤让我心中一动。 幸运的是,流浪汉没有再次出现,我心中的阴霾渐渐消散。 我望向漫无边际的蓝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深夜,巷口,我肢解着女孩的尸体。 哦,对了,忘记说明了,我便是少女失踪案的主谋。 促使我做出经行这种变态行径的原因是我几乎癫狂的爱着女孩的手臂,而我的爱好便是收集不同女孩的手臂。那个上锁了的大箱子里,就储存着我曾杀害的所有女生的手臂。 那是我的财富,亦是我的宝藏。 只不过始终有一件事我心有余悸,那便是我杀人行凶的地点都在离家不远处的老巷子里面。 这条巷子鲜有人至,就算是阿猫阿狗也不算经常出没。我在这里动手杀人可谓是随心所欲。 可有一次我杀人的时候,从巷子外边传来人类的脚步声。我不确信是否有人看到了我行凶的过程,更不知道那脚步声的主人是谁。只不过当我走出巷口的时候,巷口旁的两个垃圾桶有被翻动的痕迹。 谁会无缘无故翻动垃圾桶呢?我渐渐地联想到了附近活动的流浪汉。 加之前一日偶然出现的那名流浪汉对我恐惧的态度,我深深地感到不安与后怕。按肥婆的说法,流浪汉是在不久前才精神失常,与我杀人后听到脚步声的时间基本一致。按照这个逻辑,莫非当时流浪汉看到了我行凶的过程,然后吓出了精神失常? 回到家中,我将女孩的手臂投入柜子中,却也没有心情拿它玩乐。心中仿佛有块巨石压着我喘不过气,电视中仍旧播放着少女连环失踪案,我真担心这个案件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到时候,那电视画面中一定会出现我的名字,还有我英俊的笑脸吧。 我笑了,同时攥紧了拳头。 不,不会的,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只有那名流浪汉,只要除掉他,我就是安全的。只有这样做,我才能每日与我女友的手臂为伴… 三日过后,我发现了那名流浪汉。直至夜已入深,我才渐渐向他伸出魔爪… 此刻他正在我之前行凶的巷子旁,翻动着巷出口的两个垃圾桶。他的这一举动,无疑更加剧了我要铲除他的决心。 可就在我偷偷向他袭击的片刻,他却灵光一闪地回过头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向我求饶:“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不是我害你们的…” 我反而被他吓了一跳,可我再一次感到困惑:“他为什么如此怕我?既然他已经意识到了我要杀他的话,怎么不逃跑或者反抗?” 我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尖刀指向他的喉咙:“放过你?我凭什么放过你!我不敢放过你,是怕你今后不会放过我啊!” 我狠了狠心,一刀向下刺去,他却叫的更厉害了:“快杀了我!求求你,快杀了我!我再也不想遭受这种折磨了!” 我心中一愣,折磨?我有折磨过他么?还是他故意说这句话,混淆我的视听? 他边放声痛呼,边跪着身子颤抖着向我的尖刀逼近。我被他吓得后退,看他的样子,的确是抱着寻死之心,一点装出来的样子都没有。 这下子反而是我慌了,杀人无数的自己竟然连手中的刺刀都握不稳。巨大的恐惧来袭,我的眼前出现阵阵的黑暗。那黑暗的尽头是不断向我爬行而来的流浪汉,那扭曲的模样,真像是一具只剩空壳的行尸走肉。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举着尖刀后退,他却死死地抱紧了我的小腿。 杀了他——不杀—— 杀了他——不杀—— 杀了他——不杀——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罪孽这种东西会被累积的。而惩治罪恶的方法不一定是要用痛苦。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比痛苦还要痛苦的责罚。 七十八 5月11日星期四天气大风 梦境名称:楼上的弹珠声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深夜,我侧躺在新搬进来不久的住宅大床上辗转不眠。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由于那屋顶上不曾停歇的弹珠声让我彻夜难寐。 这所住宅是我花低价购买的,究其原因,是因为这片刚建成不久的小区由于在施工期间莫名失踪了许多工人,使得小区本身沾满了灵异与不详的气息。 外界传闻,这片小区原本是在乱坟岗上建立而成的。施工队的地址改造惊扰了长眠于此的孤魂野鬼,这些野鬼是出自报复心理,才将施工队的成员弄失踪。 可我偏偏不信邪,并不是我胆子大,而是由于我没有钱。光是缴完这栋廉价住宅的首付,就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 而现在,我还要每日承受这诡异弹珠声的折磨,我实在想不通,为何这种声音会如此频繁。 熬过了痛苦的一夜,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白天楼上的弹珠声也会时常响起,只不过没有晚上那么频繁。 起初我只认为弹珠声的出现是因为大楼楼层材质的原因,是一个十分自然的现象。 可随着越发密集的弹珠声响,我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我觉的弹珠声出现的现象不单单只是楼层构架的问题,肯定会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不自觉地怀疑弹珠声的出现与大楼的诡异传说有关,莫非这真的是一座鬼宅? 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是害怕。每次弹珠声出现的时候,我都绷紧了神经。可那毫无征兆的声响每次都是此起彼伏地响起,我不知道这些声音的由来是否是鬼怪所致。或许说这些声响的出现,是向我传达某些隐晦的信息。 我开始感到恐慌,不管怎么样,这样一个不寻常的地方总容易让人心感焦虑。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到屋外散心。屋里经常出现的弹珠声已让我神经紧张,我需要那么一片阴凉,好好休息下。 与我一同乘凉的,是一群新搬进来的用户,他们大多是30岁出头的年轻人,其中不乏成婚不久的夫妇,但这些人都不是特别富裕那种。毕竟能够在这里买房的,只有那些辛苦打拼且胆子够大的白领。 他们之间的话题我没仔细去听,倒是阴凉下一片正在玩耍的孩童让我眼前一亮。 面前的孩童有五六人的样子,他们进行的游戏,正是我小时候流行的弹珠游戏。 将正方形的方框内的玻璃球击出便可以取走被击出的弹珠。连游戏规则都一样,而这种赌博式的游戏方式,更能激发参与者的好胜心理。 我不禁脸露微笑,脑中闪过儿时的欢乐。 值得注意的是,面前的孩子全都三四岁的样子,这样的年纪正是无法无天的岁月。是家里的大人都不敢得罪的小祖宗,真不知道在这些孩子中有没有人招人烦的熊孩子。 咕噜噜,一颗玻璃球滚落我的脚边。 “喂,把玻璃球给我!”一个小胖子冲我喊。 我挤了挤眉毛,将玻璃球拿入手中。 小胖子跑过来,有些吃力的样子,看来他平时有些缺乏运动:“喂,叔叔,把玻璃球给我。” 我苦闷地笑,说实话,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叔叔了,看来我也老了。 “你喜欢玩玻璃球么?”我冲胖子问,胖子略带迟疑地点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肉蒲蒲的手掌伸在我的面前,丝毫没有胆怯的样子。 “没什么,随便问一句。”我将玻璃球放入他的手中。霎那间,脑中回想起我楼顶上放的玻璃珠回音。我的身体仿佛触电般精神一紧。 “对了,小胖子。” “我叫小虎!” “哦,不好意思小虎。你家住在哪里?” 小虎挤了挤小眼睛,流露出谨慎的神色:“我干吗告诉你。”说着,他的一只手掌拉下眼皮,向我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后笨拙地跑开了。 我叹了一口气,谁家要是摊上这么一个少爷也真够倒霉的。熊孩子可不是人人都能应付得了的。 只不过,冥冥之中,我觉得我楼上的弹珠声音可能与这些玩耍的孩子有联系。本来也是无所事事,索性我就在阴凉底下看着这些孩子玩耍。没想到这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 傍晚,小区里的家长分别带领自己的孩子回家。小虎的父母有些姗姗来迟。儿童散尽,只剩下小虎一个人的时候,他显得有些失落,默默独自玩耍起弹珠。 “喂,小虎,你的父母呢?”我走过去向小虎问道。 小虎白了我一眼:“要你管。” 我耸耸肩膀:“我来陪你玩一玩弹珠吧。” 小虎脸上滑过不屑:“你会玩?” “会玩点吧。” 小虎伸出一只手掌:“给你,我们开始吧。” 一个小时后。 “叔叔你欺负人!” 我望着快要哭出声的小虎一阵语塞。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老远赶来一人,叫出了小虎的名字。 “小虎,回家吃饭了!”一个妇女手提着蔬菜赶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却也显出辛酸。 女人素面朝天,样子比我大不了几岁。只不过她脸上的皱纹已十分明显,枯黄分叉的头发预示着她不是经常打理。 女人见我陪小虎玩耍,先是一愣,随即微笑着点头:“您好…多谢您照顾我家小虎。” 我摸了摸后脑勺:“哪里,您家小虎还挺招人喜欢的。对了,小虎的爸爸呢?” 女人脸色暗淡下去,叹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 女人的脸上重拾笑容:“没什么,这孩子命苦,就我一个人照顾他。” 我的心里满不是滋味,看小虎的时候,也觉得他可爱了许多。 唏嘘几句之后,女人带着小虎回家了。我也该回家了。 女人和小虎与我走入一个电梯,她先按下了电梯的按钮“9”,我随后按下了数字“8”。 哦,原来女人和小虎便是我楼上的住户。 好像许多疑惑一瞬间就迎刃而解了。小虎喜欢玩弹珠,他的妈妈又缺乏对小虎的管理,那么我的楼上经常出现的弹珠声便可以解释为小虎在家玩耍弹珠的声音。 只不过这个小伙子真皮,一天到晚都在玩,难道他不累么? 再次躺在床上,楼上的弹珠声准时响起。我听着已经不那么害怕,毕竟知道原因,心里也便没那么恐怖。 可我也略微同情起楼上的女人,一个人养活这个熊孩子不说,还要整天遭受这孩子弹珠声的折磨。这种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忍耐的。 伴着此起彼伏的弹珠声,我的困意渐渐猛烈起来。再次听上去,那有规律的弹珠声仿佛就像石英钟上的指针摇摆,滴答滴答,每一次回响,都扣住了我心中的旋律。 静了静了…就在夜最静的时刻,我猛然间从床上坐起,背后已经布满了冷汗,我甚至能感受到身体每个毛孔呼吸的紧张感。 我疯了似得拿起手表——2:30,此时楼上传来了弹珠声——嘀嗒,嘀嗒。 一个孩子会在凌晨玩弹珠么?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冷风袭来,我不由地脊背发凉,我长舒了一口气,凝望着漆黑而又深邃的天花板。仿佛马上就有怪物会从天花板里冲破而出。 这一夜,我不曾入眠。 次日清晨,门口传来门铃声。 我穿上拖鞋,打开房门。 “你好。”是楼上的女人,在她看到我的一霎那,她的表情僵了下,“您的黑眼圈这么重,昨天没睡好吗?” 我扯了扯蓬松的头发,打了一个哈欠:“失眠了,一个人难免胡思乱想。” 女人投出歉意的笑:“今天您有空么?” 我愣了下,不自觉地后退:“有…有空吧。” 她看到我的反应,失声笑道:“您别误会,我是想请你到我家里做客。小虎这个孩子好像是很喜欢和你玩,昨天我看你按了8楼的数字,知道你在我家楼下,所以今天想找你陪小虎玩一玩,您是一个人住么?” “没错,我是一个人住。” “那太好了,不如中午饭也一起吃吧。” “这个…这个不太好吧。” 女人笑了,显出诚意十足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好的,邻里之间也要多多交流不是么。” 男人总是不好拒绝女人的,即使是有了孩子的单身少妇,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中的天平便已经开始倾斜。 男人的矜持往往不过如此。 “好,等我收拾下。”一想到要去别人家做客,总不能像现在这样蓬头垢面的样子。 “那真是太好了,我等会你吧。” “不用了,我收拾好了上去找你们,你先上去吧。” “那好吧,再见。” 关上门,我这才止住狂跳的小心脏。 打理完毕之后,我走上了九楼,按响门铃后,女人打开了房门,比我预期的开门时间还要快。 “那我就打扰了。”我迈步走入屋内,等我踏上地面的那一步,我的身体突然止不住地颤抖,无尽的恐惧如潮水般呼啸袭来,我急忙摒住了呼吸,脑中却又陡然一片昏暗—— 女人家的地面全是木质地板铺满地毯的啊! 弹珠声是不是小虎发出的。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盲目比无知更可怕,无知者无畏,而盲目者无所谓。 七十九 5月12日星期四天气大风 梦境名称:偷情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清晨,我软腻地躺在双人床上,黝黑的大手有力地捏了一把身旁美人肉质丰满的翘臀。 美人钻入我的怀里,小拳拳捶我胸口:“讨厌,坏蛋。” 我溺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我真希望你每一天都在我身边。” 美人轻轻点头:“我也是。” 叮铃铃,闹铃响了,时间是早八点。 美人愣住,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从我的怀里撤离。 她一件件地披上凌乱满地的衣服,我望着她娉婷的背影发呆。 良久,我从痴幻中苏醒:“你要走了么…” 美人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是啊,我老公差不多快醒了,我再不会去,他会有所警觉的。” 我定了定神,穿起一件裤子:“你第一次在我家过夜…我还…” 美人用挑逗的语气说道:“你啊,玩了一晚上你还没玩够么?大灰狼。” 我擦了擦手掌:“小白兔兔,大灰狼马上就来吃掉你!”我向她的身体扑去,一把搂住她的蛮腰,大手开始游走。 “哎呀,讨厌啦。我真的要回去了,再不回去该被我老公发现了。”美人从我的手中挣脱,脸上挂着红晕,“不和你玩了。” 我搔了搔脑袋,轻吐舌头:“对了,我还没问你,昨晚你为什么突然来我家过夜呢?你老公不会怀疑么?” “他啊?他还巴不得我走呢。”美人走到镜子旁,开始涂口红。由于她经常到我家中玩耍,化妆台上摆满了她的化妆品。不过大多时候我们都是白天玩乐,像这一次她在我家过夜还是头一次。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再一次走到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脖子,轻吻额头。 美人白了我一眼:“我们吵架了,我离家出走了。” “你一晚上没回家他不会怀疑么?” 美人轻蔑地哼笑:“到时候我就说自己到闺蜜家过夜了。我的闺密多的是,随便找一个就能帮我圆谎。况且…” “况且什么?” “无常你着什么急啊,听我把话说完。” “不好意思。” 美人撩起白大腿,然后套上黑丝长袜:“况且他的勾当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他在外面也养了女人,我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离婚是迟早的事。” “真的!这下子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炽烈的吻又一次如流星般坠落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美人向我挥手告别,我报以她一个浪漫的飞吻,然后她打开了我对门的房间。 没错,美人住我隔壁,然而我并不姓王。 望着美人离去的背影,我不禁心头蒙上一阵失落,患得患失的情绪弥漫心头。更重要的是,身体中沉睡的雄性记忆再一次鲜活起来,欲望如烈火般焚烧着我的身躯,我开始后悔放任她回家,要是能再和她来一次那该多痛快啊。 想到这里,身体的某个角落再一次蓬动起来,不受身体控制的开始跳动。 我透过猫眼向外凝视,同时眼里观望着手表中的时间。 快了,快了。随着隔壁房门轻微一动,我知道那个男人,也就是美人的老公要出门上班了。 他总是个守时的男人,每天准时九点出门,这个习惯他已经保持了五年不变。 只不过这一次男人的样子有些奇怪,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样子尚且不说,就连他的精神面貌都显得十分散漫。这与我印象中他一丝不苟的行事作风大为不符。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待男人走远后,我走出自己家的房门,拿出怀中的钥匙。这柄钥匙是美人方便我到她家玩耍特意配的。像今天这样的行动,我不知已经反复操练了千百次。 打开房门后,我蹑手蹑脚地走到美人的卧室,此刻她身上的衣服已脱了一半,一只手伸向衣柜明显是要换衣服。 望着她那优雅的线条以及蕾丝花边下若隐或现白皙的肌肤,我不由地吞咽口水,色心也壮大起来,如饿虎扑食般向她扑了过去。 “啊!”她娇喘一声,被我按在床上,见来人是我,她的脸上红了一片,“讨厌。”她的小锤锤再次敲击我的胸口。 “想我了么,美人?”我嗅着她身体的芬芳。 “哎呀,人家只是一个小时不见你,你就这么饥渴了?”美人害羞的说。 “难道你不饥渴么?”我坏笑着反问。 美人嘟起小嘴,我顺势吻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大胆,不怕我老公回来么?”美人显然有些顾虑。 “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的人格魅力开始闪耀。 下一刻,两个人再一次在柔嫩的大床上翻滚,爱情凝成的花朵相继绽放。 叮咚…叮咚… 门口传来门铃声,可战到酣时,门铃声能奈我何。 “是谁?”我下意识问。 “别管它,送快递的吧。”美人轻喘说。 下一刻,门口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我整个人僵住了,吓得直接瘫软过去。 “难道是我老公回来了!”美人也是惊恐万分,“快,快躲起来!” “哦!”我也顾不上体面,一边滚下大床,一边往床底下钻,“靠,钻不下去!床底的缝隙太小了!” “窗帘!快躲到窗帘后面!”美人低声尖叫。 “不行啊!窗帘后面会露出我的脚!况且我这些衣服放在哪里?” “啊!啊!啊!”美人撕扯着头发,“要让他看到你我这样,他一定会杀了你,不,也许他会把我也杀了!” “怎么办?” “无常!都是你干的好事,你问我怎么办?你要不是耐不住寂寞,今天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么!” “我…”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把手开始转动,我下意识地后退,脊背贴紧了衣橱。 衣橱? 吱悠——开门声穿来。我屏住了呼吸,还好这个衣橱够大,面前还有一堆衣服遮掩,让我可以藏身于此。 “你…你在和谁说话。”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没和谁说话,可能是我说梦话吧。”美人的声音有些干涩。 男人松了一口气:“哦…那就好,那就好。昨晚你一定没有休息好吧,是我的不对,今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踏踏踏,有脚步声向我靠近。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靠,这个男人不是想打开衣橱吧?莫非他发现我了? “你干吗?”美人的声音传来,显然她是想保护我。 “没什么,换件衣服罢了。”我面前的衣柜大门开始松动,通过门缝隙传来的光亮,我看到了男人表情复杂的脸。 我突然想起他白天里开时糟蹋的模样,他这么注意形象的男人,的确会有回家换衣服的可能,就这样被他发现的话,的确是我的败笔。 男人将衣柜的门完全打开,我藏身在一排大衣之后,我清晰地看得见男人,不过男人似乎没有看到我。 男人的手掌摩挲着衣服,从左边滑倒右边,再从右边滑到左边。每一次他的手掌从我的面前滑过,我都担心那双大手会变成一个有力的拳头,重重地砸向我的面门。当然,只是被胖揍一顿还好,若是我有性命之忧,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为了这样一个**人不值得如此… “喂!你挑完了么?”美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男人的手掌停在半空,稍微迟疑了下,轻轻关闭了衣柜的大门:“我看没什么好挑的,里面的衣服都穿腻了,今天我不换衣服了。” “真是有病。”美人没好气地说。 直到眼前的衣柜大门完全被关闭,我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心中默默感慨谢天谢地,还好这个男人视力堪比睁眼瞎子。 咔嚓,就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衣柜门口传来金属扣合声响。 “喂!你干什么?”美人的声音怒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将衣柜上了锁而已。这里面几乎全是我的衣服,要怎么处置这些衣服是我的自由。”男人的声音显得轻快,可我却没那么轻松了。莫非男人发现了我不成?他想要做的,是慢慢折磨我么? “你快把衣橱的门打开!”美人的声音严厉道。 “难道你都知道了?你别想就此要挟我,我就是不打开!”男人的声音出现波动,他倒有几分做贼心虚的语气在里面。 “好了,我要上班了,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并迅速搬离我的房子。”男人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脚步声渐远,随着“嘭”地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响,我知道男人已经离开了卧室。 “哼!有种你别走啊,去死!臭男人!”美人的声音哽咽,下一刻,我听到噗的一声回响,应该是她用枕头轰向了卧室大门。接下来,外面传来美人的哭泣声…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男人并没有把我怎么样,虽然我被关进了衣柜里,可我的身体还是健康的,没有受到丝毫损坏。 我长舒一口气,手掌下意识地向后推,寻找衣柜背面的支撑点。 谁承想,衣柜的里端还有一个夹层,是呈中心旋转的柜橱。这种结构的衣服,里层经常是用来堆积不常穿用的衣服。 衣柜里光线昏暗,我看不见里面的物体。只不过手掌的触觉还在,我身体向后一靠,手掌自然地摸索。黑暗之中,我仿佛触摸到了某种滑腻的物体,而这微妙的触感,正如不久之前我抚摸着衣柜之外的美人一样… !!! 我靠! 我突然想放声求救,可男人还没走远,若是大声呼救,他一定会将我逮住。不过除了他,谁还会有衣柜的钥匙? 呼救——不呼救—— 呼救——不呼救—— 呼救——不呼救——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在黑暗中蛰伏,在阳光明媚的地方行走。危难总是不期而至,最恐怖的则是,我们尚未做好准备,就要迎接这血淋淋的现实。 八十 5月13日星期六天气大风 梦境名称:一顿饭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砧板上堆放着肉,是我今天早上从菜市场低价买来的。 那个菜市场离我家很远,不过那里的肉每斤要比市面上便宜五毛钱。 肉的口感我不知如何,毕竟结婚之后我就很少吃肉了。唯一能让我判断肉品质的因素是肉的颜色,鲜红而不是深红,证明这砧板上的肉质还算新鲜。 酱油,是散装的那种。承放它的容器是我半年前喝酒没有退还的玻璃瓶。 盐还够用,毕竟这种廉价的调味品不需要追求品质。 可惜的是油少了一点,我向房东借了一部分,勉强能将铁锅的底温生热。 好了,万事俱备。 屋内无话。我坐在卧室,厨房内传来嗒嗒嗒富有节奏的声响,是妻子在剁肉。 说是卧室与厨房,实则两个空间是一体的。之所以能做以区别,是我在十五平米大小的房间里树立了块木质隔离板。这样做的目的也无外乎是为了防止“厨房”的噪音打扰孩子学习。 可惜的是,这样做的效果是薄弱的。我好几次看到我的孩子在读书的时候被油烟呛得直咳嗽,我用以安慰他,这是在困苦中成长。 可悲的是,这样的困苦似乎看不到尽头。 滋啦一声,肉下锅了。即使可用的调料很少,但我相信我老婆的厨艺,毕竟在家给我之前,她可是一个人照顾了她母亲二十年。如今她的母亲过世了,可她的厨艺并没有因此没落。 叮当的翻炒声伴着肉质的香气袭来,我的心情开始沉醉,享受这片刻的曼妙。 我仰望着天空,即使从地下室里半敞开的窗户通过来的光线并不太明亮。 我联想到很多,终究逃不过这光阴的缝隙中生长。 咕噜噜…炖肉终于到了最后阶段,妻子盖上了锅盖,厨房里传来沉闷的沸水声。 “你…你那边准备好了么?”妻子转过身来对我说,她今天没穿那条破解围裙。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妻子复杂的表情挤出一丝笑容,缓步走到我的身边,将头贴向我的肩膀。 我这样支撑着她,两个人都不说话,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够天长地久。 当年,我俩刚谈恋爱的时候,她也如此对我。有时候,沉默比语言表达的更多。 咚咚咚! 门口的破铁门传来敲门声,家里的门铃的电池没电了,我也有阵子没有更换了。 “会是谁呢?”妻子抬头问我。 “不知道,我问问吧。”我转头望向铁门,“您好,哪位啊。” “我是房东!无常你在家啊,别给我装死人,把这月的房租给我交了。”门外的来者怒气汹汹。 妻子犹豫了下:“他怎么来了,让他进来吗?” 我微微笑道:“没关系的,让她进来吧,我知道怎么做。” 迈开步子,只需三步就能到达门口,这也是这个屋子唯一的好处。 吱悠,门开了。 “房东啊,您好。” 房东是个身材消瘦的中男人,一看就是那种没本事凭借家里房产坐吃山空的废人。 “呦,无常你今天倒是挺客气啊。”房东轻蔑地说,“客气也没有用,房租该交了!八百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您看,这些够么。”我从怀中抽出一沓钞票,其中不乏零碎的散钱。 可能是我这次交钱太过痛快,房租明显没有料到,他那本准备大骂一场的恶毒嘴脸一瞬间僵硬住了。 他站在门口愣了半天,良久之后才回过神:“今天你真痛快啊。” 突然,房东精神一振,似乎是闻到了屋里的味道:“行啊,今天炖肉啊,没想到无常你小子挺有钱的么,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哪里,您过奖了。” “行,那我就不打扰了。”房东带着钞票满意的离开,嘴里哼起低俗的小曲。 回到屋内,我瘫坐在床上。 “没关系么?家里就这么点钱了,全给他了。”妻子关切地问。 我无力地摆摆手,示意无所谓:“这房租本来就是我们拖欠他的,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不想再欠任何人。” 妻子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厨房,查看炖肉的情况。 “等等。”我将她叫住,“把这个加进去吧,是时候了。” 妻子接过我手中最后一记调料,步伐有点踉跄地走入厨房。 我坐在床上不住地叹气,手掌伸向床头左边的柜子,在它第三排的抽屉里有一个相册,里面布满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我摩挲着泛黄的照片发呆,眼眶突然感到刺痛,泪腺开始发胀。 咔咔,破旧的金属大门传来一阵骚动,我急忙将相册塞回抽屉,并止住了眼中的泪。 “爸,妈,我回来了。”进门的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儿子默默地换鞋,亦如他往常一样。陡然,他抬头看到表情僵硬的我。 “爸?你哭过了?” “我?没,我没哭,你妈妈做饭呛到我眼睛了。”我微笑回答。 “我说家里面怎么这么香,是炖肉么?”儿子的小眼睛闪烁光亮,我记得上次带他吃肉是春节回家探亲的时候,那个时候家里长辈极力劝我回到家乡发展,但我知道家里困难的情况,所以固执地选择了留在城市。 我张开一只手,儿子很乖巧地钻入我的怀抱,我溺爱地抚摸他的脑袋:“告诉爸爸,想吃肉了么。” “想。”儿子很诚实,但诚实并不意味着聪明,“不过今天是过节么?怎么突然炖肉了?” 早料到他会这样问,我伸出一只手指:“这是一个秘密呦。” 儿子挠了挠脑袋:“什么秘密啊。” “你今年几岁了?” “五岁了。” “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儿子清澈的眼睛闪烁了下,随即极速暗淡下去:“生日…今天是我生日啊,我都忘了。” 我瞧出他的顾虑,微微笑道:“爸爸向你保证,以后你每个生日都会为你庆祝。” “真的?” “真的,这是男人间的承诺,我们击掌为誓。”说着,我伸出一只手掌,直迎他稚嫩的小手。 啪—— 这时,妻子从厨房走出,手中端着一盘鲜美的肉。她表情不自然地看向我,显然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我摇了摇头,报以她一个轻松的微笑。 儿子虽然没有欢呼雀跃,表现的也不够强烈。可我在他尚未发育完全的喉结看到了上下吞咽口水的滚动。这一盘极具诱惑力的美肉,显然勾起了儿子莫大的渴望。 三人围绕着圆桌坐定,面前是一盘香喷喷的美肉。 只不过,三个人谁也没动筷子,我的目光直视那盘美肉,竟恍然感到一阵眩晕。 “爸…爸?” “嗯?”我回过神来,发现儿子在叫我。 “可以吃了么?” “可以…可以,开动吧。”我手指拈起筷子,儿子已是迫不及待地夹起了一大块美肉。 “等等。”妻子突然开口,儿子一愣,美肉抖落。 我皱了皱眉。妻子看看我,再看看儿子,又看看那坨掉落在地的肉。 儿子正要弯腰去捡,妻子再一次开口:“不要捡了,盘子里面多的是。”这句话与她平日勤俭持家的态度大相径庭。 “今天你在学校乖不乖啊。”妻子语气低落着问。 儿子若有所思地点头,我知道他是个乖巧的孩子。听到母亲这样问,他一定是在思索自己在学校犯了什么错。 “乖就好…”妻子满意地微笑,脸色尤显苍白,“学习进步了么?你的数学太差劲了,像你妈妈我。要是你能遗传点你爸爸的数学基因该多好啊。” “我…我也在努力学数学,但老师说,光靠努力是没用的…”说出这句话后,儿子好似觉得这句话是在为自己开脱,又急忙补充说道:“但我还是要努力学好数学,一定不会让您们失望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的孩子也长大了,也懂事了。”妻子的语气开始哽咽,我急忙抢过话来:“老婆,煤气关了么?” “啊,关了吧。” “你在检查下吧。” “好。” 一分钟后,妻子返还回来:“都关掉了,没问题。” 我长长地叹气,凝望天空的云朵:“把家里的电源都拔了吧。” “为什么要把电源呢?”妻子茫然问到,片刻后她好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复而起身断掉了家里的所有电源。 现在,屋内只能凭借从半敞开的窗子透过的羸弱日光照明。 “好了,吃吧。” 这一次,是我的命令。 第一个动筷子的是妻子,昏暗之中,耳畔尽是妻子低声的哽咽,想必,她是沾着泪水吃下这顿饭的。 第二个动筷子的是儿子,他已经不想第一次那样迫不及待,表情凝重的样子,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最后一个动筷子的人是我,并不是我没有吃下这块肉的勇气,而是… 就这样,鲜美的肥肉塞入我的口中,我甚至没有仔细品尝它的味道。 脑中开始混乱,似乎又有某种物体卡住了喉咙,身体本能的抗拒极力排斥着这多滋的美味—— 咽下去——不咽—— 咽下去——不咽—— 咽下去——不咽—— 啊——啊——啊—— 无常解析: 选择比实践更需要勇气,有时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八十一 5月15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告白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女生 夜晚,我站在宿舍的窗边,拨开窗帘,低头俯望,星火之间,尽是攒动的人头。 “喂,你还不下去么?”身边的闺蜜一脸羡慕地看着我,我回以她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扇窗户的正下方,摆满用蜡烛砌成的心形,心形的中间伫立着一个男人,他手捧鲜花,嘴里高喊我的名字。 这样的大胆之举,自然惹人瞩目地招来了全校师生的目光。而作为这次告白事件的女主角,我却迟迟不肯出场。 僵持之下,人群的热情低了几分,不再有人吹口哨或者煽动鼓舞。这些人大部分是闲来无事凑热闹的吃瓜群众,有些没有耐心的家伙已经提前撤场。这场别开生面的告白,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就是一场无聊的闹剧。而对于身为女主角的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荒唐,真是荒唐。 “无常,你还是下去看看吧,小卡那小子也挺用心的,你接不接受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吧。”闺蜜开始攒动我,实则我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并不是我准备接受这份高调的爱情,而是我在想办法如何顾全双方脸面地将他拒绝。我可不想彼此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不过事已至此,似乎没有了什么挽回的余地。 “走,我们下楼。”我转身离开,朝着楼下走去,宿舍内静候的舍友早已欢舞雀跃。 当断不断,必遭其乱。磨磨唧唧的保持暧昧,不如趁早让小卡死了这条心。 3分钟后,楼下,主角出场,人群轰响。 在热烈的鼓舞声中,小卡见我出现,快步走到我的身前。 “无常,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呼!”围观的群众情绪达到高潮,几乎是齐声呼喊,“答应他!答应他!” 我极力地保持微笑,伸出手。 打落了他手中的花朵。 “我拒绝。” 当着成百上千的同学的面我泼了小卡冷水,小卡的表情出现扭曲,人群哗然。 我也不多做停留,答复完毕后,大步流星地往宿舍楼里走。 背后传来风声,我的手掌猛然被人抓住。 那手掌向右一拽,翻转着我的身体就背转靠拢。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要跌入了背后那人的怀抱。原来是小卡见我转身离开,就想霸王硬上弓的强来。 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下一刻他粗鲁的嘴巴就要迎上我纤薄的嘴唇。 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啪! 一声清脆的响音过后,我睁开了双眼。并没有亲吻的感觉,我的面前多了一个人,是闺蜜。 此刻小卡捂住左脸,恶狠狠地仇视着闺蜜,凶狠的目光,似要是杀人。 不用多说,闺蜜看我有危险,帮我一巴掌教训了小卡。 “看什么看!人家都拒绝你了,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闺蜜一只手将我护在身后,我就这样看着她,心中满是安全感。 小卡舔了舔舌尖,似乎口腔内已是流血。他赤红着双眼,不住地点头:“好,好,好…今天我算记住了!” 他转身便走,三步之后,回过头来,用着近乎霸道的语气说道:“无常,我要让你记住,不管你答不答应我,你永远都是我的人!” 望着他的背影离开,我的心头猛然酝酿起别样的情绪,这种感觉,说不出是好是坏。 次日,清晨。 “嘿,无常,我谈恋爱了。”闺蜜捧起我的脸,我毫不客气地捏她的小脸,平时我们就这般打闹。 “你和我开玩笑呢吧,我怎么不知道有谁会喜欢你这样的暴力女郎。”我对她这句看似玩笑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嘿嘿,喜欢暴力女郎的当然是暴力小伙了。我昨晚答应阿大做他女朋友了。”闺蜜一副幸福甜蜜的样子,可我真不知道阿大好在哪里。 心里这样想,但嘴巴也不能说闺蜜的新男友坏话,我换了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态度:“阿大不是咱们学校的痞子王么,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啊。” 闺蜜的眼神黯淡了下,然后极速恢复起了光亮:“也说不好喜不喜欢,和普通男孩谈恋爱太没意思了,偶尔换换口味吧。” 我轻轻点头:“嗯,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和阿大在一起后,你们要幸福哦。” 我张开怀抱,闺蜜向我怀里扑来,她轻声在我耳边说:“一定…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闺蜜谈恋爱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她白天基本还是和我在一起,与她单身时候一样。只不过她在周末的晚上会外出过夜,第二天回来的时候,神情会显得比较疲惫。她与阿大的关系似乎没那么要好,自从她向我宣布她恋爱的消息后,阿大这个人物基本就没再从她的口中出现。若不是她周而复始的周末夜出,我真怀疑他们二人已经分手了。 同样令我感到困惑的是阿卡这个人。当初他对我放下狠话,可他却迟迟不肯行动。这让我原本还稍有期待的好奇心大为落空。我本以为他真的会再次对我进行猛烈的追求,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便放弃了。现在我再回想起他那夜离开时的话语,我索性将其理解为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的借口。 人何必对别人所说的话耿耿于怀呢,对那些不切实际的承诺抱以幻想。承诺这种东西,也便只能偏偏傻瓜罢了。 三个月后,传来消息,小卡转校了。 我认为他受够了这里的折磨,而事实恰恰如此。 小卡转校的原因是因为伤病,实则是被学校里的小混混教训了一顿。我不知道小卡究竟是为何得罪了这些无赖,只晓得向他这般高调的家伙势必会招致旁人的敌视。自讨苦吃,这是我给他这般下场的合理解释。 闺蜜分手了,而她分手的原因是参与打架事件的主谋便是阿大。阿大教训了小卡,被学校勒令退学。 闺蜜显得不以为然,像她这般坚强的女孩,总能让我发现她身上优秀的闪光点。 由于我那么毅然决然地拒绝过小卡,导致学院里再没什么男生敢向我展开追求。 直到半年之后,才冒出个傻乎乎的男生。 之所以说他傻乎乎,是因为他的形式举动令我费解。我明明喜欢蓝色,他却送我粉色的衣服。我明明喜欢爱情电影,他却带我看恐怖题材。我明明喜欢坐过山车,他却拉着我去玩旋转木马。 可就这样一个傻的可爱的小男孩,却成功地虏获了我的芳心。我撒娇似的叫他傻小子,他憨憨地叫我蠢姑娘。 傻小子向我告白,我欣然答应。 我将这条喜讯告诉了闺蜜,闺蜜的脸色顿时苍白。我问她身体不舒服么,她摇摇头说是因为阿大。 我有所感悟,虽然闺蜜以及阿大名义是已经分手,可这几个月阿大还不休止地纠缠着闺蜜。闺蜜本就是个善良的姑娘,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别人。就在我向她宣布自己恋爱的消息后,闺蜜向我坦言,她与阿大和好了。 多么愉悦的一件事,我和我的闺蜜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们拥抱彼此,泪水在无言中转动。 当晚,闺蜜夜出。而我是个比较保守的姑娘,并没有向傻小子暗示过什么非凡举动。 第二天,闺蜜浅笑着回来、嘴中倾吐的全是阿大的话语,从她的语气我可以判断出,闺蜜对阿大确实有些感情,不像她之前所说的玩玩罢了。 又过了一日,傻小子突然打电话对我说分手,我犹如晴天霹雷。 分手?怎么可能? 我哭闹着叫他出来见面,他说我们的缘分如此,勿念,安好。 等我再疯了似得拨叫他的电话,得到的答复却是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傻小子将我拉黑了,做的决绝又是彻底,亦如我当初拒绝阿卡一样。 就这样,命运用我找弄别人的手法捉弄我,我在悲伤中度过了半年。 苦命相连的是,闺蜜又和阿大分手了。虽然折磨她的只有阿大一个男人,但闺蜜心中的痛苦一点都不比我差,我们都是被抛弃了的女孩。 迎新晚会上,学校为单身男女准备了一场午夜的假面舞会。 我受够了一个人的生活,戴上面具后,打算碰碰运气。 我邀闺蜜一同前往,她却轻声拒绝。 她说她的生命中再也容不下别人,她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形式的背叛。 舞会上,我戴着猫女郎面具,苦苦寻觅着自己的白马王子。 一个身材高挑,举止优雅的白衣少年引起了我的注意。 少年向我鞠躬行礼,他戴着王子面具,长长的秀发背后萦绕,犹如欧洲宫廷贵族般雍容端雅。 他的手掌带着洁白的手套,一伸手,就拾起了我的一只手掌。 他在我的手背轻吻,语气清雅而又坚定地对我说:“无常,我要让你记住,不管你答不答应我,你永远都是我的人。我喜欢你…无常…” 接受——不接受—— 接受——不接受—— 接受——不接受——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有谁会相信,真正会对你有威胁的便是你身边没有防备的伙伴。你的信任,就是你赐予对方伤害你的权利。 八十二 5月15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沙滩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我面前的这片海域名为死亡之海。 海的岸边是一片金灿的沙滩,每当夏日来临,便会有不计其数的游客到此游玩。 半个月前,我失恋了。我打算出来散心,顺便寻觅下艳遇。 于是我选择了死亡之海。那片沙滩上身材火爆的赤***,便是我的下手目标。 正午,阳光明媚。 沐浴在烈阳下,我的皮肤感到刺痛。同样燃烧着的,还有我荡漾的春心。 哗啦!海边上是几个嬉闹的女孩,她们互相泼洒海水,白花花的大长腿晃得我一阵目眩神迷。 我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巴。 可惜她们并不是我的菜,就在我鼓足勇气准备上前搭讪的时候。迎面走过三五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他们均赤裸着黝黑的上半身,神情激越地加入到了欢乐玩耍的美女中。 这些壮汉与白腿美女明显认识,他们互相搂搂抱抱的肢体接触更让我心生嫉妒。而让我胆怯的是,每一名壮汉身上的肌肉线条都棱角分明。那鼓胀夸张的八块腹肌,更令我暗自庆幸自己刚刚并没有勾搭这些妹子,否则我免不了被胖揍一顿的下场。 我扯开步子,继续在海边游走,两眼布满精光,飞速地在密集的人群中寻找落单的单身女孩的身影。 可结果往往是残酷的,来此旅游的游客大多数是结伴而行。怎么会轻易给我寻觅优质美女的机会。 我开始感到心灰意冷,索性坐在岸边,拾起一把沙土,再让这沙土从我指间滑落。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可悲的尽头。 噗哧,我被某件东西击中了脑袋,身体一踉跄,险些一头栽入沙滩里。 “我…!”我转过身去刚想骂人,迎面走过一个运动型美女,我急忙收敛丑恶的嘴脸,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们打沙滩排球,刚才排球不小心打到你了,真是抱歉。”运动型美女向我弯腰致歉,我的目光很自然地顺着她的胸口缝隙延伸而去。 在她抬头的霎那,我马上抬起脑袋,用无辜可怜的表情看向她。她仿佛被我诚挚的目光打动,露出一个开朗的笑脸。那一刻,连天空的太阳都为之失色。 “哦…没关系,美女,方便留下联系方式么?”我单刀直入,直接表明目的。 美女一愣,下一刻她的笑脸变成了苦瓜脸。说实话,她的这个样子丑极了。 “变态!哼!”美女捡过我身边的排球,甩着马尾辫子妖娆地走开了,我望着她的背影叹息,我哪里变态了?难道我的搭讪方式有错么? 我神情低落,再次瘫坐在沙滩上,手里捧起一抔黄沙,盛入半空,然后挥手洒落,我发现这样似乎还挺好玩的。 散落的黄沙中,浮现前女友的面容。我至今忘不了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我们分手吧,无常。”,而是“求求你放过我吧,无常!和你这个白痴相处,我真是受够了!求求你换个人折磨好么?不要一直只折磨我一个人了!” 我有那么白痴么?黄沙真的很好玩的说。 噗哧,又有一坨不明飞行物击中我脆弱的头部,我迅速意识到,这是运动型美女向我抛来的橄榄枝。 我潇洒地转头,没见到美女,眼前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对不起…叔叔,我刚刚踢球,球不小心打到你了。”说话的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他一脸诚挚的模样企图让我原谅他。 “等等…你说什么?”我质问他。 “我说,我踢球不小心打到你了。” “不不不,不是这句,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叔叔…” “再叫一遍。” “叔叔。” 好,很好。 我捡起身边的小皮球:“这是你的皮球是吧。” 男孩点点头。 “去吧!皮卡丘!”丢——华丽的抛物线过后,皮球坠入了大海,我极目远驰,凭借我5.3的视力再也看不到皮球的存在。 要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叔叔了。小朋友你该庆幸,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迎接你的将会是我沙包大小的拳头。 第一秒是发愣,第二秒是错愕,第三秒则是嚎啕大哭。 男孩的表现令我很满意。 “哭什么哭!道歉?道歉有用吗?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我严厉地呵斥小男孩,小男孩抹着眼泪飞快跑开。 一下子,我的心情变得愉悦许多。我似乎找到了某种意外的欢乐。 再一次放眼望去,沙滩上有许多堆砌沙滩城堡的小姑娘。相同年龄段的小女孩总是比小男孩优雅的多。 我朝着城堡走去,还没靠近,嘴中便连连称奇:“哇哇哇,小朋友…这…这是你堆成的么?” 小女孩转过头,放下手中的小铲子,一脸骄傲地看向我:“那当然。” “这个城堡里都住着谁啊?” 小姑娘眨眨眼睛:“有爸爸,妈妈。”说道这里,她小脸一红,“还有喜欢我的王子。” “这么说,你是公主喽?” 小姑娘被我这么一说,心中的喜悦洋溢满脸:“嗯,我是公主。叔叔你人真好,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邀请你来我的城堡中做客。” 我的嘴角抽搐了下:“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叔叔你不介意的话…” 我伸手打断道:“你的父母在附近么?他们看到了你这么优秀的作品了么?” 小女孩小手被后,扭起身体:“没有,我打算做好城堡才让他们过来看…等等!叔叔你干什么!?” 一脚,只需一脚,那脆弱的城堡就灰飞烟灭。 摧毁城堡后,我拔腿就跑,背后传来女孩震动天地的大哭。 哈哈哈!爽极了! 跑累了,我喘着粗气躺在沙滩上休息,稍一撇头,看到一位气质美女正躺在我的身边经行着目光浴。 她戴着漆黑的太阳镜,全部身体都深埋入了沙滩里。好像最近很流行这种只露脸的目光浴方式,而美女的脸异常苍白,像她这样不健康的肤色,确实需要好好晒黑下自己的皮肤。 我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也躺在原地不做动弹,甚至不曾扭动下脖子,我真怀疑她是睡着了。 我站起身来,手掌在她戴着太阳镜的眼前掠动,她无动于衷。 这一刻,更坚定了我的判断,美女已经睡着了,这真是我天大的机会。 我见四下无人注意我,悄悄地朝着美女靠动。然后轻轻地,慢慢地低下头颅,亲吻美女的殷红小嘴。 得逞之后,我再次撒腿便跑,担心美女发觉的我,用出了自己百倍的速度。 海风袭来,齿间还残留着美女优质口红的糜香,我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巴。 可我终究还是没有逃过。 “就是他!” 背后传来指认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口中已是粗气连连,再也跑不动了。 “爸爸!就是他,就是他把我的皮球丢到海里去的!” 我顺着声音凝望,见得说话之人正是我刚刚戏弄的五小男孩。男孩的背后站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此时他正用力地互握双拳,手指骨骼发出咔咔的爆鸣声。壮汉的背后是一个长腿美女,我这才意识到,原来男孩的父母竟是我最开始见到的戏水的二人。 壮汉稳步向我走来,他每走一步,沙滩地面都会出现一个碗大的坑。即便他还没行至我的身旁,我已经是体察到了威风凛凛的杀气。 “误会!这都是误会啊!我帮您捡回皮球!您相信我!您一定要相信我!”也不等壮汉回答,我快步冲向海水,短暂的喘息后,再一次让我的身体充满活力。 噗通,坠入海里后,本该温暖的海水却是刺骨的冰冷,丝毫没有阳光沙滩的温度。 我远远地瞭望到了皮球所在,那是离岸边甚远的深水区。可我哪顾得上那么多,提起力气便朝漂浮的皮球游去。 咕噜噜,咕噜噜,就当我即将靠近皮球的时候,眼睛被某样物品缠住。我扯开一看,竟是件女人的胸罩。我大喜,急忙将它握入手中。 而费尽周折,在我触摸到皮球的一霎那,我的脚底猛然传来下沉感。我第一反应便是有人溺水了,出于救人的本能,我一头扎向冰冷的海水,眼前的一切,差点让我目瞪口呆的倒呛一口海水,我急忙调转身体,向着沙滩游去,心中的恐惧彻底征服了身体的每一处神经… 抓住我一只脚的,竟是一只残缺的人类手臂。那只手臂通体纯白,即使在深邃的海洋里,也遮不住它苍白的肌肤。 一定是有凶手杀人肢尸,弃尸荒海。这是我的想法,可我并不是正义的使者,明哲保身,少管闲事,才是我的生存之道。只不过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类手臂太过惊悚了,逃亡的路上,那条被我珍藏的女式胸罩已是不翼而飞了。 岸边,男孩的父亲没有揍我,警告我过后便带着妻儿走开了。 我的脸色煞白,并不是由于男孩的父亲对我施压,而是出于某种别的原因。 男孩再一次玩耍起了皮球,他玩耍的地点,便是在那个将身体埋入沙子里的气质型美女身边。 男孩的球技真不怎么样,一个大脚,竟将皮球踢到了美女旁边。可美女不以为然,她睡的可真死。 一脚,两脚,三脚…令人费解的一幕出现了。 男孩在追逐皮球的路上,没有注意到横躺在地的美女,竟践踏了美女沙土里的身体三次之多。美女毫无反应,我走过前去,看到美女的腹部沙土,深陷进去三个深邃的窟窿… 我望向美女惨白的脸颊,她戴着漆黑色的墨镜,我看不到她的眼。 我定了定神,联想到海水中的际遇,终于鼓起勇气—— 叫醒她——不叫醒—— 叫醒她——不叫醒—— 叫醒她——不叫醒——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被命运摆弄的滋味很好笑。有时候真的认为命运为我们谱写了一份曲折的剧本,原来生命中出现的每个人物,都有与我们自身相关联的故事际遇。并不是偶然遇见,而是待到他出场的时候,他便会如期而来。 八十三 5月16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坠楼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夜里,我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回家。长期的工作加班让我心力交瘁。 为了抄近道尽早赶回去休息,我选择了一条平日不经常行走的小路。这条小路曲折悠长,小路两旁竖立着两排老式居民楼。 明月高悬,群星黯淡。如水似瀑的月光指引着我前行,我在一片静谧与舒适中享受这短暂的安宁。 小路的里端传来猫叫声,我凑过身去,发现是只野猫在翻闹垃圾桶。 我想起了晚上吃剩下的便当,从肩包里掏出半块凉了的饭团,递到猫咪的身旁。 猫咪没有戒备感,大口大口咀嚼着我赐予它的食物。我微笑着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裤脚便被猫咪用牙齿拽住。它喵喵地轻叫,我低头看向这只猫咪,进而发现原来是自己的鞋带松开了。 你是在提醒我么?真是只有灵性的猫咪啊。 我低头,俯身,系鞋带。 下一瞬间,身前一米处陡然“轰”的一声巨响。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定睛一看,是从高空坠下的一个破裂花盆。 我极力平复着心中的惊骇,努力调整呼吸。真的好险,要是自己刚刚没有系鞋带的话,可能就已经被这花盆砸到了脑袋。头部若经受这么强有力的一击,不说半死,也会弄成个植物人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正当我再次环望猫咪的时候,它已经不在我的身边。 真…真是只有灵性的猫咪。 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弯腰捡起花盆碎片,抬头向空中凝望。 什么! 我震惊,此刻我身体左侧的居民楼的六楼悬挂着一个男人,他一只手拽着阳台的边缘,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触目惊心。 更为恐怖的是,在阳台里面还伸出一只惨白的手,那只手正拼尽全力地将男人向外推。 谋杀!这是我心中唯一的念头。而坠落的花盆,很可能就是高悬空中的男人不小心踢落的。 说也奇怪,今晚的月光格外的明朗,即使那男人身在六楼,可我还是看清了他的脸。 不敢迟疑,救人要紧。 我急忙穿过左手边的小区,找到对应的单元牌号,快步朝向六楼奔跑而去。糟糕的是,小区的设备陈年破旧,并没有直升电梯,我只好一步一步地攀爬楼梯。 终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到六楼。此时的我已顾不上喘息调匀,一只手已伸向房间的门铃。 啊——嘭—— 那声音并不算大,但那凄惨的嘶叫声与沉闷的坠楼声,瞬间瓦解了我绷紧的神经。 不知为何,我竟松了一口气。 但异样的情绪马上萦绕心头——凶手还在房间里,我是唯一的目击者,我要不要当面和他对峙,还是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似得溜之大吉? 我的心脏骤缩了下,短时间的天人交战后,我紧紧握住了双拳,颤抖着的手指缓缓指向门铃。 叮咚—— 屋内无声。 叮咚—— 屋内无声。 叮咚—— 不知为何,我竟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那种感觉好像是自我找到了逃跑的借口。 吱悠—— 门被打开了。 “啊!”我失声痛叫,下意识地后撤一步。倒不是因为我直面了凶手,而是站在我面前的便是刚刚悬挂在空中的那个男人啊!就是我以为已经坠下楼去的那个男人啊! “你…你是谁,有事么?”男人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难道刚刚我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我的幻觉?可那坠楼的声音又怎么解释? “您好,我叫无常,这么晚冒昧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有话快说。”男人喘着粗气,似乎刚刚运动完的样子。 “我刚才看着您…” “我怎么了?” “我看到您悬挂在半空中…” “哼哼。”男人嘲笑说,“你眼花了吧,我可不是蜘蛛侠。没事么事你走吧,我不欢迎外人。” 男人下了逐客令,一只手已经缓缓关门。 “可我看到似乎有人想推你下楼…” 嘭!刚要闭合的大门迅速打开,站在我面前的男人看我的表情不一样了,那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紧张面容。 “等等,你看到了什么?”男人匪夷所思地望向我。 “我看到了有一只手掌…” “手掌!”男人惊呼,下一瞬间,他的脸色变成了煞白。 “你…你进来坐吧。”男人侧过神来,让出通道,他的手背朝里,露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泛起犹豫:“这么晚打扰,不太好吧。” 男人不再说话,几乎是用粗暴的方式把我拉入了屋内,关门之前,还看了眼楼道是否有人。 看到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我怀疑,事情不仅仅是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进屋之后,首先出现的是一具鞋柜,柜子上摆满了女鞋。 男人顺着我的视线而望:“哦,这些鞋是我女友的,这间房子就是我和她一起合租的,只是…”说道这里,男人的脸上攀上一丝愁苦。 男人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只是她在不久之前不告而别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身在哪里,或许她是死了也说不定。” “死了?”我低声惊呼,脑中隐隐想起了之前出现的那双推人下楼的手臂。从手臂的骨质构架来看,确实像是属于女人的身体。 难道我看到了鬼?可男人怎么说是我眼花了呢? “我有梦游的习惯,每每梦游结束后,我都会大汗淋漓。”男人这样说,我倒也觉得他的说法还算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经你提醒我才注意到,或许…或许那根本就是不是梦游。”男人的身体颤抖,仿佛驻扎在体内的恐惧全都破体而出。 我也是神情紧张,颤声试探着说:“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已经死去的女友作怪?难道是她化身女鬼也不肯饶过你?” 听到了我口中的答案,男人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的牙齿打颤,有些结巴地说:“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她要来报复我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都是我自找的…” 我起身便要逃,男人一把将我拉住:“兄弟,求求你不要走,既然你知道了我女友的秘密,她是不会饶过你的。” 我心中一凛,若是真有女鬼的存在,恐怕在我回家的路上就会遭其毒手。虽然这个地方也不安全,可两个人在一起壮胆,总比一个人担惊受怕好得多。 我略微艰难地点点头。 “妈的…过了今晚,我就搬出这个鬼地方。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兄弟,你叫无常是吧。我去给你泡壶茶吧。”男人扭过头走向厨房,他的脚步有些踉跄。 嘭!不知为何,男人关紧了厨房的门。 我站在原地,浑身地不自在,一联想到房屋内可能有鬼怪的存在,我就止不住地打起冷颤。 我四顾环望,狭小的空间里满是女孩的痕迹。公仔,香水,化妆品,每样女孩该有的东西都是样样俱全。 男生一定非常喜欢女孩,所以女孩失踪,甚至已经死去后,他依旧保留着女孩的物品。只不过男孩这般喜欢女孩,他为什么还要说他自己对不起女孩呢?我实在想不明白。 更为奇特的是,房间内没有一件属于男生的物品。男人说女孩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可整个房间内连一件像样的男士衣服都没有,这个男人过的也真是够寒酸的。 突然,我想到了阳台,或许在那里,会有我未曾看到的东西。我起身走了过去。 阳台很小,除了阳台的缝隙中少了一盆花盆,别的再无可疑的痕迹。 而不知何时从远方的天空飘过一片乌云,遮盖住了月光,我向楼下瞭望,看到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回到客厅,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好了没有啊?” “稍等下…马上!”男人的声音显得暴躁,似乎并没有客气的味道。 我的心头不爽,倒想去看看男人搞什么鬼。朝向厨房没走两步,目光陡然看到客厅茶几上摆放着一罐茶叶。 搞什么,连茶叶都忘带了,泡哪门子茶? 我不禁微笑,手掌拾起茶叶,边走边说:“喂,兄弟,你连茶叶都没带,我帮你拿到厨房去吧!” “哦是吗?我说自己找了半天没找到呢,真是辛苦你了,麻烦帮我拿过来吧。”厨房仍是关着门,我向那抵漆黑的大门走去。 可是,当我还有一步就要抵达厨房门口的时候,脑中不自觉地闪过某些片段… 等等,茶叶就在那么明显的位置,他身为房间的主人竟会没有发现?是他真的忘记了还是… “无常,你进来吧,把茶叶给我…” 我凝望着漆黑色的大门,脑中一片空白,手掌不自觉地伸向厨房的门把手,从那金属的触手之上,传来冰冷刺骨的严寒… 开门——不开门—— 开门——不开门—— 开门——不开门—— 无常解析: 若幻想的感觉如真实一般存在,那么这幻想便是真实的。而所谓的真实,不过是我们脑中感同身受的一幅幻想画面罢了。而真实存在的,却只有我们的思想本身而已。 八十四 5月17日星期三天晴 梦境名称:四宝贝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家庭主妇 叮咚——我按下自动洗衣机的开关,洗衣机并没有立马转动,而是发出一阵咔咔的沉闷声响。 我用脚使劲踹了踹洗衣机底部,它才恢复运作。真是老了,不论是机器还是人。 我背对着阳光,扭动身体,骨质关节同样发出咔咔的沉闷声响。 洗衣机内堆放的是我孩子的衣服,很不幸的是,我是四个孩子的母亲。 我的四个孩子年龄相近,样子也基本相同,是四个调皮捣蛋的淘气鬼。 而洗衣机内的衣服是我昨天晚上就已经堆积在里面了,之所以隔天的上午才进行清洗,是因为我昨晚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晾衣服。光是照看这四个磨人的小宝宝,就已经让我筋疲力尽。 而今天,周末,阳光明媚。 本该是个愉快的休息日,却也是这四个孩子的放假期。老公出门加班,要我一个人照顾这四个宝宝,我开始感到力不从心。 美好的一天尚未开始,我就祈祷着它赶快结束。 不知为何,今天这个清晨格外的安静。难道宝宝们还没起床么? 我伸了个懒腰,走向宝贝们的房间。我的四个宝贝年龄最大的6岁,最小的也有4岁了。他们都过了最黏人的年纪,现在他们四人住在一起。 门是开着的,床上没有人,被子是叠起的。 奇怪?这四个小家伙去哪了? “88…89…90…” 门后传来稚嫩的报数声,我听得出是小四。原来他躲在了门后,怪不得我没看见。 “四宝,你在干什么?”我走进屋内,关闭房门,四宝正面对着墙壁数数。 “98…99…100!好了,我来抓你们了!”四宝这句话显然不是对我说。 我将他拦住:“四宝你去抓谁啊,你的三个哥哥呢?” 四宝眨眨眼睛:“哥哥们啊…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你也不知道?”我不禁心里担心。 “我们在玩捉迷藏,他们都躲起来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四宝肥手揉着小脸,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妈妈你要是看到哥哥们了,带我去找他们好不好?我每一次都当鬼,我也想藏一次…” 我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情不自禁地捏起他肉嘟嘟的小脸:“玩游戏的话妈妈可帮不了你,不论干什么,都要靠你自己哟~加油,妈妈相信你能找到他们的。” 我为四宝加油打气,四宝也攥紧了小拳头:“嗯,妈妈,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全找出来!” “嗯,玩完这把先不要完了,记得吃早饭呦。” “好的,妈妈。” 唉~我叹了一口气,还要准备早饭啊,这可是四个宝贝份量的早饭啊。 我走进厨房,想要打开碗橱,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我提了提力气,这一次碗橱的门被我打开了,却又猛然被关闭。从那打开的缝隙我瞥见,我的二宝藏在里面。 二宝啊,二宝。你真是让妈妈哭笑不得,碗橱固然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可里面全是是吃饭要用的碗筷啊,这么不讲卫生,当心妈妈修理你。 我叉着腰无奈地摇头,背后传来四宝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四宝出现在我的面前。 “妈妈,我的哥哥在不在厨房啊~”四宝奶声奶气地问我。 我吐出舌头,狡黠地笑了笑,用眼神指示四宝看向碗橱。 四宝摸了摸小脑袋:“哦,我明白了,妈妈你要做饭是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出去找他们了。” 说完,四宝屁颠屁颠地跑开了,我只顾苦笑摇头。 真是我的傻孩子啊。 吱悠,碗橱的柜门打开了,二宝探出他的小脑袋:“嘻嘻,多谢妈妈啊。” 我白了他一眼:“还不快出来,我要做饭了。当心我教训你。” 二宝撒娇似得嘟起小嘴:“妈妈你对我最好了,再让我藏一会儿,再让我藏一会…” 噗——哇哇哇—— 厨房外突然传来哭叫声。我急忙跑了出去。哭声的来源是在我的卧室,到了那里,我看到趴在地上痛哭的四宝。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可还是耐着性子抱起四宝安慰他,:“四宝乖,四宝乖,让妈妈看看你摔倒哪里了?有没有摔疼呢?” 四宝止不住哭泣,我看着地面上,一个塑料材质的小板凳已经被他踩个粉碎。 我家四宝毫无优点,唯有一身肥肉充当可爱卖萌的资本。 我的外表在安慰他,可内心却在发笑。 哭了好一会儿,四宝恢复了平静。抽噎着指向我的头顶上方,那是我的大衣橱的上层夹层,从夹层的缝隙中,露出一截一角,是大宝的衣服。 我再次叹了一口气,那个衣橱里装的都是我珍爱的衣服,大宝若是钻了进去,岂不是将里面弄得一团糟?想不到他和二宝一样,都不是个叫人省心的家伙,真不知道他们这种老鼠般打洞的性格像谁。 我再看下眼泪汪汪的四宝,猜测出四宝是怀疑他大哥在里面,所以才登上小板凳,想要打开衣柜的门。 可大宝的身高比四宝高,体重却比四宝轻。四宝这一登高行为,竟将小板凳踩了个粉碎,落了个哭闹喊痛的下场。 “大宝你给我下来!”这一刻,来自母亲的危险倍感淋漓尽致。 那截衣角嗖地一下被扯进衣柜里,衣柜内部却是毫无反应。我开始佩服大宝自欺欺人的勇气。 好,很好,好极了。 开门! 大宝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下一刻,会哭的孩子又多了一个。 教训完大宝后,我回到了卫生间,准备拿起扫把打扫下破碎的小板凳。 此时洗衣机正巧进行完毕第一轮清洗,从洗衣机内部排放出滚滚污水。 污水是鲜红色的,真不知道这四个孩子哪一件衣服掉色。或许是前阵子我给他们买的那件紫红外套,那件衣服色彩亮丽,却也不像什么好货色。只怕会是促销的价格博取了善良的家庭妇女爱子的伟大心理。 清扫完卧室的小板凳碎片,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二宝也揪了出来。为了平衡大宝以及四宝的心理,二宝也加入了哭喊的队伍。一下子,屋里更是热闹了。 我气鼓鼓地望着三个淘气鬼:“还想不想吃早饭了!” “想…”三人异口同声说。 我心头一愣:“咦?三宝呢?”不是我多想,而是我不得不去想,三宝是这几个孩子中最淘气的一个。连大宝和二宝都闹得我这么烦心,真不知道三宝他还会给我添什么麻烦。 “去!去给我找三宝,找不出来不许吃饭!”我用命令地口吻对我的三个宝贝说。 三个宝贝犹豫了下,略微艰难地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经历一番折腾的我终于备足了早饭。 “大宝,二宝,四宝,快来吃饭吧,找到三宝了么?” 不一会儿,三个孩子一齐出现,却都是无奈地摇起头。 怪了,三宝会去哪呢? “大宝,二宝,你们有看见三宝藏哪里了么?”我问。 大宝说:“只有我一个人去了卧室,我没看到三宝。”二宝点点头,紧跟着说:“我也是,三宝也没来厨房。” 我皱了皱眉,这么说的话,三宝只可能会在客厅、他自己的房间或者卫生间了。 可这三个地方我都去过,怎没看到三宝的身影,难道是他躲藏的太好了? 我的心头隐隐攀上一丝不祥的预感。 “走!我们一起找三宝!” 十分钟后。 “三宝…你在哪?你赢了,出来吧!”我几乎是沙哑着嗓音吼叫,“三宝啊,你可别吓妈妈,你快出来吧…” 大宝、二宝、四宝看出了我的焦急,一起加入了寻找三宝的队伍,可不论我们怎么发声,都得不到一丝回应。三宝就像在这个屋子凭空消失般不可思议。 我开始害怕,害怕三宝遇到什么麻烦。我找遍了屋子的每个角落,就连不可能装下人类的垃圾桶里都翻了个遍,可始终不见三宝的身影。 我的意识突然被抽空了,无助感极猛袭来,只需一击就令我瘫倒在地。我开始掩面哭泣,除了悲伤无助,我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洗衣机传来清脆悦耳的音乐声,那是洗衣清洗完毕的提示音。 紧接着,屋内所有的声音都被这曼妙的声音湮灭窒息。 我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踉跄着脚步走到洗衣机旁。 咽了一口口水,我的内心竟不自觉地祈祷—— 打开洗衣机的门——不打开—— 打开——不打开—— 打开——不打开——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并不是每次伤害都是处心积虑,也并不是所有的罪恶都本是无辜。世上有许多不讲道理的悲剧,而并不是每个悲剧都与我们生生相惜。不幸或许能够避免,但罪恶永远不会被饶恕。 八十五 5月18日星期四天晴 梦境名称:黑板上的字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老师站在讲台上,但他没有上课。 空气中唯有紧张的压迫感,让人难以呼吸。 讲台上传来噼啪声响,是粉笔断裂的声音。那只紧握粉笔的大手早已被染得粉白。 咚!咚!咚! 三声有力而又沉闷的巨响,那只大手已经出现在黑板的位置。 那巨大的黑板上赫然写着一个“死”字。 不知是谁故意恶作剧,总之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个玩笑算是开大了。 老师的目光顺延,看向我的位置。 他并不是在看我,而是我身边空缺的坐位。 不久之前,这个位置上坐着老师的女儿。 可后来的某一天,他的女儿离奇出现在了黑板现在“死”这个字的位置。 他的女儿被钉死在了黑板之上,满身是血,死之前遭受了极大的侮辱。 现在这个“死”字的出现,无疑是在宣告着,老师女儿的死,那只是一个开始。 谁也没见过老师发怒的样子,自从女儿死后,他就变了个人似得。 也难怪,人一旦失去自己宝贵的东西,再怎么控制着情绪也都会暴走。 早自习,无话。或许没人说话,才是最好的结果。 “喂,无常,你说那个‘死’字会是谁写的啊?”问话的人是班花,飞儿。 话说我是这个班的班长。 我轻轻摇头:“不会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 “什么事?” 我沉声道:“写这个字的人就在我们班。” 飞儿眼睛一亮:“你是说杀死老师女儿的凶手便是咱们班的同学?” 我没有回答,是因为有人来了,我不喜欢的人。 “飞儿大小姐,今晚有空么?”灰拉绅士般鞠躬。而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个品德败坏的家伙。 当然,这包括我与飞儿。 “死”字的出现,灰拉无疑是最大的嫌疑对象。 飞儿拧了拧眉毛,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和班长有约了,你来晚了。”说着,她挽起了我的胳膊,我无奈苦笑。 要知道,灰拉追求飞儿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全班都知道的秘密。 飞儿这般举动,无疑是将我往火坑里面推。 但女孩向男人寻求保护的时候,你怎会左推右拦。况且还是飞儿这种绝美的少女。 “没错,我们约好了,你请回吧。”我一只手将飞儿反扣,现在她躺入了我的怀中。 灰拉一愣,飞儿一愣,我也愣了。 我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却表露了自己隐藏的心理。 灰拉表情严肃起来,绅士的模样荡然无存,这才是属于他正常的嘴脸。 “好小子,你等着…”这六个字,真像是牙齿缝隙中挤出来的,每个字符都有杀人的气息。 “你…你干嘛?还不放手?”飞儿挣脱出我的怀抱,小脸一圈绯红。 我收敛心神,正色道:“你认为呢?” “什么事?” “这个‘死’字会是谁写的?” 飞儿表情凝重起来。 “是灰拉?”我猜测。 飞儿摇头:“我猜不是他,他充其量是个小混混,但他还没有杀人的勇气…杀死老师女儿的人,应该不是他,或许是…” “或许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飞儿神秘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我们这个学校之前死过人,是一个男孩,一个下流的男孩…” 我听着,流露期待的眼神。 飞儿继续讲:“男孩死后,在他的书包中翻出了许多下**秽的物品,自那后,便有许多少女离奇死亡…老师的女儿,便是这些受害者的其中之一。” 我的手臂攀起鸡皮疙瘩:“你是说,杀人的不是人?是鬼?” 飞儿不再回答,但她的表情证实着她深信这个猜想。 上课铃响了,飞儿要走,我将她叫住:“等等。” 飞儿转过脑袋:“嗯?怎么了?” 我微笑:“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你指哪件事情?” “晚上约会的事情…” 飞儿愣住,接下来,她嫣然地笑了。 次日。 早自习。 终于,“死”字没有出现。 代替“死”字位置的是。 飞儿的尸体。 飞儿的身上一丝不挂,想必临死之前定遭受了极大的侮辱。 我背后的灰拉脸色有些苍白,若不是出于震惊,便是他昨夜没有睡好。 老师站在讲台上,与昨日不同的是,今天他冷静得多。 冷静得一句话都没有。 我接受了审问,因为我昨晚确实与飞儿约会了。 但我同样透露一个信息,灰拉曾经放言要报复我与飞儿。 接下来,警方的目光自然锁定了灰拉。 毕竟优等生比差等生遭受的怀疑要小得多。 可笑的是,灰拉在飞儿与我告别后还找过她。 他的这一举动正巧被老师撞见。 即使灰拉口口声声叫怨,但没有人相信他。 因为坏人本该就是坏学生,这是每个人都认定的常识。 警方带走了灰拉,可故事并没有结束。 “死”字不仅出现在我们班,更是出现在了其他班级。 无一例外的是,第二天定会出现一具少女的尸体来替代昨日的“死”字。 学校上空笼罩上一层阴霾,色鬼杀人的传言不胫而走。 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灰拉洗清了罪名。 他洗清罪名的方式,不是找到了凶手,而是更多人的死亡。 这一次,“死”字再一次出现在了我们班级。 而老师见到这个字的时候,已不像第一那般冲动。 夜里,学校经行了封校。 但这个举动只能封锁住想要逃离这里的人们。 想要进去的话,总会有方法进去,而我恰恰知道那种方法。 教室里,“死”字没有擦去,不一会儿,闪进一个人影。 人影看向我,我看向人影。 人影不可思议地看向我,我不可思议地看向人影。 人影在鼓掌,我也起身祝贺。 一霎间,寂静的校园波动起彼伏澎湃的掌声。 掌声戛然而止。 “没想到是你…”黑影说。 “我早知道会是你…”我苦笑着回答。 毕竟,一个人在明处,一个人在暗处。 在明处的人总比在暗处的人暴露得更多。 “根本没有色鬼,书写死字的人是你。”我说。 “不错。”他答。 “杀死飞儿的人是你,杀死那些女生的人也是你。”我说。 “不错。”他答。 我沉思,半晌后,质问着说:“可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你…你为什么要侮辱这些女生,你应该不是那种变态…”我下意识地放恨语气。 “我不是,而你是。” 我后撤了一步:“你说什么?” “我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也不是为了享乐而杀人。我是为了救人而杀人。” “胡说八道!”我疯了般怒吼,“疯子!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哼,我是疯子?”那人轻蔑地笑,“只怕我没有杀飞儿,飞儿也会死在你的手中。” 我的手背开始发凉,不由地攀起一层薄薄的冷汗:“你说什么…” “哼,你会杀死飞儿,若不是灰拉跟踪你们,你早就下手了,就如同你当初杀死我女儿时候一样。”那躲在阴影中的脸开始扭曲,呈现人类不该有的面貌。 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颤抖的身体也一瞬间释放。 这一刻我竟舒适无比,就像戴久了面具终于摘除一样:“你说的不错啊,老师,飞儿这个妞…我已经盯上她很久了,要不是灰拉坏我的好事…” 老师鼓掌:“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也没想到,您和我一样,也喜欢吃嫩的。” “我不喜欢。” “那你为何还奸杀了…” “为了你…为了揪出你,为了揪出杀害我女儿的你,我…我不得不这样做。” 老师的表情出现狂喜,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趋于崩坏。 他看向我,眼神流露出不亚于发现宝藏的贪婪的目光。 我心下骇然,终于知道老师这样做的目的。 要想杀死恶魔,首先要成为恶魔! 因为只有恶魔才会知道恶魔的杀人手法! 也唯有恶魔才会击败另一个恶魔! 老师手上的短刀明明晃晃,映着幽月,显得格外瘆人。 我不自觉地后退,挤出一丝惨笑:“你会认为我会毫无准备的来?” “哦?不会么?我看不出你还有如何反击的余地。” “灰拉。” “灰拉怎么了?”老师开始犹豫,显然这个名字让他有所顾虑。 “你永远无法想象灰拉对飞儿的爱慕是多么变态。” 老师拿刀的手开始颤抖,刀影来回打在我的脸上。 我冷笑:“那天夜里,灰拉一直跟踪着飞儿,我一直跟踪着灰拉,我虽然没看到谁杀死了飞儿,但是灰拉看到了。” 老师身体陡地痉挛了下,震惊地念着:“不可能…不可能…他…他绝对没有看到!他绝对不会看到的!他要是看到的话,为什么不早日揭穿我!” 我的两根手指拉开窗帘,眼睛望向窗外,远方已是红蓝光色闪动。 “勇气这种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更何况…哈哈,更何况有人在威胁他。”我轻笑着说。 “是你!是你在威胁他,不叫他说!”老师的声音已经接近癫狂,真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你想要揪出我,我何尝不想揪出你?”我微笑着说。 “揪出我?” “没错,我需要一个替死鬼,一个亲手杀害自己女儿而又屡次玷污女同学的疯狂变态。当然,这些条件你都满足了。之所以没让灰拉一开始就揭穿你,是想等你犯下更多宗案子后,让你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你!你!你不怕我告诉警方你杀死了我女儿么?你不怕与我同归于尽么!”老师的声音开始暴走。 “哼,你以为警方会相信一个变态杀人犯的话?况且…况且灰拉报完案后,他就不会再说废话了,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当然,这也伪装成了知道真相的变态老师为了事情败露而杀人灭口…” “你!你!你!”老师这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下一刻,清晰的爆裂声从窗户传出,警方的子弹已是洞穿了这边玻璃。 可是… … … 我的视线突然放慢,放慢,我竟似乎能看到子弹运行的轨迹。 子弹离老师越来越近,却也离我的身体愈发的靠近。 而我终究不知道,这颗子弹是射向谁的。 我的心中陡然升起莫大的恐惧—— 子弹射向我——射向老师—— 射向我——射向老师—— 射向我——射向老师——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唯有恶魔才懂得恶魔的生存方式,而只有真正内心阴暗的人,才能明白内心阴暗的人的想法。沉默的羔羊效应,便是如此。 八十六 5月19日星期五天晴 梦境名称:怪盗与侦探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哗啦啦,面前的水龙头在流着水。 清洗完脸部后,我抬起头,镜子里有人在对我笑,是个美女。 艳遇这种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尤其是在无聊透顶的博物馆洗手间里。 美女在笑,是一种洞察人心的笑声,我的面部不由地僵了。 “您好,您是警察么?”美女问我。 我看看胸前的警徽,回答道:“是的,我是警察。” 美女问:“您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案子发生么?” 我疑惑道:“你不知道?” 她坦言答:“我不知道。” 我苦笑:“亚森。” 美女脸上滑过一丝惊讶:“亚森?你是说那个怪盗亚森?” 我点头:“没错,亚森盯上了博物馆的泰伯利亚钻石,不久前,博物馆的馆长收到了亚森的预告信。” 美女眼中流露崇拜的光芒:“听说亚森这个人行盗之前都会发出预告信,让对方做好准备。可不论对方如何周旋,他每次都能成功盗取宝物。他真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家伙。” 当然,这种传说中的英雄形象更能博取无知少女的好感,而不论他所做的事情是否正义。 为常人所不能,便是值得尊敬的存在。 我轻叹:“八点,他预告的时间是今晚八点…” “你们警察都出动了,他会不会不来…”美女的语气似乎有些失望。 “不,他一定会来。“我的嘴角扬起自信的微笑,“他向来是个很准时的人…甚至比时钟的秒针还要准时。” 大厅之上。 舞台的正中央。 密集的警卫队里。 加密的玻璃墙中。 安放着利卡西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泰伯利亚钻石,那怪盗亚森所预言的宝物。 利卡西博物馆曾经是整个大陆上最辉煌博大的博物馆之一。 可由于管理者的经营不善,导致博物馆没落惨败。 曾经的辉煌湮没而逝,剩下的,只有一个个臃肿而又无能的领事者。 利卡西的馆长阿莫就是这样一个家伙,一个视财如命的守财奴。 听说阿莫最近陷入了私吞博物馆财务的传闻。总之在他那张低贱的脸上,我找不出还有一丝善良的地方。 这可能也是我厌恶他这个人的原因。 来此守卫的警卫各个神经紧张激愤,因为预言的八点马上就要到了。 我也一样,澎湃的神经催使着我去接近那未知的真相。 没有人知道怪盗亚森是一个怎样的人。 没人看到他行窃,所以他留下的只有伟大的传说。 他就像黑夜的影子,总是能轻易地将魔爪伸向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而他又像混沌的使者,引发出人类对超能力的幻想。 可只有我知道,也只能由我知道。 亚森是一个人,一个平平常常的人。 一个随时可能出现在你身边的人。 他就像你的一个老友,亦或是一个熟知的陌生人。 他就这样平淡地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不论就在你身边还是早已离开。 …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灯灭了。 灯毫无征兆的灭了,时间卡在7:59分。 是亚森!是时候动手了! 我的心中激动万分,因为下一瞬间,整个博物馆已经烟雾弥漫。 … 亚森向来是个很守时的人,甚至比转动的时针还要准时。 时间8:00.,博物馆的地下通道,我的手中拿着泰伯利亚钻石。 我笑了笑,我也只能发笑。 我开始逃跑,知道这条路的人不多,但身为博物馆馆长的阿莫却是知道这条通道。 阿莫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手里拿着抢,毫无征兆。 “不许动。”阿莫的语气冰冷而又自信。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有些吃惊地说。 “你会在这里,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的。”阿莫顿了顿,继续说,“欢迎你,亚森先生。” 我的心脏一沉,我竟恍惚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你说什么?” 阿莫看着我手中的泰伯利亚钻石:“人赃并获,百密一疏。” 我耸了耸肩,终于挤出一丝放松的笑:“不就是块钻石么?给你。” 我将钻石高高抛起,阿莫谨慎地接住,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他充满爱意地抚摸钻石,像是找到丢失孩子的母亲,更像是一头见到**的恶狼。 “你可以去死了。”阿莫一字一字地说。 他扬起头,又补充道:“有什么遗言么?你这不可一世的大盗。” “我不明白…也不甘心…”这句话是我的实话,死在这样一个无耻之人的手中,确实是我的悲哀。 “好,那我就告诉你,说实话,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的忙…”阿莫不屑地说,那语气就像玩弄手中濒死老鼠的猫。 “预告信不是亚森写的。”我平淡的说,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掉入了某个圈套,一个被精心策划的圈套。 “写预告信的人是我——利卡西馆长阿莫。有谁会想到有人会偷自己的东西?”阿莫骄傲地说。 “你想独吞泰伯利亚钻石?只要亚森将钻石偷走后,你再从他手中获得,那么世上的人都认为钻石在亚森手里,没有人会怀疑你。你同样可以通过这个手法将博物馆公有的钻石私有化。所以你将矛头指向了亚森…可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如果亚森不来呢?” 阿莫笑笑:“亚森向来是个骄傲的人,这封信对他来说无疑是封挑战信,是我给他下发的战书。况且…” 我恍然大悟:“即使亚森不来,钻石也会丢,不过偷钻石的人会是你…只要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一样可以将嫌疑栽赃到亚森的头上…没人知道亚森的样子,所以他会是任何人。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亚森这个人…” “哈哈哈!”阿莫不住地鼓掌,“聪明!太聪明了!这么聪明的人杀死可惜了!不过留你在世上却是对我的威胁!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你去死吧!” 阿莫高举手枪。 手枪直指我的头部中央! 砰! “呃——” 阿莫痛苦倒地,从他背后闪出一个娇弱的身影。 那个身影手里拿着个棒球棒,棒球棒上沾着血。 血影中显现那人的身影——是美女,我最开始碰到的美女。 得救了! 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我疏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个人同时问,又同时怔住。 美女看看我,再看看阿莫手中紧攥的泰伯利亚钻石,仿佛知晓了一切。 “你是亚森!?”美女一字一顿地说,眼神中流露难以置信的光芒。 下一刻,她的眼神恢复平静,那是一种洞察人心的锐利。 我的悬心仿佛正接受拷问。 美女的语气出奇地平静:“洗手间。” “那里怎么了?”我平复情绪,微笑着问。 “男洗手间。”美女回答。 我皱了皱眉:“你去了男洗手间?”对方点头。 “左数第三个厕位,里面一直是如厕状态,半个小时都没人从里面出来。” 我不说话,默默地听着。 美女接着说:“然后我打开了厕所的门。” “你看到什么了。”我双手盘于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人。” “什么人?” “被打晕了的人。” “还有么?” “一丝不挂的人。” 她看向我,我看向她,两个人的表情出奇的严肃。 美女说:“我若猜的不错,那人之前是有穿衣服的。只是被人借走了。” “哦?他穿的是什么?” “一身警服。”美女的眼神瞥向我胸前的警徽。 “这么说你是怀疑我喽?”我苦笑。 “不是怀疑,是确认。”美女露出谜一般的微笑。 “确信什么?”我明知故问。 “你是亚森——怪盗亚森。” 无话,我没有回答。 叹了一口气后,我用锐利的眼神凝视她:“你是谁?” “k。” 美女的语气出奇的平淡,仿佛从她口中说出的是别人的名字。 我怔住,长长倒吸一口冷气:“天下第一侦探——k?” 美女点头:“没错,是我。” “k是个女人?” “怎样,不可以么?” 我无奈摇头:“可以,谁说不可以。” 我仰望黑漆漆的地道上方:“传闻k是天下第一侦探,只要是他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案子。可k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知道他的样子,所以他留下的只有传说——恐怖的传说!被他捕获的犯人第二天都会出现在昨日案发的地点,身上挂着‘k’字样的牌子。所以在惯犯界k有一个臭名昭著,却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幽灵杀手!他可是个连幽灵都不放过的人啊!” 美女哼笑:“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仰天长笑:“你输了。” “你说什么?”美女再次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样子无疑像是看着一个说大话的傻瓜。 “我说你输了。”我的手掌高高举起,一支标有“k”字的手枪出现在我的手掌中。 此刻美女的脸色已是煞白,身体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你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我,亚森。”我微笑着说。 美女不自然地笑:“你…你叫我什么?” “就像没人会想到k是女人一样。没人会想到亚森会是女的。亚森冒充了k,k冒充了亚森。真是滑稽可笑。”我这句话,更像是自嘲。 美女的脸上已看不见一丝血色,挣扎地说:“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冒充亚森偷东西?” “为了你?” “什么?” “宝物在谁的手里面,亚森便会出现在谁的面前,只不过很可惜,这次你并没有守时。” 美女沉默许久,反而放松起来,从短裤屁兜中抽出一根香烟,用烟火点燃起来。 “呼——”长长的烟圈,似乎隐藏着我看不见的故事。 “我一向很准时,只是我没想到有人会在7:59动手…”美女脸露微笑,一步步向我走来。 伸出手,我看到了她滑润胜雪的肌肤。 “你赢了,k。抓住我把。”美女说。 我从怀中扯出手铐。 “可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美女迷人的笑,让她本就妖艳的神情更添几分诱人。 “什么事。” “泰伯利亚宝石是假的…” “假的?真的在哪里!” 美女后退一步:“想要知道真的在哪里,今天你就放了我,我们姑且算作平手…” 我同样坦然一笑—— 放人——不放—— 放人——不放—— 放人——不放—— 哈——哈——哈—— 无常解析: 我们总以为看到的便是真实,但不一定每个人都将真相写在脸上。世间本没有扭曲的事,多了的,只有会说谎的人罢了。 八十七 5月20日星期六天晴 梦境名称:我爱你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我手中的枪指着她的头。 只要我指尖稍一用力,下一刻她就会变成一具尸体,一具美丽的尸体。 “动手吧。”莉夏平淡地说,语气中带有决绝,“能死在你的手中,对我而言,是一种幸福。” 我沉默不言,却又心如刀绞:“为什么会是你。” 莉夏说:“为什么不是我。” 我说:“你知道,背叛组织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莉夏淡然说:“所以我要感谢组织,感谢组织派你来杀我…能死在自己喜欢人的手中,倒不失是一种幸福。” 我的身体一抖,灵魂好似遭受抨击:“你…你不要指望说这句话博取我的同情,你说谎也是没有的。” 莉夏浅笑:“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说谎的必要呢?我喜欢你,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对我而言,便是死而无憾了。” 我握枪的手掌不自觉地颤抖,莉夏双手握稳我的手掌,仿佛在帮我下定决心。 “动手吧!”她昂起头,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地说。 我的眼眶弥漫上一圈水韵,悲愤交加地凝望着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开枪——不开枪—— 开枪——不开枪—— 开枪——不开枪—— 啊——啊——啊——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手枪被我抛在了地上。 这一刻,莉夏已经融入了我的怀抱,她的全身冰冷,身体却止不住颤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 我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那一瞬,我们都哭了。 “傻瓜。”莉夏像是埋怨更像是欣喜地对我说。 “我傻…我怎么会动了杀你的念头。” “你…你不怕组织么?你放过了我,组织一定不会放过你,说不定他们马上就会派杀手暗杀你…”莉夏哽咽着问我。 我低语道:“我怕…我当然怕…” 莉夏一晃神,眼中的光泽不由暗淡了许多。 “我怕自己办错了事…我怕自己永远失去了你…我怕…我怕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微笑,欣喜,满怀激动地说出了这句话。 是的,我为了莉夏可以抛弃一切。而我同样也可以为了莉夏,背负起一切。 她便是我的全部。 次日,清晨。 枕边的莉夏率先苏醒,第一次与女生同床共枕,亦让我感触良多。 莉夏眨着眼睛:“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我摇头微笑:“没有。” 莉夏说:“你就不想知道组织为什么要杀我?” 我说:“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爱我,我爱你,这些就足够了。” 莉夏看着我发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我也笑了,却是苦涩的干笑。 我不想知道,或者说是害怕知道。 莉夏对我而言就是一个谜,一个谜一般的女人。 我不想解开这个谜,或者说我愿意一辈子被其困扰。 因为我担心有一天迷解开了,莉夏也会不在了。 所以我不愿触碰莉夏的秘密,她的故事,因为她的神秘而美丽。 “我要走了。”不知何时,眼前的莉夏已经换好衣服。 “去哪里?”我问。 “这个你不用问…”莉夏答。 “去干什么。”我问。 “去杀人。”莉夏答。 “去杀什么人?”我接着问。 “去杀想要杀我们的人。”莉夏头也不回地答。 莉夏走了,潇洒地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 “无常,你记住,我们只能在晚上相见。即使白天碰面了,也要互相装作不认识。” 我说:“为什么?” 莉夏说:“没有为什么…只有这样,才会是保全你我的方法。还有无常,我要你记住。” “什么?” “我爱你…”这三个字如同风一样,消失在她远去的背影里。 … 电话,是我的boss打来的电话。 “1072,莉夏处理了么?”(1072是我的代号) 沉默。 “1072!我在问你话!” “没处理。”我一字字说着。 对方一愣,而后说道:“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你是个聪明人,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聪明人总喜欢办糊涂事,不是么?”我平淡着说。 对方说:“你办了什么糊涂事!” 我说:“不是我,是她?” 对方说:“她?” 我说:“莉夏。” 对方说:“她怎么了?” 我说:“她的东西在我手里。” 对方语气凝重起来:“你…你有什么要求。” 从他的语气判断,我的推理不错,莉夏偷取了组织的某样物品,而那样物品对组织而言异常贵重。 “见面,今天xx时间。xx地点。” 对方低着嗓音说:“你要知道,组织内的成员是不能私自见面的,一旦暴露身份,便要杀死对方,即使对方是同为组织内的成员都不行…” 我冷笑:“你认为是组织的规定重要,还是我手里的东西重要?” 对方沉吟片刻:“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哦?什么要求?” “我只希望你一个人来。” “好的,我答应你。” 一个小时后,约定地点。boos出现了,是个有些秃顶的男人。 说实话,现实中的他,并没有电话那端有威严。 秃头男负手而立,不怒自威,淡淡地说:“我要的东西呢?” “在这里,你靠近点我就拿给你。”我的语气同样平淡。 秃头男笑笑,当他行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的手枪已顶住了他的脑门。 “你…你想干什么?”秃头男声音发颤,从他那双满是精光的眼睛中,我看到了莫大的恐慌。 “要你的命。” “为什么?” 我浅笑:“哼哼,为了我自己活命,所以我必须要了你的命…” 砰! 结束了。 我叹了一口气。 秃头男作为我的直系联系人,他是知道我组织身份为数不多的成员之一。除掉他,也便除掉了自己隐患的威胁。 可光是这样还不够,组织的力量是庞大而又恐怖的。 只要组织想杀我,它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将我这个世界抹除。 所以我只能逃,永无天日的逃,没日没夜地逃。 同样的,逃命的不知我一个人,莉夏也同我一样是亡命之徒。 我们相依为伴,虽然只能在晚上相见,可扪心自问,与她相处的这两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两年。 没有阳光,我也不需要阳光。 没有未来,我也不奢望未来。 只要心爱的人在身边,最难走的路在一起。 那么最痛苦的旅程,也可以看作最幸福的经历。 为了躲避组织对我们二人的追捕,我们每天白天都要外出刺杀组织派来对付我们的杀手。 这两年间,死在我们手下的生命不计其数。 我与莉夏就是用这些死者的尸体,筑成我们坚不可摧的爱情堡垒。 我与莉夏蜷缩在这不见天日的堡垒之中,苟且偷活。 … 莉夏起床了,比往常还要早。 莉夏说:“我要出门了。” 我说:“好。” 莉夏说:“我今天可能回来的比较晚。” 我说:“好。” 莉夏说:“我…我今天可能不回来了。” 我腾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你…你不回这个家了么!?” 莉夏的眼中突然含满了泪水:“家…我们何曾有过家。” 莉夏勉强挤出一丝惨笑:“呐,无常,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的身份,我的目的,还有我的秘密?” 我摇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怕秘密一揭晓,你就会永远离开我。我宁愿这是一场梦,一场永不会醒的梦。” 莉夏低着头沉吟:“你不怕我骗你么?” 我揉揉她的脑袋:“不怕。” 莉夏说:“要是我真的欺骗你了怎么办?” 我愣了下,然后轻声对她说:“你真的骗我,我也不怕。错的不是你,而是我。说谎的人没错,而我相信了你的谎言,便是我错了。” 莉夏走的时候,天是晴色,等到傍晚时分,天气已黯淡下来。 期间,我的屋子附近出现了两个黑衣男子。 通过我的观察,他们是组织的成员。 我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这两个男子,随着日子的积累,让我养成了敏锐的神经。 那些组织里的成员站在那里,我就感受到了对方对我的威胁。 做掉这两人过后,我不禁感慨—— 任何事物都有其衰败的一天,昔日不可一世的组织,如今也已是没落了。 以前每日都会出现的暗杀凶手,如今半年才会出现一次。 看来躲藏在阴影里的组织是要土崩瓦解了。 天下太平? 谁不希望天下太平? 我不希望。 因为一旦天下太平。 那些以乱世为借口的恋人,就永远没办法在一起了。 我开始感到后怕。 雨夜。 莉夏没有回家,正如她所说的,她回来的很晚,可我从不怀疑,她不会回来。 我望着灰暗的天空发呆,灰暗的天空亦如我的生命,我就在这片巨大的阴霾中沉浮。 咚咚——门外有响声。 不是莉夏,这是我的最初判断,因为莉夏有房间的钥匙。 我贴紧屋门,猫眼外没有人。 我没有贸然开门,而是将耳朵贴近大门附近的墙壁。 墙壁的另一端传来些许细微声响。 我对着那抵薄薄的墙壁,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砰!砰!砰! 连开三枪后,门外传来痛苦的嘶喊,紧接着就是噗通坠地的声响。 我打开了房门,是一个黑衣男子,他已被我击毙,手中还紧握着手枪。 难道是组织派来暗杀我的杀手?一天之内派出两批人来对我下手,组织可谓煞费苦心… 谁! 就在这时,我猛然感应到后背有人,可那人偏偏没有杀气,令我差点没有注意对方的存在。 我的手枪指着那人的头部,他戴着面具,我看不见他的脸。 难道他是死去之人的同伙?同样是组织派来暗杀我的杀手? “你是组织派来杀我的么!”我低声咆哮。 那人无动于衷,眼神中似乎流露出释然的光彩,那是我曾见识过的颜色。 我心中某根神经被触动,手掌不自觉地松懈了。 “莉夏!?”话音未落,我的手掌已撤下了她的面具,她的眼中饱含泪水。 “无常…你杀了我吧,我欺骗了你。”莉夏仿佛早有准备,反倒说得坦然。 “为什么?” 莉夏勉强笑着说:“没有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罢了。我爱上了你,就是违背了我的命运。到头来,终要遭受命运的责罚。” “不!不!不!”我疯了般怒吼,“错的不是你,而是…而是!” 莉夏轻轻地捂上我的嘴:“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骗你,为什么想杀你不是么?答案就在我的上衣口袋里。” 我身体一沉,手掌缓缓伸向她的上衣口袋。 从那只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证件上刻有大大的警徽。 仿佛一下子许多事情迎刃而解,又仿佛一下子许多事情百头成空,更仿佛惊天一个霹雳让我心胆具痛。 我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即使我已经预感到了这样的结局。 许多事情,只有我们真正经历到了,才明白所谓的心理准备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所以你骗了我…”我低声说,“并且利用了我。” “没错。”莉夏的语气平淡。 我没有说话,凝望狭小楼道天窗外的天空。 雨已经停了,天依旧是灰淡。 即使是雨过天晴,我的天空也满是阴霾。 没有阳光,因为我的世界不需要阳光。 我也终于不用在为了追逐光明而逃避。 因为我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光明。 “你说谎。”我笑了,莉夏愣住了。 “你说什么?”莉夏不可思议地看向我。 “你背叛组织,其实是偷取了组织的一个机密文件。”我说。 莉夏沉下了头。 我继续说:“那个机密文件中,写有所有组织成员的名字。所以组织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你,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除掉我。” 莉夏不再说话,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将我凝视,我居然在这绝望只中,看到了点点爱意的光芒。 我说:“可我遇到你之前,你便把文件交给了警方。所以经过警方的出手,剿灭了许多组织的成员,组织才会一蹶不振,如今已经滨临瓦解…可是…” 莉夏摇头,祈求我不要说下去。 “可是警方同样掌握了我的资料…我若猜的不错,警方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要杀死我,但全被你阻止了。换句话说,你杀死了想要杀死我的所有的警察,这也就是你白天不与我见面的原因,因为…因为你在保护我啊!!!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你,其实被保护的人是我啊!!!” 人的情绪总是在一瞬崩溃的,眼前的莉夏也是一样。听到我的话语后,莉夏再也无法保持站立的状态,蜷缩在地上止不住地痛哭,似乎要将灵魂宣泄出体外…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我将手枪从莉夏的身前挪走,指向了自己的头顶… 莉夏看我,我不知道那是爱,是恨,或者是爱恨交加。总之我已不需要她的答案,因为我要将自己的答案给她。 我微笑,而又语气坚定地说:“卧底莉夏…大义灭亲,杀死歹匪无常…真是大功一件,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哈哈哈!”我仰天长笑,自嘲似得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总有好人与坏人,也总有活人与死人。你是好人,我不是,你是活人,我不是。知道你杀死警察的人都死了,我也不例外,唯一能让你继续活下去,完完整整地活下去…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的方法…只有我死…没错,只能是我的死,才能换来你的活…” 我深情地凝望了莉夏最后一眼。 说话完毕的一瞬间,我已经轻轻扣动了扳机。 永别了,我的世界。 永别了,我的爱人。 开枪——不开枪—— 开枪——不开枪—— 开枪——不开枪——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爱情本身就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而想要换取相同的物质,就要付出等价的努力。 任何失衡的状态,都难以维持许久。 所以爱一个人我认为不是“衡”,而是“变”。随机应变的“变”。 八十八 5月21日星期日天晴 梦境名称:夜莺 梦境时代:古代 主角身份:无常 巨像宝石大门后,传来悠扬的歌声。 门后的房间里,住着公主,与一只夜莺。 唱歌的声音属于公主,也属于夜莺。 每天这个时候,歌声便会飘扬而起。 似在哭诉伤感,亦或是惋叹亡国。 国要亡了,我们的国家要亡了。 战争到了最后一刻,只剩下首都一座城市,只剩下王城一座城堡。 敌人包围了我的家园。 我在古堡的巢穴中,倒数自己的死亡。 “诺达,你听,公主又在唱歌了。”我站在门前,对着身边的守卫说道。 我也是公主的守卫之一,我与诺达负责公主房前的保护。 诺达笑笑,没有回答,反而是用心去听,仿佛已是陶醉。 我叹了一口气,望着不见尽头的走廊,走廊两边全伫立着巨石雕像。 巨石雕像雕刻着历代的战士英雄。 可即便这些英雄复生,也无法阻止亡国的命运。 许多事情一经注定,通常便无法阻止了。 若敢与命运相悖,恐怕只能有死无生。 可我偏偏是那个喜欢与命运做抗争的人。 所以我留在了这里,留在了帝国的城堡中。 以一名战士的尊严,存在。 夜曲,唱完了一曲。公主开始重复刚才的旋律。 她每天都会唱不同的歌曲,但每首歌曲都是重复着许多遍。 我开始从这现简单的音符中,体味公主的悲伤。 公主是国王的第四个女儿,也是老国王最得宠的孩子。 早年时,老国王曾带着公主游历四方,公主还和某国的王子私定终身。 不巧的是,她所倾心相许的对象正是现敌国的王子。 所以老国王阻止了这场婚事,公主也遭受到冷淡的待遇。 现实往往便是残酷的,却总是喜欢捉弄人般地让相爱的人为敌。 夜莺是老国王送给公主的礼物,自从老国王送给公主这只宝贝后,他自己便很少陪她了。 从某种层面上讲,公主是不幸的。 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她都是失败者。 所以只有经历过悲伤与绝望的歌者,才能唱出这么打动人心的曲子。 夜曲甫毕,歌曲结束。 我凝望远方深邃的天空。 繁星连同黑暗,都闭上了自己悲痛的眼睛。 今夜无梦。 次日,公主走出巨像石门,例行公事地参加王族会议。 所谓的王族会议便是王国重要成员所参加的议事会。 议事会讨论对敌国的战略方针,与我国的军事部署。 而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这所谓的议事会,也基本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每个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奢望奇迹出现的同时,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晨曦日出,议事会开启。 作为宫廷守卫的我以及诺达没有权利参加议会。 每天的这个时候,我与他都会在房间内休息。 诺达在写信,他每天都会写信。 我真不知道他这个沉默寡言的家伙哪有那么多话想说,又是说给谁听。 “嘿,诺达,今天你依旧在写信啊。”我冲诺达说。 诺达抬起头,对我笑笑,这是他惯用的敷衍表情。 我凑上前去,诺达迅速遮住信件的内容,仿佛在隐藏什么秘密。 “靠,这么神秘干什么?连看一眼都不行。”我疑惑问,“写给谁的?” 诺达的脸上泛起一圈红晕,腼腆地笑了笑。 我嘴角下垂,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你这个人想说的话都写在脸上了,想瞒我也瞒不住的。” 果然,诺达低着头红着脸说:“写给女人的。” 我问:“什么女人?” 他说:“我的女人。” 我问:“哪里的女人?” 他说:“家里的女人。” 想不到诺达居然是个痴情种,即便身在帝都,依旧惦记着家乡的女友。 我开始羡慕,却也开始感到同情。 不论诺达这段感情如何。恐怕也快结束了。 失败,就好像不争的事实,没有人会怀疑过亡国的命运。 而拥有希望,或许才是最痛苦的绝望。 诺达的希望便是她的女友,所以他要承受的绝望,要比我痛苦得多。 半个月后。 敌国的进攻速度要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半个月的时间,敌国几乎瓦解了我的国家首都的全部防御。 距离祖国命运的终点,也好似走到了最后的时刻。 我在公主门前的巨石像前,祈祷我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公主没有唱歌,或许她也准备好了迎接自己的命运。 夜莺已经死亡,听说它是唱歌破裂了喉咙,鲜血外涌死亡。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毕竟对于命运相同的我们,这只是早一步晚一步的差别。 不过敌军的攻势如破竹还是让我意识到一件事。 那便是我方帝国存有敌方精英间谍,掌握了我方重要的军事动向。 间谍的身份我不得而知,可是能将帝国逼到这一步,这个间谍也是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早在开战前,敌我双方的力量近乎平等,我方甚至还有领先的趋势。 可一经开战,我方便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这当然不是我军不堪一击,也不是敌人料事如神。 而是那在其中间,有敌人内线作梗。才能在短期之内让强大的帝国土崩瓦解。 今夜,无歌。 远方的天空,被战火烧的火红。 火红的光芒蔓延,像是恐怖黑夜的魔爪。 我在这魔爪的阴影中,看到了无尽的死亡。 “啊——” 公主的房间内突然传来惨叫。 “不好,公主有危险!”我急忙对诺达说,转身想要推开背后的门。 诺达应了一声,刚要向里走,走廊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两个蒙面人。 “诺达,保护公主要紧,你进去保护公主,我来对付他们两个!”我绷紧神经,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二人。 “你保重。”诺达点点头,转身冲入了我背后的房间。 我急忙关闭了房门,用身体护在石门的正前方,视死如归地说:“来啊!怕了吗?动手吧!” 两名蒙面人相顾一视,随后如离弦箭刃一般向我身体袭来。 好快! 等我看清他们的动作,他们的寒刀已经出现在我脖颈前三寸的地方,仿佛他们只要稍一用力,便能轻松取走我的性命。 寒光,刀影,剑招,生死,胜负。 噗哧——我呕了一大滩鲜血。 幸运的是,我杀死了面前的两名蒙面人。 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屋内的状况。 自从诺达进去之后,屋内就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我的一颗悬心开始下沉——莫非公主已经遭遇了不测,还是… 轰轰——巨石大门开了。公主与诺达的身影出现。 公主穿着紫衣的长裙,水银泻地般不染一丝凡尘。 公主冷眼扫视地面的两具尸体,又将那目光投向我。 在触及那目光的霎那,我竟仿佛置身于冰窖般酷寒。 我忍不住吐出一口寒气。 寒气在黑夜的星火中蒸发。 “你…杀了他们?”公主语气平缓,但似也迟疑。 我俯下身体,单膝跪地,手掌抵住胸口以示忠诚:“是的,我的公主,保护您的安全便是我荣誉的职责。看到您平安无事,真是…真是太好了。” 公主嘲弄般地微笑:“好,很好,是个忠心的家伙。” 她缓步走到两具尸体旁,帮他们闭合了不曾瞑目的双眼。 公主转身看着诺达,冷冷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交给你了。” 诺达手臂放于胸前,微微鞠躬。 “还有什么任务么?我的公主。”我虔诚发问。 可我还没等到答复,脖颈上便架起了诺达的刀,毫无征兆。 我愣住了。 “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诺达,你想干什么?我绝不是他们的同伙!” 公主轻轻说:“我知道你不是。” 我的胸口燃烧起莫名的火焰,是悲伤,更是愤怒。死在自己人手里,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告诉我原因,为什么要杀我!” 公主叹了一口气:“不必了。” 我依旧不死心:“为什么!” 公主哼笑:“因为死人是不需要原因的,诺达,动手吧。” “是。”诺达好像一具冷血机器般,运行起他接收到的指令。 好锋利的刀! 唰! 这一刀下去,是避不可避,躲无可躲。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我微微侧转过过身体,用左半边肩膀生生接下这一刀。 我的左臂连同肌肉骨骼被齐根削落。 可正所谓有牺牲才会有回报,我失去左臂的同时,身体右转,右手持刀,一个起落,就取下了陪伴我数年的好友诺达的人头。 啊—— 咕噜噜,诺达的人头伴随公主的惊呼坠落。 没想到,公主连失声痛叫都像歌曲一般动听。 我斜斜着刀,没有指向公主,而是指向自己的身体:“您让我死,我不敢不死。可是…身为奴才,我想问您一句话,您为什么想让我死。我扪心自问,自己没做过做半点对不起祖国的勾当!” 公主沉默,缓缓地扬起头,凝望火红的天轮。 我不知道,那究竟是猩光,还是血光。 良久,公主才幽幽地说:“我知道你没背叛,但是我有。” 我不由地后退,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心中的困惑一瞬间迎刃而解—— 夜莺唱的不是歌,诺达写的也不是家书,这只是一场丑陋的戏罢了。 我说:“属下无常,听从公主的吩咐——您叫我死在您面前,我现在立刻去死。” 公主不说话,但她那种沉默的方式,甚至比死亡还要令人煎熬。 人往往最痛苦的时刻,便是等待临死前的最后裁判。 生——死—— 生——死—— 生——死—— 啊——啊——啊—— 为什么不可以有第三个选项? “我们做笔生意怎么样?”公主突然开口,“我好像突然对你感兴趣了,或许留着你的命,对我还有用。” 我迟疑了下:“听候您的差遣…我的主人。” “好,很好,好极了!”公主微微伏身,架起了跪拜在地的我,“无常,我需要你…” … 一个月后,新国成立的庆典。 敌国占领了故国的首都。 此刻敌将的王子正站在城堡的高楼上,睥睨群雄,傲视天下。 在他身边,是一位美丽端雅的姑娘,她是王子的王妃,亦是亡国的公主,听说他们二人在早年之前便私定终生。 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我站在欢呼的人群中,默默戴起了自己的衣帽。 幸运的是,我这独臂的路人倒没有特别惹人瞩目。 我凝望高台上的王子,暗暗定下决心,我要继续执行保卫公主的任务… 无常解析: 想说的故事并不是表面的故事。而是想听的读者怎样理解,它便是怎样的结局。 好的故事永远不是人说出来的,而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尊重自己的幻想,便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光景。 八十九 5月23日星期一天雨 梦境名称:棺材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夜凉如水,冷风寒月。 寂寥的街道,唯有路灯与我。 路灯昏黄,却将我的影子渲染的如黑夜般乌亮。 长长的道路上,见不到一丝人影。 耳中存在的,只有萧瑟的寒风与轻盈的脚步。 牛质皮鞋的舒适感要强于其他材质的鞋子,我凝望着远处的黑暗,把领子拉高,将头埋低。 远方传来悲痛的哭泣声音,我心中一颤。 这么空寂的夜里,会是谁在哭泣? 是女人在哭。 离那声音近了,我发现那是女人悲伤的哭泣声。 恐惧的内心变为怜悯,我仿佛从这缥缈若显的哭泣声中听出了女子悲伤的过往。 我的一颗坚心开始动容,想要侧耳聆听这女孩的故事。 转过一个弯角,灯光一下子明亮起来。 不过并没有明亮太多,只是让我更清楚地看清了眼前的人,眼前的夜。 灵帐,用白麻帆布盖成的灵帐。 灯光,白色烛台燃烧着的苍白火焰。 少女,肌肤白皙如雪般光滑诱人。 哭泣,简白无言却令人姗动。 白色,迷幻的白色。 白色,纯粹的白色。 在白色的里端,是一尊醒目扎眼的黑暗。 黑暗的棺材,犹如深渊黑洞般,让一切的白色为之失色。 女人的哭声停止了,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沉默与安静,似乎正符合此刻别致的风景。 夜风寒袭,晓月朗空。光华似水,水银泻地。 我走过女孩身边,拾起三支香,用火机点燃,插入棺材前的米碗里,深深地鞠了三躬。 “你也抽烟?”这是女孩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回过头来,盯着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女人哭泣过后的眼神,总是那么妩媚勾人。 “你怎么知道?”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因为你身上带着火机。”女孩跪在地上,用一种平静的口吻对我说,“不抽烟的男人是不会带火机的。” 我笑答:“被你猜中了。不错,我抽烟。” 女孩说:“你身上有烟么?” 我说:“什么烟?” 女孩说:“解除寂寞的烟。” 我哈哈大笑:“我这个人别无长处,唯一的优点便是让像你这样的美女不再寂寞。” 我掏出一只香烟,递在她的手中,并用火机点燃,同时自己也点燃起了一根。 呼——女孩轻吐一个烟圈,惨白的灵帐里更加烟云缭绕。 “棺材里是你的什么人。”我平静地问。 “一个故人罢了。”女孩淡淡地说。 我深吸一口气,弹了弹手指的烟灰:“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守灵,你这位故人没有别的亲朋好友么。” 女孩苦涩一笑:“他这一生只有我一个朋友。能为他送行的,也只有我一人罢了。” 我轻叹口气,安慰女孩道:“谁都有撒手离去的那一天,你也不用太难过了。” 女孩掐灭了手中的烟,说:“我不难过,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感伤离别。” “那是为了什么?”我讪讪地问。 “复仇。”女孩的眼中划过犀利的神色。 简单的二字,似乎蕴含了不简单的故事。 我低声沉吟:“复仇?向谁复仇?怎么复仇?你的意思是说,棺材里面的人是被别人害死的了?” 女孩没在说话,眼神中的光芒平淡了许多。泪痕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大的自信。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神色。 我微微一笑,转变了话锋:“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不安全啊。” 女孩斜眼瞥向我:“你不是人?” 我哈哈一笑:“是人,是人,还是一个大好人。” 女孩说:“哦?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说:“我来陪你守夜吧,顺便保护你的安全。” 女孩不以为然:“我和你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你保护?” 我板起脸,正色到:“这条街道上已经发生了数起美女失踪案,像你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孩一个人在大街上,确实不安全。” 女孩头也不抬地说:“可少女失踪案关你什么事?又关我什么事?我自认没那么倒霉,也不愿相信你的危言耸听。” 我叹了一口气,频频摇头:“当然关我的事。因为我是…我负责这片治安的便衣警察,女孩失踪案的频频发生,让我过的也不得安宁。我现在只能祈祷不再发生类似的案件了。所以姑娘我求求你了,我不单是要保护你,更是要保住我自己的饭碗啊。” 女孩抬起头,眼神中流露犹豫的神色:“我…我凭什么相信你是警察?” 我苦笑,掏出警察手册给她看,她这才放心。 “还有烟么?”确认完身份后,她的戒备感舒缓许多。 我低头看表,然后分给她一只香烟。 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员过往,我一次又一次地低头看手表,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期间女孩换了一次灯台上的蜡烛,又同时更换了米碗里的香。 她说她不愿意看到香火燃尽,看到那渺茫的光亮,便感觉死者仿佛并未真正远去,只是更换了一个视角,静静地注视着她。 女孩的烟瘾比我大,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不一会儿,她便抽光了我所有的香烟。 “还有烟么?”女孩第二十七次向我说出这句话,我指了指空瘪的香烟盒,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低头看表上的时间。 女孩淡淡地笑:“你很关心时间么?怎么一直在看表。” 我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止不住地冷笑:“嘿嘿嘿,当然,我当然关心时间。只要过了凌晨三点,这条街道上便再也没有人会出现了,这是我长久以来的经验。” 女孩迟疑了下,但她的神情立刻变得惊慌,疲倦的困意以及突如其来的打击折磨着她较弱的身体。 而我现在,却是处于精神亢奋的巅峰。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优质美女就在身边,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是把持的住的,况且我还是… “你…你是少女失踪案的主谋!”美女似懊悔又似恐惧地说。 我尖声笑道:“对,是我,不过你现在知道的太晚了…你现在已经是羊入虎口,由不得你了!” 我向她的身体靠近,却也不着急。 慢慢品味,细细折磨,是我的一贯作风。 女孩双手抱于胸前,颤抖着嗓音说:“你…你想干什么?” 我笑答:“我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女孩一愣:“可这里…可这里是…” “这里怎么了?这里不好么?我就要让这灵堂变成我们的洞房!说实话,我真没有体验过在灵堂里快活的滋味。”我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眼神流露贪婪喜悦的光芒。 魔爪已经向女孩伸去,女孩蜷缩在灵堂的一角,像只柔软的猫咪般,用她那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我。 “听说少女失踪后都无辜死亡了,你不会…”女孩的语气低落下来,与贞洁相比,显然她更重视自己的生命。 “这个问题你不用操心!”我一只手扯向女孩的肩膀,她竟然没有抵抗,“我都已经想好杀你之后,怎样处理你的尸体了。” “哦?你打算如何处理?”女孩淡淡地说,之前恐惧的神色渐弱。 我目光后移,望向那尊漆黑的棺材:“棺材里装的是死人。” 女孩说:“不错。” 我说:“棺材里只能装死人。” 女孩说:“不错。” 我说:“既然如此,棺材中可以装一个死人,也同样可以装两个。” 女孩一凛,说:“原来如此…你想将我杀害后藏到棺材里。” 我笑道:“棺材装死人,天经地义。没有人会怀疑你会死在棺材里,正如你所说的,你的朋友再没有任何亲朋好友,所以不会再有人查看他的棺材。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在里面。” 女孩微微一愣,竟鼓掌喝彩:“厉害…厉害。不过你不妨先去看看,棺材里的空间够不够装下两个人?” 我皱了皱眉:“你想让我打开棺材?” 女孩淡然说:“反正我也跑不掉,你不想看看棺材里面的空间够不够么?还是说…你没胆?” 被一个女人说自己没胆是万万不可的。而且是一个即将成为尸体的美丽少女。 “我还怕了你?”语落间,我已走到了漆黑的棺材之前。 “掀开啊?还在等什么?”女孩讥讽我。 “掀就掀,谁怕谁?”我手掌轻轻抬起棺材盖,那盖子竟是松动的,用力一拉便轻轻划开。 哗—— 白白的雾气扑面而来,我挥手掸了掸,发现棺材内部竟然是空无一人。 空的?怎么可能? “喂,里面的空间大不大啊。”少女平静地说。 “大,地方足够大了。”我据实回答。 “好,那你躺进去吧。”女孩一字字地说。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脑袋竟感到一阵眩晕。 女孩踱步到我的身边,用手捂住了鼻子:“这个棺材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我的脑袋愈发的晕眩,迷迷糊糊间,竟看出女孩像我不久之前残害的一名少女。 “是你!是你!居然会是你!不对,你已经被我杀了,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失声大叫,恐惧感开始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寸神经。 女孩摇头,脸上绽开麻木僵硬的笑脸,许多复杂的情绪仿佛都埋在了这笑容之中:“你杀了我姐姐,我是她的妹妹。” 目眩神迷之际,我的目光开始空洞,我的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你…你怎么下的毒手…你怎么知道会是我?” 女孩轻轻一推,我的身体便倒入棺材之中。轰隆之响,激起身侧一圈白雾,我恍然大悟:“是这些白粉!这是迷香粉!” 女孩的眼神冷得出奇,似乎正看向一具冰冷的尸体:“坏人的脸上不会写着恶,但死人的脸上一定会写着死。我现在从你身上看到的,只有那一个死字而已。” “永别了。”女孩轻轻地推动棺门,我的意识也逐渐被抽空… “等等,你姐姐没死…”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下一刻棺门—— 闭合——关闭—— 闭合——关闭—— 闭合——关闭—— 黑——黑——黑—— 无常解析: 困住我们的不是圈套,而是人心。我们永远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究竟会有多少想要加害我们的人。越是看似善良的事物,就越容易卸下人们的防备,扮猪吃虎,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九十 5月23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潜伏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哗啦—— 好似有一盆清水泼洒在我的头上。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脑中的黑暗驱散,周围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 我的面前站着一个人,一只手拿空水桶的人,一脸狞笑地看着我。 “醒啦?”狞笑的人狞笑着说。 我使劲摇摇头,试图让头脑恢复清醒:“这里…是哪里?” “我呸!”狞笑的人一口吐沫喷在我的脸上,他目光如炬地盯视着我:“还敢给我装糊涂!” “阿力!住手。”一个声音沉稳的男人从黑洞洞的门口走来,阿力恭谨着身子后退。 很明显,沉稳男子在阿力心目中的地位尊高。 沉稳男子眼中无光地看着我,那目光就好像看着一具冰冷地尸体。 我的身体突然攀上一丝酷寒,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老大,他醒了,接下来怎么办?”问话的是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男子,原来这个面向沉稳的男人是他们的老大。 老大没有开口,用一双空洞的眼神上下打量我,随后流露出狡黠的目光。 我开始环视整个房间。 我被囚禁在一张座椅之上,双手反绑。这间屋子不大,除我之外还有四人。 抛开阿力,刀疤男以及老大外,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玩刀的男人。 他的头发是黑色,他的眼睛是黑色,他的刀也是黑色的! 他的刀锋利无比,即便是在昏黑的房间内,依旧闪耀着刺眼的灼光。 比他的刀还锋利的是他的眼神! 那双眼神好像是能杀人一般冰冷恐怖! 我不知道这双眼睛目睹了多少具尸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双眼睛绝不会陌生于死亡! 这简直就是一双死神才能拥有的双目! 老大好似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远远地看向玩刀男,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一个诡异的笑。 “阿伟,让阿力来审问这个人吧,对付这类人,他最有办法。”老大负手后退,刀疤男阿伟跟在他的身边,狞笑男阿力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上来。 我认识那个文件袋,而正因为我认识,我才会感到害怕。 而正因我感到害怕,所以我才表现得无所谓。 人总是喜欢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趋于另外一个极端的行为表现。 啪! 阿力将文件袋摔在我的脸上,文件袋内的物品尽数摔落。 阿力冷笑:“好好看看!这些是什么!” 我低下头,看到文件袋滑落而出的满是照片。 有阿力的照片,有阿伟的照片,更有老大的照片。 拍得最多的是玩刀男的照片。 “呸!”阿力又吐了我一口吐沫,我的情绪积淀着,忍耐着,除了忍耐与服从,我找不到任何办法。 “为什么跟踪我们!”阿力说。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出言否认。 阿力嘿嘿冷笑:“那你告诉我,这些照片是不是你照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是又如何?” 阿力狞笑得厉害:“既然这些照片是你照的,你还不承认你是跟踪我们?” 我同样展开微笑:“风景,我照得只是风景罢了。” “胡说八道!去你妈的!”拉力一个轮掴我一耳光,我的嘴角立刻渗出鲜血。 阿力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叫的,他的力气可真不小… 可我没时间感慨,因为他的第二巴掌很快就轮了过来,他嘴中还振振有词地说着:“妈的!打死你这个王八条子,该死的条子,敢跟踪老子!?” 我紧闭双眼,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可阿力这一巴掌始终没有落下来。 我睁开双目,看到阿力被人阻止了,阻止他的是刀疤男阿伟。 阿伟笑眯眯地对我说:“小哥,你就承认了吧,你再不承认,恐怕你就要被阿力打死了。” 我苦笑:“承认什么?” 阿伟一愣,随后又微笑着说:“承认你是警察啊?除了警察,谁还敢跟踪我们黑鸦会?” “黑鸦会?”我低声沉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阿力走上前来,嘲讽道:“你小子少给爷爷装蒜,现在证据确凿,既然你不承认,我就打到你承认为止。” 阿力的眼中滑过一抹哀伤:“也算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他这句话声音极低,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除我之外,绝无第二人可以听清。 阿力的大掌已经轮了起来,我领略过他的厉害,心中已是万念俱灰。 “阿力。”一个沉稳的声音冷冷地说,是老大。 阿力悬空的手停止,立马摆出一副恭谨的态度。 老大咳嗽了两声,他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好:“给他来个痛快吧,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我心中一凛,沉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好!我就让你来个痛快!”阿力显然不会违背老大的意愿,他手中冰冷的枪,已指向我的头顶。 啪! 枪开了。 倒下的却是阿力。 开枪的是老大。 阿伟愣住了,玩刀男只是冷冷地看了阿力的尸体,便继续玩弄手中的尖刀,仿佛这世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与他无关。 “为什么!”阿伟睁裂了双眼,恶狠狠地对着老大说。我敢肯定,这是他第一次以这种口吻向他的大哥顶撞。 大哥冷眼睥睨,嘴角划过一丝不屑的笑:“阿锋,给他松绑。” 语落间,我身上的麻绳已经被隔断,玩刀男手中的黑刀也已消失不见! 阿锋,好锋利的名字!黑刃,好锋利的快刀! “你和我走。”老大指着我,我站起身体,和他缓步走去。 阿伟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和他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仿佛杀死阿力的人并不是他的老大,而是我。 一个独立的房间,房间里面只有老大和我两个人。 “无常侦探,你坐吧。”老大伸手指向我面前的座椅,他自己已是坐下。 我迟疑片刻,马上便明白了状况,当仁不让地坐了下来。 “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阿力。”老大点起一支雪茄,我知道他平时最喜欢抽得便是雪茄。抽烟之后,若是有美女或是海洛因,便是更加快活了。 “叛徒,因为他是叛徒。”我从怀中抽出褶皱的香烟。 幸好黑鸦会搜身时没有将我这包烟摸走,只不过香烟沾满了水,味道不怎么好。 “咳咳。”于是我轻咳了两声。 “咳咳。”老大也咳嗽两下,他握紧了双拳,眼中已是爆满鲜红的血丝。 “我最得力的助手便是被我手下的叛徒出卖了,甚至没有留下一具全尸…”老大悲愤地说道。 我淡淡说:“他不光是你的助手,还是你的儿子…” “不错。”老大长长叹了一口气,他那本就年迈的脸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我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看他:“我若猜的不错…我的雇主便是你。” “哈哈哈!”老大咧开微笑,“不错!是我委托你调查黑鸦会的,目的就是揪出出卖我儿子的叛徒!” 我说:“可我不明白。” 老大说:“不明白什么。” 我说:“你怎么判断阿力便是出卖你儿子的叛徒?” 老大脸上流露狡黠的笑:“亏你还是侦探,一个卧底最需要是什么?” 我试探着说:“可靠的情报?” “错!”老大一口否认,“是自身的安全!” “哦?” 老大笑道:“一个卧底最需要的便是一个替死鬼,所以你以警察的身份出现,最想让你死的人便是叛徒。因为他可以将我儿子的死亡归咎于是警察的跟踪所致。” 我惊叹:“阿力、阿锋、阿伟三个人中,最想让我死的人是阿力,所以他是出卖你儿子的叛徒…” 老大点点头:“不错。” 他又以赞许的眼光看向我:“我真想不到你会扮演警察的身份…无常侦探,果然名不虚传!” 我悠悠道:“既然我知道了你是黑鸦会的老大,你就不怕我将你出卖给警方么?” 老大笑的更开心了:“无常侦探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以前你我都是电话联系,彼此从未见过对方的相貌,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无常侦探您的大名我还是听过的——你只最求真相,并不追求正义。你只忠诚于你的雇主,而从不归顺于无耻的警方。这才是你最可爱的地方…” 说着,老大已取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推到了我的面前:“拿去吧,你应该得的。” 我无奈地摇头苦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一双脚搭上桌子的边缘。 “可惜…你错了。”我淡淡地说。 老大神情微变,露出不自然地笑:“你说什么?” “我说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我的语气依旧平淡,平淡的仿佛一杯凉水。 这杯凉水,足以浇灭老大复仇的烈火。 他现在这副摸样,简直就像落魄的落汤鸡一样。 “你还记不记得我照的照片?”我提醒老大。 老大想了想,缓缓点头。 我说:“照片中阿力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么?” 老大皱眉:“没有。” 我说:“有。” 老大说:“有?有什么举动?” 我说:“他总是和阿伟在一起。” 老大若有所思:“这有什么异常么?他们本来就是朋友。”说道这里,老大顿了一下,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点头:“不错,阿力与阿伟本来就是朋友,只不过他们好得太过异常,整天都要黏在一起,我真怀疑他们的女人会不会都是同一个人。” 老大的脸色沉了下来:“不必怀疑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女人。” “哦?怎么回事。” 老大说:“因为…因为他们是同性恋。” 我说:“同性恋?这件事你早就知道?” 老大叹了一口说:“我早就知道。” 老大向我投来询问似的眼神:“阿力与阿伟…” 我报以肯定的目光:“阿力与阿伟,他们既然是这种关系,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我语气坚定说:“要么他们两个都是叛徒,要么两个人都不是。” 老大伏下头,用力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时,用一对猩红的眼珠看我。 那个样子实在恐怖极了。 我沉吟片刻,接着说:“只怕…他们是叛徒的可能性极低。” 老大的身体像触电般微微颤抖:“你的意思是?” 我轻轻说:“会咬人的毒蛇总先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毒牙。会杀人的刺客也要首先学会遮盖自己的锋芒。有时候,沉稳冷静的队友要比强大的敌人更难对付,也更容易对自己产生威胁…” 老大终于坐不住,站立的身体仿佛迎风摇曳的枯树。是那么得脆弱且不堪一击。 谁是黑鸦会最沉稳冷静的人?绝不是我面前这个被称为老大的老男人。 而是阿锋!那个如尖刀般犀利的男人! 他的存在,本身是就是一种冷酷的威胁! 我狡黠地笑,提醒老大:“你仔细想一想,你杀死阿力时阿锋的反应是什么?” 老大身体一震,缓缓道:“没有反应…” 我冷笑说:“没有反应才会是最恐怖的反应…你的兄弟就死在你的面前,你会无动于衷么?” 老大终于站也站不住了,转身就要往门外走。走出五步后,才发现自己没带枪,又返回来取枪。 现在,他握枪的手已是不稳了,一张原本自信满满的脸也变得如白纸般惨白无痕。 啪! 啊—— 门外传来痛苦的嘶吼。 老大下意识地后退,仿佛门的背后藏有着魔鬼。 我耸耸肩:“阿锋是个聪明人,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老大说:“你是说…” “杀人灭口。”我淡淡地发话。 门开,开门的是我。 因为老大手里握着枪,因为他不敢开门。 面前,是阿伟的尸体与阿锋的黑刀! “老大,他是叛徒,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他了。”阿锋冰冷冷地说,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冰冷的杀人刀。 “叛徒…你才是叛徒!”我背后的老大鼓起勇气,颤抖着双手握住手中的枪,笔直指向阿峰。 “老大…”阿峰疑惑而又不解地问。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霎那间,百种复杂的情绪浮现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也渐渐趋于平和了。轻轻放下手中的黑刀… 一个人,在临死前知道了全部真相是幸福的。 阿锋便是这种人。 他既知道了真相,也正成为了一具尸体,一柄如黑刀般冰冷的尸体。 老大喘着粗气,并没有因诛杀叛徒而感到欢喜,反而却是一阵迷茫。 为什么?老大最得力的四个助手全死了?他们全是叛徒么? 当然不,因为真相知道我知道。 良久,老大平缓着说:“他本有机会杀死我的,没有人会比他的刀更快,即使我手中的枪也不行。” 我点头道:“确实。” 老大说:“我终于知道,原来他才是叛徒…” 我摇头:“不是他。” 老大呆立住了,像望向一个怪物般看我:“你的意识是,阿力与阿伟才是叛徒?我错手杀了阿锋!?” 我说:“你确实错杀了阿锋,但阿伟和阿力也不是叛徒。” 老大瞪大了双眼:“你不会说我死去的儿子才是叛徒吧!” 我笑道:“他也不是。” 老大捂住心脏,表情痛苦地说:“怎…怎么回事,侦探无常?” 我笑了笑:“我不是侦探,我也不是无常。” 老大身体一踉跄,险些跌倒:“那谁才是无常?” 我指着阿锋的尸体:“他才是无常。” 老大双手疯抓头发,怒吼道:“那你是谁!?” 我狡黠一笑:“我是跟踪你们的警察,阿力说的没错。” “不…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老大疯了般倒退,被阿锋的尸体绊倒。 我说:“没有人骗你,只不过是你自己骗自己了。你的手下根本没有叛徒,你儿子的死也是由于我的跟踪造成的。” 老大突然止住了惊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那是绝望的呐喊。 “你…你怎么知道阿锋便是侦探无常?” 我叹了一口气:“因为侦探无常唯利是图,总和警方作对,警方早就盯上他了,要知道他是阿锋并不难。一个过于低调的人反而是太高调了,所以我调查得最多的便是阿锋,照片中最多的人也是他。” 老大说:“你怎么知道我拜托无常查案?” 我冷笑:“我原本也是不知道,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你叫我‘我常侦探’的时候,我已经猜出了你委托了无常调查,并且你不知道阿锋就是无常的事实。” 老大绝望地说:“阿锋…为什么要杀阿伟。” 我笑道:“我说过,我能推算的事情阿锋也能推算,他也推算到了阿力以及阿伟可能会是叛徒,他自己不是叛徒,那么阿伟肯定便是叛徒。所以他杀了阿伟…只不过他最后看向我的眼神显得释然,想必他最后也明白了许多…” 老大不说话了,因为他的枪口已经指向了我的头颅。 他的眼中爆满了血丝,像极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对于他面前这个害死他所有得力手下的警察,想必他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仇恨。 我的手中拿着刀,一柄黑刀。 可惜的是,我不是阿锋,我没有他的刀快。 所以我拿刀的目的更多是为了祈祷,而不是抵抗。 显然,我的祈祷起到了作用。 门外已经是一片警笛声响。 老大惨白如纸的脸更加惨白了,却衬托出他殷红的目光。 我笑笑,我也只能笑笑。 老大沉吟自语:“警方怎么知道黑鸦会的老巢…” 他看向笑呵呵的我,恍然大悟道:“追踪器!你什么时候安放在我们身上的!” 我嘿嘿一笑:“不是安放在你们身上,而是安放在我自己身上。你要知道,一个警察长期在一个地点呆立不动,不是他死了,就是他被绑架了,这个时候,接收到他信号的警方不采取行动才怪…” 我轻轻掏出怀中因水打湿而味道变质的香烟,用火机点燃。褶皱的香烟盒里,闪耀着点点红光… “你…你!你!”老大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我看向他对准我的枪眼,似乎看到了死亡对我的呼唤。 死前还能尽情地抽一支香烟,似乎也蛮不错。 开枪——不开枪—— 开枪——不开枪—— 开枪——不开枪—— 啊——啊——啊—— 老大没有开枪,反而是微笑着将枪头指向了自己:“你是个优秀的家伙,这一仗…是我输了。” 老大因自我解脱而感到释然,想必一死了之的他也感到了舒快。 不一会儿,警察冲进了尸体狼藉的黑鸦巢穴。 冲进而来的第一个警官向我敬礼:“辛苦了…侦探无常…” 无常解析: 哈哈哈!能看懂这个故事的人不多,重点是文章的最后一句警官叫我的称谓。 每个人都会在不同人面前分饰不同的角色,我认为最厉害的角色扮演,便是假扮你自己。 九十一 5月24日星期三天气晴 梦境名称:等雨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天空下起了雨,我躲进了路边的街亭。 很多人都有伞,但并不是每个人随时都会将雨伞带在身上。 譬如今天的我,手中无伞,我只好遥望着天空的大雨侵盆默默发呆。 人生本来就是变幻莫测的,并不会给你时间做好准备。 不过这一次,我倒是有备而来。 街亭里避雨的人很多,他们都和我一样是外出忘记了带雨伞。 雨来得毫无征兆,就像恋人间的聚合。 我凝望这天际情人的眼泪,又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14:26,快了。 我再看向身边的众人,他们一个个焦急地等待着。 只不过有的人是等待着是有人为他们送伞,有人却等待着雨停。 老天似乎听到了这些人心中的祈祷,不一会,雨真的停了。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天际已挂上一轮光艳的彩虹。 彩虹很美,但彩虹背后的天空却是灰暗的。 而正因为天空的灰暗,才衬托出彩虹的真实,真实得如梦幻般轻易触破。 雨停了,人群消散。 可有一个人还没有,我没走。 毕竟有的人既没有等人送伞,也没有等雨停。 就像他从未预料到会有这场雨一样。 有人没走,却有人来了。 一个满身黑衣的中男子。 他的手中拿着皮包与雨伞,显然,他也不是等雨的人。 我低头看看手表——14:30。 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30分钟。 男人显得很焦急的样子,见到我后,尴尬地笑了笑。 我报以微笑回复,只不过我戴着口罩,他看不见我的笑脸。 男人的目光很快便从我的身上掠过,失望地望着我的背后。 很明显,他认为我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或许他认为,自己要找的人要比我的年龄大上很多。 男人不住地观看手中的手表,每看一次,都要拿出他微微泛黄的手帕擦一擦额头的汗珠。 天气并不热,更何况是在雨后天晴的时候。 男人开始站立不安,一只脚掌飞快地敲打着地面,嘴中发出“滋滋”焦急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不曾有人出现在街亭里。 毕竟天晴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来这里避雨。 我环视了四周,发现周围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选在闹市见面,也是我的决定。 我低头看看手表,14:42,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8分钟。 不过这黑衣中年男子的耐心快要耗得差不多了,我决定向他摊牌。 “您好,你在等人么?”我斜眼看着黑衣男子,但身体却是面向前方。 黑衣男子一怔,并没有理睬我,显然他还是认为我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我苦笑,再次提醒他:“错过了交易的时间,后果我可不负责啊…” 黑衣男子身体微颤,手中的皮箱险些滑落。 他刚要转头看我,我立刻抢先说道:“妈的!别看我,看向你的正前方,不要让别人认为你我是一起的!” 即使是被年龄小很多的男子呵斥,黑衣男子并没有显得暴躁。反而言听计从地目视前方,微微颤抖着身体说:“你要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可我的…” 我轻轻“哼”了一下:“少废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聪明人就办聪明事,接下来你只要听我的就可以了。” 黑衣男子犹豫了下,轻轻地说出一个“好”字。 我低声说:“你向前走五百米左转有条巷子,我走之后五分钟你再跟过来,那个地方我已经处理好了。不必担心会被人撞见。” 黑衣男子声音颤抖道:“可…” 我故意压低嗓音,一字字说:“听明白了么!” 不等黑衣男子回答,我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没有回头。 7分钟后,那条我所指明的深巷里,我与黑衣男子两人。 “我要的东西呢?”我冰冷地说。 黑衣男子打开皮箱,里面装满了红灿灿的钞票:“都在这里了,一个子不少…” 我轻轻点头:“很好,没想到你是一个很讲信用的家伙。” 黑衣男子焦急道:“我…我的儿子呢,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请你交出我的儿子好不好?” 我斜眼看他,嘴角闪过一丝嘲笑,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弯身捡起了地上的巷子。 “别动。”背后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我感到一支枪管已抵住了我的腰脊。 我下意识地高举双手,缓缓地转头。 “我叫你别动,你听了么!”背后冰冷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枪管抵住我的背显得更用力了。 “好好好,我不回头,我不回头…”我饶有兴致地笑了笑,玩弄似得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好似突然有了勇气,发疯似得冲向前来,像一头野兽一样抓住我的衣口。 他咆哮着,嘴中的口水已在牙齿缝隙间形成一道道粘稠的划痕:“小马呢!我的儿子小马呢!你把他藏在哪里了?” 我皱了皱眉,用力推开了黑衣男子的身体,看似怪物似得看向他:“你有病吧,什么小马,谁是你儿子,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就在这时,巷子里又闪出三个人,其中一个身体健壮的男子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微微抬起我的下巴,微笑着拍拍我的脸颊,然后有狠狠地给了我腹部一拳。 真他娘的狠… 一霎间,我只感觉天旋地转,连隔夜的食物都要呕出。 健壮的男人狠狠地说:“妈的,敢绑架人还不敢承认?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吧!” “阿虎!” “是,老大!” “把他给我铐起来!” “是!” 背后的枪支远离了我的身体,紧接着我的手掌被强硬地拷了起来。 我抖了抖身体,想做挣扎:“你们!你们是警察还是黑社会?讲不讲道理?凭什么抓我!” 嘭! 又是重重地一拳,这下子,我连反驳都讲不出话了。 我痛苦咳了两下,竟呕出一滩血渍。 “带他走,到局里再问他话。”领头的健壮男子身体侧向黑衣人,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警方会尽全力救出你的儿子的。” 黑衣人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手。 领头的男子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呤呤呤—— 电话声响,黑衣男子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他脸上的表情立马奇异起来。 健壮男子低声受:“是谁打来的?” 黑衣男子说:“没有来电显示。” 健壮男子微微皱眉:“看来对方的手机做了手脚。” 黑衣男子指着手机问:“接么?” 健壮男子点点头:“接吧,记得开免提。”同时他做出一个“嘘”的表情,一双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黑衣男子咽了口唾沫,按下了接听键—— 黑衣男子说:“喂——您好,哪位?” 那人沉吟片刻,说:“我要的钱你准备好了么?” 黑衣男子呆立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我,在场的所有警察也睁大了眼睛看我。唯有我一人在苦涩地干笑。 那人说:“喂,你在听么?” 黑衣人愣了一下,说:“我…我在听。” 那人怒道:“我到了约定的地点,没看到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衣男子立刻看向手表,脸上划过恐慌的表情:“事情是这样的…” 那人低声道:“不用解释了。” 黑衣男子道:“可是…” 那人说:“计划有变,你在17:00前将你手上的现金放在xx地点的桥洞里。到时候我会派人去取。” 黑衣男子再一次看向我,看双枯萎的眼珠子包含了太多困惑的情绪。 那人接着说:“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黑衣男子说:“什么事?” 那人冷笑道:“千万别想让警方帮忙,不然。哼!如果你还关心你儿子的死活的话!” 黑衣男子仿佛晴天雷了个霹雳,此刻的他站都站不稳了。 那人冷冷说:“好了,就说这么多了。你是聪明人,不要做傻事…” 黑衣男子抢言道:“等等!” 那人说:“怎么了…” 黑衣男子说:“我想…我想知道我儿子现在是否安全,能不能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对方没有回答。 黑衣男子显得更焦急了:“他是不是已经!” 那人突然道:“没有!他还没有死,不过他的生死现在掌握在你的手里。稍后我会将他的照片发送给你,也好让你放心。就这样了,再见…”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在场的几个人全都面面相觑起来。 唯有我一人开心起来,对着我背后名为阿虎的男人大声吼道:“还不快放手!” 阿虎未等健壮男子吩咐,就下意识地放开了我。 那健壮男子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黑衣男子的手机便传来简讯的声音。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是彩信,来电号码被屏蔽了。” 健壮男子问:“那人的声音你认识么?” 黑衣男子摇头道:“不认识,我猜他是用变音器处理过自己的声音了,不过他说话的语气我倒是觉得耳熟…” 健壮男子急声问:“像谁?” 黑衣男子苦言道:“想不起来了。” 健壮男子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先看看对方发过来什么信息了吧。” 在场的所有人点头,全都凑过身去,围在手机旁,我也不例外。 黑衣男子手机接收到的是几张照片,画面中是阴暗房间里一个被捆绑的男孩,看年龄和我差不多大小。 看样子,他便是众人口中的小马。 小马身前铺垫着一张报纸,报纸的正面刻印着日期与时间,那正是今天。 看到那时间信息之后,在场的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而他们再看向我的时候,气氛莫名地凝重起来。 “你是谁?”健壮男子困惑地问。 我心平气和地说:“做生意的人…” 健壮男子问:“你为什么会将他带到这里?”健壮男子的手正指着黑衣人。 我淡淡说:“因为我也约了人,我要买东西给他。” 健壮男子手掌托起下巴,摩挲自己的胡须:“这么说,你也约了人在街亭见面?” 我说:“不错。” 健壮男子说:“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 我说:“不错。” 健壮男子说:“这会不会太巧了?” 我笑着说:“天底下巧的事不计其数,我这一件也不嫌多。” 健壮男子皱眉:“你…” 我笑着说:“你什么你,还不给我解开手铐?”我伸出双手,一脸傲气地看着他。 健壮男子低头沉吟,隔了好一会,说:“现在还不行。” 我说:“为什么?” 健壮男子说:“除非你证明你是清白的。” 我说:“如何证明?” 健壮男子说:“把你约定的人叫来我就相信你。” 我无奈摇了摇头,苦笑着拨通了手中的电话号码。 10分钟后,出现了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他的手中同样拿了一笔钱。 我摊手:“这下子,你该相信了吧。” 健壮男子不死心,不依不饶地问:“你卖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神秘?” 我笑答:“神秘的东西自然是神奇的宝贝…我掏出怀中的一块碧玉,碧玉映着彩虹发光。” 健壮男子脸色铁青,想必他此刻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拿钱来的男子还一脸抱怨,挖苦说:“无常啊,我还以为你反悔了呢,害我白等了那么久。” 我抱歉地回答:“阿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遇到了点小麻烦,遇到了些烦人的苍蝇。” 警察们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阿品点头说:“可不是么?现在这个世道的苍蝇可越来越烦人了,尤其是只会问问乱叫,不会吃屎的大苍蝇。” 说道这里,我和阿品相识一笑。 我回过头去悠然道:“还不给我解开手铐?” 健壮男子沉思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阿虎得令,极不情愿地为我解开手铐。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去把钱送到那个地方。”黑衣男子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一意孤行地向外走。 “等等,你要去哪里?”健壮男子出手阻拦。 黑衣男子“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们警察连谁是绑匪都分不清楚,让你们继续调查下去,恐怕要了我儿子的性命,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了。” 黑衣男子推开健壮男子的手,大声道:“让开!”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健壮男子看了看身边的阿虎,小声说:“跟踪他。” 黑衣男子怫然愤怒道:“你敢!你们要敢跟踪我,我保证你们明天就下岗!我的身份你们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健壮男子身体一震,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 阿虎投来询问似的目光,健壮男子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沉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当天夜里。 我的家中。 干杯! 嘭! 举杯的三人高歌痛饮。 三人的名字是——无常、阿品,还有…小马。对,黑衣男子的儿子小马。 此刻的小马正挥洒着白花花的钞票,沉浸在奢靡的海洋。 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小马,真有你的,今天你那个电话真是帮了我大忙。” 小马微微一笑:“我们兄弟不言谢,说实话,倒是我家那个老头子想听我的声音我倒是没有办法,所以只能照几张自拍照给他。哈哈哈!” 阿品问:“你把变声器拿开,用自己的声音不就好了么?” 小马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嘴中啧啧道:“让我学被绑架了可不容易,我是…我是怕我自己装不像啊!还是照几张照片管用。” 我笑着点头,斟满杯中的酒:“有谁会想到,绑架小马的人竟会是小马自己…你那白痴老爸可真好骗。” 小马大手一挥,轻描淡写地说:“他啊,他就是人傻钱多,平常不怎么给我钱,这一次我骗他我被绑架了,可狠狠捞了一笔。” 阿品有些醉了,满脸坏笑地说:“可别忘了你这两个兄弟啊。” 小马笑道:“当然不会忘,要不是你们在我爸面前演的那出戏,我爸怎么会对警方失望透顶?怎么会乖乖地把钱放到桥洞里?这个计划简直…简直天衣无缝!” 我向小马挤挤眉毛:“怎么样,我们的演技不错吧?” “哈哈哈!”小马突然捧腹大笑,“不错,不错,我真该给你们颁一个奥斯卡奖!我真想看看,当时在场那几个死警察究竟是怎样一副可笑的模样!” 我和阿品同时不再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马笑。 不一会,小马的笑容变僵了,有些尴尬地望向我:“你…你们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我向阿品使了一个眼色,他会意地点点头。 阿品冷冷道:“我问你,我们的演技怎么样。” 小马僵硬地笑:“喂,兄弟,别开玩笑了,我都承认你们演技好了,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阿品再看看我,我沉重地点点头。 阿品随后掏出明晃晃的一柄尖刀。 “你们!”小马大吃一惊地倒退,“你们不会假戏真做吧!” 我悠然道:“谁说不会?” 小马即愤怒,又恐惧:“你们!” 我冷冷说:“阿品,钱已经到手,动手!小马和他父亲毕竟是父子,说不定他哪天就会出卖我们。既然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就不在乎多死一个人!” “你…” 小马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完,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地侧倒在了他梦寐以求的钱堆里。 呤呤呤,小马的备用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他父亲的号码。 我带上变声器:“喂。” 他说:“钱你们已经收到了吧。” 我说:“是的。” 他说:“我的儿子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 我不说话,扭头看向小马冰冷的尸体。 “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了?”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是不是我的儿子已经死了?” 我的心中也莫名地一阵颤抖,与此同时,我的脑中展开了另外一个计划—— “你的儿子…” 死了——没死—— 死了——没死—— 死了——没死—— 哼——哼——哼—— 无常解析: 欺骗你的,永远是你最信任的人。因为你不会认为他们会骗你,便永远无法看清谎言背后的真相。 而谎言的意义不单单只是为了自保,更多的则是为了牟利。 九十二 5月25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拍卖会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舞台上的主持人口中播报着拍卖品的价格,可我压根没在意他在说些什么。 我有些疲倦地打了一个哈欠,斜眼看向我身边的美女。 从拍卖会开始到现在,我身边的美女始终保持着一个动作,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喊过一次价。 当然,我并不知道她是不是“美女”。因为她脸上带着面具,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我也佩戴着面具,来此拍卖的人大多数不想让外人识得自己的身份。 面具的存在,无疑是一种自我保护。 “美女”面具之后的脸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呢?我不禁遐想,脑中模拟出各种各样的美貌面容。 人总是会在一些莫名地场合想起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还在肆意妄想,身侧的美女动了,交叉着的双腿微微换了一个角度。 我回过神来,正巧听见舞台上的主持人高声说道:“想必大家期待已久了,今晚的压轴拍卖品便是号称‘国宝中的国宝’的龙纹刻印!” 轰,全场哗然。不少人已是蠢蠢欲动,想要亲眼目睹这举世瞩目的瑰宝。 我知道这场拍卖会有不少人是冲着这件宝贝来的,我也不例外,而且我是志在必得。 礼仪小姐虔诚神圣地端着一个流彩金纱覆盖着的宝盒走上台来,目光里充满崇敬与庄严。 金纱掀开,安放在宝盒内的龙纹刻印顿时宝光乍现,只是一瞬,就好似点亮了整个拍卖会现场。 有些人坐不住了,竟然站起身子瞻仰龙纹刻印的圣光。 这些人都是在社会中有头有脸的角色,心理素质也十分成熟。 可即便如此,当他们真正面对“传说中的宝物”,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与亢奋。 不过有些人兴奋,有的人却是沉稳。 总是会有人与众不同。 我没动,我身边的美女也没动。 美女看看淡定如初的我,轻轻点头微笑,我报以微笑回复。 龙纹刻印,是m国最重量级别的国宝,它一直被供奉在m国前朝的皇宫。 只不过前阵子有传闻说,龙纹刻印意外失踪,似乎是与怪盗“梅洛”有关。 不少国家以及有势力的团体已经盯上了“梅洛”这个人。 而今天龙纹刻印的出现,好似正证明了m国的这件国宝已经流失在外。 拍卖这件宝物的卖主,也很有可能是神秘的“梅洛”本人。 人群的惊呼渐弱,主持人神采奕奕地说:“朋友们!你们面前的,正是传说级别的国宝龙纹刻印。鉴于这件宝物实在无法估价,所以起拍价格定为拍卖公会的起拍封顶价格——1亿元,每次加价不少于1千万,下面拍卖开始!” “一亿一千万!” “一亿两千万!” “一亿三千万!” … 十分钟后,龙纹刻印的报价已攀升至了三亿元。 互相竞价角逐的人越来越少,主持人手中的铁锤已微微抬起:“三亿元一次…” 是时候动手了。 我右手摸了摸身侧的报价器,在我按下确定键的时候,大屏幕上赫然亮出了“五亿”的天价。 五亿,对应的出价座位号码正在我的身边。 我身侧的美女发现我正在看向她,低头对我微笑。 我尴尬地笑了笑,做以答复。 遇到对手了?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之前她一直没出手,难道就是等待这个机会? 我毫不迟疑地按下价码键,大屏幕上的价格攀升至“6亿”。 台下一片惊呼,看来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接受范围。 接下来进行的,便很有可能会是我与这位美女两个人的战争。 美女扁了扁嘴,露出迷人的微笑:“您好,先生。” 我轻轻点头:“您好,女士。” 美女说:“一个刻印,六亿元?值么?” 我说:“值,龙纹刻印是无价之宝,花多少钱都值。” 美女说:“既然它是无价之宝,为什么我们还要用价格角逐它的归宿,这样不是很滑稽可笑么?”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价位出现“7亿”字样,出价的正是美女。 我微微一笑,轻轻摇头,并未回答,同时再次按下加码器。“8亿”的字样在大屏幕浮出。 美女很随意地笑,悠悠地说:“你说这宝贝的卖主是谁?” 我说:“是梅罗吧,毕竟外界传闻,是他偷取了龙纹刻印。” 美女说:“可龙纹刻印是无价之宝,梅洛又不缺钱花,那他为什么要卖出这件宝贝呢?” 我说:“因为龙纹刻印是件烫手的山芋,放在他手上,注意他的人也就越多,反而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早点将它甩出手去。” 美女疑惑道:“梅洛既然知道这件宝贝是件烫手的山芋,可他为什么还会去偷呢?” 我耸耸肩:“可能是他心血来潮吧,我为什么要明白小偷的心里想法?” 美女说:“如果他是心血来潮不懂思考的人,那么他就不会平安活到今天。”她的手倒是不闲着,屏幕上方的价格很快更替到了“9亿” 我提取兴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与我杠上了的美女:“哦?那你认为梅洛为什么要偷龙纹刻印?” 美女笑道:“有谁看到他偷了么?” 我说:“可外界传闻都说是他偷了宝贝啊。” 美女说:“你相信传闻?” 我浅笑回答:“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轻轻地按下加价键,屏幕上的价格变为了10亿。 美女笑道:“这么说你看到梅洛偷宝贝了?” 我说:“没有。” 美女说:“那传闻是从哪里来的?” 我说:“与我无关。” 美女冷笑:“不打自招…” 我苦涩地摇头:“是你想多了吧,按你的想法是什么原因。” 美女说:“龙纹刻印的价值能用钱衡量么?” 我说:“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我说过,它是无价的!” 美女说:“有多么无价?” 我嗫嚅道:“这个…” 美女说:“甚至比一个人的生命还要值钱,你说是不是?” 我身体一震,面具之后已是大汗淋漓。 美女接着说:“既然龙纹刻印无价,我们又用价格去拍卖这件宝贝,这个一点也不滑稽不可笑,因为…因为舞台上拍卖的龙纹刻印根本就是假的!” 她微笑着,直接将价格提升到了20亿! 主持人不淡定了,20亿啊!这个拍买公会成立到现在所有拍卖的物品总价恐怕都没这么多! 主持人一会看看屏幕,一会望望我身边的美女。 生怕自己看花了眼,也生怕美女偷偷跑了。 我敢打赌,这滑稽的主持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沉着声音道:“假的?怎么可能?况且你既然知道它是假的,为何还要出此天价?” 美女自信地说:“因为我不怕,因为有人比我更需要它…” 我说:“你什么意思…” 美女道:“因为…因为舞台上的龙纹刻印是假的,而梅洛根本没有偷m国的龙纹刻印。” 我说:“那真的呢?还在m国的前朝皇宫?” 美女叹气道:“我也希望它还在那里,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了。” 我说:“为什么?” 美女说:“因为它碎了。” 我低声惊叹:“碎了!你怎么知道?” 美女点点头:“正因为它碎了,所以有个人必须死…” 我吞咽一口口水:“谁…” 美女说:“龙纹刻印的管理者…” 我说:“的确,不论龙纹刻的破碎是否是有人刻意而为,只要龙纹刻印不存在了,负责看守刻印的那个人也便没有必要存在了。毕竟龙纹刻印是m国的镇国之宝啊!” 美女说:“所以那个管理者需要一个替死鬼。” 我试探着问:“梅洛?” 美女回答:“答对…只要管理者散出传言是梅洛偷取了龙纹刻印,那么他就有理由继续寻找流失在外的龙纹刻印,即便那个刻印根本已经不在人世了。可只要有一丝希望,m国的高层就不会让那个管理者轻易死亡。” 我说:“照你的意思是,散播谣言的也是那个管理者?” 美女点头:“不错!” 我无奈地惨笑,同时将价格提升至了30亿,舞台之下惊呼连连。 我问:“既然龙纹刻印已经不在了,又是谁拍卖的这件仿制品?” 美女说:“传闻龙纹刻印在谁的手里?” 我说:“梅洛。” 美女说:“不错!” 我恍然大悟道:“拍卖者是梅洛!” 美女说:“不错!” 我说:“传闻说龙纹刻印在梅罗手中,那么m国的刻印管理者要杀他灭口,其他国的实力团体也要对他虎视眈眈。而他手中又没有真的龙纹刻印,如此绝境下,只能出此下策,用伪造的龙纹刻印进行拍卖,向外界宣布‘龙纹刻印已不在梅罗手中’!” 美女说:“不错,只可惜你只说对了一半。” 她好似指的是另一半,是舞台价格的那一半。她数次按动加价器,舞台上的价格赫然写着60亿! 我频频叹气:“梅洛真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本是身临绝境,却能绝处逢生。反倒会把别人逼到穷途末路…” 美女说:“他逼谁了?” 我苦笑说:“明知故问…” 美女说:“梅洛痛恨的当然是陷害她的刻印管理者。所以她要拍卖假的龙纹刻印,为了的就是钓上刻印管理者这条大鱼。” 我说:“你怎么知道那个管理者一定会来?一定会加价?” 美女嘿嘿一笑,狡黠说:“你以为这场拍卖会拍卖的是假的龙纹刻印?错!” 我说:“哦?那是什么?” 美女说:“这场拍卖会拍卖的是一个阴谋,一个大大的阴谋。况且在这阴谋之中,埋藏着刻印管理者自己的性命,他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是被其他人买到这件宝物,发现刻印是假的,那么他的阴谋也会被拆穿…” 我恶狠狠地说:“那个与管理者叫价的人又是谁!” 美女轻蔑地笑:“当然是梅洛本人!” 我说:“她不怕自己玩脱了么?” 美女失声笑道:“用自己的钱买自己的东西…她最多交一部分拍卖费罢了…况且拍卖会本身就是一个洗白的过程,既然公开身份的买主购买了刻印,那么刻印中的秘密随时都会曝光…” 我低下头去,不自觉地发笑。 咬了咬牙,看向身边的加价器—— 加价——不加价—— 加价——不加价—— 加价——不加价——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一个阴谋值多少钱?那要取决于这个阴谋所决定的人,以及这个阴谋的完整性。 害人之时,便要做好被陷害的准备。 九十三 5月26日星期五天气晴 梦境名称:分手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话筒另一端第三次传来熟悉的声响。 我的心中隐隐感到不详。难道小菲出事了? 我守在约定的地点坐立不安,望眼欲穿地看着小菲家的方向。 手表中的时间是14:30,足足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钟头。 小菲一向是个很准时的女孩,不会轻易放我鸽子。 除非她遭受到了什么突发的变故,否则即使她不来赴约,她也应该会事先通知我。 我沉下头去,默默地看向手机中3通未拨通的号码,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希望小菲她别遇到什么麻烦… 20分钟后,小菲家楼下。 由于我担心小菲的安危,用最快速的方法赶到了小菲家所在的小区。 她家住在六楼,她的房间正对室外。此刻那个房间的窗户上却拉起了窗帘。 莫非小菲还在午睡? 不,她绝不是那种轻易爽约的女孩,一定是她遇到了什么… 虽然理性思维主导我如此去想,但心里依旧希冀小菲她不要遇到什么麻烦。 我就在这矛盾愁苦中,再一次拨通了小菲的电话。 嘟嘟嘟—— 还是无人接听么?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刻,从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喂——” 我心中一惊:“小菲么?你…你没事吧?” 小菲抽噎着说:“我…我没事,我…我很好。” 我急忙问道:“小菲你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小菲并没有回答,只是话筒那端的哭泣声显得更急促了。 那是极力扼制却又适得其反的结果。 隔了好一会儿,小菲的哭泣声渐弱,她才嘤嘤地说道:“我…我没事,没人欺负我。” 我慌张说道:“那你怎么哭了?” 小菲细微着声腔说:“我…因为我…” 我突然觉得莫名奇妙,却又觉得小菲闪烁其词。种种迹象表明,小菲试图在隐瞒什么。 我微微提高音调:“到底怎么回事?” 小菲突然道:“因为…因为我想…” 我说:“你想怎么样?” 小菲坚定着声音道:“我想和你分手!” 分手? 一霎间我犹如五雷轰顶,怔怔然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闻。 我只觉得耳边小菲的声音在响,可我一句话也没有听清。 整个人如活在噩梦般感受不到一丝所谓的真实… “喂?无常?你在听么…你在听么?” 我愣了下,接口道:“喂,小菲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分手。”小菲一字字地说。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终究不是恐怖的恶魔,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分手二字似两柄森然尖锐的利刀,挖空了我心房中的某个角落。 那个角落曾经有人居住,可现在却如同我逝去的爱情般,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低谷。 我黯然神伤,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失落道:“为什么。” 小菲苦笑:“分手一定需要理由么?” 我说:“不需要…” 小菲悠然道:“不过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未能看到凶手的刀也是极大的遗憾…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安定起心神仔细聆听,耳朵与鬓角已渗出了滴滴细汗。在那一刹那,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小菲叹了一口气说:“不爱了。” 我茫然道:“不爱了?就这么简单?” 小菲冷冷道:“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不爱了就是没有必要在一起了。” 我发疯似地咆哮:“我不信!” 小菲道:”信不信由你…麻烦你从今以后都不要来烦我了…“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话筒对面的小菲欲言又止。 我终于哭出声来,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小菲…我要是做得不好…我可以改…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小菲不说话,从话筒对面传来了细微的哭泣声。 我再扇了自己一耳光:“小菲,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什么事情我都是疼你、宠你,从不说一句执拗的话。” 小菲不说话,我却止不住内心的倾诉:“可我一直都是以我自己的方法爱你,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你的需求。我本以为自己付出的已经足够多。可能这些在你看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吧。我的所作所为,充其量只是自我感动的可笑与荒唐吧。” 我凝噎着,接着说道:“你说你喜欢海豚,你记不记得去年夏天…你说你喜欢高山,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攀爬过的…还有…还有…你记不记得我向你表白的那一天?我说过要永远做你的王子…你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天,都像一辈子那样幸福…” “够了!”小菲也痛哭起来,用绝望地声音恳切道,“求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无常…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可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你走吧!永远不要来!” 我抱着手机大叫:“小菲!没关系!不论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你在家吗?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你不要来…我…我不能见你…”小菲哭的更厉害了。 我轻轻说:“小菲,既然你下定决心要分手,我求求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小菲说:“什么请求?” 我说:“求求你,让我见你最后一面…” 小菲迟疑了下,随后拒绝道:“不,不可以。” 我焦急道:“只需一面就行!你拉开窗帘吧!让我看看你!” 小菲没有回答,她总是喜欢用这种无声的气息将我拒绝。 我痛心疾首地说:“小菲…不管你怎么想,我一定要见你最后一面!我现在就上楼来找你!” 小菲立马打断道:“你千万别上楼!” 我问道:“为什么!” 小菲说:“你…你要敢上来!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我说:“千万不要做傻事!小菲!我…” 还没等我说完,小菲便挂断了电话。一阵微风拂过,小菲家窗口的窗帘微微摇摆。 从那窗帘的背后,我看到了小菲毫无血色的苍白小脸。 一瞬间,无数个谜团缠住了我的大脑,我的思维好像洗衣机中搅拌着的内衣内裤般混乱。 小菲为什么会突然要和我分手?小菲为什么不让我见她?小菲是不是在隐藏什么?莫非小菲遇到了危险? 总之一切的谜底都在小菲家中,我顾不上小菲的警告,极速便朝着小菲的家中奔跑而去。 这栋小区年代久远,不存在电梯。我只能徒步攀楼。 这栋大楼一共有六层,小菲家住在六楼。 当我爬到第四层的时候,由于我太过着急。 匆匆地向楼上奔跑的途中,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从楼上飞速跑下楼的中年男子。 男子手中的工具箱被我撞翻,一下子,噼里啪啦的金属声从地面传来。 一大堆金属钥匙散落在地,中年男子见到我之后,尴尬地笑了笑。 我急忙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 中年男子说:“哪里的话。我也是太着急了。” 我低下身去,帮他拾起地面散落的钥匙:“您是开锁匠么?” 男子说:“没错。” 我说:“这么说楼上有住户忘带钥匙喽?” 男子笑呵呵地说:“五楼的那个胖婶出门又忘带钥匙了,我就是帮她开门的。” 我皱了皱眉:“又?您经常帮她开门么?” 男子表情僵硬地笑了笑:“嗯,也没有,也没有…” 我微微一笑,继续低头拾起钥匙。可那男子却突然将我拦住:“我这些钥匙安放的位置都是固定的,还是我自己捡吧,就不麻烦你了。”说着,他站立到了我的身前,并用弯曲的身体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直至最后一枚钥匙被他拾起,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向我点头致谢,说:“我先走了,我还有活要忙。你先上楼吧,六楼也快到了。” 我迟疑了下,脸上展现出不自然的微笑:“好,我先上楼了,您慢走…” 我并没有着急赶上楼区,反而是目送着中年男子快步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我曾有冲上前去将他拦住的冲动,可理性的大脑提醒我,还是先到六楼再说。 六楼,就在眼前。 我站在小菲家的门口,轻轻按下门铃。 无人应答。我将耳朵贴近铁门,室内没有一丝声音。 我明明在窗帘背后看到了小菲的身影,怎么小菲还不给我开门? 是她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么?难道她就真的如此绝情? 我拼命地敲门,铁门发出“咚咚”沉闷的声响。 “小菲!开门!小菲!开门啊!” 我足足叫了两分钟,依旧是无人应答。我迅速拨打了小菲的电话号码,结果却是无人接听。 心灰意冷之际,我的心中隐约攀上一丝不安,若不是小菲不想开门,那便是她不能开门… 难道小菲遇到了危险?所以她之前才会在电话那端说出那么令人费解的话?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遇到开锁匠,若是我现在加快步伐,或许还能找到他的踪迹… 我疯了似地朝楼下奔跑,直至我跑出大楼,都未曾见到开锁匠的身影。 “呼——哈——呼——哈——”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出气,反复的快速奔跑让我疲累不堪。 我微微侧头,看到了—— 看到了小菲的尸体! 小菲居然坠楼身亡了! 她的七窍流血,惨白如纸的脸上满是蜿蜒的血痕! 她的身边是一部破碎的手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敲了这么久的门,打了这么多通电话依旧是无人应答。 因为小菲已经死掉了啊! 她…她居然就这么死掉了! 难道真是如她自己所说,我要上楼见她,她就要死! 她…她…她居然真的死了!!!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是我害了她——不是—— 是我害了她——不是—— 是我害了她——不是—— 啊!啊!啊! 我疯狂地嘶叫,疯狂地痛泣,仿佛这天地间除我与小菲外在无旁人。 一下间,我只觉得天大地大,却又无处可以发作。 小菲突如其来的死亡,就像一并霹雳锋芒的利斧,一瞬就将我的身体劈砍成了血肉与碎片。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撕心裂肺地咆哮。 慢着… 小菲若是在我上楼的时候就跳楼自杀了,那么开锁男在走出大楼后便会看到她的尸体… 那么,他既然看到了小菲的尸体,还能一走了之的话… 而如果他没看到尸体的话,则证明… 他看到了尸体——他没看到尸体—— 他看到了尸体——他没看到尸体—— 他看到了尸体——他没看到尸体—— 啊!啊!啊! 我赤红着双目望着小菲的尸体,下一瞬间,我如发狂了的野兽般冲回了大楼之内。 因为我知道,在这座大楼之中,有我想要的答案! 无常解析: 疑心这种东西,就如膨胀的气球。就算肿胀得在大,实质也是空无一物。 九十四 5月27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避雨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阿峰 真是倒霉。 在深山老林迷路的我偏逢天降大雨。 我在密集的树林间穿梭,祈望找到一处避雨的人家。 此刻天色昏暗,黑漆漆的乌云布满天空。 在这个毫无月光的夜里,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手机没电了,我不能照亮前行的路。 好几次,我都跌倒进泥洼的水坑里。 终于在我无数次地跌倒过后,远望到了一座小木屋。 木屋的窗户中透出微弱昏黄的荧光。 我缓慢地朝着那束光亮前进… 咚咚咚,“有人么?” 不一会,屋内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消瘦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蜡烛。 “您好,冒昧打扰了,能否让我在这里避避雨?”我问道。 消瘦的男人没有回到,反而回头望向屋内。 从昏暗的屋内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让他进来吧。” “你进来吧。”说着,消瘦的男人侧让开身位,我引步走了进来。 消瘦的男人跟在我的身后,将蜡烛放在房间中心的圆桌。 烛光微弱,不甚明亮,却照亮了另外一个微微发胖的中年男子。 我发现,原来这座房屋内有两个人。 “多谢二位收留我在这里避雨…”我微笑着致谢。 那二人相顾一视,随即开口笑道:“您误会了。” 我问:“哦?怎么回事?” 肥男人说:“我们二人也是来到这里避雨的。” 我问:“这里的主人呢?” 瘦男人摇头:“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屋子里便没有人。” 我感到奇怪,这个房屋内没有堆积的灰尘,证明有人经常打扫。 而他们两人都说自己不是屋子的主人,那这间屋子的主人去了哪里? 胖男子突然开口道:“我叫马严,他叫李宾。是来此旅游的游客,不久之前迷了路,勿入了这片深山老林。” 我挠着头说:“我叫无常,也是迷了路才到这里。” 唏嘘几句后,气氛莫名地尴尬起来,我开始坐立不安。 屋外的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我凝望漆黑的夜空。 说来也怪,我抬头仰望之际,发现这间屋子的房顶出奇的高,加上夜晚的昏暗,微弱的烛光竟无法照亮房间顶部。 现在我的头顶上方尽是一片漆黑,仿佛与整片黑暗的天空连接到了一起。 闲来无聊之极,我突然想起随身携带的扑克牌。 我从口袋中掏出扑克,用诱惑的眼光看着马严以及李斌:“马大哥,李大哥,我们待着也是待着,怪无聊的,不如玩一会。” 马严展开微笑:“哦?玩什么?” 我将扑克牌摊放在桌面:“玩扑克怎么样?” 马严莞尔一笑,悠然问道:”李老弟,你看怎么样?“ 李斌兴致勃勃地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玩两把无妨。“ 马严哈哈一笑:”无常兄弟,我们陪你玩两把也无妨,怎么个玩法?“ 我淡淡道:“炸金花。”(某些地区叫“拖拉机”) 原本严肃地李斌“噗”第一下笑出声来:“你确定?” “我确定。”我点头回答道,“不过…” 马严问道:“不过什么?” 我笑道:“赌钱怎么样?” “赌?”马严原本自信的脸上流露奇异地神色。 我点头:“赌钱,不过我们也就图个乐呵,每次底注10元钱,每次加价十元钱起怎么样?” 马严迟疑了下,露出淡淡的微笑。 李宾爽然答应道:“好!就怕你小子要输穷了,你可不知道我们马大哥的绰号,人称…” “好了,不要说了。”马严云淡风轻地摆手,“小子,你要玩我就陪你玩,我们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输的你屁滚尿流千万不要反悔哦。” 我沉着地答应:“一定…况且胜负难料。” 马严笑道:“好一个胜负难料,我们开始!” 开始! 我是一个不服输的人,或者说我本是一个倔强的人,遇强则强,便是我的性格。 玩游戏的是我们三人,可赢钱的却几乎只有马严一人而已。 这马严果然厉害,打牌又是极为老成,总是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我自恃打牌能力过高,否则也不会贸然夸下海口。 可与这马严想比,我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打牌有个缺点,便是容易上头。 认为自己必赢的局,便会拼尽全力死磕到最后。 马严好似看透了我这一点,总是能正好压死我地让我喘不过气来。 一个小时后,我已经输了3000元,可马严还是不显山路露水地淡定自若。 “还玩么?”马严轻轻地问。 “来!”我咬了咬牙,坚定地说。 同时我将手臂缓缓伸入裤兜,想掏出我的备用扑克,寻找作弊的机会。 毕竟在这么一个昏暗的夜里,眼前这二人看到我作弊的概率不高。 “咳咳。”马严突然轻轻咳嗽两声,然后悠然道,“下雨真是烦人,一不小心就感冒了。” 他的双眼如盯住猎物的鹰眼,不离我伸进裤兜里的手掌半分。 我尴尬地笑了笑,从裤兜里掏出一片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打开手中的三张牌,是红桃5、6、7顺子加同色。我的心中怦跳。 在这个游戏里,这无疑是一副好牌。谈不上极品,却也是十拿九稳的组合。 我面无表情,正好撞见一脸微笑的马严,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我退出。”李宾一如既往地弃权,他仿佛就没动过想赢的心,游戏变成了我与马严二人的较量。 “我加注100元。”马严淡淡地说了。 “我跟了。”我轻轻咽了口唾沫。 马严侧笑:“下注之前可要想好了…” 我苦涩地笑道:“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提醒你。” … 半个钟头后,双方的砝码已加注到了5000元。 我望着马严不明所以的笑,逐渐失去了信心。 会输? 我的心中满是胆怯。 清风拂过,拨弄了桌子上的烛光。 屋顶传出嘀嗒声,看来屋子有些漏雨了。 “加注…你会赢…” 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话,我急忙转头,看到一脸坏笑的李宾。 难道是李宾给我通风报信?他那个角度确实能看到我们双方的牌。 可我要相信他么?他与马严毕竟是同伙。说不定他们便是合伙算计我的。 思考之际,马严淡然地说:“怎么样?还加注么?” 我急得满头大汗,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我加…” 咔嚓! 天空一声惊雷电闪,闪电照亮了整间屋子。 “啊!!!”我失声痛叫,一屁股跌落在地面,颤抖着身体怔怔然说不出一句话… “喂!你怎么了?”马严见我状况不对,丢下手中的牌跑到我的身边。 我颤抖着身体结巴道:“有…有鬼…” 马严皱了皱眉,回头望向李宾:“哪里有鬼?李斌,你看到了么?” 李宾摇头。 马严又问:“究竟怎么会事?” 我定了定神,回答道:“刚刚…打闪电的时候…我看到了四个影子…” “四个影子…”马严的声音低落下来。 我瞪大眼珠:“我看的清清楚楚!多出来的一个影子仿佛是飘在空中!四肢都是垂落状态!是鬼!一定是鬼!这个屋子里面有鬼!!!” 李宾走上前来安慰道:“无常兄弟,一定是你眼花了吧,就算是真的有鬼的话,鬼也没有影子啊。” 我平复着心中的惊动,舒缓着气息。 咔嚓!又是一阵惊雷闪电。 这下,地面出现了四个影子,在场的三人都是看清了。 我煞白着脸望向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拿着猎枪,身穿雨衣的人。 原来是木屋的主人回来了。 我紧张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滚…”门口那人冷冰冰地说,“我这里不欢迎外人。” 李宾与马严相顾而视,刚想走向前去问话,突然又是一阵紫雷闪电——咔嚓! 这下子,我们全都看到了! 在那猎人的背后,站着另外一个人… 而他背后的那个人,身体没有影子。 “打扰了,我们走。”这句话脱口而出,下一刻,我们三人灰头土脸地便向门外飞走。 临别之际,我还不忘看到那猎人背后的身影在向我招手。 跑出数里后,雨停了。 我们三人扶着一个大树喘着粗气。 “马哥,怎么办?”李宾问。 马严颤声道:“恐怕这不是我们管得了的了。” 我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 马严愣了一下,失声笑道:“你真当我们是迷路的游客?” 我傻傻地说:“不是么?” 马严说:“不是。” 我说:“那你们是?” 马严接着说:“我们是警察。” “警察?” “没错。” 李宾叹了一口气,打断说道:“不久之前,我们接到这里的猎人报案,说他遇到了危险,所以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走进木屋却发现空无一人。” 我说:“然后我来了。” 李宾说:“从你灰头土脸的样子我们判断你的确是迷路的路人,便没有想你盘问。” 我说:“那后来回来的那人是猎户么?他说的危险是…是他背后没有影子的那人吗?” 李宾摇头:“恐怕不是…我们听过那猎户的声音,和他完全不一样。况且真正的猎户报案之后,应该会认得我们是警察,便不会赶我们走。” 我低声询问:“你的意思是…” 李宾没有说话,反而望了望马严,马严犹豫了下,开口说道:“那人不是猎户。” 我问:“那真正的猎户呢?” 马严严肃地说:“死了。” 我低声惊叹:“死了?” 马严点头:“确实死了…” 我又问道:“你怎么知道?” 马严的脸色变了,变成了铁青色:“你…你是真没看到还是装糊涂?” 我幽幽地说:“看到什么?” 马严叹了一口气,点燃了一根烟,好一会才开口说道:“猎户的尸体。” 我心脏微沉,不自觉地感到害怕:“你是指那个没有影子的人…” 马严说:“是他,又不全是。” 我问:“怎么回事?” 马严抬头凝望漆黑的天空:“在我们来到房屋之时,天还没有黑,当时我们在房间的屋顶,发现了一具上吊的尸体,不过当时我们并不确认那就是报警的猎户。” 我隐隐感到后怕,原来自己与头顶上悬挂的尸体相处了那么久 “那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猎户?”我问。 马严古板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因为…因为那上吊的尸体和没有影子的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啊!”我恐惧地喊了出来,暗暗地联想到了结果,“你的意识是说,后来进屋的那个拿枪的人根本就不是房屋的主人,他杀了猎户,猎户化成鬼之后找他复仇!所以你们即使身为警察,也只能溜之大吉。” 马严与李宾沉重地点头,异口同声说:“不错。” 我的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慌,一个声音开始萦绕在心头。 我低声道:“有件事情我要和你们说。” 李宾问:“什么事?” 我说:“李宾,刚刚你又没有提醒我继续下注/” 李宾回答道:“没有啊,怎么了?” 我脑中嗡响,一霎间身体竟仿佛失去了平衡。 那声音是猎户的生意么?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我倒是认为,只点不透要比说穿了更耐人寻味。扭曲的现状总能令人深思。 九十五 6月1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叛徒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c1) 轰! 身后传来巨猛的爆裂声,我被激荡的能量冲击撞飞。 深灰色的硝烟与废墟的碎片在风中炸裂,耳畔轰响起一系列密集的子弹射击声响。 烟雾消散,我的意识也逐渐清晰。 视野的尽头显现一个挣扎而又破裂的身体。 那个身体满身是血,没有半分人类的样子。 半面身子被压在废墟之中,唯有龟裂寸断的上衣让我辨别出了他的身份。 “c2!”我冲那人大叫,疯了般跑过去,“你…你怎么样?” (c2是对方行动代号。) c2极为困难地支起头,嘴角上扬,同时淌出半摊鲜血。 我拽住c2的身体:“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逃出去!” c2用力挣脱我的双手,无力地说:“没用的,c1。” 他颤抖着右手摸向自己的胸口,从满是污血的身体里掏出一个荧光棒似的莹绿色物品。 “咳…”c2呕出一大摊黑血,“c1,你带着「改造基因」快跑…我们的任务…并没有失败…” 说完这句话,c2咽了气。 他的眼球顿时黯淡下来,昏黑得不见一丝光泽。 “c2!”我放声咆哮,手掌接过c2手中的「改造基因」,将它放入自己的衣侧内。 轰! 来不及悲伤,有一颗炮弹在我身边坠落,紧接着就是一道道光束朝着我身体的方向打来。 我跋步快跑,一瞬间失去了方向。 耳侧的联络器传来沉稳的声音:“c小队,c小队。是否还有成员生存?” “有!”我向联络器回复。 对方说:“太好了,「改造基因」获得了么?” 我说:“在我身上,不过我现在就要被敌人包围了。” 对方说:“不用担心,报告给我,你现在的位置。” 我说:“我在b区域,13号点位附近。” 对方沉吟片刻,说:“放弃a计划,执行c计划,更改路线e,立刻执行!” 我坚定到:“是!” 路线e是我们计划环节最冒险的一条出路,不过当务之急,我也只能碰碰运气。 我更换了逃跑路线,沿着e轨迹的路径撤离。 果然沿途追击的敌人越来越少,半个小时过后,身边已不见炮火声。 我来到一条静谧的小道,而安静比喧嚣更让人觉得恐怖。 我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未知的危险要比明面上的攻击更让人心生畏惧。 黑夜,黑风,黑影。 从黑色的集装箱背后,闪出一个黑影。 黑影蒙着面,拿着枪,枪口指着我。 “东西呢?”黑影问。 “你是谁?”我说。 黑影笑出声:“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我手中拿着枪,而你没有。” 我说:“你指的是什么东西?” “你知道的。”黑影的黑枪抵住了我的胸膛,他的语气平静,目光好像看向待捕的羔羊。 “我拿出来给你,但请你先将枪拿走。”我缓缓推开他的枪头,对方没有拒绝。 我张开半面衣衫,衣衫里显露出莹绿色的光芒。 直到现在,黑影才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贪婪与渴望。 可迎接他的并不是莹绿色的「改造基因」,而是同样漆黑的手枪! 砰! 沉闷的枪响,黑影的头顶出现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c1?c1?收到请回复。”联络器再次传来声响。 “我是c1,我已到达目标区域。” 对方说:“怎么这么慢。” 我说:“遇到了点小麻烦。” 对方说:“计划有变,到a区域见我。” 我还未回答,对方就中断了联络。 真是个心急的家伙。 收到指令后,我向着a区域的方向前进。 同样的畅通无阻。 我想背后凝望,刚刚逃出来的生物军事基地已是炮火连天。 我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因为那里埋葬了我最真挚的兄弟。 c2、c3死在了我的面前,c4又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昔日叱咤风云的killer组织c队四杰,如今已是死走逃亡。 不过身为c队的队长,人可以死,任务不能失败! 这也是我为了祭奠亡人的最后的尊严。 不过,逃亡的路上,我却止不住猜想。 我们c小队这次盗取「改造基因」的计划完整周密,怎么会遭到敌人如此针对性的埋伏? 若不是敌人料事如神,那便是… 那便是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可叛徒会是谁呢?c2、c3都死了。 我记得我们暴露的时候,c4在门口放哨,现在他下落不明,是不是… 是不是c4通风报信? 不,绝不是这样,我怎么可以怀疑我的兄弟! 兄弟? 我心头一凛,在killer组织成长的成员,真的会有兄弟么? 心驰遐想间,我到达了约定的a区。 已有一人等我,是个美女。 美女名为m,是boss的助理,也是killer里唯一见过boss真面目的人。 她的出现,无疑象征与boss亲临。 “将东西给我吧。”m冷冷地说。 我迟疑了下,断然拒绝:“不,我要亲手交给boss。” m愣了下,随即不自然地笑了:“要知道,boss不会轻易见任何人。” 我报以微笑回答:“有件事情我非当面问他不可。” “哦?”m笑道,“什么事情?” 我斜视她片刻,叹气说道:“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个叛徒。” m问道:“是谁?” 我摇头:“不知道。” m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之间会有叛徒。” 我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从不相信直觉,但我更不相信巧合,一切的原委,我见到boos自会说清,请你带我去见他。” m爽朗的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怔住,转身凝望背后战火激荡的生物军事基地:“我们做单交易吧…” … 1个小时后,在m的带领下,我见到了boss。 一个比我想象中更消瘦的男人。 我真怀疑,这样瘦弱的身体,是如何承载那摄人的气魄。 和想象中一样,boss戴着面具,想必他并不想让我知道他的身份。 “你来了。”boss淡淡地说。他的声线和联络器中相似,不过未经电波的处理,还是听出他是明显带有变声器发声。 我定了定神:“我来了。” boss说:“我要的东西呢?” 我失声笑道:“我想让您先回答几个问题。” boss的声音出现波动:“哦?你想问什么?” 我说:“你是谁。” boss哈哈大笑:“凭你也想知道我是谁?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天真了。” 我低着嗓音说:“年轻人?恐怕你年龄也大不到哪里去。” boss的笑声戛然而止,面具下颤动着的瞳孔将我死死注视。 我接着说:“我们这次计划十分严谨,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伤亡,现在我的队友都生死未卜,唯一的解释便是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boss冷冷地问:“是谁?” 我说:“可能有二,其一是c4,他在执行任务期间负责放哨,可我们遭受袭击后他便下落不明。他很有可能便是在放哨过程向敌人通报。” “其二呢?” “其二便是…便是boss你!” boss并没有吃惊,也没有恐惧,反而语气平和地说:“说说你的理由。” 我哼笑下,继续答道:“是谁给我们提供了这次任务的作战计划?没错,正是boss你。换句话说,你是整场事件的操控者,而最令我怀疑的是,一经你指点的道路便会出奇的平坦,显然你对敌我双方的力量都有正确的估计。而e路径的尽头有人埋伏,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人也是killer的成员,是你的手下。” boss淡淡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咽了口唾沫,长长呼出一口气:“恐怕真相不单单这么简单。” boss问:“什么意思?” 我说:“生物军事基地固若金汤,你怎会轻易制定出此次作战计划?更何况你对生物军事基地的路径构造了如指掌,能在准确的时间最及时地规划处逃亡的路线,证明…证明你是军事基地的人!” boss说:“空口无凭,只是你毫无逻辑根据的推理罢了。” 我摇了摇头,苦涩道:“恐怕你不止是个双面人,你在两个立场上面的地位都极其崇高,换句话说,不论你心里是更偏向killer还是生物军事基地,这个「改造基因」你都是志在必得…c4。” “你…你…”boss的语气开始慌张,即使经过变音器的处理,也难以掩饰他惶恐的神情。 我轻笑道:“你肯定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是c4…因为,你伪装的太过分了。戴面具也好,变声器也好,有时并不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更多的是为了不让熟人认出。可无论人怎样掩饰,那最基本的气息是隐藏不住的,你站在那里,我就已经看出了你的身份。” “哈哈哈…”boss苦涩地笑,摘下面具,露出c4的面容。 c4举起枪:“你很聪明,不过你不是真的聪明。聪明的人不会话这么多…” 我干笑道:“你不会杀我。” c4问:“为什么?” 我淌开胸怀:“因为「改造基因」并不在我身上,你杀了我,就永远别想知道「改造基因」藏在了哪里。” c4睁裂了虎目,恶狠狠地说:“c1!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我同样大声怒喝:“你害死了我的兄弟,你怎会如你心愿!通往地狱的路上,我一定会拉上你!” 砰! m(美女)的手枪上流露硝烟,c4不曾瞑目地倒下。 我如释重负,险些跌倒。 缓缓,我挤出一个惨白的笑:“谢谢。” m冷笑:“谢?我只是遵守约定,你将「改造基因」给我,我杀死c4。” 我勉强支撑起身体,背转想要离走。 离别之际,我望了望c4的尸体。 心中莫名攀升起一阵心酸,我俯下身去,伸手为他闭上了双目。 “你要去哪里?”m问。 我惨笑:“逃。” m问:“逃去哪里?” 我摇摇头:“不知道,以前我也是为了逃命,加入了killer,现在我杀了killer的高层,所以要继续逃跑,逃避killer的追杀。” m问:“你能逃多远?” 我说:“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m奸笑了下,露出美丽的侧脸:“那我来过诉你的死期…c1”说着,她的枪口已瞄准了我的头颅。 “你…你终究是不肯放过我么?”我的内心刀绞,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m摇头:“不是不肯,而是不能。因为我的身份…” 我浑身一震,下意识地看向c4的尸体。 m说:“只有我一个人见过boss的真面目,是不是太可疑了?况且身为秘书的我,真的敢刺杀boss么?” 我怔怔地问:“c4他不是boss?” m说:“能和你对话的不一定是boss,联络器的声音谁都可以控制…” 我若有所悟:“可…可boss的声音…” m微微发笑,你指的是不是这个,她提了提衣领,那黑色的纽扣闪耀明亮的光泽… “喂,c1!收到请回复!”从m的身体里,竟发出一个洪亮的男声。 m继续说:“你记不记得boss让你去哪里?” 我说:“a区…” m点头说:“所以你在a去见到的人…正是boss。” 我不自觉地后退,怔怔然看着m… 她是boss——她不是—— 她是boss——她不是—— 她是boss——她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呢?富有逻辑的判断往往并不一定是答案。现实的脉络往往要比小说更光怪离奇。在现实的世界里,是没有道理可循的。 九十六 6月2日星期五天气晴 梦境名称:美丽的尸体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空 宁静的天空。 纯澈的蔚蓝若有明亮的光辉跃动。 我站在高处,独望苍穹,期待着夜幕降临。 就像有的生命只能生活在阳光里,有的生命却唯有在黑暗中前行。 我的生命灰暗无光,我只能在黑夜中寻找梦的倒影。 夜。 姗姗来迟的夜。 深邃而又空洞的黑色。 仿佛老人神秘莫测的目光。 令人永远不知道在这片黑暗的瞳色背后,究竟应藏了多少秘密。 我在等人。 我等的人来了。 他带着一个木头箱子来了。 “你终于来了。”我低声说话。 那人邪恶地笑了笑,点燃一支烟:“你要的货不好找,我费了很大功夫,才帮你弄到。” 我点头:“辛苦了。” 那人笑了笑:“辛苦?不辛苦,干我们这一行的,只要客户满意,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况且…”讲到这里,他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方便验货么?” 那人说:“随时都可以。” 他递给我一柄钥匙,指了指木箱上的大锁。 钥匙上刻印着奇怪的纹路,像是电影里的魔法咒语。 “这些奇异的纹路是什么意思?”我微笑着问。 那人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些事情不能不信邪啊。即使我注定要下地狱,也想多攒点阴德。” 我微微一笑,不再说话,用钥匙打开了木箱的枷锁。 吱悠—— 木箱被打开了。 在木箱里面,静静安放着一具美丽的尸体。 那是一个肤色洁白胜雪,唯一点红唇诱人心魄的绝色美人。 看到尸体的第一眼,我竟猛然滋生出想要伏身痛吻她的冲动。 搬运尸体那人略带鄙夷地看向我,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我定了定神,收敛眼神中的光泽。 “你想说什么。”我淡淡地说。 那人歪歪头,故弄玄虚地发言:“有人喜欢异性,有人喜欢同性,更有人喜欢幼童,不过阁下对尸体情有独钟,这‘恋尸癖’真是恕我孤陋寡闻。” 我斜眼看他,并没有否认:“有些事,你还是少知道的好。” 那人摊开笑脸:“世人各有所好,那我就不得多言了…”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件尸体运输过程中是否发生了什么状况?” 那人回答:“没有。” 我又问:“尸体的亲属有没有发觉异常?” 那人接着说:“并没有,我在她火化的时候便偷偷掉包了,现在她父母手里捧着的,是我替换掉的母猪的骨灰。” 那人流露戏谑的神色,竟满是骄傲地说:“你可没看见她父母抱着那盆母猪骨灰嚎啕大陆的蠢样,真是笑死人了,哈哈!” 我微微一笑:“哦?你不说你要攒点阴德么?” 那人笑道:“你这虐尸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更何况我这搬尸人?我不祸弄尸体,我只是尸体的搬运工。” 我轻蔑一笑,双手摸向美丽尸体的腰间,手指轻轻地一滑,脱掉了她的衣物。 纯白,纯净的白色。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会认为她是一位陷入沉睡冰雪公主。 那人瞪大了眼睛:“喂!不会吧!你这就把持不住了?想要当着我的面乱来?” 我没有回答,将美丽尸体的衣服剥离得干干净净,仔细地检查她身体的各个角落。 检查完毕之后,我如释重负地点头:“验货完毕了,这女孩身上没有外伤,符合我的要求,这是你的报酬,拿去吧。” 那人伸手结果我递给他的钱,他看着我,好似没有想要离开的样子。 那人咽了一口唾沫:“这种事…爽不爽?” 我白了他一眼:“想知道?你自己试试不就可以了?要你真的想要的话,你本该比我更方便。” 那人眼神中滑过失落,望向那具赤裸的尸体,竟显现患得患失的神情。 我轻轻摆手:“时候不早了,你走吧。有些事情,你还是少知道的好。这是我们做生意的原则…” 那人叹了一口气,自嘲般地笑道:“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你,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会把压抑的黑暗释放出来。可我…终究是少了迈出那一步的勇气。” 那人走了,我想我再也不会看到他了。 有人走,却又有人来。 黑夜从不缺少的就是黑暗。 如黑色瀑布般的长发从我面前滑过。 秀发之下,是一张白皙的美丽面孔。 来者是位美女,却和木箱中的美丽尸体有着七分容貌的相似。 美女带着七分魅惑,三分妖娆地对我说:“我的小无常,你该不会…真喜欢这一口吧。放着我这大活人你不喜爱,偏偏找一个样貌与我相似的替代品玩弄…” 我溺爱般地搂住她纤细的腰,用力捏了捏她丰满的臀部:“铃儿,我的小可爱。除你之外,我怎么还会喜欢别的女孩呢?别说她是一具尸体,就算她是一个活人,我也不会爱她。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啊。” 铃儿微嗔,扁扁嘴说:“那你弄来这具尸体干什么?” 我轻笑着回答:“为了你。” 铃儿不解地问道:“为了我?什么意思?” 我摇了摇头:“不,不对,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的将来…” 铃儿更疑惑了,嘟着小嘴说:“无常,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看着眼前了铃儿,又望向木箱内美丽的尸体。叹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 我双手按向铃儿肩膀:“铃儿,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铃儿问:“什么事?” 我正色道:“……………” 铃儿的脸色变了:“这样真的可以么?” 我挤出神秘的笑脸:“这个世界有人需要活人,有人则需要死人。有些时候,死人要比活人更有用。” 铃儿又问:“那这个尸体现在怎么处理?” 我说:“放到我卧室去吧,我早就准备了一个安放尸体的大冰柜。” 铃儿顿了下,撒娇似地捏了捏我腰间的细肉:“你晚上要敢…看我不…” 我高举双手表示投降:“饶了我吧,小宝贝,我爱你还爱不够呢,怎么去爱别人?” … 第二天。. 我同样在光明中期盼着黑暗。 夜幕降临,黑暗来了。 “哥!”背后一人抱住我的肩膀。 我轻轻把他的手推开:“别闹了,无心,有什么事么?” 无心露出坏坏的笑容,略带邪恶地对我说:“哥哥,你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去…那个地方的么。” 我揉了揉脑袋:“什么事?我…我有点记不清了。” 无心不开心地说道:“哥哥你可别耍我,好歹我也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该有成年人的生活。” 我好似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我怎么会忘了?我答应带你去…”我同样流露神秘的笑容:“弟弟啊,和哥哥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无心抿了抿嘴唇:“漂亮的。” 我轻轻发笑:“漂亮的?这…这个范围也太宽泛了吧。” 无心挑了挑眉毛:“活好的…” 我愣了下,转瞬哈哈大笑起来:“算你小子走运,今晚和我走吧,包你玩开心。” “真的!”无心喜形于色,还未动身,淫荡的表情便显露无遗。 我沉重地点头:“长兄如父,是时候带你见识下真正的生活了…” 一个小时候后,至圣人间的高级套房里。 无心喝着酒,酝酿着暴风雨前微妙地情绪。 可他有些不耐烦了,似乎也是借着酒劲,竟和我大呼小叫起来。 “哥哥!你说好的美女呢?我要十个!我要十个!” 套房背后,阴暗的角落里。 我冲身前的美女轻声说道:“铃儿,都准备好了么?” 铃儿点头,轻轻亲了我一口:“别那么紧张,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的。” 是啊,我有些太过紧张了。我稍微舒缓了下情绪。 手掌因紧握渗出了汗水,此刻却感到丝丝凉意。 我默默点了点头,示意铃儿行动。 铃儿无言地点头,将一粒药丸放入手中的酒杯,朝着无心大步地走去… 30十分钟后,铃儿衣衫不整地从套房中走出。 她向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我缓步走进屋去。 无心已经睡着,我给铃儿安眠药的药效似乎很见效。 我带着无心离开了至圣人间。 就在这时,我的心情有些微妙。 仿佛触手可及的目标突然出现了动摇。 处心积虑的计划有了一种即将落空的预感。 我隐隐感到一丝懊恼。 不!我不能后悔!若是我动了善念,那么死去的人很可能会是我! 没有人知道无心的恐怖,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没有绝对的把握。 回到家中,我将无心放回了他自己卧室的床上,并脱光了他的衣服。 我急忙返回自己的卧室,打开冰柜,痴痴地望着那具绝美的尸体。 我沉重地拧紧了眉毛,长舒一口气。 脱掉了尸体身上所有的衣物,并解开了我自己裤子上的腰带… … 黑夜。 漫长的黑夜。 我第一次对黑夜产生了厌恶。 尤其是对那些报以期待的人来说。 等待无非是一件极其痛苦的折磨。 于是,第二天的黎明到来了。 “啊!!!!” 撕裂的声音从无心的房间传出,我等了2分钟,预算了下自己穿衣的时间。随后冲到了无心卧室。 打开大门,无心一脸惊恐地望向我。 “怎么了!”我刚开口发问,却看到无心大床上静放着一具绝美的少女尸体。 那少女浑身一丝不挂,光滑得简直就像一尊完美的瓷器。 唯有在少女的身下,缓缓流淌出浓稠乳白的液体… 我的脸色变了,由关切变为愤怒:“无心!你…你做了什么?这女孩怎么了?” 无心拼命地摇头,蜷缩在角落里,用床单裹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无心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说:“我…我不记得了。” 我愣了下,严肃地说:“什么意思?你…你都忘了么?” 无心仰起头,似乎正在努力回忆:“我只记得…我在至圣人间的包厢里看到了她…然后我喝了一杯酒,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我愤怒地大吼:“混蛋!你昨晚那这个女孩玩的太尽兴,一定要回家再战。我将你们带回家后,没想你竟然把这女孩…” 无心顺着我的目光望向那少女的尸体,眼神中满是迷茫。 惊悚过后,无心慌了,他无助望向我,声音中满是哭腔:“哥…哥…你救救我,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还年轻,我不想坐牢啊!” 我无奈地摇头,不肯回答,嘴中止不住叹气。 无心扑倒过来,跪在我的身边:“哥,怎么办…我…我到底怎么办啊!” 我表情痛苦地低下头,半跪下来扶住他的肩膀对他说:“逃…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你赶快逃吧。” 无心哭着问:“逃?逃往哪里?” 我轻叹着说:“美国,我在那边正好有朋友,可以接应你。” 无心继续问:“可这尸体…尸体怎么处理…” 我手掌插进头发,略带为难地对他说:“交给我吧。你只管逃就是了。” “可…” 我打断他道:“这些女的做这一行的,多半是孤儿,没什么亲友。我在火化场正好有认识的朋友,能完完全全地处理掉尸体。” 无心低下头去,凝思了半晌,猛地抬起头来:“那爸妈…” 我叹气说道:“爸妈的身体不好,恐怕坚持不住多久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二老的。” 无心欲言又止,拧紧了眉毛继续问道:“那公司的事…” 我说:“你还是先逃命吧,公司有我…还…还垮不了。” 无心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来:“哥,那我现在…” 我冲他说:“你收拾下东西吧,尽早走吧,离开这个是非地。” 无心不说话,转身望向大床上平摊的美丽尸体。 过了好一会,我对无心说:“你怎么不收拾东西呢?” 无心突然冷笑起来:“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么?我的哥哥?” 我不解道:“你…你什么意思?” 无心笑道:“我什么意思?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你什么意思?” 我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不自觉地抽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无心说:“争夺遗产,这就是你的目标么?” 无心的表情由惊愕无助极速转变为了沉稳自信。 我的心中隐隐发虚,连说话都有些用不上力气:“我…我是在帮你啊…毕竟你杀了她,我想帮你逃命。” 无心闭上眼,仰头吸允空气。 接下来,他歪了歪脖子:“你只说对了一半。” 还未等我发言,无心便继续说道:“按照你的计划,我在苏醒看到尸体的第一眼,若是吓死最好。这样你可以将女孩的尸体处理掉后,把我的死亡归咎于突发性心脏疾病。而我没有吓死的话,你也可以通过威胁与哄骗,将我骗到美国,这样就没人和你争夺财产与公司的继承权了。” 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无心继续说:“说实话,我醒来第一眼看到女孩尸体的时候,我确实吓了个半死。‘她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我真怀疑自己撞见鬼了。可紧接着你的到来却让我肯定了这是你为了陷害我设计的一个圈套…而你这个圈套环环紧扣却又百密一疏。” 我终于露出欺诈者原本的笑脸,狞笑着看着无心:“你怎么发现的?” 无心顿了顿,轻轻说:“也许是天意弄人吧…这么聪明的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认识这个女孩…” 我重复地说:“你认识她?” 无心突然尖笑起来,那笑声令人汗毛倒立:“我不仅认识她…我还杀死了她…没错,杀死她的人是我!但不是今天,这个女孩之前就死于我手!所以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会以为恶鬼缠身,听了你的话之后,才知道这是你的阴谋!” 我深吸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你杀过人?” 无心说:“不止杀过,杀过不止一人…我可以让该死的人悄无声息地在这个世界消失,当然,也包括我最敬爱的哥哥你啊!” 声音还未落下,无心的身体宛若鬼魅般出现在了我的身前! 他杀了我——他没动手—— 他杀了我——他没动手—— 他杀了我——他没动手——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算计别人的同时,就要做好被算计的准备。没有人一直都会是赢家,在人生最巅峰的时候,便要随时警惕失败。而跌落谷底的失望,往往都有触底反弹的机会。 九十七 6月3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谁在说谎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夜已凉了,街道上灯光亮了起来。 光影阑珊中,存一点微暖的温黄。 我看着店门的招牌,走进店内。 我来的地方是一家小酒馆,酒馆的人不多。 演唱台上有一名褐发女郎在忘我歌唱。 悠扬,是这个酒馆的旋律。 在这悠扬之中,我见到一人向我招手。 那人身前的吧桌摆满了空荡的酒瓶。 而据我了解,他并不喜欢喝酒。 我在那人对面的空位上坐下,那人微微抬头,苦涩地笑了。 我说:“尼洛,约我见面有什么事么?” 尼洛轻轻摇头,又轻摇手中的酒杯:“陪我喝酒。” 我微微不悦:“你知道,我向来滴酒不沾。” 尼洛歪了歪脖子,打了一个响指,冲吧台上的调酒师说:“来杯清水吧。” 然后,一杯清水便摆在了我的面前。 尼洛好似并不在意我是否会陪他共饮,自斟自酌间,又喝光了3瓶烈酒。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按住尼洛伸向酒杯的手:“尼洛,别喝了,身体要紧。” 尼洛真听我的话,我叫他不喝,他便不喝。 他侧过身来,开始欣赏舞台上歌唱的女郎。 尼洛悠然道:“无常,你觉得这个歌女怎么样?” 我顺着他的目光而视:“还可以,按酒吧的驻唱歌手来评价,她的唱功属于中上等。” 尼洛摆了摆手,露出苦笑:“我说她的样子。” “样子?”我又重新审视舞台上的歌女,良久后我再次回答,“也属于中上。” “哈哈哈!”尼洛放声大笑,周遭安静休息的顾客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伸出手指,摆了一个“嘘”的手势。 尼洛只顾摇头,不再说话。 我愣了一下,幽幽道:“尼洛…你叫我出来该不会…该不会为了女人吧…” 尼洛不置一词,望向歌女的眼神开始飘散,仿佛他所看见的是另外一个女孩。 我见他如此神伤,心中已猜出了十之八九。 我叹了一口气,说:“是因为小茶吧…你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了?你向她表白被拒绝了么?” 尼洛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凝重地看向我。 我意识到自己提出的小茶正是关键。 尼洛突然道:“无常,你觉得小茶这个姑娘怎么样?” 我微微一笑:“她的样貌算是极品,可像她这样的优质美女,不是你我这等平民能高攀得起的。” 尼洛淡然道:“是啊…我高攀不起。不过无常,我问的是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我沉思片刻,慎重地回答:“说不好,可能是我和她接触不多吧,她总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尼洛点头,一副期待我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我继续说道:“可最令我感到不解的是,她这样的优质美女,为社么会没有男朋友。是因为她觉得没人配得上她么?还是她在故意隐瞒什么。” 尼洛闭上眼,缓缓仰起头来,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无常,我们是朋友么?”尼洛问。 我失声笑道:“尼洛,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白痴问题。” 尼洛正色道:“我只问你是或不是。你只需给我一个答案。”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说:“当然是了。” 尼洛的眼波荡漾了下,随即转为灰淡:“无常,有个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我微微一笑:“帮你追小茶?哈哈哈!我尽力吧。” 尼洛没有笑,脸色反而变得更沉重了。 我意识到了不平常。 我皱了皱眉:“不是关于小茶么?” 尼洛摇头:“正是关于小茶。” 我又问:“你叫我来,不是让我帮你追她么?你一个人买醉,不是为这件事情伤神么?” 尼洛不说话,苦涩地叹气。 舞台上的歌女演出完毕。 观众席传来零散的掌声。 酒馆安静了下来。 散场的人多了,有许多人是专门为这名歌女而来的。 尼洛不是,此刻他正环顾着四周。 我等待尼洛的回答。 尼洛揉了揉眼睛,舒出一口气,身体凑上前来。 尼洛轻声而又平静地说:“我杀了小茶。” 前一秒我还在微笑,后一秒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反应了好半天才确信尼洛口中话语。 “什么!”我低着嗓音问道,并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 尼洛淡定地点头:“我杀了小茶。” 我的身体莫名地颤抖,深吸了一口冷气:“等等…我现在脑袋有点乱,你说…你说小茶死了?被你杀了?” 尼洛点头:“没错。” 我咽下口水说:“那…那你叫我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不对,不对,你和我开玩笑呢吧…” 我开始语无伦次,表情异常地夸张。 尼洛并不觉得这是玩笑,他比所有人都要认真。 他不回答,是在给我时间平静与消化。 我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同样静下心来开始用大脑思考。 半分钟后,我咬了咬牙,平静地对尼洛说:“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尼洛说:“我喜欢小茶,比任何人都要喜欢她。我将她骗到了我的家中,她不从我,我愤怒至极。得不到的东西我要亲手毁灭!于是我杀死了她。” 震惊,每一个字都充斥着不可思议。 杀人竟如此简单而又儿戏。 我继续问:“尸体现在藏在哪里?” 尼洛说:“在我家,我卧室的床底下。” 我说:“你叫我出来,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尼洛说:“我想让你帮我一同处理尸体。我一个人处理尸体会太张扬了。你我一同运输尸体,你负责开车将尸体碎片运到郊外,我不会开车,所以只能请你帮我的忙。” 我低下头去,不再去他的眼睛,心中的情绪错综复杂。所谓的道德与友情一并折磨着我。 “很难抉择吧。”尼洛轻声地说,“你不用为难,想拒绝我的话你就直接说吧。毕竟你帮了我的话你就是帮凶,对你以后的发展不利。” 我皱紧了眉毛,沉思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说道:“我帮你。” 尼洛的眼睛顿时明亮:“真的?” 我沉重地点头:“对。” 尼洛又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我说:“需要我带什么工具么?” 尼洛指示我说:“分尸用的刀子,装尸块用的黑色袋子,埋尸体用的铲子,开上你的车来我家就可以了。” 我点头:“我们一起准备吧,我开车去你家。” 尼洛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一切准备完毕后,我开车带着尼洛去往他家。 一路无话,空气中带着诡秘的气氛。 好似人一旦下定决心,迈出的每一步不是轻松反而会是沉重。 沉重、沉重。 沉重的如天穹的阴霾。 阴霾下裹着乌云。 乌云挤出雨滴。 雨滴酿成风浪。 我在这看不到尽头的风浪中前行。 车窗前的雨刷划清了路线。 从我家到尼洛家的距离仿佛赤道周长一般遥远。 可再遥远的路程都会有尽头。 尼洛的家到了。 我们二人下车,并没有披上雨披、支起雨伞。 雨点在彼此脸上坠落。 尼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 我知道,这意味着开始。 我将工具全都塞进包裹里,跟着尼洛走了进去。 吱悠——大门被打开。 吱悠——卧室的门被打开。 我下意识地向尼洛床下看去,那黑漆漆的阴影仿佛是不见谷底的深渊。 我就在这黑暗深渊中沦陷。 我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抬起床摆,全神贯注地向床底看去! 空的? 我呆立住了,身上渗出的热汗已是凉了。 我猛地回头望向尼洛,尼洛面无表情,不肯回答。 仿佛这一切的变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吱悠——大门再一次被打开,显然来者带着钥匙。 换鞋的声音传来,我向房间的玄关看去。 是小茶,活着的人,此刻她正在换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惊愕地瞪大双眼,怔怔然说不出一句话。 尼洛显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平静如水地向小茶说:“你回来了。” 小茶悠然道:“怎么?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指着小茶说:“你们…” 小茶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我们在一起了。”下一秒,小茶的身体瘫软在了尼洛身上。 我突然感觉一阵目眩神迷,用力甩了甩脑袋,刚要愤怒发作,却被尼洛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他愤怒的神色仿佛在对我说:“不要乱说!” 我平静下情绪,心平气和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 小茶说:“前天。” 前天?这么快就同居? 不过看着他们此般幸福的模样,我也只好将尼洛反常的行为归咎于酷炫虐狗。 可尼洛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呢? 若他只是想单纯的耍我,那么他无疑是戏演的太过了。 他又何苦如此煞费苦心? 不过,可喜的是小茶并没有死。 这让我压抑着的内心得以松出一口气来。 尼洛终于开口了:“无常,今天这么晚了,你就在我家休息吧。” 我迟疑了下:“这不太好吧,不会打扰你们么?” 尼洛摆摆手:“雨下得这么大,我怎么忍心让你冒危险呢。” 小茶的脸色微变,像是有些狐疑。 我还是想要拒绝,毕竟我被他们耍了之后,留在这里已经是够尴尬了,我可不想让他们继续折磨我。 可尼洛并不管那么多,提着我的包走到了客房:“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 我陡然想起尼洛特别提醒我所带的工具,他如此暗示我,是不是指示我包里的物品还有用处? 我隐约觉得,这个不平静的夜晚还会有某些事情发生,索性随遇而安,静观其变。 我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好吧,今晚我就在你家过夜吧。” 夜。 催人入眠的夜。 可能是之前的神经绷的太紧了,此刻躺在床上的我很是疲惫。 窗外雷声大作,隔壁尼洛的卧室却是异常平静。 我纵然单身,可并没有偷窥的爱好。 一个人就这样抱着枕头沉沉地睡去了。 晨。 屋外飞舞飘扬着两只小鸟。 阳光有些苍白,好似昨日的哭泣以让它用干了力气。 我伸了个懒腰,穿好衣物。 尼洛的家里静悄悄的,我的肚子开始乱叫。 我坐在客厅,尼洛卧室的大门紧闭,看来尼洛和小茶还未起床。 饥饿难耐间,我只好摸向冰箱里的食物。 尼洛家的冰箱紧挨玄关,玄关鞋厨上小茶的鞋子不见了。 小茶出去了么?可我怎么没有听到? 尼洛还在睡觉么?可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晚了。 我看看客厅的钟表,10:30,早已过了起床的时间。 我微微感到不妙。莫名的冲动指引着我推开了尼洛卧室的大门。 空的,屋内空无一人。 唯有漆黑的床底,好似深渊般将我凝视。 我咽下口水,伸手抬起床摆。 床下,是尼洛的尸体。 尼洛的尸体? 为什么?怎么会? 尼洛死去的样子异常的平静,平静地仿佛未曾经历任何痛苦。 小茶已经不见了,莫非杀死尼洛的人是小茶? 可昨天尼洛为什么会说他杀了小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的大脑完全乱掉了,脑浆仿佛被榨干般感到空前的缺乏氧气。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实,我真怀疑这是我经历的一场梦。 可没有梦境怎会如此真实。 那冰冷的触觉时刻提醒着我眼前的恐怖。 我开始静下心来—— 屋内一共就有三人,我没有杀尼洛,所以尼洛不是自杀就是被小茶杀害。 小茶不见了,她为什么会不见? 若是尼洛自杀的话,小茶应该报警或者叫醒我,所以小茶是凶手的概率更大。 等等,尼洛的尸体为什么会在床底? 他昨天暗示过我,“他杀死小茶后,将她的尸体藏在了床底。” 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难道…难道尼洛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 细思极恐间,我想起了尼洛让我带的物品—— 刀子——铲子——袋子—— 难道尼洛真正的目的,是让我帮他处理自己的尸体? 陡然间,我浑身的毛孔张开,汗水如雨柱般狂下—— 小茶——这个女人太神秘了,她为什么如此优秀还没有男朋友,或许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所有男人都… 所以尼洛早就知道了小茶的真面目… 他做出的选择,莫不成是保护对方? 我的脑中凌乱,实在归结不出真相。尼洛与小茶的话语再一次浮现在脑海。 真实——假象—— 死掉的是尼洛不是小茶,可究竟是谁在说谎呢? 尼洛——小茶—— 尼洛——小茶—— 尼洛——小茶——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爱情容易让人产生病态的情绪。一旦爱上某个人,一系列阴险的,狡诈的,歹毒的意念就会莫名产生。 有时候,爱情并不是颗甜蜜的糖果,而是枚烈性的毒药,毒发之时,容易让人的性格产生扭曲。 九十八 6月4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演给谁看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正午,阳光晴好。 露天咖啡馆,黑褐色的磨铁咖啡。 黑色咖啡倒影出一名皮肤白皙的少女。 少女拿起咖啡,轻轻允了一口,展开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坐在少女对面,一副轻松的样子,静静地诉说自己过往的故事。 约会? 正解。 服务生缓步走来:“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我说:“再来杯冰咖啡吧。” 服务生向我微笑示意,见到我身边的女孩的时候,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我笑道:“怎么了,你盯着我女朋友看干什么?” 服务生付之一笑:“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 我笑了笑:“哦?到底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服务生样子有些扭捏,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想说什么就说吧。” 服务生再一次打量我的女友,无奈摇了摇头,伏在我的耳边低声说:“这个女孩好像不是平常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少女。” 我微笑着轻轻挥手,不想多做解释。 皮肤白皙的少女可坐不住了:“喂,无常,你们两个神秘兮兮的在说些什么?还怕被我听到么?” 我愣了下,随即开口说道:“他说以前没见过你,我经常带着另外一个女孩生来这里。” 少女蹙眉,嘟起小嘴:“怎么可能嘛,我的无常只喜欢我一个人~”说着,她殷红的小嘴便飞快地吻了上来。 服务员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多心了,二位请慢用,冰咖啡马上就来。” 我搂住少女,一副甜蜜的样子:“一定是你看错了,我的女友就是她啊。” 服务员走后,少女问我:“你们认识么?” 我看着他的背影回答:“啊,算是认识吧。我是这家咖啡馆的常客,以前经常看到他。我记得他的名字叫做梅杰。” 少女若有所思地点头。 突然,一种莫名的感觉迎上心头,我知道我等的人来了。 我的余光向身后微瞥,见一名长裙少女站在我的身后不远处。 她那惊愕茫然的样子,正是我想看到的画面。 下一秒,我的双手搂住面前白皙少女的腰,她微微发怒,一副娇弱的姿态。 背后的女孩身体在颤抖,即使是在酷热的大夏天,也掩盖不住她内心的波动。 哭了? 背后传来清晰的少女哭泣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逃跑般离开的脚步声。 我的心理不能平静,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也压抑不知内心的波澜。 回过头去,长裙少女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她叫菲娜,是我的女友。 白皙的少女抬起头:“怎么样?忙我也帮你了,说好的报酬呢?” 我揉了揉太阳穴,并没有感到放松:“给你,1000块钱。谢谢你帮我演这出戏。” 少女呵呵一笑:“怎样?1000块钱就想收买我?” 我疑惑道:“你想怎样?我们说好的价格不就是1000元么?” 少女伸出白皙的食指轻摇:“no、no、no。此一时彼一时,你亲都亲了,抱也抱了,光占我便宜,还不加点小费?” 我不悦道:“你要多少钱?” 少女说:“2000元。” 我直接掏出2500,递到她的手里:“谢谢你的帮助,我多给你500元,请你离开吧。” 少女接过钱,轻蔑一笑:“有钱了不起啊?”她站起身来,背起肩包,妖娆地走开了。 服务员梅杰端着冰咖啡来了。 他走来的时候被少女撞了一下,盘中的咖啡险些坠落。 他走到我身边时,嘴角带着窃喜的笑。 我看着梅杰说:“你笑什么?” 梅杰说:“我笑了?没有吧。” 我说:“你分明在笑。” 梅杰搔搔脑袋说:“一定是你看花了。” 我苦笑,接过冰咖啡:“我这个坏人得到惩治,一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梅杰不再说话,微微鞠躬之后便退了下。 我嘬了一小口冰咖啡,头脑仿佛已遭冰冻般感到阵阵刺痛。 唉… 逼走了我的女友菲娜,这不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么,怎么… 嘭! 一男人气势汹汹地来到我的桌前,手掌重重地拍落在桌子上方。 “无常!你…你抛弃了菲娜!?” 我侧目观看来者:“哦…是卡拉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卡拉愤怒道:“刚才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我哼笑道:“这么说…你是跟踪菲娜还是在跟踪我?” 卡拉的脸瞬间红了,我这句话一针见血命中他的下怀。 “你…你不要乱说。”卡拉急了。 我却出奇的冷静:“请你放尊重些,菲娜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你的女友。我甩掉她是我乐意。” 卡拉又一掌拍向桌面:“无常!我说过,我都看到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演一出戏赶走菲娜?故意让她伤心?你心里还爱着她对不对?” 我轻轻叹出一口气:“啊…这个女人啊,玩腻了吧。” “你…”卡拉的脸涨的通红,浑身的青筋已经暴起,像极了一头发怒的灰熊。 我打了一个哈欠,继续道:“卡拉,有兴趣陪我待一会么?你喝点什么?今天我心情好,我请客。” “去你妈的!”卡拉伸手拾起冰咖啡,一把泼在我的脸上。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甜丝丝的液体。 我平静地看着卡拉,拿出纸巾擦干了自己的脸:“卡拉,你喜欢菲娜,我是知道的。我的退出,不正好给了你机会不是么?你该谢谢我啊,怎么生气了?” 卡拉激动过后,短暂地平静下来:“是,我是喜欢她,但我甘心守护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而你,无常,你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 我翘起二郎腿,强装无所谓的样子:“这么说,你是准备追她了?” 卡拉没有立刻回答我,转身走开后,背对着我说:“无常你记住,我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卡拉离开了,我也准备走了。 “梅杰,结账。” 服务员梅杰是个机灵的男孩,很快他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是谁?”梅杰问。 “卡拉,一个喜欢菲娜的疯子。”我恶毒地回答。 “喜欢菲娜啊…”梅杰喃喃自语。 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要是下次卡拉来你们咖啡店,一定要准备好安保。” … 回到家中,躺在我自己的卧室,我终于忍不住哭了。 我爱菲娜,比任何人都爱,只是… “哥哥!” 哦,是我正上初中的妹妹回来了。我十分疼爱我的妹妹。 “哎?哥哥,你怎么哭了?”妹妹说。 我擦擦眼睛:“我…我刚刚看了一部很感人的爱情电影。” 妹妹疑惑道:“你会看爱情电影?”紧接着,她显露坏坏的表情:“一定是陪菲娜姐姐去看的吧。菲娜姐呢?今天怎么没带她回家?” “她…” 妹妹说:“她怎么了?” 我的心中仿佛刺入一根刺,现在那根刺已经越刺越深。 我的心开始滴血。 我轻轻说:“她…她不舒服,我也有点不好受,妹妹你先回自己卧室吧,我要休息会。” 妹妹很不开心地望着我,满是哀怨的样子。 可她向来很乖,听到我的指示后,便回到自己卧室休息去了。 我见妹妹走后,再次以长叹一口气,伸手打开了床头带锁的抽屉。 抽屉里面有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文件袋里有许多匿名的信。 我拆开信封—— “无常!我命令你离开菲娜!” … “无常!你要是敢违抗我!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 “无常!你再不离开菲娜,你的妹妹就…没错,我已经盯上她了!你要想你的妹妹平安无事,就立刻离开菲娜!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 文件袋剩下的部分,全部是妹妹的照片。 显然是威胁者偷拍妹妹得到的素材。 我的心中悲叹,妹妹被黑暗中的恶魔盯上了,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这个恶魔的意愿。,牺牲自己的幸福。 这些威胁信全都是匿名的。文字也是从打印出来的,看不出写信人的字迹。 那写这些威胁信的人会是谁呢? 是谁对我的生活了如指掌,同时又对菲娜报以非分之想? 呤呤呤。 我的电话响了。 那人说:“喂,无常,是我。” 我听出了对方的身份,低下嗓音说:“喂,你那边怎么样?” 对方说:“我这边一切进展的很顺利。” 我回答:“很好…我这边也一切顺利。” 对方说:“你的妹妹…她没事吧。” 我说:“没事,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对方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说:“见机行事,静观其变。” 对方说:“我想当面见你一次。” 我拒绝道:“不行,你我应该少接触为妙。” 对方说:“也对…那你有什么可疑的人选么?” 我回答说:“卡拉…目前为止,卡拉的嫌疑最大。” … 一个月后。 卡拉死了。 … 卡拉的葬礼上,他的母亲感情复杂地握着菲娜的手。似乎想要好好看一看自己儿子所生前喜欢的对象。 而时间不等人,菲娜也找到了男朋友。 是咖啡店的梅杰。 作为卡拉生前的好友…之一。 我向他的母亲提出整理他遗物的想法。 老人家没有拒绝,带我来到了他的卧室。 按照他母亲的说法,卡拉的房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母亲说,看到这些物件,就好似看到了自己儿子活着时的样子。 在屋子的角落里,有着一个加锁的抽屉。 我问他的母亲,这个抽屉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的母亲摇头,称自己也不知道。 … 葬礼在悲伤与尴尬中进行。 尴尬的是,当再次见到菲娜的时候,我的内心有说不出的感觉。 像是愧疚,更像是深爱。 我还爱着她。 不对。 是我始终都爱着她。 我们见面了,却不再说一句话。 就这样,梅杰领着菲娜离开了。 漆黑的雨伞,盖住了整片天空的乌云。 … 梅杰的咖啡馆。 我点了一杯冰咖啡。 只有我一人来了,是因为没有人会再来陪我。 该走的走了,该死的死了。 妹妹这几天平安无事,自从我抛弃菲娜之后,威胁信就再也没出现在我的家中。 威胁者是个很讲信用的男人。至少至一点我可以确定。 “先生,您的冰咖啡。”梅杰带着笑脸将冰咖啡递到我的面前。 自从他与菲娜在一起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看起来更自信,听说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这家店的老板。 我抓住他的手:“我一个人来,很无聊,陪我聊会天怎么样?” 梅杰一愣,却又很随和地坐下身来:“聊什么?” 我说:“菲娜。” 梅杰有些尴尬却又很强势地笑了:“我知道她是你的前女友,不过现在她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外人评价我的女友。” 我扬起身子,很平静地看向他:“我要和你说下我的推理。” 梅杰笑着问:“什么推理?” 我说:“你杀了卡拉。” 梅杰表情没有变化,哈哈大笑起来:“我不认识他,为何要杀他?” 我拿出一叠信件,其中一部分是写给我的威胁信,另一部分是我在卡拉抽屉中发现的威胁信。 两者的内容毫无二致、近乎一样。 梅杰双手抱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是什么?” 我说:“是威胁信,有人威胁我抛弃菲娜、威胁卡拉放弃追求菲娜。” “然后呢?” 我继续说:“我放弃了菲娜,于是我平安无事。卡拉没有放弃追求菲娜,所以他死了。换句话说,写威胁人的人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所以现在和菲娜在一起的人就是杀死卡拉的凶手。” 梅杰手指揉了揉鼻尖:“这就是你的推理?” 我说:“不仅如此。” 梅杰问:“你还有后招?” 我打了一个响指,菲娜出现在我的身前。 她柔若无骨地瘫倒在我的身体里,爱慕地吻向我的嘴唇。 梅杰轰然起身,他再也淡定不住了。 他的声音变了,音线之中充满了颤抖:“菲娜…你…你干什么?你快过来!” 我揉着菲娜的头说:“我们没有分手。” 梅杰吼道:“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你和另一个女孩演戏气走了菲娜!” 我笑了笑:“也许,这场戏并不是演给菲娜看的。也许菲娜也是这场戏的演员…” “什么?!”梅杰的身体仿佛被冰冻,僵挺挺地伫立在烈日之中。 我笑着说:“这本来就是一场戏,我与菲娜演戏假装分手,期间我们一直电话联络。目的就是为了引诱出幕后的威胁者。换句话说,这场戏不是演给菲娜看的,是演给威胁者看的,也就是演给你看的。这场游戏结束了。你注定是个loser,去警方自首吧,我不会为难你。” 梅杰陡然跪在地面,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灵魂在颤抖,即使是在酷热的烈日之下,也照亮不明他肮脏的内心。 呤呤呤——来电显示是我的妈妈。 “喂!无常!”妈妈的声音很是焦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您慢慢说。”我说道。 妈妈的声音更急切了:“无常,你妹妹在你身边么?” “妹妹?”我突然感到一阵惶恐,“怎么了!妹妹出什么事了?” 母亲说:“你妹妹…她失踪了!” 什么! 耳边母亲的声音在哭,可我顾不上那么多。 我伸出手来抓住梅杰的领子:“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梅杰的表情突然出现癫狂:“不是我…哈哈哈!不是我!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怎么去骗走你的妹妹?” 我的心中一凛,谜一样的情绪开始在脑间弥漫… “写威胁信的人是不是你!杀死卡拉的人是不是你!拐走我妹妹的人是不是你!你说啊!”我愤怒地掐着梅杰的脖子吼道。 菲娜迎上前说:“无常,你别用力了,他都快被你掐死了。” 我这才松手,梅杰使劲咳了两声,带着恶魔般的音线说道:“你认为做这些事的,只有我一个人么?” 轰—— 拐走我妹妹的是梅杰么? 是他——不是他—— 是他——不是他—— 是他——不是他—— 啊——啊——啊—— 我的思维仿佛突然被抽空。 就在这时,我猛然想起一名皮肤白皙的少女…以及她吻我时动情的样子… 莫非…写给我的威胁信并不是写信者喜欢菲娜,难道写信者喜欢的人是我!? 无常解析: 不一定每件事情都会合理性地发生。人生本是有诸多变故,没有任何一场戏是完全按照既定的剧本演出的。现实中遇到的状况往往出乎我们的意料。 九十九 6月5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劫镖 梦境时代:古代(武侠) 1 天鼎城城门紧闭。 城门口的布告榜上悬挂着一张巨大的追捕令。 好事凑热闹的闲人不乏少数,全都拥挤在榜单之下,怔怔读着榜单上的大字。 “追捕大盗白书江!赏金一万两!” 榜单的落款是恭王府与雷威镖局!天鼎城里势力最大的两股势力! 人群中有负剑而立的白衣侠客。 这名侠客望着榜单上的文字频频摇头:“白书江,你究竟是有多么大的胆子,敢惹上这两位爷,恐怕以后你的日子不好过喽。” 在这名少侠正感慨万分之时,旁边富春院的伙计突然跑到他的身边,递上一封书信。 少侠问:“是谁写的?” 伙计轻轻摇头,摆摆手,表示不知道。 少侠皱了皱眉头,拆开信封,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因为那封信的落款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白书江!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因为我就是那个送信的伙计… 2 深巷中,我换回原本的衣物。 白衣飘然,不染一物。 唰,我打开手中的折扇。 扇叶上绘着诗与美人。 恰风流少年。 “凉茶…凉茶…”老远听到有人在喝叫。 我停下脚步,喉中一阵干渴。 我向那声音靠近,见贩卖之人是一名白发老妇。 “老婆婆,您这凉茶怎么卖?” 老妇用浑浊的眼球看我:“两文钱一碗,客官。” 我掏出铜板,递入她的手中:“我要一碗。” 老妇边乘起凉茶边夸赞道:“老婆子我的凉茶清肺止咳,怡神养颜,包您满意。” 我轻轻一笑,觉得她人老嘴甜。 接过茶杯,咕咚咕咚,两口下肚,心脾一阵舒快。 果然名不虚传。 突然,我的身体感到某种异样。 奇怪。 我的身体怎么失去了力气? 周围的景色怎么演变模糊了? 那老妇的模样,分明是在笑。 这到底… 3 黑暗,黑暗,无尽的黑暗。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睁开双眼,眼前唯有一片黑暗。 我试着活动身体,可却四处碰壁。 我好像被关在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连活动都不能自由。 渐渐地,我听到了有人在哭,哭声越喊越大。 “老头子…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抛下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活啊…” 我想了想,这个声音我认得,是卖我凉茶的老妇。 老妇的丈夫死掉了么?我又被关在哪里? 外面的哭声再次浓烈起来,不光只有老妇一人的哭喊,连同着其他许多杂七杂八的哭泣一并传来。 那些人有叫死者“爹”的,有叫“儿子”的。 我觉得一阵好笑,却不敢笑出声来。 因为我已经知道,他们哭泣的对象正是我,我现在被关在棺材里面。 我要是笑出声来,不是让他们以为诈尸了么? 我只想安静做一个死人。 棺材的盖子没有封死,让我有机会得以喘息。 我实在想不出再有一个地方比这里还安全。 谁会和一个死人为难? 于是,我闭上双眼,安心舒适地睡了下去。 4 砰—— 我的身体一阵摇晃,我从睡梦中苏醒。 我想伸个懒腰,可棺材内的空间不足。 气温已经变凉了,即使我被关在棺材,依旧能感受到外界的温度。 想必夜幕已经降临了。 守灵的人吃过晚饭了么? 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人总是会在奇奇怪怪的时刻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现在觉得我整个人都变得奇怪了。 棺材在摇晃,我知道正有人抬着我走。 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该不会活埋了我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中释然。 活埋也好,起码这也算是个结局。 要知道,在江湖行走的侠士,没有几人会落个好下场。 马革裹尸,惨死人手,已成了大多数人的宿命。 能有处坟冢,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过了好一阵子,抬棺材的人停止了行走。 他们轻轻地将棺材放到地上,我没感到一丝的不适。 棺盖的缝隙变大了,有人正在撬动棺材。 于是,棺材盖被掀开了,我看到了无尽的黑夜。 黑夜中,是四名皮肤黝黑的壮年。 看他们抬了这么久,连粗气都不喘的样子,我开始心生佩服。 因为我知道,只有习武之人才能有如此强健的体魄。 人群背后,是一个堆着笑容的老妇。 今天白天,我喝了她的凉茶。 那滋味真不错。 那老妇走到我的面前,向我鞠躬。 紧接着,她开口说道:“委屈您了,大盗白书江!” 5 白书江? 没错,是我。 我舒活了一下身体,骨骼转出啪啪的脆响。 我向他们点头:“辛苦了兄弟们。” 四名壮汉向我点头致意,那老妇走到我的面前。 “白书江,你怎么想到让我帮忙?” 我哈哈一笑:“能帮我度此难关的,也只有无所不能的‘千面人’、鬼婆婆您了。” 鬼婆婆惨笑:“老身还是瞒不过白少侠的眼睛啊。” 我笑道:“鬼婆婆言重了,您的易容功夫天下无双,小人眼拙,斗胆冒犯,误打误撞,这才认出是您老人家。” 鬼婆婆不解道:“既然你看不出来我的易容功夫,你怎么晓得我是那白衣负剑的侠客?” 我轻笑:“味道。” 鬼婆婆茫然道:“味道?” 我失笑说:“试问哪个武林侠客会有沁人心脾的体香?小生庸人一个,钟爱一个‘色’字,这才识出您的身份。我若猜的不错,您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婆子,而是…” 鬼婆婆笑着,手指轻轻撤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那张面具之下,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现在,这个美人在冲我微笑。 我也在笑,笑得比任何人都开心。 6 抬棺材的四个壮汉全都愣了。 漆黑的夜晚让我无法分辨他们是否流出了口水。 鬼婆婆露出奇异地笑:“白书江,我真佩服你,能想出这条计谋。” 我微微一笑:“我招惹了恭亲王以及雷威镖局的总镖头雷烈,他们怎么会让我轻易出城?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藏在棺材里面,大摇大摆地出了天鼎城,这还多亏了您的帮助啊。” 鬼婆婆露出洁白迷人的手臂,挽住我的脖子:“白书江,该帮的我都帮了,说好的你将你截获的一百万两银子分我一半,你可要说话算数哦。” 我将她的手臂轻轻推开,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模样:“别急,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鬼婆婆还想问:“那…那些银两呢?” 我说:“银两早被我兑换成了银票。” 鬼婆婆又急忙道:“那些银票呢?” 我嘿嘿一笑,眼睛望向那尊厚重的棺材。 鬼婆婆眼睛亮了,如飞箭般冲到棺材旁,望着棺材内的银票惊呼。 而后,她的目光陡然喷出浓浓的杀意,一双冷眼扫视着四名壮汉。 “要杀人灭口么?”鬼婆婆冰冷地问。 我摇摇头:“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可以信任。” 鬼婆婆愣了一下,不解道:“你既然有同伙,为什么要让我假装迷晕你?” 我叹了一口气回答:“因为一直有人跟踪我,随意我只能假借你手,让跟踪我的人误认为我落入了鬼婆婆之手,这样他们的矛头一定会指向鬼婆婆你。而鬼婆婆你千变万化,自然可以躲过他们的追踪。” 鬼婆婆没好气地笑出声:“好你个白书江,原来是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啊,看来我只要你一半的银票,算是便宜你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伸出手阻止鬼婆婆继续说话。 鬼婆婆一脸迷惑:“怎么了?一脸严肃的样子?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我淡淡地说:“树林中有人。” 鬼婆婆同样严肃起来,冷傲地望着四周:“是谁!” 我平静地回答:“就是那个跟踪我的人…” 7 突然,树林之中蹿出一个黑影。 借着幽冥的月光,我看清了那人胸口赫然而书的大字。 那是一个如血般殷虹的“恭”字! “他是恭王府的人!”鬼婆婆的脸色一瞬变得惨白。 即使对方只有一个人,也掩盖不住她内心的胆怯。 她的身体在倒退,那样子分明是想逃。 我伸手拦住她:“不用怕。” 鬼婆婆这才定下神来,略带恐惧地望向那人。 胸前写着恭字的男子剑眉星目,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美男子翘声喝问:“你就是白书江?” 我回答:“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美男子轻蔑一笑:“那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悠然笑道:“我们这里有六个人,而阁下只有一人,若阁下不是武功盖世,当今世上,恐怕没人会是我们六个的对手。” 美男子轻笑:“你错了。” 我疑惑道:“错?我何曾错过?” 美男子失声笑道:“不是六对一,而是五对二。” 还不等我说话,鬼婆婆便抢先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四名壮汉中有你一个同伙?” 显然,她比任何人都在乎恭王府的举动。 美男子再次痛笑:“不是一个,而是全部!所以我要说五对二,是我们五个对抗你们两个!” 鬼婆婆大声吼道:“不可能!他们不是白书江的手下么,怎么…” 美男子诡诈地说道:“或许你们并不知道,他们正是雷威镖局的人!” 雷威镖局? 那岂不是白书江的对手!? 8 鬼婆婆的声音变了,变得连我都认不出了。 她用变质的声音向壮汉问道:“你们…你们真的是…” 壮汉一齐点头:“没错,我们是雷威镖局的人!” “什么——”鬼婆婆的身体一阵瘫软,倒在了我的怀中。 我定了定神,苍白的笑了。 机关算尽,百密一疏么? 不。 或许这正在我的意料之内。 我的会笑,只是因为太过喜悦。 “我知道他们是雷威镖局的人。”我轻轻说。 美男子问道:“你既然知道,怎么…” 我说:“我说过,他们是我的手下。” 美男子又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鬼婆婆怔怔道:“白书江,不要抛弃我…我还不想死。” 我微微笑着,对鬼婆婆说:“你可知道雷威镖局为何名震天下,无人争锋?” 鬼婆婆茫然道:“莫不是雷烈总镖头管教有方?” 我摇头:“那只是其一。” 美男子抢话道:“那其二呢?” 我阴沉地说:“因为雷威镖局黑白通吃…” “啊!”鬼婆婆再一次惊呼。 我却异常地冷静:“雷威镖局不仅负责押镖,还会劫持别的镖局的镖,以竖立自己中原霸主的地位。所以雷威镖局分两大宗,其中一宗主要负责押镖,另一宗负责掠夺。而负责掠夺的头目便是白书江。” 鬼婆婆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喜悦地仿佛马上就要流出泪来:“你的意思是,你也是雷威镖局的人…那么…” 我点头:“没错,雷威镖局监守自盗,私吞了恭亲王给的银响,他们自己又演了一出戏,假意追杀白书江,目的就是避免恭王府的人怀疑。” 鬼婆婆露出不可思议的样貌:“白书江,你将所有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就不怕恭王府的人追杀么?” 我轻笑:“你以为我是白书江?” 鬼婆婆问道:“那你是…” 我淡淡地说:“我就是雷烈!” 鬼婆婆睁大了瞳孔,难以置信地对我说:“可我见过雷烈的模样,他长得和你不一样。” 我呵呵一笑:“天底下,难道只有你鬼婆婆一人才会易容术?” 掀开我脸皮上的人肉面具:“你看!我是不是雷烈!” 鬼婆婆惊呆了,下一刻,她激动万分:“是他!是他!你真的是雷烈!” 鬼婆婆顿时充满了自信,径自站起身来,傲视着恭王府的美男子说:“怎么样?这下子是六对一了吧。” 美男子叹了一口气,略带苦涩地回答:“确实是六对一了。” 9 次日,清晨。 阳光初好,我与友人坐在富春院的二楼品着凉茶。 这家店的凉茶远近闻名。 传闻此凉茶清肺止咳,怡神养颜之功效。 我轻轻嘬了一口凉茶,顿感心旷神怡。 邻桌的几人小声议论着,我叫过店小二。 “小二,他们在说什么?” 小二惊讶道:“客观您不知道啊!” 我轻笑:“知道什么?” 小二神神秘秘地说:“死人了…” 我望了对面的友人一眼,继续问:“死了什么样的人?” 小二想了想回答:“是一名女人。” “女人?” 小二说:“没错,是位绝色美女。” 我问:“那你知道她是谁么?” 小二点点头,笃定地说:“白书江。” 白书江! 我长长惊呼,低声叹道:“白书江…你怎么知道她是白书江?” 小二说:“她死的地方有一口棺材,棺材里面全是钞票…一定是她将偷来的银两兑换成了银票,运输途中暴毙身亡,真是苍天有眼啊!” 我微笑着摆摆手,递给小二十文钱,小二心满意足地走了。 临别的时候,他忽然道:“谢谢您,雷烈总镖头…” 我愣了下,望着我对面的友人,展开一个奇异的微笑。 我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剑眉星目美男子。 10 死掉的人是鬼婆婆。 不。 现在她在人们眼里已经是大盗白书江。 我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复而说道:“恭亲王,没想到昨晚你竟会亲自行动。” 恭亲王微笑道:“久不入江湖,心中难免痒痒。” 我侧笑:“恭亲王真是好计谋,让雷某演这出戏,引出鬼婆婆,进而将她铲除。” 恭亲王大笑:“哈哈哈!鬼婆婆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可以随意伪装成任何人的模样,若不是你我合力出计陷害,又怎会引诱出她这只老狐狸?” 我举杯痛饮:“今后,这天鼎城就是恭亲王的天下啦!” 恭亲王轻摇手掌:“是你我二人的天下!哈哈哈!” 我赔笑道:“大人言重了。” 突然,恭亲王的脸色变了,变得严肃起来:“雷老板,我给你的一百万两呢?” 我诙谐一笑:“不都在棺材里面呢么?” 恭亲王微怒道:“那里的全是假钱,我说的是真的银票。” 我迟疑道:“您给我的…不就是假币么?” 恭亲王轰地一声拍向桌面:“胡说!” 与此同时,富春院的所有“顾客”都像收到信号般掏出了家伙事。 明晃晃的刀光,照亮了我的双眼! … … … 他出卖了我——他没有—— 他出卖了我——他没有—— 他出卖了我——他没有—— 啊——啊——啊—— 就在这时,我突然嗅到一阵芳香,从恭亲王的身体传出。 我猛然明白,为什么恭亲王千方百计要陷害鬼婆婆,那因为—— 无常解析: 局中局,戏中戏,套路里面套路深。伸出的绳子,往往会将自己捆绑,而且是绑得丝毫不可动弹。江湖人,江湖事,身份与地位越高,想要害你的人就越多。人总会嫉妒,嫉妒会让恶人成长。 一百 6月6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划船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天暖,气轻,云淡。今天确实是一个适于出游的好天气。 我携女友莉莉娅来到了望江公园。 仲夏之日,望江公园的水上乐园异常火爆。 我与莉莉娅被掩埋在了这人群之中。 我们选择的游戏项目是简单平常的划船。 简单的经历往往能带给我不平凡的回忆。 排队的人很多,我与莉莉娅挤在人群的尽头。 可天底下总有那么一些令人讨厌的家伙。 有人插队,还撞了下我肩膀,挤到了我身前。 我是难得的脾气好,并没有放在心上。 莉莉娅却忍不住了,挥出小拳拳在插队的男人面前比划。 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有几分母夜叉的味道。 “喂!你小子敢插队?活的不耐烦了?信不信老娘揍你?” 那插队的男子身体瘦小,胆子也和他的身材一样弱小,竟然害怕起来,鞠躬向我们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莉莉娅更生气了:“我们这两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都看不见,你是不是眼瞎啊!” 插队男神情卑微,怯声道:“实在不好意思…我马上走。” 说着,插队男低着头离开了,连瞪一眼莉莉娅的勇气都没有。 真是个懦弱的男人,当时我这样觉得。 “真是个懦弱的男人!”莉莉娅略带骄傲地说。 我迟疑片刻:“对,这个男人确实有些懦弱。” 莉莉娅微怒起来:“傻瓜,我指的人是你啊!” 我疑惑道:“我?” 莉莉娅痴笑道:“我的小傻瓜,你眼睁睁看到别人插队连吼都不敢吼,不是懦弱是什么?快让小姐姐我好好保护你~嘻嘻。” 我:“…” 2 等待总有收获。 就比如说这一次。 我和莉莉娅租到了船,还是用最低价位租到的高档游艇。 我怀疑自己走了狗屎运。 负责划船的是莉莉娅,她在我面前一直很强势。 这也正是我喜欢她的地方。 说不出来为什么,只不过两个人在一起,不论做什么都觉得很自然。 莉莉娅划船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脱离了船只密集的区域。 眼下周围再无其他船只,我极目远视,欣赏风景的同时,望到湖中央有一处白点。 “那是什么?划过去看看。”我对莉莉娅说。 莉莉娅点头,朝着白点驶近。 离白点近了,白点的轮廓也清晰起来。 当我看清白点究竟是何物体的时候,身边的莉莉娅已扑到在我怀里大叫。 我轻抚着她的头安慰,自己却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湖中央漂浮着的,是一具少女的尸体。 3 “怎么会这样…这个女孩…”莉莉娅显得语无伦次。 我长长叹气,并努力克制自己,强行镇定。 “看她惨白的肤色,应该已经淹死了吧。” 莉莉娅颤抖着嗓音问:“怎么办?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莉莉娅毕竟是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难免心慌意乱。 我定了定神,略带为难地说:“报警吧…” 我手掌伸向衣衫内侧,里面却是空荡荡的毫无感觉。 我的手机呢?我明明带了手机出门,怎么… 就在这时,我陡然想起了插队的男子,以及他逃走时慌张的样子。 4 20分钟后,警察来了,是我用莉莉娅的手机报的警。 警察打捞起了女孩的尸体,并粗略地询问了我们发现尸体的经过。 我向警方汇报清楚状况之后,又提及自己手机被盗的事情。 警方明确表态在调查案件的同时会帮我找寻手机。 我的心中黯然,隐约感到一阵不详。 我发呆地望着死去女孩的尸体,心中的某个角落莫名扭痛起来。 “喂!你盯着那尸体看什么?”莉莉娅问我。 我一愣,随后回答:“我在想,她是自杀还是他杀呢?” 莉莉娅撅着小嘴说:“我不管她是怎么死的,遇到了她,害得我连玩耍的心情都没了。” “你不许这样说!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还有心情玩?”我轰然站起身来,不知从哪冒出的勇气让我对着莉莉娅大吼。 莉莉娅呆住了,片刻过后,她的表情夸张起来:“你竟敢骂我?你竟然为了一个死人骂我?” “我…”我还想说些什么,可舌头如同打结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时,有一名警察带着一名男子来到了我们面前,对着我们身前的警官说。 “报告警官,有目击者称,曾经看到这名男子和死者在一起。” 警官用洞察人心的眼神扫视那名被捕的男子:“你叫什么名字,和死者什么关系?” 那男子见到女子的尸体,脸色瞬间就变了,疯了般奔跑到女子面前,大声地嘶吼:“夏兰!夏兰!你别吓我啊!夏兰你醒醒啊!” 我看到男子的样子,不禁动容,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没用的…她已经死了。” 男子的眼神有些发空,看向我,又看向地面的尸体,喃喃道:“死了?” 警官皱起眉,轻咳两声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和死者什么关系?” 男子呆住一秒,这才答道:“我叫波诺,是死者的男朋友。” 5 “你是她男朋友?那死者遇害的时候你在哪里?”警官问道。 波诺有些迷茫地说:“我…我们吵架了,然后她就跑掉了,我找遍整个公园也没找到她,没想到…” 在场的警察相顾而视,显然对波诺的话语不是十分信任。 莉莉娅掐一掐我腰间的嫩肉,小声低语道:“喂,无常,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么?” 我轻轻摇头,同样压低着声音说:“不知道,我总感觉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莉莉娅嬉笑着说:“刚一分别就发生意外,你不觉得太巧了么?” 我搔了搔头发:“是有点巧了,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莉莉娅的表情凝重起来,略带严肃地说:“我觉得波诺很可能在演戏,他根本不是夏兰的男朋友。” 我又问:“那他是谁?” 莉莉娅说:“我猜他是杀死夏兰的凶手…” 我刚想回答,迎面又走来一名警察,警察押送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我之前遇到的插队者。 6 “报告警官,偷手机的惯犯已经被我抓住了。” 警官点点头:“很好!” 紧接着他居然揪起插队男的耳朵:“小六子?拘留所没呆够是怎么着?又出来行窃了?快把你偷到的手机吐出来!” 小六子连忙答应着:“大爷,大爷,小的错了,我这就拿出来,您…您快松手吧。” 警官哼笑一声,随即松手。 小六子揉揉耳朵,从怀中掏出盗取的手机… 别看他身体瘦小,衣服里装的玩意可真不少。 从他的上衣夹层中,竟足足掏出十余部手机。 我拾回自己的手机,检查是否发生故障。 奇怪的是,手机卡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机卡呢?”我冲小六子问。 小六子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人家问你话呢!你给我老实交代!”警官严厉地说。 小六子像是见到了班主任的小学生,乖乖地回答道:“我偷来的手机都销毁了手机卡…” 我刚要发作:“你!” 小六子急忙打断道:“这都是职业规矩…你懂得。” 7 小六子偷来的手机之中,还有十余部。 其中一枚手机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因为手机的锁屏壁纸,正是死去的女孩! “你从谁身上偷来的这部手机!”警官厉声喝问。 小六子像是失了魂,小鬼见到阎王般颤声说:“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要给我想起来!快说!”警官咄咄逼人。 小六子简直都要跪下来了:“大爷,我真的忘了啊,我偷人家的东西,还要多看人家几眼,记住人家的样子,这不…这不是找死吗?” 警官叹了一口气,他肯定在想,这条有利的线索可能就此中断了。 突然,警官仿佛灵光一闪,拿着手机走到了波诺的面前。 “波诺,我问你,这是谁的手机?” 波诺看到手机的锁屏壁纸,脸部的肌肉不自觉抽搐了下。 “这是我女友的手机,错不了。” “你确定?” “我确定。” 警官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这部手机的手机卡被小六子销毁了,不然也好验证手机里的联系人。看来这部手机应该是死者所有,是小六子曾经偷取了死者的手机。” 他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指小六子才是这个案件的关键。 下一秒,警官严酷的眼神再一次落在小六子瘦小的身上。 小六子身体仿佛遭受雷击,颤抖着身体哭腔求饶。 8 “让我看看这部手机可以么?”我向警官问道。 “你?”警官有些奇怪地看向我。 我点点头:“或许我能看出什么端倪。” 警官思索了片刻,将手机交到我的手中。 我划开屏幕,看着手机的壁纸,自嘲般地笑了。 “你笑什么?”警官问。 我轻蔑地说:“恐怕这不是死者的手机。” 警官狐疑地问:“怎么可能?手机壁纸明明就是死者本人,你难道想说照片中的女孩只是和死者长相相像而已?” 我摇头,继续道:“试问有谁会把自己的手机壁纸设置成自己的照片?况且按照波诺的话,死者还是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 警官道:“你的意思是…” 我说:“恐怕这并不是死者的手机,而是…而是死者男友的手机!” 警官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门:“也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又笑着说:“警官您看手机里的相册照片了么?” 警官说:“我看了,都是女孩的自拍,没有别人的照片。” 我回答道:“人虽然都会自恋,可全都是自己的照片是不是太奇怪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部手机是死者男友的手机,手机里装的全是他女友的照片。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警官问:“这只是你的猜想,恐怕…” 我溺爱般地看向莉莉娅,她的小脸瞬间便红了。 我掏出自己的手机:“不怕警官见笑,我的手机包括壁纸全都是我女友的照片,看来警官您真的不懂现在年轻人的爱情观念啊!” 警官脸色有些尴尬,他看向波诺,波诺连想要辩解的意思都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若波诺第一时间说这是他自己的手机,或许我不会怀疑他,但他一口咬定这是死者的手机,却是极大的失算。” 我苦涩地继续说道:“这是死者男友的手机,我若猜的不错,她的男友若不是正在寻找女孩,就是…就是一样被波诺杀害了!波诺说了谎!证明他就是凶手!” 波诺空洞的眼神顿时颤抖起来,嘶吼着大声叫道:“我没有!我没有!” 警官按住波诺近乎癫狂的身体,沉重地说:“不论怎么说,你都和我回警局一趟吧,我们还有好多话要问你。记住我的话,坦白从宽,dang会给你重新做人的机会的。” 9 第二天,宾馆,我起了个大早。 “无常,今天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有约么?”莉莉娅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说。 我摆手:“参加朋友的婚礼罢了。” 莉莉娅问:“我认识么?” 我讪笑着说:“乡下的亲戚,都是些乡巴佬。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也就是应付一下,没必要带你去。” 莉莉娅甜甜地说:“嗯,你去吧。” 我点头:“嗯,再见。” 于是,我走了。 乘车的路上,我心思沉重。 半个小时过后,我到达了目的地点。 是葬礼,不是婚礼。 灵堂之上,悬挂着死者的黑白照片。 即使没有色彩的渲染,依旧遮盖不住她动人的模样。 死者是夏兰,昨天我发现溺水身亡的女孩。 她是我的女友。 一个人有两个女友? 没错,这很正常。 更正常的是,我有两部手机。 一部手机全是莉莉娅的照片,另一部全是夏兰的照片。 所以昨天小六从我身上偷走了两部手机。所以我知道波诺在说谎。所以我今天来到了这里。 纪念我逝去的新娘。 事发之前,我准备与莉莉娅分手,一心一意爱夏兰。 可是现在我却做不到了。 我一直都是一个不够果敢的男人。 这一次,我竟让无情的命运帮我做了选择。 时光让对的人留到了最后。 我知道,上天安排到我身边的是莉莉娅而不是夏兰。 10 日子很快,也很快乐。 莉莉娅在洗澡,透明玻璃隔着雾气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我已经适应了只爱一个人的生活。 但这样的生活也有弊端。 将全部指望寄托在一人身上,难免患得患失。 我害怕莉莉娅会和我一样,与其他的异性有所暧昧的来往。 此时她的手机正在床边,我忍不住想去看。 手机的锁屏壁纸,是我们的合影,我翻向了手机的相册。 相册里面有—— 有我和夏兰曾经在一起的照片! 怎么会这样! 难道!难道莉莉娅她早就知道了?! 可她为什么… 这时,莉莉娅洗完了澡,身上包裹着厚厚的毛毯,毛毯的缝隙露出最迷人的部位。 我咽下一口唾沫,莉莉娅看着我手拿她手机的样子。 “你都看到了?”莉莉娅问。 “你都知道了?”我用问题回敬问题。 莉莉娅点头:“没错。” “那你怎么…怎么还会和我在一起?”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失去了底气。 莉莉娅摊开笑脸:“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的声音有些发怯:“可你明明知道…” 莉莉娅鼻息哼了一声,走到我身边,坐在我的大腿上:“夏兰是个贱人,她根本配不上你,所以我要除掉她。” 我的头顶嗡的一声仿佛炸开:“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莉莉娅的声音变了,变得有些瘆人恐怖:“你真以为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人会有与两个异性谈恋爱?” 我不说话,期待着莉莉娅的回答。 莉莉娅继续说:“实话告诉你吧!夏兰那婊子也找了两个男人!你算一个,波诺也算一个!波诺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夏兰的男友!” 我的身体僵了,表情也变得不自然:“难道杀死夏兰的不是波诺?而是…” 是他——不是他—— 是他——不是他—— 是他——不是他——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我们永远不知道别人究竟知道我们多少秘密,而对于朋友也好,恋人也罢,率先被人看穿吃透的一方,永远都会是败者。 一百零一 6月7日星期三天气晴 梦境名称:天台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学校,教室,我回到自己的座位。 课桌上摊放着一封信件,信件的封口处是一颗粉嫩的爱心。 我皱了皱眉,拆开信笺—— “无常。 今天中午12:30。 天台。 不见不散。” 落款是…梦兰。 梦兰?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内心莫名的产生抽搐,心头攀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梦兰…怎么会是她? 梦兰正是我喜欢的女孩。 我向她的座位望去。 此时她正认真看着什么,随即害羞般地低下头。 她始终背对着我,不向我的方向看。 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又反复细读了两遍信件。 这才肯定自己没有眼花,这并不是错觉。 我要去赴约么? 答案是当然。 2 12:30,我一向很准时。 甚至我提前10分钟便来到了天台。 毕竟让女士等待是十分不礼貌的行径。 我自诩也算是一名优雅的绅士。 我看看手中的手表,又望了望正午的天空。 心中陡然攀起一股名为焦虑的情绪。 人总是会在焦虑的时候胡思乱想。 我现在的思维很乱,乱得就像洗衣机中搅拌的内裤。 噗咚,天台的门被打开了,几乎是被粗鲁地撞开的。 来的人并不是梦兰,而是一群手拿棒球棒的小混混。 这些小混混一个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耳侧的金属耳环在日光下银银发亮。 我轻蔑地笑了下,但没有出声,并没有引起他们注意。 我只当这只是纯粹的巧合罢了。 学校的午休期间,巡察老师都会休息,这是人所共知的消息。 互相约架的学生时常叫上社会青年来天台闹事。 我当他们是与我毫不相干的一类人。 谁知领头的混混抽得哪门子风,竟带着一帮小弟径直走到我面前,嚣张跋扈地说:“没想到你小子真敢来!” 我轻轻笑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们。” 混子头气势汹汹地说:“哎呦喂,小兄弟,挺嚣张啊!就冲你这句话,你也欠揍!兄弟们给我上!” 说罢,他身后的混混竟真抄起棍棒向我身体轰来。 颇有些打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我突然怀疑,难道我之前收到的情书是假的? 是写信人故意把我引到天台让这些混混痛殴? 3 “住手!”背后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 众人向那发声人看去,见对方真是一名貌美的少女。 她是谁? 她是梦兰。 她真的来了。 我欣喜若狂。 “梦兰,你来了!”顾不得混混诧异的目光,我脚步飞快地迎接梦兰。 混混们身体全都僵住了,面面相觑地不知如何是好。 混子头有些尴尬,冲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苦笑:“原来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要揍我? 混子头颇有些谨慎的样子:“你快说,我也就不难为你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叫无常。” “无常?”混子头惊呼说,“你不是希克啊?” 我苦笑得更厉害了:“我不是他啊!你果然认错人了。” 混子头搔搔脑袋:“不行,现在的学生都太狡猾了,上次我去堵一个学生,他就用了假名字蒙骗我,今天我可不会上当了。你说你是无常不是希克,你怎么证明?” 我挤了挤眉毛:“这个…” “我来证明。”背后的梦兰忽然道,“他就是无常。” 我吐了吐舌头:“我和梦兰今天本打算约会的,没想到让你们搅合了。” 混子头的脸色更尴尬了,他虽然有点愣头愣脑,却讲那么三分道理,一瞬间认错了人,顿时有点哑口无言。 梦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冲我问:“对了无常,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我愣了下,回答说:“不是你叫我来这里的么?你看,这是你给我写的信。”我掏出怀中的情书。 梦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略带迟疑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这封信上说,你要见我,明明是你写信约我出来见面的,怎么会…你也有一封?” 4 我一下子呆立住了,同样呆住的还有混子头。 混子头又搔了搔头发,好似他思维不够用的时候总喜欢做这个动作。 混子头缓缓道:“其实…我也收到了一封信…” “啊?”我与梦兰异口同声地说。 混子头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信件—— “青鬼 今天中午12:30,有名叫做希克的男人将会出现在天台。 帮我好好修理他一顿。 记住,他说什么话你都不要信!” 落款是罗宾。 罗宾? 与信件的内容相比,文章末尾落款的名字更令我感到震撼。 罗宾是谁?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同时,希克与罗宾也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罗宾为什么要修理希克? 而且这件事还差点牵连到我。 信件中“记住,他说什么话你都不要信!”这句话令我十分在意。 难道这句话会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5 “罗宾!”梦兰捂住了嘴巴,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颦眉:“怎么了,梦兰?” 梦兰抚了抚胸口,平复情绪说:“昨天他刚向我表白。” “怎样?你接受他了?”我迫不及待地问。 梦兰摇头:“没有…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人,还好我昨天拒绝了他。” “谢天谢地…”我轻轻感叹,却被梦兰听了进去。 “怎么?无常你在说什么?” 我立马调转话题,急忙说道:“现在这件事还不能妄下结论…究竟是不是罗宾写信叫青鬼来修理希克,我们现在也不好说,一切的真相还是要找到他们二人,当面对峙一番,才能再做判断。” 青鬼抚了抚下巴,一副深思的模样:“这件事确实很可疑。” 我提起兴趣:“哦?哪里可疑?” 青鬼说:“罗宾最近被希克揍了么?” 我摇头:“他的身体一向很好,若是真打起架来,希克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青鬼点头,我却陡然明白。 我抢先说道:“希克明知道自己打不过罗宾,罗宾身后又有你们撑腰,希克为什么会招惹罗宾?况且他们本身就是朋友,闹出什么矛盾也不应该直接找你们处理,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青鬼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还有一点,我熟悉罗宾,他是一个向来不会忙烦别人的家伙。若他与希克真的有矛盾,他一定会自己当面处理,绝不会叫我们来帮忙。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原因,看来真的被我猜中了。这恐怕是某个人设计的一场局。” 我情不自禁地皱眉,眼皮不由地跳动起来。 谁会陷害我呢?谁会算计我们呢? 这个时候,梦兰突然道:“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眼下的关键,是要尽快找到罗宾与希克,他们都来到这里的话,问题肯定迎刃而解。” 我点头:“我同意。” 梦兰开口说:“那好,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吧…” 就在这时,天台的入口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们在找我?” 6 来的人是希克。 他缓步走上前来,周遭的小混混竟让出一条通路。 “怎么了?开party么?今天天台怎么这么热闹?”希克有些玩笑地说。 青鬼对着希克说:“你就是希克?” 希克点头:“不错,正是我。” 青鬼显露犹豫的神色:“你是罗宾的朋友?” 希克笑道:“是的,这还用你说?” 青鬼又问:“你们闹矛盾了?” 希克笑笑:“你怎么像个八婆?问这些干什么。” 青鬼有些压抑着怒火:“我就问你是或不是。” 希克看向青鬼背后蠢蠢欲动的混混,有些投降般地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我们没闹矛盾,我们要好的很。” 青鬼带着神秘地问:“那他为什么要揍你?” 说道这里,希克流露出惊讶万分的模样:“什么?他要揍我?什么时候的事?这到底为什么?” 在场的众人再一次陷入困惑,希克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难道他也不明白所有的真相?他也是这局中人? 青鬼掏出信件,我与梦兰也掏出了手中的信件。 这一霎那,希克陷入了沉默。 天台的空气仿佛被冻结掉了。 希克叹了一口气说:“老实说,我也收到了一封信。” “什么!”在场的众人齐声高呼。 希克从怀中缓缓取出一个信件。 信件的内容是—— “希克! 快到天台! 罗宾被人揍了! 我们一起去帮他的忙!” 落款是…无常。 无常? 是我? 7 “好啊!果然是你小子在捣鬼!”青鬼一把抓住我的衣领。 我的大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的窘境真的是百口莫辩啊。 “住手!”梦兰再一次开口,“也许无常也是无辜的。” 青鬼愤怒地看我,表情复杂地问:“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 我咳嗽说:“你掐着我脖子我怎么说话?” “哼!”青鬼松开了我的衣领,我使劲咳嗽两声。 喘息均匀后我说:“有件事你们注意到了没有?” 青鬼问:“什么事?” 我说:“我们这些人都是被信件叫到这里来的。” 青鬼说:“不错。” 我接着说:“那么所有的角色都出场了,是不是还缺一个人?” 青鬼立刻反应道:“对!罗宾还没来!” 我点点头,沉声说:“那么你们有谁刚刚见过罗宾?” 众人摇头,好似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我笑了笑说:“所以我们只能等,等他的出现…” 还不等我这句话说完,便又另一个声音冒出来。 “你们不用等了…因为…我已经来了。” 8 从混混群中走出一个戴帽子的年轻人。 不仔细看他的装扮,真瞧不出他是谁。 现在他走到了我的身边,摘下了帽子,我认出他是谁了。 他是罗宾。 “你怎么才来?”我急忙道,“不对不对,你早就来了?” 罗宾轻轻笑道:“不早不晚。刚刚好。” 梦兰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注意到你。” 罗宾的表情发僵,有些苦涩地摇头:“我早就来了,青鬼上楼的时候我就混入了他们之中。你们所说的话我也全部听到了。” 青鬼忽然问:“罗宾,你这小子早就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问你,是你叫我来揍希克的么?你只要说一声是,我就揍死这个小子,这个小子可真叫人不爽。” 罗宾重重吐出一口气,望着天空,不肯回答。 “你倒是说话啊!”青鬼急了。 罗宾却异常的冷静。 罗宾笑了,我解读不出他这抹笑容中所包含的情绪。 罗宾道:“我没有叫你来,也没有写信。更恐怖的是…” “是什么?” 在场的众人相顾而视,心中惴惴,可能都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也收到了一封信。”罗宾轻轻说。 “什么!!!” 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竟比任何爆炸性新闻都要令人震撼。 真相被埋没。 故事又回到了起点。 罗宾表情沉重地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淡淡地读。 “罗宾。 请于12:30前来天台。 有要事商量。” 这封信没有落款。 在场的众人有些人突然晕倒,不知是因为中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总感觉所谓命运的东西,被莫名的力量所操控了。 源于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静悄悄地从这直径不足百米的天台蔓延… 9 “爷爷,爷爷,后来呢?故事后来怎么样了呢?”我的孙女趴在我的腿上,摇弄着我的手指。 我和蔼地说着:“小孙女,你猜一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孙女嘟起小嘴,摆了一个鬼脸:“爷爷你就会骗我,现实生活中哪有这么曲折的故事,一定是你编出来的吧。” 我叹了一口气说:“傻姑娘,现实生活可要比这故事曲折多了啊。” 小孙女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我的妻子已经洗好了水果来到了我的房间:“我的小宝贝来奶奶家里玩,奶奶家里没什么好玩的,快来吃两个大苹果。” 小孙女一副嫌弃的样子,摆摆小手:“奶奶我不喜欢吃苹果,我喜欢听爷爷讲故事。” 妻子苦笑,溺爱地抚摸孙女的秀发。 孙女咧开笑容,笑嘻嘻地问:“奶奶,我爷爷讲的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妻子没好气地说:“听你爷爷胡说,他追我的时候哪这么曲折浪漫?” 我笑了笑说道:“梦兰啊,孙女想听,我就继续讲给她听呗。” 孙女眨了眨好奇的小眼睛:“你快继续说,爷爷。” 10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耐不住性子的青鬼率先吼了起来。 过不过时,他竟陡然跪在地面呕吐不止。 受他的影响,许多人也都疯狂呕吐。 梦兰脸色变得甚是难看,苍白得像患了疾病。 我用手掌扶住了她的身体,告诉她不要害怕。 我沉重地吐出一口气,说:“我想我知道答案。” “你知道答案?”人群之中,罗宾的气色还好一些,说话的人正是他。 我点头:“不过这只是我的推理。” 罗宾愁着脸说:“说说看吧,有总比没有好…这种感觉,实在太吓人了。” 我轻轻点头,继续说:“有个事实我想大家应该都能猜出来,那就是写信的人就在我们当中。” 众人点头,无人否认。 我复而说:“可写信的人会是同一人么?” 青鬼说:“你的意思是?” 我说:“我猜写信的人有两个,一个人引来青鬼制造灾难。另一人竭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写信叫来他其人,来阻止青鬼。” 希克忽而道:“那这样,写信叫来青鬼的人,我的嫌疑最小吧。毕竟青鬼要击打的对象是我。” 我笑了笑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希克舒了一口气。 我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或许正利用了这个反向心理,没有人会联想到写信人会叫青鬼来打自己,这样的话,你的嫌疑反而更大。” 希克哼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是怀疑我喽?” 我郑重地点头:“没错。” 希克哈哈大笑:“你真是异想天开。” 我说:“我还会痴人说梦…希克我问你,12:30的时候你在哪里?” 希克从容应答:“我在教室,我怎么知道今天会有人揍我。” 我说道:“那我怎么会在天台?” 希克说:“是梦兰写信约你出来的啊。” 梦兰忽然道:“可写信的人不是我。” 我点点头说:“这样的话,约我出来的就另有其人,他的目的就是让我被青鬼教训,而青鬼名义上是受了罗宾的致使,这样的话无疑会增加我与罗宾间的矛盾。” 我顿了顿继续说:“可问题来了,写信人问什么要让我与罗宾产生矛盾?我想是因为梦兰。” “因为我?”梦兰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点头道:“因为写信人也喜欢你,他这个计策能除掉我与罗宾,那么接下来他追你就方便得多。” 我笑着说:“我说得对么?希克?” 希克冷笑道:“可梦兰、罗宾以及我所收到的信怎么解释?” 我说:“你的信是你写给你自己的,目的就是减少自己的怀疑。而我早就说过,写信的人有两个,那第二个人就是我。” 希克瞪大了眼睛:“是你?” 我叹息般地说:“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在收到假的梦兰给我的信之前,就已经写信约梦兰到天台见面。既然我已经约她了,她怎么可能会再来约我?所以我猜测这其中定是有人作梗。而罗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只能叫他到天台来帮忙…” 真相大白? 我想是的。 希克听完我这句话,再也没有反驳的力气。 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跪倒在了地面。 在场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知道如何收场。 这时,梦兰走到我身边,小声对我说:“喂,无常,我告诉你个秘密。” “哦?什么秘密?” “我喜欢你。” “嗯?真的假的?” “骗你的啦,嘻嘻。” 她喜欢我——她骗我—— 她喜欢我——她骗我—— 她喜欢我——她骗我—— 嘻——嘻——嘻—— 无常解析 一定要把故事系成死结么?我想是的,但解开枷锁的不一定是钥匙,也可能会是斧子。 总之过程不一定要讲究美感,重要的是我们得到的结果是否与真相有过大的偏差。 综上,如是。 一百零二 6月8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夜空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黑夜,屋顶,妹妹依偎在我的肩膀。 “哥哥,今晚的天空有没有月亮?”妹妹轻声说。 我揉着她的秀发:“有,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妹妹的语气有些失落,却又有些期待:“哥哥,月亮是什么颜色的啊。” 我痴笑着回答:“月亮啊,月亮的颜色是彩色的,好看极了。” 妹妹的语气充满向往,却又好似怀疑:“彩色的啊…哥哥你可别骗我啊。” 我一本正经道:“我岂会骗你?不光是月亮,连星星都是五颜六色的。” “真的?”妹妹的语气充满热忱。 我笃定地回答:“真的阿,天上的星星有红色的,绿色的,青色的,紫色的…五彩缤纷的星星缀满夜空,我们世界的夜晚真是美丽极了!” 妹妹拍手道:“太好了!太好了。” 我溺爱地笑着说:“你在看星星的时候,星星也都在看你。此刻在某一颗星球上,一定会有一群可爱的小朋友正注视着我们的星球,他们也能看到你。他们一定会在想,这个漂亮的小公主叫什么名字呢?” 妹妹赌气却又害羞地说:“哼,哥哥,你有没有骗我?” 2 我骗了妹妹。 因为妹妹双目失明。 她看不见夜空。 所以她的梦想全都埋藏在我美丽的描述里。 我给她的童话,就是她看待世界的眼睛。 3 可童话往往却是骗人的。 一想到妹妹不能亲眼感受这个绚丽的世界,我就是一阵痛心。 老天仿佛是悲情剧本的导演,总喜欢折磨善良的人。 而我的妹妹就是在这场戏中挣扎着的演员。 渴望而又奢望着平凡而又遥远的幸福。 4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无常,你在家吗?” “是戴克哥哥!”妹妹有些兴奋地说。 她的耳朵很灵,甚至超过了我。 我点头,即使她看不见。 “妹妹,你先在屋顶待会。我下去看看戴克这么晚来找我究竟想干什么。” “嗯,早去早回。” “嗯,我会的。” 穿过二楼妹妹的房间,我来到了一楼的客厅。 打开房门,我感觉到异常。 “你带朋友来了?戴克?你知道我向来不欢迎外人。”我说。 戴克笑笑:“不是朋友。但也绝不是外人,你一定会欢迎他的。” 我迟疑了下:“你们里面请吧。” 戴克和他带的人走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这么晚来找我究竟有何贵干?”我开门见山道。 戴克叹了一口气道:“无常,小诗呢?” 我头顶仰了仰,瞥向屋顶:“她在屋顶看星空。” 戴克有些纠结地说:“可…” 我说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这孩子不容易,我将她的房间安放在二楼,也是想让她更亲近地感受天空,感受天堂。” 戴克叹息着说:“可小诗一直和你生活也不是办法,你毕竟…你也要为小诗的未来着想啊。”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 戴克说:“所以我带来的这个人,可以照顾小诗。” 我急了,愤怒的烈火将我彻底点燃:“你说什么!你想从我身边带走小诗?” 戴克顿了顿,复而说道:“无常,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毕竟不是小诗的亲哥哥,而我带来的这个人,却是小诗的亲生父亲…” 5 “发生什么事了?”小诗竟从二楼走下来。 天啊!她竟然一个人走下了楼! “小诗!你不要乱动,哥哥去接你!”我急忙高喊。 小诗轻轻地说:“哥哥,我没事。” 小诗迟疑了片刻,复而说道:“戴克哥哥,你带了朋友来我家做客么?他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父亲啊!”那人动容地说道。 我的心瞬间冷却掉了。 所谓亲情的力量,将我与小诗的距离拉远。 远的我看不见尽头。 我沉在深渊的尽头,而小诗则站在悬崖的顶端。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不可逾越的黑暗沟壑。 “爸爸?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小诗的声音变了,变得难以置信。 “我的孩子啊,你可知道爸爸找你找得多么辛苦…你快和爸爸走吧!” 我突然发疯般狂吼:“不!不!你个骗子!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小诗的父亲?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 戴克忽然道:“他有小诗儿时的照片可以证明…只可惜…” 照片? 怎么会是照片? 我的头顶猛然痛苦欲裂,强大的冲击感呼啸袭来。 只是一瞬,我就被震得思维凌乱,直接眩晕了过去。 6 昏迷中,我开始回忆。 那真不是一段值得留恋的记忆。 我父母双亡,并且我还是个瞎子。 呵呵,很好笑吧,要让一个瞎子去给另一个瞎子描绘这美丽的世界。 可我不能说破这个谎言,这是我的坚持,也是我为妹妹筑城的梦想。 所以当戴克说出照片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毁了。 我无法辨识照片,就意味着让妹妹知道了真相。 这比让我失去她还要痛苦。 我宁愿她选择更幸福的生活,也不愿意她知晓我欺骗了她。 7 我的童年很崎岖,也很坎坷。 戴克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十分信任他。 可灰暗的生活让我对生命失去了信心。 活在黑暗的世界里让我唯有在痛苦中挣扎。 我想到了自杀。 三米长的绳子,从此了无牵挂。 可就当我准备自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幼儿的哭泣声。 我的心中萌动,异样的冲动迫使我打开了门。 门口哭泣的是一个女童,从此她便成了我的妹妹。 她那富有生命的呐喊唤回了我迷失的心。 我顿时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也有了生活下去的意义。 为了别人而活,为了妹妹而活,便是我的目的。 可命运坎坷而又相似的是,妹妹也是盲人。 或许是相同的人更容易拥有相同的心境。 我明白妹妹的孤独,但我要成为她的骑士,为她遮风避雨。 所以我撒了谎,欺骗了妹妹。 呵呵,是不是很好笑? 8 “哥哥!你醒了?”妹妹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向那声音伸出双手,妹妹的手掌飞速迎接过来。 我握着她的小手,感到一阵温暖。 “无常,你醒了。”是戴克的声音。 我点头,相信他能看到我这个动作:“戴克,谢谢你,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说得很对,小诗和我在一起是看不到未来的,叫他的父亲带她走吧。” 沉默,没有回应。 “咦?戴克,你怎么不说话?”我问。 戴克沉着声说:“没,没什么,那个男人不在这里,他忙工作去了。” “工作阿…真是个敬业的男人。戴克,将那人的电话告诉我。” 戴克迟疑道:“你,你要他的电话干什么?” 我笑道:“没什么,你给我就是了。” 戴克给了我那人的手机号,我用自己的手机拨打。 “喂?您好,是哪位?” 我没有说话。 “喂?您好?” 我顿了顿,压着嗓音说:“您好?我这里有单生意你做不做?” 那人麻利地说:“做啊,什么工作?让我演什么角色?” 我没有说话。 “喂?您有在听么?您叫我演什么角色?” 我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 戴克也没有说话,我却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听我说,无常…” “算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我轻轻说:“假的…全都是假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小诗的父亲,是你请来的临时演员罢了。” 9 “可你为什么要骗我?要将小诗从我身边骗走?”我再也无法忍耐,质问着我这唯一的挚友。 戴克没有回答,小诗却迎了上来,哭着对我说:“无常哥…你不要问了,不要问了。” 10 戴克和我一样,同样是父母双亡。 从小我们便是相依为命。 我不知道戴克为什么要骗我。 但我知道,他不会害我,不会害小诗。 11 “你哭了?”我颤抖着抚摸小诗的脸颊。 小诗迟疑了下,也同样沉默了。 “不对,你和我说过你的泪腺已经受损了,你怎么会哭呢?” 我突然拧开笑脸,欣喜若狂地大叫:“你没有失明!小诗,你没有失明是不是?!你一直都在骗我对么?” 小诗没有说话,她的沉默代表着她的回答。 我这才明白,原来我自以为是地陪伴却是一种可笑的自欺欺人。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支撑小诗的力量,现在我才意识到,小诗才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 我骗了她,她却同样欺骗了我。 惘然回首,恍若隔世。 12 “你早就知道的吧,戴克。”我释然地说,心中已没有丝毫挣扎。 戴克轻叹着说:“是的。” 我苦涩道:“为什么要骗我直到现在?” 戴克忽然到:“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我问:“什么故事?” 戴克略带感伤地说:“一个父母双亡的少年与他的妹妹相依为命,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双目失明、与他命运相仿的盲人。盲人少年对生活心灰意冷,逐渐产生了轻生的想法。可作为他的朋友,健康的少年想要拯救他,他没有拯救盲人少年的能力,所以他只能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用欺骗去拯救欺骗,这就是他最初的想法。” 我平静地听着,一颗激动的心早已暗淡下去。 戴克沉吟道:“这是一个故事,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但故事有真有假,你的生活却是真实的,不论你遇到了怎样的曲折,你都还有我,你都还有我们,至少你活在这个世上,你还知道有人爱着你,在为你着想,这样就足够了。” 13 小诗走了,戴克也走了。 我从不奢望他们会回来,因为我也要离开。 离开,离开我所痛恨又眷恋的故土,寻找让心灵驰骋的旅途。 那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树上的知了也静谧地睡着。 我在仰望星空,感受片刻的宁静。 “小伙子,你在看星星啊。”有人突然说。 我提起兴趣:“对了,您说月亮与星星是什么颜色的呢?” 那人没有迟疑的开口便道:“是五颜六色的啊!” 我笑了笑:“真的?” 那人回答:“…”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哈——哈——哈—— 无常解析: 只要有了想守护的对象,这个人就会变得无比强大。 一百零三 6月9日星期五天气晴 梦境名称:逃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夜已经凉了,酒也凉了。 我端起冰冷的酒杯,吐下这冰冷彻骨的凉意。 有人说酒是穿肠毒药。 我倒认为酒是救命良方。 毕竟不一定所有的病患都能靠药物医治。所谓的心病还需心药的治疗。 酒是凉了,可我的心是热的。 只不过那温度已是逐渐趋于冷却,希望的烈火在我心中趋于熄灭。 所以我只能不断地向这滩火焰上浇洒酒水,最猛烈的酒水。 用酒精的麻痹告诫我自己,你并不心痛。 2 吱悠,门开了,有人进来了。 听那人的步伐,我识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人走到我面前,停住了。 我没有说话,只有是喉间发出咕噜咕噜吞咽的声响。 “你又在喝酒?”那人质问我。 我端起酒杯,邀她共饮:“怎么样?陪我喝一杯如何。” 那人迟疑片刻,叹息道:“不必了,我没有心情。” 我的手臂悬于半空,微微摇了摇,将这杯烈酒灌入自己的腹中。 我抬头看她,她的眼在流泪。 “你哭了?” “我没有。” “那你眼睛里打转的泪珠是什么?” “是你喝多了,眼花了。” 我眼花了?或许是吧。 我继续喝酒,那人静静地站在我的背后。 “我累了,我要休息了。”那人说。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自便。 那人离开,三步之后回过头来:“你当真不关心我?” 我手臂微抖,酒面出现波狠。 我不说话,只是更迅速地将烈酒痛饮。 好酒,好酒。 那人又说,她的声音也和我的手一样,都在颤抖:“你不爱我了么?无常?” 我懒洋洋地笑:“爱,怎么不爱?” 那人含着泪,像是愤怒又像是恳求:“无常,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漠?” 我苦笑,不肯回答。 那人轻咬嘴唇,咬着牙说:“无常,你不问我今天晚上去了哪里?” 我笑了笑:“你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与我何干?” 那人顿了顿,报复般地说:“我去见了男人,而且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我嘿嘿冷笑:“好啊,好啊,你自己风流快活,我也无权过问。” 那人怫然道:“你!” 我优哉游哉地说:“孩子要撒尿,婊子要嫁人,随她去吧。” 那人身体猛地颤抖:“你叫我什么?” 2 那人是我的女友。 3 我抬起头,浑浊无光的眼珠盯着她满是泪痕的眼珠。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自己做了些什么自己清楚。” 女友哽咽着笑,笑有很多种,她这种笑属于悲恨交加。 “是的,我去找了男人,给你带了绿帽子,你满意了?”女友一脸嘲笑,斜目看我。 我怔住,随即轻轻鼓掌:“好好好。你高兴就好。” 女友再一次皱起眉头,略带迟疑地问我:“你当真不关心我?也不在意我刚才是和谁在一起?” 我哈哈大笑,斜着头说:“我管不着。” 女友急切地道:“你真的不想知道?” 我再饮一杯美酒:“我说过,此事与我无关!” 女友怔住,呆立在原地好一会,才幽幽地说道:“你为何如此绝情?” 我冷笑:“我对你根本就没有投入过感情,又何来的绝情?” 女友自嘲般地苦笑,仿佛突然得到了释然:“好,无常,你不想知道,我就偏让你知道。” 我微笑着饮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和我在一起的,是你最好的兄弟霍俊,我们在一间屋子共处了一个晚上。” 我侧笑,冷眼看她:“霍俊?不可能是他。” 女友狡黠地笑:“若真的是他又如何?”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即便是他,他也不会对不起我。” 女友略带茫然地说:“你就如此信任他?” 我斩钉截铁道:“我相信他,胜于信任所有人。” 4 “我对不起你,无常。” 霍俊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我俩在一家小酒馆里见面,提出见面请求的人是他。 5 这家小酒馆里的酒真是不错,尽是我平时不敢多喝的洋酒。 还好这次是由霍俊请客,不然我不敢如此开怀畅饮。 既然霍俊说他对不起我,那么我也一定要对不起他。 点最贵的名酒,就是我对他的回答。 “你不需道歉,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错。”我轻描淡写,显得并不在意。 霍俊皱着眉,表情说不出得凝重。 看到他这张脸,让我联想起了古代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 他这一仗,一定会有很多顾虑吧,我当时这么心想。 我喝着烈酒,却又打着精神:“老弟,我当你是兄弟,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想法呢?” 霍俊愁容道:“无常你什么意思?” 我淡笑着说:“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我与她本不适合,你们能走在一起,我该祝福你们。你又何必向我致歉呢?” 霍俊不住地叹气,显然并没因我这句话而感到解脱。 他现在就像被关在囚笼里孤立的狮子,不见了往日的威猛与洒脱。 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会畏首畏尾。 我们都是人。 霍俊语气平静,平静里充满笃定。像是宁静的大海,却又蕴含着无尽的坚实:“我喜欢樱,即便我知道她是你的女友,但我还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成全,叫我怎么成全? 我笑了笑,笑了又笑:“不是我成全你们,而是你们成全我。你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我也卸下了自己的牵绊。” 霍俊眼如大海的看着我,我心中唯一燃烧着的火苗在这汪洋的眼波中湮灭。 我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恐怕这句话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你根本就不是想来致歉,你的原本目的便是向我宣战。可这场战你根本就不用出征,因为你的对手已经不战而降了。” 霍俊的嘴唇嗡动,想要说些什么。 我伸手止住了他的发言。 我继续说:“我始终是一个弱者,而弱者就应该有属于弱者失败姿态。战士拼死于沙场、王子迎娶了公主,这才是故事本该出现的结局。我祝福你们,就到这里吧,我想说的话全都说完了。” 6 大巴车上,我一个人坐在了最后排。 我的手中拿着一封喜帖,婚礼设宴的日期是在今天。 真的好巧,新郎新娘我都认识。 他们一个是我最真挚的朋友,另一个是我最心爱的爱人。 我祝福他们。 7 “喂,无常吗?”电话那端的人说。 “没错,伯父,是我。”我已记不清自己的语气,仿佛驱动我说话的并不是大脑,而是一种生物的本能。 “很好,你既然按照约定离开了我的女儿,那么现在你可以得到你应得的部分了。” 不知何时,我的眼中已凝出了泪,泪水将我的衣衫打湿。 我在默默地流泪,对方在默默地说。 “无常,你现在可以把你的银行卡号告诉我了,既然你信守条约,那么我会把分手费打到你账户上去的。” … “无常?你有在听么?喂?喂?” … “无常!我警告你!不要想和我耍花招!快回话,无常!” … “无常,我女儿…” … 嘟嘟嘟… 手机没电了。 8 哭干了眼泪,眼睛一阵干涩。 我缓过神来,从痛苦的回忆中挣扎出一丝理性的神经。 怎么回事?车上的乘客呢?怎么只有我一个人? 这条路?这条路怎么不是出城的方向? 司机?怎么除我之外车里只剩下了司机一人? 他穿的衣服不是工作装,这个司机还是之前的司机么? 我艹! 该不会在我神游的时候,这辆大巴遇到了绑架吧!?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9 “司机先生…”我弱弱地说。 “别说话!老实给我坐着!”司机怒道。 他的话仿佛有不可违逆的力量。 我被这句话按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我问下,这辆车怎么没有出城?” 司机冷笑:“这要问你自己。” 我自己? 我苦笑着说:“我好像并没有叫你开车走其他的路线啊,话说这辆车现在要开往哪里?” 司机凝声说:“这辆车不是出城,而是进城。至于我会开向哪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 司机破口大喊:“没有可是!老实给我坐着!” 10 车停了,这个地方我认识。 这里是霍俊与樱结婚的酒店。 我看向钟表的时间——11:30,距婚礼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司机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递上一支香烟。 我拿着香烟攥了攥,苦笑说:“若是有酒便更好了。” 司机无奈地叹息:“你倒地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无常?” 11 司机是我的好友,他叫西蒙。 我笑笑,我也只能笑笑,点燃了他递给我的烟。 “今天是霍俊与樱大喜的日子,你不去么,无常?”西蒙问我。 我淡淡地说:“你不也是没去么,西蒙。我记得你是霍俊的朋友。” “可我更是你的朋友!”西蒙的这句话让我心中一震。 我略微挣扎地睁大了平静地双眼。 “我觉得你不该背叛樱。”西蒙冷冷地说。 我愁容道:“是她背叛了我。” 西蒙冷笑:“那也是你先冷落了她。” 我高举双手,表示投降:“感情里本来就没有谁是谁非,一旦跳入了这个怪圈,就怎么样绕不出来了。好,就当我错了。” 西蒙皱着眉,显然对我这句话很不满意:“刚才你的那通电话我听到了。” 我挖苦地笑:“你的耳朵可真好使。” 西蒙自嘲:“我向来消息灵通。”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难道就是因为她父亲的威胁才离开樱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并没有回答。 西蒙轻淡地说:“我想不是,你那么爱樱,不应该因为这么单纯的理由离开她。告诉我原因好么,无常?” 我微笑着眨眼,竭力不让泪水再次滂沱。 12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你相信么?”我冷静地说。 西蒙点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说:“其实我是自卑,她的家境优越,家里又有钱有势,我这个穷小子不该夺走她的幸福。而霍俊家里同样位高权重,和她门当户对,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西蒙叹了一口气,轻蔑地点头:“你就用这么庸俗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你不是我认识的无常。” 西蒙径直走下车去,头也没回。 “你去哪里?”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叫。 西蒙扬起手以示告别:“去找回你想要的东西吧,你现在的样子可真不像是你自己。” 我怔怔然走下车,身体一阵发凉。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的幼稚,难道我真的配不上樱么?难道我真的是不爱她么? 我只不过是在逃罢了,逃避自己应当面对的未来。 13 我仰起头,天空已满是阴霾。 14 “新郎,你原意一生一世爱护新娘么?” “我愿意。” … “新娘,你愿意这一辈子就只爱新郎一人么?” “我愿…” “住手!!!” 我推开了婚礼殿堂的大门,疯了般冲了进去。 我拽住新娘的手,大声喊:“樱!你快和我走!” 她失声尖叫:“你是谁?” 我愣神:“你不是樱?”转身看向新郎:“你也不是霍俊?” 新郎呆住,随即转为愤怒,大声呼喊:“保安!快来给我弄走这个疯子!” 一袭黑衣的保安将我扣出门外,我欣喜若狂地大喊:“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15 砰! 我被摔倒在大街。 保安嘲笑着离开。 天空下起了雨,大雨淋湿了我的身体。 我的心里却因为这一场雨而得到短暂的光明。 现在,我的天空万里晴空。 16 一支雨伞突然出现在我的头顶。 我用泪水混杂着雨水的眼珠看向那人。 是樱。 她一身白装,正在冲我微笑。 我也笑了。 16 “你没结婚?”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樱微扭着身体:“嘻嘻,骗你的,我没有结婚。” 我愣得出奇:“骗我?到底怎么回事?” 樱吐出粉嫩的小舌头,略带抱歉地说:“这是我们演的一场戏。” “你们?”我的满是疑惑地问,“你们都有谁?” 樱继续说:“就是我与霍俊啊。” 我又问:“你和他…” 樱急忙道:“你可千万别吃醋,我们都是骗你的,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也没有要结婚。我们只是想让你对我回心转意,让你重新关心注意我而已。” 我还是不明白:“那这场婚礼?” 樱玩笑般地道:“哎呀呀,你怎么问这问那,都说是骗你的啦,实际上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回来找我。我要不是骗你结婚,你怎么会不顾一切地来找我呢?嘻嘻。” 我表情僵硬地笑了,脊背有些发凉。 老实说,我确实下定决心想要离开,并没有想到这会是一场让我回心转意的局。 这时,樱突然有些不开心地问我:“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如此冷淡呢?” 我无奈地摇头:“事实上,我接到了你父亲的威胁。” “我父亲?”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我的父亲几年前便过世了!” 17 我的心脏骤然抽搐了下,连呼吸都感到锥心般疼痛。 “你说什么?你的父亲早就过世了?那么一直打电话联系我的人是谁?” 樱急忙道:“那人和你说了什么?” 我思索片刻回答:“他说他是你的父亲,是某家公司的老板,只要我同意和你分手,他就会支付给我一笔不菲的分手费。” “你就为了钱而离开我?”樱显得蛮不开心。 我连忙摇手:“不是的,而是…” 樱的眼神瞬间充满了爱意:“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你这么爱我,不会为了钱轻易离开的,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 我感激般地点头,复而问道:“可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呢?” 樱说:“对方的声音你认识么?” 我摇头:“那人的声音有些苍老,像是个长者。” 樱点头,又问:“你说究竟是谁会设计让你离开我呢?” 我静下心来仔细分析,一个奇异的想法浮现在我的脑海。 接下来,我连继续深究下去的勇气都不敢有。 我镇定下来,按着樱的肩膀说:“霍俊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樱点头。 我说:“我若是不回来,你们会不会在一起?” 樱点头,呆滞了片刻,又摇头。 我又说:“那么关键来了,你说霍俊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樱呆住,有些艰难地缓语道:“不会吧…” 会——不会—— 会——不会—— 会——不会——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漂亮的女人会说谎,知心的朋友会卖人。永远不要轻信任何人,永远不要动摇你自己。 一百零四 6月10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盗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黑夜,昏暗的灯光下映着两个人。 “阿广,真是辛苦你了。”我说。 “哪里的话,无常经理,你也不是陪我一起加班么?”阿广笑着回答。 我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银行的安保以及监控系统突然出了故障。看来今晚要熬夜喽。” 阿广也叹气,苦笑道:“这可不是小问题,咱们的网络系统好像遭受病毒侵入了,我要仔细研究一番。” 我关切地说:“那真是辛苦你了。” 阿广淡淡地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无话,我望着阿广工作的背影发呆。 突然间,屋内的灯光骤然暗淡下来。 阿广骂道:“妈的,真是见鬼,这是怎么回事?” 我附和着说:“怎么搞的?怎么会突然停电呢。” 2 第二天。 “无常经理,阿广呢?今天他怎么没来上班?”同事程伟问道。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啊,昨天他加班到凌晨,今天调休了。” 程伟低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接着,程伟爽朗地笑着说:“对了,咱们银行的网络安全系统修复好了么?” 我点头:“都修好了,你看,监控器已经恢复正常运作了。” 程伟顺着我的目光而视,紧接着他露出玩笑般的笑脸:“果然修复好了,好像更清楚了。” 我笑着说:“说的是啊。” 3 哇唔——哇唔—— 门外响起汽车笛声。 “发生火灾了么?”程伟文。 我摇头:“听声音像是救护车的声音。这样炎热的夏天,或许有路人晕倒在街头了吧。” 程伟点头:“或许是吧。” 4 汽笛的声音没有停止,监控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一个身背麻袋的老者。 老者走到服务台,将麻袋放下,嘭得一声发出极其沉闷的声响。 “我要存钱。”老者吞吐着说。 负责业务办理的小姑娘皱紧了眉头:“您指的是…” 老者拍拍麻袋,将其打开,里面尽是银色的硬币。 白花花,银灿灿的硬币。 人群侧目,仿佛这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硬币。 业务办理的小姑娘瞬间咋舌,向我投来询问似的目光。 我走到小姑娘身前,隔着防护窗观看。 这一看也让我不禁汗颜。 老者麻袋里的硬币少说也有数千枚,真不知道他从哪攒来了这么多硬币。 可我们银行的宗旨便是尽心竭力地服务好每一位客户。 我的心里在埋怨,脸上却挂着真挚的笑。 我微笑着说:“我们出去帮他数下钱吧,这样也不是办法,后面还有许多需要办理业务的客户。” 在征求程伟以及众人意见后,我打开了工作区的防护门,走到了老者的面前。 5 老者的眼神突然如电般向我扫来,我浑身冷不丁一阵机灵。 老者的神态变了,由憨厚变得精神十足。 他手掌迅速伸向麻袋之中,动作敏捷地就像一个正直壮年的年轻人。 还不等我反应,他便从麻袋之中抽出一把银黑色的手枪。 此刻,这把手枪已按在了我的脑门。 我吓得一身冷汗,连声音都变质了。 我用变质的声音问:“你…你想干什么?” 老者冷笑:“我只谋财,不想害命,识相的话就乖乖听我的安排!” 他的声音清晰笃定,分明是正壮年的音色。 他还真是个壮年。 扯开脸上的胡子与白发,慈蔼的善容下竟隐藏着一张凶狠的脸。 他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凶狠凌厉! “所有人不许动!识相的就给我老实地呆着!” 他嘹亮地吹起一阵口哨,银行门外顿时冲进一列人。 这些人都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脸上带着口罩,手中拿着黝黑的枪。 原来刚才的汽笛声是… 6 “都给老子老实点!”领头的劫匪厉声大喊。 其余人已从保险柜中抬出一个银色的箱子。 那箱子似乎很重,足足四个劫匪才能抬得动。 里面一定装了不少的钱。 劫匪头与抬箱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抬箱人就带着箱子飞快地跑了出去。 劫匪头心满意足地点头,也快步向大门外冲出。 我长舒一口气,这口气还没舒完,我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劫匪头的那杆枪又一次指向了我的脑袋。 7 他们想干什么呢?难道他们想杀我灭口? 但为什么偏偏只选中我? 劫匪头子冷笑一声:“你们别想着报警,为了谨慎起见,我要带走一名人质!” 我现在明白了劫匪的目的,我就是他口中那个冤大头的人质。 劫匪按住我的衣领,近乎粗暴地将我押出门外。 又按着我的身体将我推向了他们用以逃命的救护车。 我的眼前一黑,是被人用黑布遮住了眼睛。 汽笛声再一次想起,那本应救人的害人的车,已经踏上了它的亡命旅途。 8 车内无话,逃亡的车辆上带着诡异而又凝重的气氛。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我的眼罩被揭了下来。 救护车上横七竖八地坐着五六个人。 此刻他们均以揭下了面具与口罩,满脸凝重地看向我。 在他们正中间,是一尊方形的箱子,是他们从银行抢出来的那个箱子。 领头的人喘着粗气,似乎还有些心神未宁的样子。 他一定是第一次做劫匪。 许多人在面对第一次时,都难免有些紧张。 我真想伸出手搭向他的肩膀,好好安慰他。 谁不曾当过新手,难道不是么? 9 我还是按向了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阿威。” 阿威双手拍了拍脸颊,重重深呼吸,随即道:“无常大哥…我们…我们现在安全了么?” 我赞叹道:“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我想不会有人怀疑我。警方也不会这么快追查到我们的行踪。” 阿威松了一口气:“说的也是,这可多亏大哥你,才会使这次计划圆满成功。” 我放声欢笑:“哈哈哈,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推让功劳。银行的这笔资金不是小数目。安全之后,我们就把这笔钱平分了吧。” 在场的其他劫匪均展开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已经幻想如何挥洒这不菲的金财。 我淡定地笑:“不妨我们先开箱验验货,看看这里面到底装了多少钱?” 我的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同意,开锁能手阿华已经伏身在箱子旁,两只飞快的手,就像两条光滑灵活的泥鳅。 10 箱子开了。 众人向箱里望去。 众人惊呼,甚至有人大声呼叫出声:“怎么会这样!?” 我皱紧了眉头,喃喃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11 箱子里没有一分钱,却装着一个死人。 死去的这个人我认识,是会修电脑的银行职员阿广。 阿广怎么会在箱子里?箱子里面的钱呢?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威惊讶得简直就要跳了起来。 我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无常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威急切问道。 我沉着头,一副痛苦的模样:“不知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威又问:“这个死人你认识么?” 我点头:“他是银行的员工,名叫阿广。昨天傍晚就是他在修复网络系统。” 阿威望着阿广的脸,阿威的脸变得与那尸体一样僵硬:“他怎么会在箱子里?” 我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昨天我先回家了,回家便收到了他的调休申请。我以为他今天休假了,没想到…” 阿威凝神深思,缓缓道:“是不是你走之后有人去了银行,杀死了阿广,又掉包了箱子里的钱,将阿广的尸体塞了进去。” 我低声道:“很有可能,只不过…” 阿威打断道:“只不过什么?” 我抬起头,很小声地说:“只不过若真是这样…那个杀死阿广,拿走财富的凶手很有可能知道我们今天的计划,那就意味着…” 阿威斜眼睥睨,冷冷地说:“那就意味着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我们这些人里出现了一个叛徒…” 车上的众人全都谨慎地环顾他人,那目光好像在怀疑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12 我叹息道:“既然钞票没有劫出,那么我们的计划有变,这样的话,我还不能和你们一走了之。” 阿威道:“无常大哥,你想…” 我坚定地点头,沉着地说:“我要回去,去查明真相。” 阿威有些犹豫地说:“可…” 我轻轻地摇头:“放心,你了解我的个性,我不是一个只会逃避的软弱的人。我要出卖我的家伙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要取得属于我该得的东西。” 我的声音转为冷笑:“我会让那个人后悔的。” 阿威张着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我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是我的另一部手机,里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有问题的话就拨打那个号码和我联系。” 阿威接过手机,略微艰难地说:“你就这样回去了,你怎么向银行的人交代?你怎样对警方说?” 显然,这才是他的顾虑所在。 我勉强地笑了笑,平淡着说:“我自有应付他们的办法。” 13 我下了贼车,在一个荒凉的野外。 车子驶离后,我拨打了一通电话。 “喂?警察吗?” “喂,你是…” “我是刚刚被银行劫匪绑架的人质!我叫无常!” “哦!你现在身在哪里?处境是否危险?” “我现在身处xxx地区附近,我很安全。” “你是否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我微笑着回答:“我已成功脱险。” “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们的车子好像出现了故障,我被车子甩下来了。” “…你有没有记住对方的长相?” “当时我被蒙住了眼睛,不记得了。” “好!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我挂断电话,极目远望—— 逃亡的那辆救护车,开得可真稳。 紧接着,我拨通了刚刚递给阿威的电话… 14 2个钟头后,警署里,我接受着不痛不痒的问话。 这时,负责追查劫匪的警官走了进来,表情十分凝重。 警长问:“怎么回事,抓到歹徒了么?” 警官回答:“没…没有。” 警长大声呵斥:“为什么!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么!” 警官叹息着说:“因为那辆车发生了车祸,车上的所有人都是当场毙命。” 警长问:“箱子呢?箱子里面的钱呢?” 警官说:“箱子是空的,里面没有钱…” 警长拍桌而起:“什么!” 警官胆怯地说:“只不过有一件事情非常可疑。” 警长说:“什么事情?” 警官说:“歹徒之中有一人是银行的职员阿广。” 警长疑惑道:“是他?” 我急忙道:“我知道了。” 警长问我:“你知道了什么?” 我说:“阿广很有可能是这些人的同伙。” 警长又问:“此话怎讲?” 我说:“昨天阿广突然加班到很晚,今天又没来上班,我怀疑他今天化装成劫匪…” 警长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我站起身来,问道:“还有别的事么?我能回去了么?” 警长笑道:“辛苦你了,无常,你回去吧。” 我转身刚要走,却被他叫住。 “等等!” “怎么了长官?” 警长露出浅笑:“多多休息,保重身体。” 我也笑着回答:“我会的。” 15 我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也的确有时间好好休息。 我被银行辞退了,发生了这么大变故,没人还敢要我。 我的功劳不小,与我共事的所有员工都被辞退。 显然银行已不信任这一批职员。 16 这夜。 我打开冰箱。 冰箱里面塞满了白花花的钞票。 17 那夜。 我杀了阿广,并将他的尸体安放在保险箱里,盗走了所有的钱财。 而认识我真实身份的劫匪也死于那场车祸。 我送给阿威的手机,便是一个小型的炸弹。 只要拨打那个号码,炸弹就会爆炸。 我在车子在沟壑边转弯时启动引爆,那辆小汽车也就顺势坠下了山崖。 而警方也只会将这个事件当作枪支走火引发坠崖事故所处理。 劫匪们背负了盗走银行财产的罪名,而现在那笔财产已是不翼而飞。 没有人会联想到所有的钱财都在我的手里。 因为知晓我身份的人全都已经死了,劫匪又替我背了黑锅。 换句话说,我正是合理的利用了银行与劫匪两拨势力。 最终成就了今天的我。 我静静地安躺在堆积如山的金钱堡垒中,享受着这纸醉金迷的奢华。 我的电话响了。 18 来电显示是程伟。 他?他找我有什么事? “无常?呃…你最近怎么样?”程伟的声音满是酒气,他喝酒了? 我苦笑:“失业职工待岗在家,游手好闲中。” 程伟大笑:“哈哈哈!我也一样!我也一样!” 我叹息着笑,没有说话。 程伟缓了一会,幽幽道:“无常,我告诉你个秘密。” 我低声询问:“什么秘密。” “嘿嘿,其实我是上次劫匪的同伙…”程伟的语气充满神秘。 我愣住,干涩地笑:“你酒喝多了吧,开什么玩笑?” 程伟的语气充满了坚定:“网络系统就是我破坏的!我胡说什么!” 我的掌心已攥出细汗,低声问:“你想说什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程伟说:“我知道你也是一个不甘平淡的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干一票大的?” 我顺着他的话说:“做什么?” 程伟说:”你知不知道上次那场银行抢劫案最后发生了什么?“ 我说:“逃亡的车坠入了悬崖,车上的歹徒全都死亡。” 程伟说:“当时歹徒一共有几人?” 我说:“7人,当时银行的人都看到了,冲进来的一共有7人。” 程伟接着说:“嘿嘿,可死亡的人中,多了一个阿广,据我所知,阿广并不是他们的同伙。可警方却将他纳入了歹徒的同伙之中,也便没有深究。” 我突然吓出一身冷汗:“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 程伟说:“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并逃跑了…他说,他要复仇…” “复仇!”我失声大叫。 “怎么了?你好像很吃惊。”程伟说。 “没什么…” 就在这时,我的门铃响了—— 叮咚—— 开门——不开门—— 开门——不开门—— 开门——不开门——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人总是习惯给自己留条后路,可这条后路说不定还是一条死路。 无奈中做出的荒唐之举,自行将自己逼上绝境,实然看不见的危险已经在身遭潜伏。 一百零五 6月11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袭击事件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医院病房,我与李达同来。 一路无话,似乎双方心里都在思索着什么。 门开,一位病人躺在那里,医生立在他的身旁。 “医生,王辉他…他的情况怎么样了?”我问。 与此同时,我看向病床上侧躺着的王辉。 他的神情呆滞,头颅上缠着绷带。 医生叹息着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 李达关切道:“听说王辉昨夜遭人袭击,头部受伤,我想问他伤得严不严重。” 医生的脸色难看起来,低声道:“他的头部遭受了钝器沉重地打击,他现在已经…已经失忆了…” “失忆?”我困惑着问。 医生点头,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恐怕不止失忆那么简单,这位病人的脑部受损,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经常胡言乱语,现在看你们来了,他才安分下来。” “怎么会这样?”李达叹惋着说,眼神中流露出痛惜。 2 “啊…啊…”病床上的王辉突然呻吟起来,惊恐地望向李达。 我皱眉:“王辉?你是不是记得我们?” “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们快走!不要来找我!”王辉大呼小叫。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王辉的视线始终盯在李达的身上不离半分。 他那惊恐的模样,像是小鬼见了阎王。 我微微一笑:“李达,我们先出门吧,让王辉好好休息。” 李达的眼神倍是困惑,此刻他一定在想王辉为什么会怕他。 李达迟疑地点头,轻叹道:“那我们先出去吧,看王辉的样子,好像很怕我。” 我刚要转身,王辉却陡然抓住我的手。 “苹果…苹果…”王辉的眼睛盯着一颗苹果。 从那双呆滞的眼睛里仿佛流出口水。 我愣了一下,随后道:“看来王辉想吃苹果了,那我帮他削个苹果吧。” 李达同意道:“好,那我先出去了。” 李达向医生点头示意,他们两个人一齐走步出门。 屋内就只剩下了我与王辉二人。 3 我用小刀削着苹果。 小刀锋利,锋利的刀刃在王辉眼前来回起落。 刀光晃动映着他古板不惊的面容,他安和的脸得就像一片宁静的湖面。 我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他的面前,他转过头来看我。 他并没有接过苹果,但苹果却像一颗石子般坠入了湖面。 湖面动了,他的表情动了。 是那种精光饱满,面露红光的喜色。 看样子,真不像是一个病人该有的模样。 “无常。”王辉轻轻地呼唤我。 他的声音很小,我的身体一怔。 “你认得我?”我吃惊地用手指向自己。 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王辉轻轻点头:“不要太大声,我认得你,你是我的朋友。无常。” 我舒了一口气:“你可吓死我了,怎么样?你的伤痊愈了?” 王辉的眼神充满波澜,映射着他波澜的内心。 “还好,只是轻微有些头痛。”王辉轻说。 我低声问道:“为什么…” 王辉看着满脸困惑的我,微微一笑道:“没错,我是在装疯。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装成这样。” 我不说话,眼神中充满期待。 王辉继续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 我拧着眉毛问道:“保全性命?我不明白。” 王辉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我装疯卖傻是装给某个人看的。” 我问:“是给谁看得?” 王辉说:“给李达看。” “李达!”我不可思议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不自由主地向门外飘去。 “为什么要演给他看?”我继续问。 王辉说:“昨天有人用钝器将我击昏。” 我说:“那个击伤你的人就是李达?” 王辉摇头:“我不能确定就是他本人。” 我说:“为什么?” 王辉说:“因为我只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说:“声音?” 王辉说:“没错,正是李达的声音。我被击昏后,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说:“那他说了什么?” 王辉的表情痛苦,叹了一口气道:“想不起来了。” 我用手掌抚摸下巴,脑中开始思考。 王辉接着说:“所以我要防备李达。” 我说:“为什么?既然你不确定害你的人就是李达。” 王辉说:“我昨天被袭之后,并不是李达送我来医院的。他既然在我遇害时见过我,而后又不知所踪,便证明他弃我于不顾。我不知道这原因到底是什么,但我却可以十分肯定,李达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我又问道:“那昨天送你来医院的人是谁?” 王辉毫不犹豫地说:“是温克。” 我沉吟道:“是他…” 王辉说:“昨天晚上我们曾见过面,正是在我们分别之后我遇到了袭击。温克正巧碰上了我,所以将我送来了医院。” 我说:“分别之后又相见,这会不会太凑巧了?” 王辉轻笑:“天下凑巧的事太多,也不缺这一件两件。”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站起身来。 “你要走了么?”王辉问。 “是的。”我轻说着回答。 王辉还想说些什么,我抢先说道:“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一定揪出那个害你的人。” 王辉感激似地点头。 我走出病房,轻手关门。 4 “你们说了什么?怎么聊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等我喘口气,李达便关心地询问。 我呵呵一笑:“你好像很关心我们的谈话内容。” 李达皱着眉说:“别闹了,王辉的状况不容乐观,你和他聊了这么久,是不是他的状况出现了好转?” 我叹息着摇头:“并没有,他只是胡言乱语,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也就是陪陪他罢了。” 李达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试探地问:“对了,昨晚你去了哪里?” 李达侧目:“问这个干什么?” 我轻轻一笑:“没什么,随便问问。” 李达好似不开心地说:“东郊走廊。” 东郊走廊是我市最大的酒吧一条街,那里繁荣、奢华、糜烂、却又充满犯罪与暴力。 我问:“去那里干什么?” 李达说:“喝酒!不可以么?” 我笑了笑:“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你昨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事件?” 李达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一变,轻轻地说:“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那么一件事。” 我迫切问道:“什么事?” 李达说:“我遇到了有人打人,好像是抢劫。” 我追问道:“具体情况是怎样?” 李达说:“昨晚我看到有一个人拿着棍棒在打一个人,你知道,东郊走廊那片区域向来不安宁。” 我问:“然后呢?” 李达说:“然后啊,像我这么富有正义感的少年当然出面制止了这场暴力事件。” 我说:“你阻止了那人打人?” 李达说:“那倒没有,我就大声喊了一嗓子,那打人的人就吓跑了。” 我说:“伤者呢?” 李达说:“我去追行凶者去了,没注意伤者。” 我说:“行凶者呢?” 李达说:“行凶者跑得太快,我没追到他。” 我说:“那你有没有返回案发地点?” 李达说:“等我返回去的时候受伤者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一阵无语,频频谈起摇头。 李达眼睛一亮:“喂,该不会受伤的那人正是…” 我还是不说话,盯着他看。 李达愣了下,迟疑道:“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姑娘。” 我叹了一口气,盯着他腰间的赘肉:“你啊,确实该减减肥了。” 5 东郊走廊,兰峰吧,东郊走廊上唯一一家“冷”酒吧。 所谓的冷酒吧指单纯的喝酒听歌清静型的那种。 听说昨夜王辉与温克就是在此见面。 现在温克便坐在我的对面。 “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我直奔主题。 温克的脸上也挂满困顿:“昨天我和王辉分别之后就发生了意外,是我将他送到医院去的。” 我问:“你有没有看到行凶者?” 温克仔细思考片刻:“没有,我发现王辉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周围没有其他人。” 我双手抱于胸前,继续问:“你是否知道王辉已经疯了?” “疯了?怎么可能?”温克显得大吃一惊。 我笃定道:“他疯了,尽是胡言乱语,我和李达都看到了。不信你可以去问他,再不信你也可以到医院亲自瞧一瞧。” 温克的脸色变得古怪异常,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你们昨天聊了些什么?”我问道。 “这个…”温克双目闪躲,语言也变得闪烁其词。 我追问道:“这个很关键,关系到能否揪出伤害王辉的凶手。” 温克沉思了好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地开口说道:“好吧,我告诉你。” 我静静地听着。 温克说:“王辉约我见面,就是因为他发现最近好像有人一直在跟踪他,他觉得那人可能对他不利,才会约我出来商讨对策。” 我喃喃道:“有人跟踪他?那个跟踪者会不会就是伤害王辉的人?” 温克手掌交叉,大拇指交替旋转,他思索地时候喜欢玩手:“八九不离十。” 我又问:“那王辉有没有说过那个跟踪者是谁?” 温克说:“王辉说…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李达!” 我低声沉吟:“李达?又是李达?” 温克问:“又?什么意思?” 我微微摇头:“没什么。对了,王辉为什么怀疑那个跟踪者便是李达?” 温克说:“好像是因为希儿。” “希儿?!”我的双手猛然按向桌面,手指攥出噼啪的骨骼声响。 温克点头道:“没错,好像是因为感情上面的问题…” 我看着温克,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瞳孔已是颤动。 温克轻轻地说:“但或许李达是误会了。” 我说:“误会?这是什么意思?” 温克说:“因为希儿与王辉根本不可能!” 我说:“为什么?” 温克说:“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这些外人就不要管了。” 我问:“家务事?王辉不是孤儿么?” 温克摆摆手,富有深意地笑了。 我站起身。 “你要走了?去哪里?”温克问。 我回答:“去找希儿。” 6 希尔家。 希尔坐在沙发,我坐在她对面。 茶几上放着茶,茶是温的,但我没喝。 “怎么样?我拜托你做得事你办好了没有?”率先开口的是希儿。 这次,我开口喝茶了。 好茶。 “我问你办好没有?”希儿好似不高兴。 我慢条斯理地回答:“你知道么?” “知道什么?”希儿问。 我轻轻地说:“王辉被人打了。” “啊!”希儿仿佛就要从沙发上跳起来,她整个人沉稳的气色都变了。 好似一提到王辉她就心神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希儿迫切地问,“我不是叫你帮我追他么?怎么…怎么他受伤了?” 我又嘬了一小口茶:“还有好消息,你听不听?” 希儿问:“什么好消息?” 我嘿嘿一笑:脸上顿时充满喜悦:“王辉疯了,又失忆了,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傻子。” 希儿呆住,仿佛身体雷了一个霹雳。 她被霹雳轰倒,整个人瘫倒向柔软的沙发。 我将她几欲轰倒的身体接住,目光里充满恳切:“希儿,难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希儿的语气已没有了力量。 “我喜欢你啊!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我动心而又痛心地说。 希儿不说话,陡然冷笑起来。 “希儿,我…” “你不要再说了!”希儿从我的怀里挣脱,一脸嫌弃的样子仿佛身上沾了茅坑里的屎。 “你居然为了得到我而伤害王辉!你给我走!”希儿愤怒地指向门外。 我还想辩解:“希儿,我没有,我没有伤害王辉啊!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啊!” “走!”坚定而又决绝地一个字。 我炽热的心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 骄阳在寒冬中冻结。 门被闭合了,我被希儿轰出屋外。 7 我又回到了东郊走廊,按照温克与李达的说法,找到事发的那条暗巷。 冥冥之中,我只觉得这并不是场意外。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在被谁操演下的剧情。 我们都是剧本里的人物,被安排好了固定的戏份。 可我的身份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呤呤呤,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温克。 “喂,是无常么?” “没错,是我。” “你赶快来医院,王辉的病房。” 我迟疑道:“是王辉的病情出现好转了么?” 温克否定:“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温克轻说:“伤害王辉的凶手找到了。” “是谁?” “你到了就知道了。” 8 我来到了医院,王辉的病房。 推开门,屋内静候着王辉、温克、李达。 王辉的神采奕奕,意气风发,显然已经完全康复。 而看到他这般模样,我也知道他下定决心不再继续伪装下去。 “凶手是谁?”我紧张地问。 屋内的众人相顾而视,由王辉率先发话。 他的语气异常冰冷,似乎来源于亿万光年外的遥远世界。 “是你,无常。” 9 “是我?”这一刻,我以为自己活在梦里,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吱悠,门再一次被打开,希儿出现在门口。 希儿提着包说:“我在无常家中找到了这些。” 她打开皮包,从里面掏出棍棒以及黑衣面具。 我的脸色变了,变得极其难看。 希儿说:“只要检查一下棍棒上的血迹,就能辨别这是否是行凶犯案的工具。” 王辉接着希儿的话说:“希儿妹妹都和我们说过了,一直跟踪我的人就是你。” “希儿妹妹?你叫她什么?”我大吃一惊。 王辉愣了下,看着希儿说:“我想你是误会我们两个了,我们并不是情侣,她是我的亲妹妹。” 我大声地叫到:“妹妹!王辉你不是孤儿么?” 王辉叹息着说:“我和希儿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是父亲的私生子,前阵子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会和希儿走得很近。” 我怔怔地呆立住原地:“怎么会这样?” 这时,李达走到我的身边,无奈地按着我的肩膀。 他轻轻摇头,苦涩地说:“认罪吧,无常,事实就在眼前。大家都是朋友,没想到你…” “唉…”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吐出这口气。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已不是痛恨,而是怜悯。 怜悯我这个出卖朋友的小人。 10 监狱之中,有人来看我。是李达。 “怎么样?日子过得还习惯么?”李达说。 我不说话。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谁没犯过错?”李达说。 我不说话。 “话说王辉也真是倒霉。”李达说。 我不说话。 “他刚认的亲爹身染重病,恐怕坚持不了不久了。”李达说。 我突然疯了般大吼:“王辉有危险!快去通知他!” 李达的表情变得古怪:“最恨他的人就是你,你现在身在监狱,还想出去害他啊?” 我怒吼:“我没有伤害过王辉!那天行凶的人不是我!” 李达挖苦道:“那你怎么身在这里?你别告诉我你是顶替别人的。” 我不说话。 李达表情凝重起来:“你真不会是顶替别人的吧!” 我幽幽道:“李达,我问你一件事情。” 李达说:“什么事?” 我轻叹:“你愿不愿意为自己喜欢的女孩付出一切?” 李达沉思,点头,随即摇头:“不知道,但应该会吧…” 片刻他显露惊恐万分的脸色:“你该不会…” 我的心中五味杂陈,自嘲般地说道:“我喜欢希儿对不对?” “对。” “所以希儿让我帮她追王辉,我一定不肯能帮她的,我要做的,就是要彻底的离间他们两个。可…” 李达听着,表情已经平静起来。 我说:“可希儿希望王辉死,因为一下子突然冒出个和她瓜分遗产的弟弟,她第一反应便是除掉王辉。” 李达说:“可她在你的家中发现了凶器…” 我苦笑:“这本来就是她作案时用的工具,换句话说,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从她家拿来的。” 李达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我说:“我们一直以为伤人的会是一个男人,谁能联想到希儿?李达我问你,你可曾见过伤人者是男是女?” 李达说:“不晓得。” 我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达问:“找你的意思,伤害王辉的人…是希儿?” 我不说话。 李达又问:“这么说,王辉现在有危险?” 我不说话。 李达继续问:“那你明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还要帮忙顶替希儿?” 我笑了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李达苦笑:“真的?” 我说: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呵——呵——呵—— 无常解析: 所谓的备胎,一定要有超越常人的毅力。也需要有极其病态的勇气。 说句老实话,备胎是可怜的,不过他们的可怜是由他们自身因素所造成的。 一百零六 6月12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死亡倒计时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我皱着眉头,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叹息。 “怎么了?无常?”同桌阿飞问我。 我回过神,露出笑脸:“没什么,不过是一条无聊的短信罢了。 “什么短信?”阿飞好奇似得眨眨眼睛。 我举起手机给他看。 “15——这是什么意思?”阿飞搔了搔头发,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短信的内容只有简单的一个数字——15。 我抱歉似地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飞又问:“发短信的人是谁?你认识么?” 我无奈地摇头:“不知道,这个手机号码我见都没见过。” “这就怪了…难道是发错了?”阿飞困惑地问。 我摇头表示否定:“恐怕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飞道:“什么意思?” 我叹了一口气,点开手机短信箱,里面的已接收文件中,是一排从60到15倒数的数字。 阿飞睁大了双眼,咽下一口口水:“60到15你一共收到了46封只有数字的短信?” 我苦笑道:“确实是这样,并且我每天只会收到一条倒数的短信,这件事已过去了45天了。” 阿飞定了定神,神秘兮兮地问:“你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我拧着眉毛回答:“不知道,我有向对方回复短信,也有拨打过那人的电话,可全都是无人回复。” 阿飞愁容,做深思状:“对方为什么每天都会给你发短信?” 我付之一笑:“可能是对方恶作剧吧。” 阿飞忽然正色起来,严肃地对我说:“这恐怕不单纯是恶作剧这般简单。” 我问道:“为什么?” 阿飞冷冷道:“被人注视的滋味不好受,你现在已经被某个人盯上了。不论这个人对你居心何在,重要的是,你已经是他的‘目标人物’。” 我僵硬地笑了笑:“不会吧…” 可我的心在发虚,脊背已凝出一行细汗。 是谁会在黑暗里死死注视着我呢?一想到那一封封表意不明的数字讯息,我的心头就莫名攀起一阵凉意。 2 “14。” 我叹息着重复着手机里的短信内容。 阿飞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是昨夜失眠。 我向他打招呼:“早啊,阿飞,你看起来…” 阿飞将书包摔向桌面,转过头来看我。 他的眼睛出奇的大,眼眶却是黑色。 他的眼眶是黑色的,眼白的部分却比黑色更多。 他的眼球是没有瞳孔的白色,可他的脸却比他的眼珠还要惨白,惨白的就像一张恐怖的白纸。 那张白纸褶皱了,阿飞不自然地微笑。 我仿佛看到了僵尸复活的侧脸。 我的眼角不自觉地跳动。 “早。”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仿佛针尖般刺穿了我的耳膜。 现在我的整个脑袋都离奇得发痛。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小声去问。 阿飞转过头来,惨白地笑。 天啊!他的牙齿更白,锋利得好似鲨鱼的利齿。 阿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他的手机递给我。 手机的最近一条短息,是一个醒目的“3。” “你也收到了这条短信?”我吃惊地问。 阿飞笑笑,有气无力道:“昨天我做了一个梦。” 我不知阿飞想要说什么,顺着他的话说:“你梦到了什么?” 阿飞笑了笑:“死亡。” 我冷静问:“死了谁?” 阿飞冰冷说:“所有人。” 这时,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3 “无常,阿飞去哪了?”叶儿问我。 叶儿是班级里的女神。 我皱着眉回答:“阿飞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 叶儿眨着眼睛说:“对了无常,我问你一件事。” 我说:“什么事?” 叶儿说:“我最近好像收到了奇怪的短信。” 我轰然起身,紧张地问道:“是不是一个神秘的数字!” 叶儿身体后退,显然是被我吓到了:“是啊,不过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立刻掏出手机拿给她看:“我也收到了数字短信!从46天前就开始了。” 叶儿踌躇道:“我是…昨天才收到的短信,听阿飞说你也收到了短信,才来问你…” “昨天…”我喃喃道,“是不是阿飞告诉的你这件事情?你收到的数字是多少?” 叶儿道:“的确是阿飞告诉我的,我的数字是8。” 我低头沉吟:“8…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儿看我困顿的模样,再次开口道:“不知道有件事我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我追问道。 叶儿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道:“阿飞不光告诉了我一个人,昨日我与小青、婉儿一路,她们两人也应该知道了这件事情。” “什么!”我立刻说道,“快去问问他们两个人有没有收到数字短信!” 4 答案毋庸置疑。 小青与婉儿也收到了短信。 她们手机中的数字一个是4,另一个是13。 现在,叶儿,小青,婉儿与我围在餐厅的饭桌前商讨对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青是个胆小的姑娘,遇到这种状况,她比平常人还要害怕。 我叹息一口气,沉重道:“不是我危言耸听,恐怕我们四人,包括阿飞都已经被某个人盯上了。” 婉儿辩驳道:“这也许是发短信的人开玩笑呢?” 我冷笑,根本不想反驳他。 叶儿摇头道:“不可能。” 婉儿又道:“为什么?” 我冷笑着回答:“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玩笑,也只有变态从能干的出。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都是那个变态的目标人物。” 在场的三女相顾而视,怔怔然说不出一句话。 我又叹了一口气:“恐怕盯上我们的是人还好,若是…” “喂!”青儿大声叫到,“你可不要吓唬人,我可不相信牛鬼蛇神,要聊你们自己聊,我先回去了!” 青儿走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 人始终不会承认自己的恐惧,越是极端的想法就会做出令一种极端的表现。 想必在青儿心里,她比任何人都信任神灵鬼怪一说,只不过是她自己嘴硬罢了。 “我们接下来要怎样做?”叶儿问道。 我叹息着回答:“总之这个数字短信类似于病毒传播,以人类的口口相传为媒介。暂时收到数字短信的人只有我们5个,我想在此约定,我们五人再也不向外人透露这件事情。阿飞那边我来搞定,麻烦你们转告小青。” 叶儿与婉儿缓缓点头。 “若是数字变成0会怎样?”婉儿有所顾虑地问。 我轻叹:“我也不知道,恐怕只有到了那一天,才会知道结果。” 5 数字终于倒数回0。 3天过后,应该是阿飞手机上的数字出现0的时间。 于此同时,阿飞失踪了。 又过了一天,应该是小青手机上面的数字出现0的时候。 于是,小青也失踪了。 警察介入了这场事件,不过我们碍于数字短信的扩散传播,并没有告诉警方这件事情的始末。 警方也将这两起事件当成了一般的失踪事件处理。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数字倒数的真正含意。 这是一场死亡的游戏,耗尽时间的玩家便会淘汰出局… 6 但我却是个越挫越勇、不知死活的狂妄之徒。 越是危险重重,我就越喜欢迎难而上。 我决定调查这件事情,拯救自己,更主要的是为了解开谜题。 我拜访了阿飞以及小青的父母。 他们均表示二者失踪前没有发生异状,并没有见过可疑人物。 我百思不解,恐怖的魔爪却又缓缓逼近… 7 这一日,是叶儿的最后一天。 我所指的最后一天,是婉儿即将收到0的日子。 为了保护叶儿,也为了见证真相。 我与婉儿陪在叶儿身边,在她的家中,静候死亡的魔音。 三人无话。气氛凝重而又诡异。 叶儿的身体在抖,而且抖得厉害。 她的面前摊放着一部手机。 手机的屏幕是灰暗的。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害怕它的屏幕会突然亮起来。 没有人会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也没有人会设想究竟会发生什么。 即使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众人还是不免心里发慌。 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人类还是… 还是魔鬼。 8 嗡!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三人齐身弹起,仿佛面前是一颗即将引爆的定时炸弹。 声音响起,是一通电话。 叶儿犹豫地接起电话,她的声音有些发虚:“喂…” “喂,您好,您的快递,方便开门取么?” “快递?我好像最近没买过什么东西。” “我就在您家门口,您是叫叶儿对不对?” “没错,是我。” “那麻烦您开下门。” “…好。” 叶儿刚想转身,却被婉儿按住。 “我去拿快递,婉儿轻轻地说。” 9 快递拿来了,是一个信笺大小的包裹。 拆开快递,见到里面是一叠照片。 照片的内容是… 是阿飞以及小青的尸体! 他们的身上浸满了鲜血! 扭曲痛苦的面孔清晰可辨! 两个没见过死人的姑娘猛地呕吐起来。 连我这个大男人都不禁频频皱眉。 果然…阿飞以及青儿遭到了毒手么? 可害人的凶手又会是谁? 10 “那个送快递的人呢!”我突然联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走了…”婉儿惨白着脸回答。 “你有没有记清他的样子?”婉儿摇头,“他戴着帽子,我忘记了。” “可恶!”我一拳轰响地面的照片。 房屋中再一次恢复奇异而又冷寂的气氛,只不过增添了一股浓浓的呕吐物的恶臭味。 “我受够了!”叶儿突然发疯般大喊,“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死了算了!” 我急忙拉住她的身体:“叶儿!你千万不可冲动啊!不要做傻事!” 叶儿大呼道:“我要看看,折磨我们的究竟是人是鬼!” 说着,她居然拿起手机编辑短信——“你是人是鬼!” 并将这条短信发送给了对方。 几秒沉寂过后,对方居然回信:“a人,b鬼。请回复。” 叶儿呆住,看看我,又看看婉儿,猛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接过她的手机,仔细瞧着这不知所云的选项。 叶儿拧了拧眉毛,大声道:“我豁出去了!不就是死么?怕什么?” 她一把抢过手机,按下了a选项。 片刻过后,手机传来短信:“恭喜回答正确,奖励生存天数10。”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喜是悲。 11 “等等,什么味道这么香?”叶儿的鼻子一向灵敏。 我皱眉道:“不应该啊,屋子里全是呕吐物,怎么会有香气?” 婉儿快语道:“是照片!照片有味道!” 我这才发现,所谓的香气是从照片中散发而出。 猛然间,我突然感到一阵目眩神迷。 我刚想发声询问,却看到叶儿与婉儿都已倒身在地。 难道照片里面有迷香? 还不等我确信,我便昏死过去。 待我醒来的时刻,叶儿以及婉儿正在我身旁。 她们安然无恙。 我心有余悸,一阵后怕。 看来对方确实有杀死我们的实力,只不过碍于叶儿最后时刻获得了时间天数的奖励,所以他才住手。 12 从那之后,我们终于知道如何克服数字递减的方法。 就是不断地猜测对方的身份。 猜对时,对方会给你10天的奖励时间。 猜错则扣除一半。 好似对方很喜于这种猫鼠游戏。当然我也可以将他提供给我们的讯息当作误导我们的错误选项。 可那又如何呢?既然得到了长久活下去的办法,任何人都会竭尽全力地谋求生机。 叶儿与婉儿不断地进行着对方身份的推理判断。 她们时对是错。均衡的生命时间也维持在15天左右。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我没有这样做,我连一个问题都没有提问或者回答过。 13 这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 黑夜,为了调查案件的真相,我来到了阿飞的家中。 征得阿飞父母同意后,我去往了阿飞位于二楼的房间。 房间的角落里,静静安放着一部手机。 我拾起手机,打开信件箱。却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 短信的最后,出现在数字“1”后面的并不是“0”。 而是一串黑色醒目的英文—— “game over。” 14 我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屏幕清晰而又深刻地印着一行大字—— “game over。” 15 鼻息,突然传来某种麝香,我意识到了不妙。 而且这种味道似曾相识,正是我在叶儿家里嗅到的迷香味道。 我失神般冲下二楼,却发现阿飞的父母已经倒地不起。 我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发现他们只是晕眩过去了。 我急忙反身回到二楼,门与衣柜的缝隙间传出“咯咯”的声响。 像是某人的冰冷的笑声,更像是厉鬼的哀嚎。 我被吓得不能动弹,紧紧盯着那黑暗的缝隙。 缝隙之中,探出一个头颅。 头颅牵扯着身体从衣柜中挣脱。 那扭曲夸张的动作简直不能说是人类,而是彻彻底底的一具僵尸。 那僵尸笑了,牙齿如鲨鱼的利齿一般锋利。 他是阿飞。 16 我后退,又后退。 直到后背贴在冰冷刺骨的墙壁,我无路可退。 无路可走,是不是意味着绝境逢生? 我笑了,没心没肺地笑了。 与此同时,我拨通了向我发数字短信的那串电话号码。 从阿飞身上传出一串不安骚动般地手机铃声。 阿飞望向我。 我望向阿飞。 17 “你为什么没有晕倒?”阿飞问。 我笑了笑:“因为我调查了照片上涂抹的迷香香料,想要预防这一点并不难。” 我哼出声,冷笑道:“我是不是应该配合般地大吃一惊问‘阿飞你怎么没有死!’这样的问题?” 阿飞没有笑,他的表情如僵尸般冰冷。 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一具僵尸。 我强行稳定心神,继续说:“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阿飞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怀疑你。” 阿飞的瞳孔猛然收缩,此刻他的眼珠里唯有眼白:“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死’的太早了。” 阿飞笑了笑:“这也是怀疑的理由?” 我点头:“没错,你只要让我们认为你已经死了,你就可以继续残害后续数字倒数为0的人。这只不过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罢了。换句话说,因为没有人会怀疑‘死’去的人。所以你的失踪只是为了方便刺杀后续的人。也就意味着第一个‘死’去的人嫌疑反而最大。” 阿飞狞笑:“你真以为这是人类所能导演的一出戏?” 我点头,十分肯定地说:“没错,你只不过是个把他人当成玩具的无知孩子罢了。” 阿飞尖笑:“你错了。” 我迟疑道:“错在哪里?” 阿飞突然放声大笑,声音恐怖骇人。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尖笑过后,阿飞轻轻地说:“因为…” 我连忙问:“因为什么?” 阿飞失笑:“因为我已经是个死人!不!我一直都是个死人罢了!” 他是死人——他不是—— 他是死人——他不是—— 他是死人——他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减小怀疑的最好办法,就是陷害别人的同时又伤害自己。 将自己归类为受害者行列,便是躲避罪恶惩罚的最好方法。 一百零七 6月13日星期雨天气晴 梦境名称:鬼敲门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凌晨两点半。 我赤红着双眼,难以入眠。 耳畔不绝地想起澎湃而又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砰!砰!砰! 像是巨人强有力的脉搏。又像是一柄强有力的铁锤。 铁锤起落,一次又一次锤击着我脆弱的心脏。 我被这诡异的敲击声折磨的难以入眠。 神经绷紧,丝毫不敢放松。 门外敲门的是什么? 是人,还是… 2 6天,已经连续6天在凌晨传来诡异的敲门声。 我吓得要命。 有一次我终于壮起胆,猛地打开房门。 敲门声停止了,门外空无一物。 等我回过神来时,身后已惊出一身冷汗。 究竟是谁在折磨我? 而折磨我的又究竟是不是人? 3 走投无路之际,我登门拜访了有名的灵异先生——风尘居士。 风尘居士看我,向我轻轻问道:“阁下所来何事?” 我愁容,一五一十地将半夜惊魂的敲门声讲了个遍。 风尘再看看我,紧接着他的表情古怪起来:“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说:“我想让您鉴定下,我是否被恶鬼缠身了?” 风尘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问我问题之前,你最好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做过亏心事。” 我凝思苦想,紧接着我的脸色变了:“有一件事。” “哪一件?” 我的喉咙有些发干,咽下一口唾沫说:“我曾经抛弃过一位女子,而这位女子含恨自杀。” 风尘笑笑,不说话。 “您不说话的意思是否相当于默认?” 风尘还是不说话,一张平和的脸仿佛温和的春风。 我拧着眉毛:“只有这一件事让我耿耿于怀,不知这件事是否因此而起。” 风尘古朴地笑:“解铃换需系铃人,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4 高香,我在女孩坟前跪拜。 她的父母告诉我,起初他们是怨恨我的。 但渐渐地,他们发现了一些端倪。 女孩好似不是自杀。 像她这么坚强的女孩绝不会抛弃父母一死了之。 他们开始怀疑女孩死于凶杀。 正巧,我市近日发生数起连环杀人案。 女孩的父母企图将女孩的死亡归结于连环杀人的凶手身上。 当然,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臆测。 没有人会认定自己的子女是个轻视生命的家伙。 我找法师和尚为女孩做满七天法事。 做法的师傅和我讲,这样隆重的发力,足够女孩投胎七七四十九次。 可我却知足地认为一次便足够了,我也只需要她投胎一次。 5 心安理得,便是我目前的状态。 我返回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 我没有睡觉,是在等。 等门响,或是门不再响。 不管今夜的门响不响,都已经给了我想要的答案。 门还是响了,与往日无常。 我怔怔地发呆。 不可能?是风尘骗我,还是和尚的法事做得不足? 究竟又是谁在捉弄我? 6 风尘居士的阁楼,阁楼上的雅座。 我微微发怒地问:“居士,为何我为我的女友亡灵超度之后,还是听到了午夜敲门声?” 风尘淡淡地笑:“我何时说过敲门声是由你死去的女友所致?” “你!”我刚想发作,却猛然想起,怀疑女友的话确实自己所说。 于是我换了一种方式提问:“你的确没有说过,但你也没有否认,而在我看来,没有否认便是默认。” 风尘冷笑:“狡辩。” 我付之一笑:“不是狡辩,是巧辩。” 风尘拂袖:“你回去吧,这件事我帮了了你。” 我平静道:“这件事你不帮也得帮。” 风尘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收了我的钱。” 风尘淡淡说:“钱我可以还给你。” 我说:“我不要。” 风尘皱眉,冷笑道:“天下还有你这般不讲理的人?” 我同样冷笑:“恐怕你还没见过我真正不讲理的样子。” 风尘又问:“我还你双倍的金额如何?” 我笑道:“我不要,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风尘挤挤眼:“三倍?” 我说:“不要。” 风尘咬咬牙:“十倍?” 我说:“不要。” 风尘瞪大了眼睛:“你一旦倔强起来,真是比老黄牛还犟。” 我说:“比老黄牛还犟的倔强恐怕你还真没见过。” 风尘苦笑:“你想如何?”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不答应我,我便不走了。” 风尘哈哈大笑:“你坐在这里便好,但别怪我不给你饮水食素。” 我缓缓道:“你给我,我也不要。” 风尘动容:“哦?” 我笑着回答:“我若饿死、渴死在这里,传出去,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好…说不定,我半夜也会化成厉鬼来敲你的门!” 风尘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真有你小子!这件事我帮你了!” 7 “你想问什么?”风尘笑着说。他开心的时倒是比谁都急。 我皱了皱眉:“我想问究竟是谁缠着我?半夜敲我家的门。” 风尘笑道:“我说过,这件事你不应该找我。” 我困顿道:“不找你找谁?” 风尘道:“因为你找我我也帮不了你!” 我说:“天下还有风尘居士对付不了的厉鬼?” 风尘道:“那到不是。” 我说:“那你为何帮不了我?” 风尘道:“因为我只对付的了鬼,拿人却是没辙。” 我喃喃道:“莫非捉弄我的是人?” 风尘不说话。 我急了,迫切问:“你倒是说话阿!” 风尘白了我一眼:“若是你被恶鬼缠身了,还能活到今天?我要是盯上你的厉鬼,第一天就会杀了你,还会让你有机会来见我?” 我顿时明悟:“捉弄我的是人?” 风尘摇手:“我可没这么说。” 我疑惑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风尘叹息道:“我只是在你身上看不到恶鬼缠身的迹象。” 我说:“所以你帮不了我?” 风尘淡淡地笑:“所以你应该找别人。” 我笑了笑:“不必了。” 风尘凝眉。 我又说道:“求人不如求己。” 风尘道:“所以你打算自己干?” 我微笑道:“既然知道了对方不是鬼,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地方了。” 8 凌晨两点半,我守在门口,静候佳音。 不一会儿,敲门声想起了,我透过猫眼而望,走廊一片漆黑,不见丝毫人影。 我鼓起勇气,一把推开了门! 门外是空的,可敲门声依旧在响起! 9 我这才发现,敲门声并不是源于我的房门,而是对面的房门。 此刻我房屋对面漆黑的大门正咚咚发出沉闷的回音。 我看向它,竟好似看向地域的入口。 我走近,却发现声音并不是由外而内,而是由内而外。 声音是从房间里向外敲出,敲门的人在对面的房屋内。 我一把手搭上对面大门的把手,冰冷的把手传来彻骨的严寒。 敲门声不再有,我竟然感觉到面前的大门正像人类一般呼吸。 门的把手很松,松得几乎一拉就开。 门被打开,因为大门根本就没有上锁。 黑洞洞的屋内,却是满鼻的腥臭。 腥臭之中,却又有好似人类脉搏的跳动。 澎湃而又富有生命力! 10 打开灯。 面前。 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尸体看着我,脸上挂着恐怖骇人的微笑—— 敲门的是人—— 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生活中总会有谜团困扰着我们,可缠绕住我们的不一定是谜团,而是我们本身自己。 一百零八 6月14日星期晴天气晴 梦境名称:冥币 梦境时代:近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古风破败的黄土坡道,远远地行来一对出葬下殡的队列。 街两旁的人群驻足,斜斜地盯着那一个又一个哭丧着脸披麻戴孝的人。 哭声凛烈,声音感人。而更多的则是黄土气息与死亡厚重带来的萧瑟与肃杀。 我望,身边的人也望。 我手肘怼怼身边的小伙子:“小伙子,这是哪家出殡啊?” 小伙子蛮不高兴,谈起脑袋:“我不小,请别叫我小伙子。再说,我有名字,叫张恒” 我说道:“好好好,张兄弟,这是那家出殡啊?” 张恒凝神,道:“本镇最富豪的张地主。” 我说:“张地主?” 他道:“没错,就是他。” 我说:“这张地主阵仗可真大,这出殡的队列少说也有百人之多。” 张恒竟挺起胸膛,略带骄傲地说:“张地主本来就是本镇最富足的首富,这百余人的队列,倒也算是委屈了他。” 我苦笑:“照你看来,究竟要多少人为他披麻戴孝他才满意?” 张恒笑笑:“至少全镇的人都为他追悼才来得气派!” 我微微一笑:“好家伙,敢情这张地主死了竟要比青壮年迎娶媳妇还要风光。” 张恒道:“你可知道为什么?” 我说:“不知道。” 张恒叹气道:“张地主一向爱戴百姓,他在民间的威望,要比镇长还要高。他这一去世,真是老天无眼。”说着,他脸上竟流露崇拜的光色。 他看想向棺木的眼神变了,此刻的他,就像跪拜在耶稣十字架下虔诚祷告的圣教徒。 我吐了吐舌头:“你认识张地主?” 张恒摇着头道:“我连见都没见过他。” 2 出葬队列的最前端是一个一身白衣的老者。 白衣老者的丧帽宽大,遮住了他的五官。 他的动作出奇得敏捷,从麻布口袋中,掏出白花花的钱票,就往天上乱撒。 我望着漫天飞舞的冥币,耳畔竟传来短促地啜泣。 看来这张地主确实在百姓心中地位崇高。 一个人如是死了,还有人真心为他惦记。那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便没白活。 突然,有人发疯般地大叫起来:“钱!” 我冷笑,没见过冥币么? 那发疯的人嗓门更高:“是真钱!” 我略微发愣,周围的人也在发愣。 紧接着,便有人反应过来。一个个像色狼见到赤果的美女般。凶恶地扑向地面的纸币。 然后便是一串又一串声嘶力竭地高喊:“钱!是真的钱!” 我有些犹豫,还是拾起了一枚钞票。 我的神色立马就变了。因为那的的确确是真的钱币。 可在我眼里,它正因为是真钱,才会比冥币更可怕。 3 出殡的队伍远了,人群竟径自向出殡的方向跪拜下去。 他们一定心想,张地主就算死也惦记着城镇里的百姓。 可我却不这样认为—— 一个散尽钱财的男人是不可能成为地主的。 张恒显得格外虔诚,却又更外兴奋。显然他捡到了不少。 我望着他痴笑的侧脸,不由自主地想泼他一盆冷水。 “别高兴的太早。”我淡淡地说。 张恒愣神,喃喃道:“为神么?” 我笑着说:“知不知道前些阵子的银行大劫案?” 张恒点头:“知道。” 我点头:“说下去。” 张恒说:“有两个劫匪盗取了银行的大笔资金,现在这两名劫匪下落不明…” 我微笑着不回答。 张恒说:“可这和张地主有什么关系?” 我笑道:“关系大着呢。” 张恒说:“有什么关系?” 我冷笑:“你们发现你手上的钱币是连号的么?” 张恒的脸色变了,我称那种颜色为铁青。 张恒铁青着脸说:“你怀疑张地主是劫匪之一?” 我笑道:“我还怀疑他没死?” 张恒道:“没死?那棺材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微微一笑:“你可知道那笔被盗资金现在哪里?” 张恒颤声说:“你说是在我的手里?” 我轻笑:“那这是一部分。” 张恒说:“那另一部分呢?” 我平静地摇头,眼神顺着那漆黑的棺材望去… 4 告别了张恒,我一个人去追赶出葬的队列。 跑出数里,来到了一片荒郊野岭。 悲号的哭泣声不再有,甚至连一个送葬的人都不再有。 在枯槁的灌木丛中,只有一尊四平八方的黑色木棺。 木棺横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它在等谁?难道在等我? 送葬的人都哪去了?莫非这棺材里装的确实不是死人? 我心潮澎湃,怀着忐忑的心里走到了棺材面前。 我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棺材的木盖,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将这棺材彻底掀开。 那一瞬间,我真害怕会从一面蹦出一具吃人的僵尸。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心中莫名地想起这些壮胆的话。 我现在的胆量已经足够了,足够伸手掀开棺材。 5 空的,没有死人,也没有钱币。 唯一存在的,是一张薄薄的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字。 “想要得到属于你的东西,便在黄昏之前赶来西阳坡。” 我抬头凝望西首的天空,那瑰丽的太阳色,已烧成一片火红。 6 西阳坡,有一处义庄,也就是停尸房。 无家可归的尸体常常停留于此。 远远地望去,竟是说不出地凄凉。 走进,走进义庄,见一个白发老人,老人饮酒,已是有七分醉意。 那老人醉醺醺地说:“无常…你来了?喝酒么?” 听他的声音,倒也是健壮。只不过看他的样子,确实难以分辨他的真实年龄。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的真是年龄,凑巧的是,我正属于那少部分人的其中一只。 我皱眉、摇头、苦笑:“老鬼?是你留言叫我来的?” 老鬼却是醉了,醉得开始胡说八道:“呃?留言?什么留言。我从来没叫你来过这里。” 7 我微怒,耐着脾气说:“银行大劫案之后,你就卷着所有赃款不翼而飞,我真害怕你会忘了兄弟我。” 老鬼摇着空酒杯:“可我并没有忘记你,我还记得请你喝酒!” 我说:“可我要的并不是酒!” 老鬼说:“那你想要什么?” 我冷笑:“钱!属于我自己那部分的钱!” 老鬼嘿嘿一笑:“钱都让我当作冥币挥洒了。” 我狞笑道:“恐怕你只挥洒了一半,还有一半呢?” 老鬼笑的顽皮:“你猜?” 我说:“我猜不出。” 老鬼微怒:“你根本就没有猜!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没好气地说:“好!我猜!我猜剩下的钱就在你面前的棺材里!” 老鬼瞪大了双眼,由惊恐转向平和:“你猜对了。” 我苦笑。 8 老鬼云淡风轻地说:“要拿走你拿走吧,我可不在乎。” 我叹了一口气:“你不在乎的东西太多了,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将辛辛苦苦偷来的钱全部送人?” 老鬼说:“因为那本来就不是我的钱,所以我不心疼。” 我说:“可你既然没有得到这些钱,你为什么还要去偷呢?我真的不明白。” 老鬼说:“我已经得到了,只不过我花的太快,要知道,花钱总比赚钱容易。” 我说:“你那根本就不叫花!” 老鬼说:“那叫什么?” 我说:“你那根本就叫挥霍!” 老鬼说:“钱本来不就是拿来挥霍的么?” 我气得说不出话。 老鬼嘿嘿一乐:“我花钱买个高兴,也不算百花。再说了,我要不这样做,你怎么会找到我?” 我说:“你本可以不这样做。” 老鬼拍拍我的肩膀:“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就别心疼了。年轻人,要多看开点。” 我笑了笑,苦涩地摇了摇头。 9 老鬼退过身去,闪开一条通道,指着面前的棺材,缓缓道:“你的钱,你拿走吧。” 我迈步走了过去,一只手搭向这冰冷的棺门,从棺木里端,竟似传来死亡的气息。 我屏气凝神,一口气推开了棺材。 空的。 我和老鬼面面相觑。 棺材里面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 “张地主死的好惨,麻烦为他上柱香。” 10 我说:“你确定钱全都藏在这棺材里?” 老鬼摊手,顽皮般地吐舌头:“确定啊。” 我说:“那这些钱怎么不在了?” 老鬼笑道:“放钱的人是我,拿钱的人却不是我。你该问拿钱的人,而不应该来问我!”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和这种人根本没办法讲道理:“你可曾离开过这里?” 老鬼挺起胸膛:“说实话,我也刚刚才到这里。” 我说:“你就放心把这些钱财放到了这里无人看管?” 老鬼一本正经道:“这又不是我的钱,干吗要我看管?” 我说:“那你刚刚去了哪里?” 老鬼骄傲地说道:“送葬。” 我疑惑道:“送葬?我怎么没看到你?” 老鬼说:“怎样?你是小瞎子么?人群前面扔钱的人就是我!” 我真恨不得给他一拳,可这一拳始终没有给出。 我只是不争气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老鬼道:“你打自己干什么?” 我说:“我不打我,我就要打你!可打你是万万不可的,我若打了你,你再不告诉我那些钱的下落,我不是吃了大亏。” 老鬼道:“可你已经吃了亏。” 我叹息着不回答。 老鬼继续道:“你也别急,人家叫你去给张地主上两柱香你就去吧。上香这等差事也少不了你两斤肉。” 11 灵堂之上,我上了满满八柱香。 说来也怪,此刻的灵堂上横着一尊棺材,难道张地主并没有下葬? 难道这尊棺材里盛放着属于我的财富? 我坐立难安。可周围尽是吊唁的死者亲属。 一直等到夜晚来临,我等到守夜的小哥上厕所的时候,才一个人悄悄地潜入灵堂。 手掌再一次抚在冰冷地棺材盖上,这一次我的心情竟是无比的紧张。 手掌向上慢慢地抬起,心中却又是说不出地感觉。 希望与失望的情绪反复在心中交替。 待我看到棺内景象的一霎那,心头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空的,没有财物也没有尸体。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字条。 纸条上面写着字。 “黑夜,黑风岗,一个人来。” 12 黑风岗是有名的乱坟岗。 所谓的乱坟岗就是一个土包一具尸体。 这些坟墓往往是没有墓碑的。 可在这万千土包之中,却有一座新坟前立着一尊赫然的石碑。 石碑上面刻着字。 “无常之墓”! 无常,是我的名字。 13 什么人会在此为我立墓? 我的心中陡然生起一阵无法描述的感觉。 像是恐惧更多的则是奇妙。 我真好奇,在这座新坟之下,是谁在此长眠。 于是,我剖开了黄土。 于是我见到了一尊棺材。 黑黝黝的棺木。 我咽下口水,心里怀着不安与亢奋地掀开棺材盖。 埋藏在这里的,究竟是财物还是一具枯槁的尸体? 棺木开,我的悬心跌落低谷。 空的,还是空的。 空荡荡的棺木之中,只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字。 “向后看。” 14 猛然回首,见身后有一男人,男人在笑,像具干瘪的尸体。 我渐渐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我认得他的模样,我甚至记得他的名字。 他叫张恒,他说他叫张恒。 张恒笑了,我也在笑。 我用着和他同样的微笑道:“钱在你那里?” 张恒道:“不错!” 我说:“你得知了白日出殡的棺木里可能有财物,所以快我一步,先得到了棺木内的讯息?” 张恒说:“不错!” 我说:“于是你调走了义庄里面藏钱的棺木?” 张恒说:“不错!” 我说:“于是你引诱我到这里来?” 张恒说:“不错!” 我说:“为什么?” 张恒说:“因为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坟墓!这叫请君入墓!” 15 我狞笑着说:“你怎么要害我?” 张恒说:“不是我要害你,是有人要害你。” 我说:“为什么?那人是谁?” 张恒说:“你可知道我叫什么?” 我说:“张恒,你告诉过我。” 紧接着,我意识到不对:“张恒?难道是张地主的张?” 张恒道:“不错!” 我迟疑道:“可你的年龄…” 张恒笑道:“你可知道张地主有一个儿子?” 我一愣神:“张地主要杀我?” 张恒道:“不错!” 我说:“可我根本就不认识张地主!” 张恒说:“或许你认识的朋友正巧姓张!” 我喃喃道:“除你之外,我再无认识一人姓张。” 张恒说:“你确定?” 我迟疑道:“不确定。” 张恒说:“为神么?” 我说:“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老鬼姓什么!” 张恒说:“他有没有可能姓张?” 我说:“不光有可能,他还可能姓张地主的张!” 张恒道:“所以张地主才能成为地主,才能身受百姓爱戴。” 我点头:“因为成为他同伙的人,都全部走进了坟墓,他又凑巧将那部分钱分发给了百姓。” 张恒说:“尽然如此,你怎么还不走进自己的坟墓呢?” 我点头:“说的也是啊!” 转身之际,一眼望去,满山遍野,尽是无冢的野坟。 我会不会也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会——不会—— 会——不会—— 会——不会——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善良的背后是邪恶,邪恶的背后是善良。许多事本来就是两面的,重要的是,你看到它的是哪一面。 一百零九 6月15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偷窥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不久之前,我搬入一处公寓。 我的家住六楼、我一个人独居。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我现在的年龄应该是两个娃娃的老爸。 可奇怪的是,我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不光没有女朋友,就连碰到异性与我说话都是十分难得的一件事。 我过着腐朽而又破败的生活,秉承着单身人士所遵循的正义,背地里做着肮脏而又下流地爱好体验。 对面楼盘是一栋老公寓,老得就像垂暮的老人。 指不定那一天,它松垮的腰便会轰然崩塌。爆破拆迁也便成了难免的事。 不过在这古老腐败的楼房中却盛开着一朵洁净的花—— 对面楼房的六楼居住着一个女孩。 美丽而又动人的姑娘。 她洁白如壁的大腿时刻勾引着我的魂魄。 夏日来临,她格外喜欢穿着暴露的衣物,在靠近窗户的大床上卖弄傲人的身子。 我一遍又一遍地幻想,伸出双手,仿佛就能触摸那咫尺天涯的尤物。 2 桌子上放着某样器物。 又长又圆,却又有棱有角。 在阳光的照耀下,竟也能够熠熠生辉。 它是一架微型望远镜,是我苦心淘来的珍宝。 有了它我便仿佛拥有了生活的乐趣。 变焦调聚,女孩曼妙的身姿更加清晰。 我口中发干,浑身发烫,呼气急促,燥热难耐。 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其他别的原因。 女孩穿的越少,我的体温便是越高。 高得我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空气的律动,我全身上下数万颗毛孔都张着大嘴呼吸。 我的嘴巴也张大了,不是因为眼前的景象让我难以自已。 而是女孩的床上爬上一名男人。 男人在笑,女孩也在笑。 男人脱了上衣,女孩还在笑。 男孩脱了女孩的上衣,女孩笑得更厉害了。 我却笑不出声,心里离奇得发苦。 嘴里像是被谁塞了个烂柿子。 心中又是酸楚又是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那根本就不是属于我的。 可即便知道那并不是属于我的,心中却好似失去了某样重要的东西。 我叹着气,对面六楼的窗帘缓缓闭合。 一对黑色的人影投在窗帘之上,上上下下,起起落落。 3 我好似找到了新的乐趣。 我不局限于对肉体向往的意淫。 我向追求更高层次的快感迈进。 偷窥已经完全不能满足我的需求,我不断地幻想、幻想、幻想我就是那女孩的入幕之宾。 每一个人影的起落都抨击着我内心的澎湃。 我激动着,亢奋着,却又希冀着。 希冀灵魂与肉体的交织,希冀两个生命体的碰撞。 就这样快乐并痛苦的日子过了半个月。 男孩消失了,消失在缥缈的夜。 又过不久,女孩有了新的玩伴。 不同于上次男人的瘦弱,这次的玩伴堪称剽悍。 整个人便像一座山,压着女孩,尽是娇气连连。 半个月过后,又换了一个男人。 又过了半个月,女孩又更换了玩伴。 4 我的望远镜操作得愈发成熟,角度与精准度也把捏得丝毫不差。 这日,女孩的第四个玩伴来到了房间。 重复着单挑而又精彩的工作。 生活中的喜悦,往往都存在于简单重复的过程,只不过我们并没有在意罢了。 我很在意,比任何人都在意。 因为女孩没有关窗,窗子也没有闭合窗帘。 她整个人暴露在我的面前。 最令人提心吊胆的是,女孩手中拿着一柄刀,明晃晃的刀。 男人背对着窗户,那柄尖刀便斜斜地横在男人的背膀。 刀光吞没,鲜血满溅。 女孩舔了舔刀尖上面的血,然后她忽而一笑,笑的狡黠而又妩媚。 我的心跳得更钝了,由惊跳急转为骤停。 因为女孩在冲我笑。莫非她看到了我? 莫非她一直都在注视着我? 5 怎么办?报警么? 女孩杀了人,难道她是嗜血的凶手? 我定了定神,下定决心,终于按下了报警键。 “喂!警察么?” “我是,发生什么事了?” “xx小区六路发生命案,我亲眼目击!” 声音停顿,紧接着电话那端冷笑着说:“你确定?” “千真万确。” “那你应该打120而不是110。” 我愣了下,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警局不是精神病院!我们这里只处理犯罪却不治疗疯子!” “疯子?谁是疯子?” 电话那端的人冷笑道更厉害了:“一个月打四次报警电话!你说你是不是疯子!?” 嘟——嘟——嘟—— 电话被那人挂断。 6 我心下困惑,这个世界坏掉了么?连警察都说胡话? 我叹了一口气,决定追查到底。警察不肯出手,那我只好自己证明我所看到的一切。 穿衣,下楼,来到对面的大楼。 对面的大楼出奇的寂静,若不是身临其境,我真感觉不出这里的空旷。 这座大楼简直就是一座空楼,没有声音,没有生气,甚至没有生命! 我咽下口水,双拳紧握,想要走上楼去。 电梯已经坏掉了,电梯的按钮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转过身去,大厅的柱子里竟赫然写着一个血红的大字——“拆”。 拆?难道这栋大楼真的无人居住?若是无人居住,那六楼的女孩又如何解释? 我迈着蹒跚的步伐,爬上不算遥远的楼梯。 7 狭小的楼梯有脚步声,并不是我的脚步声。 脚步声是由上到下,声音很小,像小心翼翼的猫咪。不过那声音却很清晰。 声音靠近,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女孩踏着声音前来,正是我所看到六楼的杀人少女。 少女驻足,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还在打转。 我惊心,越是看似弱小的生命却越能让我感到巨大的恐怖。 女孩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是这里的住户么?看你的样子很面生。” 我停顿,一时口干舌燥不知所答。 女孩又笑了笑:“你的样子真好笑。” 不用她说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摸样是有多么窝囊。 能够在杀人凶手面前抬起头来,我已经暗暗钦佩自己的勇气。 可人的勇气也有不够用的时候,比如说我现在。 我现在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是。” 女孩又笑了,仿佛她只会这个表情,可一个女孩若只会笑,岂不是一件美事?要知道,爱笑的女生心肠不会太坏。 可坏人也会笑,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坏人。 我笑了,因为我长得够丑,所以我笑得很真诚。 “你住几楼?”女孩用微笑地声音发问。 “七楼。”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笑容总能给人神奇的力量,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胡言乱语,仿佛光站在这女孩面前,就花光了我的所有的勇气。 女孩向楼顶望去,不说一句话,微笑着与我告别。 直到她走后,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因为这栋楼房六楼是顶楼。 8 顶楼六楼的楼房是空的,空空如也得不见男人的尸体,不见丝毫血迹。 不光如此,我所指的空是一无所有,没有人类,没有生命,没有温软的沙发,没有舒适的大床。 这个房间毫无一物,唯有灰凄凄的四壁,以及墙壁上黑漆漆的尘土。 9 我的人也灰头土脸,我该庆幸自己没有卷入这场灾难,还是该怀疑自己是否是神经病? 总之我走到自己楼房底部时,门卫的大叔一脸诧异地看向我。 他那惊恐的样子,无异于看向一具会移动的尸体。 可尸体并不会移动,我并不是尸体。 我看出了门卫大爷欲言又止,一个箭步迎了上去。 我说:“大爷,你看我干什么?” 他说:“你难道看不得?” 我说:“可以看,但你总要告诉我理由,你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说:“你是不是去了对面大楼?” 我说:“是。” 他说:“对面大楼就要拆了你为何还要去?” 我说:“因为我看到了对面大楼的窗户上有人。” 他睁大了眼睛:“是不会是六楼?” 我说:“是。” 他说:“是不是六楼有人杀人?” 我说:“是。” 大爷叹息:“你是我见过第四个说这种胡话的疯子!” 我皱眉,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是疯子。 我急忙问:“前三个人是谁?” 大爷说:“前三个都是和你一样的小伙子!” 我顿了顿,后背攀上一丝冷酷的凉意。 我倒吸着冷气问:“大爷,我问你一个问题。” 大爷说:“你说吧,我听着。” 我艰难道:“大爷,我们这栋小区的六楼之前是不是住着一位美女?” 大爷哈哈大笑:“没有。” 我说:“您这么肯定?” 大爷说:“我老头子别的不行,记美女的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手!不用说六楼,找遍整个小区,恐怕都找不出来一位美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流露出很骄傲的样子。仿佛我们小区没有美女,都是他的功劳。 大爷笑声小了,喃喃道:“小兄弟,你住几楼?” 我说:“六楼。” 大爷一晃神,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前三个说对面大楼死人的小伙子,也住六楼。” 我急忙问:“六楼住的真的不是美女,而是虎背熊腰的小伙子?” 大爷说:“不错!” 我说:“他们现在人呢?” 大爷说:“搬走了。” 我说:“搬走了?您是否亲眼看见?” 大爷摇头:“倒没亲眼看到他们离开,只是再也没见过他们出现,他们既然都不出现,岂不是搬走了?” 我笑了笑:“的确,搬走了好,搬走了好…” 10 桌子上的望远镜没人动,也没人敢动。 我不知道自己再一次动它的时候,究竟会看到怎样血淋淋的画面。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我急忙穿鞋向大门走去。 是谁会找我?找我这样一个无人可找的人? 门开,是对面六楼的女孩,女孩颔笑俯首,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 女孩笑了,百合绽放,她却比百合更美。 我的心也好似春风里的花蜜,比花蜜更甜。 仿佛一切邪恶的幻想又一次呼啸而来,一系列恐怖的假象都置之脑后。 幸福与快乐本来便是来的突然,它们本不矛盾,矛盾的只有自己挣扎的心。 我的心并不挣扎,因为它已经完全臣服,沉浮在女孩醉人的一笑。 男人最喜欢为女人付出一切,为了自己希望的得到的,有那么一霎那,他甚至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我发觉,女孩正好似谋求摄取着我的生命。 她似蛇,更像一根柔弱坚挺的绳子,缠在我的身上,甩也甩不下去。 我的身体一下子便软了,某个部位却一瞬间便硬了。 我仿佛又回到了往日幻想时的心悸,紧张、澎湃,却又充满希冀。 只不过这一次比往日更加真切,这一次比以往更加实际。 昔日的幻想触手可及,彼此呼吸可闻,嗅着对方身体的香气。 迷迷糊糊,自己竟上了床,背靠窗户。 窗帘没有拉,我哪有心情去拉窗帘! 11 就在这时,我猛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是在梦里,还是在我未曾遗忘的回忆里? 我突然记起女孩是个杀人的狠角色,我也突然想起我并不是疯子。 我不是疯子,但我也是男人。 男人有时候和疯子没两样,因为男人本来就是疯癫而又疯狂的。 我现在便疯狂地汲取对方热烈的爱意。 背后传来冷风,冷风刺骨,像是猎人敏锐的目光。 我身体骤停,缓缓地回首。 对面的六楼楼层,仿佛有某种精光闪动,像是某件金属薄片的反光,亦或是某片细小玻璃的折射。 我突然想起了那件被我冷落的望远镜,昔日它也曾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莫非对面正有人偷窥我?偷窥我的又是什么人? 我来不及反应,因为面前的女孩在笑。 女孩的笑,往往是最凌厉的武器。 堪比毒蛇牙尖上的毒渍,我想我现在中毒已深… 楼对面是否有人偷窥我? 是——否—— 是——否—— 是——否——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我们总以置身事外的眼光看待局中人,戏中戏。殊知人生本是戏,我们都是戏人。有戏便又局,有局便有人中计,每个人都会中计,我们不应冷眼看待薄命中计之人,因为下一个掉入圈套的,很可能就是我们自己。 一百一十 6月16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篮球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午后的黄昏,篮球场静的得出奇。 我从出奇寂静的篮球场退了下来,心中离奇的感情却是久久不退。 夕阳更圆更大了,巨大的夕阳居然是血红色,比鲜血还要鲜艳的红。 我的心仿佛也是血红色,红得几乎便要滴出血。 滴血是因为我心在痛。我的心很痛,或许是这黄昏的景色太过萧条。此刻的我竟也有了壮士落寞的心境。 凄冷,肃杀。 风更厉,血更深。 终于,那红色凝成了黑暗,黑暗笼罩夜空。 2 我在打瞌睡。 这并不是件稀奇的事,班里的六个老师,我有五个叫不上名字,甚至忘记了他们的样子。 等等,班里真的只有六个老师么? 算了,这都无所谓。 因为学习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有比学习更耗心力的事。 篮球,我视它为我的生命。 噗通! 有人打我,并且是用篮球打我。 我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即使那人出手的力道不大。 可他竟敢在篮球队预备队长头上动土,想必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抬起头,刚想发怒,可光是看到那人的脸,我的气焰就压低了一半。 因为用球打我的人也是预备队长,预备队长又何苦为难预备队长呢? 我强压着怒火道:“找我什么事?齐雨?” 齐雨似笑非笑:“是一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我皱着眉:“有屁快放。” 齐雨冷笑:“我的屁可是臭的。” 我同样冷笑:“臭屁也比憋屁好,你本来就是一身酸臭味,没人会嫌弃你。” 齐雨嘿嘿一笑,显得又是神秘,又是兴奋:“你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说:“这一件事情还分好坏?” 齐雨说:“事情不分好坏,关键看你怎么理解它。” 我苦笑:“你的意思就是关键看你如何描述它喽?” 齐雨打了一个响指:“正解。” 我微笑道:“先听好消息吧。” 齐雨道:“为什么不先听坏消息?” 我笑道:“我一向胆小,先听怀的恐怕心里承受不了。只能先听好消息,让心里有个底。” 齐雨笑的更厉害了:“只怕先听好消息会落差太大。” 我轻轻笑道:“我向来是个喜欢刺激的人。” 齐雨道:“可你说你胆小。” 我说:“正因为胆小,才会追求刺激。胆大勇敢的人是不明白刺激的真正含义的。” 齐雨耸耸肩,继续道:“那好,我先告诉你好消息。” 我静静地听着。 齐雨微笑道:“好消息就是左历那家伙不会在和我们争夺篮球队长了。” 我心里隐约惴惴不安:“那坏消息呢?” 齐雨笑得很平静:“左历死了。” 3 左历死了,尸体停留在了篮球上。 据说是晨跑的学妹无意发现左历的尸体,此刻那个发现尸体的学妹被送往了医院,貌似她吓得不轻。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学校。 我相信自己不是知道这件事的最后一人。 当然有人比我先知道,比如说齐雨,比如说倒霉的学妹。 齐雨在笑,我称那种笑为奸笑。 齐雨笑吟吟地说:“左历死了,你怎么看?” 我装作不痛不痒的样子:“他死的好。” 齐雨追问道:“哦?此话怎讲?” 我笑道:“因为他是个坏人。” 齐雨道:“坏人?我看不见得。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左历是坏人?” 我侧笑道:“因为好人不可能命短,所以惨死暴毙的一定都是坏人。” 齐雨摇着头:“坏人不一定早死,可好人一定短命!” 我哈哈一笑:“你看我是好人?” 齐雨说不出话了,他似乎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无用。 我满意的点头:“天下没有比我更好的人了。” 齐雨冷笑:“好人不会这样夸自己。” 我不屑地说:“正因为我是好人,才敢这样说。” 齐雨沉吟不答。 我继续说:“因为好人不会说谎,坏人说了谎会下地狱,割舌头的。” 齐雨的脸色已是惨白。 4 “左历是怎么死的?”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我。 齐雨摇摆不定:“好像是打篮球猝死。” 我皱眉:“什么叫‘好像’?” 齐雨道:“因为左历的死亡时间是晚六点。” “晚六点?”我重复着齐雨的话。 齐雨默认,随即开口道:“可六点的时候我们早已放学。” 我喃喃道:“他那么晚还没走难道是在等人?” 齐雨道:“左历的尸体还在,但陪他玩球的男人却下落不明。他那么晚还不回家,一定是和别人有约,因为他一个人是不可能自己打篮球猝死的!” 我倒吸着冷气说:“你是说约他打篮球的人会是凶手?左历并非猝死?” 齐雨冷笑:“我没这样说,我只想表达和左历一起打篮球的人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他现在一直都没出现而已,况且…” “况且什么?” 齐雨冷笑的声音叫人脊背攀寒:“况且你好像十分在意这件事情。” 我沉下脸:“朋友的事情我一直都很在意。” 齐雨也沉下脸,表情凝重地对我说:“朋友?你们是朋友?” 我沉吟不语。 齐雨的语气陡然挖苦道:“我看你们是仇人还差不多!” 我抬头仰视他的脸。他头抬得更高。 他的下巴指向我,说不出的嚣张。 5 我低吼:“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齐雨低声念道:“好人?好人…好人。” 这两个字好似嚼不烂的核桃,总是在他嘴里反复念叨。 齐雨突然道:“你也算是好人?” 我冷冷道:“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齐雨摊开手掌,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左历死后,你的获利最大,他可是和你争夺队长之位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我冷笑:“莫忘了,他也是你的对手。” 齐雨爽朗地笑了:“可凑巧的是你们还喜欢着同一个女人。” 我表情一沉,身体仿佛瞬间冻僵。 我僵硬地笑道:“你说什么?” 齐雨道:“你们喜欢同一个女人,本就是情敌,况且你们又是竞争篮球队长的对手。” 我说:“你想表达什么?” 齐雨轻轻笑道:“所以你们约定午后见面,以篮球决胜负,争夺篮球队长,以及你们喜欢的女人。” 我的眼角跳动,笑也变得不自然了:“你根本就是空口无凭。” 齐雨叹了一口气,忽而道:“我要没有证据,说这些岂不被人笑话?这个就是从左历身上发现的。” 他从口袋中轻轻取出一张白纸,放在桌面,缓缓摊开。 白字上有字“午后,以篮球决胜负,争夺篮球队长,以及阿雅。” 字条的末端被人撕掉了,不见了地点以及写信人的姓名。 我的脸色煞白,嘴巴发干。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自己是个哑巴,原来说话是那么的艰难。 可我还是说话了,用着我根本认不出的声音:“写信的人不是我!” 齐雨冷然道:“即便你这样说,也没人会相信了。” 我迫切道:“为什么?” 齐雨道:“因为有人看到了你昨天下午去了篮球场。” 我浑身冒汗。迟疑道:“那个人是谁?” 齐雨道:“你喜欢的人是谁?” 我愣了一下,说不出一句话。 6 阿雅很美,我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会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可美丽的女人往往会害人,此刻她正陷害了我。 因为她一口咬定我在黄昏时刻去了篮球场。 可最令我费解的是,阿雅她根本没有去篮球场的理由。 她是为了什么去的篮球场?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陷害我么? 我问她,她却在流泪。 她一流泪,我的一颗心仿佛都要融化。 阿雅哭着说:“你为什么要和他赌!” 我平静地说:“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赢。” 阿雅说:“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自己一定会赢?” 我说:“因为我比他更爱你,所以我会赢。” 阿雅说:“可以本不应该赌。” 我怔住,手掌在颤抖:“为什么?” 阿雅说:“因为我原本便是喜欢你的!” 我浑身犹如雷震,又如电流冲身,又是难受,又是舒畅。 我淡淡道:“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会跟踪我。” 阿雅点头。 我继续道:“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会昨天傍晚跟踪我到篮球场。” 阿雅点头。 我缓缓道:“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会发现我与左历有约?” 阿雅点头。 我却摇头。 “你为什么摇头?”小雅问。 我苦笑着回答:“因为长得漂亮的女人都会害人,不光害人,并且都会说谎。” 阿雅的表情变了:“我骗了你什么?” 我叹息着回答:“你欺骗我,你喜欢我。” 7 警方还是将这起事件当作平常的猝死案件处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怀疑我。 一张只剩一半的纸条,还不足以动摇我的生命。 可法律也许有纰漏,人的嘴却没有,人的心更没有。 有人在说,就有人会信,有人会信,便就有人传播。到了最后,信的人多了,这件事也便成为“事实”。 学校的所有人,都认为左历并非死于猝死,他是死于我手。 我纵是有千百张嘴巴,也不可能和每一个人申辩。 我纵使和每一个人申辩,这些人也不会全部相信我。 于是我成了全校师生眼里的杀人凶手。 是不是人一旦成为了杀人凶手就会失去一切? 我失去了地位,更失去了爱情。 有失就有得,得到的人不是我,是齐雨。 他收获了权利,同时也收获了爱情。 他当上了篮球队长,并与阿雅走到了一起。 8 黄昏的午后,我一个人轻拍着篮球。即使所有的人都抛弃了我,至少篮球不会。 有人来,是我约的人。 齐雨来得很突然,也很自然,他一定是个很准时的男人。 会提前的男人不可怕,准时的男人才可怕。 现在齐雨在我眼里,简直可怕极了。 “这么晚约我想干什么?”齐雨看着手中的表,我知道篮球队长的时间一向很宝贵。 齐雨看着我手中的篮球:“想和我打篮球么?” 我笑了笑,低声道:“今天我不想打篮球,只想讲故事。” 齐雨道:“什么故事?” 我轻声道:“死人的故事。” 齐雨的脸色变了,却还保持着镇定的姿势:“我不喜欢听鬼故事。” 我笑道:“这个故事可比真的还要真。” 齐雨道:“那我可要听听。” 我顿了顿,继续道:“确实有人约我以篮球队长与阿雅为赌注打篮球,我也确实在傍晚来到了篮球场。” 齐雨道:“你终于承认了?” 我摇头:“可我来到篮球场时,这里空无一人,我并没有看到左历。” 齐雨冷笑:“你当然看不到他,因为他已经被你杀了。” 我叹息着道:“还有一件事。” 齐雨道:“什么事。” 我说:“我甚至不知道约我打篮球的是不是左历本人。” 齐雨忽然沉下头,侧着脸说:“你什么意思?” 我缓缓道:“换句或说,有人约了我,又同时约了左历。” 齐雨面目表情:“继续说下去。” 我接着说道:“所以我没有约左历,左历也没有约我。我没有见到左历,是因为左历在赴别人的约。” 齐雨不说话,却在笑。 我却笑不出声:“约他的人就是你,齐雨。” 齐雨在听着,他的确像是个忠实的听众。 我喃喃道:“所以他在赴别人的约,在别的地方打篮球,所以他死在了别的地方。” 齐雨道:“那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咱们学校的篮球场?” 我叹息道:“我不会开车,但你会。我没有车,但你有。” 齐雨冷笑说:“所以你怀疑我杀死左历后将他的尸体运回了篮球场,想嫁祸到你的头上?” 我点头:“不是怀疑,是确信。” 齐雨道:“你凭什么确信?” 我轻轻说道:“凭阿雅。” 齐雨轻叹:“阿雅?” 我说:“我与左历都喜欢阿雅,却不知道阿雅喜欢的人是谁。” 齐雨的笑已经僵了。 我继续道:“说实话,若不是你和阿雅这么快就在一起了,我也不会怀疑你。” 齐雨突然尖笑:“单凭这一点你就怀疑我?” 我点头:“阿雅很聪明,却又太聪明了。她本不必跟踪我,或者她根本没必要跟踪我。” 齐雨低声道:“为什么?” 我轻叹:“因为我早就知道她在跟踪我,我没看到左历,她却说她看到了,所以她说了假话。” 齐雨道:“所以你知道她想害你?” 我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和她在一起的人也想害我,说不定,想害我的,只有和她在一起的那一个人。” 齐雨突然放天长笑:“你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不是杀人凶手么?” 我轻淡地说:“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想法罢了。” 齐雨道:“你证明了又如何?” 我说:“那样的话我会很快乐。” 齐雨道:“那我为什么不成全一个只想追求快乐的男人?” 我说:“所以我现在需要你的答案。” 齐雨癫狂的表情突然冷静下来,冷静得好似停尸房里的尸体。 齐雨道:“是,你说的没错。” 我舒了一口气。 “可那又能怎样?没有证据,你也不能奈我何!你照样要替我背负杀人凶手的锅!” 我叹息着,摇了摇头。 齐雨轻蔑道:“看你叹息的样子,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么?” 我说:“不是为我,而是为你。” “为我?” 我缓缓点头。 我从口袋中掏出一支录音笔:“刚刚好,我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证据…” 9 齐雨的日子不太好,听说他被关入了只有老男人的监狱。 我祈祷他并不会因此变为基佬。 10 “队长,我们这次一定要拿下全国总冠军!”队员席卡的眼神放着光,很惨淡的光。 我轻拍拍他的肩膀,已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昔日篮球队里的无常、左历、齐雨三杰为了争夺队长之位相互厮杀。 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别说拿下总冠军,连冲出小组赛都成了奢望。 可人生并不总是惨淡。至少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女人,阿雅成了我的女朋友。 有时候我真觉得女人这种动物很是奇怪。 你爱她的时候,将心刨出来送给她,她都不要。 你不爱她的时候,她却会将心刨出来给你。 我不要她的心,我只想要她的人。 11 可会说谎的不仅只是漂亮的女人。 老实的男人更会说谎,而且他说得厉害,从来没人拆穿。所以大家才会称赞他为老实人。 碰巧我便是个老实人。 天知道那日黄昏为什么我会在离开篮球场之后又回到了篮球场。 我总觉得那里有件东西我非见不可,像是自己的宿命。 天知道我离开时空无一物的篮球场却凭空多了一个倒身在地的人。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 要知道,害死一个人本来就很难。对于杀人这桩事情,我们每个人都是新手。 天知道齐雨给左历喂的毒药药量够不够,总之左历看见我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在。 天知道我为什么要伸手捂住左历的口鼻,或许当你最痛恨的人毫无抵抗力地跪在你面前时,即使是上帝,也会动手杀人。 杀人本来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奇妙的不需经过任何详细周密的计划,奇妙的仿佛在那一霎那,会令杀人者变成嗜血的恶魔。 可我并不是恶魔,即使是,恶魔也不会承认自己是恶魔的。 我只是个好人,彻彻底底的好人罢了。 我是好人——不是—— 我是好人——不是—— 我是好人——不是—— 哈——哈——哈—— 无常解析: 天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糊涂事。可人难免糊涂,没有人会保持百分百的冷静。人总是瞬间善变的动物,任何时候都有推翻自己的可能。唯一能做的,便是坚守内心最深处决不动摇的自我。 一百一十一 6月17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求佛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农历四月初八,释迦摩尼圣诞之日。 城西首云顶山上的苍云寺香火鼎盛。 三天过后,苍云寺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这不自然的平静却十分奇怪,总让人觉得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2 面前的金铸佛像巍峨屹立,听说是南北朝时期梁国梁武帝萧衍开山铸造。 从此宝光福择大地,高佛护佑苍生。 千百年来,风尘洗礼,仍褪不去这众佛面容上的神采奕奕。 让处于这恢宏的佛光宝殿之下的信徒,从心底发出最敬畏的虔诚。 我在佛身之下,俯首祈祷。宝殿之中只有我一人。 俗话说乐善好施,必有天助。我也动了善念,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向香火箱中投了进去。 可我突然感觉自己诚意不够,又或许觉得神佛认为我这一百块钱太为寒酸。 我投完一百,再投一百。投完再投…前前后后一共投了十次。 身边有人静静看着我,等我终于住手,那人才缓缓开口:“阿弥陀佛,施主真是个慈悲为怀的大善人。” 说话的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和尚。老和尚双手合十,躬身而立。 我也回敬老和尚一躬,缓缓道:“大师有礼了,敢问大师法号。” 老和尚更加恭敬道:“贫僧法号圆切,是这区区苍云寺的小小住持。” 我微笑道:“原来是住持大师。” 住持颔笑点头。 他点头,我却摇了摇头。 住持不解道:“施主为何摇头?” 我轻叹道:“大师您刚刚说错了。” 住持道:“贫僧错在哪里?” 我嬉皮笑脸道:“我虽慈悲为怀,但却不是大个善人。” 住持微微一笑:“施主若不是大善人,为何资助本寺如此厚重的香火。” 我一本正经道:“向佛祖供奉香火钱的人,是不是一般都会有求于佛祖?” 住持回答道:“确实,来到敝寺的施主,多有祈福安康,谋求财运,预测姻缘之意。” 主持顿了顿,继续道:“不知施主所求何事?” 我吐了吐舌头道:“我什么也不求。” 住持淡淡地笑道:“既然什么也不求,为何供奉如此多的香火钱。” 我负手而立,悠然道:“我说过,我不是个大善人。因为我是个大恶人,而正因为我是恶人,才会祈求佛祖不要责罚我,但愿他在我作恶的时候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住持微微一愣,随即开朗地笑:“施主真会说笑。” 我一本正经道:“我没开玩笑,心里没鬼的人怎会祈求佛祖?越是邪恶的人就越希望逃避命运的责罚。而一心向善的人总不会担心某一天自己会突然暴毙,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祈求他人,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相信佛祖。” 住持脸瞬间变成了铁青色,他沉着脸,说不出话。 我轻松地笑道:“所以我说自己并不是善人,而是彻头彻尾的大恶人!” 住持双手合十,说不出的虔诚。正对着金身佛像喃喃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那恭敬的模样,竟像是在忏悔。 所以我才说,心里没鬼的人是不需要恳求他人的… “不好了!住持!”门外有人大呼小叫,紧接着就是一灰衣僧人跑了进来。 “无相!慌什么慌!有什么事慢慢说。”住持低声喝斥道。 无相努力平息着气息,随即开口道:“死…死人了!” 3 死者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她溺死在了苍云寺唯一的石井里。 死者的皮肤惨白浮肿,显然已是死去数日。 看到这具尸体时,全寺上上下下近百名僧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他们心里再想什么。 毕竟这口深井是苍云寺唯一的饮水来源。 想必他们已经饱饮尸水长达数日。 众僧中耐性好的还能板着脸站立,耐性不好的早已扶着墙角深深地呕了出去。 住持没有吐,但也好不到哪去。他现在的脸色像是吃了五斤香蕉。 想要强行治疗便秘却又适得其反的腹中暴动。 住持板着脸沉沉道:“无相,这是怎么回事。” 无相惨白着脸说:“我前几日喝水的时候就发现了水中有头发,起初我并没在意。可最近几天井里的水有股奇异的味道,我向井中仔细望去,便发现了这具尸体…” 直到他说出这件事的真相,那些强忍着腹呕的僧人才都把持不住,一个接一个地狂吐不止。 一霎间,云顶山头充斥着腐呕的恶臭。 4 人群中有一个人没吐,非但没吐,他还在窃喜着笑。 虽然他那得意的笑只是一瞬间,却被我敏锐的眼神捕捉到了。 “你笑什么!”我指向那个傻笑的僧人。 紧接着,那傻笑的僧人傻眼了。 全寺近百名僧人全都齐刷刷地盯向他,那凌厉的眼神,分明是要吃人。 那傻笑的僧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无相拍了拍自己光秃的脑门,忽然道:“我想起来了!” 住持问:“你想起什么了?” 无相怒目瞪着那和尚:“怪和尚他不用井里的水!所以他才会笑!” 显然,怪和尚是那傻笑和尚的绰号。 我疑惑道:“为何他叫怪和尚。” 无相嘿嘿一笑道:“我们寺里本来就有口深井他却从来不用,偏偏一个人跑到三里开外的小溪打水自己用。你说他怪不怪!” 怪和尚的脸涨的通红,显然是被无相说中了。 我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相冷眼看着怪和尚:“这个问题我可不知道,想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我是在锻炼身体…”这句话怪和尚说得很小声。 无相冷笑道:“你说谎!” 怪和尚身体一震:“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无相森然道:“其实是你杀了这姑娘吧,并把她投入了石井之中,所以你才不会使用井里的水!” 怪和尚的脸色已是煞白,嘴巴张大,却说不出话。 5 他不说,但我替他说了话。 我摆手道:“恐怕凶手并不是他。” 无相诧异道:“为什么?” 我缓缓道:“既然你说怪和尚一直都不用井里的水,那他在尸体没投入井里之前就使用的是三里之外小溪里的水。所以他并没有嫌疑。” 无相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怪和尚。 怪和尚被吓得不轻,可还是向我投来感激似的目光。 无相不依不饶道:“可他为什么一直不用井里的水?” 我看了看怪和尚,他的目光在闪躲。 我冷笑,转瞬变为尖笑。 我尖细着嗓音说:“恐怕…” 怪和尚的头已经埋低。 我继续道:“恐怕他每天夜里都向这口深井中撒尿!” “啊!”众僧惊呼道,霎那间,又是一群僧人青着脸狂吐。 他们吐出的呕吐物也是青色的,恐怕已吐出了胆汁。 怪和尚的头埋得更低了。 像是个被父母逮住正在欣赏黄片的未成年少年。 此刻的他已经渺小到了极点。 他不说话,他不说话就证明着没有否认。 他没有否认就证明着默认。 6 怪和尚在众人的惊呼错愕中突然到:“杀人凶手很可能是白和尚!” 显然他这句话是在转换话题。 不过真有人配合他,人群中有人问:“此话怎讲?” 怪和尚高语道:“白和尚是本寺最白的和尚。” 有人道:“不错!” 怪和尚昂首道:“可我认为一个男人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净水!” 无相突然道:“你的意思是?” 怪和尚笃定地说:“我怀疑白和尚私藏女眷,他本来就是一个淫和尚!整天在寺院里做着肮脏下流却又不敢让他人知晓的丑事!” 人群中有人高呼:“放你娘的臭屁!” 这个骂人的和尚看来就是白和尚。 白和尚气得从人群中跳了起来,他的皮肤果然白,活在古代,细皮嫩肉的他应该做个太监。 白和尚的嘴巴都要气歪了,他怫然道:“你他奶奶的说什么!再敢诽谤我,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怪和尚冷笑:“阴谋被拆穿了吧!嘿嘿,你想杀老子灭口,老子偏叫你身败名裂!你看这是什么!” 怪和尚用力一抽,竟从袖口中抽出一张图画。 那图画正是男女欢爱互相赤果,激情大战的春宫图。 众僧顿时哑口,住持大师沉吟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怪和尚冷冷道:“这就是证据!这个图画就是我在你房间里面搜出来的!” 白和尚的脸色变得更白了,白的好似一张透明的纸。 白和尚声音颤抖着说:“你…你血口喷人。这个图画,本来就是你的意淫之物,休得诬赖到我的头上!” 怪和尚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像这样的图画,你的卧室还多的很!全都在你床头的枕头下,像这样的春宫图,你一共有七十六张!一张比一张火爆!我拿这样图出来,就是想让你改过自新,没想到你却不知悔改,死不承认!” 白和尚惊声道:“你!你!你!” 他连说三个“你”字,终于提不上气来,白眼一番,竟径自晕了过去,口中吐出白沫。 怪和尚将手中的春宫图向白和尚脸上一甩:“哼!不打自招!真相大白!” 7 我苦涩摇头:“凶手不是他。” 怪和尚侧着头看我,疑惑道:“哦?此话怎讲?他可是个和尚!” 我叹息道:“可他也是人,况且他还是个男人。” 我淡淡道:“因为他藏有这些春宫图,所以正好证明了他并不是凶手。” 怪和尚拧着眉毛道:“何以见得?” 我叹了一口气说:“藏有女眷的男人又何必拿这些春宫图消遣意淫?” 住持忽然道:“此言有理。” 我继续道:“所以他根本没有藏有女眷,杀死这个姑娘的凶手也不是他。” 这时白和尚正巧醒了过来,略带感激地看向我。 但我很快便证明了他的感激是错误的。 我摇着头苦涩道:“可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每天都会洗澡,而且把自己洗的很白么?” 众僧摇头。 我低语道:“因为他每天晚上都会看着这些春宫图意淫,所以他每天都会**,所以他每天都会洗澡,来遮盖自身的味道。” “啊!”还不等我这句话说完,白和尚就再一次晕猝过去。 怪和尚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我,就好像看向每日面对他无所不知的佛祖。 8 人群中突然有人道:“凶手是无色,前几天我亲眼他与这名女子说话!” 无色道:“凶手是无亚!这个女人是他在俗世的妻子!” 无亚道:“凶手是无风!刚才他看了这个女人尸体居然面不改色,很明显他早有心理准备!” 无风道:“凶手是无岸!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井水的异常却又迟迟不报!” 无岸道:“凶手是无相!他既然早就发现了井水中有人的头发,而和尚没有头发。他第一时间没有上报,就证明他心里有鬼!” … 全寺上下近百名僧人气氛紧张地对峙着。 每个人都用怀疑警惕的目光扫视他人。似乎除了他们自己之外,任何人都可能会是行凶作案的凶手。 就连平日为人敬仰的住持都少不了他人怀疑。 不知是谁多嘴,总之你一言我一语,把住持年轻时候的风流往事全都道了个遍。 住持一脸的愁然与尴尬,不见了往昔的淡定与从容。 9 众僧争辩间,我无聊地打着哈欠下山。 看来我今天投的香火钱确实不算灵。 不仅不算灵,还坑爹得很。 可我没走几步,便有人将我拦住,是无相。 无相苦着脸,塞给我一笔钱:“大哥你行行好,千万别说出真相…小弟谢谢你!”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我没走几步,便有人将我拦住,是怪和尚。 怪和尚苦着脸,塞给我一笔钱:“大哥你行行好,千万别说出真相…小弟谢谢你!”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我没走几步,便有人将我拦住,是白和尚。 白和尚苦着脸,塞给我一笔钱:“大哥你行行好,千万别说出真相…小弟谢谢你!”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我没走几步,便有人将我拦住,是住持。 持苦着脸,塞给我一笔钱:“兄弟你行行好,千万别说出真相…老衲谢谢你!”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10 我在笑,是哭笑不得的笑。 我分明只向佛祖投了一千元,可这些和尚前前后后竟塞给了我十万元。 是我运气好还是佛祖显灵了呢?难道我的祈福没出偏差?不仅没出偏差,还正确得很? 可说来好笑的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秘密,我也不知道杀人的凶手究竟是谁。 可他们为什么会给我钱? 我伸了伸懒腰,回望背后的佛寺。 难道真的是佛祖显灵?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每个人都有见不得人的阴暗面。我们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秘密,不敢与别人分享,也担心别人发现。渐渐地这些秘密就成了我们的软肋,成为攻克我们自身的命门。说实话,想要避免这些并不难,还是那句老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百一十二 6月18日星期日天气雨 梦境名称:僵尸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清晨,我从睡梦之中苏醒。 鼻息传来浓浓的蛋香以及奶香气息。 我穿好衣物,顺着香气寻觅,一步步走向了厨房。 娟好的背影,黑长的头发,一手可握的细腰。阳光洒下,厨房里的人冲我微笑。 我心中一惊,有那么一瞬间有想爆发野兽般的冲动。 可是我止住了。 那人甜甜地笑:“早啊,无常房东。” 我抬手示意:“早啊,木心小姐。” 木心点点头,继续翻弄锅中的蛋花。 我心中不禁感叹,木心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不仅仅是美女,简直就是妖孽。 天底下恐怕没有几个男人看到她不会心动。 可讽刺的是,我可能就是这少部分男人之一。 2 走到餐厅,餐桌上摆着四副碗筷,有一人已经饕餮般地开动了。 我打了一个哈欠,伏身坐下:“早啊,老李。” 老李点头,憨憨地笑:“早啊,房东。” 无论在谁看来,老李这个男人老是有可靠,想必一定会是个会疼人的好男人。 这时,木心端着菜碟走了过来,先冲我笑,再冲老李笑。 老李溺爱般地望向木心,木心则偏心似的多给他一片鸡蛋。 我叹息似的摇头,露出神秘的笑。 在外人眼里,也许会认为他们二人是常年生活在一起的老夫老妻。 可他们并不是,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超过三个月,就更谈不上交往了。 老李以及木心都是我的租客,我是这间房子的房东。 我所出租的房屋是一栋四层公寓,我住在一楼,木心以及老李分别住在三楼四楼。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我知道那声音是属于二楼的房客姜云。 姜云的脚步声很轻,他一向是一个不紧不慢的男人,他嗜睡,并且每天都会起得很晚。 脚步声音停止,姜云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天啊姜云!你昨晚干什么了?” 此刻的姜云眼眶发黑,头发混乱,一对深邃的瞳孔颤抖不停。那样子像极了发过疯的精神病人。 紧接着,他的一番话确实让我怀疑他得了精神病。 姜云拾起目光,空洞而又惊愕地盯着我:“我…昨晚看到僵尸了。” 3 说实话,这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笑话。 可姜云的表情似乎告诉我这并不是个笑话。 我尴尬地笑了笑:“姜云,你开什么玩笑,在家里怎么可能看到僵尸?一定是你做恶梦了吧。” 姜云听我此言,低下头沉思,忽而道:“可能真的是我做恶梦了…我现在也有些迷迷糊糊地记不起来了。” 老李关切道:“别急,慢慢说,昨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姜云点点头,淡淡道:“昨晚,我半夜惊醒,似乎看到了一只僵尸正趴在我的床头吸我的精气…我一害怕,就晕猝了过去,刚刚才苏醒。” 木心尖声冷笑:“要是真的有僵尸吸你的精气,你还能活到今天?” 姜云叹了一口道:“说的也是。或许这真的只是我的一场噩梦吧。” 夜晚,梦乡中,我陡然听到一个声嘶力竭的惨叫。 “僵尸!” 声音是二楼的姜云,我心里一惊,急忙穿起衣物跑到了二楼。 我使劲敲门,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隔了一阵子,木心以及老李先后赶来。 他们均是面色惊慌,老李急切道:“发生了什么事?” 木心低声喃喃道:“莫非真的有僵尸?” 我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屋里面发生了什么,敲门也没人回应。” 老李忽然道:“房东你有备用钥匙么?” 我点点头:“在楼下,我马上去取。” 片刻过后,我沮丧着脸回来:“钥匙丢了。” “啊!”老李大吃一惊,“什么时候丢的?” 我无奈摇头:“或许早就丢了,只不过我现在才发现。” 这时,姜云的门突然打开了,姜云战战兢兢地看着在场迷茫的三人:“我…我又看到僵尸了。” “那现在僵尸呢?”我迫切追问。 姜云顿了顿,低声说:“跑了。” 老李睁大了眼睛:“跑了?怎么跑的?” 姜云说得更小声了,一字字认真说道:“那僵尸就是一蹦…一蹦地跳走了…从窗户跳了下去…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他那认真的模样,真像茶馆说书的先生。 木心咽了一口口水,悄悄地躲在老李身后。 我与老李相顾一视,缓缓点头,快步走入姜云的房间。 二楼的窗户是开着的,从这里向下望去,楼下竟空无一物。 4 姜云在说谎么?可他为什么要说谎? 姜云所说的是事实么?那么这间屋子真的是闹鬼还是有人故意扮鬼吓人? 我的备用钥匙是丢了还是被他人偷走?若是被他人偷走,那个人的目的又是如何?这件事和僵尸的出现有联系么? 5 “僵尸啊!” 这夜,狭小的公寓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少女声喊。 我立刻意识到,呼救的人不是姜云而是住在三楼的木心。 我飞快地赶到三楼,这几天的僵尸传说闹得人心惶惶,让人不得不时刻绷紧神经。 向上奔跑的路上,我碰到了姜云。姜云的气色不太好,显然他也没有安心入睡。 随时都会用僵尸出现在你的面前,任谁能够安然入眠呢? 果然,声音是从三楼木心的房间传出的,还没等我们敲门,木心就从房间中迅速冲了出来。 木心用力地推开大门,几乎是要跪在了我的面前,惊呼道:“僵尸!僵尸!我看到了僵尸!” 姜云的脸已是煞白:“现在僵尸在何处?” 木心的语气突然变得神秘却又飘幻:“他…他从窗户跳下去了。” 我皱着眉问:“他是怎么跳下去的?” 木心一字字答:“我亲眼看到,他是一蹦…一蹦的从窗户跳了下去。” 我与姜云面面相觑,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屋内。 窗户是打开着的。从窗户向下探望,楼底下,是一个穿着满清朝服的尸体… 6 身边的姜云身体巨猛地颤抖,一个踉跄,直接瘫倒下去。 他口中喃喃地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快步冲下三楼,路边的大道上,果然停留着一具僵尸。 我壮起胆,深吸一口气,掀开僵尸的身体,看向他青目獠牙的脸。 是老李。 我垂着头,一步步走上三楼。 木心迎身而来:“怎么样?真的是僵尸么?这里怎么会闹鬼?” 我摇头,沉沉地叹气。 木心颦眉道:“不是僵尸…那是…” 我叹息着说:“是老李。” “啊!”姜云大吃一惊。仿佛没有猜想到屡次三番戏弄他的人竟是老李。 木心幽幽道:“可他为什么要扮鬼吓人?” 我苦涩地说道:“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实人…” 木心突然冷笑道:“老实人?”她的声音高了八度:“天底下最没良心的就是老实人!” 瘫坐在地上的姜云突然把头埋低,埋低,仿佛要将头颅埋藏在裤裆里。 7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老李并不是老实人,因为就在刚刚,我从他身上发现了我遗失的钥匙。” 木心得以地笑:“真相大白!恶人终有天谴!” 我摇着头道:“恶有恶报,可你为什么还活着?” 木心眼角抽搐,缓缓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说:“钥匙出现在老李身上,并不意味着偷走钥匙的人就是他。很有可能是有人将钥匙塞到了他的身上。” 木心冷言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我低声道:“是你。” 木心冷笑:“你真会开玩笑。” 我说:“我不光会开玩笑,我还会诬赖人。” 木心说:“这么说,你承认自己诬赖我喽” 我摇头道:“我要诬赖你的是,你和老李**!” 木心脸色变了,简直像葫芦娃里的蛇精:“你!你说什么?” 我淡淡道:“你本来就是个淫恶的女人,你偷了我的钥匙后,偷偷潜入老李房间,与他私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木心不屑地笑:“你凭什么这样说?” 我耸耸肩:“男人永远会比女人不要脸,男人也喜欢攀比与炫耀。” 木心低吼:“我没有!” 我平静地说:“是以前老李亲口对我说的。他在描绘你们风流快活的画面时,脸上满是说不出的自豪。”我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才会说他并不是个老实的男人。” 8 木心面如死灰,像是具惨死的僵尸。 我沉声道:“老李的确是坠楼身亡,恐怕他并不是从三楼坠下而是四楼。” “四楼?”姜云重复着我的话。 我叹息道:“木心你经常会去老李的房间与他偷情…恐怕今天也亦是如此。要知道男人最放松警备的时刻就是全身心投入男女之事,而女人则恰恰相反。所以你有机会做掉他,并且回到自己房间,佯装受害。” 木心道:“可我为什么要杀他?” 我苦涩道:“我说过,你是一个淫恶的女人,因为你不光与老李有奸情,你和姜云也是狼狈为奸!你有了我的备用钥匙,所以你想勾引谁就勾引谁!” 木心惨笑:“一派胡言。” 姜云却头埋地更低,低的简直要埋藏尽尘土里。 我说:“我不管你为什么要杀老李,可我在老李的身上找到了这个!” 那是一枚铂金戒指,戒指上刻着木心的名字。 木心整个人僵在风中,突然失声冷笑:“笨蛋。” 木心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知道他准备向我求婚。可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我是不可能爱别人,或者是被被人爱的。被这样一个傻里傻气的男人缠住,是我最大的悲哀之一,所以我要除掉他。” 我叹息,原来被爱也是一种负担。 9 我又叹息道:“可你有没有想到一件事。” 木心问:“什么事。” 我说:“也许…根本没有僵尸。” 木心说:“的确没有,因为僵尸是老李扮的。” 我说:“我指的并不是这个,我说根本没有僵尸,老李也不曾扮演僵尸。” 木心一凛,转头看向姜云。 姜云在逃避似的笑。 我笑道:“因为这本来就是姜云的一个谎言!” 姜云表情不自然地问道:“此话怎讲?” 我说:“你前几天根本没有见到僵尸!僵尸只是你捏造出来的一个恐怖传言。木心听到僵尸一说,第一反应便是僵尸是老李扮演的,因为你是老李的情敌,老李有杀死你的理由。可她根本没有想到,你的真正目的是捏造僵尸这个身份,再自己假扮僵尸杀死木心,并将嫌疑甩在老李身上!你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姜云的脸色瞬间煞白,比他第一次谎称见到僵尸还要凄惨。 10 木心拍着手,幽幽道:“无常,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我说:“什么问题?” 木心说:“或许这本来就是我与姜云联手除掉老李的一个计划?” 我身体一震,不自然地惨笑。 姜云已经站起身来,走到木心身旁,木心依偎在他的身上。 我的脸色变了,张大着嘴巴望向他们身后。 木心奸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吧!无常,你去死吧!” 我颤抖着手指向他们身后:“你看,那是什么?” 木心与姜云稍有迟疑,缓缓回过头去。 背后是一具满脸是血的僵尸。 11 木心与姜云瞬间昏倒。有一句话倒是真的,那就是他们真的胆小。 12 不过那确实不是僵尸的尸体,僵尸的尸体怎会流血。 可那流血的怪人竟比僵尸还要恐怖,毕竟他身穿着满清朝服。 那怪人是老李,有些人从四楼摔下,是死不了的。 13 “你没死?”我疑惑着说。 “你希望我死?”老李的语气平静。 我说:“当然不希望,因为好人不该死?” 老李淡然道:“好人不该死,坏人就非死不可么?” 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老李的脸上挂着血,说不出来的恐怖。 老李的眼睛注视着倒身在地的二人,说不出的苍凉。 老李叹了一口气,突然转过身,板着脸道:“无常,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我愁容:“什么事?” 老李说:“我在这间屋子里真的看见过僵尸。” 我僵笑道:“在哪里?” 老李说:“在你身后。” 有僵尸——没有—— 有僵尸——没有—— 有僵尸——没有——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人为什么会说谎?有些人是为了隐瞒,有些人是为了逃避。谎言并不一定很美,但每个人撒谎无非是为了保护自己。 一百一十三 6月19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跳楼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桌子上摆着一封信,却不见写信的人。 信上写着—— “哥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现在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眷恋。永别了,哥哥。妹妹无艳绝笔。” 我瞳孔骤缩,手指不自觉地颤抖。 难道妹妹她轻生?莫不成她要去自杀? 可妹妹为什么突然会想不开? 我想起了不久之前妹妹与相爱多年的男友分手。 那次分手对她打击很大,自那之后,她经常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屋里,我会在半夜听到她孤独地啜泣。 妹妹总是不轻易向他人表露,也不会让他人承担她的痛苦。 我与妹妹相依为命,十分了解她的个性。照她的性格,她的确是动了轻生的念头,可妹妹此时又身在哪里? 我的心头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眼前也是拨不开的浓雾。 我焦急到了极点。 可干着急是没有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到妹妹,再来劝她回心转意。 我想到了妹妹的前男友李凯,刚好我有那小子的联系方式。 2 “喂。”是李凯的声音。 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与焦虑:“喂,李凯我问你,我的妹妹去哪了?” 李凯一愣,道:“什么?她不在我这,我们早就分手了,别来烦我!” 我愤怒道:“我的妹妹失踪了!离别之前她留下了一封信,看信上的内容,她很可能想不开,我担心她会做傻事。” 沉默。 紧接着,李凯叹息道:“无常你也别着急,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确实不知道无艳她去了哪里。” 我平复着心里的冲动:“你可知道无艳有多么爱你?你抛弃了她,她甚至原意为你去死?” 沉默。 李凯低叹道:“无常,现在又不是争论谁对谁错,感情上面本来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又何必争个一时口舌之利呢?还是想办法找找无艳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我逐渐冷静下来,用冷静地眼光看待这起事件。 我问:“李凯,我妹妹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 李凯说:“没有。” 我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经常约会的地方?” 李凯想了想,轻轻道:“长明湖,忘忧森林,海上乐园,大熊猫养殖基地,仙贝商场,以及天虹塔…” 我突然打断道:“等等,最后一个地点是哪里?” 李凯道:“是天虹塔。” 我喃喃道:“天虹塔高约两百米,而且有露天的观光台,恐怕…” 李凯接着我的话说:“无常,你是怀疑无艳去了天虹塔?” 我说:“这只是我的猜想,若是我自杀的话,我一定选择这里。” 李凯抢话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 我说:“你想起了什么?” 李凯说:“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我心中一惊,叹息道:“这也有可能是你们见最后一面的地方。” 3 天虹塔顶,人流涌动。 我与李凯相约于此,却不见妹妹的踪影。 烈日高悬,炽烤着大地。阳光之下,却又隐藏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我喘不过气来,心中惴惴。不知是因为焦虑过度还是其他别的原因,我总觉得今天格外的炎热。 灼日炎炎,似乎将要把稀薄的空气烧烤融化。 李凯还没有来,看来是我早到了一步。 我开始寻望妹妹的身影,可天虹塔顶的游客之中,却不见妹妹的影子。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妹妹。 我接起电话,那端的人说:“喂。” 我心脏怦跳,因为那声音正是妹妹。 我急切道:“妹妹你在哪里?你不要和我开玩笑啊!” 妹妹顿了顿,继续说:“哥哥,我知道你爱我,你费尽心思想要找到我。可…” 我静静地听着,连呼吸都仿佛不受自己控制。 妹妹哭着说:“可我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李凯一走,我的心也和他一起走了!我现在已经是半个死人了,与其痛苦地活在世上,不如痛痛快快的一死了之。希望哥哥成全我。” 我几乎是要发疯,可还是强行镇定地说:“妹妹,听哥哥的话,不要做傻事,千万不要!李凯他答应和你和好了!” 妹妹苦笑:“哥哥,你不要骗我了,永别了…我只希望,我与李凯在阴曹地府能作对鬼夫妻…” 我刚要发声阻止,却听妹妹轻声道:“哥哥,你向后看…” 4 身后是一栋高达两百米的烂尾楼,这栋大楼的地产商几年前卷钱跑路,这栋大楼也就搁置荒废了。 长久以来,并没有多少人去过那里,因为那附近一直流传着某些恐怖传说。 跳楼的工人,惨死的二奶,以及地基下的尸体。 每个繁荣昌盛的故事背后,总有那么一两段恐怖扭曲的灵异传说。 5 烂尾大楼的顶层出现一个黑点。 黑点在风中摇曳,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梧桐树叶。 一阵风拂过,树叶飘零,那个黑点也像伽利略比萨斜塔实验的铁球般噗通坠落。 黑点在空中滑过一条长长的黑线,宛若白夜之下一颗黑曜的流星。 与此同时,我的耳边也传来一阵尖锐的空气轰鸣,像是某样物品迅速地下坠。 随后耳畔“砰”的一声轰响,黑点应声坠地,我的手机也从掌间滑落。 那个坠落的黑点就是妹妹,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妹妹为什么要让我转过头去亲眼目睹她的死亡? 我猜想不出,妹妹究竟是有多么恨我。 身后传来极速地脚步声,紧接着李凯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怎么样?找到无艳了么?” 6 我侧过头去,眼神空洞而又冰冷地看着他。 李凯眼角抽搐,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我瞪着眼睛,却语气平静地说:“李凯,你爱不爱我妹妹。” 李凯尴尬地笑了笑:“爱过,不过那已经是曾经的事情了。感情的事,谁也勉强不得。” 我语言冰冷问:“我若让你和我的妹妹作一对鬼夫妻,你愿不愿意?” 李凯忐忑道:“怎…怎么问这样稀奇古怪的问题,怪瘆人的。你找到你的妹妹了么?” 我轻轻点头,呼出的语气仿佛使空气结冰:“找到了。” 李凯激动道:“在哪呢?” 我抬起头,缓缓道:“死了。” 李凯的表情僵住了,怔在原地许久,才缓缓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妹妹死掉了,我亲眼看她从高楼跳了下去。” 李凯的表情变了,变得十分诡异:“你刚刚说,要我和你妹妹作一对鬼夫妻?” 我点头,一字字道:“只要你也死了,就有人陪我妹妹了…我妹妹是为你死的,你也非死不可…” 李凯不住地后退,身上已是大汗淋漓:“无常,你先冷静下来,先不要…你要是杀了我,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你自己也逃不了。” 我冷笑:“你以为我会逃?” 李凯打了一个寒战:“你不会是想…” 我淡淡道:“你不用担心,杀了你之后,我自然会自杀。”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极其平淡,就仿佛向朋友诉说自己早饭吃了什么。 李凯身体猛地痉挛,一步步倒退,背脊抵到天台的边缘。 我伸出手,按住他的脖子,他的背后便是百米深渊… … 7 处理完一切后,我来到了对面烂尾大楼的楼底。 我并没有死,是因为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其实活着还是蛮不错的。 那栋烂尾楼下,却没有妹妹的尸体,唯一存在的是一部摔烂的电话。 我不禁颦眉叹息,抬头仰望。 一轮明日高悬于空,炽热的灼光好似烘干着人间阴冷的罪恶。 8 回到家中,妹妹坐在房间。 “你回来了!”妹妹开心地向我打招呼,丝毫没有心理阴霾的样子。 我却开心不起来,不仅没有开心,反而十分困惑:“妹妹,你没死?” 妹妹吐吐舌头:“不仅没死,反而还活的好好的。” 我迟疑道:“那桌子上面的信…” 妹妹笑嘻嘻地说:“我就是写着玩玩,看看你究竟关不关心我。” 我苦笑:“你这个玩笑开的可真够大。” 妹妹盘起双腿,坐在沙发上:“我的好哥哥,刚才你去哪里了?” 我说:“还不是去找你了。” 妹妹的语气突然阴冷:“哼哼,你的气色不太好…” 我叹了一口气:“人在经历过痛苦的心理斗争后,通常没有什么健康的脸色。” 妹妹沉着头,语气冰冷地说道:“尤其是在杀完人过后,是不是?” 我的脸色已是惨白。 9 我身体一震,长长叹惋:“莫非,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妹妹笑得很神秘:“不要总是说阴谋,阴谋二字太过扎眼。” 我说:“这全是你的计划?” 妹妹说:“也不全是。” 我明悟道:“的确,因为我才是整个环节中最重要的一环。” 妹妹不说话。我继续说道:“你根本没有想不开,写那封绝笔信也是想将我引诱到天虹塔。” 妹妹说:“不错。” 我说:“你让我转身看向背后的烂尾楼,就是想让我亲眼目睹黑点的坠落,让我误以为你已经自杀身亡。” 妹妹说:“不错,那个黑点本来就是我推下楼去的布偶。” 我说:“你多次强调你的死是李凯造成的,你想和他作一对鬼夫妻。就是利用我对你的爱意,想让我亲手杀了李凯。” 妹妹苍白的脸上凶光乍现,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兴奋,一说到李凯她就神情亢奋:“不错!为了除掉这个男人,我不惜付出一切!” 我摇着头叹惋:“可你连我也一起算计…” 妹妹撒娇似地笑:“你不愿意为我报仇么?我的好哥哥。况且,你做的很好,我亲眼看见李凯从天台跳了下来!” 说道这里,她突然兴奋起来,浑身巨猛地痉挛,就像第一次狩猎成功的幼狮,逐渐显露出嗜血的本能。 我叹气,又叹了一口气。 妹妹凝眉:“你叹什么气?是不是后悔了?” 我望着排列整齐的天花板,天花板的夹缝竟出现一丝破败的缝隙。 我说:“也许是你看错了。” 10 也许真的是妹妹看错了,因为下一刻,李凯便出现在房间里。 妹妹睁大了眼睛,我却眯着很小。 有些画面,我是不愿意看到的。 妹妹吃惊地问:“李凯!你没死?” 李凯叹息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妹妹狠狠地说:“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得到幸福!我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李凯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妹妹冷笑:“爱?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从来就没爱过你!我对你只有彻头彻尾的恨!我巴不得抽你的筋,拨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妹妹的语气森森,竟像一只食人的女鬼。 妹妹冷眼扫视我说:“我亲眼看到有人从天台跳了下来,怎么他还活着!” 没等我回答,李凯率先说了话:“因为就当无常准备杀我的时候,正巧有人从天台跳楼自杀。天底下巧合的事情本来就很多,看来老天爷也不希望让我这么轻易的送死。” 我沉吟道:“正因为亲眼看到了有人在我面前自杀,亲身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我这才冷静下来,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没有对李凯痛下杀手。” 李凯悠然道:“所以我才有机会分析原因,并建议无常先找到你的尸体。” 我说:“然而我并没有找到你的尸体。” 李凯继续道:“所以我们约定先回无常的家。” 我说:“然后我们见到了家中的你。” 一切谎言,不攻自破。 11 妹妹低声冷笑,即使被比如绝境,她还是显露着绝处逢生的自信。 “不许动!”这一次,她竟然将水果尖刀对准了自己,“你们不是不相信我会自杀么?那么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我大声道:“妹妹,千万别做傻事!” 妹妹哈哈大笑,手上的力道更是用力,从她白嫩的勃颈上滑过一行殷红的血迹:“哥哥,想要我活命,就杀了李凯!” 我怔住,没想到妹妹竟如此痛恨这个男人。 李凯更是动弹不得,看向妹妹,仿佛面对着索命的厉鬼。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你非杀他不可?” 妹妹凛然道:“有他没我,你快动手!” 我浑身颤抖着拾起面前的尖刀,李凯的眼中已失去了生命的光色。 他闭了眼,我却迟迟不敢下手。 “快!杀了他,不然死去的就是我!”妹妹在笑,笑得痛快淋漓… 杀他——不杀他—— 杀他——不杀他—— 杀他——不杀他——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对自己所深爱的人都抱有十分病态的情愫。由爱转向恨,也无非是一种极端的体现。因为爱本来就是畸形而又病态的,不同情愫的碰撞,往往会产生不一样的化学反应,曲解的爱情,甚至亲情,便逐渐演变成了仇恨以及无知的奉献。 一百一十四 6月20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茶叶蛋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上学的道路不近不远。在家与学校的道路中间,是老城区的火车站。 火车站,简单的三个字眼,仿佛描绘出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热闹画面。 焦急,紧张,期待,展望。夹杂着某些看不见的肮脏——下水道的污水,泥土中的臭虫,地板砖下的蟑螂。 只要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充满了邪恶与污秽。 而火车站本身就是一个众生众泰的大熔炉,凝炼出的岂非是人间的昌盛,亦或是历史的流痕。 早点,一直是这所城市的文化。 以马奶奶的茶蛋为例,听说马奶奶已在这喧闹的火车站前站立了十多个春秋。 马奶奶并不老,甚至还很年轻。 知道她真是年龄的人往往都会很惊讶,毕竟在这老态龙钟的妇人身上看不到任何俊丽的色彩。 毕竟使人变老的绝非只有年龄。 人岂非是因年龄而老,人岂非是因面容而老。 2 马奶奶站了十多个春秋,我吃她的茶蛋亦是吃了十余年岁月。 又白又圆的茶蛋,仿佛情人的脸蛋,一口咬下,味美鲜滋。 这个时候,我也突然意识到“人老”的好处。 毕竟岁月的苍痕让马奶奶看起来十分的和蔼,她那份慈母般的笑容仿佛是一味特俗的佐料,融入茶蛋,温暖人心。 生活岂非是轻易就被打动? 我吃着茶蛋,竟想要流出泪来。 身边的孙立投来不屑的目光:“有那么好吃么?你这副精彩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急忙吞咽下嘴中的茶蛋:“你真的没吃过马奶奶的茶蛋?” 孙立皱眉:“她并不老,为什么叫她奶奶?” 我付之一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并不老,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孙立耸耸肩:“只许你知道,不许我知道?” 我笑嘻嘻地说:“可我从来没见你买过马奶奶的鸡蛋,也没见你和她说过话。” 孙立轻松地笑,却快步地向前走,远离了马奶奶的茶蛋摊。他伸了伸懒腰道:“我在这条街道少说也走了十年,十年前,她还不是如今这幅苍老的样貌,十年间,她的变化太大了。” 我急忙赶上他的步伐:“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的,她刚开始卖茶叶蛋的时候,我们都管她叫阿姨,事到如今,每个人却都叫她奶奶…” 孙立叹了一口气,微微偏头,却始终没看向马奶奶的方向。孙立幽幽道:“一个人若是生活在绝望之中,那么她可能就会迅速的衰老下去吧。” 3 我愣了愣,眨眨眼睛问:“在马奶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立露出神秘的笑:“你猜猜?” 我想了想,随即道:“该不会是老公甩了她吧!” 孙立轻摇手指:“就算是老公甩了她,她也没必要在这里站上十年。毕竟十几年前她还年轻,她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她完全可以傍上另外一个男人。要知道,能让女人踏踏实实活下去的,唯有男人。” 我疑惑地问:“我猜不出,莫非你知道原因?” 孙立奇怪地笑了笑,微微摇头:“算了。” “算了?凭什么算了?”我再次追上他,“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孙立的语气有些发冷:“我讨厌火车站。” 我皱眉:“喜欢这里的人不多。” 孙立摇头:“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这辈子都不曾来过这里。” 我苦笑,挖苦道:“可你每天上学都会经过此地,你这句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孙立笑了笑道:“人岂非是在矛盾中挣扎?明明抗拒的事,却偏偏要去做。明明下定的决心,却偏偏要悔改。” 我接着他的话说:“你为什么这么憎恶火车站?” 孙立的表情痛苦起来,脸色凝重的仿佛中了毒。中了回忆的剧毒:“阴暗,肮脏,扭曲,邪恶…每每路过这里,我都会想象自己是一只下水道中穿梭的老鼠,越过酸臭腐烂的污垢世界,偏偏要让猩黄的粪水清洗全身…每天这个时候,我都会想吐。” 他没有吐,我却吐了,腹中的茶蛋一丝不留。甚至连隔夜的宵夜都尽数吐了出腹。 4 孙立拍拍我的肩膀:“正因为有邪恶的人,才会有可怜的人。” 我惨白着脸道:“我就是那个可怜人啊!” 孙立微微一笑:“你还不够格。” 我问:“那谁够格?” 孙立回首,望向人流涌动的背后,望向人影之中那佝偻着身体卖茶蛋的妇人。孙立缓缓道:“比如说她。” “她?你知道她的故事?”我忍不住问。 孙立点头,用着极为平和的语气对我说:“十余年前,她带着儿子外出,却在火车站附近遗失了自己的儿子,然后她便十余年如一日的在火车站附近卖茶蛋,目的就是为了找寻自己的儿子。”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她的儿子还在不在人世。” 孙立道:“即使她的儿子尚在人世,恐怕她也会认不出了。” 我叹惋道:“真是个可怜的人。” 孙立悠然道:“可是可怜之人一定有可恨之处。” 他的语气平淡,我的怒火却是陡然高涨,我提起了嗓音道:“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人性?” 孙立惨笑,不说话,像是不愿与我争辩。 他不和我斗,我的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我又望了望背后忙碌的身影:“但愿她能找到自己的儿子。” 孙立平静道:“我倒不这么认为。” 我迟疑道:“为什么?” 孙立道:“她在火车站附近等了十年,说不定她找儿子的夙愿早已磨灭殆尽。唯一支持她走到今天的,恐怕只是千篇一律的生活习惯。她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而她若真找到自己儿子,她会真正的爱自己的孩子么?一个十余年不见面的儿子,她们之间又会存在真正的感情么?假惺惺的相拥而泣,她的儿子不会恨她么?她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继续卖茶叶蛋为生么?她的儿子又怎么会忍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只会卖茶叶蛋软弱的人!” 孙立越说越激动,仿佛丢了孩子的人是他。 他喘着粗气,身上暴起了青筋。我却皱紧了眉头,真想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好好清醒。 可我没有。因为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孙立便已经走远了。消失在城市森林的车水马龙。 5 又是阳光明媚一天,清晨鸟儿在树梢歌唱。 我起了个大早,向校园赶去。 但天有不测风云,骤息之间天色巨变,豆大的雨水噼啪坠落。 我愁着眉,在雨中疾行奔跑。 一支雨伞出现在我的头顶,雨伞很大,撑伞的人在笑。 我也笑了:“早啊,孙立。” 孙立颔笑点头。 6 路过火车站时,我想起了今早没吃早点,推搡着孙立来到了马奶奶的茶蛋摊。 孙立虽然是满不高兴,但他并没有拒绝。 马奶奶不见了! 确切的说,是茶蛋摊前卖货的变成了一个俊朗的少年。 招牌没变,店面没变,连茶蛋的味道都没变。 我三口两口便吞下了一颗茶蛋,孙立却皱紧了眉。 我猛然想起了昨日我与孙立的对话,向卖茶蛋的少年问道:“您好,马奶奶今天怎么没有来?” 少年说:“我母亲她生病了,今天由我来带她卖蛋。” 我怔住,嘴巴张成o形。 那少年也愣住,表情随和地问:“干吗这么吃惊?人难免会生病不是么?” 我扭头看向孙立,他的表情并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马奶奶的儿子?” 少年展开笑脸:“我叫戴诺,是马奶奶的儿子,怎样?不可以么?” 而后,他转了转眼睛,接着说道:“哦,我明白了,你们一定认为我的母亲是个老太婆,怎会有我这么年轻的儿子。不怕告诉你们,其实我的母亲年龄并不大,今年还未到40。” 我急忙摇头道:“我不是指的这个,而是…” 还未等我说完,孙立便抢先说道:“而是我们实在想不出马奶奶有这么帅气的儿子。” 戴诺腼腆地抚了抚头发:“多谢夸奖喽。” 孙立接着说:“祝你母亲早日康复。” 还不等我说话,孙立就拉着我快步走开了。 我回头望向茶蛋摊前的戴诺,他的眼中仿佛有说不出的颜色。 7 我扯开孙立的手:“你骗我?” 孙立苦笑:“我没有骗你。” 我大声道:“戴诺明明是马奶奶的儿子,你为什么要骗我说马奶奶十余年前丢了自己的儿子?” 孙立轻蔑地笑,不说话。 我明悟道:“莫非马奶奶早就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可还是重复着卖茶蛋的生活?” 孙立又笑道:“他说他是马奶奶的儿子你就相信?” 我说:“他为什么要骗我?” 孙立说:“有时候连撒谎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撒谎只是自我保护机制里的一种本能。” 我说:“所以你说了谎?” 孙立说:“不是我,是他。” 我说:“他?” 孙立说:“卖茶蛋的戴诺。” 我说:“你有什么证据?” 孙立说:“暂时还没有,不过很快便有了。” 我说:“你想怎样?” 孙立挑了挑眉毛道:“我们跟踪他…” 我泛起犹豫:“可是马上就要上学迟到了…” 孙立大手一挥:“去他妈的上学!” 8 说实话,一个人逃课时心惊胆怕。两个人一起逃课,竟连胆子也莫名的壮大。 人岂非是互相依靠而建立自信? 火车站旁,卖早餐的摊位都已匆匆撤场。热闹的时候一过,大家就各奔东西。 名为戴诺的少年卷着锅碗瓢盆,背上背了个小包,便向城西走去。 我与孙立交换了一个眼色,偷摸跟了上去。 9 马奶奶的家住在城西边的垃圾场附近。 那字面上的“家”已不是家。 乱飞的苍蝇,乱爬的臭虫,满地的大小便。 让我一想到每天吃过的茶蛋,就不禁一阵腹呕。 可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只不过我情愿这里我永远都不曾来过。 可我偏偏来了,并且偏偏那看到了躺在病榻上的马奶奶。 偏偏戴诺将锅碗瓢盆放到了屋内,就匆匆地离开。 然后他偏偏撞上了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看样子…你要回去了。” 戴诺苦笑:“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迟到了!” 我又问:“你是这里的学生?” 戴诺答:“不错,正是。” 我说:“那你是不是马奶奶的儿子?” 戴诺转了转眼睛道:“不是。” 我变了更疑惑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人说谎,而且说得那么逼真? 我说:“马奶奶是不是在十余年前弄丢了自己的儿子?” 戴诺轻轻点头,显出很不情愿承认的样子。毕竟没有人愿意揭开别人陈年的伤疤。 我说:“可你为什么要冒充马奶奶的儿子?” 戴笠嗫喏道:“我想冒充她的儿子…想让她开心…” 孙立淡淡道:“可你终究不是他的儿子。” 我苦笑,接着道:“他不是,而你是…” 10 “什么?”孙立的瞳孔巨猛收缩。 我淡然道:“你是马奶奶的儿子,恐怕当你被拐卖走之后,又凑巧被贩卖回了这所城市…” 孙立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你认为我会知道这么多?” 我说:“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与母亲相认,但在我看来,你绝不是嫌弃母亲身份的那种人。” 孙立说:“如果你丢失的儿子每天都从你的面前路过,你却从未发现,或许你就明白了。” 我的心身被震撼,缓言道:“你是在赌气?是在怨恨?还是在逃避?” 孙立不说话,抬头看天。 天在下雨,眼中有泪。 11 戴诺突然道:“只怕…马奶奶快不行了。” 孙立愤然道:“你说什么!”他愤怒地捏着戴诺的肩膀,大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戴诺道:“马奶奶的身体早就垮了,现在她已经神志不清了,我就是想让她在弥留之际,见到自己的孩子…即使骗她也好…” 下一瞬间,孙立疯了般冲进房间,跪在马奶奶面前,大声叫到:“母亲,是我啊!” 我按住戴诺的肩膀,摇了摇头:“让他们相处会儿吧。” 12 片刻之后,孙立缓缓从屋内走出,脸上挂着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花。 孙立走到我面前,用空洞的眼珠看我:“无常,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我说:“什么事?” 孙立说:“马奶奶死了。” 沉默,而后是长长地叹息。 孙立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冲进房间么?” 我说:“莫不是你就是她的儿子?” 孙立说:“我不是。” 我说:“真的不是?” 孙立说:“我确实是一个孤儿,因为我的父母将我遗失在了火车站,但我的母亲并不是马奶奶,我走丢的那天,正巧碰到了马奶奶疯了般找自己的儿子,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她是与我同病相怜的那类人。” 我说:“可你刚才…” 孙立说:“听了戴诺的话,我知道马奶奶正在弥留之际,所以才想冒充她的儿子好让她安息…” 孙立用力地拍拍我的肩膀,整个人没入烟雨之中。 我望着他一瘸一拐的漆黑背景,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滋味。 13 戴诺道:“你说他是不是马奶奶的儿子?” 我说:“刚才是,不过现在不是了。” 戴诺道:“为什么?” 我说:“如果他承认,他便是故意不认母亲,逼死亲母的凶手。他这辈子都完了。” 戴诺说:“若是我,我也不承认。” 我说:“为什么?” 戴诺说:“如果选择了做恶人,就一定要把恶人演出到底。” 我轻轻点头:“说的是啊…” 孙立是不是马奶奶的儿子?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贯彻自己的角色,即使是小人是恶人也要演出到底。因为小人恶人也是人。如果切实反复无常的折磨人,那这个人便根本称不上人。 一百一十五 6月21日星期三天气雨 梦境名称:柿子熟了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秋,深秋,金色的深秋。 暖风拂面,似乎还夹杂着甜腻的果实香气。 警署门前生长着一棵大柿子树。从我入职的第一年,这棵树便伫立在那里。 它像一个和蔼的老人,温婉柔和地注视着我的成长,阅遍这世界的沧海变迁。 每年的这个季节,柿子树上会结满又红又大的柿子。 柿子甜腻可口,经常有早起的同事来到警署门前的柿子树前摘果子。 今天也不例外,除我之外,同事钱飞、夏达、孔浩也早早来到了柿子树下。 我们仰目瞭望。柿子树上果然结满了灯笼红般的果子。 有些人已经在咽口水。 并不是因为嘴馋,而是因为恐惧。 柿子树上最大最圆最红的一颗,并不是熟透的果子。 而是淌着鲜血的人头。 2 人头被挂在树上,血淋淋的犹如地狱里滚出的恶魔头颅。 人头下竟挂着一张纸条,身手矫健的钱飞取下纸条。 他的动作敏捷,可始终不敢看向那头颅一眼。 只有我知道,钱飞名义上是秉持正义的刑警,背地里却亲手射杀过不少歹徒。 就连双手浸满鲜血的他都不愿触碰这恐怖的人头。 我身边的夏达以及孔浩便更好不到哪里去了。 有人在吐,却没有人会对他嘲笑。 钱飞将纸条取下,递到我的面前,我皱紧了眉。 钱飞的脸色煞白,勉强撑起一口气,说:“无常队长,你看…” 我点头,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惊骇。 夏达已经呕吐完了,撑起身子走过来说:“杀人凶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警察眼皮子低下犯案?” 我沉着脸,不说话。 夏达又说道:“凶手太无法无天了,他这样做,无非是公然向警方挑战!老子又不是吃素的,等我逮到他,非叫他好看!” 夏达嘴上是这样说,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我轻轻一笑,只当作他这番言语是自我壮胆的大话。 事实上,没有人比夏达更加胆小,因为当我看到夏达湿润的裤裆,我就明白了他内心所想。 我叹了一口气,打开手中的纸条。 纸条上用鲜血写着—— “王威,黑道绰号海牛,2月13日在西城码头强奸一名少女,3月19日在东城区开车撞死青蛇帮老大青鬼,5月24日…” 字条的最后写到——“仅此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海涵——黑罗刹。” 3 我的手在抖,鼻息的血腥味更浓。 手在抖,脸上却挂满了火。我现在烧的满脸通红。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羞愧,我竟然连叹三声气,又狠狠地跺了跺脚。 王威是谁?他是警方正在追捕的一名要犯。 他行动狡猾,好几次逃脱了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 如今他竟然被旁人逮住,并且耀武扬威般地将他的项上人头挂在警署门口。 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么? 谁会这么大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黑罗刹?黑罗刹又是谁? 身边的同事也一齐震惊。睁大着双眼面面相觑。 4 第二天,柿子树上又出现了一枚人头,死者依旧是潜逃在外的逃犯。 第三日…第四日…第七八九十日。 死者的数量持续的增加。 没有人会关心杀死这些人的凶手是谁。 所有人都在关心一个问题——杀死他们的是不是人。 5 “…所以我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办公室里,夏达正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人头树的故事。 不少胆小的女警察已挤做一团互相取暖。 我笑了笑,道:“夏达,你在说什么呢?” 夏达露出惊讶万分的表情:“你不知道?” 我说:“我不知道。” 夏达幽幽地说:“20年前,我们警署明明在东城区,可偏偏为什么会搬到西城区?” 我说:“不会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学。” 夏达又说:“杀头大案的故事你总听会所过吧。” 我说:“那是什么案件?” 夏达说:“20年前,我们城市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杀人偏要割下那人的头颅,可没有人知道他把那些头颅藏哪了。” 我问:“他把那些头颅藏哪了?” 夏达似笑非笑,两只死鱼眼却瞪得浑圆。 他那狰狞的模样,竟像是被索命的女鬼扼住了喉咙。 夏达轻声道:“后来,人们在警署门前的石榴树地底下,发现了那些死者的头颅…” 我瞬间感到头皮阵阵发麻,却忍不住道:“所以警署才会搬家…那名凶手最后怎样了?” “死了。”夏达的表情很平静,他用平静的语气回答,“死,岂非不是最好的结局。” 我怔住,又问道:“可这又与这次案件有什么关联?” 夏达淡淡道:“你们发现警署周围的所有建筑大多都拆掉了,唯独这棵柿子树岿然不动。” 我说:“为什么?” 夏达说:“因为动不得。” 我说:“动不得?什么意思?” 夏达冷笑道:“因为这是一棵会吃人的树。” 我冷静道:“会吃人的树?” 夏达点头:“柿子树会吃掉埋在树底下的尸体,来年再结成树上甜蜜的果实…” 我浑身冒起鸡皮疙瘩,联想到之前吃过血色般的柿子,腹中又是隐隐做呕:“危言耸听…” 夏达冷笑:“信不信由你…” 6 “…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办公室里,孔浩问我。 我的双手深插头发,猛然间灵光乍闪:“对了!” “怎么了?”孔浩追问道。 我说:“凶手杀掉了潜逃在外的逃犯!” 孔浩说:“对。” 我说:“凶手每晚都将逃犯的头颅挂到柿子树上!” 孔浩说:“对。” 我说:“那也就是说,抓到了挂头颅的人,就抓到了杀人的凶手!” 孔浩若有所思地点头:“对!” 孔浩接问:“可我们怎样才能找到他?” 我嘿嘿一笑,道:“守株待兔。” 7 猎兔行动一共有四人出动。钱飞、夏达、孔浩以及我。 凌晨两点半,我们四人潜伏在柿子树旁的灌木丛中。 夜深而静,这座城市仿佛睡去。 可我们不敢,我们的精神始终保持着高度紧张。 毕竟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魔鬼还是魔鬼般人类。 风在动,柿子树迎风招展。 月光幽幽,漆黑色的投影打在地面。 树枝摇曳,却像千万双恶魔的鬼爪。鬼爪在众人眼前伸展,仿佛要抠出人们的眼球。 然后有人来了,是个女人,美丽的女人。 女人一身白衣,轻身飘飘,仿佛没有脚。 更难得的是,她漆黑的倒影与树影融为一体,都是那么纤细,那么梦幻波动。 凌晨两点半?怎样的少女才会出现在警署楼下?难道她就是杀人的恶魔? 少女站在柿子树下,抬头仰望。她的身上斜挎着包,那包里好似真能装的下一颗头! 8 然后,少女叫了:“抢劫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鬼一般的晃动,伸手便抢走了少女手上的肩包。 钱飞霍然起身,径直追了上去。 我暗骂这小子沉不住气,简单吩咐夏达以及孔浩两句,便赶步上去与钱飞一起追赶歹徒。 可眼前的黑影越跑越快,恰巧他又对这片街道了若指掌。 绕了几个大圈,就把我和钱飞甩开了好远。 我与钱飞大口喘气,终于在一个暗巷里,跟丢了黑影。 黑影跟丢了,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暗巷里静静躺着一个人。 我与钱飞相顾一视,缓步走了上去。 那人手里拿着包,身形竟与那黑影十分相似。 可奇怪的是,地上躺着的人并没有头,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难道我们苦苦追赶的便是这具无头的尸体? 我不敢去想,钱飞却已是呕吐。 9 回到警署,夏达以及孔浩却已不见。连那个白衣的少女也一并消失不见。 可有东西不见,却有东西出现。 柿子树上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像是正月里火红的灯笼。 10 不一会儿,孔浩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地说:“刚刚我去追你们了,没找到你们,原来你们已经回来了。怎么样?抓到歹徒了么?” 我与钱飞摇头,示意他向上看,孔浩抬头,霎时间,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夏达呢?”我问。 孔浩摇摇头:“不知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夏达回来了,他的气色并不太好,而他看见树上的人头后,也是怔立在原地说不出话。 我问:“夏达!你去哪里了?” 夏达说:“那少女突然晕倒了,我将她送往医院了。” 我说:“那你可曾看到是谁将这颗头颅挂上了柿子树?” 夏达叹息道:“不知道。” 我冷笑,而且笑得很大声。 钱飞道:“无常,你笑什么?” 我的笑声停止,冰冷冷地说道:“第一我笑你们无知,第二我笑夏达的精彩演技。” 夏达疑惑道:“演技?什么演技?” 我哼了一声,道:“因为,将头颅挂到柿子树上的人就是你!” 夏达身体巨震,抽搐着脸道:“你说什么?” 我笑道:“你趁我们追捕歹徒的时候偷偷将人头挂上了树梢,除你之外,没人可以这么做!” 夏达怒吼:“你为什么不怀疑孔浩?他同样有机会悬挂头颅!” 我冷笑,笑的更厉害了。 夏达青着脸问:“有那么好笑么?” 我说:“我笑你,是因为你太天真。” 夏达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低声道:“因为你就是20年前人头案凶手的儿子。” 夏达身体一阵摇摆,仿佛失去了某些信念的支撑,现在的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一株随风摇曳的小树苗。 夏达不死心,用尽力气道:“那个少女!我明明将她送入了医院!” 11 医院当然是空的。 夏达戴上了沉重的手铐。 事后有人问过我“夏达真的就是20年前杀人头凶手的儿子么?” 我会说:“是,因为那个凶手刚好姓夏。” 12 有人在等我,在我们约会的地方。 人头案的风波稍见平息,已有几日不再出现新的人头挂于柿子树。 人们都开始相信幕后的凶手正是夏达。 人们也都开始相信,原来善良的同伴往往带着温顺羔羊的人皮面具。 有人见我,他的黑道绰号是三只手。 三只手果然三只手。 因为他的左手是一只假手,他真正的左手永远藏在袖子里,只有在真正用到它的时候,这只左手才会亲自出场。 三只手一向爱护他这只左手,据传言,他曾经不惜为这只左手,买了上千万的保险。 现在看来,这恐怕有些多余。因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这个秘密。 而我恰巧是这少部分人的其中之一。 “那天我的手法怎么样?”三只手幽幽地说。 我轻轻鼓掌:“先抢劫白寡妇手中的皮包,再把我们引到堆放尸体的暗巷,最后再将人头挂于柿子树上,真是高!” 三只手笑道:“这还不是你的高招?” 我轻轻笑道:“我这样做也是洗清自己的嫌疑,有谁会想到,真正的人头凶手会让别人帮他悬挂头颅?虽然只有一次,也足够将矛头指向夏达。”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包房的门,一位美丽的白衣少女轻盈走来。 她仿佛没有脚,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她便是我口中的白寡妇。 白寡妇道:“无常小哥,那天我表演的好不好?” 她勾魂的大腿伸上我两腿中央,我摸着她白皙的大腿赞叹:“好好好!” 白寡妇窃笑:“你是在说我的演技,还是在说我的腿?” 我邪恶地笑:“演技好,腿更好…” 就在这一霎,三只手的第三只手已经鬼使神差地刺出,一抹削下了白寡妇的头颅。 13 “你杀她干什么?”我低声吼道。 三只手冷笑:“她不死,死的就会是我。我这是帮你下决心。” 我推开身上白寡妇的尸体:“你小子,够聪明。” 三只手道:“哼,你手里捏着我们的把柄,我们不敢反抗你,还不能保护自己么?” 我笑笑道:“警方追捕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可为什么偏偏逮不到你们?” 三只手说:“因为警方有内鬼,那个内鬼便是你,你把情报告诉了潜逃的犯人。” 我冷笑:“而我告诉犯人的实际是一个圈套,他们逃脱了警方的追捕,却又落入了我设下的陷阱。” 三只手道:“于是黑道上的朋友人人对你畏惧,恐怕你将他们出卖给警方。” 我说:“我一向是个心软的人。” 三只手冷笑:“可你还是做了,而且做的那么彻底。你杀人,并不是为了给警方看,而是为了给黑道上面的朋友看。你是想在黑道上面竖立威信,造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现象。这样一来,黑道上面的朋友多多少少会给你几分面子,实际上,你已经掌握了大多数黑道上的权利。” 我满意地点头,收下了白寡妇的尸体。 三只手道:“人头案不会终止,因为恶魔还没有死。” 我冷冷道:“因为恶魔不会死。并不是因为恶魔不会灭绝,而是因为一个恶魔的末落,必将有新的恶魔继承…” 14 监狱里,牢房中。 听说夏达已经很久没吃饭了。 我去慰问他。 夏达表情呆滞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是20年前人头案凶手的儿子?” 我笑了笑:“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都姓夏。” 夏达苦笑:“真不知道?” 我说:“天地可鉴。” 夏达叹了一口气说:“我的确是他的儿子。” 我沉默,不说话。 我说:“你为什么要来做警察?” 夏达说:“有句话叫做父债子偿你听过没有?” 我说:“你想还清父亲的血债?” 夏达点头:“每当破获一个案件的时候,我都会感觉身上的罪孽消失了不少。” 我轻叹道:“你真是个好人。” 夏达说:“好人往往短命。” 我笑了笑道:“或许我也会命短。” 夏达摇头:“你不会。” 15 “无常!柿子树上又出现人头了!”孔浩在叫我。 我猛然转身:“什么?”今天我并没有悬挂人头,那悬挂人头的人究竟是谁?有人想冒充我? 我快步赶了出去,抬头仰望。柿子树上空无一物。 秋。深秋。 深深地秋却已好似残冬。 柿子树上没有一颗柿子,就连茂密的树叶都已变成满地的枯枝残片。 我急忙追问:“人头呢?” 孔浩冷笑:“在你头上。” 我怔住,表情僵硬道:“开什么玩笑?” 孔浩说:“人头在你头上,可再过不久,它便会出现在这棵树上…” 说着,孔浩抬头向柿子树的顶端望去,目光里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孔浩!你想干什么! 头在树上——在颈上—— 头在树上——在颈上—— 头在树上——在颈上——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辩证是非伦理对错。抛开正义与邪恶的界限,纯从逻辑上寻觅事情的脉络与漏洞。得到的快乐与满足,岂非不是幸福。 一百一十六 6月22日星期四天气雨 梦境名称:雪夜灵车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冷风、寒月、飞雪、流星。 大地苍茫,万里冰封雪飘。 空寥的街道上没有车,甚至没有人。 积雪高而厚重,就像一片纯白洁净的海洋。 海洋中有人穿梭,我在积雪中行走。 昏黄的路灯打亮了我的身影,地面漆黑的影子仿佛一个个深邃的洞。 然后,我驻足。 灯光的暗淡处,城市的角落里,藏着一个流浪汉。 流浪汉衣衫褴褛,皮肤冻得通红。他一动不动,像足了一具僵死的尸体。 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证据,便是他口中微微吐出的白气。 那气息很弱,弱的仿佛将要在寒冷的空气中结冰。 看到这幅景象,没有人不会心痛,也没有人会无动于衷。 这个世界上本就有成千上万的人需要人们怜悯。 我偏偏在这个时候动了恻隐之心。 我走向那流浪汉,脱下身上的外衣,轻轻披在了他的身上。 猛然间,从那流浪汉的眼中喷出两股精光,精光中仿佛燃烧着澎湃的生命力。 流浪汉飞速地伸手,一把握住我的手掌。 冰冷的触感从他干裂的皮肤传来。 我勉强展开一个微笑。他也笑了,却是不怀好意的笑。 流浪汉说:“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我笑道:“我不是,因为好人往往命短,我还想多活两天。” 流浪汉的身体微抖,像是灵魂出窍,猛然间又精神奕奕地注视着我:“先生,您帮了我,我也要回报你。你有什么愿望么?我能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我的脑海缓缓浮现阿拉丁神灯的故事,可我并不相信童话。 我淡淡地说:“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 流浪汉说:“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 我望着漫天飞雪,幽幽道:“下了这么大的雪,若是有辆车就好了!” 流浪汉的眼中流着光:“一辆车?你确定?” 我回答道:“确定。” 流浪汉满意似地点头,轻轻打响响指,从漫天飘雪的银白世界里,竟真的缓缓驶出一辆洁白如雪的车——灵车。 2 白色灵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流浪汉站起身,向车里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从车中立刻下来两个健壮男子,男子脸上带着面具,他们近乎粗鲁**地见我塞上了灵车。 灵车里面当然有灵柩,所谓的灵柩就是棺材。 棺材方方正正,却足以装下一个人,一个大男人。 棺材是空的,两个壮汉将我的眼睛蒙上,再把我强行塞进了棺材里。 灵车启动,即使在雪夜之中,这辆车行驶得也十分平稳。 背后传来流浪汉意味深长的笑。 我这才发现,这场旅行的距离,竟如同人间到地域那般遥远。 3 待我眼前的眼罩被取下,我已置身到一片新的天地。 这是一个方形的屋子,屋子四周点燃着二十四盏寒灯。 二十四盏寒灯犹如苍穹之上的二十四颗寒星。 二十四颗寒星照亮了七个人影。 这七个人负手而立,脸上全都佩戴着妖怪似的面具。 他们像一座座雕塑般冷眼看我,光是伫立在那里,就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我咽下口水。 七人中间的长者说话:“你和老七的暗语对答无误,说吧,找我们有什么事。” 我心中了然。他口中的老七便是我之前见到的流浪汉。 我顿了顿说:“久闻七杀团素有暗杀之王的美誉,我今天到此,便是有事相求。” 首席长老冷冷地说:“说。” 我说:“我要杀一个人。” 首席长老说:“谁?” 我说:“雷狂!” 首席长老沉默片刻,追问道:“黑道第一大帮派黑蛇帮的老大,雷狂?” 我冷笑道:“怎样?办不到么?” 首席长老微微叹气。 我不屑地说道:“我还以为七杀团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原来也是狗屎一团!” 七位长老中有六人都几欲向我冲来,唯有首席长老轻轻抬手制止了他们。 首席长老轻笑说:“办得到,只是…” 我问道:“只是什么?” 首席长老道:“我只是怕你付不起!” 我哼了一声,问道:“你要多少钱?” 首席长老道:“一千万!” 我眼皮都没眨便道:“好。” 首席长老说:“痛快!”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能成功?” 首席长老道:“七天,我们杀人一向只要七天。” 我问:“七天之后,我怎样找到你?” 首席长老说:“七天之后,你仍旧像今天一样,找到老七,对答暗语,自然有人会带你来见我。” 我笑道:“一言为定。” 4 七天之后。 我与七长老所扮演的流浪汉对过暗语,便再一次被雪白的灵车接到七杀团的议会中心。 这次的地点与之前不同,莫非是七杀团怕被别人跟踪,每次议会都要更换地点? 等我再一次见到他们时,他们已变成了六人。 我动容地问道:“你们怎么少了一人?” 一位长老叹了一口气,道:“追杀雷狂太不容易,连我们也损失了一名好手。” 我轻蔑地笑:“雷狂的尸体呢?” 那长老手掌一挥,从漆黑的帷帐之后缓步走出四名佩戴面具的壮汉。 壮汉手中抬着一个棺材,棺材之内是雷狂的尸体。 雷狂死了?我想是的,雷狂的眉心之间被子弹贯穿,从那黑色的小洞流出污浊的血液。 我静静地看着雷狂的尸首。失落,满足,遗憾,激动。 仿佛所有的情绪都瞬间涌上心头,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中的压抑已久的巨石仿佛被巧妙似得搬开。 “我们要的钱呢?”那长老冷冷地逼问。 我当然带了钱,而且分文不少。 我做的本来就是不追求风险的买卖,一千万一条人命。值。 5 “你们的能力很出色,不过我还要杀一个人”我轻轻地说。 那长老道:“谁?” 我淡淡地说:“万峰。” “万峰!”那长老的声音微变,“黑道上的后起之秀?万佛帮的万峰?” 我点头:“就是他,你们开个价吧。” 那长老道:“五百万。” 我呵呵一笑:“原来那小子这么命贱。” 那长老却沉吟着说:“这已经是我们开出的第二高的杀人价格了。不是万峰的命不值钱,而是雷狂的命太贵了啊!” 说道这里,那长老的声音似在颤抖,或许是为死去的同伴叹惋吧。 我轻笑着说:“你们就不想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么?” 那长老道:“我们从不过问雇主的身份以及目的,我们的眼中只有利益。” 我哈哈大笑:“很好!很好!唯利是图,才是真正的朋友!” 6 七天之后,我再一次来到七杀团的议事厅。 这一次,他们竟是七人同时出现。 站在中间的首席长老道:“你要杀的人我们已经杀死了。” 我笑道:“诚信为本!果然不愧是七杀团。” 首席长老道:“把人抬上来!” 于是帷幕之后抬上了万峰的尸体。 我满足地点头,频频称赞。 交过五百万后,首席长老很适事宜地下了逐客令。 我轻轻道:“慢着。” 首席长老道:“哦?阁下还有什么事?” 我说:“我还要杀人。” 首席长老顿时仰天大笑:“阁下真是我们七杀团的财神爷!” 我冷冷道:“我要杀的人可不容易。” 首席长老的与语气满自信:“天下就没有七杀团办不到的事,杀不死的人!” 我冷笑:“你不问我想杀谁么?” 首席长老低声道:“你想杀谁?” 我一字字说:“就是在场的七杀团的诸位…” 8 七位长老同时后退,震惊之余,连残酷不忍的首席长老都怔住不语。 良久,才有人回过神来,首席长老大声道:“来人!” 没有人行动。 首席长老又叫了一声,可还是没有手下出现。 我轻轻地笑,轻声叫道:“动手!” 霎时间,从房间之外冲出数个人影,将七位长老团团包围。 站在首席长老旁的次位长老怫然道:“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负着手,微笑不语。 次席长老大声道:“我分派在灵车上的手下称没有遇到任何跟踪,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笑的厉害,像是看了一场妙趣横生的喜剧电影。 次席长老的声音颤抖:“莫不成…是他们背叛了我?”他所说的背叛二字,简直就是从牙缝之间挤出。 我微微摇动手指,表示否认。 次席长老大声道:“那怎么会!我们的手下怎么会突然消失,你的人又是如何找到这里?” 我大笑:“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派人跟踪灵车!” 次席长老大声吼道:“不可能!这个地方不可能会被别人找到!” 我轻笑道:“因为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在地下,所以你们只需更换房间,就会误导来这里的人自己所去的地方不同。” 次席长老道:“那你怎么…” 我优哉游哉地说:“我没有跟踪灵车,因为我派人跟踪了七长老扮成的流浪汉!” 七人中的七长老突然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9 首席长老的声音很低,沉声道:“你想怎样?” 我说:“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份么?” 次席长老抢言道:“你先杀雷蛇帮的雷狂,再杀王佛帮的万峰,莫不成你是百鬼窟的人?” 我轻蔑地笑:“我不是百鬼窟的人,我是雷蛇帮的雷无常!” 七位长老惊呼:“你是雷蛇帮的人,为什么要杀雷蛇帮的老大!” 我仰天大笑:“正因为我是雷蛇帮的人,所以我只有除掉雷狂才能座到一把手的位置!” 首席长老突然唏嘘不已。 我疑惑道:“你叹什么气?” 首席长老不语。 我轻笑:“雷蛇帮、万佛帮,百鬼窟,霸王岭。这是当世的四大帮会,你们刚才不打自招,首先怀疑了百鬼窟,证明你们并不是百鬼窟的人。而你们又对雷蛇帮以及万佛寺动手,便证明你们是霸王岭的人!霸王岭近些年势头异常凶猛,隐隐有超过雷蛇帮跃居黑道首席帮会的趋势,想必定是你们七杀团在其中推波助澜!” 首席长老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只是平静地说:“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笑道:“是敌非友,留你们在世上,只会是一种强有力的威胁!” 首席长老头仰苍天,许久才幽幽道:“你可知我是谁?” 我侧目:“不知道,不过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因为你即将是个死人,死人是没有名字的。” 首席长老叹气:“你会后悔的。” 我笑道:“我向来是个喜欢反省的男人。” 首席长老意味深长地点头,轻轻取下脸上的面具。 雷狂。 10 雷狂?他不是死了么? 雷狂轻声说:“要将一个死人假扮成雷狂的样子并不难。” 我在才发现自己已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所带来的人全都面面相觑,很明显他们也没想到七杀团的首席长老竟是雷蛇帮的头目雷狂。 雷狂不怒自威地说:“还愣着干什么?” 霎时间,我所带来的人全都反向倒戈,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向我。 我知道这次自己是一败涂地。 11 一败涂地? 我脑中还在忏悔,下一刻便听到了雷狂声嘶力竭地呼喊。 一柄寒刀吞没在雷狂的身体里。 拿刀的手干瘪而又有力,像魔鬼的恶爪,正缓缓拉扯着雷狂挣扎的灵魂。 动手的是七长老。 雷狂睁大了眼睛,却始终不敢相信面前这位老人会下此毒手。 七长老只是轻轻地说:“对不起,雷无常答应我让我做七杀团的首席长老…” 寒刀从雷狂的身体里迅猛地抽出,雷狂的生命也瞬间离他远去。 12 我疯了般咆哮:“雷蛇帮!雷蛇帮!我今后便是雷蛇帮的老大了!哈哈哈!” 没有人在笑,偌大的地窟里唯有我扭曲的声音。 突然,七长老冷冷道:“笑完了?” 我回答:“你做得很好,非常好,我答应你,让你作七杀团的首席长老!” 七长老又道:“可我觉得还不够,我突然又想作雷蛇帮的老大。” 我的眼角在跳动,我沉着声音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容易撑死自己啊。” 七长老道:“可我一向胃口很大。” 我说:“别忘了,在场的都是我的人!” 我冷眼扫视我带来的手下,他们一个个视死如归的样子让我安心。 七长老幽幽道:“你真的以为他们是跟踪我才来到这里?” 我说:“不然怎样?” 七长老笑道:“并不是他们跟踪我,而是我将他们带来了这里!” 我侧目看他:“你说什么?” 七长老道:“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你的人!而是我的人!动手!” 号令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向我投来杀神般犀利的眼神! 我的命运是 死——活—— 死——活—— 死——活——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苦心经营的计划往往百密一疏,再怎么算计别人,终究会自食恶果。好人不长命,但恶人命更短。 一百一十七 6月23日星期五天气雨 梦境名称:消失的拖布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大学,夜里,选修课。 选到“道德与心理健康”这门课程的同学并不多。 究其原因在于这门课程的授课时间是在晚上。 夜晚,本应该是令人浮想联翩的瑰色。可我偏偏要在这少年人生黄金时间来聆听白发苍苍的教授老掉牙的伦理道德。 不过这门课程也有好处,那便是老教授只有在开课前后各点名一次,课程中间一律不顾同学的去向。 很多耐不住寂寞的男性同胞选择在这个时候逃课。 b楼区3楼走廊尽头的厕所便成了这些男生的聚会地点。 由于学校明令禁止不允许学生抽烟,所以在夜晚时分躲到厕所的男生多半是为了偷摸吸烟。 俗话说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要知道,即使是在尿腥屎臭的厕所里,吸起烟来,也将是别样一番滋味。 2 尹正、罗浩和我躲在厕所里抽烟,我们是这里的“常客”。 臭不要脸的罗浩经常拿件事开涮,戏称我们是厕所苍蝇窝中的三个火枪手。 每当我看到他笑黄的大牙,都忍不住想给他一拳。 可奇怪的是,他越是犯贱,我便越能忍。 或许这也正是他可爱的地方之一。 尹正是个十分帅气的男孩,纤细白净的手指,连女孩子都十分羡慕。 尤其是这两根筷子般直挺的手指夹起青烟炊缭的香烟,更是让男生嫉妒,女生爱慕。 女生?男生永远感兴趣的话题。 尤其是在厕所里,每每听到隔壁女厕清响的排便声音,我们三人总能滔滔不绝地讨论一番。 最近看上了哪个女孩,某个女孩是不是处女,某个女孩是不是经常给男友戴绿帽子这类话题云云。 嘭! 厕所的门被打开,不,是被撞开。 一个胖男生憋红着脸,两手捂住下体便冲了进来。 他的气息发喘,大腿呈内八字站立,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难看。 罗浩已经笑了,他最喜欢看别人出洋相。 这个胖男生的样子明显是被屎尿憋住了。俗话说得好,屎尿不是病,憋起来却要人命… “您好,有人么?”胖男生勉强伸出一只手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很不巧,卫生间内无人答复,胖子的脸涨的更红了。 胖子的脸色说不出的精彩,他那着急的模样简直就要气得直跺脚。 可他偏偏不敢跺脚,怕是憋不住屎尿。 可他偏偏不敢开门,怕是门里面正有人如厕。 卫生间的门没有锁,可大门却是紧闭,门外面显示着“无人使用”的标志。 胖子心一横,一用力推开了厕所的门。 然后… 3 “啊!!!” 我被他吓了一跳,没想到胖子突然杀猪般地乱叫。 胖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下体的屎尿瞬间喷出,胖子一次次企图在屎尿滩中爬走,却一次又一次跌入了自己的屎尿之中。 胖子颤抖着身体,样子有些虚脱,他止不住地呻吟,霎时间又是口吐白沫,重重地跌倒在地,晕眩过去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走近一看,望向厕所以里—— 厕所里的坐便器上,端坐着一个男生。 不,不是男生,是男生的尸体。 一杆拖把的背端从男生的嘴中插入,从他的后脑贯穿。 大片的血花在男生的背后绽放,像是午夜的烟火一般灿烂。 男生睁大了双眼,两颗眼珠竟已完全突出,两行漆黑的污血从男生的眼眶滑下,径直滚落到了地面。 他那狰狞的模样仿佛死前亲眼目睹了死神降临。 我只看了一眼,便两腿发软,跪在地上,止不住呕吐。 4 咚咚咚,“有人么?” 男厕所之外,传来女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很苍老,却又很恐怖。 狂吐之后,我恢复了片刻的清醒。 尹正与罗浩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全都惨白着脸,怔怔然说不出一句话。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久之后,仍是无人应答。 门外的女人轻说道:“没人的话我就进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脚步也很轻。 很轻的脚步,犹如从地狱走出的幽灵。 来人是一位老婆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婆婆道:“原来有人啊…怎么…怎么我问你们,你们不回答呢?” 无人说话。 老婆婆自言自语:“我要打扫走廊的卫生,我的拖把不见了,你们谁看到了?” 拖把!难道她指的是那柄杀人的拖把?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环顾四周,最终她将视线定格到了贯穿男生后脑的杀人拖把。 老婆婆轻笑:“哦,我的拖把原来在这里啊,是谁在开玩笑,把我的拖把插到了墙上?” 老婆婆的脸上带着笑意。她的眼睛也好似微笑。 她笑眯眯地将我们扫视,被她温柔的目光扫过的众人无不打起一番冷颤,浑身竖起鸡皮疙瘩。 老婆婆径直走到死去的男生旁,两手握着拖把,一用力,便将拖把从墙壁中取出。 她仿佛没有看到那死去的男生一般,手里提着浸满污血的拖把便轻步走向楼道。 直到她走远,在场的三人才缓过神来。 我率先冲出厕所,正巧撞见了那老婆婆在打扫卫生。 她用带血的拖把在光滑的地面上来回乱蹭。 大地之上,赫然出现一条条蜿蜒狰狞的血迹。 5 次日,b楼区3楼走廊尽头的厕所被贴上了“正在维修”的标志。 6 学校的保密工作很好,这件事除了我、罗浩、尹正、胖子之外无人再知。 拖地的老婆婆不知所踪,或许… 或许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她又从何出现? 我不去想,也不敢去想。 因为我不愿接近那未知的恐怖。 7 “你觉得凶手会是谁?”罗浩问我。 我沉着脸说:“我认为是那个失踪的老婆婆…” 罗浩青着脸说:“的确,案件发生之后,她便失踪了,照理说她的嫌疑最大。” 我将声音压低:“罗浩,我问你个问题。” 罗浩道:“什么问题。” 我吐着寒气说:“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 罗浩沉着脸深思,片刻之后回答:“若是没发生这个事件之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会笑破肚皮,可现在…” 我说:“可现在连你都相信这个世界有鬼了么?” 罗浩的气色不太好,发生了这种事情没有人会好受。 罗浩说:“不是不相信…而是不能不信。” 我点头同意道:“这个世界本就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没想到这次让你我遇到了…” 罗浩长长地叹气,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 我问:“怎么了?” 罗浩说:“我总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 我说:“怎么个蹊跷法?” 罗浩说:“死者你认识么?” 我说:“我只知道他叫朱平。” 罗浩说:“你可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说:“我不知道。” 罗浩说:“朱平在男生间的口碑并不好,因为他是个猥琐下流的男人,经常跟踪偷窥女孩不说,还有**过度的毛病。” 我挤了挤眉毛回答:“按你的意思,他本来就是个招人烦的家伙,所以想杀他的人会有很多。” 罗浩说:“烦他的人确实是有很多,不过烦他的大多是女生,可他为什么会死在男厕所里?” 我猛然联想到什么:“现在那个厕所怎么样了?” 罗浩想了想说:“那个厕所贴上了‘正在维修’的标志,实则警方第一天就搬走了朱平的尸体,之后便将那里封锁了,不让外人进入。” 我笑了笑说:“既然外人无法进入,那么我们不妨那里看一看!” 罗浩的脸色瞬间苍白,仿佛联想到了某些不堪的回忆。 罗浩沉思片刻说道:“叫上尹正么?” 我说:“不必了,他去陪他的女友去了,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吧。” 罗浩说:“好。” 8 b楼区3楼走廊尽头的厕所被贴上了“正在维修”的标志。 我们不顾那个标志的提醒,径直走了进去。 这个厕所里只有一个卫生间,此刻卫生间的门紧闭,从外面看却是“无人使用”的提示。 我不禁皱眉,因为前几天朱平死时,这个大门就是这种状态。 我缓缓地伸出双手,打开卫生间的门。 然后,在卫生间内见到了… 见到了老婆婆的尸体。 她的口中被塞入拖把的后端,拖把将她的后脑贯穿。 对面污血淋漓的墙壁再一次被鲜血浸满。 这一次,我依旧没有抵抗住汹涌的恐惧。 跪在地面,再一次狂吐不止。 9 罗浩也吐了,甚至比我吐得还要厉害。 我们面面相觑。 老婆婆也死了?那就证明老婆婆不是鬼,亦证明她不是凶手。 可凶手又会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死朱平以及老婆婆? 我的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血色的迷雾! 10 “对了。”我突然问罗浩,“罗浩我问你个问题。” 罗浩说:“什么问题?” 我说:“你知不会知道朱平有没有选修‘道德与心理健康’这门课程?” 罗浩说:“没有。” 我说:“你确定?” 罗浩说:“我确定…” 我定了定神,随后说:“朱平既然没有选修这门课程,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浩说:“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说:“他的爱好你可知道?” 罗浩说:“偷窥跟踪女孩子?” 我打了一个响指:“或许罗浩正是跟踪他喜欢的女孩来到了这里。” 罗浩的脸色变了,变得惨白:“可女生为什么会来男厕所?” 我笑了笑说:“这个…恐怕…” 11 又过了一天。 我说:“尹正,你去干什么?” 尹正说:“抱歉。我去陪女友约会…” 12 b楼区3楼走廊尽头的厕所被贴上了“正在维修”的标志。 我与罗浩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厕所唯一的卫生间门前显示着“正在使用。” 从卫生间里传来粗重地喘息声。 我看看罗浩,罗浩看看我。 我们合力,各出一脚,将卫生间的门踢开。 卫生间里有大汗淋漓的一对男女。 此刻他们的敏感部位全部暴露在外,彼此的身体像水蛇般交融在一起。 男的看见我来,脸色瞬间僵硬住了。 我认识他,他叫尹正。 凑巧他身体里的美女我也认识。 她叫子萱,正是我们平日里讨论最多的女孩。 13 “你们怎么…”尹正颤声地说,说实话,他现在的样子确实太过狼狈。 我伸出手,制止他的发言。 我缓缓道:“你杀了朱平,又杀了老婆婆,对不对。” 尹正沉着头,并没有否认。 我继续说:“夜晚的选修课,虽有人逃课,但你却比我们都要提前离开。” 尹正听着。 我说:“你提前离开,正是为了来到男卫生间和子萱做爱。” 尹正听着。 我说:“这里晚上上课的人本来就少,逃课来厕所的人又是少之又少。而有几次你没有和我们一起吸烟,正是因为你与子萱正躲在卫生间里。” 尹正听着。 我说:“可你做梦也没想到,那一日朱平跟踪着子萱,发现了你们龌龊的秘密。于是你动手杀了他——用卫生间里的拖把贯穿了他的身体。” 尹正听着。 我说:“而这个卫生间挂上了‘正在维修’的标志,正好为你与子萱提供了无人打扰的约会地,所以你们才会肆无忌惮地继续在这里做爱。可不巧的是,你们的丑行又被老婆婆撞到,于是你又杀了老婆婆。” 尹正听着,沉默良久,终于承认:“杀朱平的人是我,杀老婆婆的人也是我,这件事与子萱无关,请你们放过她。” 我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尹正笑笑说:“不是你帮我,而是我求你。” 14 尹正被警方带走,我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派警方在此埋伏。 15 名为“道德与心理健康”的选修课还在进行。 讽刺的是,我依旧喜欢到那间死过人的厕所里吸烟。 每次吸烟,都仿佛有血腥味在鼻息绕动。 三个火枪手少了一个,不过缺失的旧人又有新人代替。 新人个子很高,相貌也很出众,他叫康奈。 男人之间的话题亘古不变,那便是女人。 而每个男人都有心仪的对象,比如说康奈。 看到他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就知道他被某个姑娘勾走了魂魄。 这日,罗浩、康奈与我正在厕所里吸烟。 康奈叹着气,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我问:“康奈,你想什么呢?” 康奈叹息着说:“我喜欢了一个女孩,可不知道她对我的态度如何。” 我问:“你喜欢谁?” 康奈答:“子萱。” “啊!”我与罗浩止不住惊呼。 康奈大惊道:“怎么了?” 我看看罗浩,罗浩耸耸肩。 康奈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子萱是个好女孩…你们…你们也喜欢她吧。” 我笑了,是苦笑。 康奈叹了一口气问:“无常,你说子萱是不是一个好姑娘?” 我说:“…”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没有人会完全知晓某个人过去的经历,每个人都有不愿分享的回忆,或是秘密,或是痛苦的伤痕。 一百一十八 6月24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陷阱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老山东并不是因为家住山东。 他叫这个名字纯粹是因为他的小木屋坐落在大山的东面。 山的东面很美,这里有数之不尽的参天灌木。 山的西面更美,那一有一条美丽的湖泊。 美丽往往代表着神秘。 传说在那片澄澈空净湖泊中有水怪生存。 前些年的某版杂志还刊登过类似的新闻。 向杂志社投稿的是人是老山东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 有趣的是,小姑娘口口声声见过湖中的水怪。 可湖水中究竟有没有水怪还是个未知数。 老山东的女儿名叫阿碧,阿碧在读小学五年级。 大山离市区很遥远,从山的东面走到城里的学校,徒步也要三四个钟头。 所以天刚蒙蒙亮,小姑娘就背着个小皮包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包里装的除了书本,还有老山东亲手熬制的午餐。 小姑娘喜欢将午餐装进密封的饭盒里,她说看到这盒午餐仿佛便看到了家的方向。 她真是个可爱又开朗的小女孩,以至于我望着她欢快的背影远离,怔怔地忘记了吃早餐。 2 老山东用粗糙的手指点点盘上的餐具,示意我自己动手。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 也或许他根本不屑与我对话。 他的动作总是简洁、有效、又富有命令精神。 他就像株古老的孤松,屹立在群山乱时间,坚挺而又挺拔的生长。 他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他自己本是便是独立的生命。 说来越怪,我似乎非常喜欢老山东的冷漠不语。 或许我本来就是个不喜欢虚伪的人。 比起世俗里的虚情假意,能够有一瞬卸下伪装已久的谄媚笑脸,或许更令人感到安心。 3 早餐很丰富,因为早餐还有肉。 听说住在山里的人们十分乐于吃肉。 因为肉不光能给他们带来能量,更能为他们带来野性、血性、还有最原始的生存欲望。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究极生物,岂非不是傲世凛然? 食肉残生,本来就是生存之本。 可老山东并不喜欢杀生。 听阿碧说,他连踩死一只蚂蚱都会心疼好久。 房屋里满是苍蝇污垢,可他似乎并不在意。 他仿佛正平静地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误以为他会是隐居山林的世外贤者。 4 老山东并不杀生,但他却需要谋生。 他谋生的手段便是伐木,所以他的身份便是人们口中的樵夫。 樵夫并不是个出彩的职业。 但樵夫却是个十分重要的角色。 天底下有哪个角色没有他存在的必要?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的出好他自己的一分力。 老山东说,他只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罢了。 于是,他起身拿起电锯准备外出伐木。 临别的时候,他还不忘叮嘱我保重身体,不要四处乱逛。 老山东说这个森林充满了危险,一不留神便会丢了性命。 我笑着点头答应,我一向是个听话的好男人。 5 可更主要的是,我不光是个听话的男人。 我还是个说谎的男人。 我说谎,我说谎自己很听话。 于是,我不顾身上的伤痕,起身四处走动。 几天前,我到这片森林中探险,不幸坠入了猎人的险境。 是老山东父女救了我的性命。 他们收留了我,并让我这在里疗伤。 我真心感谢他们,所以我想要有所报答。 可我究竟该怎样报答他们呢? 我想起了城市里的房子,以及我银行卡里的存款。 然后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住在山里的人,岂非真因为缺钱? 大部分答案会是。 但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本来就属于大山,本来就生活在大山。 这不是他们的命。而是他们的选择。 老山东便是这样的人。 纵使城市里物欲横流,挥金如土。可仍有一部分人执着与内心的操守。 老山东所守护着的,不光是这片森林,还有自己内心的信仰。 6 但信仰不一定都是神圣的。 信阳也有丑陋、邪恶的。 十字军东征也好,光明兄弟会也罢,世间上总有不胜枚举的例子足以让世人警醒。 就比如说我今天。 我来到了老山东的后院,说实话,我真不应该来到这里。 我该听老山东的话乖乖躺在屋子里,乖乖的睡觉,作一个不会说谎的乖宝宝。 可我终究还是来了。 我有点想走,但却已经晚了。 双腿鬼使神差地向我看到的物体靠近。 那物体竟是用方木砌成的棺材。 7 “咳咳。”有人在咳,是老山东的声音。 老山东还没有? 他当然已经走了,只不过他又回来了。 并不是他不放心我,只是因为他有东西放了带。 电锯虽然带了,但他忘了带斧子。 斧子永远是樵夫的灵魂。 他正是回来拿斧子。 他正是回来找灵魂。 于是他遇见了我。 我也看到了他。 8 我笑了笑,道:“这里怎么会有棺材?” 老山东说:“这里难道就不可以有棺材?” 我说:“没有死人,却有了棺材,说也奇怪。” 老山东说:“要知道,我是一个木匠。” 我说:“是。” 老山东说:“要知道,一个木匠也可能是一个棺材匠。” 我说:“你是一个棺材匠?” 老山东说:“是。” 我说:“你这棺材是要拿来卖?” 老山东说:“不卖。” 我说:“不卖,这棺材又是干什么用?” 老山东冷冷说:“装死人。” 我说:“谁是死人?” 老山东说:“死人是你…或者是我。” 9 棺材内真有一个死人,但死人并不是我,更不是老山东。 死人是一个没有大腿的男子。 死人的身上爬满了苍蝇与尸虫,灰黑色的瞳孔里尽是一粒粒眼屎大小的苍蝇卵。 10 我拧着眉毛问:“他是谁?” 老山东说:“死人。” 我说:“他叫什么名字?” 老山东说:“死人就是死人,死人没有名字。” 我说:“可我偏偏想知道他叫什么。” 老山东说:“不知道。” 我说:“你真的不知道?” 老山东说:“我不是你。” 我说:“你不是我?” 老山东说:“我不是你,所以我并不想知道死人的故事。” 我说:“你不是我,你当然不知道,我知道这个死人的故事。” 老山东说:“你知道他的故事?” 我说:“我不光知道他的故事,我还知道他的名字?” 老山东说:“他的名字?” 我说:“他叫无痕。” 老山东怔住。 然后他转了转灰黑色的眼球。 老山东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无常。” 老山东还想说什么,我却率先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们的关系?” 老山东没有否认。 我说:“他的我的哥哥,唯一的哥哥。” 老山东沉默。 我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可我印象中,我的哥哥是有双腿的。” 11 老山东的眼中放出光。 老山东说:“可在你的印象中,今天的早饭怎么样?” 我说:“很好。” 老山东说:“早餐肉的味道怎么样?” 我说:“很好。” 老山东笑着点了点头。 老山东继续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你哥哥的双腿去了哪里。” 我细思极恐,腹中已隐隐作呕。 12 我青着脸说:“你不光是樵夫,你还是个猎人…” 老山东不语。 我说:“你不光是个猎人,你还是个专门捕捉人类的猎人!” 老山东微笑。 我说:“你不光是个会捕捉人类的猎人,你还是个会杀人的屠夫!” 老山东的笑容更浓密了。 我说:“你不光是个会杀人的屠夫,你还是个吃人肉的恶魔!” 老山东已是狂笑不止。 我青着脸,继续说:“所以,我所掉进的陷阱并不是捕捉动物的陷阱,那个陷阱本来就是捕捉人类的陷阱!” 老山东负着手,不住地点头。 我说:“可我不明白。” 老山东说:“请讲。” 我说:“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反而还要替我疗伤?” 老山东说:“因为我不喜欢吃变质的人肉,所以我不希望你那么痛快的死。” 我愕然。 13 老山东说:“我也有一件事情不明吧。” 我说:“什么事情?” 老山东说:“你是笨蛋么?” 我说:“你骂我?” 老山东说:“你哥哥中了我的圈套,你也中了我的圈套,你不是笨蛋是什么?” 我笑了笑。 老山东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我说:“你为什么要回家?” 老山东青着脸。 我说:“是不是你的电锯没电了?” 老山东后退一步,道:“你怎么知道?” 我说:“要弄坏这个电锯并不难。我还知道,你这次回家是来找那把斧子。” 老山东张着嘴,瞪着眼睛。 我说:“你找的那把斧子在这里。” 斧子当然在我的手里。 老山东愕然。 14 老山东问:“你怎么…” 我说:“你想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 老山东沉默,沉默就代表默认。 我说:“因为我是故意跳到那个陷阱里的。” 老山东说:“故意?” 我说:“因为我找不到害我哥哥的凶手,所以只能掉入令我哥哥上当的圈套,才能遇到害我哥哥人。” 老山东说:“于是你遇到了我?” 我说:“所以我要杀了你。” 斧头已出,直指老山东干瘪的头。 15 老山东笑了。他竟然还能笑得出。 滋! 电锯发动,电锯居然没有坏! 从木屋之后,走出一个女孩,女孩是老山东的女儿,女孩叫阿碧。 阿碧笑了,笑的天真无邪。 老山东说:“很可惜,我还有个懂事的女儿。” 我苦笑。 阿碧说:“爹爹喜欢的,我也喜欢。爹爹讨厌的,我也讨厌。你是个讨厌的人,我要你去死!” 我苦笑,手中却是紧握。 电锯对斧,谁输谁赢? 电锯——斧头—— 电锯——斧头—— 电锯——斧头——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入了虎穴,岂非一定便能得到虎子? 一百一十九 6月25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接盘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凌晨三点半。 城西边的大排档大部分都已打了烊。 他们并不是通宵达旦的生意小贩。 大部分人一早还要准备生活的琐事。 孩子上学,老人看病,朋友请客。 每个人岂非不是活在这样鸡毛蒜皮的生活里。 所以每个人都还活着。 2 城西边的眉山烧烤灯火通透。 店老板是个年过四十的单身硬汉。 单身,让他可以无所顾忌。 于是,他的店面还在营业。 说句良心话,若是平常,我决不会选择在这家就餐。 “眉山烧烤”的烤串要比“乐山烧烤”的烤串贵上五毛钱,二者的味道却近乎一般。 排除考虑拉肚子的风险,我一向喜欢到乐山烧烤家吃饭。 只不过乐山烧烤的老板是一个已婚的中年人。 所以他还需要生活,所以他已不在。 3 我坐下,凳子是小巧简易却不过膝盖的矮板凳。 桌子也很矮,那简直是用两块木板拼凑成的,简直就像两块棺材板。 我的对面坐着人,一个与周围景色格格不入的人。 因为她是个美女。 她是我的女神,名叫结城。 我实在没想到这么晚了她还会约我出来。 说实话,收到她邀请的时候,我难免有些心血澎湃。 脑中浮想出深夜约会的种种可能。 我甚至还在路过街头便利店的时候,用买烟剩下的钱买了两个保险套。 不过现在看来,我好想是想多了。 不过还好,女神看不见我的想法。 或许她只当我是她知心的朋友。 因为只有可以交心的人,这么晚才会见面。 4 单身的店老板显得很不开心。 因为我们并没点多少烧烤,点的大部分都是劣质的啤酒。 没点烧烤,就证明他赚不到钱,他赚不到钱,就表示他白熬了夜。 于是老板很生气,甚至在他放酒的时候,都特别用力。 于是,女神拿起啤酒瓶,对着嘴就吹。 她那豪爽直率的模样,让我怀疑眼前的是不是结城本人。 女神不说话,一瓶接一瓶的喝。 我不知说些什么,只能一瓶又一瓶地陪她买醉。 烧烤摊上的顾客并不多,算上我们也才有四五人。 凄冷的大街上零零散散的会有行人往来。 他们大部分是夜里上网的大学生,或者出来约会的情侣。 这时刹那,我心中隐隐地希冀别人会将我们误会成冷战的情侣。 一个敏感脆弱的女孩,一个善解人意的男友。 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5 正当我沉浸在美妙的幻想时,女神说话了。 女神说:“无常,谢谢你。” 我说:“谢我?” 女神说:“谢谢你来陪我。” 我苦笑:“别这样说…谁叫我们是朋友。” 女神笑了笑:“朋友…对,我们是朋友。” 然后她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我没有阻止。 我说:“别喝了…” 女神笑了笑,果然不喝。 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神反问:“我可以相信你么?” 我沉吟,然后道:“当然。” 女神眼中浮现光泽,然后瞬间没落。 女神说:“我分手了。” 我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女神说:“不,是我被甩了。” 她苦涩地笑了笑,想哭的时候却流不出泪。 我早有预料,却也束手无策。 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对象时,岂非是心慌意乱不知分寸? 所以我只能沉默,用沉默代替我的回答。 6 女神说:“无常,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什么问题。” 女神说:“我们…只是朋友?” 我迟疑,然后说:“不光只是朋友,而且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女神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 我马上道:“你喝多了。” 女神说:“啊,或许吧。” 我为什么要拒绝?也许我自己都回答不出。 女神轻叹一口气,接着道:“无常,你喜欢我么?” 我怔住,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连身边流动的空气都倍感真实,霎那间,我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我低着声说:“喜欢。” 女神笑了笑:“我怀孕了。” 7 浮在空中的心瞬间跌入低谷。 我像一飞冲天的火箭突然机身爆炸。 我僵硬着脸道:“什么?” 女神说:“正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不想骗你。我怀孕了。” 我眼角在跳。 我说:“你怀了你男友木尊的孩子?” 女神低头沉默。 我也沉默。 女神说:“我既然怀孕了,你还愿不愿意接受我?” 我沉默,内心却无比纠结。 女神看出了我的心思,站起身,结了账,我竟然没有阻拦她。 女神说:“我走了。” 我说:“我送你。” 女神说:“我还没醉。” 我说:“可你…” 女神打断道:“我再怎么样,也和你无所谓了,因为,你只是我的朋友。” 女神走了。 我喝光了剩下的酒。 8 晚上八点半,我来到了乐山烧烤。 眉山烧烤的单身老板对我投来不屑的笑。 我厌恶极了那轻蔑的笑容。 乐山烧烤物美价廉。所谓我非常喜欢到这家就餐。 我也是这家店里的常客。 我是常客,因为我经常约朋友到来。 我是个广结善友的人。 我广结善友,比如我今天邀请的朋友,他名叫木尊。 对了,他的前女友名叫结城。 9 我皱着眉,叹气。 木尊摸着下巴,也想在沉思。 木尊说:“按照约定,我已经甩了结城,把钱给我吧。” 我抬起头看他,他的表情僵住。 木尊说:“怎么?拿不出钱?你想反悔?” 我摇了摇头,拿出约定的金额。 按照约定,只要木尊与结城分手,我就需支付给他一部分分手费。 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晓的秘密。 木尊拿到钱,一脸满足。美滋滋地想要起身走人。 我将他叫住:“等等。” 木尊愣住,然后起身之后又坐下:“怎么了?” 我说:“我需要你一样东西。” 木尊说:“什么东西?” 我说:“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木尊说:“解释?” 我的眼中流露恨意:“结城怀孕了。” 木尊简直要从座位上跳起来。 木尊咬着牙说:“妈的,我都没和她上过床!她怎么会怀孕?” 我简直也要跳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木尊苦笑:“我何必骗你?再说了,她要是真怀孕了,我也不会将她让给你,我也是个负责人的男人。” 我说:“那她怎么…” 木尊说:“你们在一起了么?” 我说:“没有。” 木尊冷笑:“怎样?还没下手?” 我说:“她说她怀孕了,于是我犹豫了…” 木尊有些笑不出声了。 木尊眼球转了转,一拍大腿,然后说:“妈的,我知道了!” 我说:“你知道什么了?” 木尊说:“埃达!一定是埃达那小子!” 我追问:“埃达怎么了?” 木尊说:“我们分手之前,埃达就老粘着结城,一定是那小子干的,错不了!老子要去找他!妈的,敢绿老子,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10 木尊当然没有找到埃达。 因为除了追求结城这件事情,我总要比他快一步。 当我见到埃达的时候,他的脸上挂满了自信。 看样子,他的气色不错。 还没等我开口,埃达却率先说话:“你知道么?” 我说:“知道什么?” 埃达说:“结城分手了。” 我说:“我知道了。” 埃达笑了,眼中发出真挚的光:“我要追求结城!” 我的心中某个角落扭痛。 我僵笑着说:“你真的要追求她?” 埃达说:“我爱结城,所以要追求她!” 我沉默。 埃达却更加兴奋:“无常,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我苦笑:“对。” 埃达说:“我准备明天就告白!” 我说:“好。” 埃达说:“我要她作我的新娘!” 我说:“祝你幸福。” 11 我叹了一口气,道:“有件事,你知不知道。” 埃达说:“什么事?” 我说:“结城怀孕了。” 埃达大声道:“你说什么?” 我不禁皱眉。 埃达有如此大的反应证明他并不知道结成怀孕了。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证明孩子不是他的。 可我还是要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埃达咬着牙:“木尊这个他…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男人!” 愤怒地埃达重重地给了桌子一拳。 我心中已然明白,原来埃达的确并不知晓。 可孩子不是埃达的,孩子又会是谁的? 埃达继续说:“我要追求结城!我要好好照顾她!” 我嘴角抽搐道:“你说什么?” 埃达说:“结城现在肯定需要别人的安慰,所以我要照顾她。” 我说:“你不嫌弃她…” 埃达淡淡道:“怀孕了不是她的错。” 我犹如晴天霹雳。 12 我说:“不好意思,埃达,我先走了。” 埃达并没有阻止。 因为我意识到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 怀孕的女生怎么会如此酗酒? 第二个问题是。 女孩会说谎。 13 我打通了结城的电话。 她说:“喂。” 我说:“结城!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结城沉默。 然后她笑了。 却是抱歉似的笑。 结城说:“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了。” 我怔住。 结城接着说:“不久之前,埃达说了同样的话。” 我突然感到喉咙干涩,嘴巴发苦。 我说:“你的回答是?” 结城说:“我答应了他。” 我沉默,然后说:“恭喜…恭喜…” 结城笑了笑:“你确实应该恭喜我。” 我说:“我真为你高兴。因为有人真正喜欢你。” 结城说:“谢谢你。” 我说:“有件事情我想要问你。” 结城说:“什么事情?” 我说:“你有没有怀孕?” 结城笑了笑道:“现在没有,但以后会有。”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 我沉默。凝望手机,直到屏幕黯淡下去。 14 我拨通埃达的电话。 埃达说:“喂。” 我说:“恭喜。” 埃达说:“恭喜我什么?” 我说:“恭喜你告白成功,与结城走到了一起。” 埃达沉默,然后道:“可我还没有告白。” 我震惊:“你说什么?” 埃达说:“我还没有告白,结城也没同意我。” 我惘然。 结城在说谎?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无常解析: 永远不要企图揣测女生的想法,因为有时候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一百二十 6月26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火灾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门开,开门的是个女人。 女人很美丽,见到垂头丧气的我,她好似并不意外。 女人闪开身子,露出一条通路,就像操劳的家庭主妇迎接疲惫的丈夫。 可她并不是我的妻子,我也不是她的丈夫。 她只是我的朋友,我也只当她是我的朋友。 2 屋子很大,沙发很软。 就像浪迹天涯的旅人,哪怕是七老八十也能清晰地找到故乡的方向。 我还没老,但心却已漂泊流浪。 漂泊,漂泊。 漂泊的小船总要找到一片避风的港湾。 女人的家就是我的港湾。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海平面逐渐平息的风浪。 然后,泪眼滂沱。 3 女人名叫沈冰。 4 沈冰淡淡说:“你哭了。” 我说:“我只是太累了。” 沈冰说:“累了的话,你就该好好休息了,我去倒杯水给你。”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失落。 沈冰端着水回来。 我一饮而尽,冰冷的水。 沈冰也坐在沙发上,我们两人的距离不足一拳。 我开始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说:“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来?” 沈冰淡淡地说:“你若来,我就欢迎,你若不来,我就等你。” 我的心莫名地刺痛。 我叹息,然后道:“我们吵架了。” 我们指的是我与我妻子。 沈冰凝视着我眼睛,她好像早已猜出。她好像并不在乎。 沈冰说:“她也是个女人,女人只有在乎你才会和你吵架。你该庆幸,她并没有和你冷战。” 我说:“我并没有怪她。” 沈冰听着。 我继续道:“我只是怪我自己。” 沈冰打断道“”你何必责怪自己?你本没有错。” 我说:“或许我错了。” 沈冰说:“你错在哪里。”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5 我说:“我实在太累了。” 这样的夜,难免让人感到心累。 视野中,沈冰的身体变得模糊,美丽而又朦胧。 眼皮愈发的沉重,我真担心自己会一睡不起。 沈冰忽然道:“你该回去的…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就应该回去陪她。” 我说:“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沈冰说:“只要你是真心真意,她便能看得到,她也便能原谅你。” 我苦笑,因为我心虚。 也许在某个瞬间,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并不是妻子。 我淡淡地说:“我困了,可以在你这里过夜么?” 沈冰的身体变得更朦胧了。 我忘记了她的回答,因为我已枕在她柔软洁净的大腿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6 次日,我醒来的时候,沈冰却还未苏醒。 她背依着沙发,一副疲倦的样子。 她陪伴着我渡过了漫长的一夜。 夜总是很漫长,因为夜总是被人刻意延长。 漫长的夜里,我的家中意外发生了火灾,妻子不幸遇难。 警方初步调查,是家里的蜡烛意外跌倒导致了火灾的发生。 因为昨夜我特意准备了烛光晚餐,可那场晚宴并不愉快。 火灾发生的时刻是在后半夜,妻子当时已经入睡,并没有发现异常。 而我又在沈冰家里过夜,所以并没有嫌疑。 7 我的家被燃为了灰烬。但我并不是无处可去,因为我还有沈冰。 而正因为我还有沈冰,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疼我,爱我,不论我发生怎样的变故都会收留我。 于是我决定与沈冰同居。 8 中午的饭桌上,沈冰显露出自己的拿手好菜。 但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胃口。 窗外的知了烦人地鸣叫,我却正为火灾的事件伤神。 沈冰幽幽道:“你该去自首的。” 我手中的筷子坠落。 我捡起筷子,幽幽道:“可惜,要换一双新筷子了。” 沈冰叹了一口气说:“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说话。 沈冰说:“你昨晚故意来我家,就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对不对?” 我望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说:“你不该这么想我。” 沈冰说:“前提是你并不值得我这么想。” 我说:“你不该怀疑我会杀害我的妻子,因为…因为我还爱她。” 沈冰苦笑,颤声说道:“你爱她…但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我怔住、愣住、迟疑住。 多少年来,我与沈冰从来都不肯触及的红线被她轻易点破。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我们早一点打破这层关系,恐怕我们现在的孩子都已经会叫爸爸了。 我曾后悔。 不,是我必定因此抱憾终身。 我沉凝,却给不出答案。 沈冰并没有咄咄逼人,她一向是个温柔地女孩。 温柔得不会拒绝,温柔的不懂开口。 沈冰说:“去自首吧,我会等你。” 我哽咽,我向来是个爱哭的男人。 沈冰轻轻地抱住我,道:“无常…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可以杀害自己的妻子。不过你既然做了,我就原意与你一同承担。你去吧,我等你…” 我轻轻推开她的身体,缓缓站起身来。 我的气色不太好,我甚至感觉镜子中的人并是我。 那镜中人分明比我憔悴得多。 沈冰道:“你要去自首?” 我点头,然后摇头。 沈冰道:“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要离开这里了…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沈冰笑了,自嘲般的苦笑。 9 我终究被警方抓住,并不是因为我自首。 是因为沈冰报了案。 她不光报了案,而且向警方提供了大量的证据。 我从不怪她,我只怪自己多情。 10 警局之中,警官问我:“你就是死者的丈夫无常?” 我说:“是。” 警察说:“根据沈冰的报案,便是你密谋杀害自己的老婆。” 我说:“我没有。” 警察说:“哦?怎么讲?” 我说:“因为案发的时候我在沈冰家,这一点她可以作证。” 警察说:“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因为你即使身在沈冰家,也一样可以纵火犯案。” 我苦笑:“我可没有分身术。” 警察说:“你只需满足两个条件,就可以杀害自己的妻子。” 我说:“哪两个条件?” 警察说:“第一,你将含有安眠药的食物给妻子服下。” 我说:“你第一个假设很容易成立,也很方便做到。” 警察说:“第二,你将沾满油渍的引线绑在燃烧的蜡烛上,等蜡烛燃烧到引线的部分,火焰就可以点燃引线,引发大火。” 我说:“你不要说的好似三流的推理小说。” 警察说:“可我偏偏有证据。” 于是他拿出了剩下半瓶的安眠药,以及燃烧半截的引线。 然后他笑着,用鄙视的眼光看着“用三流推理小说”的作案手法杀人的我。 他高贵的模样,好似复活再世的福尔摩斯。 11 警察说:“证据确凿,你还想要狡辩么!” 我说:“可我的家里面根本就没有安眠药!我与妻子睡眠质量都很好,不会借助药物睡眠!” 警察冷笑:“因为安眠药根本就不是为了睡觉,而是为了杀人!” 我说:“可这真的不是我的!” 警察说:“还敢狡辩!这上面有你的指纹!” 我震惊,颤抖着身体好似已经伏法。 警察道:“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联想到此前发生的种种,以及妻子死前的状态,甚至是我们吵架的原因。 我终于明白了这前前后后所发生的诸多变故。 我苦笑,我也只能苦笑。 警察问:“你笑什么?” 我说:“这的确并不是一场意外。” 警察说:“你承认了?” 我说:“我只是没有否认。” 警察愣了一下,道:“杀人偿命,我想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裁判。” 12 我想,沈冰等不到我了。 因为我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于是,我换上了囚服,于是我关进了监狱。 于是来探亲的人变得少之又少。 可我知道有个人一定会来,就像我从不担心明日的太阳不会再次升起。 于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个人来了。 那个人叫沈冰,是我的朋友。 不,是我的好朋友。 13 沈冰不说话,却感情复杂地看着我。 经历了这件事,她比我老得还要多。 我甚至想起了同学时代互相嬉闹的岁月。 也想起了曾经互相许下的诺言——要看着对方慢慢变老。 于是,时光兑现了熬人的承诺。 我说:“是我的错。” 沈冰不说话,眼中却含满的眼里。 我说:“你不必哭。” 沈冰说:“我没有哭,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我笑了笑,然后道:“你确实应该高兴,因为你这些年过得太不开心了。” 沈冰笑了,却又戏谑地说:“我会不开心,还不是因为认识了你。” 我点点头:“你认识了我,然后我让你不开心,所以还是我的错。” 沈冰说:“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我们一起看的那场电影?” 我说:“子夜惊魂,然后我搂着你哭了一晚上。” 沈冰噗呲一声笑了。 我说:“七年前,你我一起骑单车出去游玩,然后我坏了肚子,躲在路边的烂草丛中解手,我还叫你帮我望风…” 沈冰苦涩地笑了笑:“九年前…” … 14 沈冰说:“原来你都记得。” 我说:“我只是一直都没有忘。” 沈冰说:“可你知不知道,我…” 我伸出手,制止她的发言。 沈冰还是在说,只不过她的声音变得很小。 沈冰小声地说:“是我害了你。” 我淡淡地笑。 我说:“你指的是你不应该揭发我,不应该向警方报案?” 沈冰摇头。 我凝视她动人的眸子。 然后浅笑。 我说:“或许我早就知道真相。” 沈冰愣住,然后道:“你既然知道真相,还愿意…” 我打断道:“你是个可怜的女人,我是个自作自受的男人。凡事因果,皆有业报。” 沈冰说:“可你本不应该这样做。” 我说:“我是自愿的,就像你所说的,我应该自首。” 15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知不知道我与妻子吵架的原因?” 沈冰沉着脸不说话。 我说:“你肯定知道,因为我们吵架的原因就是因为你。” 沈冰动容地抬起头,嘴角扬起的不知是笑还是什么。 我说:“那日早上的时候,妻子收到了一封匿名的邮件,邮件里面全是我到你家过夜的照片。” 沈冰听着。 我继续说:“可我本该想到,能知道我心情不好时就去你家过夜的人只有你,所以邮寄照片的人也只可能是你。” 沈冰继续听着。 我说:“你知道我与妻子一定会因此吵架,你也知道我吵架之后一定会去找你。” 沈冰用心地听着。 我说:“可我本该想到,我那夜不应该那么累,不应该那么困,因为你给我喝的那杯水里有安眠药。所以你可以等我睡着后,拿走我身上的钥匙,潜入我家放火,然后留下陷害我的证据,第二天一早在回到我的身旁,让我替你做不在场证明。” 沈冰沉默地听着。 我说:“警察手中的安眠药并不是我家里的安眠药,而是你用来对付我的安眠药又拿到了犯案现场,那上面并没有你的指纹。” 我叹了一口气道:“可你喂我喝水的杯子里,应该残有安眠药的成分,拿着这个安眠药找到对应的售货地,也应该能调查处买药的人。” 沈冰终于说话了,她只说了一个字:“是。” 16 沈冰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说:“就在警方拿出安眠药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我那夜会困的原因。而当你让我自首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你可能与这件事件有关。” 沈冰说得很小声:“可你知道了答案,为何不来拆穿我?” 我笑了笑:“干嘛要拆穿你?” 沈冰怔住,然后道:“可我…可我不光害了你,还杀害了你的老婆。” 我说:“可我也在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沈冰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说:“我发现了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沈冰的泪眼决堤,她跪在地面痛泣。 期盼了近十年的话,竟在此种情形下说出。 我不知道此刻沈冰的心里是苦是甜。 我说:“所以,我们两个人终究要有一个人遭受牢狱之灾,或者是杀身之祸,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沈冰的身体颤栗,灵魂好似要冲出肉体。 过了好一阵子,沈冰终于趋于镇定。 沈冰说:“无常,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你讲。” 沈冰说:“如果当年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会不会向我表白?” 会——不会—— 会——不会—— 会——不会—— 啊——啊——啊—— 17 故事并没有完。 因为我的计划还没有结束。 实际上,当我的妻子收到沈冰的信件时,我就隐约猜出了这个她的这个计策。 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的配合她的演出,让自己故意掉入她的这个陷阱。 我太了解她了,所以我知道她的心肠一向很软。 于是我知道,在我帮她承担了这一切,又说出“会”这个字之后,她一定会向警方自首。 并且她这辈子都会生活在自我折磨的痛苦煎熬中。 于是,时间的长短将我们之间的感情蹂躏的异常模糊。 我不知道自己对她究竟是爱是恨。 但有时候,爱和恨本来就好是一样的。 爱和恨本就是追求一种极端的体验。 于是,我用最刻骨铭心的恨意去憎恨沈冰,我诅咒她,让她自己坠入万劫不复的罪恶深渊。 于是,在沈冰走了之后,我知道她某一天还回来。 而且,这一天似乎已经并不遥远… 沈冰会自首么? 会——不会—— 会——不会—— 会——不会——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我认为爱和恨是一种感情。爱里有恨,恨里有爱,二者都是自私而又偏执的。有时候我甚至会认为,有一个真心相恨的人,会比有一个爱人来的更要踏实。 一百二十一 6月27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皮条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北城区的至上人间洗浴中心生意兴隆。 极少数人知道这家洗浴中心暗藏着某种特殊服务。 恰巧,我熟知这条产业链的运营规则。 于是,我预约了一名小姐,并选了那里的头牌。 如今这行生意也讲究上门服务。 与其他服务性质的工作的业务一样,送上门来的美肉最能叫人嗷嗷待哺。 我在约定的地点等待,不一会儿,预约的女郎便来到了这里。 我认识这个女郎,她叫小丽。 小丽很小,听说去年她才刚刚成年。 我还知道,小丽的家在东北,她还有一个上中学的弟弟。 她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亦是家里引以为傲的自豪。 因为每年过节,小丽总能带回最多的钱财。 在乡村外出的打工者中,小丽无疑是精明能干的佼佼者。 所以,她有自己成功的秘诀。 那就是她比任何人都要敬业。 小丽刚进屋,就开始脱衣服。 她脱衣服的动作谈不上美,但极为简单有效。 片刻之间,她便把身上最需要暴露的敏感点展示得淋淋尽致。 她洁白纯净的身体,好似一株优雅动人的百合。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小丽真的很美。 2 小丽怔住,因为她进门之后便开始麻利地脱衣服。 直到现在她才正式地看我一眼。 我明白,在她的心里,和谁上床就像今晚吃什么饭一样随意。 可她现在却变了脸,就像从看似随意的晚饭中挑出了一条僵死的臭虫。 她的脸色比吃了一万条臭虫还要难看。 3 小丽不相信地说:“无常?怎么会是你?” 我摊开手,道:“要知道,我也是男人。” 小丽皱着眉,随即展开笑:“若不是你这样说,我还真忘了你是一个男人。” 说着,她倒入我的怀里,像一只翅膀受伤了的金丝鸟。 小丽纤细的手指在我的胸前画圈,一点点地解开我身前的纽扣:“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肯付钱,我就…我就让你玩个够。” 我轻轻推开她的身体,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贤者模样。 小丽怔住:“你没钱?” 我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浴室:“先去洗个澡吧。” 小丽迟疑了下,而后故意扭动着身体离开。 4 小丽走进浴室。 浴室的门被关上。 “啊!!!” 然后,浴室中出现了小丽撕心裂肺地嘶叫。 我满意地点点头。 5 我打开浴室的门,发现小丽已经昏倒在地上。 哼,真是个没用的女人。 浴室与卫生间是一体的。 除了我与小丽之外,这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一丝不挂,将头塞入马桶里的女人。 一个一丝不挂,却又浑身是血的女人。 一个死了的女人。 小丽会惊晕,是因为她看到了这个死去的女人。 人岂非畏惧恐怖?只因为那惊悚来得太过突然。 6 身后有人拍我的肩膀。 这个屋里还有别人?当然有。 那人是个男人,而且是个精壮的男人。 男人说:“她昏过去了?” 我点头:“换做是我,或许也会昏过去。” 男人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说:“拿清水将她泼醒。” 男人刚要走,我又将他叫住:“等等。” 男人说:“怎么了?” 我说:“把她的眼睛蒙住,不要让她看见你的脸。” 男人先是愣住,然后按我的命令办事。 7 哗!一盆清水泼在小丽的脸上。 小丽醒来:“啊!无常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看来她认定了我就是杀人的凶手。 我笑了笑:“我当然不会杀你,你只需满足我几个条件。” 小丽问:“我不信…你倒地想怎么样?” 我身边的男人插嘴道:“妈的,少废话,老实听着!” 小丽怔住,迟疑道:“你还有帮手?” 我笑了笑:“别担心,你也会成为我的帮手。” 小丽沉默,这样的她似乎别无多余的选择。 小丽小声道:“你想让我干什么?我…我什么都会给你。” 我只觉得好笑,当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孩对你说她什么都会给你,可你偏偏不想要时,你便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笑着说:“报警。” 小丽张大了嘴巴:“你说什么?” 我平静地说:“我让你报警。” 8 小丽还是愣住,急转直下的变故让她丧失了判断力。 我说:“我要你报警,不过,你并不能说见过我们。” 小丽终于说话:“那我应该怎么说?” 我说:“你只说你被约到这里,然后看到了马桶上的尸体。” 小丽说:“就这么简单?” 我说:“就这么简单。” 小丽犹豫着。 我身边的男人突然小声说:“你认为她会答应你?” 我冷笑说:“她必须答应我。” 男人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她的父母还指望着她养家糊口,她的弟弟还尊敬着她。她的朋友、亲戚都欣赏着她。” 男人说:“那又怎样呢?” 我说:“所以,她不会让他们知道她是一个妓女,她还需要生活,她并不想身败名裂。” 男人凝重地点头。 我轻笑:“而我,足以轻易地让她身败名裂。所以她根本没有拒绝我的资本。” 男人说:“你可够狠。” 我笑道:“我向来是一个狠心的男人,折磨一个女人不一定让她死,让她痛苦的活反而更有趣。” 9 沉凝了好一阵子,小丽终于答道:“我答应你。” 10 我与男子先后逃离了这间屋子。 警方的办事效率不错,当晚便找到了我。 于是,我被喊去了警局“喝茶”。 不过,他们不应该给我戴上手铐,要知道,戴上手铐端茶的手是拿不稳的。 11 警官冷冷地看着我,用着他刻有的严厉而又冷酷的眼神。 我痴痴地笑,像个白痴。 警察道:“老实点!” 我说:“我一向很老实。” 警察说:“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 我痴痴地笑:“因为我犯了法。” 警察探过身子,神秘地问:“你犯了什么法?” 我有些内疚地说:“我拉了皮条。” 警察的连瞬间拉了下来,像一根长长的皮条。 12 轰! 警察双拳用力轰击桌面,以显示他凛人的威严。 我痴笑。 警察说:“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个拉皮条的?” 我说:“怎样?难道警官您也想找小姐?您喜欢哪种类型的?我包你满足!” 警察霍然起身,冷冰冰地说:“别给我嬉皮笑脸,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我收敛起笑容,同样冷冰冰地看他。 警察问:“可以认真谈话了么?” 我说:“我一向很认真。” 警察说:“你还记不记得,今天下午的时候是谁要求找小姐?” 我沉思片刻,说:“北城区的叶枫。” 警察严肃的脸略微缓和。 警察说:“你找的小姐是谁?” 我说:“小丽,美丽动人的小丽。” 我用手掌勾勒出小丽傲人的曲线。 不久之前,她就一丝不挂地站在我的身前,所以我会记忆犹新。 警察沉着脸说:“你可知道,叶枫家死人了。” 我笑了笑:“关我何事?” 警察疑惑道:“你不想知道死了谁?” 我说:“死人是阎王的事,不是我的事。我虽然人叫无常,但却不是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 警察低声道:“你真不知道?” 我笑笑:“不知道。” 警察叹了一口气,道:“死者是叶枫的妻子。” 我说:“哦。” 警察怔住,遂即说:“你好像漠不关心。” 我说:“毕竟死的人并不是我的妻子,我干吗要关心别人的妻子?” 警察露出狡黠地笑:“可我听小丽说…她在叶枫家见过你。” 13 我轰然起身,大声道:“你说了什么!” 我的身体惊出一身冷汗,心想到,妈的,小丽出卖了我! 警察道:“小丽她说见过你,就在死者的屋子里。” 我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妈的,小丽这个混蛋,居然出卖我!” 警察突然哈哈大笑:“你上当了。” 我脊背一凉:“你算计我?” 警察道:“嘿嘿,小丽根本没有说她见过你这句话。” 我说:“那你怎么会诈我?” 警察说:“一般人听到死了人,通常都会神情紧张,或者急忙辩解。可你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且还能嬉皮笑脸,证明你不是一般人。你不是一般人,便证明你与这个案件或许还有关系。” 我叹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我轻声道:“是的,我是出现在叶枫的屋子里。” 警察冷笑:“嘿嘿,你不光出现在叶枫的屋子里,恐怕正是你杀害了叶枫的妻子!” 我急忙摆手,辩解道:“冤枉啊!杀人的不是我!” 警察道:“那杀人的是谁?” 我说:“是叶枫!” 14 警察微微一笑,道:“哦?你怎么知道是叶枫?” 我低着头,道:“叶枫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顾客,他说他无意杀死了妻子,想要找我帮忙,于是我们设下了这个局。” 警察说:“说下去。” 我说:“叶枫想要逃跑,却担心逃不远,所以想让我帮他。我们叫来小丽的目的就是想让她替叶枫背锅,我再作伪证,证明小丽杀死了叶枫的妻子,这样他便可以逍遥法外。” 警察说:“你为什么会帮他?” 我说:“没有人会拒绝钱,并且是一大笔钱。” 警察说:“叶枫现在人在哪里?” 我苦笑:“你若是选择逃命,还会将你的逃命地点告诉别人?” 警察若有所思地点头。 然后他冷冷地道:“你作为帮凶,也免不了法律的责罚。” 我说:“我只是帮他撒谎,有没有帮他杀人。” 警察说:“哼,你好自为之吧。” 我说:“我一定会。” 警察突然道:“对了,你是什么血型?” 我说:“o型血,怎么了?” 警察淡淡地道:“没什么。” 我微笑。 15 我当然知道警察为什么会这样问。 因为他还是在怀疑我,所以想知道我的血型。 我也知道死去的叶枫妻子的身体里残留着雄性的**。 我还知道**的成分却是a型血,并且叶枫本人就是a型血。 16 法律并没有将我责罚,由于证据不足,我被提前释放。 没有什么事是钱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多花一点。 17 有人在家里迎接我,迎接我的人正是那日出现在叶枫家的男子。 可男子并不是叶枫,他叫无心。 无心是我的弟弟,他与我相依为命,凑巧,我们都做得拉皮条的生意。 18 无心问:“哥,你怎么在拘留所里待了那么久?” 我骂道:“妈的,那个警察是个老狐狸,居然骗了我,说小丽在叶枫家里见过我。” 无心说:“能够骗你?那可真的不容易,更主要的是,你也是一条老狐狸。” 我笑道:“哦?此话怎讲?” 无心说:“你不是老狐狸,怎么会平安无事?” 我说:“我一向吉人自有天相。” 无心道:“的确,杀了人还能如此潇洒地活着的人确实不多,这样的人岂非不是受老天爷的眷顾?” 我痴笑。 18 我杀了人,不光是叶枫的妻子,还有叶枫本人。 只不过,叶枫的尸体已经被我切成了碎肉,并用硫酸溶解,用铁锅炼油,然后再倒入马桶里。 最后,把叶枫妻子的脑袋塞入马桶中,堵住马桶口,防止气味扩散。 所以警方认为是凶手的叶枫已经被我杀了,他们永远都不会找到叶枫这个人。 我心想,在警察心目中,叶枫这个人物一定会是个潜逃在外的高手吧。 19 无心是无心,但无心并不是我的亲弟弟。 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里长大,然后一起生活。 除我之外,弟弟再无亲人。 所以弟弟就这样消失,一定会无人知晓… 20 更为关键的是,弟弟正巧是a型血,与叶枫的血型一致。 于是,弟弟在喝了我递给他的装有安眠药的水,便不省人事。 然后,他便永远地醒不了了。 21 我用尖刀将死去弟弟的脸刻烂,让别人无法知晓他的本来面目。 再将他的尸体丢入野外。 于是,若干天后,警察在荒郊野外发现了“叶枫”的尸体。 警察会把弟弟的尸体当作叶枫,是因为叶枫妻子的身体里残留的**便正是弟弟遗留下来的。 所以二者一比对,弟弟便成功的代替了叶枫的身份。 不过我为什么要杀死弟弟?并不是我害怕警方会将我怀疑。 我是怕弟弟会出卖我,因为我并不相信任何人。 我只相信不会说话的死人。 22 警方又找到了我。 警察嘴角带着不明所以的笑:“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 我说:“一定不是为了喝茶。” 警察说:“或许喝茶也不错。” 我说:“什么茶?” 警察说:“粗茶。” 我说:“粗茶?” 警察说:“监狱中的粗茶淡饭。” 我怔住。 23 警察说:“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我说:“什么问题。” 警察说:“叶枫为什么没有孩子?” 我说:“也许是他不想要。” 警察说:“也许是他不能要。” 我愣住:“不能要?” 警察说:“因为我们后来调查过叶枫,他的病历史上有性功能障碍。” 我吃惊地长大嘴巴。 24 所以叶枫不可能与妻子长期保持性生活,妻子身体里的**也不会是叶枫本人遗留的。 所以叶枫更不可能找小姐,所以我说了谎。 所以,警察此次叫我来的目的是… 警察说:“无常…你究竟是不是凶手?”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更多的时候,并不是计划不够完整周密,导致计谋失败的因素,往往是计划本身之外的无法预估的变故。 一百二十二 6月28日星期三天气晴 梦境名称:吸血鬼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青冈石质地的茶几上端放着一支玻璃杯。 玻璃杯中盛满的并不是水,而是血,如火般殷红的血。 血水红彤诱人,宛若灼灼夏日里冰镇可口的西瓜汁。 我的嘴里开始有口水打转。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端起血水。 一饮而尽。 2 茶几的对面,有人看着我。 他的面色凝重,从他看似随意的穿着判断。很难联想到他会一是名医生。 可他偏偏就是一名医生,还是位有名的医生。 因为只有有名的医生才敢收留我。 医生姓王,“王医生”便是我对他的尊称。 不过王医生看到我如饮甘露地吞下一杯炽血,非但没有羡慕的样子,反而忧心忡忡。 王医生说:“你现在感觉好点了么?” 我舌尖舔一舔嘴角的鲜血,不忍漏过一滴血液。 我回味着嘴中的甘甜道:“的确,喝完这杯鲜血过后,感觉舒服多了。” 王医生叹了一口气。 我也叹气道:“谢谢你。” 王医生道:“谢我?” 我说:“若不是你收留我,恐怕我现在已经…” 王医生正色道:“不会的,只要我还在人世一天,我就不会让那些人对你怎么样。” 我泪眼萌动,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王医生又叹了一口气,很明显,他也为我现在的处境感到忧心。 3 我说:“王医生,我不会真的是吸血鬼吧。” 王医生霍然起身,道:“不可能!” 我失落地说:“王医生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若不是吸血鬼,怎么会终日饮血为生?” 我望向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那个憔悴而苍白的男人熟悉又陌生。 我苦笑。 王医生认真地说:“我收留你,就是为了证明你不是吸血鬼!你是人类,彻彻底底的人类!” 我叹息道:“可我怎么…怎么一直想要喝人血?” 王医生说:“或许你得了某种疾病,类似于‘异食癖’,只能摄取某种特俗的成分来补足自身的需求。之前我就听医院里的老同事说,他见过一个只吃玻璃的患者,我想你们是患了一类病症。” 我说:“异食癖?但愿如此吧。” 王医生的眼睛亮了起来:“等我调查面白你的病因,或许能够轰动整个医学界!” 我苦笑:“你就不怕我真的是吸血鬼?你就不怕某一天我会对你…” 这句话,我终究没有说下去。 王医生淡淡地说:“若真是如此,我也认了。并且怪也不能怪你,只能怪我刚愎自用,作茧自缚…” 4 “谢谢你!”我伸出双手,握向王医生的手掌。 王医生愣了一下,微笑道:“你不必谢我。” 我颤动着眼珠说:“若不是你收留我,被世人知道我可能会是吸血鬼的话,我不是被人类杀死,就是被他们抓去做研究。” 王医生苦笑:“可我收留你,也是为了做研究…” 我说:“不!你不一样!” 王医生说:“哪里不一样?” 我说:“至少,你还把我当作一个人。” 王医生怔住,随即展开微笑:“若你是吸血鬼的话,绝不会说出这么有人情味的一句话。我要救你,再苦再累再危险我都认了!” 5 王医生在收拾行李,他说他要外出办公。 一个医生也要外出,真是难得。 冰箱中有他之前带回的血囊。血囊中的血液足够我吸食三天。 三天之后,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究竟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王医生忽然道:“无常,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说:“好。” 王医生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我说:“什么条件?” 王医生说:“第一,不要出门。” 我说:“为什么?” 王医生说:“因为我怕你暴露在阳光处会有危险。” 他这句话说得很委婉但很针对。 我立刻意识到窗帘之外的阳光好似针芒般刺痛着我惨白的皮肤。 我说:“好,我答应你,第二个条件呢?” 王医生垂下头,淡淡地说:“三天之后我若是回不来了,就不必遵守我的第一个条件。” 我大声说:“你回不来了?这次外出会很危险么!” 王医生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有你的命运,我也有我的宿命。有些事物,是非面对不可的。” 我沉着头,没有回答。 王医生却已离开。 6 三天一晃即逝。 王医生说他可能不会回来,好似他真的就不会回来。 他不会回来,我便没有了血液的补给。 我身体中的血液开始燥热难耐。 身体中澎湃的血液好似沸腾般抨击着我的心脉。 我的周身百骸犹如置身于天地熔炉。 这一刻,我真的想用双手将自己的胸膛剖开,让胸内的炽血喷涌而出。 我头痛好似炸裂,内心中有千千万万个火山爆发。 我的嘴巴中简直就能喷出火来。 我痛苦地颤抖着,伸出手指按向雪白的墙壁。 手指深深向下抠陷,手指的皮肤竟像纸屑倏然落地。 然后在洁净的墙壁上留下十道弯弯曲曲的血痕。 看到这些血痕,我就想饿了十日的野狼。 我疯狂地扑到墙壁之上,用舌尖拼命地吸允十条血痕中残留的血渍。 每一条血痕,每一滴血珠,每一粒夹杂着血液的墙体粉末,都被我食髓知味地饕餮饮进。 然后在这时,门响了。 7 我敢肯定的是,此时的我,绝不是人类。 我对血液的渴望,超过了对一切虚无的幻想。 任何伦理道德的界限都在我的脑中摧毁殆尽。 心中阴暗,邪恶的兽性被彻底激发。 我丧失人类引以为傲的一切优雅的品德以及处变不惊的判断力。 我现在的脑中充满了鲜艳的血色! 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血!是血!只有血! 所以,当我听到门响之后… … 8 第四天,王医生回来了。 虽然那过了四天,我却并没有离开。 我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跪在地面哭泣。 我的面前是一滩几近干涸的绯红血迹。我的泪水便连珠似得坠入血水之中。 王医生惊叹道:“这是谁的血?” 我说:“是一个女人的。” 王医生大吼:“不好!你杀的人该不会是我的妻子吧!” 我抱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当时有人敲门,然后我…然后她…” 王医生跪倒在地,长长叹息:“我早该想到,妻子她心中还有我,所以她会回来找我。可我没想到她偏偏会在昨天回来,她又偏偏遇到了发疯的你…” 说到最后,王医生已经泣不成声。 看到恩人哭泣,我竟插不上一句话。 恩人?或许在他眼里,现在的我只是他的仇人。 “你走吧。”王医生忽然对仇人这样说。 身为他仇人的我一愣,我问道:“你肯放我走?” 王医生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杀过人,我也会保守你是吸血鬼的秘密。” 直到现在,他才亲口承认我是吸血鬼。或许在他心中早已是这样想,只是口头逞强罢了。 我失笑道:“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救了我,我却…” 王医生道:“这不怪你。” 他的明媚眼珠暗淡成深灰色:“这只怪我自己,怪我自己啊!” 9 “他不能走。”房屋之中悄悄走出一个女人。 王医生的脸瞬间变了色,变得煞白。 王医生颤声道:“你没有死?” 女人失笑:“我没有死,你会不会很失望?” 王医生道:“那地上的血迹是…” 我叹了一口气,说:“隔壁住的那个小姑娘,真不应该敲错家里的门…” 王医生倒吸一口冷气,我想他现在一定在想家住隔壁的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王医生:“那个小姑娘敲了我家的门,然后你杀了她?” 我点头,道:“我杀了那个小姑娘之后,你的妻子才回来,不过那时我已经恢复了冷静。” 王医生大声道:“可刚刚你却说,这血迹是我妻子的!” 他的妻子苦笑:“那是我们合伙骗你的。” 王医生迟疑道:“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我说:“当然是为了揭穿你的阴谋。” 王医生说:“阴谋?我有什么阴谋?” 他的妻子说:“我根本不是凑巧回家,而是你约我昨天来这里签离婚协议,我才回来。” 王医生突神秘地笑。 他的妻子说:“你想骗我回来,然后让无常杀了我。他嗜血如狂,见到我的话,一定会将我杀之而后快!这就是你的计划,你为了除掉我,便想利用无常借刀杀人!” 王医生说:“哦?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妻子冷笑:“莫忘了,我也是医生。而正因为我是医生,才会知道,无常根本不是吸血鬼。” 王医生说:“他不是吸血鬼,为什么会嗜血如命?” 他妻子说:“因为令他上瘾的并不是血!” 王医生的脸颊抽搐。 他的妻子接着道:“你给他喝的血液里,其实参杂了名为‘血玫瑰’的毒品。这种毒品本就是鲜红色,所以与血液掺杂极容易被混淆。而你利用‘血玫瑰’的特性,每次都给无常喂血,让他产生了依赖血液的错觉,实际上,他只是吸毒上了瘾!” 10 王医生直到现在才凶相毕露。 他大声地笑道:“哈哈哈!不错!我的确利用了无常,想要除掉你!” 我的一颗心瞬间跌入低谷。 一直视为恩人的角色,实则是将你当作傀儡利用的操盘手。 那种心酸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咚咚咚,突然,屋门响了。 谁都不肯动弹,他的妻子在僵持过后起身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脸天真地说:“咦?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 11 王医生的妻子在送别了小女孩后,关上了门。 王医生的脸色瞬间变成便秘过度般的猪肝色。 王医生的嘴巴像便秘般艰难地说:“她…隔壁的小女孩,不是死了么?” 我笑了笑:“她根本就没死,昨天她也没敲门。昨天敲门的人只有你的妻子。” 王医生又道:“可她怎么还活着?地上的血迹又是谁的?” 我说:“地上的血迹是我的。” 王医生说:“是你的?” 他的妻子说:“昨天一直没有人给我开门,我又听到了屋内有怪声,我就用备用钥匙开了门,然后我看到了…我看到无常正要自杀。” 我苦笑:“因为我无法忍受不能吸食血液的折磨,却又不想杀人,所以我为了防止自己见到人类后会下毒手,只好率先选择自杀。” 王医生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那吃惊的模样好似突然打翻了算盘的账房先生。 我说:“所以当我想要自杀的时候,我才万份肯定,自己是个人类,不折不扣的人类。熬过这一个心结之后,内心反而更舒畅得多。” 王医生的妻子说:“机关算尽,百密一疏。老王,乖乖自首吧。” 12 王医生先是惊愕,随即展开奇怪的笑。 他越笑越厉害,直到最后,竟笑趴在地上打滚。 王医生笑道:“自首?我为什么要自首?我又没杀人害人?我为什么要自首?” 确实,他的确没有亲手杀过人。 他之所以没杀人,是因为他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他的计划没有成功,所以他不能自首。 若想真让他自首,就先要让我杀掉他的妻子。 可我万万不能那样做,他的妻子也绝不会无动于衷地任由我宰割。 于是,王医生是无罪的。 无罪,是因为他心中的罪恶没有得逞。 王医生的笑声越来越诡异,笑道最后,他竟笑岔了气。 他便岔气边笑着说:“无常我要告诉你个秘密。” 我说:“什么秘密?” 王医生说:“我的确是想利用你杀死我的妻子,但我并没有给你的血液中参杂任何毒品。” 我抢言道:“你说什么!照你这样说,我真的是!!!!” 王医生笑得越来越凶,气岔得也越来越厉害,他一口气没喘上来,竟活活地笑死了! 我却愣在原地,仿佛揣摩着王医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不是吸血鬼?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每个人都幻想过,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人类,自己有独一无二的本领。 实际上,每个人确实是独一无二,但独一无二不一定代表着优秀、优越、鹤立鸡群。 独一无二更多地代表着孤立,冷漠,不被世人接受。 所以我们在努力地证明着自身的特殊性的同时,又尽力地磨平这身上特殊的棱角。 人岂非滑稽而又可笑?这场戏里,我们都是小丑。 一百二十三 6月29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结婚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电话那端的人说:“那就这样吧。” 我说:“晚安。” 电话那端的人说:“晚安。” 然后我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人是我的未婚妻,明天将是我们结婚之日。 我的未婚妻名叫唐雨柒,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女。 任何一个见过她的人,尤其是男人,都会忍不住称赞她过人的美貌。 任何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会不怀好意地挖苦我,说我捡了个大便宜。 或许在他们眼里,我只是鲜花底下的粪土。 雨柒确实美丽动人。我可以扪心自问地说,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子。 任何的影视明星,网络红人和她想比都不值一提。 优雅、美丽、婀娜、娉婷、旖旎… 任何华丽的词汇放在她身上都毫不夸张。 或者说,这些优雅的词汇本来就是为她而生的。 她美得近乎虚幻,美得近乎脱离真实… 她简直就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最崇高的梦想。 光是看到她的脸,就能让血气方刚的壮年魂牵梦萦一个晚上… 2 好笑的是,我偏偏不喜欢她。 我会和她结婚,是因为我的父母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不美,也不是因为她太美。 而是因为我的心里住着别人。 于是,即便像她这般世间最完美的女人赤身裸体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也可能会无动于衷。 或许我会把持不住,但驱使我冲动的因素绝不会是“爱”。 “爱”这个情感太过模糊,却又太多短暂。 当我还没明白爱的含义时,它便悄悄地从身边溜走。 有时,想要拼尽全力地去爱一个人,可偏偏对那个女孩毫无感觉。 有时,想要彻彻底底地忘记一个人,却又偏偏对那段记忆刻骨铭心。 爱岂非是在一瞬间变得永恒? 所以我一直记得那份爱,即使它是模糊的,不确定的,或者说是遥不可及的。 我依旧想去尝试,想去挣扎。 即使是遍体鳞伤,又被残忍拒绝,这都是我的选择。 因为我知道,我心里还没放下的时候,是不能够接收这份新的感情的。 所以我选择逃避。 从本质上讲,我对爱情是畏惧的。 因为它太过美好,太过美好的事物总容易被轻易打破,变得支离破碎。 所以我逃避的不光是爱情,还有我自己的内心。 我选择了逃跑,就在大婚的前一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跑。 我要逃避,逃避一切的束缚。 我要追求,追求无知的梦幻。 3 我开着车。在寒风冷夜中疾行。 街道上灯红酒绿,色彩斑斓的灯光下,我的脑海中勾勒出“那人”的影子。 我心目中住着的女孩,谈不上漂亮,勉强说不丑。她的样子更是没办法与雨柒相比。 可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我的心就好似被她偷走。 要知道,青葱懵懂的那份深刻,的的确确是难以忘怀。 我忘不了她的微笑,忘不了她的声音,也忘不了她脸上活泼的雀斑。 我更忘不了她的名字——唐苒。 或许正因为“唐雨柒”的名字中带有个“唐”字,让我多少对她有些好感。 4 可笑的是,我却不知唐苒现在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唐苒是我初中时的同座,不过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只是半年,她便匆匆地转校了。 而这半年,却折磨了我整整十年。 有些人,本就是用一面来认识,却要用一辈子来忘记。 唐苒就是这种人,遗憾的是,恐怕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 我要去哪里? 我的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5 西城区杜龙町酿酒厂附近的乐民生活小区便是我的去处。 我将车停靠在路边,从亮澄河对岸的酿酒厂里传来阵阵的酒馊味。 这里的居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甚至连他们说话的时候,都带有着酸馊的酒气。 乐民生活小区的一楼全是营业的底商。 到了这个时候,不少的店面已经关了门。 只有一处看似灰暗的招牌还隐约泛着微光。 灰暗的招牌视乎预示着这里生意并不良好。 实际上这家店面的生意确实不怎么样。 只有少数顾客会到此光临,很明显,我就是这少数人之一。 于是,我抬头望了望暗淡色的“罗龙侦探事务所”,弓着身走了进去。 6 罗龙还是罗龙。 不是肥龙,不是瘦龙,更不是会喷火的火龙。 之所以这样还说,是因为罗龙上学的时候脾气非常的大,见到谁都好似会喷出火。 而他恰好也是我的初中同学,和唐苒也是认识。 人生岂非有很多恰好? 只不过这些恰好都被我们恰好记住了而已。 我说:“罗龙,我托你调查人调查得怎么样了?” 罗龙大笑,按着手上的一沓照片以及一摞数据,轻松地说道:“你让我找得人我已经找到了。” 我急切道:“在哪里?” 罗龙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她。” 我低吼道:“不!我一定要去见她不可!即使她拒绝我,我也不后悔!” 罗龙轻叹道:“只怕,她会让你失望。” 我说:“我跟本不在乎她的样子,我只在乎她的人…” 罗龙长舒一口气,瘫坐在老藤椅上。 他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不过他的口袋却是空空如也。 我看向他办工桌上堆积如山的烟蒂,心中已然猜出个十之八九。 我递上一根烟,他点头接过,片刻过后,屋子里变得云烟雾饶。 我也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再沉重呼出。 罗龙的手指敲着办工作说:“你真的要去找她?” 我点头:“不错,我非见她不可。” 罗龙说:“可你明天…明天你就要结婚了,你不怕…” 我说:“那是明天…我今天还没结婚,所以我还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并不想因此而抱憾终身。” 罗龙又道:“可雨柒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罗龙的眼珠颤抖,说不出是叹息还是愤怒。 我淡淡地说:“我对不起她。” 罗龙拍拍我的肩膀说:“每个人都会有对不起的人,你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说:“你支持我?” 罗龙说:“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好兄弟再遭受内心痛苦的折磨…” 我沉默。 罗龙突然说:“你要找唐苒,唐苒家的地址是东城花园小区,九号楼302。” 我感激地看着他。 罗龙轻摆手,示意我不必道谢。 7 我说:“我这就去找她…” 罗龙说:“你不必这么心急。” 我说:“那我什么时候…” 罗龙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逃婚,不如逃个彻彻底底。你明天打理好自己再去找她吧。” 我点头说:“好。” 罗龙说:“今晚你就在我家住吧。” 我说:“好。” 8 夜里,我辗转反侧。 治愈多年的失眠病症又鬼使神差地旧病复发。 巧了的是,罗龙也没睡。他正在阳台前数星星。 我走了过去,望着星空。 我说:“你在想人?” 罗龙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大半夜还会看星星的人,若不是有病,就是相思成疾。” 罗龙说:“你也数过星星?” 我说:“我不光数过,而且熟得还很多。” 罗龙笑道:“你数了多少颗?” 我说:“六千七百颗。” 罗龙说:“看来你比我厉害,我只数了五千多颗。” 我说:“我还知道,你想的人并不住在星星上。” 罗龙说:“你想的人呢?” 我说:“你知道我在想谁,只不过我们想的并不是相同的人。” 罗龙苦笑:“或许你我所想的正是相同的人。” 我付之一笑。 我说:“唐可可怎么样了?你们还在一起么?” 罗龙笑笑,放眼望向空旷的客厅。 唐可可是我们初中时班里的班花,那时她是罗龙的女友。 若他们现在还在一起,估计也快有十年了。 罗龙说:“不久之前我们分手了。” 我说:“那可真是遗憾。” 罗龙说:“遗憾的事情又岂非只有这一件?你也不是同样有着遗憾么?” 我说:“是啊。” 罗龙轻笑地点头。 9 第二天清早阳光晴好。 我的手机关了机,我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无所束缚。 没有电话的骚扰,没有婚礼的逼迫。 我像是被松绑开一根无形的枷锁。 我现在整个人简直像是破笼而出的小鸟。 东城花园小区花荫绿树,景色盎然。 像唐苒这样的姑娘确实该住在这种优雅的环境之中。 九号楼三楼的楼梯狭窄而漫长,望着302的门号,我的内心便已是欢呼雀跃。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自己没带一束鲜花而来。 我怀着忐忑的内心,还没敲门,门就被打开。 从302室之中走出一名孕妇。 我错愕。 对面301室的房门同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中年妇女。 那妇女对着我眼前的孕妇说:“小唐啊,下个月就要生了吧。” 孕妇满脸喜色地说:“确实啊,现在这个小坏蛋已经会踢我肚皮了…” 我听着她们简单的对话,内心竟闪过无数个念头。 无数个念头却又在片刻间飞灰湮灭。 我怔住,震撼住。 孕妇望向满脸错愕的我:“请问…你有事么?” 我僵硬地笑道:“没事…没事…我…我来错地方了。” 10 我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样离开。 但我忘记不了那孕妇看着我,像是看着白痴般的眼神。 11 我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有20通未接来电。 来电的人有我的未婚妻,我的父母,我的亲友… 而电话最多的,却是婚礼执行现场的司仪。 我苦笑,仿佛看到了谁才是最关心我的人。 他当然不是关心我这个人,他只是关心自己的工作罢了。 12 我没有回家,或者说我没有脸回家。 我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我的亲友,我的父母,我的未婚妻。 所以我只能逃避,能逃一天算一天的逃。 我来到了罗龙的侦探所。 可笑的是,我的未婚妻唐雨柒也在。 人的确会去逃,可一旦选择了逃跑,就难免有一天会被逮住。 于是,我被逮住了,被逮了个正着。 13 被逮到之前,我一直在幻想唐雨柒会是怎样的态度。 哭泣?懊恼?愤怒?甚至轻生? 可她偏偏没有这样做。 她很平静,平静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而在这种情况下,平静无疑是最恐怖的回答。 因为暴风雨前夕的宁静正孕育着无限的汹浪。 14 唐雨柒说:“你果然来这里了。” 我望向罗龙,罗摊手。 会喷火的罗龙变成了软绵绵的小羔羊。 我沉凝着,半晌,才说话:“罗龙,恭喜你。” 罗龙怔住:“你什么意思?恭喜我?” 我说:“我恭喜你等来了你想念的人。” 唐雨柒与罗龙的脸色瞬间突变。我第一次从唐雨柒的脸上看到恐惧的表情。 我说:“你所想念的人,正是我的未婚妻唐雨柒!” 罗龙震怒:“无常!你可以诽谤我!但不可以诋毁你的未婚妻!” 我失笑:“她是我的未婚妻?难道她就不是你的前女友?” 罗龙身体猛然颤抖,嘴角咧开狰狞的笑:“你说什么?” 我说:“她不光是你的前女友…我还知道她的真实名字是唐可可!” 15 唐雨柒就是唐可可,唐可可就是唐雨柒。 这并不是让人笑掉大牙的蠢话。 因为直到我看见那个孕妇,我才明白这是一场精心运行的计划。 我说:“你们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们的阴谋的吧。” 他们二人不说话。 我说:“因为那个孕妇的左手没有胎记,而真正的唐苒左手有一枚红色的胎记!” 罗龙错愕:“所以你知道是我骗了你?” 我说:“不错!我托你调查唐苒,而唐雨柒,不对,是唐可可托你调查我。所以你会设计欺骗我,唐可可也会将我找到。” 我继续说:“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唐可可是你的女友,她为什么会嫁给我。如今我算明白了,因为你们在初中的时候便杀害了唐苒!想必当时你们家里出了不少力,才将这件事压下去。而我最近又在追查这件事,你们才会牺牲小我,让唐可可牺牲自己,促使我磨灭追查唐苒的计划。” 罗龙说:“没想到,你居然会看得如此通彻。” 我说:“可我并没有因此放弃追查唐苒的下落。而正因为唐苒已经死了,所以你们才会找人冒充唐苒,不过你们万万没想到…” 罗龙咬着牙说:“我们万万没想到,唐苒的左手会有块胎记。” 我说:“不,是你们万万没想到我会骗你们…因为唐苒的左手根本就没有胎记,我之所以会这样说,就是想让你们自己露出马脚。” 16 唐可可说:“那你怎么会怀疑我们?” 我说:“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我是男人,当然看得出你怀孕了…” 唐可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说:“起初,我只联想到你是被渣男甩掉,想找我接盘的女人,而后来我发现了你的身世。知道你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并且是罗龙的女友,我就已经隐隐猜出了这一切。” 我苦笑说:“你为了靠近我,不惜改了自己的名字。可一个人的名字会变,本性却不会变,所以我还认得你,知道你是谁。” 唐可可身体震抖,顷刻之间却又泣不成声。 罗龙说:“你说的不错,我在初中时便杀死了唐苒,因为…因为她侮辱我。说我不配和唐可可在一起。” 唐可可突然抢声说道:“不!杀她的人是我!” 罗龙严厉地等着她,冷冷道:“你还有孩子…我们的孩子。” 唐可可的眼睛突然暗淡下去。 罗龙说:“杀人的是我,你报警吧…” 杀人的是罗龙么?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有趣的是,天上真的会掉馅饼,不过敢吃的人却不多。人往往对飞来横福存有戒心。 要知道“幸运”和“不幸”都是相对的。因为二者都是小概率事件,所以小概率事件发生在你身上,本身就是“幸”的一种。 一百二十四 6月30日星期五天气晴 梦境名称:包子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李记肉包”的包子果然馅大皮薄,鲜美多汁。 热腾腾的一屉包子裹在清晨的浓雾里。热气与雾气混淆不清。 卖包子的老李也似他的手艺,他的人像包子般憨厚,朴实,沉稳。 我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油汁满盖我的味蕾,我开始沉浸在这简单愉悦的满足。 我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男人,此时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与男人已经是五年不见,五年,足以改变一个人太多。 而之所以我们有五年不见,是因为这段时间我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常人永远不会去往的地方。 那个地方不是地狱,是监狱。 男人笑笑,轻轻地说:“慢点吃,包子还多得很。” 我斜起眼睛看他一眼,继续闷头饕餮餐食面前的肉包子。 要知道,对于一个五年不吃肉的男人。这肥美多汁的肉包子,简直就是人间的极品美味。 五年不吃肉,让我忘记了吃肉时的快感,甚至让我遗忘了肉的味道。 于是我囫囵吞枣地咽下六七个包子,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噶。 我揉了揉微微鼓起的圆润肚皮,向对面的男人咧开一个微笑:“谢谢你,郭阳。” 2 郭阳静静地看着我,他没有点任何食物,仿佛看我吃饱,他便吃饱。 郭阳说:“谢我?我应该谢谢你。” 我叹了一口气,苦涩地低头垂笑。 郭阳说:“若不是你当年替我顶罪,想必现在坐在你那个位置上吃包子的会是我。” 说道这里,郭阳的眼中经流露出些许怜悯的神色。 可我根本不需要他的怜悯。 我自嘲地笑道:“你言重了。我并不是想替你顶罪,只是当时抢劫之后逃跑的时候,我比你跑的慢了一点。” 郭阳苦笑。但我从他的笑容中看不出丝毫的悔恨。 郭阳在笑,是因为他觉得好笑。 一个人因为跑得慢而被警方逮捕,这件事不怪他自己怪谁? 可这件事并不好笑。 要知道,跑得慢的那个人其实跑得并不慢。 只不过是他在逃跑的时候意外跌了一跤——被他的同伴搬到。 那个跌倒的男人因为朋友的出卖而被捕,却没有向警方供出他朋友的身份。 警方都认为他是个疯子,给他的罪行也多判了两年。 可他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别人欠他的,总有一天他会叫那人加倍奉还。 3 我手中的玻璃杯竟然被我捏碎,它的材质真不怎么好。 郭阳望着我满是鲜血的右手,眼睛都不眨地说:“你太用力了。” 我说:“要知道,我杀人的时候会更用力。” 郭阳说:“你杀过人?” 我说:“以前没有,但以后或许会有。” 郭阳说:“你想杀谁?” 我说:“你?” 郭阳又笑了,他的笑点可真低。 有人明目张胆地说想要杀他,岂非是滑稽而又可笑? 可我偏偏笑不出来。 我不仅没有笑,表情反而更加严峻。 严峻的表情仿佛就要凝成一滴水。 郭阳突然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郭阳细声道:“无常,我还是劝你本分一点。” 我说:“我一向很本分。不过‘欠债还钱’的道理我多少还懂一些。” 郭阳幽幽地说:“你可认识这家‘李记包子’的店主?” 我说:“你指那个慈眉善目,老实憨厚的老伯?” 郭阳说:“老伯的确是老伯,也的确是慈眉善目,老实憨厚,可…” 我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郭阳肃然道:“你有没有听过十年前震动全国的连环杀人碎尸案?” 我说:“当然听说过,只不过那个犯案的凶手智商超群,多次躲过警方的追捕。直到今天他还没有落网,这个案件也成为了全国十大悬案之首。” 郭阳狡谲地笑,然后用下巴瞥了瞥正在操劳的李老伯:“那你今天看到那个凶手了。” 我愕然,缓缓说:“难道当年嚣张一时的连环杀人魔王是…李老伯?” 郭阳笑笑,淡淡地说:“‘不要以貌取人’,这是你我都该懂得的常识。” 我咽下口水,转头望向那蒸汽腾腾中卖力的身影,却怎么都无法将他与那十恶不赦的杀人魔王联想到一起。 我还是不相信,问道:“他怎么…落到这样一般田地?” 郭阳说:“正因为他憨厚老实,没有人会想到他是杀人的恶魔,所以他才能平安无事地活到今天。” 我心中的惊愕绝不止震撼,这比我听过的任何爆炸性新闻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我说:“你说的是真的?” 郭阳说:“我没必要骗你。” 我迟疑下,心中猛然联想到某种念头。我说:“这包子的肉…” 郭阳拍拍我的肩膀:“有些事情你还是少知道点比较好。” 我转身离开,我却像是被一支巨手按在原地无法动弹。无形的压力将我的脚步束缚。 郭阳走之前留下一笔小财,算是对我这几年牢狱之灾的一点点补偿。 我依旧记得他临行之前的那句话——“人要活得本分,才能过得踏实。” 4 小财也是财。可小财却不够花。 不到一个月,郭阳给我的钱就被我挥洒殆尽。 我本是浪人,崇尚者潇洒的生活。 秉持着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心态,却又缺少了自我温饱的资本。 我没有养活自己的本领,但迫于手头上没有钱。 骨子里的本性开始促使着我干起老本行——抢劫。 现在我才意识到,或许我的牢狱之灾并不冤枉,我本身就是个喜于犯罪的人。 犯罪,让我的生活变得安心而又踏实。 5 深夜的小巷里,妖娆的女郎丰满的臀部左右摇摆。 她的大胸也有规律地上下起伏。她的装扮妖娆,像是故意魅惑着男人对她犯罪。 我当然禁不住诱惑。 但不是她的身段多么诱人,而是她肩膀斜跨的lv皮包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缺钱,我要拿到钱。这就是我的想法。 至于拿到钱之后该怎么花,则是后话了。 我手中的尖刀好似渴望着鲜血。 就像沙漠里迷路的旅人渴望甘泉般呼唤着我的脚步。 我快步向前,逼近那女人的身体,明媚的月光将尖刀映得幽冥而又发亮。 就在我提刀按向女人脖颈的时候,从巷子末端蹿出一个黑影。 黑影动作敏捷,他大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分明听得见那声音是属于老年人特有——苍劲而又雄浑。 雄浑中却又隐隐暗含着某种狠劲。我的背后被惊出冷汗,握刀的手也不由得软了。 我吓得一哆嗦,那黑影已经跑到我的面前。 我看清了他的模样——老李。 遗憾的是,他也看见了我的模样。 他的眼珠灰暗却又乌亮,仿佛看到了我不曾见识过的深渊。 我的喉咙开始发烫,仿佛一柄看不见的尖刀架在了我的脖颈上。 我知道,那如寒刀般锋利的目光是从老李的眼中爆射夺目。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眼睛也注定要让我铭记终生。 我把拔腿就跑,甚至由于太过惊慌,跑丢了一只鞋子。 直到我彻底远离那个深巷,我才放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仿佛我并不是抢劫的歹徒。 而我更像是被捕捉的猎物。 6 清晨,城市在迷雾中醒来。 老李也醒来。 我知道,他睡得比谁都晚,醒的却比任何人都早。 并不是他比别人更敬业,而是他害怕黑夜,害怕噩梦。 因为只要他一旦入眠,那无尽的黑暗梦魇就会将他彻底吞噬。 7 我坐在“李记包子”的露天餐桌前。 凌晨四点半,来吃早点的人并不多。 不能说不多,是除我之外,并无他人。 就连老李都微微吃惊,可他并没有因为昨日的“偶遇”对我逼问过多。 他本分地蒸包子,本分地擦地板,本分地系上他那重如锅盖的“厨师帽”。 本本分分地上餐,然后本本分分地向我打招呼。 好似一切都没发生,也好似一切他都已忘记。 就好似昨天撞到我的人并不是他。 我终于明白了老李能都生存的秘密。 他的确有他自己的厉害自处,让人不得不佩服。 8 我微微一笑:“我在监狱里呆了太久,都已经忘记了猪肉的味道。” 老李不说话,他似乎是一个勤劳腼腆的男人。 我接着说:“可我忘记了猪肉的味道,却还是吃的出这包子里的肉并不是猪肉馅。” 老李手僵在半空中,用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我。 他的语气平静,平静的让人惊恐。 他说:“你是来吃包子?” 我说:“不,我是来找麻烦。” 他微微一笑,不再看我,继续忙活手里的工作:“这年头吃包子的人不多,找麻烦的人却是天天有。” 我说:“你昨天为什么不报警来抓我?” 老李不说话,他不说话就是默认昨天他的确认出来是我。 我说:“可那个女人也没报警,这只有一种可能…” 老李说:“什么可能?” 我说:“那女人死了,所以她没办法报警。” 老李轻轻地笑,像是对我的回答表示不屑。 老李说:“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我说:“我不光知道她已经死了,我还知道是谁杀了她,她的尸体在又在哪里。” 老李微微抬头,平静地看我。 我说:“是你杀了她!因为她不光是我盯上的猎物!也是你盯上的猎物!她的尸体,现在就在我面前的包子里!” 包子被我戳开一个洞,洞里流出滚烫的油。 油很快就凝结,但是人的心不会。 我的心还在颤抖,我还有勇气和他当面对质。 我继续说:“你杀人,是因为你爱好杀人。杀人对你来说只是像平常人‘赌博’、‘喝酒’甚至‘做爱’一样。你会杀人,是因为你骨血里面本就流淌着嗜血的基因。所以你会隐居,因为这份工作对你来说是最棒的职业——你不仅可以随心所欲地杀人,还可以将他们的尸体掺入包子贩卖。世人都想不到老实憨厚的老李会是杀人如狂的恶魔。他们更想不到,每天自己所津津乐道的美味实则是鲜血淋淋的人肉。” 老李的脸角跳动,像是被一根针刺中了敏感的神经。 老李冷冷道:“你真不应该说这么多。” 我说:“可我偏偏说了。” 老李说:“要知道,上一个像你一般说这么多的人已经成了我锅里的肉。” 我说:“或许你已经吃饱了,不必再吃肉。” 老李说:“可我的胃口很大。” 我说:“你的胃口大,我的胃口更大!” 老李的眼神中流过警惕,老李缓缓说:“你想干什么?” 我沉下头,低声说:“我要杀一个人,希望你配合我。” 老李说:“杀谁。” 我说:“郭阳。” 老李的身体微抖,很快镇定下来。 这个细节证明他认识郭阳。 老李说:“你认为我会帮你?” 我笑着说:“你一定不想让警方知道连环杀人犯的凶手就是你。” 老李说:“你是威胁我?” 我说:“我只是劝你,劝你不要再做傻事。” 老李忽然叹了一口气。 他咬咬牙说:“什么时候动手?” 我说:“今晚十点。” 9 时钟指向数字10,分钟指向数字12。 于是,约定的时间到了。 老李是个很准时的人,他的人和他的样子一样沉稳。 郭阳的家里灯光暗淡。 不过这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人居住倒也是孤单落寞。 开门,点灯。 然后… 我和老李看到郭阳的尸体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们二人相顾骇然。 10 老李说:“谁杀了郭阳?”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 老李说:“现在怎么办?” 我咬咬牙说:“先处理现场,然后将郭阳的尸体带回去。” 老李说:“带回去?带到哪里?” 我说:“带到你的家里。” 老李说:“为什么?” 我说:“郭阳死了,我的嫌疑最大。很明显有人想害我才会制造这起命案,所以我希望你把郭阳的尸体带回去,然后…” 老李接着说:“你希望我将他的尸体做成包子?” 我沉重地点头:“这也是防患于未然,要知道,我要死了,一定会拖上你。” 老李的表情痛苦,乌黑的眼珠凝视郭阳的尸体。 11 老李淡淡说:“是你杀了郭阳。” 我失笑:“我杀了他?为什么?” 老李说:“我虽然没看到凶手的脸,但却认识这杀人的刀。昨天,我就是见你用的这把刀。” 我的脸颊开始流汗,我说:“用这种刀的人有很多,你怎么肯定会是我?” 老李说:“用刀的人很多,但恨郭阳的人只有一个。” 我惨笑:“我要想杀他,为什么还要叫上你多此一举?” 老李说:“你叫我并不是为了杀人,你只想叫我帮你处理尸体。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我帮你作伪证。” 我哼了一声说:“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就是杀害郭阳的凶手?” 老李轻轻地叹气:“因为我是他的父亲。” 12 “你是他的父亲!”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老李说:“因为我并不姓李,而姓郭。有谁允许‘李记包子’的老板非要姓李?” 我说:“那你是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老李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若是说不是,你会信么?” 我拼命地摇头。 我接着问:“那为什么你的儿子会住别墅,你却要日夜操劳?” 老李说:“住别墅一定是幸福么?操劳难道就不是快乐么?” 我无言以对,背后却攀起阵阵寒意。 因为,老李,不,老郭的眼睛再一次变成死灰色,我相信,那的确是见识过无数次死亡的双眼。 可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默默走向死亡。 老李说的是真话么?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每个人背后都有鲜为人知的故事,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也隐藏着旁人无法知晓的黑暗。 不要尝试触碰这处黑暗,因为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恶魔。 一百二十五 7月1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美人酒吧”并没有美女。 因为这里有美酒,比美人更美的美酒。 有美酒,就一定有喝醉酒的人。 而酒的存在是不是只是为了醉人?恐怕只有亲身醉过的醉客人才明白这其中的滋味。 醉人不是酒,是心事。 2 酒瓶倒了满地,酒汁也溅得到处都是。 可惜我还没醉。 因为喝酒的人并不是我,我没有喝酒,甚至连一滴酒醒都没沾。 我不喝酒,是因为我将要开车。 不,我不喝酒,是因为我故意开来了车。 所以我不能喝,有了堂而皇之的借口,想让我多喝两杯都怕是罪过。 当然,两个人喝酒,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因为清醒的人还要认清回家的路。 3 我不喝,我对面的人却是喝的酩酊大醉。 他喝的酩酊大醉,自然顾不得喝酒的样子。 有些人却是喜欢在喝酒时放荡不羁,故作豪爽的样子。 可我知道我对面的人并不豪爽。 他不禁不够豪爽,还比任何人都小肚鸡肠。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像个娘们。 因为只有娘们,才会将感情里乱七八糟的事扯出来让别人评论。 真正的汉子,是不会将这些琐碎的情事当作示苦来博取别人同情的。 汉子只会让酒水蔓盖自己心头上的刀痕,然后用半麻半醉的舌头舔舐自己伤口的血。 逞强的人永远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痕,所以他会强。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逞强,有“娘们”性格的男人并不一定是错。 “娘们”说话了,带着三分酒气,七分怨气地说:“无常,我…我的老婆跑了!” 4 本该是件伤心的事,可我却想笑。 我想笑,却笑不出声来,因为我要笑出声来,一定会被这“娘们”劈成两半。 “娘们”的性格虽然不够刚强,但他的力气却是普通男人不可比的。 我是个普通的男人,所以我惹不起。 我说:“西昆,你的老婆跑了?” “娘们”西昆动容地说:“跑了!妈的,这个贱女人居然抛弃了我!” 我说:“她…和谁跑了?” 西昆猛然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被我戳中了伤心事。 西昆大哭道:“她跟我最信任的男人跑了,你说我能不伤心么?” 我说:“换做是我,我也一定很伤心。” 我心想,西昆的老婆一定是被他最信任的朋友拐走了。 老婆情变是小,恐怕被朋友出卖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大事。 我安慰他:“西昆,你也别太伤心,天涯何处无方草呢?” 西昆接连叹气:“若是换作别人和我的老婆在一起我也是认了,可他…可他却是万万不可的。” 我问:“那个男人是谁?” 西昆的脸色被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映射得忽明忽暗,半青半白。 西昆淡淡说:“那个人…我不能说那个人是谁。” 我说:“为什么?他勾引走了你的妻子,你却还要维护他?” 西昆说:“他出卖我是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可我…可我绝不能出卖他…我不能叫他身败名裂。” 我说:“所以你只能喝闷酒?” 西昆又喝下一杯酒,他喝的很快,快得令人发指。 我苦笑:“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也无法控制的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只能顺其自然了、天要下雨,婊子要嫁人,随她去吧。” 西昆捏了捏鼻翼,长长地感叹一声。 然后,他便醉倒了,像一只被猎人击中的灰熊,倒在了冰天雪地中,一动不动。 5 听说有一位智者研究过——喝醉的人往往比他实际的体重还要沉。 我很佩服那位智者。 因为我隐隐的觉得那位智者也一定像我一样抬过许多喝醉了的友人。 一群人中,总要有人时刻保持清醒。 而时刻保持清醒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难得糊涂,更难得就是从来不糊涂。 6 西昆的整个人瘫躺在后车座上,呼噜声如雷动天。 我开始觉得他的妻子离开他或许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 我也联想到那些冬日森林里射杀灰熊的猎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把像山一样的庞然大物抬回家中。 但不管那些猎人用了什么方法,昆西的妻子有没有受够昆西的呼噜。 我还是把昆西平安地带回了家。 于是,我拿出昆西的钥匙,打开了门。 然后,我在昆西的家中见到了他的妻子。 我愕然。 7 我之所以知道这女人是他的妻子,是因为这女人告诉我她是昆西的妻子。 女人很美,举止优雅,又极有礼貌。 让人很难将“出轨”一词和她联想到一起。 女人和我一同协力将昆西重如山岳的身体抬到床上,我拭了拭额头的汗,长出一口气。 紧接着,我又倒吸一口冷气。 我问:“您是昆西大哥的妻子?” 女人笑道:“我就是他的妻子,我叫朱清。” 女人的样子绝不像说谎,若她真的在说谎,那么她一定是一个会说谎的绝顶高手。 我说:“可昆西大哥却说…” 朱清叹气:“他是不是和你说我出轨了?” 我微微点头:“他不光说你出轨了,他还说你和别的男人跑了…” 朱清问:“他说我和谁跑了?” 我说:“他没说。” 朱清说:“算他还有点良心。” 我苦笑:“可你绝不像和别的男人一起跑了的样子。” 朱清说:“你倒是真希望他的妻子和别的男人跑了么?” 我无言以对,只能自我解尬地挠挠头发。 朱清说:“我是女人,可我真不懂你们男人在想什么。” 我说:“男人也很少懂女人。” 朱清说:“其实我们只是吵架了。” 我说:“只有吵架?” 朱清说:“对,我们只是吵架了,然后他每次和我吵架都会跑出去和朋友喝闷酒,然后给我抹黑。” 我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我还是止住了。张开的嘴变成了无奈的苦笑。 朱清说:“你不是第一个送他回家的男人。” 我说:“恐怕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朱清叹息,眼珠朦胧而又憔悴。 朱青轻轻道:“昆西太爱我了…” 我说:“怎么突然说这个?” 朱清说:“因为他太爱我,所以害怕失去我。” 我听着。 朱清继续说:“他太怕失去我,从而患上了妄想症——由于太爱我而妄想我会离开他,再四处摸黑我,说我坏话。这不是滑稽而又可笑么?” 我板着脸,却笑不出。 因为这一点也不可笑。 8 我想我该走了,我实在不想成为昆西下一个怀疑的对象。 朱清默默地关门,半鞠躬向我告别。 她那温雅的样子,像极了日本贤淑的家庭主妇。 9 第二天清晨。 我从沉沉的睡意中苏醒。 我本不该睡得这么死,可人岂非能控制这样的事情? 可笑的,有时候我们连自己都控制不好。 我放心不下昆西,于是我打算去见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不过看到朱清照顾昆西时候的样子,我总觉得有些后怕。 我在后怕什么呢?难道朱清越是对男人保持温柔,我就越觉得这个女人恐怖? 难道我也得了妄想症? 10 于是,我驾车来到了昆西家,敲响了他家的门。 门开,开门的是朱清。 朱清在,昆西也在。 朱清和昆西都在,可他们并没有一点想要招呼客人的样子。 因为客厅里尽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皮包,客厅的角落里,还有六个黑色的塑料袋。 我皱眉。 朱清抢言道:“无常?你怎么来了?” 朱清转过头去对昆西说:“昆西,你的朋友无常来看你了。” 昆西顿了下,然后殷勤地笑:“无常啊,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们要搬家么?” 昆西说:“啊,是的。” 我说:“可你昨天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 昆西说:“因为搬家并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 我说:“那你是否记得昨天和我说了些什么?” 昆西说:“都是些醉酒的胡话,早就忘记了。” 我说:“你好像不欢迎我来。” 昆西揉揉太阳穴:“老实说,昨天的酒劲还没有完全醒。” 我苦笑:“不过看你的样子,并不像是醉过一夜的样子。” 昆西拍拍胸脯:“我的身体纵然不是铁打的,也是强壮的很,几瓶小酒还不能奈我怎样。” 我说:“说得好,我知道你的身体不是铁打的,而且你的嗓子也不是。” 昆西咧开奇怪的笑:“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声音变了。” 11 昆西的脸色比声音变得更快。 昆西说:“我的声音怎么变了?” 我说:“正是因为你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所以我说你的声音‘变了’。” 昆西侧过眼看我:“哦?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一定没听过醉酒隔夜苏醒的人的声音,他的声音一定会有些哑,有些疲倦,甚至有痰卡住喉咙的感觉。可你的声音清澈,纯净,而又富有饱满的精神力,所以我说你变了。因为你昨晚根本没有喝酒。” 昆西笑得更奇怪了:“我没有喝酒?那昨天陪你的人是谁?” 我说:“是昆西。” 昆西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说:“和我喝酒的人是昆西,但你不是。” 12 眼前的男人笑道:“我不是昆西我是谁?” 我淡淡地说:“昨天昆西和我说他的老婆和别人跑了,我一直以为那个男人会是昆西最好的朋友…可我没想到,拐走昆西妻子的人竟然是他的亲兄弟——孪生兄弟。” 朱清突然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叹息地说:“直到最后,昆西还在维护作为兄弟的你,而你却为了这个女人而…” “昆西”说:“你…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说:“你们既然选择了逃跑,就不会轻易的回来,你们既然会回来,便是取一样东西。” “昆西”说:“什么东西?” 我说:“命…昆西的命。” 朱清冷笑着说:“你说的真是玄乎,我们要取他的命,那么现在昆西的尸体在哪里?” 我说:“就在这六个黑色塑料袋里。” 朱清说:“你好像有透视眼。” 我说:“我的确有透视眼…不过我透视得并不是物体,而是人心。” 我说接着:“如果黑色袋子里装的是垃圾,那么这个垃圾的份量也是太大了,任何家庭都不会允许这么多垃圾,不然这个家早就变成了苍蝇窝,所以这里面装的一定会是昆西的尸体。” 朱清说:“既然你那么确定,不妨打开黑色的袋子看看啊。” 我缓缓走向黑色的袋子,伸出手掌—— 袋子里装的是不是昆西的尸体?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每个人心中都有想要守护的人,即便那个人伤你千百万次。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想要为那人付出一切。 并不是人性本贱,也不是该谁的欠谁的,而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付出的一切,却要由其他人来偿还。世间本就保持着微微妙而又有趣的平衡。 一百二十六 7月2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7号墓地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父亲平躺侧病榻上。 他的目光和蔼温顺,看不出丝毫患病的模样。 可父亲确实得了重病,而且是极为棘手的不治之症。 医生已经对我下了对后通牒,庆幸的是,父亲似乎并不知道此事。 因为他不知道,所以他还能保持幸福。 父亲温和的目光从病房半开阖的小窗探出。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新奇而又充满希冀的神色。 他近乎用一种儿童看待世界的眼光审视窗外的点点落日余辉。 他的神色是说不出的虔诚。 眼前这个他过了一辈子的世界,或许在他眼里,依旧是那么神奇而又陌生。 人生的旅途,岂非连我们自己都是过客? 2 我用尖刀削着苹果,削完了的苹果就像失去了热量的夕阳。 父亲的眼神微微波动。 因为灯已明亮,夕阳已经落沉。 父亲微笑。 我说:“您早点休息吧,今天后就先回去了。” 父亲说:“你先别走,我有话要问你。” 我问:“什么事?” 父亲说:“你是不会事有事瞒着我?” 我说:“没有。” 父亲说:“你不应该回答这么快。” 握手:“为什么?” 父亲说:“我还没和你说是哪件事。” 我沉默。 父亲说:“你会这样回答,当然是你已经猜出我想问什么问题。可你连想都没想都直截了当地回答我,证明你心里有鬼。” 我苦笑:“每个人心里都会有鬼。” 父亲轻轻点头:“现在呢?你准备告诉我了么?” 我说:“告诉你什么?” 父亲浅笑:“告诉我,我的病状倒地怎么样了。” 我说:“您的身体只是偶感风寒,要不了几天就会痊愈。” 父亲苦笑:“风寒?” 我说:“是的。” 父亲又说:“你用不着骗我。” 我说:“我怎么骗你了?” 父亲说:“你太关心我了。” 我说:“我关心你难道有错么?” 父亲说:“关心我没错,我的意思是你这段期间太过关心我了,和你往常对我的冷漠行为正好相反。” 我听着父亲的话语。 父亲说:“换做平常,你怎么会给我削苹果?怎么会不顾上班来病房里陪我?” 我说:“您不是病了么…” 父亲苦笑:“并不是因为我病了,而是你会担心你今后再也无发看见我。” 我的脸角抽搐着。 父亲说:“你来看我,并不是因为你关心我,而是你自己不想留有遗憾,你这样做,纯粹是为了自我满足罢了。” 我沉吟地笑:“你把你的儿子想的实在太无情了。” 父亲的眼中划过落寞的神色,霎时间,他竟苍老了许多。 父亲说:“这并不怪你,因为是我把你培养成这种性格。而恰恰我也是这种性格。人并不一定要受亲情的牵绊纠缠过多。或许有一天你嫌我这个老头子太麻烦了,你抛弃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我说:“爸!你别老说反话讥讽我了。您知道我绝不会抛弃你。” 父亲苦笑:“你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现在的处境已经到了你考虑是否会抛弃我的境地’?” 我叹气:“您真是太聪明了。” 父亲说:“太聪明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我说:“怎样见得?” 父亲说:“太聪明的人,即使知道对方在说谎,对方在演戏,对方在假情假意。可他自己还是要卖着脸配合别人演戏,这样岂不太累?” 我说:“您确实活的太累了。” 父亲说:“所以我想等我死了之后好好歇一歇。” 我说:“爸!别说死不死这种丧气话,您可要长命百岁呢!” 父亲说:“长命百岁不敢,能落叶归根便已知足。” 我沉默。 父亲说:“医生说我还有几天?” 我沉默,沉默的含义就是为时不多。 父亲笑了笑:“也罢,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不过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我说:“什么事情?” 父亲说:“我希望我西去之后,你能将我的尸体埋在7号墓地。” 我说:“7号墓地?您为什么要选择那里?” 父亲说:“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我说:“我答应。” 父亲的眼神变得更加和蔼。 父亲说:“对了,有件东西我想让你把它放入我的棺材里。” 我说:“莫不成是您来珍藏的宝贝?” 父亲说:“那到不至于,只不过是一个木盒,装着一段云烟往事罢了。” 父亲说罢,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回忆起了许久之前的青葱岁月。 3 7号墓地,说不清的阴森。 冰冷坚毅的倒墓碑宛若一个个笔直站立的尸体。 雨水弥漫地挥洒,清洗着一个个亡者的名字。 我凝重地看着这片墓地,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选择这里。 “您看的怎么样了?”身边的男人搓着手问我。 我笑了笑:“还没选好。” 男人谄媚地笑:“我们这个7号墓地虽然墓穴不多,可个个都是精品。” 我说:“精不精品我不在乎,我只是在乎墓地的环境以及设施,您这片墓地…是不是太荒凉了一点?” 男人诡笑:“荒凉的墓地才不会招致盗墓贼。” 我说:“那你们这片墓地是不是要建在荒郊野岭更合适!” 男人说:“您先别生气,我带你看看这里的‘空穴’。” 他嘴里的空穴就是指的还没贩卖出的墓地穴位。 男人指着一处说:“您看这里怎么样?” 我说:“不怎么样。” 男人说:“唉~墓地不怎么样,可挨着它的邻居却是优秀的很!” 我敢起兴趣:“它的邻居是什么人?” 男人说:“它旁边的墓穴里葬着一位姑娘,这姑娘30年前便来了这里,听说她活着的时候,还是红极一时的模特呢!” 我笑了笑:“太红太美的姑娘我怕我家老爷子吃不消。” 男人说:“那您看这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男人说:“这个墓穴的邻居生前是一个银行家,想必您的父亲和他一定相处的来。” 我说:“父亲最讨厌和钱打交道的人,我父亲曾说过,做金融的人都是冒充绅士的骗子。” 男人挠挠头发,自讨没趣地笑了笑。 男人又说:“那您看这边…” 4 前前后后一共看了六处墓穴,依旧是没有我中意的地方。 我扫兴地想要明天再来。 男人却将我领入了一处幽闭的角落。 男人阴阴地说:“您看…这里怎么样?” 我说:“不错,这里到有点世外桃源的样子。怎么这里只有一座坟墓?” 男人说:“这个坟墓里的人生性孤僻,不喜欢与他人来往,所以他的朋友才要求我们将他埋藏在这里。” 我说:“他的朋友?他没有家人么?” 男人说:“这个我不知道,再说了,30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 我说:“说的也是,那我就选这里吧。” 男人笑得更厉害了。 男人不停地摩擦着手掌说:“那请您先预付下定金把。” 我说:“多少钱?” 男人说:“一百万。” 5 我张大嘴:“一百万!你怎么不去抢?” 男人说:“一百万只是定金,要全部付清的话,费用总计五百万。” 他殷勤的脸瞬间变成嘲笑而又鄙视。 他已经在笑,笑的很难听。 我说:“钱我可以给,不过我想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贵?” 男人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事情您还是少知道的好。” 我说:“可我偏偏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 男人叹气,左右环顾后轻轻地伏在我耳边说:“因为死在这里的人都是不干净的人…” 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男人说:“这里本是军方还有警方处理犯人尸体的墓地,向来不对外。只是有些人削尖了脑袋也想挤进来,所以才开设了私人墓地的服务行业。私人能葬到这里的人不多,所以价钱也是出奇的贵。” 6 父亲病床前的花已经枯萎了。 浇花的人也已枯萎。 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枯萎得如同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此时他正感受着名为“生命”的力量在悄悄离他远去。 然后,他闭了眼,停了气。 父亲死了。 我只能在这张我几乎已认不清的枯脸上寻找我儿时的记忆。 可我偏偏想不起来。 7 我想不起来,就像是自己儿时的记忆被谁谋杀一般。 我记不清自己曾经有过童年,就好像自己是凭空从青少年直接长大的。 我去看过医生,医生只是说我儿童时期可能亲眼目睹了某些刺激性的事件,导致记忆受损,造成部分记忆缺失。 可我在望向父亲留给我的木盒,隐约想起了过去种种。 8 父亲的木盒本来是让我放入他的棺材,陪他一起入墓安葬。 可我却将它紧紧握在手中,内心是说不出的迷惑。 木盒里装的是什么?父亲为什么不叫我看?父亲还隐藏着那些秘密?他为什么一定要安葬在7号墓地? 这一个个问题像烦人的苍蝇般萦绕在我的脑海,久久不能挥散。 开盒子——不开—— 开盒子——不开—— 开盒子——不开—— 啊——啊——啊—— 9 我终究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有三张纸。 第一张—— “王卓:男,1962年生人…” 这是一个人物介绍,纸张的上方贴着父亲的头像。 奇怪的是,父亲并不叫王卓。王卓是他的曾用名么?可父亲并不姓王。 第二张—— “丽君,模特,1962年生人… 李虎,银行职员,1950年生人… … … … … 王卓,无业游民,1962年生人… 纸张的最后写着——这七人涉嫌参与中丰银行抢劫案,已予上级安排,执行枪毙死亡。” 第三张—— “王卓,死于1987年…” 10 遗失的记忆仿佛被某种奇特的钥匙打开。 我突然想起三十年前的儿时时光。 父亲带着我去银行取钱,正巧遇到了劫匪。 可我的父亲并不是死去的王卓。 因为我的父亲已经在三十年前的银行抢劫案被歹徒射杀。 那么我一直当作父亲的人是谁? “王卓”么?王卓又是谁? 11 霎时间,我突然想起7号墓地里那个孤独的墓地。 那墓碑上的人物头像,竟有一种恍然相识的感觉。 无常解析: 谎话直说一半,是为了故意让对方知道自己在说谎。 故事讲了一半,是为了故意让别人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一百二十七 7月3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隔壁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出租房内的隔音措施并不好。 几乎每晚我都能听到隔壁小两口溺爱的啪啪声响。 我的隔壁住着一对年轻又充满活力的夫妻。 那个少妇更是一个疯狂的女人。 因为每天晚上,我都会听到这个女人疯狂地榨取着男人身体中的能量。 我的心也从隔壁过山车般激荡起伏的声喊中起起落落。 每夜也都幻想而又奢望着简单纯粹的幸福。 我备受煎熬,却又在煎熬中苟活。 我开始幻想——有朝一日那个白衣飘飘的美丽女子会走错房门,误入我的房间。 然后… 我的脑海中迅速展开一段可歌可泣又不可描述的画面。 2 奇怪的是,今夜隔壁的屋子出奇的平静。 而大多数的平静都是暴风雨前夕的征兆。 于是,暴风雨来临了,在第二天的清晨。 首先是“嘭”的一声惊响,像是有人打破了花瓶。 我睁开睡眼,将耳朵贴近墙壁。 是不是越在意一个人就越想知道这个人的全部? 我十分在意住在隔壁的少妇。 以至于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都尽收眼底。 如今隔壁有了奇异的声响,我的内心开始欢呼雀跃着。 似乎不经意间发现了别人不想让他人知晓的秘密。 我的心情因为这份秘密而变得激动。 我屏息凝神,聚精会神地听着对面的动静。 3 男人暴怒说:“你给我滚!” 女人说:“凭什么?” 男人说:“你他娘的在外面养了男人!” 女人说:“可笑!我哪天夜里没有在家过夜?怎么会有男人?” 男人说:“你还嘴硬?你一直是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你有什么秘密能瞒得住我?” 女人说:“我没秘密,我根本不需要隐瞒。” 此时,隔壁出现短暂的沉默。 我开始同情男人,要知道,被自己的妻子带了绿帽子,绝对是件不光彩的事。 更何况这个女人拼死不承认,男人似乎又缺少了决定性的证据。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男人说:“你用不着骗我!我都知道了!” 女人说:“哼?就算我真有了男人,也绝不会让你这个混蛋知道!” 男人说:“你!” 女人说:“你拿我怎样?” 啪! 一声清脆而又短促的巴掌声响。 我知道,矛盾已经不可遏制的转化成了冲突。 4 我快步冲出屋内,隔壁的女人含着泪捂着脸夺门而出。 屋子的门被她重重地摔闭。我在她手指的缝隙中看见了她脸上五条鲜红的指印。 5 风暴很快就过去,就和人类的感情一样。 宁静对的清晨又一次恢复宁静。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开始隐隐庆幸自己是单身。 单身,让我不必顾虑这么多麻烦。 我回到自己的屋内,开始追剧看电影打游戏。 虚度着本该虚度的生活。 隔壁静悄悄的。 那留在屋内的男人就像死掉般,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都说女人是老虎,其实男人更像老虎。 因为真正的猛兽永远不只有凶悍的一面,还有脆弱的一角。 所以,老虎从不轻易露出自己的软肋。 只有受过伤的猛兽才知道自己舔舐疼痛的伤口。 可心里的创伤有谁来医治? 我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的游戏角色已经悄然阵亡。 6 黄昏,黄昏总是象征着孤独与宁静。 我开始佩服男人的定力。 他不光不说一句话,甚至不上一趟厕所,不吃一点东西,我没有听到他出门的声音。 隔壁的男人怎了么?难道他还活在自我束缚的痛苦里? 我还在疑惑,便有电话打来。 我皱眉,来电显示是隔壁的女人。 我记得上次她拨打我电话的原因是忘记带来自家的钥匙。 难道她这次也忘带了钥匙? 她想入的又是谁家的门? 我接起电话说:“喂。” 女人说:“为,无常么?” 我说:“对的,是我。有什么事么?” 女人说:“我的老公…他还好吧。” 我说:“我不知道,不过他貌似一天都没出屋。” 女人开始啜泣。 我叹息道:“你怎么哭了,我知道早上他打了你,你一定很伤心。” 女人说:“你都听见了?” 我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你们的动静太大,我不想听见都不行。” 女人突然说:“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不敢回去,怕他…” 我说:“你不必怕,你丈夫又不是不讲道理的男人,他打了你,他的心里一定很内疚。” 女人说:“你真好…” 我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嘴唇,故意岔开话题:“你还是赶快回来吧,都这么晚了。” 女人幽幽地说:“都这么晚了,可以不回去么?” 我的嘴巴更干了,喉咙也隐隐发痒。 我的心更痒。 我小声说,生怕隔壁的男人听见:“你这么晚还不回来…不太安全吧。” 奇怪,我干吗要小声?隔壁的男人又不知道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我开始莫名其妙的大胆。 有了底气,我的声音提高了三分:“你在哪?” 说出这三个字,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女人却在痴笑,似乎早已预料。 女人甜腻地说:“醉仙酒店3062室。” 我的嘴巴由于发干而变得干苦,我连续咽下口水:“你…你什么意思?” 女人说:“我什么意思你不懂么?” 我说:“就你一个人?” 女人说:“就我一个人…你怕了么?” 我说:“我怕,怕的要死。” 女人说:“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你…” 我说:“我是怕你怕了我。要知道,要吃掉你的人是我。” 女人愣了一下,接着道:“我等你哦,我的小老虎。” 她挂断了电话,我却愣在原地傻笑。 我傻笑,像个傻子一样。我甚至忍不住掐了自己一块肉,体验这是不是妄想的春梦。 结果却是很痛。 我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联想—— 7 我觉得隔壁男人所说的未必是谎话,我确实应该同情他。 8 同情和做乐往往是可以兼顾。 可以兼顾的意思就是同情与做乐想比可以将前者抛之脑后。 于是,我用因毕生最快经历飞奔到了醉仙酒店。 我现在突然感到自己精力充沛,活了近三十年,我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个使不完劲的小伙子。 我现在有使不完的劲,就算立马让我披上军装,上战场杀敌,我也能手撕两三个小鬼子。 我现在简直能活吞一头大母牛! 咚咚咚,我敲门。 门开。是住在隔壁的女人。 女人用浴巾裹着胸,从我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见到那深不见底的雄伟沟壑。 我傻笑,像个傻子一样。 但女人并不讨厌傻子。 她不但不讨厌,反而好似更喜欢这种类型。 我开始庆幸自己是个傻子。要知道傻人有傻福的话,我真该早点犯傻。 9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所谓的最后一步,就是我只穿着薄薄的内裤。 就在呼之如出,水到渠来的刹那,女人的电话突然响了。 扫兴的事情往往会有,它似乎是比惊喜还要人感到意外。 女人接起电话:“喂。” 她变了脸,捂住电话对我说:“是我老公。” 我的脸角僵硬,身体一下子就软了。 要知道,体重130斤的我在她200斤的丈夫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练拳的沙包。 女人说:“什么!你不要这样做!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喂喂…等一等!” 女人越说越惊恐,眼睛竟仿佛从眼眶中夺目而出。 我问:“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表情复杂地对我讲:“我的老公…他说他对不起我,他说我们来世再见…我怕他会想不开。” 我急忙道:“救人要紧!我们赶快回去!” 女人咬着嘴唇说了一个“好”字。 此时此刻,我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一切的落空,便仿佛没有结果的春梦。 11 梦醒了,可现实往往更加残酷。 打开房门的的时候,女人的老公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女人疯了般冲入屋内,拼命地摇晃着男人的身体。 女人大声地喊,男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我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发现此刻它已经变凉。 12 女人喊累了,也哭累了。 我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女人倒入我怀里痛哭。 我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没有丝毫气息。 女人伤心的样子是真的。 可倒入我怀里她的肉体也是真的。 倒地哪个她才是真的?或者都是假的。 当然,我指的是女人的心。 13 我推开女人的尸体,冷眼看她。 女人稍微收敛,喘息着说:“无常…我的老公死了,今后我便无依无靠了。” 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故作矜持,从不说出直白的话,只会循循善诱地诱导你说出她心里的话语? 可惜我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我笑笑说:“你当然会无依无靠,毕竟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丈夫。” 14 女人的身体微微抖动,就像狡猾的狐狸被猎人踩住了尾巴。 女人说:“你说什么?我杀了他?” 我说:“没错。” 女人说:“那我什么时候杀了他?” 我说:“就在刚刚,就在我面前。” 女人说:“天方夜谭,你真会开玩笑。” 我说:”我没有开玩笑,只要你肯将你左边口袋里的微型注射器拿出来给我看一下,我便能证明我的想法。” 女人说:“微型注射器?我要那种东西干什么?” 我说:“当然是为了杀人。” 女人说:“我是如何杀的人?莫不成你亲眼看到了?” 我说:“我当然看到了,就在你扑向你丈夫的时候,你便用手中的注射器刺入了他的身体。” 女人说:“你把我想象的太神了一点。” 我说:“那倒不是,谁叫你是个医生呢?” 女人说:“你知道我是医生?” 我说:“从你每天上下班的时间,以及你挂在阳台上衣物淡淡的药草味道,我就知道你在医院工作。而且凭借这些时间的间隙以及药物味道的品质,我还能推断出你具体在哪家医院办公。” 女人轻轻说:“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 我说:“你并没有小看我,我只不过是太关心你罢了。” 女人说:“你关心我?” 我苦笑:“我不仅关心你,我还关心你的生活。” 女人听着。 我说:“你没有出轨,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因为在我近30天对你的尾随跟踪中,没有看到你与任何男人有过密切的来往。” 女人身上竖起鸡皮疙瘩,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瞧着怪物。 我说:“你的丈夫又不是疑神疑鬼的人,当然不会诬赖你。” 女人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早上的吵架是他故意找茬?” 我说:“他并没有找茬,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他没有说话,是因为他已经被你用药迷倒了,你是医生,当然能控制的好这个药量。” 女人不说话。 我说:“其实早上的吵架只是一出戏,是演给我听的一出戏,其目的就是让我知晓你们之间有了矛盾,为你晚上刺杀你丈夫做了铺垫。” 女人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起初我并不知道,你是如何办到这一点的。可你的丈夫一整天都没有走出房门让我察觉到了不自然。” 我继续说:“我左思右想,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因为早上我只听到了你们的吵架,并没有看见你们真正吵了架。所以早上的吵架全是你一人分饰两角,自我导演的一出闹剧罢了。” 女人说:“哼,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叹了一口气:“因为我突然记起来,早上你脸上的五根手指印,实在太小了。” 15 女人苦涩地摇了摇头,从口袋中掏出了微型注射器。 女人说:“你怎么知道我藏有微型注射器?你真的看到我行凶了?” 我说:“我根本没有看到,我是猜的。” 女人苦笑:“你怎么猜到的?” 我说:“因为你的左手一直插在口袋里,让我不得不注意你的左边口袋。我想了又想,觉得一定是因为你害怕针管刺入自己的身体,所以要用手按住它,防止意外的发生。” 女人表情凝重地看着自己丈夫的尸体。 女人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么?” 我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女人说:“可我偏偏要让你知道。他会死,是因为他太爱我了。” 我说:“太爱你也会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女人说:“你见过宠物狗么?” 我说:“见过。” 女人说:“宠物狗的主人,往往是热爱自己的宠物的,可爱的越深,拴在狗身上的束缚也便越多。到最后,宠物狗被主人条条框框束缚的太严重,以至于寸步难行,变得无比依赖主人。” 我说:“所以你是那只宠物狗?” 女人说:“任何以爱的名义相互束缚的人类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我叹息。 女人突然道:“无常,可你不一样。” 我说:“我哪里不一样?” 女人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的爱可以给我自由。” 我沉默。沉默的意思便是代表默认。 女人说:“你那么爱我,愿不愿意帮我一次?就这一次?帮我把这件事情瞒下去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事与愿违,想象和现实往往会有出入。力求追求完美的自己实际上连控制好自己都是艰难。人贵在自律,而自律又岂非是单纯而刻板的行为?我觉得,思考的力量要大于无知的行动本身。 一百二十八 7月4日星期二天气雨 梦境名称:古堡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我手中拿着地图,对比着眼前群山环抱之中的哥特古堡。 再三考虑之后,我终于肯定自己找对了地方。 2 高大挺立的尖刺大门犹如深色的漆黑灌木。 黑色的大门打开着一处缺口,既没有人迎接,又没有人阻拦。 我心情忐忑地走了进去,雄伟而又阴森的巨型宫殿般的古堡出现在我的面前。 若不是依靠手中的地图指引,我真找不到这个鬼地方。 这座古堡不仅落址诡秘,知道它存在的人又是知之甚少。 就连手机上最先进的导航功能也无法探测出这座古堡的具体位置。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幽灵的话,这座古堡便是幽灵的影子。 因为它比幽灵还要神秘! 我咽下口水,凝望着古堡上方漆黑的大字——幽灵城堡。 3 半个月前,我接到一封匿名的邮件。 我拆开信封,信封里只有一张地图,以及一封书信。 地图就是我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一张,书信上面写着—— “无常,我是迪洛,我遇到了危险,快来救我!” 我凝望着地图上城堡位置血红的骷髅头标记,有些出神。 简单的话语,简单的表意。 可这书信中却暗含着不简单的危险,像是看不见的阴谋。 我凝思。 迪洛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大学期间的唯一好友。 毕业以来,我们已经近三年不再联系。 我以为他早已忘记了我,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他不仅还记得我,还记得我是他的朋友、好朋友。 所以他才会向我求助,而这么简单的书信内容是不是预示着他如今的处境已是十分危险? 他是不是匆匆了了,用尽一切可能才向我寄出的这封求救信? 我来不及多想,因为我知道迪洛向来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男人,他也绝不会轻易向别人开口求助。 所以我当机立断,使用了自己所剩的所有年假以及加班熬出来的假期,拼拼凑凑拿出了半个月的时间,马不停蹄地赶到地图上所标注的幽灵城堡。 4 灰色的树干上有乌鸦啼叫,乌黑色的羽毛在我的面前飘落。 我调整着自己的心跳,努力让它平静下来,用手伸向大门。 还不等我敲门,门却自动打开。 木质大门由于扭转处的腐败侵蚀,摩擦出阵阵诡异的惊响。 像死者的啼笑,亦或是沉封许久棺材的开启。 我的眼睛盯死着门后朦胧的黑暗,心里惴惴,仿佛从那大门之中即将走出一具冰冷的尸体或者是隐居山林的吸血鬼。 开门的人既不是尸体,也不是吸血鬼。 开门的人是个女孩,美女。 只不过她的皮肤有些苍白,好像许久不曾见到阳光。 女孩对我笑,她的牙齿更白,白净的牙齿好像森森的刀刺。 我吞咽口水,却感觉喉咙隐隐作痛,仿佛面前的女孩正趴在我的身上,用她的利齿吸食着我脖颈新鲜的血液。 刹那间,我竟想逃跑。 女孩却笑了,笑得很迷人。 女孩说:“你是无常吧。” 我定神说道:“是。” 女孩说:“迪洛已经等你很久了,你快来吧。” 我沉着头道:“你是…” 女孩说:“我叫霞,你叫我小霞就可以。” 我望了望漆黑的屋内,偌大的城堡窗帘紧闭,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再将我牢牢注视。 那目光简直就像野兽狩猎时的双眼,冷静、执着、冷血。 我垂着头,勇敢地踏出自己的第一步,但很快,我又缩回脚步。 我疑神疑鬼地说:“屋子里面怎么不打开窗帘?” 霞尴尬地笑:“因为迪洛他不喜欢阳光。” 我说:“迪洛?他怎么了?” 霞说:“你进来看看不就清楚了?” 我勉强笑了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有些时候,就算明知道是圈套,也会往里跳。 尤其是在美女作诱饵的情况下,愿者上钩,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5 还未见人,却率先听到咳嗽声。 咳嗽声从二楼传来,那个声音很耳熟。 霞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天啊!她居然不用电。 二楼的墙上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投影,像是佝偻腰的巨型侏儒。 然后,我看见了二楼有一人披着厚披风,佝偻着腰,坐在轮椅上,止不住的咳嗽。 烛光将他的背影拉长,却将他的身体烘托得异常瘦小。 我开始莫名地感到心疼。 我试探着问:“迪洛?” 二楼的人用低弱的笑声回答:“哦?无常么?你来看我了?” 我说:“你真的是迪洛?你怎么?” 迪洛的身体因兴奋而剧烈地颤抖着,想要推动轮椅,却举步维艰。 迪洛兴致冲冲地说:“霞!快来帮我!” 霞像一只蓝鸟般轻盈地飘到迪洛的身旁,缓缓推动他的轮椅向前。 看到这幅温馨的画面,我不禁心中一动。 人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还能有人陪伴,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想必他们一定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 霞推着迪洛来到我的面前。 迪洛用他失去光泽的眼球看我。 他笑了,竟像个残损的破布娃娃。 我的心莫名地痛。 我说:“迪洛,你怎么…怎么这样了?” 迪洛伸出双手,我迎身上去握住他的手掌。 迪洛的双手颤抖着,他的眼珠也巨猛地抖动着,就像两片即将干枯的泉水,又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 迪洛说:“无常,首先我要向你道歉。” 我说:“道歉?道什么歉?” 迪洛黯然道:“我骗了你。” 我说:“你说什么?” 迪洛说:“我大学时期欺骗你,说自己是平民出身,其实我的家族有很强大的势力,这处城堡就是我从刚刚去世的父亲手中继承而来的。” 我说:“你不必自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迪洛说:“你不会怪我么?” 我说:“我从未怪过你,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奇妙的二字,即使经过岁月的阻挡,依旧焕发出源于生命的无限活力。 迪洛说:“好好好!来,无常,你不要走了!这几天你就陪陪我怎么样?” 看着迪洛喜悦的神色,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那封紧急的求救信实则是迪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提出要求见见我最后一面。 这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这完全是一个善意的借口。 有谁会在意这些呢?起码我不会,反而更珍视这份感情。 因为只有完全信赖的人,才会在自己临死之前,还念想着对方。 我开始莫名其妙的感动,而且感动的一塌糊涂。 迪洛大声道:“霞!去准备晚餐!今天我要与无常好好的聚一聚!”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好似一个健康年轻的小伙子。 我不禁想起了我们从前,那个风华绝伦的岁月,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光。 然后,这些卑微而又刻骨的美好记忆,都凝成了一杯又一杯精彩绝伦的美酒,喝进肚里,醉人心田。 6 晚餐过后,霞一个人去收拾餐具。 我和迪洛站在二楼的窗台瞭望远处的风景。 一片乌云飘过,正巧挡住半面圆月。 月影朦胧中,迪洛的脸上浮现阴晴不定的神色。 迪洛突然道:“无常,你看霞怎么样?” 我望着霞不知疲惫的背影,发自肺腑道:“她真是个好女人。” 迪洛苦涩道:“可我并不是一个好男人。” 我沉默,沉默的意思就是默认。 我说:“你是个好男人,只不过…只不过你也有自己的苦衷。” 迪洛微笑说:“你不用劝我,我是问你,你对霞的态度怎么样?” 我说:“什么怎么样?” 迪洛说:“我是说你喜不喜欢她。” 我身体一震,疑惑道:“啊?” 迪洛说:“哈哈哈,你瞒不过我的眼睛,吃饭的时候,你总是故意地不经意去瞟霞,你心里的小九九,我是最清楚不过了!” 我的脸瞬间红了,我只感到头大如斗,脸烫如烙铁。 我说:“你不要乱说!” 即使我知道他并不是乱说,可要我在自己的朋友面前,亲口承认自己喜欢他的妻子,这种事情打死我也做不出来。 我虽然不是君子,但我的确不是一个卑鄙的小人! 迪洛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身体幽幽道:“你看我现在的这副样子,恐怕已经活不了多久了,霞还年轻,她还需要依靠男人…” 我沉默,按着太阳穴。 我说:“可你…可你也不应该把她让给我。” 迪洛露出诡秘的笑:“实话告诉你吧,霞她还是一个处女。” 处女?我的心头萌动,一瞬间痒的厉害。 就像此刻霞正用她小巧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我身体最敏感的痒痒肉。 我舔了舔嘴唇,扭了扭嘴角道:“我不能答应你。” 迪洛突然愤怒起来,撑着身体仿佛要从轮椅上站立起来。 迪洛大声道:“你说什么!你不该拒绝我!只要你肯娶霞,我连这栋城堡都可以给你!我一向说到做到!” 我怔在原地。 他的声音很大,惊动了打扫卫生的霞。 霞突然跑过来,安抚迪洛,迪洛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霞说:“迪洛,你该休息了。” 迪洛费力地喘着粗气,我心怀愧疚地看着他。 迪洛冷静下来,轻声道:“对不起,无常,刚刚是我冲动了。” 我说:“你不需要道歉…我们是朋友。” 迪洛点点头,念道我口中的话:“朋友?对,我们是朋友…” 他的眼中滑过失落,然后,霞向我鞠躬告别后,推着迪洛走进了卧室。 我的心仿佛瞬间跌入了低谷。 因为正在我望向霞动人的背影时。 我发现自己后悔了。 7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刚刚布置好的衣物。 不管怎样,明天一早我都会离开。 并不是因为盛情难却,而是我想还迪洛一丝宁静与自由。 他的要求我万万不能答应,即使我早已心动。 所以,为了防止我会突然改变注意,我只能走,尽快地走,走得越远越好。 霎时间,我突然佩服自己的决断力。 这是连年轻时追女孩都不曾有过的坚决。 我突然对自己有了一种正人君子般的全新认识。 原来我也是一个好人。 然后,门突然响了,我这个大好人当然去开了门。 是谁会在这么晚还来看我? 但愿不是迪洛他仍不死心。 我只祈祷这场闹剧尽早过去。 门开,门外是霞。 霞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 睡衣如夏日里晶莹丝薄的蝉翼。 我的心里好像也有一只夏蝉在嗡嗡作响。 我突然感到身体燥热难耐,想起了那无数个春梦折磨下的无尽黑夜… 8 我干笑着说:“你…你干什么?” 霞说:“找你。” 我不自然地笑:“找我?迪洛他睡了么?” 霞说:“他睡了,睡得很死…” 我说:“他既然已经睡了,你也应该早点休息。” 可我心里却不这样想,我希望她睡得越远越好,最好和我一样晚。 霞说:“我找的人又不是他,我找的人是你。” 我说:“你找我干什么?” 霞说:“我来找你,问你喜不喜欢我。” 我吓得后退,心想这对夫妻真是疯了。 我讪笑着说:“你别开玩笑了,这可是你家…” 霞说:“正因为这是我家,所以我并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她看向我的眼神果然很认真,所以我也决定很认真地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说:“不喜欢。” 霞突然噗哧地笑了。 我的脸色难看起来:“你笑什么?” 霞说:“我笑你不会撒谎。”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撒谎?” 霞说:“因为男人都会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变得无所遁形。 霞看向我的两腿之间,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起了奇异的变化。 我尴尬地笑了笑。 霞也会心一笑,默默地关紧了房门。 9 第二天,清晨,我精神百倍。 餐厅里迪洛正在看报。 他在看报是因为无人为他准备早点。 迪洛看我,用着奇怪的表情问:“霞呢。” 我坐到他的身边,微笑。 我说:“你又犯错了。” 10 迪洛侧着脸问道:“犯错?你什么意思?” 我说:“照理说,你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是我该问你霞在哪里才对。你会问我霞在哪里,是因为你已经知道昨夜霞找过我。” 迪洛露出浅笑,他淡淡说:“你实在想太多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我说:“我并不是想太多,我还知道你的秘密。” 迪洛说:“我的秘密?我的什么秘密?” 我说:“现在我想请你站起来说话。” 迪洛道:“你是在侮辱我么?欺负我站不起来?” 我说:“你用轮椅的动作太僵硬了,实在不像是久用轮椅的人。” 迪洛说:“因为我本身才瘫痪不久。” 我说:“可这轮椅的尺寸也不对。” 迪洛说:“我向来不是个爱挑剔的人。” 我说:“你不挑剔,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你父亲的轮椅!” 迪洛身体微微后倾:“哦?说下去。” 11 我说:“你一定很想知道昨夜霞对我说了什么。” 迪洛说:“她说了什么?” 我说:“她只告诉我,她姓迪。然后她就走了。” 迪洛说:“走?走去哪里?” 我说:“永远离开这里。” 迪洛说:“她为什么要走?” 我说:“因为她在逃避你。” 12 迪洛的笑从容而淡定,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平静的模样。 我说:“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迪洛说:“错在哪里?” 我说:“我一直以为是你写信给我的,实则写信给我的人是迪霞。” 迪洛说:“讲下去。” 我说:“正如我之前所说,霞姓迪,所以她并不是你的妻子,而是你的妹妹。你们二人会同居与此,是因为你们的父亲在不久之前去世。” 迪洛听着。 我继续说:“可迪霞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父亲不可能这么轻易死去。所以她怀疑是你杀了父亲,而她又感觉到你对她有威胁,想一个人私吞遗产,所以才会写信请我帮忙,揭穿你的阴谋。” 迪洛说:“可我的身体你也看到了,我本来就是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值得眷恋?” 我说:“你向来是一个极为坚决的男人,坚决的男人对他人残忍,对自己更加残忍,你可以忍受一切的痛苦,所以你才能伪装成患病的样子,麻痹迪霞,进而也想麻痹我。可我的到来无形之间为你添加了阻力,让你没那么轻松对迪霞动手,所以你才想要千方百计地赶我走。” 迪洛说:“我根本就没有想要赶你走,我真想赶你走的话,怎会把妹妹让给你?” 我自嘲般苦笑:“因为你太了解我了。” 迪洛也笑,却是干笑。 我说:“因为你太了解我,所以你会知道我一定会拒绝你。但你又知道我的个性,知道我在拒绝你之后,怕禁不住诱惑,会提前离开。这样就正中了你的下怀。” 迪洛说:“你怎么知道,我会确信能够逼走你?” 我斜着头,微笑对他说:“因为我拿你当朋友。” 我顿了顿,又补充道:“因为你把我当朋友。” 13 我叹了一口气,最后说道:“所以我的朋友,你现在可以站起来了么?” 迪洛笑了笑,双手按响轮椅—— 站起来——没有—— 站起来——没有—— 站起来——没有——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所谓的平衡便是指好运与厄运的几率一样大。而正因为我们对厄运铭记得深刻,所以才会感叹命运的不公。实然当真正的幸福降临时,我们也把“天上掉馅饼”当作厄运的一种而将它拒之门外。导致好运往往只能在别人的世界中发生。 一百二十九 7月5日星期三天气晴 梦境名称:酒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大排档内灯火阑珊。阑珊的灯光本身就带有醉人的魔力。 可有些人还没醉,并不是酒不醉人,景不醉人。而是这空气中刺鼻的味道实在令人兴奋。 大排档内的空气始终都是燥热着的,像是人们不点即着的热情。 空气中混杂着香料,烂肉,劣质啤酒的刺鼻味道,甚至连下水道中流淌着的屎尿气息都混淆在这奇异的味道之中,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有些时候,这种味道就如激素一般。糜烂的空气刺激着人们腐败的内心。 有人开始挥霍,也有人开始烂醉。 2 我还没醉,因为我还没准备醉。 准备醉的人是我对面的吕飞。 为了这场买醉,他特意叫了一箱啤酒,可这箱啤酒迟迟都不可上来,我们只是相互调侃着喝着白开水,在为不久之后的大醉预热。 服务员是个殷勤的男孩,看样子应该是暑期兼职的短工。 我开始感叹他真不该到这里来,为了零星的碎钱而耽误自己最后愉悦的时光,着实有些划不来。 可谁没有些苦衷呢?或许他家中有生病的老母,或许他的弟弟妹妹需要他的支持上学,或许他有一个花钱如流水的女朋友… 而他却是个要强的男孩。 所以,他从不向别人恳求,只能默默地流汗流泪。 所以,这样的男生并不只有他一个,吕飞就是这样一个自讨苦吃的笨蛋。 他自讨苦吃,是因为他的女朋友提出了分手,他却连一个“不”字都不忍开口。 即便他的内心有千百个不愿意,可他却是一个极为要强的男人。 要强的男人只能在潇洒耍酷后默默流汗流泪。 所以吕飞打算大醉,所以他叫来了我与他同醉。 3 酒终于在姗姗来迟中不期而至。 我没喝,吕飞也没喝。 吕飞没有喝,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喝。 他们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一个男人,一个喝的烂醉的男人。 男人身旁的桌子底下横七竖八的散落着一堆空啤酒瓶,少说也有二十来瓶。 他的手中还摇晃着半瓶啤酒。 他的手随着他的身体摇晃,甚至连他握向酒瓶的手掌都已经不稳了。 可他的目光却是坚定,他喝酒的动作却是简单明练。 咕咚咕咚,劣性啤酒从他的喉间割落。 他大笑着将空啤酒瓶置到身边,与那些凌乱的啤酒瓶混为一体。 4 所有人都惊呆了。 因为这个男人并不是在喝酒,他是在玩命! 吕飞舔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 我笑了笑说:“吕飞,咱么打个赌怎么样?” 吕飞说:“赌什么?” 我说:“我们就赌这个男人喝的酒,剩下的酒瓶是单数还是双数。” 吕飞说:“赌注是什么?” 我说:“就是这顿晚饭。” 吕飞笑着和我说:“我跟你赌,我赌双数。” 我也笑着道:“那我赌单数。” 喝酒的男人不哭不笑,不打不闹。 可见他喝酒的人都看得出他内心的悲伤。 几个刚刚大呼小叫的男人都已经闭上了嘴巴。 就连吕飞的眼神中都划过些许落寞的神色。 想必在这些人的心中,他们自己的境遇和喝酒的男人想比,都算不了什么。 男人喜欢比,即使连悲伤,都要拼个高低上下。 显然的是,谁心中的悲怆都没有这喝酒男大,我心中暗暗猜想喝酒男酗酒的原因。 被女友甩了?亲人过世?还是人生失意? 5 就在我反复思索的时候,喝酒的男人霍然站起身来。 他这一起立,旁边的众人竟纷纷起立。 若是此时有人路过,非把这些人当成酒后滋事的黑社会。 就连喝酒男脸上的表情,都有了几分黑社会头目的霸气。 身边的吕飞也已起身,但很快又坐下。 他锁着眉头,仿佛还在思索着自己起身的原因。 喝酒男的身体有些踉跄,手掌扶住桌面。 他的身体微微一动,半面桌子竟被他压了下拉。 他的人随着桌子轰倒,霎时间连人带桌倒向了地面。 轰隆巨响后,男人倒地不起,地上的玻璃酒瓶碎了一地。 吕飞的脸色很难看。 因为刚刚我有偷偷地数过,男人摔倒前喝过的啤酒正巧是双数。 6 吕飞道:“这怎么算?玻璃瓶都碎掉了。” 我说:“不用算。” 吕飞说:“为什么?” 我说:“我输了,这顿饭我请了。” 我走上前去,想要扶起醉酒男,吕飞赶了上来。 吕飞说:“你要帮他?” 我说:“我怎能坐视不理?” 我伸手去扶喝酒男。 吕飞说:“可他是一个酒鬼,酒鬼大多数会惹事。” 我说:“没有人天生就是酒鬼,他会醉,一定有他喝醉的原因。” 吕飞说:“难道你想听?” 我说:“我向来是一个好奇的男人。” 吕飞说:“你的好奇,也针对男人?” 我说:“我从来没见到向他这般疯狂喝酒的男人,若不是他喝醉晕倒了,我真怕他会醉死。” 吕飞说:“所以你不忍心看他这样,要出手救他?” 我说:“不,我只是想知道他喝醉的原因,仅此而已。” 7 醉酒男显然听不见我与吕飞说了什么。 没有人能唤醒一个喝醉的男人,就连他自己都不可以。 醉酒男缓缓睁开眼睛,竟满是奇怪的看向我。 我说:“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醉酒男傻笑,然后向我怀里一拱,吐了。 8 全自动洗衣机的嗡鸣声响起,我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买这个二手货。 前阵子到家电市场淘货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这台洗衣机,我以为自己见了个大便宜,实际上自己吃了个大亏。 于是我又落入了花钱买记性的怪圈。 醉酒的男人躺在我的床上,我特意换上了崭新的毯子。 若让另一个男人睡自己睡过的床褥,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我并不是一个十分讲究的男人,但我还是保有着适当的心理洁癖。 吕飞的表情奇异而又复杂。 可笑的是,还没等我劝他,他失恋的伤痛便已好了一半。 起码他还犯不着为某人去死,起码他还不至于一个人深夜买醉。 所以再怎么艰苦,这个世界上一定都有比你更艰苦的人。 吕飞属于前者,前者一般是用悲悯的眼光看待后者。 我发现,吕飞看向醉酒男的目光变得无比温柔。 霎时间,我竟隐约怀疑他是个基佬。 9 吕飞刚欲开口说些什么,门铃便响了,我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女人,女人气喘吁吁的样子明显是赶路来到了这里。 我说:“您是哪位?您找谁?” 女人紧张道:“李昆,李昆他在不在这里?” 我说:“李昆?” 女人又道:“你是不是带了一个喝醉的男人到了这里?” 我说:“是的。” 女人说:“我是他的女友,快带我见见他。” 我迟疑地点头,女人感激地鞠躬,斜着身子走了进来。 李昆躺在我的床上,睡得很死。 他睡得恨死,所以他感觉不到痛苦。 他的痛苦仿佛转移到了女人身上,女人眼中含着泪,咬着嘴唇不叫泪滴落。 我说:“是他么?他是你要找的人么?” 女人说:“没错,他便是我的男友李昆。” 我说:“你知不知道他…” 女人说:“我们吵架了,他一个人负气离开,我拼命地找他,后来打听到他喝醉了酒,被你们带回来了。” 我说:“原来是这样…” 女人说:“我可以带他回去吗?把他留在这里,对你们也不方便。” 我说:“可以,你带他走吧。” 女人感激道:“谢谢您。” 10 女人架着李昆一步步远离,可她一再叮嘱不需要我们的帮忙。 吕飞则是望着他们的背影摇头苦叹。 我见她们远离后,幽幽地说:“你真的以为她是他的女友?” 吕飞道:“不是么?” 我说:“不是。” 吕飞道:“为什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我并没有看出来,而是感觉出来的。” 吕飞道:“什么意思?” 我说:“你有没有察觉到,这个女人来的时间刚刚好?不,应该说她来的时间太早了,仿佛我们前脚刚走,她便在后面跟随着我们离开。” 吕飞说:“也许是碰巧吧。” 我说:“天下碰巧的事情有很多,但我怎么也不肯相信她会在李昆刚刚离开之后,便打听到了他的下落,并找到了我。” 吕飞说:“有什么不对么?” 我说:“当然不对。” 吕飞说:“哪里不对?” 我说:“她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怎么又知道我带着李昆来到了我的家里?” 吕飞恍然道:“即使有人看见你离开,也决不会知道你带着李昆去了哪里,可这个女人却轻松地将你找到,证明她一路在跟踪你!” 我说:“不光如此。” 吕飞道:“还说明什么?” 我说:“她会跟踪我,便一定去过大排档,也就一定见到了李昆喝酒。试想她若是李昆的女友,又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喝这么多酒?所以这个女人一定是冷眼看着李昆喝酒,故意等他喝醉。” 吕飞说:“那这个女人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吕飞说:“那你为什么让这个女人带着李昆离开?” 我的眼中闪出光泽,我自信道:“正因为我把李昆交给这个女人,我才能明白女的目的是什么,我说过,我一向是个好奇心极重的男人。” 吕飞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说:“开车跟踪他们。” 11 女人的车便在我们前方不远,我开着车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脑中极速闪过某些警匪片的片段,我开始觉得自己就像正义的使者。 12 面前的车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事故频发路段,然后缓缓停了下来。 我也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剩下的路程则是徒步缓缓靠近。 我的心里感到不安,心想女人会将车子开来这里,莫非是想将李昆抛入峡谷之中? 而李昆之前又醺酒过多,即使他意外身死,也一定会被当作失足跌落谷底。 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身边的吕飞比我还要紧张,我竟听到了他焦切似得喘息。 昏黑的尽头,朦朦胧胧间从车内闪出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的肩膀上还搭着一个人,那个人影缓步朝悬崖走去,肩上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我的心情迫切,顾不得那么多,大声喊道:“住手!” 可我这一喊,反倒是刺激了那个人影,他的动作更敏锐,手掌一抖,便将肩背上的人摔下了悬崖。 然后犹如巨石滚落谷底的声音从山涧响起,骨折断碎的声响犹如树木的枝干断裂。 13 终究是慢了一步。 我心中感到莫大的愧疚,自作聪明的我白白害了一条人命,我跪在地上,仿佛接受着命运的责罚。 吕飞则不死心,脚步更快地冲了上去。 他手中的手电光来回晃动,打亮了那个人影。 人影的脸上肌肉横纵,保持着杀人之后的短暂快感。 那人是李昆。 14 从李昆的脸上看不出一点醉酒的痕迹,我愕然。 我说:“你没醉?” 李昆说:“也许我已经清醒了。” 我说:“掉下山谷的人是谁?” 李昆说:“想杀我的人。” 他指的便是刚才的女人。 我说:“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喝醉了酒…” 李昆说:“你看到的只是满地的酒瓶子。” 我说:“难道…” 李昆点头:“没错,那的的确确只是空酒瓶而已,从头到尾,其实我只喝了半瓶啤酒。” 我说:“你为什么要装出酗酒的样子?” 李昆说:“为了引出这个女人,我要是不将自己暴露于危险,她也不会出动。” 我说:“可你没想到我们救了你。” 李昆说:“难道你想让我谢你?” 我说:“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我真不该多管闲事,我早就应该明白,天底下没有喝酒自杀的男人!肯如此般折磨自己的人一定是个混蛋!” 李昆冷笑:“说实话,我真担心你们会坏了我的计划,我本来的计划是这个女人会在我喝醉时带我走,然后我再将她杀了。遇到你们后,虽然计划出现了一点点小小的变故,可结果却是圆满的。” 我的眼角在跳:“圆满?” 李昆说:“圆满就是不留活口。” 15 我说:“你说什么?你想让我们死?” 李昆说:“那也不是。” 我说:“你想怎么样?” 李昆说:“我只想和你打个赌。” 我说:“赌什么?” 李昆说:“赌下一辆开来的车,司机是女的还是男人。” 我说:“赌注是什么?” 李昆说:“就赌你们的命。” 我笑了笑:“你可要说换算数。” 李昆说:“童叟无欺。” 我叹了一口气,凝望远处的山洞—— 男人——女人—— 男人——女人—— 男人——女人——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往往多管闲事的人最后都会自怨自艾的自讨苦吃。 一百三十 7月6日星期四天气雨 梦境名称:饭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夜,午夜。 每一天都会有午夜,每一天的午夜都好似一样,也好似不一样。 不过这个夜晚对我来说却是不一样的午夜。 人往往会对某段特殊经历印象深刻。 就好比我现在—— 已经饿了三天的我,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夜。 我在偌大的城市森林中穿梭流浪,身上已无一分钱,口袋里没有一粒米。 我饥肠辘辘,生命的力量逐渐离我远去。 我难以控制自己的行动,甚至自己的思想。 整个世界在我面前都变得魔幻,像是黑夜中恶魔的鬼爪。 2 可我还不能死,是因为我不想死。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排队去死,却又有更多的人选择苟且偷活。 矛盾的事物又何止人类对生命的态度? 我珍视生命,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想要活着,并且想要想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还要活得比谁都好… 可许多事情不能兼顾。 就好比我选择了苟活就必须付出些什么。 有的人选择付出青春,有的人选择付出心血,还有的人会付出贞操。 而我比他们都要简单。 我付出的是我的尊严——人之根本的尊严。 如果尊严可以换饭吃,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3 于是,我为了苟活,出卖了自己的尊严,这并不是意味着我将要乞讨。 而是身为人类的我选择了与野猫野狗争夺食物。 同样都是流浪,同样都是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猫狗和人想比,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它们灵巧,它们嗅觉超群,它们生命力很好。 最主要的是它们不像人类一样重视尊严。 所以它们可以轻易地为生存低头,向生命臣服。 当我也低下头颅的刹那,我真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四处流浪的野狗。 于是,当我看到野猫野狗聚到一起翻弄垃圾桶时,我便知晓了这个垃圾桶内一定埋藏着奇妙的“宝藏”。 我奋力冲向前去,胡乱地赶开猫狗。 猫狗四飞逃窜,却又躲在角落里探出他们幽绿色的目光。 我毫不在意。 就像豺狼遇到雄狮会四处逃命般,低等级的生物遇到高等级的威胁,逃跑便是它们赖以生存的本能。 我像侵略的强盗般打开面前的潘多拉“宝盒”。 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心中微动,见垃圾桶内竟是一盒盒饭。 盒饭虽然被野猫野狗掏了几个洞,依旧掩盖不住阵阵的香气。 我早已饥渴难耐,疯狂地用双手掏出垃圾桶内的盒饭,一把一口的就往嘴里塞。 我甚至没有尝清楚这盒饭的味道,但我却喜极而泣地流出了泪。 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还不准备让我死。 这样想着,吞咽的喉咙不由哽咽了。 我嗓子一动,竟喷出一大口嚼得细碎的饭。 我心头可惜,急忙跪在地上一把把捧起呕吐的饭,再重新咀嚼吞咽。 我的身体恢复了能量,并不是食物的能量,而是信心,活下去的信心。 我坚信自己能活到明天,甚至更加久长。 4 好运总伴随着失望。 失望的是,第二天我又饿了肚子。 一个人并不是每一天都会有好运。 也许有的好运只出现了一次,便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我叹息。 我叹息,不过事实总有意外。 好运竟接二连三的降临在我的头上。 沉静的子夜,那个熟悉的垃圾桶内,又有一盒诱人的盒饭。 盒饭甚至还是热的,就像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一般。 我的胃暖了,我的心更暖。 我觉得即便我身遭流浪,可还是受到了老天爷的眷顾,受到了好心人的眷顾。 而那个好心人一定是为了维护我的尊严,才不当面向我施舍,而是默默地将盒饭放到垃圾桶内,让我自己去拿。 这种微妙的默契让我窝心,我开始相信人性本善。 5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久到我不忍破坏它的美好。 我不忍打破自己心中的幻想,我相信给我送饭的人心地是善良的,所以我根本就不去偷看究竟是什么人放的盒饭。 可人难免又好奇之心,尤其是自己被偷摸关注的时候,是个人都会有些自我陶醉的感觉。 我的幻想变成了意淫,隐约觉得,这会是一场怦然心动的邂逅。 6 于是,这日我比前几日来的都要早,想要一睹那人的风采。 月光幽幽,墙壁上的野猫盘作一团。 它也在等待,我在等人来,它在等我走。 然后,我等的人来了,带着满满一大包盒饭。 显然,他并不是只向这一个垃圾桶投递食物。 我的心情隐约黯然,可还怀着忐忑的心理走上前去。 直到走到那人跟前,看清他的脸,我才忍不住一把握住他的手。 我说:“是你?” 那人愣住,微微一笑:“怎么不是我?” 我面前的那人和我一样是一个流浪汉,蓬松乱垢的头发,松松垮垮的站姿,吊儿郎当的口气。 我哑口。 流浪汉说:“你也是个流浪汉?” 我说:“是的。” 流浪汉说:“你每天都吃这里的食物?” 握手:“是的。” 流浪汉眼中流露喜悦满足的神色。 流浪汉说:“这盒饭的味道怎么样?” 我说:“很好。” 流浪汉绕着我的身体走一圈,啧啧道:“你好像不开心。” 我说:“或许我从未开心过。” 流浪汉微微一笑,嘲笑着说:“看来你不开心,是因为我让你失望了。” 我沉默着。 流浪汉说:“你以为送盒饭的人会是谁?美丽的小姐?善良的姑娘?无知的小妹?还是慈祥的老奶奶?” 我咬着牙,艰难道:“我从没有这样想。” 流浪汉轻声笑道:“对,你没这样想,我相信你。” 说着,他便要走,似乎对我并不关心。 我拦住他:“等等。” 流浪汉转过身:“又怎么了?” 我望着他背上背着的盒饭,咽下口水。 流浪汉嘴角滑过神秘的笑:“想吃?” 我说:“想。” 流浪汉说:“真的想?” 我说:“十分想。” 流浪汉满意地点头:“你想不想每一天都能吃到这种饭?”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当然!” 流浪汉拍拍背包中的饭盒:“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我说:“条件?” 流浪汉狡谲地笑:“是的。” 我说心中惴惴,怕他拿什么条件要挟我,不安地问:“什么条件?” 流浪汉得意地说:“就是每天帮我把盒饭投到垃圾桶里。” 7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天底下还有他这样的傻子? 可我还是乖乖地做了,因为这绝不是件吃亏的买卖。 不过每每将盒饭投入垃圾桶内,我多少还会有些痛心。 人的饭量是有限的,吃不了的只能浪费。 即便我的饭量已从一开始的一盒增加到三盒,可还是架不住流浪汉塞给我的盒饭多。 每天默默地投递盒饭,就是我的日常工作。 8 我开始怀疑,太过舒适的故事总容易找来人们遐想。 流浪汉为什么要丢弃盒饭?他又是从哪里弄来这些盒饭? 这件事绝不简单,恐怕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开始联想起在古欧洲有一个杀人魔,杀人魔将死者的尸体肢解熬制,再发送给周围的难民… 难道我吃的便是人肉?流浪汉就是… 可讽刺的是,我已经爱上了这个味道。食髓知味的我对这种曼妙的味道欲罢不能。 即使心里明白吃的会是人肉,我也不会拒绝,反而会更加热衷于这名为人肉的美味。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副报纸。 9 这日,我像往常一样接过流浪汉递给我的满满一口袋盒饭,我却迟迟不肯行动。 流浪汉皱眉:“无常?你怎么不去投递盒饭?” 我微笑着坐下身体,斜眼看他。 流浪汉放下手中的盒饭,和我对峙。 我说:“我最近看了一篇新闻。” 流浪汉说:“什么新闻?” 我说:“这所城市出现了连环杀人凶手你知不知道?” 流浪汉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微笑着说:“比当然不必知道,因为你本来就对这件事情一清二楚。” 流浪汉说:“你什么意思?” 我凝望手中的盒饭。 我侧笑着说:“这盒饭里的肉是什么?” 流浪汉想都没想就回答:“猪肉。” 我说:“你也是个流浪汉,怎么能弄来这么多猪肉。” 流浪汉说:“有些事情你不要管。” 我笑了笑:“可我偏要管,我不但要管,还要追查到底。” 流浪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轻蔑地笑:“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流浪汉说:“每天都有饭吃,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么?” 我说:“好是好…不过我想变得更好。” 流浪汉说:“你想怎么样?” 我说:“我想得到钱,有了钱,就能干许多事。” 流浪汉说:“钱?” 我说:“或许你还不知道,警方提供的追查连环杀人犯的金额是一百万!” 流浪汉沉吟:“一百万啊…足以让一个好人学坏。” 我说:“可我并不是个好人,一直都不是。” 流浪汉说:“可惜的是,这一百万你并不能获得。因为连环杀人凶手并不是我。” 我说:“难道还有别人?你背后的人?” 流浪汉说:“你为何一口咬定我与这件事有关?” 我说:“因为我有证据。” 流浪汉说:“证据?” 我轻轻一笑,手掌托起一盒盒饭:“这就是证据。” 10 流浪汉笑了,越笑越厉害,最后已笑岔了气。 我说:“有什么好笑?” 流浪汉笑道:“你以为这盒饭里是人肉?” 我说:“不是么?” 流浪汉说:“错!大错特错。” 我茫然,怔在原地。 流浪汉大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类人,他们只喜欢过程,不在乎结果?” 我说:“我不明白。” 流浪汉说:“有一类人。他们只享受做饭的乐趣,而不在乎这些饭有没有人吃。” 我说:“真有这样的人?” 流浪汉说:“为什么没有?” 我叹息道:“这样的人浪费的粮食,不知能养活多少人。” 流浪汉讥笑说:“可这样的人却养活了你,不一样是救人?” 我哑口无言。 流浪汉说:“走吧,我带你去见见那个人。” 我点头说好。 11 屋子里面并没有人,除了满桌的厨具,以及砧板上剩下的烂肉外,别无他物。 我左右环顾:“你说的人呢?” 流浪汉笑得十分神秘。 他挺直了身体,走到房间的角落,拿起一件衣服,披到了自己身上。 他穿着的是大厨所穿的厨衣,他指着自己说:“你要见得人就在这里。” 他语气自信,神采盎然,似乎在宣告着某种值得炫耀的事情。 连我都觉得他的个子都变高了几分。 我说:“你就是每天做盒饭又而丢掉盒饭的人?” 男人说:“是我。” 我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 男人讥笑说:“这下子,你还相信我是杀人的凶手,又拿人肉来做饭?” 他手指着一排排猪肉,说不出得意的样子。 我叹气,又叹气,叹到自己气虚。 然后,我抬起头,冷峻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视他。 12 男人的身体一震,连笑容都变得僵硬。 我说:“我从来没怀疑过你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男人愕然,不解道:“那你怎么…” 我说:“其实我并没有看到那篇报道,这个事件是我胡诌杜撰出来的。我早上看到的报纸只是普通的天气预报罢了。” 男人道:“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说:“我说将人肉制成盒饭,再向外投递,这件事情并不是不会发生,只是还没有发生。” 男人说:“我不明白。” 我笑着说:“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 男人说:“什么想法?” 我说:“我所指的杀人凶手,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我所指的这个事件,并不是已经发生了,而是我还没有去做。我只想尝试一下将人肉掺入盒饭里再投递,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我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一生之中,我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平静的时刻。 男人不由地后退:“你真是个疯子。” 我笑着说:“你也是。” 刀在手上,更在我的笑容里。 我说:“所以我要让你带我来到这里,这里的厨具应有尽有,是我执行计划的第一步,只不过可惜的是,我缺少了第一具人类的尸体。” 我手中的尖刀已指向男人,男人额头上的汗珠滚落。 男人忽然道:“别杀我!” 我说:“给我个理由。” 男人恳求说:“我可以帮你杀人,然后一起送盒饭。” 我说:“听起来,倒也是个不错的计划。” 男人感到我的放松,稍稍走过来。 男人说:“怎么样?考虑一下?合伙还是单干?” 合伙——单干—— 合伙——单干—— 合伙——单干——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没有发生的事算不算犯罪,没有成功的歹计算不算阴谋? 这个世上有很多不确定的事,不过却都要等事情尘埃落定,有了结果才来将罪恶审判。 而萌芽中的果实往往是最血猩的原动力,想要防患于未然就必须从根本杜绝这一切的发生。 一百三十一 7月7日星期五天气晴 梦境名称:偷盗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熙来攘往的街道上人头攒动。 我将自己的头颅埋得更低,希望混入人群不被发现。 清晨八点半的c市满是拥挤的人潮。 不论是地上交通还是地下交通,都堵得像马桶里的一坨臭屎。 我开始诅咒这倒霉的日子。 2 九点。. 提着公文包的男女全都加快了脚步,像是做着百米赛跑的最后冲刺。 我逆着人群行走,和匆忙赶路的白领擦着肩膀闪过。 3 这是我每天最快乐的时刻,每当做这件事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就像童话里的圣诞老人。 无私,勇敢,又十分神秘。 我的嘴角扬出圣诞老人特有的微笑。 噗通,有人撞到我。 男人手中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还不等我开口,男人便率先向我道歉:“真是不好意思。” 我搔了搔头发:“哪里的话,你也真是的,这么着急干什么?” 男人蹲下身,去拾地上的文件,嘴中还一直念叨着:“真的很抱歉,因为我赶时间。” 我无奈地叹气,同他一起俯下身体去捡文件。 我将手中的文件递到他的手里,他深埋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半面脸。 我的嘴角抽动,觉得他真好像动画里的科学怪人。 他会从事怎样的工作呢?我忍不住去看手中的文件。 男人突然道:“您可以把文件还给我了么?” 我愣了一下,收敛神色道:“嗯,给你。” 他伸出手,我也伸出手。 然后他接过我手中的文件,露出科学怪人般神秘的笑。 4 人潮仿若汹涌的潮水。 那么此刻无疑是退潮的时刻。 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满意地望着蓝天。 天真蓝,云真白。 有时候,我甚至会幻想自己是一只自由的鸟,可现实却是自己是一只没有翅膀的鱼—— 鸟可以脱离天空,但鱼不能没有海洋。 就像世界上每个人都需要氧气才能生存,而人类所依赖的岂非只有氧气而已? 5 “就是他!” 我的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 我侧过头去,看到那个奇怪的“科学怪人”正奇怪地指着我。 奇怪的是,“科学怪人”声旁还跟着一名警察。 我还以这是他最新研制的机械战警。 我微笑,眼见科学怪人像迷路的主人,黑衣的警察像脱缰的野狗—— 野狗牵着主人在跑,而主人却又连咳嗽带喘地拼命死追。 他们好似很怕我逃走。 可我偏偏没有逃,我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我为什么要逃?看着这对疯跑的二人岂不很有趣? 起码比蓝天白云还要有趣。 于是,科学怪人和野狗警察奔来我的身边。 科学怪人的眼睛都直了,他的手更直,笔直的手指笔直地指向像标枪一般笔直的插在原地的我。 我笑了。 野狗却叫了。 野狗警察大声道:“你个小偷还往哪里跑!” 奇怪的是,我根本没有跑。他会这么说,可能这是他的习惯用语,或者是他的口头禅也说不定。 我耸耸肩膀:“警察叫我有什么事?” 科学怪人大吼道:“就是他偷了我的钱包。” 我哭笑不得:“你凭什么这么说?” 科学怪人脸色变得很难看:“我回到办公室后,就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而路上撞到我的人只有你!一定是你偷了我的钱包!” 我说:“我撞到你就是偷了你的钱包?” 我瞬间摸向野狗警察的手:“那我摸了他的手是不是算我强1奸了他?” 科学怪人气得说不出话。 野狗警察沉声道:“你有没有偷他钱包我一查便知。” 我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敞开怀抱,一副坦荡的样子。 野狗警察和科学怪人相顾而视,警察轻轻地点头,手掌伸向我的身体。 然后,他的手掌摸到我的第一个口袋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了,像是吃惊,更像是喜悦。 他从我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钱包,朗声道:“你还想狡辩么?” 我愕然。 科学怪人冷笑着,看我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我愕然,并不是因为我偷了他的钱包而被发现,是我根本就没有偷过他的钱包! 我没偷他的钱包,钱包却在我的口袋中出现,这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科学怪人自己将钱包主动塞给了我! 我回想起那一次微妙的擦肩,还有科学怪人狡黠似得笑。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5 野狗警察冷冷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沉着头,一副原形毕露的窘态。我沉吟道:“好。” 6 走了好长一段路,太阳已高悬空中。 炙热的空气烘烤着人类的身体。 我开始幻想自己是烟熏火燎的腊肉。 又想起小时候奶奶晒给我吃的葡萄干,山楂干,杏干… 不知道人干的味道好不好吃。 7 走累了,其实是热累了。 我拉长嗓音道:“喂喂喂!怎么走了这么久!” 野狗邪邪地笑:“快到了。” 说着,他转进一暗黑的小巷,阴影密布,空气确实凉了不少。 我提高警觉,冷静地说:“这好像并不是去警局的路。” 野狗和怪人不说话。 他们越是不说话,我越是害怕。 我一害怕,就尿急。 我尿急得越来越厉害,我现在仿佛刚会撒尿的孩童。 我开始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咬着嘴唇艰难说:“大哥…我…我尿急。” 8 野狗看我的样子并不像装的,带着邪魅地笑:“马上就到了,你要忍一忍。” 我说:“还要好久?我怕我坚持不住了,能不能就地方便下。” 科学怪人恼怒道:“你也算是男人?” 我说:“我从没承认自己是个男人。” 野狗无奈地叹气,摆摆手,你就在这里方便吧。 于是我解开腰带。 野狗与怪人冷冷地看着我脱裤子。 我脸一红,小声说:“你们看什么。” 野狗说:“都是大男人,你怕什么?” 我说:“你们盯着我看…我会尿不出。” 野狗与怪人骂骂咧咧两句,便转过身去。 9 好大一泡尿。 10 野狗与怪人终于待我来到了目的地——一家神秘的医院。 神秘兮兮的医院里,每个人都带着厚厚的口罩。 口罩几乎要盖住半面脸,戴口罩的人像是不希望被外人认出自己的身份。 医院里只有一间病室,病室里只有一位病人。 孤零零的一位病人身上却插满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管子。 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仪器在一间孤零零的房间里此起彼伏地响。 像是一出没有指挥者的交响乐,凌乱的叫声让人心里厌烦。 我开始佩服床上病人的定力,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依旧能保持平静。 抱着这份佩服的心理,以至于我看向病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敬意,敬意中却夹杂着些许怜悯。 —— 望着这个人,就像看向误入蛛网内的蝴蝶。 他比蝴蝶更惨的是,他甚至无法预知自己的死亡。 如果说杀死蝴蝶的一定会是结网蜘蛛,那么杀死这个病人的因素却又包含着更多。 更多的元素,不光是源于生命本身的恶意,还有结网的人类本身的恶意。 11 病人看到我,眼波流转,竟似闪烁出生命的微光。 满屋子的仪器胡乱轰响,像是被病人焕发起了生机。 这个病室内,只有两人是冷静的,怪人和野狗冷静得就像一坨冰。 冰一样的冰冻野狗冰冷地说:“喂,老头子,你想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 病人的眼中划过感情复杂的光。似在道谢,更似在哀怨什么。 病人用嘶哑的声音竭力道:“你们出去,有些事,我想单独和他谈。” 怪人与野狗很听话,听话的他们乖乖地退了出去。 病人叹了一口气说:“无常,我真没想到会再一次看到你。” 12 我感慨万分道:“恐怕,你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见面。” 病人说:“也许是最后一面。” 我说:“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糟糕透了。” 病人说:“你在为我的伤病惋惜么?你真不像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我摇头道:“不是,只不过你我这最后一面太过平淡。我一向记忆很差劲,这么平淡的见面一定会被我忘了,所以我觉得可惜。” 病人动容地说:“你不希望忘记我?” 我有些说不出话,喉咙有些凝噎。 病人眼中粼光波动着如湖面般纯澈的光,那眼神只可能会是年轻的小伙子目光中的神色。 可这位病人看起来竟好似比小伙子更加健壮,比小伙子更加充满生机。 即使他已经站不起,但没有谁能阻止他身体中迸发对生命的热爱。 病人感情复杂地说:“想当年…无常神偷,偷遍天下无敌手!有谁没听过无常神偷的传说!那可是和盗帅楚留香、怪盗亚森罗平起名的神偷!” 我讪讪地笑:“可谁又知道,无常神偷,共有两人,一黑一白。” 病人说:“我是白无常。” 我说:“我是黑无常。” 13 我仰起头,看天花板,天花板真好看。此刻的天花板在我眼中竟像波动的湖面。 不知是湖面动了还是我的眼中的泪水在动,或者是我的心在动。 14 我说:“找我来什么事。” 白无常叹了一口气。 白无常缓缓道:“刚才那两个人,想必你也看到了。” 我说:“看到了。”他指的分明就是怪人与野狗。 白无常说:“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我想都没想,就说:“不怎么样。” 白无常说:“不怎么样是怎么样?” 我说:“偷盗的手法还欠一点火候。” 白无常说:“哦?此话怎讲?” 我说:“那个长发(野狗)的男人将钱包塞给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拆穿他罢了。” 白无常说:“所以你是将计就计?” 我说:“也不是,或许我是为了见到你。” 白无常说:“你怎么知道找你的人是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裤裆,掏出一张文件:“这个就是我从那长发男子身上偷来的一页文件。” 白无常说:“你将它藏入了裤裆里?” 我红着脸说:“其实我是没有了手纸,想拿它作手纸的。” 白无常说:“文件上写了什么,值得你去怀疑?” 我说:“那根本就不是文件,而是一片新闻。” 白无常说:“什么新闻?” 我说:“有关天气的新闻。” 白无常说:“这又能证明什么?” 我说:“恰巧的是,这条新闻是一周以前的新闻,试想,谁会把一周前的天气新闻还谨慎地拿在手中?” 白无常思索着。 我说:“所以,这些文件都是幌子,长发男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请我走一趟,一开始我并没有直接联想到你,而是后来出现的警察和你样子太过相像,我才…” 白无常凝视着我说:“他们都是我的儿子。” 15 难怪会这样,难怪他们的手法… 我说:“长发男的头发太长,我才没注意到他的样子…” 白无常说:“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我说:“无非是头一天晚高峰的时候偷人钱包,第二天早高峰的时候再将这些钱包随意塞给上班赶路的人。” 白无常说:“钱包里面的钱呢?” 我说:“我根本就没有动,我也不在乎钱包里装了多少钱。” 白无常大笑:“你真是一个顽皮的人。” 我邪邪地笑:“每当做件事的时候,我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月老。” 16 我止住笑声,严肃道:“言归正传,你找我来到底为了什么?” 白无常说:“他们想逼问我将宝藏藏在那里。” 我说:“宝藏?” 白无常黯然道:“他们认为,我行盗这么多年,一定攒下了不少宝藏,现在我气数将尽,他们便想瓜分我的遗产。” 我说:“你告诉他们了?” 白无常道:“没有…” 白无常失落地说:“正因为我没有告诉他们宝藏的下落,他们才不让我死,想尽一切方法让我生不如死的活着…就算我自己想死,却也死不了,说实话,有时有我真的希望自己痛痛快快的死,也好过这么半死不活的苟活。” 我神伤道:“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白无常道:“我和他们说,开启宝藏的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在我这里,另一把…” 我接着说:“另一把就一定在我手里。” 白无常面露感激。 白无常长声叹气道:“无常,其实我叫你来,只为了一件事。” 我说:“什么事?你我兄弟一场,只要你说的出口,我就一定能办得到。” 17 白无常平静地说:“杀了我。” 他的语气平静地异常,就像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讲述着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没有波澜。只有平静。 18 而平静往往比死亡更可怕。 屋子骤然静了下来。 当野狗与怪人冲进来的时候,屋子内已经没有了任何声响。 所有的仪器都已停歇。 他们的父亲已经死去,就好似他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上。 兄弟二人愕然。 18 野狗拽住我的衣领:“说!他死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遗产藏到了哪里?” 怪人在旁边附和:“你就招了吧,我的哥哥凶起来,可真敢杀人…” 我不住地摇头。 我叹息。 我感叹。 我轻声说:“松手。” 野狗果然松手。 我说:“我知道宝藏在哪里,你们跟我来。” 兄弟二人跟着我走出房间。 他们不曾回头看一眼自己父亲的尸体,一次都没有。 19 巨大的藏宝室犹如皇宫宝阁。 兄弟二人在纸醉金迷中疯狂地振臂高呼。 人是不是在达到愿望后就会出现疯狂? 那么疯狂过后呢? 疯狂过后是不是会失落? 失落这份财富来得太过容易? 失落自己原本还可以获得的更多? 贪婪本就是人本性的一种,却比任何邪恶都要可怕。 20 我站在门口,冷静地看着他们,然后关闭了入口处的门。 宝阁密室瞬间就黑了,就像刚出鞘的精光宝剑一下子又撤回了剑鞘。 所有的金碧辉煌在一霎间变得黯淡无光。 因为金子本身就不会发光,是因为有别的东西将它照亮。 所以珍贵的东西并不是本身就很珍贵,它的价值来源于别人的认可程度。 21 兄弟二人依旧疯狂,只不过他们嘴中疯狂呼喊的却是“光”。 他们齐声高呼:“光呢?光呢?我需要光!” 是不是内心越阴暗的人就更渴望光明? “暗”岂非是光的一种? 因为暗本是就是无光。 22 野狗大声喊:“黑无常!你关闭了出口?你疯了么?” 我说:“我没疯,我只不过是活累了,想要休息了。” 野狗疯狂低吼:“你活累了?难道还想让我们陪葬?” 我说:“不仅有你们,还有这满屋子的宝藏。” 野狗说:“这全都是我父亲的财富!不,这全都是我的财富!” 我打了一个哈欠道:“说实话,这并不是你父亲的财富,因为我并不知道你父亲的宝藏埋于哪里。” 怪人抢话道:“那这里是哪里?” 我低声说:“这里是我藏宝的密室…” 23 野狗低声咆哮着:“这里既然是你的密室,你就一定知道打开密室的方法!” 我说:“不用白费力气,这个密室没办法从里面打开,这里本来就是我用来困住偷盗者的密室,不知有多少的侠盗死在了这个密室之中,你们不是第一个,但一定会是最后一个。” 野狗说:“那这里一定有暗道!” 怪人说:“对,对,一定有暗道!你想耗死我们兄弟俩,再从暗道逃出,我们绝不上你的当!” 野狗大生说:“我们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他四处的奔跑,却又四处碰壁。 黑暗之中,根本无法判断方向,谈何抓人? 我说:“你省省力气吧,或许我死的比你早。” 怪人开始央求:“黑无常,我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好友的儿子啊!” 野狗也哭腔着说:“这里一定有暗道!求求你告诉我们暗道在哪里吧!求求你!” 我叹了一口气说:“…” 有暗道——没暗道—— 有暗道——没暗道—— 有暗道——没暗道——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亲者痛,仇者快。 毫无止尽的贪婪必定是自掘坟墓。 一百三十二 7月8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玫瑰之约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柔风送来玫瑰般沁人心脾的香甜。 我缓缓睁开睡眼,伸展手臂,触摸到一封信函。 我盯着这封信,对于这个莫名的来物抱着莫名的戒备。 信封的接口处粘贴着一个殷红色的玫瑰烙印。 我拿起信封嗅了嗅,发现那香气便是源于此处。 锋利的小拇指指甲如剃刀一般滑过信件的接口,取出信来,玫瑰的香气迎面而来。 我动容地拆开信件,望着书信内的文字—— “无常,请你来玫瑰庄园走一趟。” 落款是玫瑰仙子。 玫瑰仙子是谁?她为什么要约我见面? 不过我向来是个好奇的人,心想道,能与玫瑰为伴的写信人,脾气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那人既然想见我,我叫让那人见个够,我又不是身居闺院的大姑娘,还怕了那人不成? 玫瑰庄园? 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2 七月盛夏,烈阳如火。 玫瑰满园,香益似水。 我发现我真没有来错地方。 3 但我好像又真的来错了地方。 玫瑰庄园这么大,约我的人又会在哪里等我? 我想不出来,但也知道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 既然想见我的人是那人,那人自然会主动联系我。 我又何必去妄加揣测他人的想法,而失了欣赏风景的雅致? 天更淡,云更轻,花香四溢,醉人心蜜。 4 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物不能够保持完美。 高处的强者必将陨落,神圣的信仰也必将终结般。 完美的玫瑰花园里也出现了不和谐的一幕。 就像有人永远见不得别人好,有人永远也见不得任何事物的美好。 于是有人在折花,颤抖的花瓣在风中摇曳。 我大喊:“住手!” 那人果然住手。 那人是个小女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这么小的孩子难免会犯错。 5 我走上前去,女孩却一脸天真地看我。 女孩说:“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反问:“你为什么要摘花?” 女孩说:“我为什么不能摘花?” 我说:“你摘了花,花就会死。” 女孩说:“花为什么会死?我想让它永远活着。” 我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会死,不光花会死,人也会死。 女孩说:“人为什么要死?” 我说:“因为许多事情也并不是人类所能决定的,就像生命一样,‘生’和‘死’往往都是命运被动赋予的,都不是能靠人类自身的力量控制。” 女孩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说:“我为了看花。” 女孩说:“你确定是来这里看花,而不是来找人?” 我哈哈一笑:“你终于不问‘为什么’了?” 女孩下意识地捂住嘴巴,随即展开微笑:“好吧,你赢了。” 我愣住:“我赢了?” 女孩说:“玫瑰仙子告诉我,只要有人能让我说不出‘为什么’这三个字,我就将这封信交给他。” 她从怀中取出玫瑰烙印的信件,我接到自己手中。 我拧着眉毛看她,然后拆开信件。 信件中写着—— “来快活林。” 落款依旧是玫瑰仙子。 我向小女孩抱拳相谢:“多谢小妹妹指路。” 女孩甜腻的微笑。 我刚要走,却被她叫住:“等等!” 我转身问她:“怎么了?” 女孩说:“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我说:“什么问题?” 女孩说:“你为什么会不知疲倦地回答我关于‘为什么’的问题?” 我抖抖肩膀:“我为什么不能回答?能和你这位美丽的小女孩在这个仙境般的世界愉快地聊天,岂不是很有趣?” 女孩红着脸说:“难怪玫瑰仙子说男人…” 我说:“她说什么?” 女孩说:“男人都会油嘴滑舌。” 6 快活林里一点都不快活。 老实说,这里无聊极了,不仅无聊。而且无趣。 除了参天的树木。就是还没有长成参天树木的树木。 树木,树木,满眼全是树木。 我嘟囔着嘴,竟有了些上吊的冲动,我甚至默默地选择起哪棵树木适于垂钓。 想着想着,竟不由地痴了。 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密盖的丛林密叶让阳光难以穿透。 可阳光就和流水一样,对于任何细小的缝隙都保持着极为强大的渗透力。 微光如针刺般射入我的身体,我在光影交错中缓步前行。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女孩看起来有七八岁的样子。 女孩在哭,而且哭得很伤心,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我不由地心软了。 我快步走向前去。 我说:“小姑娘,你怎么哭了?” 小姑娘说:“呜呜呜,你欺负我。” 我说:“我欺负你?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你,怎么会欺负你?” 小姑娘说:“呜呜呜,你还说你没有欺负我,这么快你就把我忘了。” 我挠着头发:“我忘了你?” 小姑娘说:“呜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臭男人,贱男人。” 看她越骂越难听,我立马制止:“小姑娘家家的,尽量少说脏话。” 小姑娘撅着嘴问我:“那你是认错了?” 我高举双手:“我认错了。” 小姑娘说:“那你说说看,你错在哪里?” 我高举的双手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我开始胡言乱语:“我不该在外面找女人。” 小姑娘说:“你在外面还有女人?” 我说:“恐怕还不止一个。” 小姑娘哭得更厉害:“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我说:“我压根就不是个东西!” 小姑娘气鼓鼓地说:“喂!你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肯不肯帮我的忙?” 我说:“肯!” 小姑娘手指高举:“喂!帮我把树上的皮球弄下来!” 我说:“树上的皮球?” 抬头一看,树上果然有一个皮球。 好大的皮球。 我嘟着嘴,鼓成皮球的样子。 我说:“好吧,我帮你。” 小姑娘说:“快去啊!别光说不干!” 我撸起袖子,一个高跳,拿回树上的皮球。 我说:“皮球给你。” 小姑娘说:“你给我东西,我也要给你东西。” 我说:“你还要给我东西?” 女孩说:“这才算礼尚往来。” 我说:“什么东西?” 女孩塞给我一封玫瑰烙印的信件。 我皱眉,又是一封信? 小姑娘说:“玫瑰仙子告诉我,只要有人能不生我的气,并且还能帮我把皮球拿下来,我就将这封信交给他。” 我说:“玫瑰仙子只是个奇怪的人。” 小姑娘说:“你是夸她还是在骂她?” 我说:“或许我在夸她,也或许是在骂她,说实话,我现在只想快点看见她!” 小姑娘神秘兮兮地说:“你拆开信封不就都知道了。” 我点头:“说的也是。” 信封中写着—— “来玫瑰之心。” 落款依旧是玫瑰仙子。 7 所谓的玫瑰之心,实际上便是一座露天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人不多,只有一位戴着太阳镜与遮阳帽的小女孩。 女孩的年龄不大,看样子也就十一二岁。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明白,要找到“玫瑰仙子”首先要从小女孩下手。 我当仁不让地坐在女孩对面。 女孩看也不看我,高冷的像一座冰山。 我说:“我要找玫瑰仙子,这次你又会给我出什么难题?” 女孩冷笑,却不说话。 我说:“你笑什么?我有那么可笑么?” 女孩轻轻地说:“我笑你傻。” 我说:“我傻?” 女孩说:“你说你要找谁?” 我说:“玫瑰仙子啊。” 女孩说:“那么现在你已经找到了。” 我说:“你不会说,玫瑰仙子就是你?” 女孩说:“就是我。” 我手捂额头。 我喃喃道:“约我见面的人,就是你?” 女孩说:“正是我。” 我说:“真的是你?” 女孩说:“不是我又是谁?你以为会是谁?” 我哑口。 女孩说:“你以为是一个绝世美女?一位风韵少妇?还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姑娘?” 她挺起胸膛:“我告诉你!我长大了觉不比这些人差。” 说实话,她说的确实有理可循,年纪轻轻的她早已显露出卓越的相貌天赋。 她天生便是一个美人坯子。 但我始终也不敢相信,约我见面的人,居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8 我说:“你是玫瑰仙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女孩说:“我喜欢你。” 我喷出刚入口的盐汽水。 我重复道:“你喜欢我?你搞错吧?” 女孩说:“我喜欢你,不可以么?” 我扭捏着。 女孩说:“你结婚了么?” 我说:“没有。” 女孩说:“你有女朋友么?” 我咬着牙说:“没有。” 女孩说:“那我为什么不行?” 我沉默着。 女孩说:“你嫌我小?” 我说:“不是。” 女孩说:“那你嫌弃我什么?” 我说:“我并没有嫌弃你,我只是…只是还没反应过来。” 女孩说:“那我给你时间,结婚这种事,确实要考虑很久。 9 我被咽下的口水卡得连穿喘带咳。 我说:“结婚?和谁?” 女孩说:“和我。” 我说:“你真会开玩笑!” 女孩说:“并没有,我是认认真真的想和你结婚。” 我汗颜。不回答。 女孩说:“你怎么婆婆妈妈。” 我艰难地笑:“老实说,我不能答应你。” 女孩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在说谎。” 女孩脸色难看道:“我哪里撒谎了?” 我说:“你并不是玫瑰仙子。” 女孩说:“为什么?” 我说:“来这里之前,我遇到了两个女孩。” 女孩说:“我知道。” 我说:“她们分别给我出了不同的难题,我通过之后,才能来到这里。” 女孩说:“这个我也知道。” 我说:“从刚刚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也一直在给我出题。” 女孩说:“说下去。” 我说:“恐怕,你并不是真正的玫瑰仙子,你给我出的题目便是让我认出你并不是玫瑰仙子。” 女孩突然叹了一口气。 她看我的眼神变得柔和。 女孩说:“我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 我说:“你根本没遇露出马脚,这都是我猜测。” 女孩说:“猜测?” 我说:“第一个女孩是摘花,却好似一直等着别人去阻止;第二个女孩是玩球,试想谁会在森林中一个人玩球?那个球分明是她自己丢上去的。我看出了她们的破绽,才会配合她们的演出。” 女孩说:“那我呢?” 我说:“我说过,对于你,我是靠猜的。” 女孩说:“哦?” 我说:“你的年龄还绝未到嫁不出去而犯愁的年纪,所以我觉得玫瑰仙子并不是你。” 10 女孩说:“那你说,玫瑰仙子是嫁不出去了?” 我说:“我没说这样的话。” 女孩神秘兮兮道:“说实话,我们几个丫头都是她的婢女,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完美的女人。” 女孩的眼中始终闪烁着崇拜似的光。 我听着。 女孩继续道:“实话告诉你,收到邀请信的并不只有你一人,玫瑰仙子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才会光下请帖,让英郎才俊前来赴宴。”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说:“第一关考验的是爱心与耐心,第二关是性格,是三关则是智慧。说实话,你是唯一一个通过全部考验的人。” 我奇怪地笑,笑奇怪的人。 我说:“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一封信?” 女孩说:“不会,你已经透过全部考验,你现在进走进这家咖啡厅,便可以见到玫瑰仙子。” 我说:“然后和她谈恋爱,甚至成亲?” 女孩动容地说:“没错!” 11 我笑了笑,转身扭头就走。 12 女孩飞奔上来:“你怎么要走?” 我说:“我为什么不能走?她想要嫁人,但我却不想娶人,她这么优秀,不怕嫁不出去,就留给后面的人吧。” 女孩咬嘴唇说:“你当真不见她?” 我说:“不见。” 女孩说:“你会后悔的!” 我说:“不见,我并不想见。” 女孩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见——不见—— 见——不见—— 见——不见——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世上本就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但每一把钥匙都有和其匹配的锁。 就像宝剑也需要宝贵的剑鞘般,不合适的事物,强行拼接到一起,只会在彼此磨合中碰的伤痕累累。 一百三十三 7月9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舞女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无常,这么晚你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 我没回复那人,只是冷眼地盯着地面。 那人顺着我的目光而视,然后他愕然。 他说:“这具尸体是…” 我说:“我并不知道死者是谁,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亡了。” 他说:“你为什么叫我来到这里?” 我说:“因为我想请你帮忙。” 他说:“帮忙?” 我点头:“没错,帮我调查死者的身份。” 他说:“不用调查,因为我知道死者是位舞女。” 我说:“这个我也知道。” 他说:“这个月内,她已经是第五个死去的舞女。” 我说:“是啊,可凶手为什么只杀舞女呢?” 他摸向我的肩膀:“不论凶手的目的如何,这都不是你我该插手的事。” 我说:“我要非插手不可呢?” 他耸肩:“那我只能祝你好运。” 我说:“你不帮我?” 他说:“我不像你这么爱多管闲事。” 我说:“或许我并不是多管闲事。” 他说:“哦?你既不是侦探,又不是警察,何必趟这滩浑水?” 我苦笑:“或许你喜欢的女人是个舞女,你就明白了我心里的想法。” 他眼睛转了转,说:“你喜欢的女人就是死去的五人之一?” 我承认:“没错。” 他说:“真想不到,你会喜欢一个舞女。” 我说:“连我自己也想不到,因为我在喜欢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一个舞女…再者,即使她是舞女,也毫不妨碍我喜欢她。” 我平静地说着,他怔住有些说不出话。 2 门外突然传来警笛声。 他立刻道:“无常我们快走吧!要是被警方发现,一定会误会我们就是凶手。” 我叹了口气,略带不舍地离开。 临行之际,我转过头来对那人说:“莫北,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件事。” 3 莫北有些犹豫,可还是答应道:“什么事?” 我说:“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这些舞女的共通点。” 莫北说:“共通点?” 我说:“我不相信杀死舞女的凶手是无差别犯罪,我觉得在这些舞女身上一定会有某种相似的共通点,能提供给我们解决问题的线索。” 莫北说:“为什么要让我来帮你,你不会自己调查么?”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我顿了一下,继续说:“况且,我只相信你。” 莫北长叹一口气,答应道:“好。” 4 于是,在这之后的三天,莫北主动找到了我,似乎还带着喜讯。 莫北说:“我发现这些舞女身上共同特征了。” 我说:“什么特征?” 莫北说:“她们生前都曾在一家夜店当过舞女。” 我说:“那家夜店叫什么名字?” 莫北说:“叫夜的约会。” 我摸着下巴:“夜的约会?” 莫北说:“怎么样,联想到什么了?” 我说:“没有。” 莫北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我说:“看来我们要去夜的约会走一遭了。” 莫北点头说:“好。” 5 夜的约会,魅惑的名字,似乎隐藏着粉红色的记忆。 招呼客人的妈妈桑,让我联想到古代妓院里的老鸨。 妈妈桑见我与莫北,极为殷勤地向我们走来。 妈妈桑说:“莫北啊,今天带朋友来光临我们小店啊。” 我小声说:“你以前来过这里?” 莫北耸肩:“不来这里,怎么调查这里?” 我说:“但你好像是这里的常客。” 莫北微笑着不置一词。 妈妈桑快语道:“今天你们想要找哪位姑娘?” 我这才意识到,这家店里的舞女多半还做着陪酒的工作。 莫北熟练地叫了两三个小姐的样子,我们被送去了包房。 酒是酒,夜是夜,美女是美女。 只不过寂寞的夜色下,落在美女手中的酒却变了味道。 醉人的烈酒仿佛还散发着说不出的香醇。 莫北嬉笑道:“无常,你不是来这里调查得么?怎么喝起花酒了?” 我轻声说着:“喝酒怎么不是调查的一种。” 莫北说:“哦?” 我说:“这少我可以调查出这酒里有没有毒。” 莫北笑道:“那你现在觉得,这酒有毒么?” 我说:“我只觉得头有点晕。” 莫北说:“你可能喝多了。” 我说:“我只喝了一杯。” 莫北笑着说:“你的酒量一定很差。” 我的酒量或许真的很差劲,以至于望向莫北的表情已变得模糊。 模模糊糊间,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直觉。 6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密室。 我的手脚被机关捆绑,莫北倒在我的身旁,看样子他已经昏睡了很久。 酒里真的有毒?我开始后悔。 后悔自己贪杯?还是后悔自己来到这里? 总之我是后悔自己多管闲事,看样子一只脚已经踏进这件事的我,已无抽身的可能。 我开始叹息,身边的莫北下意识的抖动。 然后他苏醒了过来,用着一双迷茫的眼神看我。 莫北略带惊恐道:“这里是哪里?” 我说:“不知道,或许是夜的约会的地下室,或许是通往地域的最后通道。” 莫北挣扎着,想要脱离手中的枷锁,却是无功而返。 莫北叹气:“是谁将我们关在了这里?” 我说:“多半是你认识的妈妈桑。” 还不等我这句话说完,门外便传来妈妈桑的声音。 妈妈桑说:“您看我们将他们两个怎么处置?” 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道:“杀了。” 妈妈桑说:“杀了?他们还没有发觉我们的秘密。” 男人道:“等他们发觉就晚了。” 妈妈桑咬牙说:“什么时候动手?” 男人说:“现在。”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妈妈桑轻声说:“好。” 门被打开。 7 妈妈桑手拿着尖刀出现在门口,此时她的脸上还挂着抱歉似的笑。 我惊悚地感到后背发亮,想起了恐怖片中的女鬼。 妈妈桑手中的尖刀,明亮晃晃,她的目光坚定,像是屠宰场中的屠夫。 妈妈桑走到我的身边,手中的尖刀在我们面前摇晃。 我说:“你要干什么?” 妈妈桑说:“我干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我叹了一口气。 妈妈桑笑的更开心,好想杀人本来就是一件值得愉快的事情。 我愁容道:“在杀我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妈妈桑说:“你说吧。” 我说:“杀死那些舞女的人是不是你?” 妈妈桑皱着眉头说:“我听过很多人的遗言,但毫无疑问的是,你这句遗言是最无趣的一句。” 我微笑。 8 电光火石间,莫北的左手竟抽出一把短刀,刺入妈妈桑的身体。 妈妈桑睁大眼睛望着胸口溢出的鲜血,仿佛这一切不是真的。 妈妈桑说:“你要杀我?” 莫北更用力。 妈妈桑说:“是你杀了我?” 莫北手背旋转,刀刃在她胸口掏出一个血窟窿。 然后,莫北冷冷地说:“还好我随身携带了一柄匕首。” 我说:“你这柄匕首带的也真是恰到好处。” 莫北不懂,用困惑地眼神看我。 我说:“他们没有检查你的身体,也真是他们大意。” 莫北说:“人都会大意,尤其是对待掌控之内的事物。” 我笑了。 9 莫北说:“我们快走。” 他弯身捡起妈妈桑身上的钥匙,替我解开手掌上的机关。 我微笑着看他,却不动身。 莫北道:“你怎么不走。” 我说:“我在等妈妈桑回答我的问题。” 莫北说:“什么问题?” 我说:“我问她,杀死舞女的人是不是她,她还没有告诉我。” 莫北说:“你认为,死人也能回答你的疑问?” 我说:“死人往往比活人可信。” 莫北不懂。 我解释道:“至少死人不会说谎。” 莫北微笑道:“这个死人告诉了你什么?” 我说:“她告诉我的,杀死舞女的凶手并不是她。” 莫北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因为她根本没有想杀死我们。” 莫北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她若真想杀死我们,就会在一开始动手,没必要等到我们醒来,再下定决心。” 莫北说:“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或许她只是为了演戏。” 莫北说:“演戏?演给谁看?” 我说:“演给我看。” 莫北说:“照你的意思,杀人的人不是她,莫不成是和她对话的那人?” 我说:“也不是那人。” 莫北说:“我们明明听到了。” 我说:“耳听而虚,因为说话的男人声音也是她发出的。” 莫北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因为没有脚步声。” 莫北说:“什么脚步声?” 我说:“没有男人离开的脚步声,所以发声的只有她一个人。” 10 莫北说:“那她为什么要演?” 我说:“为了帮你。” 莫北说:“帮我?” 我说:“帮你洗清嫌疑。” 莫北苦笑:“我有什么嫌疑?” 我说:“我让你调查舞女,实际上我却在调查你。” 莫北听着。 我说:“这些死去的舞女不光是曾在一家夜店工作过,她们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她们都认识你。” 莫北说:“你怀疑我?” 我说:“正因为你隐瞒了这件事情,我才会怀疑你。” 莫北说:“但你只是怀疑,却没有证据。” 我说:“因为知道这件事的证人已经被你杀死了。” 莫北笑着。 我补充道:“这位妈妈桑本来和你的计划是被你打晕,然后你就能在我面前洗清嫌疑,可她没想到,你居然会杀了她。” 莫北道:“我杀了她,是为了救你。” 我说:“你确实是为了救人,不过你是为了救你自己。” 莫北不说话。 11 我说:“正因为我怀疑你,所以才会让你调查这件事,目的就是让你自己露出马脚。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如此决绝。” 莫北说:“你真认为凶手是我?” 我说:“除你以外,我猜测不出其他可能。” 莫北望着黑洞得天花板。 凶手是莫北么——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我们做很多事,并不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或者是为了冲击某种可能。 无非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罢了。 一百三十四 7月10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无罪 梦境时代:未来 主角身份:无常 1 我生于22世纪的美国,恰逢赶上美国最动荡的年代。 资本主义体制的泡沫经济彻底断裂,多数劳工失业滞留在家。 政府无力挽救人民于水生火热,强大的帝国面临着土崩瓦解的险境。 一切都是在平静中酝酿,山雨欲来的凝重在人民心中蔓延。 2 社会需要救赎,人民需要拯救,世界需要正义的骑士。 可比骑士率先到来的往往会是漆黑的长夜与无尽的噩梦。 在这个看不见黎明的梦魇里,人们只能拥有无尽的失望。 失望往往伴随着挣扎与反抗,人民却继续寻找某种心灵的寄托,向更高层次的信仰顶礼膜拜。 于是乎,对于神的渴望愈发的明显,社会推拥着神灵的出现。 3 讽刺的是,并不是神创造了人。 或许是人创造了神。 4 地下宫堡的议事厅中烛光涌动。 漆黑而又深邃的人物投影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 祭坛最高处,是一个连带面具的大神牧。 神牧白须摇摆,背袍飞舞,宛若神之使者。 信徒虔诚而又恭敬地祈祷,等待上苍的恩赐。 我跪拜与人群中,视野始终落在祭坛之上。 而后,从祭坛两侧缓步走出一对白衣使者。 使者手上擎着托盘,托盘之中满是盛满未知液体的注射器。 使者将注射器分发给信徒,每一个拿到注射器的信徒都将其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我也不例外,或许我是这些人中最小心的那个。 5 我的家中,妻子看我,我玩弄着手中的注射器,犹豫再三,没有动手注射。 妻子说:“这里的液体装的是什么?” 我说:“针管里面装的是快乐。” 妻子说:“快乐?你说这里面是快乐?” 我点头:“没错。” 妻子匪夷所思地看我。 我笑道:“这个药剂名为玛奇拉。” 妻子喃喃道:“玛奇拉?” 我说:“其实是一种毒品。” 妻子捂住嘴巴:“毒品?你想…” 我叹气:“这种毒品能消除人类的痛苦,并让其产生美妙的幻想,是逃离这个残酷世界的神物。” 妻子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玛奇拉,却不忍心摔碎。 妻子轻声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说:“无罪组织。” 妻子仰起头想了想,她似乎听过这个组织的名称。 妻子说:“你花多少钱买来的?”妻子的神色暗淡了下来:“家里可要没钱了。” 我说:“没花钱。” 妻子说:“没花钱?他们是白送的么?” 我说:“没错。” 妻子说:“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勉强笑道:“不知道,或许他们真的是为人类解脱痛苦的天使。” 妻子叹息地笑:“所以他们将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是天堂?” 我沉默。 妻子继续道:“我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我说:“阴谋?” 妻子说:“现在他们不收你们钱,等到你们对玛奇拉的依赖性变大的时候,他们在强行收取费用,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要倾家荡产。” 我也不是没想到这种可能,可既然结果都是落寞,为何不能自我选择一种愉快的结局呢? 妻子道:“你真的要注射它?” 我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妻子说:“还不是时候?” 我笑着说:“或许我可以等到无罪组织抬高它价格的时候,我再出手转卖。” 妻子似笑非笑,看我的表情好似猎人看着自以为是的狐狸。 5 我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无罪组织向外发放的玛奇拉依旧免费。 可来此领药的人却越来越多。 这些人大多带着面具,下跪的动作又虔诚变成了一只只倒地的臭虫。 我不禁感到一阵心凉以及悲哀。 望向他们,好似看到了一具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我呢? 他们看我的态度也是不是正好似如此? 我的灵魂还在不在自己的身体里? 我不知道答案,或许这并不重要。 6 家中的玛奇拉越来越多,多得可以塞满半个冰箱。 我却始终不敢将其注射,害怕自己对其产生依赖性,更怕自己失去灵魂。 妻子看着一直叹气的我,缓缓道:“我觉得这个事件不简单。” 我说:“哪里不简单?” 妻子说:“我觉得无罪这个组织太强大了。” 我听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妻子说:“无罪组织能一直提供给人们这么大剂量的药物,证明它们有巨大的资金作为后盾,这就证明它们的靠山极大。” 我说:“或许有这种可能,我也一直搞不清楚它们的目的。” 妻子说:“能办大事的人往往能忍得住寂寞,下得了狠心,我觉得无罪这个组织有着极为庞大的阴谋。” 我说:“什么阴谋?” 妻子说:“无罪利用人群对政府的不满,以及自身在人民群众中的力量,极有可能凝聚成一股强有力的势力,我怀疑…” 我催促妻子继续说下去:“你怀疑什么?” 妻子说:“我怀疑他们想要揭竿而起,与美政府为敌。” 她说的声音很小,就像我的家中被装了窃听器般谨慎。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身上已是冷汗直冒。 我说:“你指的是,人民起义?” 妻子说:“照现在这个形式,无罪很可能成为点燃导火索的第一发炮弹。” 我咽下口水。 7 无罪并没有成为那颗炮弹。 老实说,无罪成为了那个炮灰。 地堡的议会厅中已是人满为患,却迟迟不见神牧的身影。 不光神牧没有见到,就连使者都不见了踪影。 人群哗然,更令人震惊的还是从人群之中挤出一个满身是血的使者。 使者高呼道:“美政府马上就要派警察围剿这里,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人群惊变,全都四散逃命。 我也落了个树倒猢孙散的下场,急忙赶回家去。 8 妻子见我落魄的样子,急忙道:“怎么了?怎么逃命似得?” 我苦着脸说:“这次你可说对了,我确实是逃命。” 妻子说:“你遇到了麻烦?” 我说:“不仅遇到了,还是个大麻烦。” 妻子说:“什么麻烦?” 我说:“无罪被政府围剿了!” 妻子皱着眉:“我看未必。” 我迟疑道:“什么意思?” 妻子说:“现在的美政府已经乱成一盘散沙,怎么会轻易撼动无罪在民间的地位?” 我听着。 妻子继续说:“我认为,这是无罪自己率先动手了。” 我说:“动手?” 妻子说:“没错,无罪率先将自己归为弱势,以自己遭受打击为由,引起民愤,进而引起民粹。让人民对美政府产生不满,进而发生暴动。” 我说:“暴动?难道这是无罪的阴谋?他们是以退为进?” 妻子说:“没错,无罪很明显是利用自己的优势,知道人民对美政府不满,却又依赖无罪,所以才会采取这个举动。” 我汗颜,缓缓说:“若真是这样,无罪下得可真是一盘大棋。” 9 这盘棋下得果然很大,和妻子预料的一样,疯狂的群众开始发动暴乱。 人民疯狂地对美政府发动攻势。 可美政府却好似有所准备般,对人民的袭击还以了颜色。 人民惨败。 紧接着就是美政府军的屠杀—— 任何吸食过玛奇拉的人都是潜在的反动者,理应以予制裁。 10 窗外的枪鸣声大作,我和妻子蜷缩在家中,甚至不敢开窗。 我家中的玛奇拉摆满了冰箱,是宣告我有罪的铁证。 可是到于今,我却缺少了销毁它的时机,我只能躲在角落里,像上苍祈祷。 妻子拿出一管玛奇拉,幽幽地说:“这就是毒品玛奇拉?” 我说:“没错。” 妻子凝视了很久,将针孔刺入自己的肌肤。 我阻止不及,怔怔地看她。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 妻子苦笑:“你知不知道这玛奇拉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说:“不是让人逃离现实,产生美妙幻觉的毒品么?” 妻子说:“不是。” 我说:“那这里装的是什么?” 妻子淡淡地说:“其实是最普通的葡萄糖。” 我说:“葡萄糖?”我难以置信。 妻子说:“你不信?” 我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又这么多人原意为了它而卖命。” 妻子说:“或许并没有许多人为它卖命,这只不过是从头到尾的一场骗局罢了。” 11 妻子说:“你有没有想过,无罪便正是美政府?” 我说:“怎么可能?” 妻子说:“怎么不可能?” 我说:“无罪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妻子说:“他们的目的或许就是制造暴乱。” 我说:“美政府怎么可能会允许无罪制造暴乱?” 妻子说:“但那却是毫无意义的举动。” 我说:“然后呢?” 妻子说:“你又没有听过‘丧尸危机’的故事?” 我说:“丧尸出现,人类陷于危机。” 妻子说:“英雄在恰当的时候出场,清理丧尸,再重建人类世界。” 我说:“你的是意思,我们现在都是人类世界的丧尸?” 妻子点头说:“没错,想要新生的唯一前提就是彻底的毁灭。” 12 妻子递给我一个针管:“你相不相信我,这里装的就是葡萄糖?” 我说:“照你的说法,参与这场戏的人数也太多了,无罪是演戏,美政府是演戏,就连大多数的群众都是演戏。” 妻子说:“可谁又能说,这场戏就不会成真呢?” 我沉重地望向手中的药剂。 注射——不注射—— 注射——不注射—— 注射——不注射——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许多事情是无罪的,能制裁人类的并不是条条框框的规理,而是人类的良知本身。 一百三十五 7月11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顶替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当我回到家中的时候,太阳已经西落。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饭,却不见做饭的人。 桌子旁边贴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面写着“无常,你先吃,我今晚不回来了。” 于是,我动手吃饭,饭已凉。 凉了的饭并不是难以下咽,只不过我的心猛然攀起一丝凉意。 莫名的冲动渗透尽身上的毛孔,冲挤着我的泪腺有些肿胀。 喉咙有些抖动,连下咽都变得十分艰难。 好在我吃饭了这口凉饭。 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咬着牙挺过。 没有最难走的路,只有半途而废的人。 2 床很大,屋很空。 很大的床上躺着很空的我。 我一向是个崇尚简单生活的人。 吃饱就睡,我不介意自己活得像一头猪。 可我终究不是一头猪,因为门响了,因为没有人会对一头猪客气。 门外站着两个警察,一老一小。 老警察说:“这么晚还打扰真是抱歉。” 他说话的态度就像是邻里间唠着家常。 我说:“哪里,有什么事么?” 老警察说:“你就是无常?” 我说:“是我。” 老警察望了年轻警察一眼,然后缓缓说:“今天我们在熊宁区发现一名死者。” 我说:“这个我知道。” 年轻警察抢言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老警察轻咳一声道:“有目击者称,死者生前曾和你在一起,我想请问下,今天白天十二点到两点的时候,你身在哪里?” 我说:“正如你所说,我和死者在一起。” 老警察汗颜,怔怔然说不出话。 年轻警察大声道:“你和死者在一起?莫非你看到了凶手?” 他虽然说得委婉,但我却听得认真。 我说:“因为我就是凶手。” 3 两个警察不可思议地看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警察开口道:“那这样的话,劳烦您和我们到警局走一趟吧。” 我说:“好。” 老警察再次怔住。 随后,他摇着头说:“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 我说:“自首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老警察说:“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回答问题这么痛快,而且毫不反抗的嫌疑犯。” 我说:“我为什么要反抗?人是我杀的,我只是在陈诉事实罢了。” 老警察说:“可你却冷静得像一块冰,我从未见过杀人之后还能如此冷静的凶手。” 我说:“因为我不觉得自己是在杀人。” 年轻警察道:“你怎么会毫无反应?” 我说:“杀人对我来说就像做饭切菜一样,切菜的时候我也不会考虑鱼肉蔬菜的痛苦。” 老警察青着脸说:“你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我说:“不用抬举了我,我们现在就走吧。” 老警察有些发愣,不肯立刻带我走,反而望向屋内。 老警察说:“你一个人住?” 我说:“不,我和我的妻子住在一起。” 老警察道:“您的夫人呢?” 我说:“她昨完晚饭便出去了。” 老警察说:“我可以进屋看一看么?” 我侧开身体,邀请他进来:“请进。” 两个警察有些迟疑,还是走了进来。 年轻警察望着桌子上的纸条:“她去了哪里?” 我说:“不知道。” 老警察道:“莫非你们感情不好?” 我说:“你不该问这样的问题,这也不是你们改管的事。” 老警察擦抱歉地笑。 随后,他给我戴上手铐:“我们走吧。” 4 监狱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煎熬。 或者说我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所以再大的困苦也可以承担。 我坚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正的裁判。 5 不过,今晚的灯熄得格外的晚。 这么晚的夜,还有人来看我。 老警察笑眯眯地站在牢房门口。 我却没笑,就像他说的,我是一块冰,一块冰是不会笑的。 老警察幽幽道:“我带你出去。” 我说:“你疯了?” 老警察说:“我没疯。” 我说:“那你为什么冒险救我?” 老警察说:“我向来是个有错必改的人。” 我说:“你犯了什么错?” 老警察说:“我错抓了你。 我沉默。 老警察说:“你可知道,你若一直这样下去,你最终的结局只会是死!” 我说:“我不怕死。” 老警察说:“可我怕你死!” 我愣住。 老警察叹惋说:“我从业数十年,从未漏网过一个坏人,也从未冤枉过一个好人!” 我苦笑:“我并不是好人。” 老警察说:“不!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认定你不是凶手,只不过你却自己亲口承认犯了案,我始终不明白这里的原因!” 我说:“因为我说的是事实,的确是我杀的人。我这是罪有应得。” 老警察说:“不行,不能让你蒙受不白之冤!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我叹气:“我一心求死,你又何必阻拦我呢?” 老警察说:“确实有人该死,但该死的人应该是那个真正的凶手,而不是你!” 我苦涩道:“恐怕,你想拯救的并不是我,你只想拯救自己罢了——你想拯救的,仅仅是内心坚守的正义。” 不等我多说,老警察已将牢门打开。 我不肯行动,迎接我却是致晕的电枪。 6 醒来的时候,我已置身在一片荒野。 老警察不怀好意地对我笑,我却笑不出。 老警察伸出粗糙的大手,手掌里是我的电话以及一笔现金。 老警察说:“你去逃吧,这段时间,我会找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我说:“你希望我谢谢你?” 老警察说:“我从未希望你谢我。” 我说:“可我还是要谢你,多谢。” 老警察动容地听着。 我说:“我累了,想要休息下。” 老警察说:“好,我先走了,你也尽早离开。” 我点头。 7 老警察终于走了,我也动身,跟在他的身后。 老警察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说:“我跟着你回警局。” 老警察恼怒道:“我救你出来,你却又要回去?” 我说:“第一,我分明就没想出来,第二,我已经向你道谢了。” 老警察气得说不出话。 连连点头,没好气道:“好好好!你跟着我,我就让你跟着我。” 8 走了很久,却离城市越来越远,我觉得不对劲。 我说:“你带我去哪里,不是回警局么?” 老警察说:“当然不是回警局。” 我说:“你要去哪里?” 老警察说:“逃啊!你以为我放了你还敢回去?我自己也要逃!” 我望着天边的鱼肚白,兀自叹息,这是命运还是救赎。 此行一别,焉知祸福。 9 我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出逃,和老警察告别之后,我返回了城市之中。 我秉持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道理,一个人在城市里徘徊。 10 露天的咖啡店内坐着两个人,这里真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只可惜,和我见面的是一个大男人,并不是一位美女。 我对男人说:“温明,这次谢谢你。” 温明说:“你先不用谢我,答应你做这件事,我也很内疚。” 我说:“你并不需要内疚,毕竟错不在你。” 温明说:“难道你错了?” 我不置一词。 温明继续道:“我真不知道,你为要求我向警方提供伪证,说见过你和死者走在一起。” 我说:“你不这样说,警方就不会怀疑我,而我恰好知道凶手的死因。” 温明说:“所以你会顶罪?” 我说:“或许我是活的不耐烦了。” 温明说:“值得你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 我听着。 温明说:“那个人就是你的妻子。” 我笑着看他。 温明说:“可我不明白,警方为什么不怀疑她?” 我说:“因为警方看到了她当天给我做的晚饭。” 温明说:“她当然不可能回家给你做饭!因为当时她正在外面行凶!” 我苦笑:“当然,因为那晚饭正是我早上离开时,自己做的,桌上的纸条也是我亲笔书写。” 温明说:“你知道了你妻子的计划,所以想替她顶罪?” 我沉默,这个时候的沉默就表示默认。 温明说:“你被警察抓住了?” 我说:“对。” 温明说:“可你怎么又出来了?” 我说:“我被警察放出来了。” 温明说:“他们为什么会放你?难道他们抓到了你的妻子,查明了你的清白?” 我说:“不,他们只是觉得我不可能会是凶手,于是把我放了。” 温明说:“就这么简单?” 我说:“就这么简单。” 11 温明想了想,道:“我觉得事情,没这么容易。” 我说:“说说看。” 温明说:“案发之后,你见过你的妻子么?” 我摇头。 温明道:“或许你的妻子已经被警方抓住,可一个案件怎么可能有两个凶手?” 我说:“所以他们放走嫌疑较小的我,想要观察我的动作查明真相?” 温明说:“你身上很有可能被装了窃听器。 我说:“不肯能,我的衣服早已换过了。” 温明说:“除了衣服呢?” 我说:“那只剩下这部手机。” 温明说:“很有可能就是它了。” 我轻叹道:“不会吧…” 手机里面装着窃听器么? 有——没有—— 有——没有—— 有——没有——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自我陶醉的甘愿奉献,在他人眼里或许只是一文不值的闹剧,人最容易打动的无非是自己。 一百三十六 7月12日星期三天气晴 梦境名称:预杀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竹林环抱的四合小院满是青草香气。 我不禁心旷神怡。 念想到,若自己年老过后能在此般世外桃源栖息,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也不失是一件幸事。 竹木屋里端坐着一位老人,老人的面色有些凝重,我渐渐忘记了青草的香气。 老人见我到来,也不说话,手指轻轻点向桌面,示意我看向桌面的信。 我忐忑地拿起信封,轻声读了出来:“明天,我来取你的命。” 我望向老人,老人向想我。 然后老人轻声叹息,他缥缈的眼神仿佛一片遥远的云。 2 我说:“这是一封威胁信?” 老人苦笑:“恐怕不是威胁信,而是一封索命函。” 我的眼角在跳。 我依旧不敢相信:“有人要杀你?而且提前警告你?” 老人说:“没错。” 我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老人说:“可这样不可思议的事的确发生了,而且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凝眉,缓缓道:“写信的人是谁?” 老人说:“我不知道。” 我说:“谁有和你有仇?” 老人的眼神蒙上一层薄雾。 老人轻轻说:“黑道之中,金蛇帮的鬼头七,万沙帮的飞猛,苦雷帮的严刹…和我有仇的人简直不胜枚举,我却始终想不出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我说:“虽然这些人都和你有仇,不过你半个月前已经金盆洗手了,谁又会在这个时间点杀你?” 老人说:“我不知道,也许想杀我的人在等待时机,等我身边的势力一点点削弱,再对我下手。” 我说:“确实,你在惊鸿帮担任帮主的时候,身边高手如云,想杀你的人根本没有可乘之机,而你现在却隐居山林,给了这些人刺杀你的机会。” 老人微微皱眉。 老人说:“所以我想请你来帮我。” 我说:“帮你什么?” 老人说:“帮我找到写信的人。” 我苦笑:“你把我想的也太神了,茫茫人海,我怎么去找?” 老人目光坚定:“因为…因为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了。” 我听着。 老人说:“自从我将帮主之位让给小冷后,这个帮派中已再无和我近亲的人。” 他说得虽然很是苦涩,倒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说:“所以你找到我?” 老人说:“是的。” 我说:“因为我不是冷少的亲信,所以你肯信任我?” 老人说:“我知道在帮会之中你对我有些意见,不过我也知道你一向是一个公正分明的人,有人要杀我,你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我说:“或许我真的会袖手旁观。” 老人说:“哦?” 我说:“不过冲你刚刚这番话,这件事,我管定了。” 3 老人并不道谢,或许在他眼里,这本就是件很正常的事。 我说:“要不要听一听我的看法?” 老人说:“请讲。” 我捏着手中的信:“威胁你的人会写这封信,能证明三个问题。” 老人说:“哪三个问题?” 我说:“第一,写信的人十分自信,且对这件事非常有把握。” 老人点头:“没错。” 握手:“第二,写信的人一定不是你的仇人。” 老人说:“为什么?” 我说:“试想,一个人若和你有仇,怎么会提前通知你,让你做好准备?复仇的最佳手段就是用尽一切办法将你置于死地而后快,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提前通知你,让你有所防范。” 老人说:“可你也说过,写信的人是个极度自信的人。” 我说:“自信并不意味着鲁莽,一个一心复仇的人,他的计划容不得半点莽撞,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用提前通知你的方法迷惑你。” 老人说:“那第三个问题呢?” 我说:“第三,就是凶手很确定,你一定推想不出他的身份。” 老人说:“什么意思?” 我说:“写信人敢这样做,必然有十分的把握,让你无法知晓对方的身份。而综合前两点因素考虑,想杀你的人未必是你的仇人。” 老人说:“哦?” 我说:“正常人见到这封预告信,一定会联想到自己的仇人,可凶手又极有把握你找不出他,所以只能是他根本就不是你的仇人,想杀你的人,也许是你最亲近的人。” 老人的瞳孔骤缩。 我说:“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杀了你之后,那个人会受益极大。” 老人平和的脸上浮现凶狠的杀意。 我说:“你是不是想到了谁?” 老人不说话。 4 我说:“我知道你想到了谁。” 老人说:“谁?” 我说:“冷少。” 老人脸上杀意更浓。 我话锋一转:“冷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老人淡淡地说:“他凶狠,冷静,决绝,阴鸷…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简直是一头冷酷的鹰。” 不知不觉中,老人的双拳已是紧握,他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 老人继续道:“更为恐怖的是,他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想必他的成就,不出三年就会超过我。” 即使是饱经沧桑与历经鲜血的老人,在谈论起冷少的时候,都不禁身体发凉。 我认真地听着,空气仿佛变静。 老人说:“你怀疑他?” 我缓缓点头,老人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他的表情仿佛是被雄鹰盯上的短尾兔。 老人说:“可他为什么要杀我?” 我说:“你又为什么会联想到他?” 老人哑口。 我说:“因为你的本能意识已经推测出写信的人是他,可理智却无法接受,实际上,你比任何人都确信,写信的人就是他,可你又比任何人都希望得到否定。你自己不肯否定你自己,便希望违心的话从我口中说出,可我偏偏不说,我要让你看清眼前的事实。” 老人唯有苦笑。 我说:“这恐怕是他行动的第一步。” 老人说:“杀我只是第一步?” 我说:“冷少虽然继承了你的地位,却没有继承你的权利,你手下的老伙计,还都依然是唯你马首是瞻,所以冷少除掉你,一是扩充自己的势力,二是…” 老人急切道:“二是什么?” 我说:“二是借助你的死亡,引起各帮派的争端,将你的死亡归结于其他帮派,这样子,他便有理由对其他帮派动武。” 老人说:“他一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我说:“阴谋家最不缺少的就是牺牲品。” 老人不说话,脸上已是冷汗直冒。 我说:“为了他的霸业,你不得不牺牲,你不再是他成功路上的提携者,您现在只是他伟大梦想的垫脚石,他为了自己的野心,企图要榨干你最后的利用价值。” 老人的嘴唇颤抖着:“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说:“明天我来保护你。” 老人说:“这样安全么?” 我说:“你不相信我?” 老人说:“我只是觉得小冷他…” 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人总会变。” 我顿了顿,继续说:“或许人本不会变,变得只有我们对他的认识。” 5 第二天. 老人的家中多了八把椅子,八把八面威风的椅子。 能坐上这种椅子的,一定是地位极其尊高,恰巧,椅子上的八人也正是如此的身份。 他们是惊鸿帮的八位长老,地位仅次于现任帮主冷少。 他们的到来,无疑是为了保护老人,毕竟他们有着多年的交情。 老人很老,今天的老人更老。 更老的老人苍老的皱纹里埋藏着古老的故事。 此时他是不是在心想,向他这种年纪的老人是否应该入土为安? 今天是不是一个入土为安的好日子? 老人有没有翻看老黄历? 还是他根本就没准备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冷少来了。 他的人未到,他的礼物先到。 台阶之下有人来报。 “冷少送上礼物!” 屋里有人回答:“什么礼物?” “葬花…雪白的葬花。” 6 葬花,雪白的葬花。 桀骜的冷少披麻戴孝。 还未有人先死,他便提前送终。 他的眼神阴冷,绝情,冷漠得不含一点生机。 他这个人本身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怪物。 任何人见到他都忍不住打一个冷战,我也不例外。 我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绝对的正常, 可我自己知道,我这样似笑非笑的样子,难看极了,不仅难看,而且十分丑陋。 7 老人说:“小冷,你这是…” 冷少冷冷说:“有人死了,我来送终。” 老人说:“可这里还未有人死…” 冷少说:“会有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始终盯在老人身上。 八位长老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任何人都不希望被冷少盯上! 老人颤抖道:“写信的人是你?” 冷少道:“什么信?” 我与老人环顾相望,面面相觑。 老人说:“想要刺杀我的预告信。” 冷少冷笑:“我要杀人,那便去杀,用不着预告,我也没必要与将死之人多费口舌。” 老人道:“那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冷少道:“我说过,我是来给人送终。” 老人道:“给谁送终?” 冷少冷冷地扫视八位长老:“他们…” 8 八位长老全都浑身一激灵,有些人已经霍然起身。 有人问:“小冷!你说什么?你好大的胆子?” 冷少说:“请叫我帮主。” 有人说:“小冷!你不要太高估了自己!” 冷少说:“刚刚我用了‘请’这个字,我不希望我再说第二次。” 有人说:“小冷!你不要太过嚣张!我们的弟兄都在这里!你今天敢妄加行动,我们让你无法走出这个大门!” 冷少冷冷地看着他们,手掌伸成刀形,冷暗地从自己颈部划过,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然后,没人敢在说话了。 因为顷刻之间,他们已经变成了八具冷冷的尸体。 9 我说:“你不杀我?” 冷少说:“你还不值得我动手。” 我说:“你也没杀他。” 我指的当然是老人。 冷少说:“我为什么要杀他?” 我说:“你为什么不会杀他?” 冷少说:“你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 我说:“你当然不会杀他,因为他是你的父亲。” 冷少冷冷说:“哦?” 我说:“当然,没有人会怀疑你的实力与手腕,就连位高权重的老人,都已看出你勃勃的野心,你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帮主。” 冷少说:“你在恭维我?” 我说:“我用不着恭维你,我只不过想拆穿你。” 冷少听着,似乎被拆穿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说:“老人所收到的信,实然是他自己写的。我曾说过,写信人一定有自信让所有人都猜想不到写信的人是谁,所以我忽略了老人本身。” 冷少说:“这也算是理由?” 我说:“这当然不算,我只不过在想,老人为何会退位让贤。” 冷少说:“他这是识时务者。” 我说:“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想为了你。” 冷少说:“为了我?” 我说:“也为了他自己。” 冷少哼笑。 我说:“惊鸿帮成立这么多年,权利早已四分五裂,八位长老各执一方,颇有占地为王的趋势,而老人自己没能力将他们全部把控,所以一定要将帮主的位置让予一个有能力的年轻人。” 冷少说:“可你却说我是他的儿子。” 我说:“所有人都不知道老人的名字。所有人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们刻意隐瞒自己的名字,或许正是为了隐藏你们之间亲密的关系。” 老人忽然道:“没错,他是我儿子,独子。” 我对老人说:“这下子,就好解释多了。我之前也有说过,写信人想杀掉你挑起各帮派的纷争,实则杀死八位长老也一定能起到同样的效果。而你们正是以老人身受危险为契机,引诱八长老上钩,再动手除掉他们。” 10 冷少说:“说完了?” 我说:“说完了。” 冷少说:“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不杀你?” 我说:“你说过,我还不够资格。” 冷少冷笑:“是谁杀了八位长老?” 我说:“当然是你!” 冷少说:“不,是你!” 我冷汗直冒:“你想诬赖我?” 冷少说:“没有人会怀疑惊鸿帮两任帮主的话。” 我说:“所以我是死定了?” 冷少说:“那也未必!” 我说:“哦?” 冷少说:“我还想留你活,你可以现在就逃。” 我说:“现在?” 冷少说:“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一到,我立马去追杀你。” 我说:“只有三天?” 冷少说:“三天过后,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了你的命。” 我说:“既然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若我不逃呢?” 冷少冷冷说:“那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逃——不逃—— ? 逃——不逃—— 逃——不逃—— 啊——啊——啊—— 无常解析: 阴谋的制造者往往是阴谋的受害者,因为想要坑害别人,首先要让自己陷入危险,进而减少嫌疑。 一百三十七 7月3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黑猫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月还是月,夜还是夜。 我在明媚的月光下行走,月光拉长我的影子。 街道两旁的路灯闪烁,每走两步,便会发现一处温暗的灯光。 是不是每到这个时候,连路灯都会感到疲倦,疲倦的路灯是否已产生了轻微的睡意? 夜更浓,花香遍地。 炽热的夏天总能唤起生物澎湃的生命力。 我依稀感受到,此时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正有一双满怀希望的眼睛睁开,颤抖,然后迸发出生命的欢呼。 猛然,我真的好似听到生命的呼喊,听声音像是个孩童。 这么深的夜,街道上怎么会有孩童?我寻声而觅。 2 声音越来越大,敲动着我的脉搏,我不由加快脚步。 离那声音更近,夜仿佛忽然变冷了,或许是夜风吹干了我的热汗。 我仔细地听着,发现那婴儿般的啼叫,不仅飘渺虚无,好似夹杂着些许幽怨,我提心。 终于,我找寻到了那声音的源头,发出这怪异叫声的竟是一只黑猫。 黑猫双眼如冷电地看我,乌黑色的背毛简直就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我下意识地后退。 猫不再叫,它反而变得镇定。 它幽幽地看着我,就像刚出世的婴儿第一次睁眼看着自己的父母。 亲密,而又小心谨慎。 我动容而又尴尬地笑了笑,算是自我放松。 猫咪不动,静静地看着我,像是等待着我的抉择。 它为什么不叫了?它是在故意等我么?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靠近猫咪,猫咪并不胆怯,反而古灵精怪地看我。 看它的样子,不像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也不像是家养的类型,多半是一只流浪猫。 流浪猫的后腿流着血,好似被利刃割伤。 我略感痛心,念想道自己之前养的猫咪。 那只猫咪在前不久不慎走丢,而在这只黑猫身上,我竟看到了它的影子。 我静静地盯着猫咪,猫咪主动靠过来蹭我的身体。 两个孤独的生命就这样彼此接触着,我也好似感受到了它的痛苦。 3 我低着头,面临着一个艰难地抉择。 带不带猫咪回家? 我一向不是个狠心的人,但也绝不是爱心泛滥。 猛然联想到家里的女友憎恶宠物。 我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可还没走多远,就感到如芒在背。 转身回望,猫咪还在原地等待,不奢望,不挽留。 我重重地叹息,然后将猫咪抱入怀中。 我冲它说:“我带你回去。” 猫咪窥人心意地贴靠更近。 我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总觉得这次偶然或许是一场命中注定。 4 回到家里,女友还没睡,她向来晚睡,并不是因为她缺乏睡眠,而是因为她在等我。 爱情的力量往往能让一方变得强大,也能让一方毫无保留地牺牲自己。 女友在等我,因为她爱我。 她爱我的方式就是等我回来。 桌子上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羹,每天这个时候,女友都会为我准备一碗。 肉羹很香,以至于我一口气吞咽,女友满足地看我。 等我喝完后,她才有些幽怨地讲:“这只猫咪是…” 我说:“这是我路上捡到的,我看它怪可怜,就想把它带回家抚养。” 女友不说话。 我侧过一只眼,偷偷观察她的神态。 她神态自若。 雍容的她沉静地说:“嗯,我知道你喜欢猫咪,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就支持。” 我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为什么会松气?难道我在担心女友反对,或许我害怕她反对我? 这些都不重要了,饱餐过后,我便洗澡睡觉。 我给猫咪也好好清理一番,并把它安置到了之前我宠物的宠物室。 5 我是一个极为封建守旧的男人。 所以我与女友并未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我们同居,不过我有我的房间,她住她的卧室。 我们一向泾渭分明,谁也不会越雷池一步。 这夜,我的身体感到莫名的燥热。 几度辗转过后,我从睡梦中醒来。 微风拂过。 奇怪,我并未开窗,哪里来的风? 我起身去关窗户,发现黑猫正站在窗口,似乎在犹豫什么。 它的目光遥望星空,好似那里才是它家的方向。 猫咪雕像般伫立,我坐在它的身边,它当我没来。 我无意地观察它的伤口,发现伤口极其整齐,不像是划伤,更像是人为。 人为? 谁会虐待流浪猫? 我不解,更不解的是,下一瞬间,猫咪纵身而跃,从十米的四楼跳了下去。 6 黑猫没有死,确切地说,它只死了半条命。 捡回它的时候,它谈不上奄奄一息,可走路却是一瘸一拐。 我突然不想养猫了。 比起与猫在一起的快乐,我更不情愿承受它离去时的痛苦。 我托女友去放生,放生的意思就是抛弃。 抛弃本来就是分别的一种,只不过却是最残忍的一种。 我不是个十足的好人,同样也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所以违心的事,我总喜欢归结于别人。 女友答应了我的请求。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女友便提着摇篮里的猫咪外出。 我看着猫咪的样子,竟觉得比它来的时候还要隆重。 简单的邂逅往往预示着草草的结束。 我并不后悔自己将它丢弃,正如我并不后悔当初将它带回。 总之,我在喝完女友熬制的肉羹后,便匆匆上路。 7 上班的路上并不美妙。 不仅是交通堵得像马桶里的臭屎,更为主要的是肚子里的臭屎折腾得我生不如死。 为什么和我过不去的总会是屎? 我向领导请假,领导表示同情。 于是我风风火火地外出,却又灰头土脸地赶回。 8 也许是这些天吃坏了肚子,我开始联想原因。 念想道一定是这几日的肉羹所致。 毕竟并不是谁都能经得起这么折腾的大补,也不并是谁都有我这等糟蹋的体质。 9 回到家里时,女友正在做饭。 女友并不工作,自从她和我在一起之后,做饭变成了她唯一的生活乐趣。 女友的厨艺高超,却不轻易外泄。就连我看她做饭她也是遮遮藏藏。 美丽的东西岂非不是神秘? 所以女友能熬制出美味的肉羹,所以女友能通过掳获我的胃来锁住我的心。 我人还未至,味已先来,浓郁的肉香从厨房扑面而来。 10 我走近厨房,见着忙碌地女友说:“你回来了?” 女友一愣,笑着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我吃坏了肚子,请了病假。” 女友脸色变得难看。 我说:“你还好吧?” 女友说:“你吃坏了肚子,一定是我的过错。” 我说:“这怨不得你,我又不是铁打的。” 女友小拇指摆弄着围裙。 我说:“就算我是铁打的,我也可能会生锈。人会生病难受,都是正常的。” 女友说:“你不怪我?” 我说:“我为什么要怪你?” 女友说:“你真好。” 我甜腻地说:“哪有你对我好。” 11 我又问道:“对了,你这么快就把猫咪放生了?” 女友支支吾吾:“哦,对。” 我说:“你把它放生到哪里?” 女友说:“咱们小区里。” 我说:“咱们小区?这里的流浪猫可是越来越少了。” 女友很小声地说:“是啊。” 我的脸角突然抽动。 我小心翼翼地问:“家里的猫粮呢?” 我所指的猫粮,当然是之前我的宠物猫所食用的猫粮。 自从它失踪以后,我就再也没动过它。 奇怪的是,这阵子猫粮的份量竟逐的地减少。 女友说:“啊,我怕浪费,拿去喂野猫了。” 我说:“哪里的野猫?” 女友说:“小区里的野猫。” 我说:“可咱们小区里的野猫却是与日剧少…” 女友不回答,默默地端起熬熟的肉羹。 女友说:“来,先吃了这碗肉羹吧。” 我说:“我不吃。” 女友怔住。 我解释道:“第一,我说过我今天坏了肚子,不想吃东西。第二…你怎么不吃这碗肉羹?” 女友苦笑:“我不喜欢吃而已。” 我说:“你不喜欢吃为什么还要做?” 女友说:“不喜欢为什么不能做?” 我说:“你好像在隐瞒什么。” 女友说:“你好像看出来什么。” 12 我一把拽住她的手,冷冷问:“这锅里熬得是不是猫肉?” 女友笑得轻松。 我说:“你根本就没有丢掉黑猫,只不过把它做成了这锅里的肉,我之前养的猫咪,包括小区里的流浪猫,也多半被你抓来做成了肉羹是不是!” 女友说:“你希望是,还是不是?” 我说:“这不是我希不希望,也并不是能靠我希望而改变的事实,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女友说:“你就这么想知道答案?” 我说:“想必黑猫腿上的伤痕也是你割伤的,它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逃离之后,又再一次遇到你,所以它才会跳楼。” 女友说:“有时候我真嫉妒你的宠物。” 我听着。 女友说:“因为你可以没有原则地爱护它们,却不肯全心全意地喜欢我。” 我说:“你有这种想法,就证明你是个疯子。” 女友说:“你说我是疯子?” 我说:“但愿不是。” 女友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若我一直知道你煮给我吃的是猫肉,哪怕是自己的宠物,我也要吃的一干二净,这样来说,我才是疯子中的疯子。” 女友说:“你一直都知道?” 我说:“或许并不是,只不过事不敢确认罢了。” 我顿了顿,继续说:“不过你刚刚这句话,暴露了你一直杀猫熬肉的事实。” 女友说:“那可未必!” 我听着。 女友说:“实话告诉你,我所熬得肉…” 猫肉——不是猫肉—— 猫肉——不是猫肉—— 猫肉——不是猫肉——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世人都会抱有侥幸心理,可这样的心理迎接的往往是最不幸的现实。 一百三十八 7月14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面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小饭馆里生意惨淡,服务员无聊地赶着苍蝇。 我坐在餐桌前,面前是一杯冰冷的水。 水里有冰,冰里有无数个我的倒影。 我举起冰水,一饮而尽,连水中的冰块都一并咬碎,就像咬碎无数个自己的肉体。 我需要冷静。 任何人在面对像我这般处境之时都需要冷静。 冷静,往往能使我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冷风拂过,我的双拳握得更紧。 2 小店的门口响起一阵紧促的铃声。有人走了进来。 店员还在发愣,似乎并没想到在这个冷淡的时刻还会有顾客光临。 来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来?难道他和我的目的一样?或者说他的目的就是我?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并不是我没有时间思考答案,而是这个人已经坐到了我的对面。 满屋子的空座位,他却偏偏选择了这里。我视他为无物。 杯中的水似乎更凉。 店员殷勤地跑过来,冲着那人说:“您需要点什么?” 那人微笑说:“和他一样。” 他指的人当然是我。 我冷冷地看他,他友好地点头。 店员还在发愣,再次说道:“您确定?” 他说:“确定。”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十分坚定。 店员半夸张地笑了笑,像是看见了两个怪人,随后他便转身走开。 男人看我,我却故意不去看他。 他看我的表情就像是薄情的浪子。 可我并不是位动人的姑娘。恰恰相反,我也许和他一样,只是一位薄情寡义的浪子。 3 男人忽然道:“你一个人?” 我说:“你也一个人?” 男人说:“不,两个人。”他手指指向我,然后又指向自己:“你,还有我。两个人。” 我说:“你认识我?” 男人说:“我不认识你。” 我说:“我也不认识你,既然我们互不认识,又谈何是‘两个人’?” 他说:“这个小店每天都有不胜枚举的顾客,而此刻店里就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么?” 男人的口气像是轻浮的公子哥。 我呵呵一笑:“若是真论缘分,我也希望和我有缘的会是位美女,而不是你。” 4 就在这时,店员端着面来了。 两碗不加佐料的素水面。 男人苦笑:“你就吃这个?” 我说:“你吃的不也是这个么?” 男人想说些什么,却又将话咽了下去。 我说:“我只喝最纯净的水,只吃最无味的面。” 男人说:“你不觉得平淡么?” 我说:“冷水和素面对我而言是一种象征。” 男人道:“哦?什么象征?” 我说:“就像僧人吃斋念佛般,这两样东西总能给我最神圣的体验。” 男人说:“恐怕不只如此。” 我说:“哦?你有看出什么?” 男人说:“面虽然是素面,但量很足。水虽然是凉水,但血很热。” 我静静地听着。 男人说:“面不加佐料是因为你有比‘盐’更好的调料,水冰冷刺骨,是因为你的心燥热难安。” 我说:“你看得出来?” 男人说:“我看不出来,只是感觉得到。” 我说:“你感觉到了什么?” 男人说:“我感觉到了你身上的杀气。” 5 我平和地笑着,像是听见了一句可笑的玩笑。 我说:“杀气?你没开玩笑吧。” 男人说:“我不光感觉到你身上带有杀气,我还感觉到你一会便要去杀人。” 我的双拳紧握,眼角不自觉在跳。 我说:“你要知道,你说出这句话,就别想活着走。” 男人苦笑:“看来我这个人是死在了多嘴。”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杀人?” 男人说:“因为你左边的裤腿比右边的高出一截,从刚才到现在你的左脚不停地在动,右脚却一动不动,证明你的右脚绑着手枪。而你喝冷水是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吃素面是为了减弱自己的杀气。所以我感觉得到你要去杀人。” 我说:“我的确打算去杀人,不过我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男人说:“哦?你准备收手了?” 我说:“不,我一样会去杀人,不过现在我要杀的人,便是你。” 6 男人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往往命不长。 没有人会容许外人知道自己过多的秘密,所以男人一旦开口,便引来了杀身之祸。 可男人却出奇的冷静,他吃冷面的模样比我还自然。 男人忽然道:“你要杀我?” 我说:“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当然要杀你。” 男人说:“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可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回答不出。 男人说:“莫非你怕我阻止你?” 我说:“你不是来阻止我的?” 男人说:“当然不是!不仅不是来阻止,我还是来帮你的!” 我说:“帮我?帮我什么?” 男人说:“帮你杀人。” 我说:“我没听错吧。” 男人说:“我确实是来帮你的。” 我说:“你想得到什么好处?” 男人苦笑:“你不要总把人想得唯利是图,或许我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好人呢?” 我说:“这件事不用你的帮忙,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男人说:“你不叫我帮忙,可我非要帮你,要知道,这并不是个亏本的买卖。” 他说的是实话,一个人办事的风险太大,没有两个人来的踏实。 我的心开始动摇。 可我应该相信他么?或者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他? 不过面前的这个男人敢一个人和我对峙,想必他一定是有极大的把握。 现在他没有正面和我产生冲突,当务之急,借他一个顺水人情,带他一起去动手也未尝不可。 若真到万不得已,我再动手除掉他也不迟。 我只好点头答应:“那好吧。” 7 溪泉环抱的崖底野草乱生。 我抬头仰望,念想到从这么高的悬崖下坠落一定是有死无生。 山崖的底部有一处木屋,木屋四周满是青草鲜花,颇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 我与男人止步,因为我们都知道,自己已经来对了地方。 我们要杀的人就在屋里。 或许他此时正躺在床上呻吟,或许他现在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敌准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们既然来了,就不打算空手而回。 男人将身体伏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我的额头在流汗。 因为我在思索一个问题。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知道我的秘密?他为什么要帮助我?帮助我对他又有社么好处? 还有一点我不敢确认,那就是男人究竟对我有无加害之意? 若他的最终目的是除掉我,现在的我是不是应该先下手除掉他? 男人的背对着我,好似没有防备。 我有一万个时机可以对他下手,我也有一万种手法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可我还是忍住了。并不是我不敢,而是男人已经缓缓推开了房门。 我屏息凝神,然后男人怔住,我也怔住。 他迷茫地看向我,我迷茫地看向迷茫的他。 俩人傻眼。 因为屋子是空的。 8 “云风他不在?” 说这句话的是男人,男人的表情有些懊恼。 我下意识的联想到什么,转身问他:“你认识云风?” 男人苦笑:“我若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你要杀他?” 我冷笑着说:“这么说来,你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阻止我动手。” 男人说:“不错。” 男人顿了顿,接着说:“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说:“晚了?” 男人说:“因为云风已经死了。” “死了?”我迟疑道。 男人的眼中划过哀伤。 我说:“你怎么知道?” 男人说:“我早该想到的,他会去自杀…” 我咽下口水,目瞪口呆地看他。 他说:“几天前,云风摔下悬崖,是我救了他,并照顾他,一直到现在。” 我安静地听着。 男人继续道:“可云风掉下悬崖后,摔断了两条腿,也便成了废人,他生不如死,时刻都想着自杀。” 我说:“可你阻止了他?” 男人说:“没错,我不能让他死。” 我说:“为什么?” 男人说:“因为他有恩于我,所以我要让他活着。” 我说:“仅此而已?” 男人说:“不错!只有他还活着,我才能报恩!我才能原谅自己!” 我说:“你真是一个疯子。” 9 男人暗暗道:“几天前,我才知道,他秘密联系杀手来暗杀他。” 我说:“做我们这一行的,确实不知晓雇主的身份…可我怎么也想过不到,叫我杀人的便是雇主自己。” 男人说:“云风一定是算准了我离开阻止你的时间,然后再自杀…” 我说:“这对他来讲,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男人说:“可我呢?这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10 我沉静很久,忽然道:“其实将云风推下悬崖的人正是我。” 男人说:“是你?” 我说:“没错,是我。” 我接着说:“可我十分确定的是,云风掉下悬崖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他不可能久活。” 男人说:“哼,你想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猜得没错,云风在坠下悬崖不久后,被你救治,却又含恨而终。” 男人说:“笑话!那又是谁让你暗杀云风?让你暗杀一个本来就已经死掉的人?” 我说:“是你。” 我接着说:“比起云风的死亡,更不能让你容忍的就是他死在了你的照顾之下,这对你来说恐怕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说:“所以你刻意叫我来,便是陪你演这出戏,宣告云风的死亡与你无关。” 11 男人说:“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我说:“这只是我的猜想罢了。” 男人说:“猜想?什么时候猜想也可以肆意诬告诽谤他人?” 我说:“可我一向猜得很准。” 男人笑道:“恐怕这一次,你要失算了,因为云风他…” 是自杀——不是—— 是自杀——不是—— 是自杀——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可笑的是,明知道已经发生而又不可逆转的事实,一定要经过他人亲口确认才会相信。违心的自欺欺人,也只能是一种过度逃避的弱小吧。 一百三十九 7月15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葬礼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灰色的小教堂,黑色的水晶棺,银色的十字架。 白袍牧师单手虔诚地在胸前笔画出十字图案。 他说:“他是个虔诚的信徒… 他的一生多行善举可天妒英才… 愿他在天堂得到安息…” 牧师的声音也好似来自遥远的天堂。 礼堂中的追悼者全都沉重地伏下头,瞻仰死者的遗容。 2 参加追悼会的人有很多,不少人已经哭出声来。 我没有哭,我只是感到十分疲惫。 我真想这烦人的流程马上结束,然后舒舒服服地回家睡个大觉。 因为我根本不认识死者。 不仅我不认识,在场的许多人都不认识他。 我们的到来,无非是为了烘托葬礼的隆重气氛。 哭泣的人大多是死者的亲友。 可有更多的人是与死者八竿子戳不着的路人。 我们只是拿了钱,做该做的事。 为了死者的死去的面子,更为了死者亲属的面子。 我静静地看着泫然欲泣的死者妻子,不禁觉得,比起失去丈夫的痛苦,想必她现在一定十分开心——开心于有这么多人捧她的场。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丈夫的死本是件十分体面的事? 我偷偷打了一个哈欠,将头埋低。 毋庸置疑的是,这是一场还算风光的葬礼。 3 教堂的门突然被打开,我以为是风,很大的风。 但很大的风带不来气喘吁吁的人。 门口站着一位姑娘,姑娘脸上堆着十分复杂的表情。 所有人愣住,齐刷刷地看向姑娘,姑娘缓步走来,直至水晶棺材面前。 她满目惊愕地望着棺材内的尸体。 那具尸体平躺着血红色的棉绒枕被之中。 想必他一定舒服极了。 如果他还有感觉的话。 姑娘的身体颤抖着,手掌胡乱地抓扯自己的头发。 她惨声道:“不可能…他死了?” 死者妻子看不过去,追问道:“你是谁?” 姑娘道:“你又是谁?”。 死者的妻子道:“我是她的妻子。” 姑娘道:“他结婚了?” 牧师突然道:“姑娘,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姑娘大声道:“不会的!我不可能认错他!” 牧师道:“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姑娘下意识看向死者妻子,然后她小声道:“我…我是他的朋友。” 死者妻子没好气说:“你有请帖么?” 姑娘说:“葬礼还要请帖?” 死者妻子笑道:“笑话,别以为你的目的我不知道。” 姑娘说:“我的目的?我的什么目的?” 死者妻子说:“你只不过是想骗顿饭罢了,我敢肯定,我先生生前一定不认识你!” 姑娘说:“不!不会的!” 死者妻子说:“什么不会?” 姑娘大吼:“他不会死!他可能死!他怎么会抛下我一个人去死!” 4 我身边的看客小声嘀咕道:“一定是死者生前欠下的风流债,这姑娘也够可怜的。” 另一位看客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对方同意道:“对,谁叫她勾引有妇之夫?真是活该。” 5 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故事。 就像一场华丽的舞台剧出现了一点意外的小插曲,一个细小的笑话。 保安已经来了,是死者妻子喊来的。 保安像是冷酷的机器般,架起姑娘就走,姑娘歇斯底里地叫着,像是在祈求。 她在祈求什么呢?自己的救赎还是死者的复活? 嘭,门被关上,狭小的教堂开始变得昏暗。 葬礼恢复流程。牧师像节目主持的播报员开始播报下一个节目。 各位看客身体后仰,面不动容地注视着面前的一举一动。 6 幽兰花店的门牌高鼎悬挂,仿佛从那门牌之中就渗出香气。 我站在花店门口,并未走进,只是冷冷地看着买花的人来人往。 今天花店的生意并不好,一个下午不超过五名顾客来到店里光临。 我开始同情店里的老板,或许我该同情的是店里的老板娘。 然后,等待夕阳西下之时,店主才缓步走出,不出我所料,店主是个女生。 我微笑着看她,她的表情有些疲倦。 7 直到她拉下花店的卷帘门,她才注视到我在看她。 她用手指指向自己:“你在等我?” 我说:“如果这里还有别人的话。” 她说:“可是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我说:“你说的没错,你确实不认识我。但你认不认识我好像也和我是否乐意等你并无关系。” 她说:“你为什么要等一个陌生人?” 我说:“或许我想了解你,或许我想让你了解我。” 我顿了顿继续道:“任何亲密的朋友,甚至是恋人,都是从陌生人开始的。” 她说:“那…你希望成为我的朋友还是…” 我说:“那要看你了…” 8 她说:“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你在等我,似乎是因为你早就选中了我。” 我说:“当然。” 她说:“你认识我?” 我说:“我不认识你,但我见过你。” 她说:“你见过我?在哪里?” 我说:“在一个不算隆重的葬礼上。”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像是枯萎的花。 她说:“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我说:“或许和你一样。” 她的表情变得难看:“我倒不觉得,他喜欢男人。” 我说:“你可别误会,我是说我也只是他的朋友,却得不到他家人的认可。” 她说:“你是他的朋友?” 我说:“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他的女友。” 她说:“准确的说法是,我是他的外遇。” 我说:“男人难免会犯错。” 她说:“或许犯错的是我。” 我听着。 她说:“因为我原谅了犯错的男人,并甘愿陪他一起错下去。” 9 她接着说:“既然你是他的朋友,想必你一定知道他是怎么去世的了?” 我说:“他死于意外。” 她说:“就这么简单?” 握手:“的确。” 她说:“其实我在他去世的前两天还见过他,当时他向我许诺要娶我成亲。我做梦也想不到,他突然就走了。” 我说:“人生本来就有许多事情是突然发生的,却又是靠人力无法阻止的,就像生死一样,是毫无征兆的。” 她忽然哭了,我不知所措。 她轻轻说:“其实他的父母一直反对我们。” 我说:“你见过他的父母?” 她说:“没有,我只是听他说。” 我说:“其实真正的理由或许是他并不想对不起他的妻子。” 她说:“没错,她真是个好女人。” 我说:“你不要难过。” 她突然倒在我的怀里,我不敢摸她的身体。 过了很久,她哭累过后,缓缓推开我。 她说:“你别误会,我只是…我只是想大哭一场,却没有人可以发泄。” 我说:“啊,不会。” 她说:“还有一件事我想求你。 我说:“什么事?” 她说:“我想到他坟前祭拜下,但我不知道他葬在哪里。” 我犹豫片刻道:“好,我带你去。” 她垂着眉道:“谢谢,你等我一下。” 她打开了花店的闸门,从花店内找出一束好似准备很久的鲜花, 她强颜笑道:“我们走吧。” 我说:“好。” 10 八号墓地算不上荒凉,但也是人迹罕至。 沉暮霭霭里,一面夕阳,一面月光。 她动容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仿佛死去的那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说:“其实我今天准备自杀的。” 我身体微震:“你不要做傻事。” 她说:“这束花本来是想祭拜我自己的,没想到却祭拜了我最爱的他。” 我说:“你不要想不开…要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爱你,在意你,不想让你死。” 她说:“你说的那个人是你么?” 我说不出话。 她说:“其实我已经想开了。” 我静静地听着。 她说:“我的心已经死过一回了,不过我的人还活着,我既然还活着,就不能辜负爱我的人…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心爱人的死,是多么痛苦地滋味。” 我已握紧了她的手。 11 回家的路上,明月高悬。 黑夜比白昼还要明亮。 我的心更明亮,似乎我已找到自己心中的太阳。 然后,我们见到一个人,一个挽着男人手臂的人。 那人是死者的妻子。 12 怎么会?她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还是她变了心?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是,人心本凉,尤其是对于她这种女人。 13 我身边的姑娘迅猛地冲了上去,迎面就是一巴掌:“贱人!” 那女人僵住,似要哭出声来:“你个小砸碎,敢打我?” 女人身边的男人挥起大手,刚要动手打人,我出面制止。 我身边的姑娘说:“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老公刚死就开始勾搭别人!” 那女人冷笑:“你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情人刚死又再找了新欢。” 女人身边的男人大吼:“你说什么?她是我的妻子?怎么会是别人的老婆?” 我与姑娘一齐怔住。 14 姑娘问女人:“你到底是谁的老婆?” 女人冷笑:“我当人是他的老婆!我们结婚已经五年了!”她的身体贴近男人。 姑娘又问:“那死去的他呢?” 女人的眼神开始闪躲:“他…他只是…” 女人身边的男人暴怒:“你在外面找了男人?” 女人委屈道:“没有啊!那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我只不过是收了钱,演了一场戏,装做他的妻子罢了!” 15 姑娘连连后退,嘴中反复念叨:“一场戏?一场戏?难道他的死是一场戏?难道参加葬礼的所有人都是合起伙来骗我?难道这场葬礼本来就是给我一个人看的?” 姑娘颤声道:“难道他没有死?” 他死了——没死—— 他死了——没死—— 他死了——没死——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眼见不一定为实,因为你所看到的,或许就只是别人想要你看到的“事实”。 一百四十 7月16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面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餐桌上摆着食物,像是一碗乌黑的面,却又好似不是面。 餐桌的对面坐着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像是厨师,却又好似不是厨师。 我惊讶地说:“吕庆,你亲自下得厨?” 吕庆笑着点头,那笑容说不出是自信还是苦涩。 我说:“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吕庆说:“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说:“譬如呢?” 吕庆说:“我不光会做饭,而且做得还很好吃。” 我说:“是吗?那我到要试试看。” 说着,我夹起一根看着还算不太恶心的面条,塞入嘴中。 慢慢咀嚼过后,一个浓密的肉香绽满味蕾。 我略带激动说:“若不是亲口吃了这碗面,我一定会认为刚才你在说大话!” 吕庆说:“现在呢?” 我说:“现在我要重新认识你了,你的确是个会做饭的好厨子!” 吕庆说:“过奖了。” 我说:“对了,这碗面是什么面?” 吕庆意味深长地笑。 我摸不着头脑。 我又问了一遍:“这碗面是什么?怎么黑不溜湫的?” 吕庆平静地说:“是尸虫。”2 2 我的胃开始抽搐,刚才的美味似乎全部变成了恶心的腐臭。 我绿着脸问他:“尸虫?你就给我吃这个?” 吕庆说:“不只是尸虫,而且是新鲜的尸虫,这些尸虫都是我从刚死掉的人尸体上面,眼眶之中,腐肉里面一点点抠出来的…” 他生动的样子,好像真干过这件事。 我开始忍不住想要呕吐,可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愣是吐不出来。 我喘着粗气。 吕庆说:“你不觉得很神奇么?” 我说:“哪里神奇?” 吕庆的脸上带着浅笑:“尸虫从哪里来?” 我说:“人死了之后,自然会招来尸虫来分解他的尸体。” 吕庆说:“不,我不这样认为。” 我斜着眼看他,仔细地听着。 吕庆说:“尸体关在棺材里,怎么会有尸虫钻进来?所以我认为尸虫并不是外来的,而是内在的,是从人类自身生长出来的,它本来就是人类的一部分。” 我真想给他一耳光。 我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冷冷问他:“这碗面真的是尸虫?” 吕庆说:“假的。” 3 我气得说不出话。 吕庆愉悦地看我,竟比刚才看我出洋相还要开心。 我说:“你可真够无聊,想出这么一个恶俗的套路。” 吕庆说:“说实话,我一直想看你被骗的样子。” 我说:“你看到了?” 吕庆说:“或许我还没有看够。” 我苦笑:“这次你叫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和我开玩笑吧,你有什么目的?” 吕庆说:“这碗面虽不是尸虫,但却比尸虫更加可怕。” 我嬉笑着说:“比尸虫还要可怕?该不会是毒药吧。” 吕庆表情严肃道:“没错,就是毒药。” 我的表情像是吃了一万条尸虫。 我的肚子不再痉挛,脑袋好似有些痛,好似有毒虫在吃我的脑肉。 我汗颜。 我说:“你要害我?”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欠你一条命…你要想杀我的话,就光明正大的拿去,我绝不怪你,只是…只是用这种方法…唉…我只是不想记恨你。” 吕庆说:“我并不想害你,说实话,我想求你帮忙。” 我苦着脸说:“求我帮忙?你这个样子就是求人的态度么?” 吕庆说:“说实话…其实我也中了这种毒,所以我才会…” 我说:“你怕我不答应你,才会给我喂食与你相同的毒药?” 吕庆说:“没错,我的命虽然不值钱,但你一定珍视自己的性命。” 我苦笑着摇头。 吕庆说:“你不答应我么?” 我说:“不,你错了,其实你根本不用引诱我吃毒药。因为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帮你…” 吕庆垂下头,表情说不出是愧疚还是感恩。 我拍拍他的肩膀:“这下子,我们也算有难同当了。” 吕庆说:“可让你身受灾难的人却是我…” 我说:“人的一生难免遇到许多大大小小的灾难,反正早晚都要遇到。又何必在乎这一次?” 吕庆苦笑。 我说:“这下子,我们就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吕庆说:“我只希望,你我都能平安度过这场劫难。” 我说:“啊…但愿如此吧。” 4 “杀人谷”三个大字的牌匾上横七竖八刻画着数十个刀痕。 传说杀人谷主每杀一个人就会在牌匾上刻上一处印记。 传说杀人谷主是个只吃人肉的怪物。 凑巧的是,我正巧认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杀人谷主大口咀嚼着大块的肉,看样子倒不像是人肉,却像是虎肉豹肉。 5 谷主大声道:“无常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说:“我并不是叙旧的。” 谷主说:“啊,你一向是个目的性极强的男人,我看到你眼中的杀意,说吧,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杀一个人?” 我说:“杀人?” 谷主说:“我欠你一条命,所以我一直等待机会想要偿还。你说吧,你想让谁死?我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哼笑:“杀人?你只会杀人么?” 谷主说:“我有一千种杀人的手法,暗杀,刺杀,枪杀,魅杀,毒杀…” 我说:“我并不是想让你杀人,我是想让你救人。” 谷主说:“救人?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我说:“你懂得杀人,就一定懂得救人。你会用毒杀人,就一定有解毒的解药!” 谷主说:“你中了毒?” 我说:“没错。” 谷主说:“所以你想让我救你?” 我说:“没错。” 谷主沉思片刻说:“你中了什么毒?” 我说:“一种叫‘尸虫毒’的剧毒。” 谷主反复思索,随即道:“是不是那毒药软的像漆黑的面条?” 我说:“正是那毒药。” 谷主的连瞬间黑了下来,变得十分难看。 他止不住叹气。 我黯淡道:“怎么样?你也无能无力么?” 谷主说:“有些问题我本不该问,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像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中毒?” 我说:“若是下毒的人是你要好的朋友,你就会知道了。” 谷主苦笑:“多少英雄都栽到了朋友与女人之间。” 我说:“所以我并不冤枉,也并不孤独。或许下地狱之后还有同道中人陪伴着我。” 谷主双目缓缓闭合,轻声道:“好吧,我帮你。我说过,我欠你一条命,帮你这次之后,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我没有道谢,只是轻轻地点头。 6 他双目张开,走向密室,从密室中取出一个宝盒,再将宝盒递在我的手中。 沉甸甸的宝盒,像是承载了生命的重量。 我说:“这解药?” 谷主点头。 我打开宝盒,盒子里却只有一颗药丸。 我说:“怎么只有一颗药?” 谷主说:“你还想要几颗?” 我说:“两颗,至少两颗。” 谷主冷笑,却不说话。 我说:“你没有更多的解药了么?” 谷主说:“有。” 我说:“那你怎么只给我一颗?” 谷主说:“因为我说过,我欠你一条命,只是一条命。一条命一个解药。” 我泄气地盯着手中的解药。 谷主又问:“除你之外,还有人中毒了?” 他并不知道给我下毒的吕庆也中了毒。他若知道的话,这句话便是赤裸裸的嘲讽。 我不回答,转身就走。 谷主大声道:“无常!不送!” 我说:“但愿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即使不是朋友,也不是仇人。” 谷主说:“只怕…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7 吕庆的眼眶向内抠陷,生命的力量正悄悄从身体里挣脱。 我的心里感到异样的情绪,说不出是痛心还是窃喜。 我说:“我回来了。” 吕庆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我说:“当然,我欠你一条命,我一定会还。” 吕庆说:“解药要到了么?” 我说:“你知道我去取解药?” 吕庆苦笑:“你的地位和人脉都比我宽泛的多,这件事让你出马,一定是十拿九稳。” 我说:“原来你早就算到。” 吕庆说:“所以我才会找到你。” 我说:“看来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吕庆说:“解药呢?” 我拿出宝盒,盒中装着药丸。 吕庆飞快地取出宝盒中的药丸,刚要往嘴里咽,突然意识到什么。 吕庆说:“你吃解药了么?” 我说:“吃了。” 他将信将疑,又问:“真的?” 我说:“真的。” 他努力地点头,将解药吞下。 8 告别了吕庆,我回到家中等死。 按照吕庆的说法,我中的毒一共有七天的毒发期,七天之后,便是修罗神仙也回天无术。 于是,我在家中苦苦地等了七天。 死亡的阴霾好似挥之不去的阴影在我心中蔓延。 我感受到了来自心底的绝望,七天的生活让我生不如死,多少次我都想尽快结束生命,一死了之。 可对于生的贪念促使着我继续活了下去。 9 七天之后,我没有死,吕庆却死了。 10 这是怎么回事? 七天之后又过了七天,十七天,二十七天… 我的身体毫无异变的产生,也没有感受到中毒的迹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禁怀疑,是吕庆给我吃的黑面本来就是无毒,还是杀人谷主的解药本身就是毒药? 毒药是无毒,解药却是致命的催命散。 谷主为什么要杀我?吕庆为什么要骗我? 谷主给的是解药还是毒药? 解药——毒药—— ? 解药——毒药—— 解药——毒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自己掏心相交的人要确信是否值得自己真心实意。 盲目无从的信任只是愚蠢的莽夫之举。 一百四十一 7月16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救人 梦境时代:现代 1 夏日炎炎,大地似要烘干。 路面上对的行人好似铁锅中移动的肥肉,每个人脸上都已榨出油来。 我不禁在想,这么炽热的天气,莫非是上帝来了兴致想做一盘菜,一道叫做“烤人干”的佳肴? 这么酷热的盛夏,就算是有人晕倒在路边也不算奇怪。 奇怪的是,真有人晕倒,并且晕倒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 2 倒地昏迷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衣衫褴褛,似乎预示着他惨淡的生活。 街两侧的行人很默契地闪到两旁继续行走。 老人的出现竟好似一块“此处禁行”的指示牌——甚至连指示牌都起不到这么良好的交通功效。 我开始感叹世态炎凉,却又随波逐流地跟随着众人躲在街道两旁。 我虽薄情寡义,但好奇心极重。 我退到一边,目的是观看会是那个傻蛋将老人拯救。 傻蛋没有出现,我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充当来那个白痴的傻蛋—— 总要有人出头露面,那么那个出的人怎么就不能是我? 我心知自己的良心好没有别狗吃掉,也没有被烈日燃尽成油。 所以我站了出来,飞步走到老人身旁。 街两旁的看客啧啧称奇,似乎在佩服我的勇气,又似在为我担心。 显然的是,他们已准备好看一出好戏,就像苦苦等待的苦情主角终于登场。 3 我并没有让这些人失望,我总讨厌让别人失望。 小时候,我曾为抢过弟弟的糖果而懊恼不已,之后,我又赠送给弟弟一大包糖。 我不喜欢别人失望。 于是,我耐心地俯下身去,靠近老人的身体。 我柔声说:“您没事吧。” 显然我说了句废话,没事的人岂会躺在炽热的地上? 可老人似乎真的没事,他不仅没事,好似还健康的很。 老人轻轻抬起头颅,伏在我的耳旁,轻声说:“不许动,听我的命令行事…” 他的声音强壮而又有力,根本不像是个老者的声音。 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一柄尖刀已抵住了我的胸口。 周围的人显然没有看到这柄尖刀,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这柄尖刀。 他们唯一想看的,便是一场老人假摔的勒索好戏。 可我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在他们眼里,老人不仅没有勒索我,反而起即为配合地爬上我的肩膀。 那些人的眼中浮现难以置信的赞许。 我汗颜。 因为老人虽身在我的背后,手掌却握着尖刀抵着我的后心。 我真担心他会一不小心刺下去,或者说,我担心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让我死! 我频繁地吞咽口水,只感觉天气更热,头上的汗珠更多。 4 老人小声道:“往前走,尽量回避外人的目光,不要东张西望…” 我稳步前行,汗珠地在地上,踩出一个个水坑,水坑又在烈日中迅速蒸发。 周围的人自觉闪开一片通道,他们愣愣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白痴傻蛋。 我开始咒骂自己是个白痴傻蛋,有事没事装什么好人? 被勒索不要紧,被锁了命才是苦逼极了! 我心里默默地叹气,嘴上却不敢说话。 因为我怕自己一旦说错了话,就被老人用尖刀刺杀。 我稳步地走着,老人的声音传来:“左转。” 我左转,猛然见到一辆轿车飞驰而来,我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老人的尖刀抵的更加用力,我的身体感到尖锐的刺痛。 我喉咙上下滚动,嘴中干涩得没有口水可咽。 老人沉声道:“你最好给我少耍花招,要知道,我的刀比我的手指还要灵活…” 比手指还要灵活的尖刀在我背后尖锐地摩擦,我的后背一片冰凉。 我轻轻点头,小心翼翼道:“好。” 5 按照老人的指示走了很久,终于远离了城市,来到了一出荒野小屋。 老人跳下身来,身手竟比猴子还要灵活。 我累得趴倒在地。 老人冷冷地看着我,我身上的毛口骤缩,汗毛倒立。 我不禁感到盛夏里冷酷的杀意。 心想,莫非这人要动手了?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杀死我? 难道他的本来目的就是引我来到这里再将我秘密杀害?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之间有什么仇? 最重要的是,我因自己的行善而落了个身死的下场,我做鬼都会觉得憋屈。 我努力地咬了咬嘴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老人叹气,他似乎觉得可惜 老人缓缓道:“你走吧。” 6 走? 我的身体瞬间感到放松,好似千斤的重担从肩膀卸下。 我长舒一口气,随后道:“你肯让我走?” 老人说:“没错。” 我说:“真没想到…你会让我走。” 老人说:“你快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我笑了笑,一屁股坐了下来。 老人说:“你不走?” 我说:“你有没有听过请佛容易送佛难?” 老人又说:“你当真不走?可不后悔?” 我说:“刚才你用尖刀抵住我后背的时候,我一直想逃,可现在来到了这里,我不仅不想走了,还想在这里多呆一会!” 老人说:“你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我说:“这个地方又凉快又清静,还有一个神秘的老头,要多有趣有多有趣,我为什么要走?有趣的地方总让人流连忘返,我想我是爱上这里了。” 老人冷笑。 我说:“你觉得我说的对?” 老人说:“不。” 我说:“那你为什么要笑?” 老人说:“我笑我自己。” 我说:“笑自己?” 老人说:“我笑我自己这么容易就改变了主意。” 7 尖刀从他的袖中滑落,飞舞之间,宛若他的第十一根手指。 不,准确的说,那尖刀才是他真正的手指,他那十根指头,本就是为这尖刀而生的! 尖刀粼光霍霍,流星般向我肩头削来。 我微笑:“我赌你不敢杀我。” 老人的手中的尖刀速度不减:“想必这是你这辈子下过的最愚蠢的赌注,因为你会输掉自己的命!” 我说:“因为我知道你让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 老人飞舞的尖刀迅速收手,尖刀果然比他手指还要灵活。 老人提起兴趣:“你知道?” 我说:“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我还想和你打赌。” 老人说:“怎么个赌法?” 我说:“我若是说对了,我就留下来,说错了,你就取走我的命!” 老人微笑着双手抱肩道:“说说看。” 8 我说:“你让我背着你来到这里,并不是想要害我,而是为了逃避某个人的跟踪。” 老人摸着下巴,一副思索的样子。 我说:“还有就是,你不是一位老人,而是一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老人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根本不用看,你的装扮没有问题,可你的身手和声音暴露了你的身份!” 老人微笑着撕下脸上的面具,他果然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 小伙子说:“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有几分头脑。” 我说:“嘿嘿,过奖了。” 小伙子说:“你还看出什么了?” 我说:“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你的声音和动作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才会装作老人晕倒,毕竟你有的唯一本领就是耐性,抗热的本是连我也是自愧不如。” 小伙子道:“你是在夸我?” 我说:“起码不是在骂你。” 我轻咳两声,继续道:“你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躲避跟踪你的人,借助救你的人的力量,来到这个地点。” 小伙子不住地摇头,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 我说:“怎样?难道我说错了?” 小伙子说:“不,你说对了。” 我说:“那你为什么要摇头?” 小伙子说:“我摇头,是因为我想要反悔。” 我刚想问他为什么要反悔,却后知后觉地吓白了脸。 小伙子说:“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即使我答应让你离开,我也不能放任你走,请你乖乖地受死吧…” 9 我说:“慢着!” 小伙子说:“有什么遗言么?” 我说:“倒不是遗言,只是我觉得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小伙子说:“没想到,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那你说说看吧,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说:“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小伙子说:“你知道?” 我说:“我知道。” 小伙子说:“那你继续说说看,或许我听着满意,可以容忍你选择自己的死法。” 我说:“你要来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 小伙子说:“哦?” 我说:“我不仅知道你在等一个人,还知道你们准备在此交易一样宝物!” 小伙子猛然凝眉,手中的尖刀紧握。 我说:“我还知道,那个宝物的名字叫七星邀月!你等的那个人叫无常!” 小伙子神经紧绷,却用严肃冰冷的语气问:“你就是无常?” 我说:“我就是。” 10 小伙子还是不相信,从不轻易相信别人,往往可以让一个人活得很久。 我说:“可我们约定交易的日期是在明天,你怎么提前一天就来到了这里?” 小伙子说:“你不也和我一样么?” 我耸肩说:“我怕别人跟踪,所以会提前一步到来。” 小伙子说:“我也是。” 我说:“那来得早也是来得巧,以免夜长梦多,我们赶快进行交易吧。” 小伙子身体不动,冷眼盯着我看。 我的脊背再一次发亮,想起了如他目光冰冷的寒刀。 我说:“你怎么了。” 小伙子说:“暗号,你还没有说出暗号。” 我说:“暗号?” 小伙子说:“没错,我们在当初约定的时候定下了那句暗号…你不会忘记了吧。” 我说:“或许…或许是我忘记了。” 小伙子说:“你真的忘记了? 我说:“啊…好像又有点记忆。” 尖刀开始在小伙子手中翻转:“我可不希望做错一场生意,所以我宁愿不留活口…” 我说:“这个嘛…再让我好好想一想。” 小伙子道:“容不得你想!纳命来吧!” 他手中银光乍闪,尖刀再一次逼近我的喉咙. 我高呼:“去他妈的暗号!哪有什么狗屁暗号!” 11 小伙子急速收手,他总喜欢这么吓唬人。 小伙子轻声说:“你说对了。” 我怔住。 小伙子说:“根本没有暗号,所以你刚才否认了暗号便是你说对了。” 我双手下意识捏了捏裤裆。 小伙子说:“看来你真的是无常。” 我说:“去他妈的无常,老子宁愿不是无常,也不愿遭你得罪!和你做一场生意太费劲了,差点被你折腾死!” 小伙子抱歉似地笑:“好了,我们进行交易吧,我要的钱呢?” 我拿出一大笔钱,当然是便捷的网上交易,你懂的。 我说:“我要的七星邀月呢?” 小伙子微笑着看我。 我说:“你不会食言吧!” 小伙子平静地摇头,手掌轻轻扭动尖刀的刀把,从尖刀夹层中取出一颗璀璨夺目的珍珠宝球。 怪不得小伙子刀不离手,原来这柄尖刀才是他最大的秘密与财富。 小伙子展开笑容,我接过他手中的七星邀月。 然后我的手掌猛然反转,用卸下的刀刃刺进了他滚烫的胸膛。 人总是会在最后关头卸下所有的防备,当你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真正的危险才意外到来。 12 小伙子睁大眼睛看我,他的灵魂好似要夺眶而出。 他颤动着眼珠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说:“和你交易的人也可能会是跟踪你的人。” 小伙子不相信地说:“你准备黑吃黑?” 我说:“论刀法,我比不上你,所以我只能让你感觉我在你的掌控之内,再用你自己的力量杀死你自己。” 13 小伙子轰然倒地,胸中的血喷涌不知。 这一刀刺得很深,也很准。 他肯定不知道,我为了这一刀的刺杀,已经练习了成百上千次。 老实说,勤能补拙,熟能生巧,这句话在我身上得到了应验。 小伙子不甘地笑了,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笑得很难看,难看极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笑,反正他的时间也所剩不多。 突然,小伙子张大了血口,声嘶力竭地说:“你别高兴的太早。” 我冷眼看他,亦如他刚刚冷眼看我。 我说:“当然,我当然不会高兴太早,因为你还没有死…等你真正死去的时刻,才是我值得高兴的时候。” 小伙子哈哈大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给你的七星邀月是假的!” 我大声问:“假的?真的在哪里?” 小伙子说:“真的就在…” 啧,他咬断了舌头,目的就是想让我靠近他的身体,他再喷我一口鲜血。 我凝望着他的尸体,又望了望手中宝光乍闪的七星邀月。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无常解析: 永远不要以为终点会是结束,人往往会在卸下防备的时候遭受致命的重击。 一百四十二 7月18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铁齿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西部风格的西餐厅播放着西部牛仔的曲子。 餐厅里每个进食的顾客都像是准备决斗的枪手。 他们紧张,神秘,又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们的目光始终盯着一个人。 一个不起眼的人。 一个从进屋开始就未说过一句话的人。 或许有人会认为这个人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那么这个哑巴也未免太可怕了!我敢肯定,他一定会是世界上最能令人感到恐惧的哑巴! 服务员拿着菜单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眼神涣散,始终不敢和“哑巴”对视。 “哑巴”倒也不在意,大手一挥,按着菜单上的牛排,比划了一个“五”的手势。 服务员道:“您…您要五分?”他似乎没见过这么大胃口的顾客。 “哑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服务员不明白,舌头有些打结。 “哑巴”不耐烦地将大手在服务员面前挥舞,服务员心领神会道:“你都要五分熟。” “哑巴”比出大拇指表示赞同,服务员如释重负地松气,不敢怠慢地退回厨房。 2 在场的人虽都不是哑巴,但也比哑巴好不到哪去。 他们都不再说话,似乎是不敢说话,亦或是根本就忘记了如何说话。 “哑巴”的牛排来得非常快,或许是因为他只要求五分熟的原因。 服务员赔笑似得点头哈腰,生怕自己出了一点差错。 空气静得吓人,吓人的空气中似乎听到了“哑巴”张嘴的声音。 是的,那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声响,是绝对令人过耳不忘的记忆。 “哑巴”开口,犹如铁链滑响,犹如齿轮滚动,犹如机械大门缓缓打开。 一系列机械般的金属噪音在众人耳畔响起,摩擦着这些人脆弱的鼓膜。 然后,每个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哑巴”满嘴犹如鲨鱼倒刺般银光闪闪的金属铁牙。 每一颗牙齿都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一柄杀人绝不会沾血的利刃。 这样的牙齿,就算拿来当作最凶狠的武器也毫不夸张! 夸张的是,这样凶狠的武器竟长满了满嘴!生生如同地狱中恶魔的鬼牙! “哑巴”大口的咀嚼五分熟的牛排,甚至连牛骨头都硬生生地塞入口中。 他的铁齿如同两排锋利的电锯,毫不费力便将牛肉牛骨切割粉碎。 周围的人看呆了,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想要逃走。 他们当然想要逃走!因为没有人原意和这怪物坐在一起!天知道这怪物会做出怎样恐怖的怪事? 奇怪的是,偏偏没有人敢走,似乎谁都不愿意成为这第一只出头鸟。 每个人都在观察,不仅在观察“铁齿的哑巴”,更在观察其他想逃的人。 此刻在他们心里,是否设想着这个恐怖的铁齿怪兽,就算咬断人类的骨头也是不是毫不费劲? 他们自己会不会成为这被咬碎的骨头? 我打了一个哈欠,众人的窘态让我平添生活的乐趣。 他们可能会如此设想,我倒不这么认为。 我担心的只是铁齿的怪人和女友接吻时会多么尴尬。 天啊,像他这样满嘴铁牙的怪兽怎么会有女朋友? 3 铁齿怪人吃完了牛排,可他似乎还不满意,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每个触及他目光的人都迅速将头颅低了下去。就像偷看禁片被父母发现的意淫少年。 铁齿怪人油花花的大手拍拍身体,起身便走。 没有人敢阻止他,识趣的人都自觉闪开一条通路。 服务员不住地擦着额头的汗珠,似在像神灵致谢。 显然他并没有将牛排的饭钱放在心上。 我开始嫉妒,埋怨我吃霸王餐的时候怎么没遇到这么贴心的服务员。 怪人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屋内的人渐渐放松警惕。 我猛然大声道:“请等一等!” 铁齿怪人回过头来。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我,用不可思议地目光。 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付费了?” 铁齿怪人一愣,展开一个奇异的笑脸,阴森森的牙齿在烈日中闪着寒光。 有人已经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坐下,显然他不想让我惹麻烦,招致自己的不幸。 我说:“你没有付钱,就这么走了么?” 铁齿怪人搔了搔脑袋,目光如电般看向离门口最近的那人。 那人的身体也好似触电,飞一般从口袋中掏出一笔金钱,又飞快地递到服务员手上。 铁齿怪人满意地点头。 我叹了一口气。 铁齿怪人忽然道:“这样,我算是付过钱了吧。” 他的声音奇特,像是从废弃的垃圾场中掏出的劣质电器。 我说:“有人帮你付钱,当然算付过了。” 我叹气道:“只可惜,我也没带够钱,没人帮我付钱,我也走不了。” 铁齿怪人又一次冷冷地看着门口那人,那人比上一次更快地替我付了钱。 4 铁齿怪人说:“满意了?” 我说:“不满意!” 铁齿怪人说:“哦?你哪里还不满意?” 我说:“我还没有吃饱!” 铁齿怪人哈哈大笑:“这里人多嘴杂,不是吃饭的地方!和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迟疑片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奔赴战场的姿态毅然迎上铁齿怪人的脚步。 众人像惊弓之鸟般在静谧空气中颤栗。 铁齿怪人冷冷地对门口那人说:“钥匙。” 那人愣住:“什么钥匙。” 铁齿怪人说:“你的车。” 那人脸都绿了,可还是乖乖地双手奉上了自己的钥匙。 我为他担心,担心回家之后他妻子对他的调教。 铁齿怪人带我来到了车上。 他说:“我们走。” 我说:“去哪里?” 他说:“一个你去了一次,就永远不想去第二次的地方。” 5 汽车停止。 我缓步走下车来,望着可以用“人间地狱”形容的荒凉一带,不住地唏嘘感叹。 铁齿动容道:“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美好,光明虽然惠泽万物,却也有它照射不到的地方。这里就相当于光明的死角,黑暗中的寄生虫,苟活的不是生命,而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怪物。” 我说:“你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 铁齿怪物眼睛闪烁道:“或许是吧。” 我满目萧索,心里满不是滋味,不是恶心,而是从心底迸发而出的伤感,以及对生命最原始的同情。 铁齿怪物道:“约我见面的人就是你?” 我说:“是我。” 铁齿怪物说:“我以为你没胆来,没想到你直到最后才出现。” 我说:“可我请你白白吃了一顿牛排,这样不好么?” 铁齿怪物说:“牛排固然是好,可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吃得很好!” 我说:“那你为什么要护赴约?” 铁齿怪物黯然道:“敢约我见面的人不多了,所以我想看一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蔑视般地望着渺小的我,眼中充斥着不屑与失望。 6 我说:“我约你出来,是为了一个人。” 铁齿怪物说:“什么人?” 我说:“洛熙。” 铁齿怪物虎身一震:“他?” 我说:“没错。” 铁齿怪物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说:“洛熙半个月前死于非命,脖颈留有一排鲨鱼齿印般的血痕,据我推测,杀死他的人就是铁齿!” 我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铁齿怪人,他不躲让,也不逃避,好似杀人本来就是一件很坦荡的事。 他坦荡地说:“没错,杀人的凶手的确是我。” 我仰天长叹,不住地摇头。 铁齿怪人说:“怎么?你不相信?” 我说:“我是不明白。” 铁齿怪人说:“为什么?你哪里不明白?” 我说:“凭你的本事,本可以不留痕迹的杀死洛熙,为何还要故意在他脖子上留下铁齿印,让别人知道杀人的是你,反而招来麻烦?” 铁齿怪人说:“杀人而已,哪那么多理由!我就是想咬死他,你奈我何?” 我说:“我倒不这样认为。” 铁齿怪人用着不叫冷笑的表情冷笑着,像是刚学会开口说话的大白鲨。 我说:“太过明显的证据就是在掩饰。” 铁齿怪人说:“我还需要掩饰?” 我说:“没错。” 铁齿怪人说:“你说说看,我想掩饰什么?” 我说:“另一个铁齿怪人…” 铁齿怪人怔住,刚才不可一世的模样荡然无存。 7 我说:“我观察过洛熙的牙齿,他的牙齿比正常人的短小,尖锐,似乎还是未曾替换过的乳牙。” 铁齿说:“这能证明什么?” 我说:“证明他的牙齿一直带着某样抑制牙齿生长的物体,据我推测,他生前也一定经常佩戴铁牙。” 铁齿说:“这只是你的推测。” 我说:“可如果他是铁齿的话,怎么会被铁齿杀死?所以我还推测,铁齿一共有两人,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他!你用铁齿杀了他,无非是想向世人证明他不是铁齿!因为铁齿不可能死在铁齿牙下!你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成为唯一的铁齿!” 铁齿双眼闭合,似乎在思索,也像是在回忆。 他深吸一口气说:“洛熙是我的弟弟。” 我听着。 我说:“可你…却杀了他。” 铁齿望着地狱般的四周,悠悠说:“这是我与弟弟生长的地方,我们从一出生就被父亲套上了这副铁牙。渐渐地,铁牙成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我们运用这副铁牙过着野兽般的生活,掠夺,暗杀…我永远记得自己与弟弟因为饥饿,亲口咬死父亲的那个夜晚。从那一刻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人类。” 我说:“你是人类。” 铁齿看我,眼中满是野兽般凶悍的目光。我见他宛若见到一尊会站立行走的猛虎。 我说:“可恶魔也是人类,恶魔是有人类进化,不,是蜕变成的。当你失去人之本心的时候,你就不配‘人类’二字了。” 铁齿冷笑,倒不像是绝望,更像是自嘲。 我说:“你为什么要杀死洛熙,杀死自己患难与共的弟弟?” 铁齿的目光如野兽般爆发! 铁齿狠狠道:“我说过,铁齿只有一个!任何人都不配和我分享这个身份!” 我没有说话,反而同情般地看他。 他的身体巨猛地颤抖,眼神中流露出悲凉的情绪,像是歇斯底里的高潮过后的无力虚脱。 他说:“你来到这里,是不是想为洛熙报仇?” 我说:“不。” 8 铁齿怔住,轻蔑地笑:“那你为什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见我?难道你不怕我将你的脖子拧下来像吃牛排一样啃掉?” 我说:“我并不是来报仇。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 铁齿谨慎道:“求我?什么事?” 我说:“洛熙死后,他身上的‘铁齿’也不见了踪迹,照我猜想,他那副铁齿现在还在你的身上。” 铁齿毫不避讳道:“不错!在我这里。” 我说:“那我想请求你将这副铁齿赐予我。” 铁齿森森地看我:“你想要这副铁齿,成为第三个铁齿怪人?” 我说:“不,虽然这副铁齿是机极其凶悍的武器,但我并不想得到,因为我不希望自己在和女友亲嘴的时候咬伤了她的舌头…” 铁齿淡笑道:“想不到你考虑得还很周全。” 我说:“我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于己无利的买卖我一般很少去做。” 铁齿道:“你的确是个有趣的家伙,只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要这铁齿有何用?” 我说:“我想拿他回去祭拜洛熙。” 铁齿不相信,快语道:“真的?” 我说:“真的。就像你说的一样,你们与这铁齿朝夕相处,这铁齿早就成为了你们身体的一部分。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死无全尸,所以才会冒死前来求你。” 铁齿犹豫着,似乎还是不肯相信。 我说:“铁齿的力量固然强大,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得到这份力量,让这份力量归于尘土,似乎也比放在你的手里安全得多。” 铁齿思索很久,终于答道: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恶魔也是人,恶魔的出现,只不过有些人选择了以“恶魔”的生活方式生存。 一百四十三 7月19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铁齿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清晨的上课铃声响了第三遍,古老师姗姗来迟地走上了讲台。 他的气色不太好,好似昨夜没睡好觉。 我不禁联想到他新婚的妻子。 他的妻子是否也像他一般狼狈?还是说他的妻子此刻已是精神饱满? 我不知道,因为古老师用他管用的鸭舌嗓开始授课,摧残着学生昏昏欲睡的麻木神经。 靠窗边倒数第二排的坐位是空着的。 古老师好似没看见,他似乎根本不在意。 好似那里出现了人他才会感到意外。 有的同学已小声议论。 “雷戾今天又没来…” “他来了才怪!” “说的也是,指不定他今天又和谁约架了呢…” “哼,我看他是和新交的小女生出去…” “嘘…小声点,那谁在呢…小心被他听见,告诉雷戾,我们可就惨了。” 那讨论的声音果然变小,我却苦笑。 因为我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人”指的便是我。 更可笑的是,我却将这句话听到。 我要不要告诉雷戾他们在背后说他坏话这件事呢? 我不禁权衡。但念想到稀薄的同学情谊,我决定将这件事情瞒下去。 我开始觉得自己思想的崇高,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谁知那两人却小声在说—— “你说无常会不会听到我们的对话?” “不会吧,他又不是蝙蝠,怎么会听得到?” “说的也是。” “哼!就算他听到了也无所谓。” “哦?” “因为他就是雷戾的一条狗!” “哈哈,说的对!没了雷戾罩着他,他连狗都不如,他每天在雷戾面前摇着狗尾巴谄媚做作的神态,我想一想都恶心。” 2 议论着的两人下意识地转头看我,却发现我正在看向他们,他们的表情说不出来的精彩。 我微笑着向他们点头,他们尴尬地咧开干笑。 随后,他们心有余悸地装作努力听课的样子,目光却不时的落在我身体周围,企图观察我的反应。 我不威不怒,也毫不生气。 似乎骂我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似乎我是一个耳朵坏掉的聋子。 两人战战兢兢地听完一节课,我并没有找他们麻烦。 因为在下课铃敲响后,有人找了我的麻烦。 3 七班的修锋斜倚在门口,不屑地看我。 周所周知,七班是最烂的平行班,所谓的平行班就是差班中的差班。 父母将自己的子女抛在这样的班级里,无非是不希望他们走向社会惹是生非,提前一步的成为人们口中的败类。 他们当然不会在社会上惹事,因为他们将麻烦都带入了校园。 修锋看着我,嘴唇撇了撇我的方向,他身侧的小弟立马朗声道:“无常你个垃圾!有种你就走出来!” 我既不是垃圾,我也没种,可我还是要出去。毕竟让人家等你是不好的。 六七个体形健硕的打手将我团团包围,修锋站在中间,用冷傲的眼神看我。 他的眼中好似射出冰冷的箭来,我纹丝不动。 他用一根手指点着我说:“知不知道我们找你干什么?” 我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修锋说:“或许是好事。” 我说:“哦?” 修锋说:“好事就是让你知道知道老子也不是好惹的,以后别那么狂!” 我微笑:“不好意思,我好像和你没什么过节。” 修锋冷笑:“你没有,但你的大哥有。” 我身体一震,迟疑道:“你不是来找我麻烦的,是来找雷戾麻烦的?” 修锋冷笑得更厉害:“只可惜雷戾不在。” 我惨笑说:“所以你们想拿我出气?” 修锋说:“你是雷戾的小弟,怎么不能替大哥挨揍?” 我苦笑:“他若这道这件事,一定会感谢有我这么一个兄弟。” 修锋说:“哼,就你,也配和雷戾称兄道弟?你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今天我就要替雷戾好好教训一下你!” 他身边的小弟一齐动身,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想把我撕成碎片。 我淡然一笑:“你们…敢对我动手么?” 修锋愣住,有些迟疑。他身边的小弟也不敢动弹。 修锋强行镇定道:“雷戾再怎么厉害,他今天也不在这里,我要揍你,还轮得到你说话!兄弟们给我上!” 4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低声言语:“你们谁敢动他…” 认识这个声音的人全部住手,只有少部分企图行动的人看到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也跟着止住了手头上的攻击,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没错,那声音属于雷戾,只要听过一次,就叫人无法忘记。 没有人能形容这句话的力量,就像没有人能对雷戾的命令做出抗拒。 雷戾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他的样子甚至有些不起眼,可没有人敢执意他的实力。 雷戾的神态有些狼狈,甚至比新婚了的古老师还要疲惫。 他的眼中似乎还布着血丝,还隐藏了野兽般凶狠的杀意。 看到他这双眼睛的人无不烈日打了一个冷颤,刚刚不可一世的修锋整个脸都僵住了。 修锋就像一尊石像雕塑般站在那里,似乎忘记了如何行走。 人群更寂静,连小声议论的声音都没有。空寂之中,只听得到彼此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及自己砰砰的心跳。 5 雷戾只说了一个字:“走。” 没人走,似乎还未听清,似乎不敢相信,更像是不敢走。 好像谁敢第一个走,就会被雷戾二话不说地打断腿。 雷戾顿了顿,又一次冷冷地说:“走。”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了,他们夹着尾巴逃跑。 当然,他们也用的不是走,而是跑,那种逃命般的跑。 雷戾抬起眼睛,淡淡地对我说:“和我走。” 我不敢放松警惕,紧跟他的步伐。 他带我来到了男厕所,几个不识趣的不良生在抽着烟,比这谁尿的远得愚蠢把戏。 雷戾斜着眼看他们,哼了一口气说:“出去。” 那几人本还想看是谁这般狂妄,但第一眼看到是雷戾,瞬间都蔫了下来,一个个赔笑似的离开,就像是勿入了女澡堂的笨狼。 雷戾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将窗子打开,尽量让烟味扩散。 他不喜欢抽烟,他说过他不希望借助外力左右自己的情绪。 他一直是一个习惯冷静的男人,他那从容的冷静让人从心底感到害怕。 关闭着的卫生间突然传出一股恶臭,显然有人在里面方便。 雷戾嗅到了这股味道,像是被触摸了逆鳞。 瞬间暴怒的他狂躁地猛踹卫生间的大门,里面宣泄的声音顿时停止。 显然那人连拉屎都不敢继续拉。 雷戾道:“里面的人,给我滚。” 拉屎的人似被吓死,竟毫无反应。 雷戾愤怒地一记重脚,愣生生将大门踹出了一个窟窿。 古老师绿着脸坐在马桶上,手上紧握的手纸因紧张而被握碎。 雷戾怫然道:“给我滚,你最好识相点。” 古老师本想发作,可到了舌尖的话又生生压了回去。 他灰头土脸地赶步离开,甚至忘记了擦自己屁股。 6 雷戾叹了一口气,冰冷地看我,我猛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雷戾不说话,缓缓地解下腰带,将腰带握在自己手中。 他冷冷地说:“跪下。” 我迟疑住。 他那自然的态度,好似天天都有人对他下跪,而且是巴不得向他下跪。 我却没有,我当然不会对他下跪。 这辈子我还没有遇到值得我下跪的人,即使雷戾对我来说很重要,但重要并不意味着出卖尊严。 我说:“我不跪。” 雷戾哼笑:“好!你不跪也可以,只要你肯喝光马桶里的水,再叫我三声爷爷,我就放过你!” 我拧着笑说:“你可真是个地道的无赖。” 雷戾长舒一口气,不解地看我。 他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对你?” 我说:“你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 他说:“那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 我说:“你不来上课本就是件很平常的事,平常的事,我为何要注意?” 他说:“很好!” 他大口的呼吸,似乎想将情绪发泄得更快。 他说:“我今天早上遇到了西城的王凯。” 我说:“西城的混子王,王凯?” 他说:“不错,还有他手下的十三个小弟。” 我想了想说:“你和他们打架了?” 他傲然道:“不错!十三对一!” 我说:“结果呢?” 他冷笑:“结果,结果就在你的眼前。” 我说:“你回来了,证明你平安无事,所以是你赢了?” 他大声道:“不错!” 我说:“可王凯与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找你麻烦?” 他说:“我每天身后都有成群的小弟跟随,只有在上学的时候没人跟随我,他们这般堵我,一定是有备而来。” 我说:“你怀疑有人出卖了你?那个人是谁?” 雷戾望着我的眼睛:“你?” 我的表情僵住:“我?” 雷戾说:“若不是这句话从王凯嘴里亲口说出,我也不相信…可我听到了这句话,我就必然追查到底!” 7 我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揍你?” 雷戾叹气说:“常人都说你是我的狗,其实我才是你的狗!” 他补充道:“只有狗才会乱咬人,主人是不会轻易动武的!你给我钱让我保护你,实际上是在操控我帮你除掉校园中反对你的势力,而如今你最大的威胁,也就变成了我!所以你要除掉我!” 我说:“你未免把我想象得太厉害了点。” 他冷笑,手中的皮鞭抽荡着空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 任谁被这皮鞭打中,绝对是不太好受。 他说:“没有人见过你出手,甚至连我都没见到,所以我不得不惧怕你…” 我说:“你本不应该惧怕我,像你这样的猛兽实在不应该惧怕任何人。” 雷戾说:“所以我今天想要确认下。” 我说:“确认什么?” 雷戾说:“你是不是真的很能打。” 我说:“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诉你。” 雷戾说:“什么事?” 我说:“叫王凯揍你的人并不是我。” 雷戾说:“不是你?又会是谁?” 我说:“会是谁我不管,但我知道你在说谎。” 雷戾说:“哦?” 我说:“因为王凯在一周前就已经住院了,因为他被别人打成了重伤。” 雷戾的瞳孔骤缩,似乎在问这件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替他回答:“任何人都不愿自己不风光的事迹流露,正巧我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雷戾试探着问:“那么这样说,打伤他的人是你?” 就在这时,厕所冲进一行人。 领头的人说:“不只是他,还有我们!” 8 领头的人正是修锋。 雷戾怔住。 我拍拍雷戾的肩膀,示意他提上裤子好好说话。 我说:“就像你所说的,我在偷偷积攒自己的势力,修锋就是我的帮手之一。” 雷戾坦然笑道:“原来我早已被你们看穿。” 我说:“你会说你被王凯堵了,再诬赖到我的头上,无非是想找借口将我除掉,可你万般也没有想到,王凯早就被我们除掉了。” 雷戾说:“那修锋早上为什么要揍你?” 我冷笑:“他不揍我,怎么会逼出你?任何人都知道我是你的狗,狗被揍了,主人能坐视不理么?” 雷戾苦涩地摇头:“千算万算,我竟然栽倒了你的手里!” 9 雷戾还不甘心,发出了野兽般歇斯底里的咆哮。 雷戾大声道:“我不服!” 我所:“成王败寇,这个学院已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雷戾说:“栽倒你的手里我也认了!可我有一个条件!” 我笑道:“什么条件?” 他说:“我要和你单挑!” 我说:“我这面这么多人,我凭什么和你单调?” 他双拳紧握:“就凭我这双的拳头!” 我说:“那我要好好想一想。” 同意——不同意—— 同意——不同意—— 同意——不同意——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越骄傲的人就越容易刚愎自用。自信过度反而会害了自己。 一百四十四 7月20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瘟疫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老李虎目含泪地凝望着手里只剩一半的血馒头。 他上下滚动着喉咙,咽下的不是口水,而是满腔的血泪! 我拍拍他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却将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我本想对他说:“节哀随便,人死不能复生。” 转瞬念想到我们都有可能会是将死之人。 快要死了的人往往对“死”这个字特别避讳。 好像一旦说出来,就会一语中的。 我当然不想死,没有人想死,所以没有人说话。 难民营里的每个人都凝望着悲怆的老李,每个人的脸上都雕刻着不同的表情。 有人是叹息,有人是冷笑,而更多的人选择了麻木。 是啊,与自己无关的性命干吗要去伤心?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动物。 2 老李凝望着血馒头,眼神流转,似乎正在犹豫着。 只有我知道,老李已经三天食米未进,滴水未沾。 自从瘟疫爆发以来,没有人敢轻易进食食物,因为没有人知道哪种食物才是真正安全。 可老李手头的血馒头却是不一样,因为它是用老李儿子性命换来的。 老李的儿子年龄本小,多日未进食,终于得到了这个馒头。 可他却一时兴奋竟被这馒头活活噎死。 于是馒头只剩了一半,于是馒头上沾满了鲜血。 老李的喉咙哽咽着,想哭却哭不出声来。 他多次想吃掉手中的馒头,却又多次忍住了。 或许对他来讲,不吃馒头就意味着死亡,可他怎忍心吃掉自己儿子用性命换来的食物? 老李无奈地苦笑,周围有些人的目光却有些贪婪。 挨饿的人不在少数,也绝不止老李一人。 有些难民已经脱了人样,变得皮包骨头。 可他们还活着,或许连他们自己都很难相信生命力竟如此顽强。 挣扎许久,老李终于泄了气,他始终没有勇气吃掉血馒头,即使这可能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用什么语言安慰他,或许他这样的人并不需要安慰。 安慰有什么用呢? 它既不能使受了伤的人好过,也不能使开口安慰的人好过。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沉默往往是最万能的回答。 3 哗,破布门帘被掀开,阳光如雨般洒了进来。 我艰难地直视光明,金光温暖中,是一群身穿长袍的教士身影。 领首的长者头发花白,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这座城市的主教。 在这个神权低微的时代,还能当个毫无作用的主教,也真够是讽刺。 主教颔首默哀,他庄严肃穆的神态宛若神殿上俯视众生的神像。 主教说:“悼颂圣文。” 梵音弥漫整个难民营。 主教说:“分发给他们食物。” 他身后的圣教士像端着神器似得拿着食物走到我们面前。 所有人都接受了他们的食物,唯独一个人例外。 老李的手握得更紧,血馒头中的鲜血被榨出。 他一向是个高傲的人,他不相信任何人。 可有骨气的人往往死的特别早,没骨气的孬种才配苟延残喘的活。 我选择了后者,因为我单纯的想要活着。 4 我身边的小可按捺不住,低沉而又恭敬地对教主说:“先生,我能加入你们吗?” 教主说:“神接受一切人,因为你们都是神的孩子。” 小可说:“可我…可我这个样子,神会接受我么?” 教主说:“在神的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的只有相信和不相信,祝福或不祝福,庇佑或不庇佑。” 老李冷笑,主教斜眼看他。 老李说:“你见过神么?” 教主说:“没见过,但我感觉得到他对我说话。” 老李说:“那你告诉我神在哪里?” 教主说:“在我的心里。” 老李说:“在你心里?你怎么不叫你的神出来见我?” 教主说:“他已经见到了你,但你不配见到他。” 老李怒道:“你们就是穿着圣袍的骗子!你们的神既然那么万能,他怎么不来拯救我们?” 教主说:“他来了。” 老李说:“你又撒谎!” 教主说:“我的神派我来拯救你,可你却拒绝了,你既然拒绝了,就怨不得神明。” 5 小可跟着圣教士走了,老李朝着他的背影吐出一口恶痰。 老李狠狠道:“叛徒。” 我不明白他对叛徒二字如何定义,我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吃下教会派发的食物。 老李不再犹豫,一口咬下浸满鲜血的馒头,有滋有味地咀嚼,好像在啃碎主教的骨头。 第二天一早,老李不见了。 我想身边的阿风问:“老李呢?” 阿风说:“抬出去了。” 我说:“抬?” 阿风接着说:“哦,对了,昨晚你睡着了。” 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阿风说:“老李死了。” 我震惊。 阿风又道:“死于瘟疫,我们怕传染,就把他的尸体投放在乱尸岗了。” 6 难民营里没有了水,水往往比食物更加重要,毕竟水是生命和资源。 城中的唯一一口井里还流淌着清澈的水。 没有人敢喝,因为喝过这些水的人都感染了瘟疫! 可不喝水就意味着活活渴死! 挣扎着的难民找到了圣教士,求他们来帮忙。 前来的圣教士身穿法袍,半跪在深井面前苦苦颂文。 他的手中扬起一阵清爽的白沫。他扬言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圣水咒”。 咒文悼念完毕,可还是没有人敢喝。 只有圣教士自己先动口过后,其他人才犹豫着进水。 甘洌的清水。 7 阿风找到我,我正为自己的存活感谢上苍。 阿风说:“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说:“哪里奇怪?” 阿风说:“圣教士一个感染瘟疫的人都没有。” 我说:“你不会也相信神的力量!” 阿风说:“那倒不是。” 我说:“你想说什么?” 阿风说:“我还奇怪圣教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食物,而且他们的食物为何都很安全。” 我说:“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阿风说:“我觉得这些教徒本就是强盗,抢劫了路过本城的食物。既然食物是外来的,那么就一定安全。” 我说:“哦?那又如何?” 阿风说:“你过得怎么样?” 我苦笑:“明知故问,简直糟糕透顶!” 阿风道:“有没有想法好好改善下生活?” 我抬起眉毛:“我们要怎么做?” 阿风说:“抢劫。” 我说:“抢谁?” 阿风说:“当然是圣教!他们的食物一直安全,只有吃了他们的东西,我才放心!” 我犹豫着。 阿风鼓励道:“当然我们并不是为了自己,也同样是为了一起受苦受难的兄弟,只要你我抢回了食物,从今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必看教会的脸色了!” 我咬了咬牙道:“好。” 8 月黑风高,一定是个趁火打劫的好时刻。 我蒙着面,阿风也蒙着面,我们潜入了教会的粮仓。 好大的粮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城市中还储存着这么多粮食。 原来加入圣教的人果然能到达天堂。 这里的食物与我们难民营相比,已无异是天堂。 我和阿风各身负一袋大米,飞一般地逃窜。 然后我们遇到了一人。 这么大的粮仓没有人把守才怪! 才怪的是,我们认识这人。 这人就是被老李视作叛徒的小可。 小可混的不错,显然有些威风的派头。 可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始终带着悲悯。 即使我们带着面具,但对于朝夕相处的朋友,这面具无非只是一道碍眼的薄纱。 9 小可道:“你们走吧。” 我说:“可你…” 小可说:“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 我说:“多谢。” 小可说:“不用谢我。” 他顿了顿继续道:“要谢,就谢伟大的神明吧。” 10 今夜注定会是个不眠夜,每个难民营里的兄弟都难得吃了顿饱饭。 有人还大声吆喝着:“吃了这顿饱饭,就算是做鬼也不冤枉!” 于是他们真做了鬼。 因为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死了。 11 我穿着圣教士的神袍,行走在劫后残生的城市里。 一年前那场如梦魇般恐怖的瘟疫再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永远记得,那一夜,我并没有回去。 而是一个人留了下来,成为了圣教的一员。 我早就说过,我是个为了性命可以抛弃一切的家伙。 所以我还活着,活得还很好。 教会的势力一天天的壮大,凭借一年前的突出贡献,它在人们心中树立了不可动摇的形象地位。 当然,它的人民全成为了圣教徒。所有人都成为了圣教徒,因为拒绝加入的人都已经死于那场瘟疫。 没有人能解释原因是什么,好似加入了圣教组织,就拿到了老天赐予的免死牌。 12 可我好似知道原因,我说的是好似。 若以开始就没有瘟疫呢? 若所有的瘟疫只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骗局呢? 若所有制毒的食物都是有人刻意投毒呢? 我突然产生一个奇妙的想法。 若根本不存在瘟疫。 瘟疫本身就是教会一手策划。 他们投毒,让参加教会的人才能得到解药,当然解药以圣水咒里的白色粉末出现。 他们的目的就是先制造遭难,再亲手解决灾难,以树立自身的威信及地位。 一切好似都解释得通了。 那么瘟疫是教会一手造成的么? 是——不是—— ?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杀毒软件一般要制造病毒才能体现自身的价值,一个道理。 一百四十五 7月21日星期五天气雨 梦境名称:配合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温慧挽着我的手臂,溺爱般地贴靠在我的肩头。 晚风吹过宁静的小道,送来清爽的杨柳气息。 她望向我,我看向她。 任何人都能看出,那是只有情人眼中才会显露出的爱意。 繁星点点,冷夜恰逢流星闪过。 没有人许愿,似乎不需要许愿。 因为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此刻,最心爱的人就在身边。 我们还能奢望什么? 美好的事物虽然转瞬即逝,但人的记忆却可以将短暂的美好转化为永恒。 温慧闭上眼睛,似乎在听风,亦或是感受深夜的瑰丽。 她扬起轻薄的绯唇,我的心按捺着。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同样缓闭双眼,向她的红唇靠近。 2 啪,清脆的声响。 我睁开眼,温慧也睁眼,她的眼神没有逃避。 就在我们双唇即将相接的刹那,这莫名的声响,将我们打乱。 面前不远处,一人呆立地站在那里。 地上缀满散碎的鲜花,显然是从他手中砰然坠落。 他的表情错综复杂,说不出来是惊愕还是愤怒。 他的整个人都如同地面散落的花瓣般破碎凋零。 他迟迟才说出一句话:“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好似这个“你”字就花光了他所有勇气。 他那以置信地看着温慧,温慧凌然看他。 他的身体猛然颤抖,骤然痉挛,像极了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是谁踩了他的尾巴?谁又是他的尾巴? 他的呼吸更喘,双目更加爆裂,从那双几欲爆裂的双目里,竟好似流出了血痕。 3 温慧冷漠地看他,挽住我的手臂:“我们走。” 那人没有阻拦,等我和他擦肩而过,他才努力回过头来。 他吃力地说:“等等。” 我果然等。 温慧看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那人睁大着眼睛看着我说:“温慧,他是谁?” 温慧冷笑:“他是我的男朋友啊。” 他人的身体一震,仿佛被雷了一个霹雳。 那人道:“他是你的男友…那我呢?” 温慧道:“你是我的前…不,你是我的好朋友。” 那人喃喃道:“好朋友?”他低弱的声音似在自嘲。 温慧道:“你还有事么?” 那人道:“我…我…”他的眼睛暗淡下来:“我没事…我只是路过这里。” 温慧啧啧道:“真是可怜了这些花,不知道你要送给哪个姑娘。” 那人苦笑,寂寞的目光遥望远方:“我送花的姑娘她很美…” 温慧说:“那我们走了。” 那人说:“好。” 温慧拽着我,甜笑地走开。 4 深黑的巷子里,我轻轻推开温慧的身体。 她不怀好意地笑。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温慧冷笑:“你若是我,没准会更过分!我这已经算是仁慈了。” 我说:“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男朋友。” 温慧说:“那是以前了。” 我说:“现在呢?” 温慧白了我一眼:“明知故问。” 我说:“按照约定,我的戏演完了,帮你甩掉了男朋友,这下子你心满意足了吧。” 温慧手指贴近嘴唇,做思想状:“或许还差一点点。” 我说:“哦?差在哪里?” 温慧展开笑容说:“你觉得这场戏怎么样?” 我说:“我演的一般,你演得倒是很好。” 温慧问:“我演的好在哪里?” 我红着脸说:“你的样子…好像真的是我的女朋友。” 温慧噗哧笑了:“什么叫好像。” 我慌乱解释道:“好像就是…本不是,却像是。” 温慧也红起脸:“那…那我们把这场戏一直演下去怎么样?” 我不懂,痴痴地看她。 她娇笑地打我:“你笨啊!一定要女孩子亲口说!” 我说:“你想说,我们假戏真做,真的成为情侣?” 温慧咬着嘴唇点头。 5 我大吃一惊道:“不行!” 温慧扯着脖子道:“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哪有什么为什么!” 温慧说:“你有女朋友么?” 我说:“没有。” 温慧说:“你喜欢男人?” 我说:“不是!” 温慧说:“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说:“我单不单身与和你在一起根本就是两码事!” 温慧拿出逼良为娼的架势:“我就要和你在一起!你不肯,难道是看不上我?” 我小声说:“我没有…” 温慧说:“那为什么不肯?” 我说:“我想考虑一段时间。” 温慧说:“多久?” 我说:“不知道。” 温慧哼了一声,冷笑道:“我也不怕你跑,好,我让你想,我等你。” 6 我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回家要比两个人塌实得多。 我抬头凝望寂寞如雨的冷星,冷星好似冲我微笑。 可我却笑不出,我非但笑不出,心口反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要是有人逼你和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好似有人比我还要悲伤。 巷子的尽头似乎有人正低着头啜泣。 我走上前去,想看一看究竟是哪位难兄难弟。 走进之后,我才发现,依着电线杆叹息的人竟然是温慧的前男友。 他似乎已经等我很久,不等我说话,他便率先开口:“我叫阿坤,你是…无常吧。” 我点头道:“是我…你在等我?” 阿坤也点头。 7 我有些说不出话,其实是我不知道该讲什么,我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嘴里像是被谁塞进了一整颗榴莲。 我正在踌躇着,阿坤先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是他的男友。” 我好似解脱,坦然道:“刚才…刚才我和温慧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阿坤摇头说:“没有。” 我说:“那你怎么知道?” 阿坤苦涩说:“因为演戏的人是我。” 我不解,疑惑地看他。 他说:“我并不是温慧的男友,其实我只是假扮被她抛弃的男友,目的就是为了撮合你们。” 我低着头:“想不到,我才是被骗的那个人。” 阿坤说:“可你们现在并没有在一起。” 我耸耸肩说:“或许我并不想和她在一起。” 他的眼中突然燃烧起愤怒的火焰:“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答应她?” 我说:“不知道。” 阿坤说:“不知道。” 我说:“喜欢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只不过我在她身上感觉不到这种奇妙的感受。” 阿坤的眼神凝重。 我抱紧肩膀说:“和她相处,我总有种担惊受怕的感觉,我永远不知道她的笑容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不是仇恨。” 阿坤若有所悟:“她永远不会对人表露心意,你是想说,她和你在一起,或许只是为了利用你。” 我打了一个冷战:“所以我说…女人这种生物,还是少接触为好。” 8 阿坤苦笑:“可男人不能没有女人,就像女人不能没有男人。” 我说:“所以你需要这种女人?” 阿坤没有回答,我替他回答:“你喜欢温慧是不是?” 阿坤依旧紧闭着嘴,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意。 我说:“或许我能帮你。” 阿坤说:“哦?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说:“不知道。” 阿坤笑了笑:“怎么又是不知道?” 我说:“干什么事为什么需要理由,我帮你,只是因为我突然想帮你而已。” 阿坤说:“就这么简单?” 我说:“就这么简单。” 阿坤犹豫着,半晌后道:“告诉我,我需要怎么做?” 我说:“你只需要在合适的场合出现,做合适的事就够了。” 阿坤的眼睛发亮:“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说:“女人在最脆弱的时刻总需要别人安慰,你就要充当那个安慰者角色就好了。” 阿坤道:“那女人会在什么时刻最脆弱?” 9 答案一定会是女人在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拒绝的时刻。 我拒绝了温慧,而且是当面拒绝,我认为我给了她一记沉重的暴击。 温慧默默地啜泣,我冷眼看她,但我的心里却在笑。 就像下好一盘棋,眼睁睁地看着对手步步走入自己的圈套。 我简直就要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阿坤很适时宜地出现,带着暴怒。 我期待着阿坤好好安慰下温慧,从而虏获美人的芳心。 我并不指望他记谢我,我向来是个不记恩仇的人。 可阿坤并没有靠近温慧,反而却离我的身体越来越近。 我感到不对劲,因为阿坤的表情绝不像是安慰人,更像是杀人。 他目光如炬地看我,我想逃,却已经晚了。 紧接着,阿坤一拳重重地打向我的鼻梁骨。 疼痛未至,阿坤的拳头比疼痛来的更快,接下来,他的拳头就如同暴雨般在我的脸上坠落。 我被揍了个七荤八素,连自己是怎么被抬进医院的都已经忘记了。 10 寂寞的病房,寂寞的点滴瓶。 我望着窗外寂寞的雨。 我真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干什么多管闲事? 可我不敢,我怕自己把自己打疼了,虽然我已是遍体鳞伤,我却不忍再加伤害。 我心里暗暗骂,阿坤这个小子看起来憨厚可掬,实然心机颇重。 我只想让他安慰下温慧,没想到他居然愤怒地揍我。 真他妈是个白眼狼,不过替女人出头的硬男人永远比安慰软妹的软汉子来的塌实。 想必阿坤的大功已经告成了吧,想必我也算是功德无量吧。 11 门被打开,我心里骂得更厉害。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谁看我?一定是阿坤觉得有愧于我,才会前来道歉。 我心中愤懑,骂人的话已经滚到了嘴边,却看见了温慧楚楚动人的脸。 12 温慧含着泪说:“他那个混蛋,居然把你揍成这样。” 我说:“你来干什么?” 她一愣,接着道:“我来…我来照顾你。” 我说:“照顾我?” 她说:“是啊,不可以么?” 我苦笑着:“除你以外,任何人照顾我,我都愿意,只不过你…还是算了。” 温慧气得跺脚:“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我叹息说:“如果你是个真诚的姑娘,或许我会喜欢你…可你,可你却令我感到后背发凉的后怕。” 温慧斜着脖子说:“我不明白。” 我冷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让阿坤揍我的人就是你!” 温慧摇着嘴唇,缓缓道:“你怎么知道?” 我冷笑:“他那么喜欢你,当然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他将我们的计划早就告诉了你,所以你才会让他来揍我,以便为你制造照顾我的机会!” 温慧说:“这样不好么!” 我说:“我只是懊悔。” 温慧说:“懊悔什么?” 我说:“我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喜欢我!你知不知道,被你喜欢本就是一种痛苦地折磨!” 温慧说:“我只希望,日后你有一天会为这句话感到后悔。” 我说:“但我知道,那一天永远不会来。”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阿坤这么喜欢你,他又是个不错的男孩,你为什么不成全他?” 温慧说:“他?他不可能喜欢我。” 我说:“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温慧说:“哦?” 我说:“要知道男人喜不喜欢你,就要看他看待你的眼神。阿坤的眼中只有你。” 温慧苦笑:“那也不可能。” 我说:“为什么?” 温慧说:“因为他是我的哥哥!” 我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这句话从满嘴谎言的你口中说出,我却不怎么信。” 温慧冷笑:“信不信由你。” 阿坤是温慧的哥哥么?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爱永远不是盲目的,占为己有的。爱永远是互相独立,却又不可分割的。 不过可笑的是,爱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爱只存在于别人的生活,存在于看不见的未来。爱总是被人们灌注理想化的距离。 一百四十六 7月22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水箱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我将手中的烟蒂掐灭,嘴中缓缓吐出浓烈的烟气。 我遥望天际远方的云雾,烟云与雾云混在一起。 然后,出租屋的门突然被打开,我向那个方向望去。 来的人是静姝,我略感诧异。 但我也没有特别意外,冷着眼看她,有气无力地说:“你回来干什么?” 静姝说:“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我冷笑:“以前是,现在不是,别忘了,我们都已经分手了。” 静姝显得毫不在意,将身上的肩包投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之上,眼神中带着笑意。 我再次提醒她:“别忘了,你我已不是男女朋友了。” 静姝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谁让你喜欢了我的闺蜜呢?” 她这句话带着尖锐的刺,我苦笑着看她。 我说:“你就这么在意么?” 静姝说:“女人都是小心眼,尤其是被自己的好姐妹抢了男友。” 我说:“所以呢?你这次回来就是想要报复?” 静姝张望四周,缓缓道:“她人呢?” 她指的当然就是她的闺蜜,也就是我的现任女友,姜珊。 我说:“她不在。” 静姝好似有些失望。 紧接着,她伸展懒腰:“真是太遗憾了。” 我冷笑:“她不在,你就没办法撒野了么?” 静姝说:“说不定,我就是想找我的好闺蜜叙叙旧。” 我说:“只不过据我所知,你并没有那么多旧话好说,你这次来八成也是来刁难她的吧。” 静姝说:“谁知道呢?” 我说:“既然她不在,你赶快走吧,我不想她回来之后,对我产生误会。” 静姝表情微微发僵,她尽量保持神态自若。 她板着脸说:“我可不是回来找她麻烦的,上次搬家的时候,我的行李还没有完全带走,这次回来我就是来取行李的。” 我说:“那你快点取吧。” 说着,我又一次点燃一根香烟。 2 静姝一愣,望着烟灰缸里满满的烟渍,忽而问道:“姜珊能容忍你抽烟?” 我说:“不能。” 静姝道:“我想也是,她说过,她最讨厌的就是抽烟的男人。” 我说:“所以我只能在她不在的时候偷偷来一发烟瘾。” 静姝淡淡道:“可她还是会回来,这满屋子的烟味怎么办?” 我冷漠地看她:“这好像不是你该管的问题。” 静姝仰起头,叹出一口气:“是啊,我管的太多了。” 我尖锐地说:“所以你才会被男人抛弃。” 静姝没有说话,低头苦笑着走进厨房。 3 我皱眉,快语问道:“你要带的东西在厨房?难道你连锅碗瓢盆都想带走?” 静姝白了我一眼说:“家里来了客人,你都不知道给她递杯水?我现在口渴了,还要让我自己去拿!” 她竟然亲口承认自己是这间屋子的客人,我唯有苦笑。 她接了一杯保温瓶里的水,我看着她喝光。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喃喃道:“这水怎么有股腥味?” 我说:“我家的水怎么能满足您的尊口呢?像您这般身价,应该去喝天山的圣水才对。” 静姝苦着脸说:“可这水的味道真的很奇怪,你每天都喝这个?” 我点头,她不可思议地看我。 静姝说:“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家里的水还不是这个味道。” 我说:“谁知道呢?我忘记了。” 静姝说:“你没有找过物业投诉过么?” 我说:“找物业?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需要找别人问个清楚明白?” 静姝说:“万一这水有问题呢?” 我说:“那你也不用担心,有问题的话,喝坏了身体的人也是我,而不是你。” 静姝说:“哼,你还真想得开。”她将空杯子放到茶几,目光却始终盯着这个杯子不放。 我咽下一口唾沫。 静姝的表情变得凝重,想在沉思。 4 过了半晌,她忽然开口说道:“喂,无常,你有没有设想过一种可能?” 我说:“什么设想?” 静姝抬起头颅,睁大着眼睛瞪我,好似在讲一件很恐怖的事:“这所小区的饮用水都是天台的大水箱供给的,你说有没有可能…” 她的话突然停顿,像是被一颗苹果卡住了喉咙。 我说:“你倒是把话说完啊!什么有么有可能?” 静姝轻声地说:“你说有没有可能,天台的水箱里被投入了一具尸体…所以才导致引用水的味道变质。” 她这样说,脸瞬间就绿了,好似真的喝了满满一杯尸水,她此刻的表情,简直就要立马呕吐。 可她可是忍住了,她在寻求我看法。 我不屑说:“怎么可能?你恐怖故事看多了吧!” 静姝说:“怎么不可能!大多数恐怖故事都是血淋淋的事实,你怎么肯定这样的故事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我说:“不就是水的味道有些奇怪吗,看把你大惊小怪的!” 静姝说:“要万一是真的呢?” 我愣住,张口结舌道:“你…你都说是万一了,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说实话我有些心虚。 5 静姝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我没有拦她。 她突然开口道:“走啊!愣着干什么?” 我说:“走?去哪里?” 静姝道:“去天台啊!看一看大水箱里有没有尸体。” 我说:“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静姝冷笑:“你不敢去么?” 我说:“你不用激我。” 静姝说:“好,去不去由你,我先去了。”她真的扭头就走。 我快语道:“慢着!” 静姝悠然道:“哦?怎么了?” 我说:“我也和你一起去。” 静姝说:“你怎么突然改变心意了?” 我说:“我一向是个善变的男人。” 静姝苦笑着说:“你的善变我早已领教过。” 6 寂寥无人的天台,冷风袭来,我向楼底望去,心想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一定会被摔死。 我的笑容有些发僵。 静姝说:“这个大水箱好高啊!” 我说:“水箱不大、不高,怎么装满饮用水?你这是废话。” 静姝说:“可我们怎么样才能看到水箱里面的景象呢?” 我围着水箱转了半周,指着生锈的铁梯说:“哝,从这里爬上去。” 静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说:“怎么了?你想什么呢?” 静姝说:“我看这铁梯又高又陡,若是背一个尸体爬上去,一定困难极了。” 我说:“所以我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尸体!” 静姝说:“等一等,我说的是困难,并不是做不到。若是身体健壮的男生,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得到。” 她的目光居然开始打量我,她说:“像你这样的男生,多半可以做到。” 我苦笑说:“你也犯不着拿我当参照物吧!” 静姝说:“还愣着干什么?” 我说:“啊?” 静姝说:“你还不爬上去,看一看水箱里面有没有尸体?莫非你还想等我爬上去不成?” 我低头叹气,开始由衷的觉得和她分手真是件幸事。 7 就像静姝所说的,对于我这样的男生,爬上这座水箱真是轻而易举。 我探望着深邃的水面,静姝的声音传来:“喂!里面有没有尸体?” 我摇头,再摇头,很抱怨似的说:“有哪门子尸体?水箱里面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静姝说:“真的?” 我大声道:“我还骗你不成?” 我慢慢爬下铁梯,静姝的表情好似有些泄气。 我说:“这下你满意了?” 她不回答。 我扭头就走,边走边说:“还愣着干什么!” 静姝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道:“啊?” 我说:“走啦!回去了!赶快收拾东西!我真懒得看见你!整天就会给我找麻烦!” 静姝居然像只乖巧的小猫,听话的随我离开。 8 回到家中,我继续抽烟,静姝却始终盯着面前的玻璃杯。 我看她迟迟不动,快声催促道:“喂!你怎么还不收拾东西?你再多呆一会,我可要向你收房租了。” 静姝皱眉道:“你急什么!没看我正在等呢吗?” 我说:“等?你在等谁?” 静姝说:“我在等姜珊回家!”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勉强笑着:“她啊,她没时候回来。” 静姝冷笑:“没时候?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我说:“怎么会,你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像你这般薄情寡义?” 静姝说:“不对,我说错了,她并不是不会回来了,而是她并不能回来了。” 我说:“你什么意思?” 静姝说:“我并不是回来收拾行李的,说实话,是姜珊叫我来的。” 我说:“你说什么?” 静姝说:“我接到姜珊的电话,她只说了两个字——‘救我’!” 9 我表情依旧淡漠地看她:“或许她在和你开玩笑。” 静姝说:“或许这根本不是个玩笑。” 我说:“哦?” 静姝拿起杯子,幽幽说:“刚才我就一直在想,你有没有说谎。” 我说:“我说谎?什么时候?” 静姝说:“我没有看到水箱里有没有尸体,而你却看到了。你对我说‘没有尸体’,可我并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说谎!” 我说:“你太小题大做了!里面根本就没有尸体!” 静姝说:“可你为什么推三阻四不想谈论关于水箱的话题?而且听见我一个人要去查看,反而快一步的制止我。” 我说:“我只不过觉得你的想法太白痴!我不想和你一样白痴而已!” 静姝说:“可万一你有不得已而为之的原因呢?” 我说:“譬如呢?” 静姝目光坚定地盯紧我:“或许…水箱里面的是你的女友姜珊的尸体…” 10 水箱里有没有尸体? 有——没有—— 有——没有—— 有——没有——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人总会毫无根据的怀疑,但没有根据的怀疑并不是妄想。 人早就由自身的经历凝结成“第六感”以及“直觉。” 对一件事情的判断,这些预判的“经验”往往要比逻辑的推理判断准确得多。 一百四十七 7月23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杀人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我的手里拿着刀,刀尖沾着血。 刀尖上的血是来源于地面上的尸体,我痴痴地看着躺在地面上的死人。 他一动也不动,我也不敢动。 仿佛世界的时间被谁按下暂停键,我大脑的思维飞快地旋转。 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像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兴奋,像是嗜血的快感。 我拼命地吞咽口水,却怎么也奈何不了让自己的心情平静。 我的后背淌满了汗水,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 我只希望没人看到这一切。 但这只是希望而已。 门外忽而传来警笛声,我猛然想逃,却已来不及了。 嘭!门被谁用脚踹开,紧接着冲进来一行带枪的男人。 男人们全是身穿警服,为首的警官怔怔地看我。 他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摘下帽子。 其他的刑警迅速将我围住,他们大声呼喊:“把凶器放下!双手抱头蹲下!” 我机械似的照做,内心却早已汹涌澎湃。 我大口喘着粗气,抬起头看那领首的刑警队长。 那人目光说不出是懊恼还是悲悯,他只是轻轻地说:“真是遗憾…我们来晚了。” 其他刑警也同样叹息。 这时有人问我:“杀人的凶手是不是你!” 我没有回答,神态有些迷茫。 那人用手枪抵住我的太阳穴,像审判犯人一样审判我:“问你话呢!赶快给我回答!” 我小声说:“不知道。” 那人愣住,手枪更用力地按响我的脑袋,我真担心他的枪支可能走火。 那人严厉道:“老实点?什么叫不知道!” 我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痛苦地双手抱头,声音开始变得嘶哑:“我是谁?我杀了人?我为什么要杀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人感到不对劲,向刑警队长投以询问的目光。 队长道:“先将他带回去吧。” 2 审问室里,刑警队长的态度已经变得和蔼得多。 看他的样子我竟联想起了我早已过世的父亲。 刑警队长柔声道:“我姓葛,你可以叫我葛警官。”他指着身边的一人:“这位姓王,你就叫他王警官吧。” 我迟疑片刻,谨慎地点头。 葛警官的目光变得慈蔼,他缓缓道:“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 我轻轻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葛警官又问:“是不是你杀的人?” 我说:“不知道…” 葛警官微微皱眉道:“那你记得什么?” 我说:“我只记得我手里拿着刀,刀上沾着血,面前躺着尸体…之前的记忆我全部不记得了。” 王警官抢言道:“难道你是失忆了?” 我说:“失忆?不知道…我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葛警官双手抱肩,凝眉思索:“这下子,事情就棘手了。” 王警官眼睛转了转,低头伏在葛警官耳旁小声嘀咕几句,葛警官听得频频点头。 半晌,葛警官幽幽道:“我们还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这样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我们并不是非要一口咬定你就是凶手,我们只是想让真正的凶手不再逍遥法外。” 我泄气似得低语:“或许杀人的真的是我…只不过我不记得了。” 王警官哼笑,道:“这样吧,我们先带你去检查一番吧,这样也可以证明你有没有说谎。” 我说:“但愿我能恢复记忆…” 葛警官说:“好,小王,你带他去医院检查,我去调查下这个人的资料。” 王警官回答说好。 3 王警官一个人带领我去医院。 4 检查完毕之后,主治医生的神色有些难看,像是参加奥数比赛的学生遇到了难题。 王警官迫切道:“怎么样,这个人是失忆了么?” 医生叹气说:“不知道!” 王警官愁容道:“怎么又是不知道。” 医生道:“说实话,他的头部的确受到了钝器的击伤,但我们也不能确定这个伤害是否会导致失忆。” 王警官说:“为什么?” 医生说:“记忆以及精神学上的许多问题本来就是靠科学无法解释的。对于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王警官眼前一亮,说:“人若是遭受到重大刺激,可不可能导致失忆?” 医生凝思道:“这倒是有可能,只不过…” 王警官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医生说:“只不过若真是这个原因导致失忆,那么康复的概率就微乎其微。” 王警官叹了一口气,还是感谢道:“辛苦您了。” 随后他淡淡地对我说:“我们走吧。” 我点头道:“好。” 医生制止道:“等等。” 王警官说:“怎么了?” 医生说:“这位病人遭受了怎样的打击,才导致失忆的呢?” 王警官看了我一眼,踯躅片刻,缓缓道:“杀了人…有没有可能导致失忆?” 医生身体一震,然后拧紧了眉毛说:“杀人,你是说他…” 王警官纠正道:“他只是嫌疑犯,还没确定是凶手。” 医生说:“那到也有这个可能。” 王警官沉思片刻,道:“好的,我明白了,多谢您的帮助。” 5 回去的路上,王警官本不乐观的脸上渐渐展现出一丝笑容。 我说:“你现在很开心么?” 王警官说:“也不算很开心,不过这次检查,总算有点收获。” 我说:“什么收获?” 王警官说:“起码,我可确认,不管凶手是不是你,你都有极大的可能亲眼目睹了凶杀过程。” 我沉吟着,喃喃道:“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王警官展开笑容:“说实话,我并不怀疑凶手是你。” 我说:“哦?为什么?” 王警官说:“因为你的样子不像杀过人。” 我问:“我不明白。” 王警官说:“不管你是装的,还是你真的已经失忆。你都没有杀人之后的那种激动的反应。” 我说:“杀人之后,人通常会很激动么?” 王警官说:“是的。” 他的目光变浅,眼睛眯成一条线。 王警官幽幽地说:“我凑巧认识些执行枪决的人,也见过不少杀人如麻的凶手。而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杀人,杀人之后,他们难免都会激动地无以复加,甚至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他又道:“想必,这么轻易的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或许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我悠悠地说:“你有么有过这种体验?” 王警官苦涩道:“正是由于我有过这种体验,所以才会不怎么怀疑你。” 我说:“听你这么一说,我的记忆似乎好了些。” 王警官轻轻笑道:“看来我也算是个会致病的名医。” 他说:“怎么样?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我说:“是。” 他说:“是不是只能现在说?” 我说:“是。” 他又说:“所以我才会一个人带你来检查。” 我所:“原来你早就想听一听我口中的话。” 王警官悠然道:“有时候,人越多,起到的效果或许恰好相反。” 6 警局中,葛警官好似已等了半天。 他见到我与王警官回来,急忙问道:“怎么样?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王警官说:“不知道,你那边调查得怎么样?” 葛警官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苦涩地摇头道:“警方的档案里根本查不出这个人的身份。” 他咽了一口吐沫继续道:“换句话会所,他这个人简直就是没有真实身份的人!所以他可以捏造不同的身份犯案。” 王警官说:“这么说,你还是怀疑他喽?” 葛警官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该怀疑他么?” 王警官说:“好像有个人比他的嫌疑更大。” 葛警官说:“那个人是谁?” 王警官坚定道:“你。” 7 “我?”葛警官的样子像是看了一场杰出的喜剧,他简直就要捧腹大笑。 王警官没有笑,他比任何人都要镇定。 葛警官收敛笑容,凝眉看他。 王警官说:“我们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却还是慢了一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这么巧。” 葛警官说:“天底下巧合的事情有很多,但有一件事情我们可以确认,那就是报警寻求援助的人,的确是受害者本人。” 王警官问:“哦?你怎么知道是本人?” 葛警官说:“因为受害者的手机上留有报警的记录。” 王警官苦笑:“万一报警的人就是凶手,他在杀害死者之后,再用他的手机报警呢?” 葛警官轻声欢笑:“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怎么会有人报警让警察去抓他?” 王警官说:“或许凶手并不是想被抓住,凶手只是想要抓住一只替罪羊而已。” 这时,王警官的目光望向我,我艰难地笑。 8 我说:“说实话,我也是接到了死者的电话,他说自己有危险,我才去的案发现场。” 葛警官昂然道:“我早该想到,你并没有失忆!” 我说:“可我不敢不装疯卖傻!” 葛警官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还想活命!” 葛警官问:“哼!你这样说,好想你不装疯就会有生命之忧。” 我说:“当然!” 我深呼吸,缓缓道:“恐怕你做梦都没有想到,我在赶到死者家里之前,正巧看到你从他的房间走出!” 葛警官的脸角抽搐:“不可能!” 我说:“所以我第一眼见到警方领队的人是你,我立刻意识到或许你就是凶手!我只好装失忆,才能躲过一劫!” 9 葛警官激动地神情逐渐平复下来。 用着他一贯温柔地眼神看我。他柔声道:“这真是个精彩的故事。” 我说:“可这并不是故事,这是事实。” 葛警官说:“可这样的事实有谁会信?” 王警官立刻道:“我信。” 葛警官说:“除了你还有谁?” 在场的警官竟都站起身来,走到王警官的身后。 他们的行动证明了一切。 葛警官的脸色变了,他显露出凶狠的目光:“你们这些砸碎!想要置我于死地,就想设计陷害我?我告诉你们!只要老子能翻身!我就让你们这些饭桶一个都活不了!” 10 王警官看向我,冷冷地说:“我说过,人在杀人之后,通常会有神情激动的时候。葛警官反而太压抑着这份激动,他的平静反而让我感到不正常,所以我才会怀疑他。” 那么凶手是我么?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无常解析: 装傻的人并不一定真的傻。最愚蠢的人莫过是自诩聪明的泛泛之辈。 一百四十八 7月24日星期一天气阴 梦境名称:追魂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我面前的大师正襟危坐,他长须飘飘,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大师的左眼被眼罩遮住,他的右眼吐露出淡淡的微光。 我虔诚地站在大师身前,恭敬地鞠躬。 大师说:“你可知道我的规矩?”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仙下凡。 我微微点头,掏出约定的费用。 大师又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说:“我这位朋友,最近一直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还希望大师看一看他到底害了什么毛病。” 大师右眼睁开一个细小的缝隙,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和狗对吼的我的朋友。 大师轻声微笑:“他就是你的朋友?” 我说:“正是。” 大师说:“看样子他害得毛病不浅。” 我说:“所以我才有劳大师您排忧解难!” 大师沉吟道:“像他这样的毛病,你本不应该找我。” 我说:“您是说我应该去看他看医生么?没用的,医生都表示束手无策。我没有办法,思来想去,只能想到徐半仙您老人家。” 大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疑惑道:“那您的意思是…” 大师提高了嗓音说:“像他这样的病人你应该直接带他去棺材店!而不是来找我!” 2 我点了点头,随即答道:“好,我这就带他去。” 大师微微愣住,转口道:“回来!你干什么去?” 我说:“不是你叫我们去棺材店的么?” 大师轻笑说:“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我倒是想看看你的朋友有没有毛病。” 我说:“可我不想让你看了。” 大师怒道:“可我偏偏就要给他看!” 我说:“你这个人真奇怪!” 大师说:“你这个人也真是不可理喻!” 说着他竟主动撕下自己左眼的眼罩,从他不见瞳孔的纯色眼白里,竟显露出异样的光泽。 大师盯着我的朋友,边看边喃喃道:“我这只眼睛就是著名的阴阳眼,任何妖魔鬼怪的邪恶势力在我这只眼睛下都会无可遁形。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朋友是走丢了魂,还是被恶鬼缠上了身,只要到了我的眼下,我就保证看个明明白白。” 我看他观望了很久,我的朋友依旧和狗在怒吼。 若不是狗被链子拴住,想必这两个生物早就撕咬在了一起。 我突然想象,莫非缠上我朋友的恶鬼,是一只鬼狗? 我轻声试探问道:“大师,看出点什么了么?” 大师皱着眉,一副不容乐观的样子。 我又问:“大师,我朋友的状况…” 大师突然叹气,止不住地扼腕叹息。 我说:“大师…” 大师突然开口道:“没办法!” 我说:“什么意思?” 大师说:“你还是为他准备后事吧!” 我说:“果然…我的朋友的病状连您都无能无力么?” 大师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街对面有家棺材店,去给你的朋友挑一尊像样点的棺材吧。” 3 棺材店里只有一尊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 我不禁怀疑,自己的到来是否打扰了这个人的美梦。 那人听到我的脚步声,直挺挺地从棺材中跳了出来,我脑中顿时浮现出清朝的僵尸。 那“僵尸”满脸堆着笑,显然僵尸是不会笑的,所以他是人。 我说:“你是…棺材店的老板?”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那人弓着身子用手去摸后脑勺,他那一只白得近乎透明的右眼正死死地盯着我。 奇怪的是,这棺材店的老板也蒙着左眼,似乎蒙上一只眼是这片地区的习俗。 店老板道:“别人都叫我老徐,还有的朋友叫我徐半仙。” 我说:“原来你是徐半仙!那刚才那位老人是…” 徐半仙说:“他啊,他是这家棺材店的老板。” 我不明白,也去用手摸头。 徐半仙悠然道:“我闲得没事的时候就来这家店睡觉,他来替我出摊。若是他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才会让我出面,也顺便照顾下他自己店里的生意。” 我说:“原来如此。” 徐半仙说:“怎么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指着身边流着哈喇子的朋友说:“徐先生,您看下我这位朋友是不是丢了魂,或者是被恶鬼缠上了身。” 徐半仙站立未动,反而先来问我:“你为什么这样怀疑?” 我说:“因为我的朋友前阵子还好好的,不知怎地,突然就这样了。医院也给不出答案,所以我才来恳求你。” 徐半仙说:“别人都说我是徐半仙,其实我是一个老糊涂。你这朋友没救了,你还是带他快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好。” 4 徐半仙高声制止:“你给我回来!” 我停下脚步:“好。” 徐半仙怡然道:“呦呵?别人听到我这句话都是低声下气的求我,你小子倒好,直接扭头就走。好了,就冲你敢甩我脸,这件事我帮你了!” 我说:“听说能人异士多有脾气古怪的特点,我为何要像正常人一样阿谀奉承你们,你们不乐意帮我,我也不稀罕!” 徐半仙抚摸着胡须点头:“不错,不错,你这句话很中肯,我听得也很舒坦,快让我瞧一瞧,你这宝贝朋友害了什么毛病。” 5 我推拥着朋友上前,他的神情有些紧张踌躇。 徐半仙撩开左眼的眼罩,我望着他的左眼不由得心中一颤。 那简直就不像人类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居然是透明的。 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纯净的眼球里滚动的液体,和一点黑色的瞳仁。 我咽下口水,不敢发出一点声,怕是打破了此时人鬼共视的气氛。 徐半仙凝视很久,面容由悲到喜。 他长舒一口气,缓缓道:“你这位朋友有救了!” 我说:“真的?” 徐半仙说:“假的!” 6 我愣住,大声道:“您何苦骗我!” 徐半仙说:“我的确在骗你,只不过我用的是后半句话骗的你。” 我眼球转了转,道:“您是说,他还有救?” 徐半仙说:“有救,只要他肯配合我。” 我说:“怎么配合您?” 徐半仙说:“只要他肯乖乖地在这棺材里面睡上一觉,我保证他能恢复正常。” 我说:“只需睡一觉?就这么简单?” 徐半仙自信满满地说:“你这位朋友其实是走丢了魂,他在里面睡觉,我去外面追魂,等他睡醒了,我也回来了,到时候他自然回归正常。只不过有一件事…” 我追问道:“什么事?” 徐半仙说:“你必须先走。” 我说:“我先走?” 徐半仙说:“我请仙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否则仙人生气了,你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沉思片刻,咬牙道:“好。” 徐半仙说:“还等什么?还不快走?” 我咬牙道:“他先钻进棺材,我就走。” 徐半仙颔首微笑,手掌轻轻地点向我朋友的头颅,我的朋友竟乖乖地听他的话,一头扎入棺材之中。 棺材被关闭,我也起步走开。 门被关上,棺材店里瞬间响起请神的灵咒。 7 说实话,我并没有打算偷听,我甚至连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越走越快,身后却猛然响起急切的脚步声。 我回头,发现徐半仙这在追逐我。 我怔住,徐半仙喘着粗气说:“喂!干什么走那么快!你这个猪头!” 我摸摸自己的猪头,疑惑道:“你找我?有事么?” 徐半仙悠然道:“你的朋友还没有恢复正常,你就这样走了?”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是您叫我走的吗?” 徐半仙挺着胸说:“我现在又反悔了!” 我摇头苦笑,笑他太过轻言。 徐半仙道:“你真以为你的朋友最丢了魂?” 我问道:“不是么?” 徐半仙说:“不是。” 我拧紧了眉毛:“什么?” 徐半仙说:“你的朋友不仅没有走丢魂魄,他的魂魄还要比平常人都要正常!” 我说:“那你为什么还要他钻紧棺材里?” 徐半仙似笑非笑地说:“我并不是想让他钻进棺材里,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你已经走掉了而已。” 我不明白,困顿地看他。 徐半仙哈哈一笑:“该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的朋友装疯卖傻,你应该最清楚,若是他所演戏的对象不见了,那么他就没有必要继续伪装下去…” 8 我的朋友缓缓推开棺材门,探出一只脑袋,谨慎地盯着周围。 他迷茫的样子,宛若沉睡千年的地下僵尸。 朋友蹑手蹑脚地从棺材中爬出,见大厅内只有徐半仙一人,他缓缓舒气。 他问道:“无常呢?” 徐半仙说:“谁是无常?” 我的朋友说:“就是带我来的那个人。” 徐半仙反问:“你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 朋友身体一震,连笑容都已变僵:“康复?您早就看出来了,何必又来刁难我。” 徐半仙说:“哦?我看出什么了?” 朋友说:“我本来就是装疯卖傻,您故意支走无常,不就是帮助我么?” 徐半仙从袖袍中取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救”字。 朋友轻声说:“还好我塞给你这张纸条的时候,无常没有看见。” 徐半仙说:“看到了这张纸条,我就明白了你现在处境的危险,所以你不得不装疯卖傻。” 朋友艰难地点头。 9 徐半仙忽而问:“你为什么要装疯呢?” 朋友苦言道:“若是你的老婆孩子都在他的手里,他又苦苦逼问你银行密码,你说不定也会装疯。” 徐半仙道:“这么说,你装疯是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账户信息?” 朋友道:“我装疯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老婆孩子,只要我还活着,无常就不敢拿我的亲人怎么样。” 徐半仙反问:“你这样能装多么久呢?” 朋友说:“能装一天是一天,我总相信,我的命运能迎来转机。” 他所指的转机,或许就是今天,或许就是此时此刻。 徐半仙缓缓地抬头:“多谢。” 朋友说:“多谢?” 徐半仙说:“多谢你亲口承认,你并没有真疯。” 朋友脚步不由地倒退:“你不是徐半仙!” 10 我扯下左眼的眼罩,头顶的假发以及喉间的变声器,笑吟吟地看着朋友。 11 朋友的脸色变得比便秘还要难看:“徐半仙呢?” 我说:“走了。” 朋友说:“走了?” 我说:“没错,走的人是徐半仙,而不是我。他让我留下来假扮他,就可以看出你是否真的疯掉了,临走之前,他给了我这张写着‘救’字的卡片。” 朋友的身体仿佛被惊雷轰到,他踉跄地样子已是摇摇欲坠。 我说:“既然你没疯,现在你可告诉我密码了吧。” 12 朋友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愕地望向我的背后:“你是谁!” 我说:“你怎么了?” 朋友说:“你的背后…站着有一个僵尸!” 我苦笑:“光天化日,哪来的僵尸?” 朋友脸色一会青,一会紫,他战战兢兢地说:“无常,你以为徐半仙真的只是江湖骗子么?你知不知道,他本是人鬼两界的使者,你知不知道,他养了多少僵尸?” 我说:“这个故事一定都不恐怖。” 朋友脸色庄重道:“只可惜,我并没有讲故事。” 我的背后有没有僵尸? 有——没有—— 有——没有—— 有——没有——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强大的人一定要先学会假装弱小。韬光养晦才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一百四十九 7月25日星期二天气阴 梦境名称:送别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狭小的房间内挤满了人。男人女人。 男人不多,女人却是不少。 打扮得妖枝招展的女人们像水蛇般缠住一名满脸喜色的男人身体,仿佛在榨取他身体中的能量。 男人很满足,满是春色的脸庞却掩饰不住憔悴的目光。 五光十色的灯火将房间点缀通亮,但射不进他的目光。 他看着怀里渴望激情的少女们,眼神中却流露出异样的光色。 他在看她们,又好似不在看她们,还好似看着她们的时候心里却想着别人。 屋子里满是酒气,劣质的香水气。 更要命的是浓烈的雌雄荷尔蒙气息。 我冷眼看着众女环抱着的男人,那男人也看着我。 与我不同的是,他的目光和蔼,温顺,却又空洞。 他缓缓举起酒杯:“你找我来,是陪我喝酒?” 我没有说话,斜眼盯着地面。 地面很光滑,光滑的地面好似满是妖魔的倒影。 地面也很粘稠,粘稠的地面仿佛束缚住了我的脚步。 我的身体动弹不得,像被一颗钉子钉住。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他,他手中的酒杯举得更近。 我嘴唇嗡动,叹了一口气,凝重说:“关岩,你怎么会在这里?” 关岩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他笑了笑,补充说道:“任何男人都有享受生活的权利。” 我说:“你现在在享受生活?” 关岩含着笑容道:“美女环抱,美酒佳肴,人生快事,岂非享受生活?” 我摇头,摇头表示否定。 我开口说:“你这并不是在享受生活,你这实在作践自己。” 关岩笑得天真:“我知道。” 我说:“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 关岩摆摆手,眼睛微微闭合:“我知道你是嫉妒我。” “我会嫉妒你?” 关岩笑着说:“你嫉妒我有美女陪伴,你却是孤家寡人。” 我沉默着。 关岩会心一笑,推拥着身边的姑娘:“愣着干什么!快去陪陪那位大爷!” 2 我站在原地,任凭水蛇般的美女轻咬着我的耳朵。 我继续冷眼看着关岩,看着他独自饮完一大杯烈酒。 关岩举着空酒杯道:“怎么样?这下子你满意了么?” 我说:“我满意了。” 关岩说:“很好,你很知足,不像我…这么贪心。” 我说:“我不光满意了,我还是失望极了。” 关岩说:“哦?失望?你瞧不上这个姑娘么?” 我说:“我是对你失望。” 关岩笑得更厉害:“那这样说,我也算是曾经被你寄托了希望?那可真是荣幸之至。” 我的眼神黯淡下来,用着近乎怜悯的口吻说:“你变了。” 关岩说:“我没有变,或许我本就这样,只不过你此刻才真正认识我而已。” 他说着,递给我一杯浓烈的酒。 他的手已是不稳了,酒杯也已不稳,摇摇晃晃的烈酒溅出,打湿了我半面手掌。 我凝望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竟感觉他像困在井中的青蛙。 我缓缓地举杯,凝视。关岩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来,我们干杯!” 我手掌猛然前倾,一杯冰冷的酒水,完完全全地泼洒在了关岩的头上。 3 啊! 关岩身边的女孩失声大叫,一个个躲得老远,用惧怕的眼神看我。 关岩倒是不威不怒,甚至也不生气。 他心平气和地将手中的烈酒痛饮而尽,泼在他身上的酒水就仿佛一阵意外的雨。 他又何必埋怨大雨? 只不过,他不再看我,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我看着他喝酒,猛然坐下,陪他一起喝。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似乎两个人都忘记了如何说话。 后来,他喝着喝着就哭了,泪水打进酒水里,他就当给酒水加了一记苦涩的料。 我叹了一口气:“关岩,你这又是何必?” 关岩说:“你不懂。” 我说:“我懂。” 关岩笑了笑,不再说话,他似乎并不想争辩这个问题。 我说:“我知道你向新宇表白被拒绝了。” 关岩咬着嘴唇,空洞的眼神望着远方。 我说:“可你被拒绝了,也不应该这样作践自己!” 关岩摆了摆手,示意周围的女伴们全都出去。 这些少女都很识趣,一个个如释重负地快步逃离。 我接着说:“你就这么放弃了么?这不像我认识的关岩。” 关岩苦笑:“放弃?我也不想放弃…只不过我和新宇,我们…不可能。” 我笑了笑:“不可能?天底下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关岩的眼睛猛然睁大,他大声道:“因为…” 我想听着,可关岩却闭紧了嘴巴,他显然不想说出原因。 我无奈地摇头,起身便走,关岩没有制止,他只是呆呆地望着酒杯里的酒。 他可能真的醉了。 4 走到门口时,我站住,停下脚步,回头对他说:“后天。” 关岩小声说:“后天?后天怎么了?” 我说:“后天新宇就要出国去英国。” 关岩的身体猛然站起,呆立很久,却又颓废坐下。 我说:“那是你最后的机会。” 关岩说:“我知道。”他的声音仿佛是对自己说话。 我说:“只要新宇还没走,任何事情都会有转机。” 关岩说:“我知道。” 我说:“所以…送别那天,你一定要来。我不想你为此而抱憾终生。” 关岩说:“我知道。” 我说:“就说这些,我走了。” 关岩突然叫道:“等等。” 我凝望着他颤动的眼睛:“怎么了?” 关岩说:“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说:“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我顿了顿,接着说:“唯一的朋友。” 5 候机大厅,送行的人员基本都已到来。 我却看不到关岩的身影,我的心中惴惴,心想这小子莫是怕伤心,不忍见新宇最后一面? 身边有人用手肘怼我,我回头,发现是新宇的闺蜜林佳。 林佳一脸坏笑得说:“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开心。” 我拧着眉毛说:“我确实不开心。” 林佳嘿嘿一笑:“新宇这个大美女要出国了,你该为她高兴才对啊。” 我说:“说的也是。” 林佳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惊讶道:“你知道?” 林佳卖着关子说:“可我就不告诉你原因,你也甭想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我唯有苦笑,心想她也多半知道关岩的事,知道我是关岩的朋友。 6 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不住地看着手中的手表,却始终盼不来关岩的身影。 我的悬心开始低沉,念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强迫关岩所做出的选择并不一定是他想走的路。 或许正如他所说,他和新宇并不合适。 不合适为什么要勉强在一起? 在一起了的情侣都必须合适么? 我还在思索这些问题,林佳傻嘿嘿地笑了。 我望着其他哭得稀里哗啦送别的人。 问这个没心没肺傻笑的女孩:“喂!林佳,别人都哭的那么惨,你却笑的这么开心,你有那么希望新宇赶快走么?” 林佳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并不是笑这个。” 我说:“那你在笑什么?” 林佳强忍着笑说:“我在笑你!” “笑我?” 林佳古灵精怪地说:“你为什么一直看手表,这么在意时间干什么?” 我说:“因为…” 我回答不出,我总不能说我在等关岩搅局吧! 林佳说:“哎呦,别装了,小姐姐我都知道的。” 我说:“你都知道什么?” 林佳拍着胸脯说:“你不希望新宇走啊!” 我愣住,急忙说道:“对,对,我不希望她走,我难过极了。” 林佳说:“恐怕不止这些。” 我说:“哦?” 林佳说:“因为你…” 7 新宇突然走到我面前,林佳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俏皮地吐着舌头。 我这才发现,新宇马上就要登机了,大部分朋友已和她拥抱告别,现在轮到了我。 我迟疑,林佳怼我,小声说:“愣着干什么?还希望新宇她主动抱你?” 我扭捏地伸开双臂,迎上新宇的怀抱。 她的身体经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紧张开始兴奋,或者是不舍。 新宇凝望着我,许久。 而后,她近似很艰难的说:“我要走了。” 我说:“一路顺风。” 新宇咬咬嘴唇,又说道:“我真的要走了。” 我说:“我会想念你。” 新宇沉重地点头:“想念我…很好。我也会想念你。” 她迅速地扭头,去拥抱林佳。 拥抱完林佳之后,她并没有拥抱下一个对象,反而扭过头来看我。 她说:“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说:“到了英国,一定要学会照顾自己…若你不能一个人照顾好自己,那么你就找一个踏实的男人照顾你。” 新宇沉默着点头,水晶色的眸子埋得更低。 她豁然开朗地笑:“我会的。” 8 直到看着飞机起飞,我才敢确信,新宇永远地走了,而关岩也没有来。 送别的亲友都已离开,剩下了林佳和我。 林佳不依不饶地说:“新宇走了,你还是没说出口。” 我说:“说什么?” 林佳的眼睛瞪得浑圆:“喂!新宇喜欢你!你也喜欢新宇!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实!你还想隐瞒么?” 我挠着脑袋:“没有啊…没有吧…” 林佳愣住,转瞬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狞笑,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9 我说:“其实我一直再等关岩向新宇表白。” 林佳说:“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说:“哪里奇怪?” 林佳说:“明明你自己不希望新宇走,却希望借助别人的嘴将她挽留,而你自己却偏偏不肯说!” 我没有回答,甚至不知道她说的是否正确。 我向来是个后知后觉的人,即使是自己思考之后做出的选择,也并不一定完全遵循着自己的意愿。 有时候我甚至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比如说现在,我的脑袋简直乱成了一锅浆糊。 心底的某个角落像是被针刺了般,莫名地阵痛。 10 林佳笑得更厉害,却是不怀好意地笑:“关于关岩,你也不必担心,因为他来了。” 我说:“他来了!我怎么没看见!” 林佳说:“你当然看不见!因为他就在飞机里!” 我的身体僵住:“新宇所乘的那架飞机?” 林佳说:“而且是新宇旁边那个坐位!” 我的身体突然怔住,五蕴炽盛不知心里是苦是甜还是酸涩不堪。 关岩在不在飞机上? 在——不在—— 在——不在—— 在——不在——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人最恐惧的便是内心操守的秘密被公布于众,有时候故意地无私奉献,实则是自我陶醉的逆反之举。 一百五十 7月27日星期四天气阴 梦境名称:听风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夕阳血红,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这抹绯红。 无心站在阳台,好似凝视着远方的夕阳。 只不过,他并不是用“看”,而是用感受。 懂得感受阳光的人不多,恰巧无心就是其中之一。 而每一个迫不得已感受阳光的人,或许都有其酸涩的原因。 有些人是陷于黑暗,有些人是渴望光明。 无心看不见,他的眼前蒙着一块漆黑的布,仿佛将他与现实世界隔离。 我缓步走到无心面前,凝视他的脸。 他的面容平静,像一面湖水,正沐浴着阳光。 然后湖水波动,他脸上的表情好似波光粼粼的水纹。 无心说:“哥,你来了。” 我说:“你在干什么。” 无心说:“我在听风。” 我说:“听风?风有声音?” 无心说:“声音又很多种,恰巧风的声音属于最复杂的那种。” 我静静地听着,感到他的话竟像一股无形的风。 无心苦涩地说:“只要感受了黑暗,那么风的声音就会极为敏锐。” 我说:“可现在并没有风。” 无心说:“所以我在等。” 我说:“等?” 无心说:“我在等风起。” 我说:“可没有人知道何时风起。” 无心说:“正因为没有人知道而无法预料,所以不是很有趣么?” 有趣,等风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默念光明地苦笑,转眼间,仿佛看到了无心健康时的样子。 他真不像是一个双目失明的病人,而我自己,却好似病入膏肓。 2 我鼓起勇气,艰难地说:“你害怕黑暗么?” 无心说:“没有人不惧怕黑暗,只不过有些人不得已活在黑暗。他们并不是不惧怕,他们只是没得选择。” 我说:“可你的眼睛…” 无心说:“我的眼睛看不见,可我的身体还能感受得到,所以我还能知道世界不光只有黑暗,这个世界还有温暖。” 我说:“你真是个乐观的人,不像我…” 无心说:“这个世界总有开心的人与不开心的人、知足的人与不知足的人,接受的人与不接受的人。于其在无谓的挣扎中郁郁寡欢,不如虚心接受自己的命运。能‘认命’的人,不失是一种幸福。” 我说:“你能这样想,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无心说:“或许我并不这样想呢?” 我低着头沉默。 无心说:“或许我是不得不这样想,逼迫着自己想呢?”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抽动:“只不过知道了挣扎亦是徒劳,人何必又去做无畏的奋斗呢?” 他的双拳已经紧握,身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可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就像高潮过后的生物。 无心平和地说:“所以明明心里不甘,可还是要选择,还是要面对,还是要认命。” 3 我说:“不,或许你还有机会。” 无心说:“你指我的眼睛?” 我说:“明天。只要明天一到,你的眼罩就可以摘下来,到时候你就可以恢复光明了!” 无心说:“可这双眼睛终究不是我的。” 我说:“不管这双眼睛本来是不是你的,它若带你看清了世界,它就是属于你的。” 无心说:“向我捐赠这副眼球的人是谁?” 我说:“是谁并不重要,或许他并不想让你知道。或许你根本没有知道的必要。” 无心下意识地揉了揉不属于他的眼球:“我也希望…我能看得到…过了今晚就…我就能…可我害怕…害怕这唯一的希望破灭。” 我说:“医生说过,这次手术很成功,手术后期康复的概率很高…” 无心说:“那就是还有概率失败喽?” 我沉默,沉默的表达有两种,反抗与默认。 这次我的沉默属于后者。 无心轻笑着说:“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我说:“谢我?” 无心说:“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支持我,照顾我,即使你…不是我的亲哥哥。” 我说:“可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弟弟。” 无心说:“当成毕竟不是真的,你能对我做到这种地步,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说:“或许我做得还不够好。” 无心说:“在我心目中,你已经算是个好大哥了。” 我摇着头苦笑。 4 苦笑过后,我扶住无心的身体:“太阳落山了,你也该休息了。” 无心点头,犹豫着说:“好。” 自从他双目失明之后,他便休息得比任何人都要早。 他的确需要休息,不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内心。 我给他盖上绒被,轻轻说:“过了今晚,你就能恢复光明。” 无心说:“但愿如此。” 我微微点头,转身要走,无心拽住我的手:“等等。” 我怔住,询问道:“怎么了?” 无心说:“你陪下我好不好,我…我害怕。” 任何人都会害怕,尤其是在自己心里没底的时候,他便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鼓励与陪伴。 我摸着他的额头说:“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无心甜甜地笑了,像极了一个乖巧的孩子。 我被他甜美的笑刺痛,内心燃烧起强烈的负罪感。 我凝望着他的眉毛,他漆黑色的眼罩,以及眼罩下凹陷向下的眼窝。 心在莫名的痛。 但在痛只是一霎时,待得无心的细酣声响起,我便悄悄离开,离开了他的身边。 5 晨曦初晓,阳光晴好。 这真是一个好天气,一个动人的清晨。 任何早起人都会被这青葱的景色陶醉,尤其是对于刚刚恢复视力的人。 可我并不知道无心有没有看到这迷人的晨景。 因为我已不在家,而在城市的另一边。 一个无心永远也想不到,也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地方。 我瘫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满怀激动地看着眼前那人。 那个名为无尘的人。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像是天上的寒星,亦或动人的朝露。 他眨着眼看我,仿佛第一次看见我,也仿佛从未认识我这个人。 然后无尘试探地说:“无常?哥?” 6 我将他拥抱,用得很用力:“无尘,你终于能看见我了!” 无尘说:“多亏了这双眼睛,以及愿意捐献给我眼珠的那人。” 我说:“不,这要多谢你自己…谢你自己的命好。” 无尘尽力的欢笑,似要把这辈子的笑容全部用完。 无尘笑着说:“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见一见为我捐献眼睛的那人。” 我的心某个角落在痛。 我努力微笑着说:“不过人家不一定想见你,而且说实话,我也不知都那人是谁。” 无尘问:“不过哥,世界上真得有这么无私的人么?即使我得到了眼睛,可还是不相信。” 我说:“有的,有些人宁愿自己活在黑暗里,也不愿别人痛苦。” 无尘说:“可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我说:“来自陌生人的温暖往往要比亲人的温暖感人得多,你是个幸运的孩子,应该感到满足。” 无尘甜笑着点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整个世界都装在了他的眼睛里,他兴奋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刚回开口说话的孩子。 7 夕阳,微风拂过夕阳,似乎还有些许血的味道。 奇怪的是,我竟然听到了风声,切身感受到了风的存在。 它很微妙,也很自然,就在你毫不在意的时候,它已经将你的身体包围。 无心正站在阳台,用他固有的姿势,“凝望”夕阳。 可他的眼睛却是没有颜色的,如果非说要有,也是如死亡般色彩的深黑色。 黑得绝望,黑得彻底。 然后,从他那双乌黑的眼球中流落两行滚烫的热泪。 他品味着心酸泪的滋味道:“无常?你回来了?” 我说:“我回来了,你的眼睛…” 无心说:“今晚的天气不错。” 我说:“是。” 无心说:“夕阳很暖,很大,很红。” 我说:“是。” 无心说:“微风很细,很柔,很迷人。” 我说:“是” 无心伸出双手,让阳光洒落,让微风拂过。 他说:“可惜我看不到。现在不能,以后不能,永远不能。” 他说话的时候平静,身体却止不住颤抖。 我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突然很想说话,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住了口。 8 我没有说,无心一个人冷冷地说着:“我喝的药呢?” 我说:“你已不用喝药。” 无心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因为你的换眼手术失败了。” 即便我不想说,但我却不得不这样说,因为这就是事实。 很多人不愿接受事实,因为事实往往是残酷的,是不可逆的,是无法预料的。 无心接受了,起码他是一副接受了的表情。 他还在笑,毕竟他还能笑。 所以他还站着,他并没有倒下。 可我总觉得,他站立到时候和倒下的样子差不多高。 他人是站着的,但心里的某种信念却已轰然倒下。 9 无心说:“一个月前,我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 我说:“是。” 无心说:“然后我接受了换眼手术。” 我说:“是。” 无心说:“可我一直在想,我在换眼的时候,自己的眼睛是否已经失明?” 他颤抖着身体接着说:“还是说,我所换走的,本来就是健康的眼睛,换来的却是一副失明的眼球,而我的那双眼睛,此刻却在别人的身上闪烁着光!” 我咬紧了牙,痛苦地说: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如果选择了欺骗,就请骗到底,如果选择了残忍就要狠到底。 宁愿做个恶人、坏人、无情的人。 也不要选择不做人。 戏要做足,要做到位,还要做到让对方死心。 一百五十一 7月28日星期五天晴 梦境名称:逼问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桌子上端放着酒,但我没有喝。 我没有喝,是因为我的双手被牢牢捆绑。 我没有喝,是因为有人已经将酒杯递到了我的身旁。 我嗅着香醇的美酒,脸上不禁流露动容的神色。 端酒的人说:“来,我请你喝酒,喝了这杯酒我们便是朋友。” 我沉吟这,干咽着唾沫,许久未答 那人又说:“你不喜欢喝酒?” 我说:“不是。” 那人又说:“那你为何不喝?” 我说:“我这个人喜欢喝酒,但我只喝自己买的酒。别人请我的,我向来不怎么喝。” 那人说:“你怕这酒有毒?” 我说:“即便酒里有毒,被这迷人的毒药毒死我也乐意!” 那人说:“那你为何不喝?” 我撇撇嘴,眼角带着讽刺的笑意。 那人怔住:“你是不愿和我做朋友?” 我说:“是因为我不配。” 那人沉吟着笑:“世人都知道无常看重朋友,你不喝我这杯酒,岂不是看轻了我?” 我说:“不敢不敢,车林你老人家,我这作晚辈的怎能轻视你?” 车林嘴角酝酿着笑:“看来你我做不成朋友了。” 2 车林接着说:“我们不是朋友。” 我说:“不错。” 车林说:“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我说:“我可不敢与您为敌,我还想多活几日。” 车林说:“你不想与我为敌,而我偏偏要与你为敌呢?” 我沉着头:“那我只好逃。” 车林笑道:“可你现在已经落入了我的手中。” 我咬着牙重重叹气。 车林说:“识相的,就喝了这杯酒。” 我说:“我喝不下去。” 车林说:“哦?” 我说:“有人将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喝酒的时候,我便失去了胃口。” 车林说:“可我并没有逼你,我的手里也没有刀。” 我说:“你的手里虽然没有刀,但你的眼神中有,而且不止你的眼神中有,此刻我还能感受得到我的背后好像被谁的目光如刀般劈砍着。” 车林皱眉:“你感觉得到?” 我说:“只要有车林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姬飞,有时候,姬飞这个人就像你的影子。” 车林沉默着,姬飞从黑暗的阴影中缓步走出,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我的后背,我的背部一片冰凉。 他悄悄地走到车林的背后,竟仿佛和车林的影子融为一体。 姬飞说:“你看到了我?” 我说:“我没看到你,只不过感觉到了你。” 姬飞说:“哦?” 我苦笑说:“在我被击晕的时候,我最后一眼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你…醒来之后,我就到了这里。” 车林似在责怪姬飞说:“看来你下手还不够狠。” 姬飞垂着手,恭敬地听着。 我苦笑说:“他若下手再狠一点,你就见不到我了。” 3 我扯了扯身上的锁链,满脸无奈地说:“说吧,‘请’我来有什么事?该不会是真想和我作朋友吧?” 车林说:“我确实想和你做朋友,但你拒绝了。” 我说:“我拒绝了你,是不是会死?” 车林说:“那也未必!” 我说:“哦?” 车林的目光闪动,顿了顿说:“只要…你答应我个条件。” 我缓缓地说:“什么条件?” 车林说:“告诉我…风步在哪里。” 我嘴角微微牵动,显然没料到他会问道这个问题。 我说:“可你知道,风步…是我的朋友。” 车林说:“不错。” 我说:“你知道,我向来不会出卖自己的朋友。” 车林说:“所以我欣赏你。” 我唯有苦笑。 车林接着说:“所以从你口中说出的一定是真话。” 我说:“可我若是为了保护风步而骗你呢?” 车林说:“你不敢。”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车林冷冷地说:“刀。” 姬飞恭敬地地上一把尖刀,银色的尖刀在火亮的灯光中闪烁着夺目的光。像是渴望着鲜血的力量。 我勉强笑道:“你想用这把刀…” 车林说:“我并不想用刀,关键看你值不值得我用,你逼不逼我用这把刀。” 我叹气说:“看来我这次真的遇到了克星。” 4 车林的目光如刀:“风步呢!” 我僵硬地笑,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追寻风步的下落!” 车林身体一震:“这个不用你管!” 我说:“风步与你素无恩怨,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找到他。” 车林说:“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我说:“你们之间真有恩怨?” 车林说:“不错!” 我转了转眼睛,随即开怀大笑。 车林冷冷道:“你笑什么?” 我说:“我笑你…不,我笑我自己。” 车林说:“你笑吧,趁着你还能笑…” 我打了一个寒战,立刻收敛笑容。 车林说:“现在,你准备告诉我风步的下落了吧。” 我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车林说:“哦?你到先问起我了。” 我说:“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追寻风步。” 车林说:“哼!这个你管不着!” 我说:“我当然要管,而且,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笑吟吟地说:“你去追踪风步…是因为风步拐走了你的老婆!” 车林的脸霎时间便青了,又霎时间由青转紫。 车林一字字说:“无常,你是个聪明人。” 我说:“您过奖了。” 车林又说:“可你偏偏自作聪明,现在我只觉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说:“当傻子没什么不好,起码傻子不会担心自己的女人。” 车林说:“哼!” 5 我说:“依我看来,你为了找到风步,并不是为了追回你的老婆,而是为了除掉他们二人。” 车林静静地听着。 我接着道:“因为你不能容忍任何人知道你的丑事!所以你要将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抹杀!” 车林说:“一开始我只觉得你是个傻子,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疯子!” 车林狡谲地笑:“你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想必你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我说:“我早已知道,不论我是否告诉你风步的下落,你都要除掉我!既然时要除掉我,为何不叫我说个痛快?死得明白?” 车林的目光闪过痛苦地神色:“没有人能逃过那个女人的诱惑…她想要逃离我…就要引诱别的男人上钩。” 我说:“不错,风步确实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合格的小白脸。” 车林说:“她本不用逃…因为…因为我早打算放她走。” 我呵呵一笑说:“可她却自己走了,所以你为了顾全自己的颜面,就必须让她死。” 车林艰难地点头,他的双目霎时燃烧起了火焰,愤怒的热浪。 车林目光如炬地说:“告诉我!风步在哪里!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说:“我不知道…可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车林动容地说:“谁?” 我说:“姬飞。” 6 姬飞一直在站那里,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影子。 直到我们叫到了他,他才缓缓拾起黑暗的眼球。 车林看他,仿佛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似得。 车林说:“他?他怎么会知道?” 我说:“你可否亲眼目睹你的妻子与风步幽会?” 车林摇头道:“没有。” 我笑着说:“我猜就是没有!因为你若亲眼看到,一定会当场将风步劈成两半,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所以风步和你老婆私奔的消息,一定是某个人告诉你的——你最信任的人。” 车林目光移向姬飞。 姬飞冰冷地道:“是我。” 我说:“可你最信任的人,往往也是最容易欺骗你的人。” 车林说:“姬飞骗了我?他为什么要骗我?” 我说:“你是个身体日渐虚弱的中年人,而姬飞却是一个身体里燃烧着能量的少年。” 车林说:“不错。” 我说:“你还说过,你的老婆是个擅长引诱男人的荡妇。” 车林说:“不错。” 我说:“你就这么确信姬飞能把持得住?” 车林垂下头,似在思考,姬飞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似乎他并不需要辩解,似乎他无话可说。 不过唯一一点可以确认的便是,这个人简直就是为车林而活。 只要车林一声命令,这个人就时刻做好了为车林赴死的准备。 那没车林现在会不会让他去死呢? 7 车林痛苦地摇头:“我不相信…” 我轻蔑地笑:“信不信恐怕由不得你。” 车林眼圈爆红得看我,我咬着嘴唇痛苦地说:“因为…风步已经死了。” 车林说:“什么他死了?” 我说:“没错,他死了。” 车林说:“你怎么知道?你亲眼看到了?” 我说:“正是因为我没看到,所以我才知道他死了。” 车林疑惑地看我。 我说:“风步是我的朋友,我也是他的朋友,可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过我,我甚至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车林说:“所以你敢断言风步一定死了?” 我说:“没错,风步这个家伙,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寻求我的意见,这次他却没有。而想要找到风步的人,首先便要找到我,连我都不知道风步现在身在哪里,那他就一定死了。” 车林头埋得更底,似乎紧盯着自己干净的鞋子。 车林说:“杀死风步的人是谁?” 我说:“姬飞。” 8 车林说:“姬飞?他为什么要杀死风步?” 我说:“因为姬飞带走了你的妻子,却又想嫁祸别人,风步变成了最好的替死鬼。” 车林说:“我不相信姬飞会背叛我。” 我说:“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你不相信的事,可它的的确确就是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你的眼前,你的身边。” 车林脸角抽搐,不自觉地后退。 直至,他望向了姬飞的眼,如黑水般黑彻的眼。 车林艰难地说:“姬飞我问你,无常他说得是不是真的?” 姬飞说: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最信任的人,往往就是最容易欺骗你的人。 你爱一个人有多深,你就给了他多大的伤害你的权利。 一百五十二 7月29日星期六天晴 梦境名称:地牢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饭是凉饭,但可以填饱肚子。 菜没有放盐,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品味着凉饭淡菜,望着周围和我一般进食食物的流浪汉。 他们的脸上绝看不出丝毫抱怨,相反的却是一脸的满足与喜悦。 活着,对某些人来说,本就是一种遥远的奢望。 整座大厅里塞满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这里简直就像地震过后的避难营。 我找到一处还算僻静的角落,冷眼看着这平静而又非凡的狂欢。 直至一人拿着食物从我眼前走开,我悄悄地跟了上去。 2 大厅的背后是一处书房,听说这是这里主人的专属房间,普通的流浪汉根本不能来到这里。 我跟踪的人在书架上按下两本书,便出现了一处隐藏的地下通道。 那人四顾环望后,没发现我的踪迹,悄悄走了下去,我跟着他前行。 地窖的底端灯火幽暗,宛若不见人世的地下墓穴。 我蹑手蹑脚地前行,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脚步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地穴的底端,那人停下脚步,他面前是一处漆黑的门。 那人用手轻巧三下,再敲两下,门被打开一道缝隙,那人将食物送了进去。 整个过程,双方没有说过一句话。 3 傍晚。 我淡淡地吃着清淡的晚饭,旁边的流浪汉凑过身来。 流浪汉说:“新来的?” 我迟疑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流浪汉说:“哼,一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刚来这里不久。” 我说:“哦?” 流浪汉说:“看你的样子好像没什么胃口。” 我苦笑:“并不是我没有胃口,只不过这食物…有点…” 流浪汉说:“难吃?” 我苦涩地笑,没有回答。 流浪汉轻声欢笑:“难吃的话,怎么不分给我点?” 我说:“可我还舍不得。” 流浪汉笑道:“所以你现在的表情才会是取舍皆顾,左右为难。” 他顿了顿,接着说:“可难吃也比没饭吃要强!” 我说:“确实。” 流浪汉说:“能来到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走投无路?哪个又不是心有不甘?可这些人住管了之后,均渐渐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并对这里产生了依赖性,人一旦产生依赖,就会变得懒惰。” 我说:“所以呢?” 流浪汉说:“所以来到这的流浪汉,都不会再走了,不会再去过那种不知道明天如何的日子。人最害怕的就是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我说:“所以你们留在了这里?” 流浪汉说:“所以我们还活着。” 我低声说:“活着?活着的目的就单纯只是为了活着?” 流浪汉似乎没有听见,他微微扬起目光:“这一切都要感谢孔善人。” 我说:“确实要好好感谢他,毕竟是他收留了我们,并且每天都会给我们免费提供食物。” 流浪汉说:“没错,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将近一年,这一年他非但不赶我走,反而对我客客气气的,我真心觉得,自己是遇到了活菩萨。” 我摇着头苦笑。 4 流浪汉说:“你笑什么?” 我说:“我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他,甚至这里所有的人都需要感谢他,但我并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大好人,也并不见得他会是一个活菩萨。” 流浪汉的脸角显露怒色,我显然触及到了他心中的神圣。 流浪汉怫然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我说:“好人怎么会…怎么会私自监禁美女,供他自己…” 我没有说下去,没有说下去更容易勾起流浪汉的幻想。 流浪汉说:“你确定?” 我说:“我亲眼所见!” 流浪汉说:“你确定他监禁了一个美女,然后…” 我说:“千真万确。” 流浪汉似在思索,又似在斗争。 许久,他缓缓说:“这不可能。” 我说:“怎么不可能?” 流浪汉说:“因为…因为他是个好人。” 我这才明白,在流浪汉的想法中,好人永远不会做出邪恶的事。 可他并不知道,大多的坏人都是由好人变坏的。 5 我说:“你不知道这件事?” 流浪汉说:“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因为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我说:“好!你不相信,我就要证明给你看!” 我转身边走,流浪汉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肩膀。 他痛苦的摇头,眼神似在说“不”。 我说:“你不希望我揭穿他?” 流浪汉说:“不是…我只是…” 我说:“你只是怕这件事是真的。” 流浪汉没有反应,却低下了头。 我说:“这件事一旦坐实,孔善人就不得不面对法律的制裁,换句话说,这个容纳流浪汉的地方也会不复存在。所以你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必须保证孔善人的人身安全…不论他是对是错,是善是恶。” 流浪汉叹息着点头。 我说:“可我非想揭穿他不可呢?” 流浪汉眼中闪着光:“不可能…即使这件事是真的,我也不允许你那样做,如果你非要做,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阻止你。” 他说得平静,但没有人可以质疑的语言。 6 我终究来到了地**,我不光打晕了阻止我的流浪汉,还打晕了想要开启机关的孔善人。 实然我根本不知道地牢里装得到底是谁,又会不会是一个绝色美女。 我之所以对流浪汉如是说,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所见。 而流浪汉的态度明显证明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所以我只好自己亲自确认地牢中关藏的人物。 我学着孔善人的样子,先敲三下门,再敲两下。 门被打开一道缝隙,我用力地按住拿到缝隙,想要将大门彻底打开。 谁知里面的力道更大,更大的力道轰然将地牢的门关闭。 我咽着唾沫,凝望着那抵漆黑色的大门。 然后从地穴的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7. 孔善人捂着头,他好似被打的不清。 我却感叹自己没有下狠手,他才晕了这么久。 孔善人看着地牢门前的我,他怔住,随后问:“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反问:“这座地牢里关押得是谁?” 孔善人说:“这个你不用管!” 我说:“哼,你这属于乱用执法私刑,公布于众的话恐怕会影响你善人的形象,除非…” 孔善人说:“除非什么?” 我说:“除非地牢里的人是自己心甘情愿钻进去的!” 孔善人嘲笑:“有谁会乐意住进这阴暗潮湿又要与老鼠污虫共生的地室?” 我说:“既然那个人不肯,就一定是你强迫他住进来的。” 孔善人说:“我为何要强迫他?或许…或许他不得不住进这间牢房呢?” 我说:“哦?” 孔善人沉下头,目光抖动,似在搜索记忆。 孔善人沉吟说:“这里面关着的是我的妻子。” 我说:“你的妻子?” 孔善人说:“没错,是我的妻子,因为她患了失心疯,经常胡乱发疯,外面的人对她冷眼旁观。我为了不叫她再受伤害,迫于无奈才将她关押在此,并寻求医生给她治病,想等她完全康复了再把她放出来。” 我笑了笑,不再说话。 孔善人垂眉道:“请你出去吧。” 他用了一个“请”字,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孔善人沉重地皱眉。 8 我说:“你犯了两个错误。” 孔善人说:“哦?” 我说:“第一,你刚才垂头皱眉的动作明显是编造谎言的前兆,第二,刚刚透过那道打开的缝隙,我已判断出,牢房里面关押得是个男人。” 我顿了顿,接着说:“或许我的视力并不怎么样,但男人女人的手臂我还是能分辨。” 孔善人说:“哦?可我为什么要关男人?” 我说:“这正是你的聪明之处。” 孔善人直挺挺第站立,竖着耳朵听着。 我说:“外人见到了这个地牢,一定会认为地牢里的人物是你的仇人,所以你只能用私刑来惩治他。” 孔善人说:“那依你看来呢?” 我说:“依我看来,这地牢里面关着的,非但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客人。” 孔善人说:“客人?那我这座主人的岂不太无待客之道了?” 我说:“若他是自愿住进去的呢?” 孔善人说:“哦?” 我笑了笑接着说:“若是他不得不住进去,而且是巴不得住进去的呢?” 孔善人说:“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我说:“只怕你比谁都要懂,却要懂了装不懂。” 9 孔善人眼神迷茫地看我,似乎真的不懂,但那也只是似乎罢了。 我说:“所以,这个地牢里面装着的,就是不想让别人发现的…他其实就是警方正在追捕的犯人! 孔善人笑得厉害:“哦?你真会说笑。 我说:“要躲避警方的耳目,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况且大厅里的流浪汉给这里作满了充足的障眼法,警方怎么也找不到,他们苦苦追寻的犯人竟已被别人‘监禁’。 孔善人说:“照你的意思,我收留流浪汉,都是障眼法了?” 我惨笑着说:“恐怕不止,你不光是为逃犯提供藏身之地,还为他们提供新的身份,这些大厅的流浪汉,就是这些逃犯的备用之选!” 孔善人突然笑了,连眼睛和眉毛都在笑。 我说:“这些流浪汉本来就是无家可归,而且身份模糊的边缘人,平时少了一个两个外人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而你可以杀死他们的一员,再叫逃犯顶替他们的身份,这下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孔善人连连点头:“你说的似乎很对,也很有道理。” 我说:“您过奖。” 孔善人说:“可你并没有明确的证据。” 我说:“我有。” 孔善人说:“哦?” 我说:“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好人。” 孔善人说:“此话怎讲?” 我说:“只有犯下过罪孽的恶人,才会企图做好事,来逃脱上天的责罚…” 地牢里面关着的是不是逃犯? 是——不是—— ?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人最需要提防的,就是莫名其妙对你好的人,因为大多数对你好的人总会希望在你身上得到等价的回报。 一百五十三 7月30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偷拍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幽暗的小巷里,我背依着冰冷的墙壁,掐灭一根烟。 我皱眉看着眼前那人,缓缓道:“水户,你来晚了。” 水户一脸悠闲的说:“只不过晚到了半个小时。” 我说:“我要的东西呢?” 水户说:“别那么着急嘛。” 我冷眼看他:“要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立刻拿出来。” 水户的脸色变了变:“哼,瞧把你猴急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他说着,从背包中取出一叠照片。 水户说:“二十五张,怎么样…这下你知足了吧。” 我接过他手里的照片,放在手上掂量:“二十五张…很好。” 水户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阴恻恻地说:“你要这照片干什么?” 我将照片放在我的内侧口袋,紧挨心房的地方。 水户说:“啧啧啧,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 我斜着眼看他,把他这句话当作耳旁风。 水户说:“你收集这么多文茜的照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他的眼神立刻变得猥琐起来,像是偷吃了奶酪的老鼠。 水户接着说:“想必你一定是拿这些照片…宣泄自己的欲火吧。” 我冷眼看着他,冷冷地说:“这个不用你管。” 水户双手环抱后脑,幽幽地说:“是是,我是管不着,不过我要的东西呢?” 我递给他一叠钱,他放在手上数了数。 水户有些愤懑地说:“喂喂,怎么少了?” 我说:“价格没有变,我还是按照之前约定的金额给的钱。” 水户冷笑:“可文茜的照片加价了。” 我说:“什么意思?” 水户说:“文茜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想偷拍她的照片确实不容易,况且又有那么多饥渴的汉子愿意出高价购买她的照片,你不乐意加价,自然会有人出钱买!” 我说:“你真该作个商人。” 水户说:“我被来就是个商人。” 2 回到家中,我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呢。 我依次将照片贴满墙壁,现在满屋子几乎全是文茜的照片。 我凝望着这些照片,似想要在这些照片中找到某些有用的线索。 门被敲响,我贴靠近门的边缘。 我小心翼翼地说:“谁?” 外面的人说:“无常是我。” 我听得出来,是母亲。 母亲说:“无常,该吃晚饭了。” 我顿了顿,说:“我还不饿。” 母亲的声音黯淡了下来:“可你这样总是把自己关起来也不是办法…我知道你很痛苦,不过,你还是要面对现实,面对你自己啊!” 我提高了分贝:“我说了,我还不饿!” 门外陷入沉默,忽而传来远离的脚步声。 我的一颗心沉了下来。 我打开门:“好,我这就去。” 母亲的眼中闪出短暂的光,柔声说:“好。” 我说:“抱歉。” 母亲说:“没关系,你的心情不好,我也能理解。” 我说:“我指的不是这个。” 母亲凝眉。 我握着双拳说:“我一定要…一定要…” 3 又到了约定的时间,水户这一次来的很准。 他来的很准一般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他向来不是个守时的人。 水户阴沉着脸,样子像是被谁揍了一顿。 水户拉着脸说:“无常,今天我可能给不了你照片了。” 我说:“哦?为什么?” 水户说:“因为…我可能被发现了。” 他红着脸,我真想像不出像他这样不要脸的男人居然会脸红。 我说:“你偷拍照片,被文茜发现了?” 水户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发现。” 我说:“嗯?到底怎么回事?” 水户说:“其实,文茜她并没有当面揭穿我,而是…” 我激动着说:“而是什么?” 水户说:“而是我发现,照片里的她,好像在冲我微笑…” 我皱着眉:“怎么会?她发现有人偷拍她,居然不会生气,反而会冲着那人笑。” 水户说:“这也说不定,也许,她是冲着我背后笑得。” 我说:“哦?” 水户说:“可我的背后,却没有人。” 我的脸角不自觉地抽搐:“这种玩笑,你还是尽量少开。” 4 我顿了顿,接着说:“所以呢?你担心自己被发现,就放弃了今天的拍摄了么?” 水户咽下口水,目光炯炯地看我。 我问:“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我。” 水户说:“无常,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我说:“你说吧,什么问题?” 水户说:“你是不是…喜欢文茜?” 我的身体仿佛被惊雷击中,迟疑着给不出答案。 水户的眼神低落下来:“若真是这样的话,我还是劝你今早死了这条心。” 我说:“为什么?” 水户突然双手抱紧肩膀:“因为她是一个不详的女人…” 我说:“你怎么会知道?” 水户说:“文茜很漂亮对不对?” 我说:“不仅仅是漂亮,而是漂亮得有些过分。” 水户说:“所以呢,这样的女生是不是应该有一堆男人追求她呢?” 我说:“漂亮的女人有人追,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水户说:“可奇怪的是,我跟踪偷拍她的这些日子,她的身边一个男生都没有出现。” 我说:“一个都没有?” 水户说:“对,一个都没有,这是我感到不正常的地方…” 我摸着下巴,说:“照你这样说,是因为文茜不想谈恋爱么?” 水户说:“那可未必,她可以拒绝男生,但不能阻止男生主动靠近她。而这段时间的观察,我总觉得她这个人怪怪的。” 我突然提起兴趣:“哦?哪里奇怪?” 水户说:“哪里奇怪我说不出来,只不过我总觉得,我在偷拍她的时候,全都是暴露在她视野下进行的。换句话会所,文茜这个女人若是知道我偷拍她,还这么从容淡定的话,的确有些恐怖了。” 我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今天还是多谢你。” 水户同样叹气:“那这样的话,我先走了。” 5 水户走了之后,我留在原地思考。 落日的余晖洒在我的身上,一个人的影子悄然爬到了我的身上。 我迅速道:“谁!” 那人笑出了声,声音甜美动人。 是文茜,霎时间,我竟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但我还是迅速镇定下来,语气冰冷地说:“你找我?” 文茜说:“不是你想找我么?你不想见我,为何会收集我的照片?” 我苦涩地说:“看来你全都知道了,不过你是怎样找到这里的?” 文茜说:“水户那小子以为他是在跟踪我,其实我是在跟踪他,是他将我带到了这里。” 我说:“所以说,你还是想要见我。” 文茜说:“我当然想,想看一看,对这么对我感兴趣的男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她轻踏着脚步走到我的面前,夕阳的残光将她的身影近乎拉成了一条完美的曲线。 她痴痴地笑,这么近的距离,简直可以呼吸可闻,感受彼此的心跳。 可我还是面不改色,冷冷地说:“你满意了?” 文茜想了想,说:“还没有。” 我说:“哦?” 文茜说:“至少让我知道你收集我的照片的原因,我想要知道,这么迷恋我的男人,究竟爱我到了什么程度。” 6 我笑得很恐怖。嘎然道:“可惜的是,我并不喜欢你。” 文茜显得一点都不意外:“是吗?我看未必。” 她的一根如玉臂般的纤手搭上我的肩膀,光滑的皮肤在日光下莹莹发亮。 我的心弦仿佛被拨弄,就像一颗石子打破了寂静的湖面。 我突然推开她的身体,冷静地退后。 我拾起眼睛看她,目光满是不可动容的神色。 我问:“我想见你,只想确定一件事。” 文茜说:“哦?” 我说:“我想确认,无心的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 文茜说:“无心?是谁?” 我说:“是我的弟弟,半个月之前,他意外失踪了。” 文茜惨笑:“你弟弟失踪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低下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不过…” 文茜说:“不过什么?” 我说:“我在弟弟的日记本中,找打了你的照片。” 文茜仍是面不改色,十分愉悦地说:“或许你的弟弟和你一样,只是偷偷的暗恋我呢?” 她的口气,简直就像世界上所有的男人暗恋她都是理所应当。 我说:“确实有这种可能,可即便抱着万一的希望,我还是希望在你身上查到无心的下落。” 7 文茜说:“所以你会收集我的照片?” 我说:“没错。” 文茜爽朗地说:“那你分析出什么了么?” 我低着头:“我只觉得,你这个人一定不一般。” 文茜说:“哦?” 我说:“在我收集的有关你的一百七十八张照片里,你全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甚至没有与其他人交流。而且你每天所干的事情都是一模一样,你简直就像机器一般,重复着日复一日规律的生活。” 文茜说:“这样不好么?” 我说:“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文茜说:“哦?什么问题?” 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水户在偷拍你的照片呢?或者说…你和水户本来就是一伙的?” 文茜说:“哼?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我说:“水户给我的找些照片,是不是你‘希望被别人了解的你的面貌’。换句或说,也就是你故意将自己的生活暴露给水户,来隐藏自己的其他某些东西。” 文茜的眼睛突然眯起:“所以呢?你依旧怀疑无心的失踪与我有关?” 我黯淡地说:“我只希望无心没有喜欢过你。” 文茜说:“哦?” 我说:“若他喜欢过你,我就敢确认这件事情一定和你有关。” 文茜笑了笑,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 无心的失踪与文茜有关么? 有——没有—— 有——没有—— 有——没有——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看似完美的物体一定有其缺陷的面容,并不是光芒越耀眼,黑暗就会越渺茫,相反的,只有耀眼夺目的光明才会让黑暗的阴影来得更加深刻。 一百五十四 7月31日星期一天气阴 梦境名称:追杀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矮脚桌子的对面座着一位老人。 老人干瘪地笑,声音像是秋天被凛风折断的树枝。 我的面前好似也袭来一股风,老人的笑声竟仿佛这风声般不可琢磨。 我面无表情地看他,他终于笑得自己干咳。 我说:“笑完了?木老。” 木老的声音如嘶裂了嗓子的乌鸦:“我没笑完!” 我说:“可你明明已经笑不出声了。” 木老说:“我的嘴没有笑,可我的心在笑,我现在比谁都高兴!” 我冷眼看他:“高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么?” 木老的眼珠突然颤动起来,他神情激动地说:“因为…因为你肯见我!”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老朋友见面,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 木老说:“朋友?你当我是朋友?” 我低下头,喃喃道:“我的朋友不多。像你这样的朋友又是少之又少。” 木老笑得开心:“确实,能知道你那身在高处的寂寞的人不多,或许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说:“或许你是唯一一个…” 木老动容地说:“所以你肯见我,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 我说:“不错。” 木老说:“那么你的朋友有难,你帮还是不帮?” 2 我没有立即回答,转了转眼珠说:“我今天见你,只想和你谈谈往事,不谈其他。” 木老说:“哼,亏你还说,我是你的朋友。” 我说:“朋友也有很多种。” 木老说:“哦?那我属于哪一种。” 我说:“你属于我永远都不想见到那一种。” 木老呆住,随即微笑:“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每一次见到你,你都会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 木老爽朗的笑,像是利用自己智慧投递石子喝到了清水的乌鸦。 木老淡然说:“可正是因为我给你带来了麻烦,你的生活才没那么无聊!” 我说不出话,嘴角牵动出一个淡然的微笑。 木老说:“所以你知道我要约你,非但不会拒绝,反而会很乐意见到我。” 我饶有兴致地听着。 木老说:“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次,我将给你带来怎样的麻烦,又会给你带来如何的乐趣。” 3 我打了个哈欠说:“你讲的很有道理。说得我自己都快相信了。” 木老说:“这样就是好的。” 我说:“哦?” 木老说:“因为你相不相信,都会为我解决麻烦,都会不顾一切地追查到底。这就是你摆脱高处寂寞的最好办法。” 我眯着眼说:“高处太冷,容易感冒,高处太高,也容易摔倒。” 木老说:“那你呢?你有没有生病,或者跌倒?” 我说:“我只是警醒自己,千万不可在高处掉下来。” 木老说:“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堕落。” 我说:“因为我知道,高处的背后就是万丈深渊,所以我一旦掉下来,就会变得粉身碎骨。就算成为了山脚下虎豹豺狼的口中之食,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我继续说:“所以呢,这次你找我是什么原因?” 4 木老沉着头,骄傲的乌鸦像是折断了翅膀,连他的嗓音都变得沙哑。 木老说:“有人要杀我。” 我的眼中顿时闪出光芒:“有人要杀你?” 木老说:“要知道,这个世上,我杀死的人有很多,所以我的仇人也有很多…” 我惨笑:“要知道,你的仇家未必有我一半多,可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木老说:“可我不一样。” 我说:“哪里不一样?” 木老说:“最起码,我比你老。” 我皱着眉听着,像是听着一只年迈的乌鸦讲述着自己年轻时与雄鹰熬斗的故事。 木老说:“我不像你那么年轻,而我的仇家,都是我手下亡魂的后代。他们有的比我有力量,有的比我有心机,有的比我有魄力,还有的比我心狠手辣。” 我说:“所以你知道,自己一定斗不过他们。” 木老说:“可我有一点比他们都要强。” 我说:“哪一点?” 木老目光闪动说:“那就是我有你这个朋友,这是他们都没有的!” 我的胸中顿时燃起火焰,连脸颊都烧的火热。 我握着双拳说:“所以你找到了我,想让我帮你?” 木老说:“不错!” 我的拳头握的更紧,手心已攥出汗水。 5 木老看我犹豫,低声喃喃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为难。” 我没有说话。 木老继续道:“追杀我的仇家有很多,我甚至连他们的身份都不知道,你若卷进来,势必会对你产生威胁。” 我说:“你以为我会怕?” 木老说:“你应该感到害怕。” 我说:“只不过,我怕的只是这一次你给我的麻烦太轻松了些,不太好玩。” 木老微笑:“要怎样才算好玩?” 我说:“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木老说:“现在?” 我说:“没错。” 不等他回答,我起身便走,木老的脚步紧跟而来。 6 几次三番,木老想要转头,却都忍住了。 我目视着前方,低声对他说:“别回头,尽量保持正常的状态。” 木老说:“想不到,你已经看出来了。” 我说:“其实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些人,只不过没有联想到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木老边走边小声说:“对方有几人?四个?” 我说:“不止,对方有八个人,刚才我们桌子对面,以及斜上方十一点钟方向的,都是他们的人。” 木老说:“看来我被跟踪了…” 我说:“没错,想必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木老叹气说:“他们这么多人手,我们只有两个人…我怕…” 我说:“你怕?” 我迟疑地叹气:“看来你真的老了。” 木老说:“老了得人,总担心会死,怕死的人就容易感到害怕。” 我说:“这可能就是老人的悲哀吧…不,这可能就是所有人的悲哀吧。” 木老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像是惊弓之鸦。 木老紧着嗓子说:“他们脚步加快了!” 我说:“不要怕,跟我来!” 我脚步一转,把木老拉进了一条暗巷,暂时脱离了跟踪者的视线。 7 按照计划,我与木老分开行动。 我现在正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小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或许是我点背,走着走着,竟然走进一条漆黑的死胡同。 背后的脚步声悄然紧逼,我的嘴角划过一抹哀笑。 我猛然回头,背后正是跟踪我的八名彪形大汉。 我淡淡地笑:“你们找错人了。” 八名壮汉站立不动,巍峨屹立宛若寺庙供奉的罗汉佛陀。 我缓缓撕下脸上的白发以及面具,再脱掉身上的衣服。 “易容”本来就是我的本领,就在刚刚,我将木老打扮成我的样子,我再装扮成木老的模样。 由我引开跟踪的八人,再让木老顺利逃脱。 这就是我本来的计划。 我吃笑着看着眼前的八个肌肉怪物。 这几个壮汉丝毫没有一丁点意外,表情坚韧得如同风雨凝炼的花岗岩。 我的笑容僵住:“你们要找的人不是我,你们再不去追他的话,木老就要逃走了!” 八人依旧不动,有人站出来说话。 那人道:“你…就是无常?” 我说:“是我。” 那人说:“那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我说:“你们不是为了追杀木老?难道你们追杀的人是我?” 那人冷笑:“你也亲口说过,你自己的仇家有很多。” 我说:“可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那人说:“你的仇家这么多,你怎么可能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样貌?” 我说:“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得罪像你们这样的仇家!” 那人说:“哼!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只需记住一件事!” 我说:“什么事?” 那人一字字说:“今天,你会死在这里。” 我的额头凝下一滴汗珠。 8 汗珠滑倒嘴边,我不自觉地舔了舔:“你的演技不错,连我自己都差点相信你。” 那人说:“演戏?演什么戏?” 我说:“你不愧是站在高处的人。”我眼神落寞地说:“所以你能懂我的寂寞,我也能懂你的寂寞。” 那人说:“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我说:“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听,你可以选择不想听,或者不去理解。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 那人说:“哼,死到临头,谁还想听你胡言乱语?” 我说:“或许有一个人想听?” 那人的瞳孔紧缩。 我说:“或许我的朋友想听。” 那人说:“谁是你的朋友?” 我说:“我的朋友不多,像你这样的朋友又是少之又少。” 那人怔住,紧接着,他得浑身抖动,似在用整个身体冷笑。 我仿佛看见了无数片漆黑色的乌鸦羽毛像鳞片般,从他身体坠落。 那人用乌鸦般的嗓音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说:“刚刚换装的时候,我将你化装成了我,将我化装成了你。” 那人说:“这里有什么不对么?” 我说:“因为最初跟踪我们的人是八人。” 那人说:“可现在也是八人?” 我说:“只不过有一个人不一样。” 那人的眼角抽动。像是乌鸦被踩到了尾巴。 我说:“一个人的易容技术再怎么好,可他却不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声音,终将会暴露一切。尤其是在自己最亲近的朋友面前。” 我垂着眉说:“所以你在我离开之后,又化装成跟踪者,对不对,木老?” 8 木老微笑着撤下面具:“你听出了我的声音?” 我说:“我没有。” 木老说:“那你怎么知道会是我?” 我说:“因为我说过,你往往会带给我麻烦…而这次的麻烦就你你自己。” 木老说:“哼,这也是你怀疑的原因?” 我说:“实然我一个仇家也没有,朋友倒是只有一个,所以我思来想去都猜测不出谁要来杀我,我只能想到你…” 木老青着脸说:“可惜你猜对了。” 我说:“我也很懊悔自己猜对了,因为只有我才知道你的恐怖。” 木老说:“可惜你猜对了,就只有死!” 我说:“那我也是认了,可有件事我不明白。” 木老说:“什么事?” 我说:“你为什么要杀我?” 木老垂着眉说:“你若是我,或许你也会这样做!” 我静静地听着。 木老说:“一个人越老,就越怕死。比死还要害怕的,就是没有得到生前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们拼命地做,拼命地去得到,为了不让死亡留下遗憾。” 我低着头说:“你想要的是名气?是权力?” 木老说:“不错!只要你被杀了,我再随便找个替罪羊,说他是杀害你的凶手。我亲手除掉那个凶手之后,人人都会称赞我是重情重义,恩怨分明的大丈夫!到时候我的威望就会威震一时。” 我黯淡地说:“因为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所以均不会怀疑你就是凶手,反而会极力的称赞你为我报仇…” 木老含着笑点头,他的身上似乎真闪耀出荣光。 乌鸦蜕变凤凰般的明亮光色。 9 我望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说:“你真的下得去手么?” 木老整个人像被钉子钉在原地,他冷冷地看我。 木老说:“你以为我不敢!” 我说:“我只但愿,你不要后悔。” 木老说:“你认为我会后悔!” 我说:“我只是劝你…以朋友的身份。” 木老反复咀嚼着:“朋友?朋友…朋友!” 最后,他下手了么? 有——没有—— 有——没有—— 有——没有——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比敌人更需要提防的就是朋友。 当然并不是每个朋友都是抱有恶意,只不过朋友一旦决裂,就要比最恐怖的敌人还要凶狠得多。 一百五十五 8月1日星期二天气阴 梦境名称:亡命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屋子的大门从内侧紧紧反锁。 我呆立在原地,手心已凝出汗水。 汗水侵透了早已被我揉捏成一团的纸条。 我不由地想起纸团上面的文字——吴亚有危险! 我反复敲打大门,屋内无人应答。 我硬下心来,牟足力气奋力一撞,将紧闭着的大门完全撞开。 2 吴亚就坐在沙发上,目光平静而又呆板。 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瓶药以及一杯水。 水是温的,还冒着热气。 他静静地盯着水里自己的泡影,不住地摆弄手指,像是进行着某种重大抉择的心理斗争。 他那么专注以及忘我,甚至连我来了都未曾发现。 我叫他,他未回答。 我走到他面前,再叫他,他才发现。 他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先是惊慌,再是错愕。 吴亚说:“是你?无常?” 我说:“怎么?我不能来么?” 吴亚探头而望,撞开了的门在风中摇摆。 吴亚苦笑说:“你来干什么?” 我拿起茶几上的药瓶,喃喃地念道:“安眠药?” 吴亚笑得更淡:“或许我睡不着,想要借助药物的帮助。” 我说:“可现在并不是睡觉的时候。” 吴亚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对于一个很困的人来说,什么时候都可以睡觉…” 我说:“所以呢?你现在很困么?” 吴亚愁着脸说:“简直是困得要死。” 我说:“那你打算睡多久?” 吴亚说:“或许是一辈子那么久。” 3 我说:“你果然是要自杀。” 吴亚叹了一口气说:“可遇到了你,我便知道自己自杀是不可能的了。” 我说:“你是在夸赞我?” 吴亚说:“没错,因为我知道你决不允许我在你面前死掉。” 我说:“因为我拿你当朋友。” 吴亚说:“我只但愿自己没有你这个朋友…我也只后悔自己刚刚没有早一点下定决心…” 我低下头,凝思半晌,忽然道:“你这么希望去死?你为什么要自杀?” 吴亚笑得更惨:“我要自杀,是因为我还能选择自己的死法…至少这个死法并不算痛苦。” 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死?” 吴亚说:“因为有人想让我死。” 我说:“那个人是谁?” 吴亚说:“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也是一个你绝对惹不起的人。” 我说:“到底是谁?” 吴亚咽下口水,说:“雷鬼。” 雷鬼!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 我说:“你怎么会得罪他?” 吴亚惨笑:“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说:“那他为什么希望你死?” 吴亚幽幽地说:“要你是突然知道你枕边的女人是雷鬼的老婆,你可能就会明白雷鬼想要除掉我的原因了。” 4 我吃惊道:“你上了雷鬼的老婆!” 吴亚低着头:“不止一次。” 我说:“你小子胆子可真够大,自己有了老婆还…” 吴亚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你在和对方上床之前,一定要先弄明白对方的身份…有些女人是碰不得的。” 我说:“当然碰不得!” 吴亚说:“所以碰了的人就必须死!” 他苦涩地摇着头,从衬衣中抽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 今天,我来拿你的命,雷鬼。 我不禁动容,倒吸着冷气,一颗心已经低落,仿佛看到了吴亚的死相。 我终于明白了吴亚想要自杀的原因,换做是我,我没准自杀得不会犹豫。 我开始佩服吴亚的勇气。 5 吴亚说:“那你呢?” 我连忙摆手:“我?我肯没有***人,况且雷鬼的女人我更是想都不敢想。” 吴亚哼了一声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指的是,你为什么回来到这里。” 我拿出手中的纸条:“有人说你有危险,叫我来救你…” 吴亚皱紧了眉,盯着纸条上面的字。 吴亚喃喃说:“和我的纸条一样,都是打印出来的字体,没有办法辨别笔记。” 我说:“不错。” 吴亚转了转眼睛说:“这么说,有人想要救我?” 我说:“的确有这个可能。” 吴亚说:“会是谁呢?” 我说:“很有可能是雷鬼的女人…” 吴亚提醒道:“她叫舒雅。” 我说:“对,很有可能就是她。” 吴亚抚摸着下巴道:“照你这么说,舒雅知道了雷鬼想要杀我,所以会向你求救?” 我说:“没错,她一定是知道了雷鬼对你不利,可她偏偏深爱着你,所以才会写这个纸条寻求我的帮助。” 吴亚说:“可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说:“她一定是在雷鬼的控制范围之内,所以不方便与你我见面。” 吴亚站起身来,在狭窄的房间踱步。 他忽然道:“接下来,我该怎样做?” 他的身体莫名地颤抖起来:“传说雷鬼有一万种杀人的手法,可我一种也不想尝试。” 我同样皱紧了眉,即便知道了这条消息,可我依旧是无能无力。 6 忽然,我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我低着嗓音道:“你说会不会…” 吴亚说:“会不会什么?” 我说:“会不会给你我写信的是同一个人?” 吴亚吃惊道:“怎么可能?有人写信要杀我,又写信叫你来救我。” 我缓缓道:“若是给我写信人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你自杀呢?” 吴亚的嘴角在跳:“你是说…他们不想让我自杀,想亲手除掉我,所以才会让你来阻止我?” 我略带迟疑地点头。 7 不知何时,门外已站了一个人,一个女人,我不认识的女人。 吴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是碰到了勾魂的厉鬼。 通过他的表情,我已经判断出了门口站立者的身份。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缓缓道:“舒雅?” 舒雅说:“家里的门怎么坏了?” 她还当这里是她的家。 吴亚说不出话。 我说:“是我刚刚不小心弄坏的。” 舒雅已走到吴亚身边,仔细地瞅着他。 吴亚的目光在闪躲,却又无处安放。 舒雅说:“看着我。” 吴亚的目光与舒雅短接,却又迅速避开。 舒雅淡淡地说:“我都知道了。” 简单的一句话,证明了事情的始末。 吴亚定了定神,终于鼓起勇气,可他的嗓音依旧低沉:“你回来干什么?” 舒雅说:“你不知道?” 吴亚说:“我不想知道。” 舒雅说:“我回来只想问你一句话。” 吴亚说:“什么话?” 舒雅说:“你爱不爱我?” 8 吴亚怔住,巧妙地避开这句话:“雷鬼要杀我,你知不知道!” 舒雅说:“我只问你,爱不爱我!” 在爱情面前,任何的理智都是麻木的,任何的危险都是渺小的。 我已垂着头苦笑,心想吴亚真是遇到了一个难题。 吴亚咬着牙,从喉咙间挤出一个字:“爱!” 他说得并不坚定,但起码算是给了舒雅一个答案。 即使这个答案不一定发自肺腑,但起码给了对方足够的希望。 舒雅咬着嘴唇喃喃道:“爱…爱…好,我们现在就走!” 吴亚说:“走!走去哪里?” 舒雅说:“不论去哪里,只要逃离这里,逃离雷鬼就可以。” 吴亚退一步:“可…可是…” 舒雅道:“可是什么?” 吴亚说:“可是我…” 舒雅说:“你不愿意?” 吴亚说:“我愿意,可我怕…” 舒雅说:“你怕雷鬼?” 吴亚摇头:“我是怕…” 舒雅的神态黯淡下来,一字字道:“你是怕你老婆吧。” 吴亚没有说话,却已低下了头。 有时候没有说话,就是已经说足了话。 9 舒雅自嘲般地笑:“我好气,气自己太傻,没料到你是结了婚的男人。” 吴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我知道他想说“你也不是结了婚的女人么?” 可男人往往没有女人那么容易说的出口。 这就是男人眼中的妇人之见,其实男人比女人更加小心眼,因为他们更容易记仇。 10 舒雅郑重地说:“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吴亚,你究竟和不和我走!” 吴亚的身体在抖,他的心何尝不在颤抖? 他颤抖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为难,或者是因为爱?他所说的爱? 舒雅点着头,咬着牙说:“我终于看清了你!” 她扭头便走,头也不回。 吴亚大声道:“等等!” 这句话真的管用,舒雅立刻停止脚步。 吴亚叹了一口气道:“我和你走。” 他说着,已经迎上舒雅的步伐。 舒雅站在风中摇曳的大门口,笑得如同春风下的山茶花。 11 我突然道:“等一等。” 吴亚果然停止,回头看我。 我说:“我不能让你和她走。” 吴亚说:“为什么?” 我说:“你记不记得你所收到的纸条?” 吴亚说:“当然记得,雷鬼要杀我…” 我说:“没错,可奇怪的是,雷鬼为何迟迟不下手,反而让自己的女人有机会溜走,带着你逃跑!” 我目光炯炯地盯着舒雅,舒雅眼睛发笑地看我。 舒雅说:“你想说些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我说:“你是怎么从雷鬼手中逃走的?” 舒雅说:“我能逃第一次,就能逃第二次第三次,我自有我的办法。” 我说:“可你不觉得你逃的时间恰到好处么?” 舒雅说:“我…” 我打断道:“因为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吴亚说:“什么问题。” 我说:“雷鬼是男人么?” 吴亚愣在原地,大汗如雨水坠下。 我叹气道:“人人都知道雷鬼的势力大的吓人,可见过雷鬼真面目的,究竟有几人?” 吴亚说:“你该不会怀疑…” 我说:“没错,我怀疑舒雅就是雷鬼!” 12 吴亚大惊道:“可舒雅为什么要杀我!” 我说:“因为她知道了你还有别的女人…你已经结了婚了。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欺骗以及背叛。” 吴亚说:“可这两封信…” 我说:“你收到的信固然是雷鬼,也就是舒雅写给你的…而我手中的信,八成你是的妻子写给我的。” 吴亚说:“可我的老婆…”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永远不要小瞧女人,她可能比你想象得要聪明得多。” 13 吴亚转头看向伫立在门口的舒雅。 舒雅不辩解也不逃离,好似我们讨论的话语与她无关。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吴亚最终的选择… 舒雅是雷鬼么?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永远不要小瞧女人,她可能比你想象得要聪明得多。 女人其实很容易看穿一个人,她们只是表现得不懂,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就是要学会伪装,学会韬光养晦。 “女人因为秘密而美丽。” 一百五十六 8月2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流亡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宝蓝大厦的一楼大厅高朋满座。 在场的诸位都是等待着号称“国王之冠”的宝物巡展亮相。 距离王冠展出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钟头。 有些人已经等得不耐烦,离开坐位开始四下走动。 有些人难免神情紧张,紧张的人容易产生尿频。 我第三次从男厕所的大门走出,精心计算着下次上厕所的时间。 很明显,我现在的忍耐力已不能持久,我甚至幻想过是否应该找个医生看病。 然后,大厅中央的直通电梯突然打开。 从里面窜出一个人,不对,是逃。 一楼的保安连同埋伏在四周的刑警全都蜂拥而上,将那逃跑的人团团包围。 那人脸带面具,手中紧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灰布包裹。 从包裹中片片射出偏偏微光,就像再深沉的剑鞘都遮不住宝剑的精光。 我心中一动,立马猜想到逃跑者手中抱着的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国王之冠。 2 逃跑者纵然风驰电掣,却也架不住对方人多。 顷刻之间,刑警便已逼近了这人身边。 这人倒不慌忙,侧身一转,竟滑倒了我的眼前。 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立刻扼住了我的咽喉,我的太阳穴顿时传来冰冷似铁的触感。 那人躲在我的背后,身体再抖,他握枪的手也在抖,我太阳穴上的枪口时刻都有走火的危险。 我丝毫不怀疑这冰冷的黑铁会在瞬间变得火热,不论是枪子还是热血,都足以让我失去生命。 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却僵挺般一动都不敢动。连说话都不敢! 逃跑者厉声喝道:“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诸刑警面面相觑,果然没人敢动手。 这时,有一人站出来,像是他们的领首。 那人说:“先放下武器,你想怎样?” 我心里在笑,逃跑者怎么会放下武器?为什么警察的台词都是这句话? 逃跑者说:“我要一辆车!让我安全离开!” 警察说:“可你到了这般地步,休想逃走!” 逃跑者大吼:“少废话!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要不然我错杀了手上的人质可别怪我心狠!” 警察思索着,说:“给你准备车也可以!不过你要放了人质!” 逃跑者说:“哼!我可不相信你们警方,我要带着人质一起走!” 警察说:“那你如何释放人质?” 逃跑者说:“只要你们不跟踪我,我确认安全后,自会让他走。” 3 警方作出了妥协,人命这东西似乎真挺重要,即便我已将自己的生命看轻。 警方提供的车在密闭的小道无声地行驶着,驶入人迹罕至的隧道。 逃跑者一言不发,车厢内部说不出来的压抑与沉重。 十五分钟后,我先开了口。 我说:“算警方识相,他们没有跟来。” 逃跑者说:“也算你的运气好,若是他们跟来…” 我说:“他们要是跟来的话,莫非你会杀掉我?” 逃跑者沉默不言。 我笑道:“我猜你不敢。” 逃跑者说:“你以为我不敢?” 我说:“别在和我玩文字游戏了,聂坤。” 4 逃跑者扯下面具,他居然愿意以正常面目面对我。 聂坤愁眉紧锁,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向副座椅的空座。 我唯有摇头。 我说:“按照最初的计划,你应该挟持丁佳作为你的人质。我的责任只不过是负责望风,掌握警方的动态。” 聂坤说:“本来计划如此,可…” 我说:“可是什么?” 聂坤说:“可是丁佳不见了!” 我身体一震:“她不见了?”我深思地说:“所以你才会冲到一楼,再将我挟持?” 聂坤说:“没错!不然我们都无法脱身!” 我迟疑着,反复摇头。 聂坤说:“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我说:“不妥极了!” 聂坤说:“怎么个不妥法?” 我说:“你劫持我,就是最愚蠢的错误!” 聂坤的身体一抖,连行驶的车都变得不再平稳。 他怔怔地看着我,干涩的嘴唇已变得发白,他正反复地舔舐自己苍白的嘴唇。 5 我说:“你不应该挟持我。” 聂坤说:“为什么?” 我说:“来到会场的人没有一千,也至少有八百。” 聂坤说:“没错。” 我说:“这八百个人当中,有人比我弱小,有人比我羸弱,也有许许多多的老人、孩子、妇女…” 聂坤的脸色已经惨白,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说:“可你偏偏选择了我。” 我叹息着接着说:“你放弃了容易控制的目标群体,偏偏选择一个健壮的男子当作你的挟持对象…” 聂坤颤巍巍地说:“所以他们会怀疑你和我是一伙的?” 我说:“没错…你这个样子挟持我,简直就像奔着我而来,也就是说,你打从一开始便计划挟持我,也就是说,我是你的同伙…” 聂坤张大着嘴,已说不出话。 我垂着头说:“所以我才计划,让你挟持丁佳,以便减少怀疑。” 聂坤抢言道:“可为什么刚才他们不揭穿我!” 我说:“或许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等他们真正想明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聂坤的头上留下汗,牙齿已在打颤。 我说:“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聂坤静静地听着。 我说:“最恐怖的是,我们不知道丁佳去了哪里,她若是落到了警方手里,我们就…” 聂坤大声道:“我们怎么办?” 我冷笑:“怎么办?我也想问怎么办?” 聂坤说:“不然…我放你回去,你去除掉丁佳?” 我惨笑:“警方已经看过我的面容,知道我的样子,我回去的话,他们一定会盘问我如何逃脱,到时候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聂坤说:“那该怎么办?” 我说:“警方的确见过我,可你蒙着面具,他们并没有见过你的样子。” 聂坤迟疑着说:“你是说…让我回去?” 我说:“没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6 可很多人不知道,入了虎穴的人大多数都成为了老虎的食物,只有少部分活下来的人,才说出了这么狂妄的话。 7 聂坤还在思索,面前出现一辆警车,警车横在道路中央,很明显预知了聂坤逃跑的路线。 警方怎么会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跟踪了聂坤? 不过即便这样也说不通,因为警方的车没有理由出现在聂坤的前方!而且正好将他拦住。 从聂坤还在犹豫着,额头上的汗水已打湿了方向盘。 他的手握的更紧,像是滨临溺死的人抓着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 从警车上走下一男一女两人,两人的警帽都压得很低,让人辨别不出他们的样子。 男人说:“你就是王冠劫匪?” 聂坤不置可否,只是冷冷地说:“你想干什么?” 男人说:“我们不想干什么,我们只是想让你答应我们一个请求。 聂坤愣了愣,随即说:“什么请求?” 男人说:“我想和你交换人质。” 聂坤说:“如何交换?” 男人说:“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8 聂坤更加犹豫了,他向来不是个果敢的人。 我背对着他,悄悄比划出一个大拇指的手势。 聂坤心领神会,大声道:“好吧,我答应你!” 男人说沉重地点点头。 聂坤说:“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男人说:“什么条件?” 聂坤说:“你丢下武器,抱着头一步步走过来,我这边的人质也会一步步走过去。” 男人咬着牙道:“好。” 他果然照做,聂坤抬着枪指着我的背膀,对面的女人也同样举着枪,似乎正指着远处的聂坤。 9 人质交换很顺利,我坐上了警方的车。 车开得很缓,却很稳。可车行的方向并不是去往警局,而是离城市更远。 我不自觉地感到一阵舒服,不论是身还是心。 十五分钟过后,我淡淡地说:“丁佳,看来计划很顺利。” 女警官点头,露出一个笑脸。 10 我说:“没想到,你居然找来了辆警车。” 丁佳说:“最危险的也就是最安全的,化装成敌人,才能打入敌人内部。” 我说:“可刚刚那个男人…怎么会愿意和我交换?” 丁佳幽幽地说:“若是你被一个人拿枪指着后背,你也会照做。” 我这才明白,原来刚刚丁佳枪口面对的并不是聂坤,而是那名男警察。 所以他不得不照做。而丁佳完全知道我们的计划,所以自然会知道聂坤逃亡的路线,并在路线上设下埋伏。 丁佳说:“东西呢?” 我说:“刚才离别的时候,聂坤已经将王冠给了我。” 我从怀中掏出灰布包裹的王冠,嘴角不禁露出残忍的笑容:“聂坤这小子担心自己逃不了,所以想将王冠给我保管。” 丁佳说:“所以呢?” 我说:“所以现在王冠是你我二人的囊中之物!” 丁佳说:“然后呢?” 我说:“聂坤已经失去了他的价值。” 丁佳说:“你打算怎样做?” 我说:“我打算让他死。” 丁佳说:“怎么个死法?” 我拿出一个按钮器,手指摩擦着红色的按键:“这要我轻轻一按,聂坤的小车就会轰然爆炸。” 丁佳说:“你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我说:“打从一开始上车,我就设下了陷阱…” 丁佳说:“所以我们可以将那车上的警察一并除去,是不是?” 我说:“是。” 丁佳说:“那你还不动手?” 我点着头,果然动手。 11 猝然,车底传来嘀嗒的声响,我突然松开按下一半的红色按钮。 我说:“有种奇怪的声音你听到了么?” 丁佳说:“似乎是有!” 我立刻道:“停车!” 车停之后,我立马下车凝望,车底竟被谁安上了定时炸弹。 我干咽着口水,背脊已是冷汗直冒。 丁佳说:“有人想害死我们?” 我说:“不错。” 丁佳说:“会是谁?” 我说:“你劫持的警察小哥。” 丁佳颦眉。 我说:“你真以为他是警察?” 丁佳说:“难道不是么?” 我说:“警察岂会被你轻易制住?” 丁佳说:“他似乎…并没有怎么反抗。” 我说:“那他有没有可能是聂坤的同伙?只不过你我都不认识?” 丁佳说:“有这个可能么?” 我说:“如果是的话,聂坤就必须除掉你我,然后一个人私吞宝物,因为只有你我知道他的秘密!” 丁佳说:“可王冠现在在你手里。” 我苦笑:“可我并不知道王冠是否是真的。” 12 丁佳惨白着脸道:“你不知道王冠的真伪?” 我说:“聂坤很有可能给我的就是假王冠,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死在车上。” 丁佳叹了一口气,凝视着蜿蜒的公路,她幽暗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 我手中的王冠是真是假? 真——假—— 真——假—— 真——假—— 啊——啊——啊—— 无常解析: 骗人的同时也要做好被骗的准备。而谎言的尽头并不一定是被撕成碎片的真相,谎言的尽头或许同样是不见终点的谎言。 一百五十七 8月3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错杀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漆黑无比的暗夜无星亦无月。 无痕站在窗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无痕手指拨乌灰的窗帘,凝望着远处的夜空。 黑暗的夜空倒映在他的乌黑的眸子里,他的眼睛比黑夜更加黑彻! 他轻轻地将窗帘闭合,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蒙上了一层看不清颜色的阴霾。 我说:“哥,你怎么了?” 无痕叹息着说:“我只是思索着,这样的黑夜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我的神色也黯淡下来:“自从‘那起事件’之后,城市已经下发了夜晚禁行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夜出走动。” 无痕说:“这个城市的夜晚本该由其繁华的一面…这不过现在那灯红酒绿的不夜城已不复存在。” 我说:“可它可剩下了什么,不是么?” 无痕说:“没错,它剩下的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 2 无痕的手机突然响起,他凝视着手机的屏幕,盯紧着那条刚收到的短信。 紧接着,他一言不发地去取衣架上的灰布大衣。 我按住他的手:“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无痕点头:“没错。” 我说:“你要去干什么?” 无痕说:“我要去工作…我还要养活这个家,我还要保护好你。” 我犹豫着,紧接着说:“可是…你忘了‘那个事件’了么?” 无痕身体一抖,勉强地笑:“我自认为不会那么倒霉。” 我说:“倒霉的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会是个倒霉鬼。只有倒霉的事情发生了,遭难的人才会自怨自艾。” 无痕说:“可我若非去不可呢?” 我的手握的更紧:“你真不怕丧命…” 无痕说:“这座城市近一个月以来已有七八起杀人案,受害者全都是夜晚独行的人。” 我说:“你还知道?那你还敢出去?” 无痕说:“可这些遇害者都是女人啊!” 我说:“或许只是男性受害者还没出现呢?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无痕脸色青了起来,眼神也在闪躲,似乎隐瞒某些重大信息。 3 我突然道:“照我看来,这几起案件的凶手都会是同一人。” 无痕不假思索地同意:“没错,死者的死法都是同一种,都是被人一刀刺入心脏毙命。当然也有不同的犯人模仿的可能,不过能做到一刀准确无误地将受害者刺杀实属不易,所以我也觉得凶手会是同一人。” 我说:“可凶手为什么要杀人?而且要杀女人?” 无痕摇着头:“不知道。” 我说:“不知道?” 无痕说:“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奇怪的人。有些人就是为杀人而生的。” 我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悟。 无痕说:“这些人杀人就像我们吃饭一样,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是必须去干的一类事情。杀人对他们来讲,是一种乐趣,是一种享受,就像有人嗜赌、嗜色、嗜毒一样,杀人这种事情也算是一种嗜好,而且这种嗜好很容易上瘾。” 我说:“照你的说法,有些人就是为了杀人而生,他们杀人根本就没有目的。他没杀人只不过因为他们想杀人。” 无痕说:“没错。” 我垂下头,一字字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出去?” 无痕说:“我说过,我要工作…” 我说:“既然凶手是无差别杀人,为何你还要冒这个风险?” 无痕说:“我只不过是相信自己的运气罢了。” 我说:“可一个人的运气总有用尽的时候。” 无痕的眼皮抬了抬,随后道:“但一个人的噩运也有用光的那一天。 我说:“所以你坚信自己此行是福不是祸?” 无痕说:“这就是我的选择,因为即使是祸也躲不过。” 我的头埋得更低,从埋得更低的头上,我抬起一双敏锐的眼珠,瞪视着无痕。 我说:“你执意要出去只能证明一种可能!” 无痕说:“哪种可能?” 我说:“你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4 无痕没有吃惊,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丁点反应。 他突然笑,微笑,和蔼地笑。 以哥哥般温柔地目光凝视着我。 他的眼神也在笑,却不知是嘲笑还是苦笑。 所以,他乘着夜色离开,我没有阻拦。 哦,对了,这是他这个月第九次离开,正好比凶杀案的次数多了一次。 不知他这次出行,是否会带来新的案件,也是否会有新的受害者为此殒命? 5 红廊酒店的灯火通透,在这个寂寞的夜里很难找到这样一个热闹的地方。 居住在这里的旅客大多是外地出差的上班族。 而他们住在这里多抱着一个特殊的原因。 远离妻子的他们可以品味到不一样的乐趣,就像吃惯了老鼠的猫咪偶尔吃一只鱼一样。 偷腥的快乐总让人乐此不疲。 我还没有走进酒店,脚底上已踩住了一张五颜六色的卡片。 卡片上的大波妹儿腰肢招展,我用力地揉了揉这张卡片,摩擦着卡片上黑白分明的电话号码。 7 夜,平静的夜。 而似乎是这个夜晚太过平静,总有人希望在这个平静得夜里发生点什么。 这个世界从不缺少声音,但有一种声音却是极为罕见的。 那就是死亡的声音。 就像无痕讲得一样,杀人这种事情的确会上瘾。 尤其是聆听人死亡前最后一刻绝命的呐喊。 那是灵魂挣扎的咆哮。 总有人浸淫于这曼妙的声响。 听着它,不亚于享受一场杰出的交响乐。 8 女人还没有叫,因为她已经叫不出声。 她的喉咙被一刀、两刀、三刀、好多刀的割裂。 从深可见骨的喉咙缝隙中,发出鲜血倒灌的格格声响。 那简直就是人间美丽的音符! 杀人者突然享受起这杀人的乐趣,却又黯淡于之前下手太快而带来的短暂快感。 血流不止。 于是,杀人者轻轻地放下躺在他手上的第九个尸体。 9 有人? 漆黑的转角里仿佛有人正盯着看,那人似乎觉得杀人本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他并没有出手阻止,他为何要阻止?说不定他也想和我做同样的事情! 我手中的刀握的更紧,因为我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真面目! 我提着刀前行,那人不逃也不必,不躲也不藏!他仿佛已经死在了那里。 可是,等我走到那人面前,看到他的脸的时刻,呆住的是我,而不是他。 10 我说:“是你?” 他说:“是你…” 我说:“你不该来的…” 他说:“你怕我会失望?” 我说:“你本不该报以任何希望…” 他说:“可我还是来了,而且偏偏让我看到了这一切。” 我说:“可你应该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他说:“你…不该这么做,我也…不值得你这么做。” 我说:“你值得!” 他说:“其实…你做这些事并不是为了我。” 我说:“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谁?” 他说:“其实,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你只不过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说:“我自欺欺人?我想拯救的人是你!你知不知道?” 他说:“如果你用这种方法将我拯救,无异于将我推向毁灭的深渊!” 我说:“你本来一只脚已经踏入深渊了,两只脚都踏入又如何?” 他说:“可你…” 我说:“我?我…” 11 我的身体巨猛地颤抖着,并没有因被揭发而感到惶恐,反而因某些别的因素感到巨大的寒冷。 我双臂抱紧身体,连握刀的手都变得不稳。 无痕就站在我的面前,刚刚的激动一扫而光。 现在的他沉稳,镇定,麻木。冷静得就像一尊完整的冰,冷静得就像一具苍白的尸体。 两个人突然陷入沉默,沉默就是双方对彼此最好的答复。 12 酒店里会有小姐,当然就会有帅哥。 无痕长得并不是很帅,但他还要养活这个家。 每个人为了活下去都会出卖些什么,有的人选择出卖了尊严,有的人出卖的信仰。 像无痕这种人比较直接,也比较现实。他出卖了自己的肉体。 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为了生存,也同样出卖了些什么。 我出卖得是自己的灵魂。 13 因为,我喜欢无痕。 14 所以我不能容忍无痕与别的女人在一起。 不容忍他每天傍晚都做着肮脏下流,不堪入目的**之事。 所以我要报复他!要和他发生关系的女人全都死! 所以我要拯救他!以这些女人的死换来无痕的生! 可他根本就不明白,他或许根本就不想明白。 我突然觉得,他还是不要明白的好。 因为即使他接受了我,我自己也不能接受我自己。 一个人只要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那么他就不配再得到人间的情谊。 不论是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 15 或许,被无痕发现,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16 时光总会选择最正确的人活下来。 所以活下来的人一定是被命运眷顾的宠儿。 我微笑着伸出手:“无痕恭喜你,抓住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无痕盯着我看,眼神蒙上了一层黑夜般的薄雾。 我说:“将我交给警方把…或许从我做件事开始的时候,就做好了被你发现的准备。” 无痕说:“你真的是为我…你愿意为我…” 我说:“或许如你所言,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只不过是怕你…我只是嫉妒罢了。” 无痕凝噎许久,点头道—— 他会不会告发我。 会——不会—— 会——不会—— 会——不会——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人总是自私的,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希望他人占有。 自己失去了的,也不相信他人会相处更好。 其实想要的东西未必得到,得到的东西未必想要。 我们总是在羡慕别人眼中的世界,却忽略了自己也是其他人所羡慕的对象。 一百五十八 8月04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掘坟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令人绝望的雨下个不停。 我擎着漆黑的雨伞,如枯死的树般伫立在冰冷的墓地边缘。 我的心莫不是像我的人一样滨临枯萎? 我只是淡漠着眼看着眼前的人物,一颗浮躁的心也已沉淀下去。 有人来,来得人同我一样擎着漆黑的雨伞。 不光是雨伞,他的外套也是黑色的,鞋子也是纯黑的。 最醒目而又不惹人瞩目的,则是他那副漆黑色的墨镜。 似乎他想刻意隐藏自己逼近黑暗的目光。 那人像钉子般插在我的身边,嘴巴半张开翁动着似要说些什么。 我的眉头埋得更低,他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黑衣人说:“他在干什么?” 黑衣人口中的他,当然是我最开始注意到的人物。 我说:“他在干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黑衣人说:“即使看到了,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确认,这是他能做出来的…” 我说:“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偏偏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你的眼前。” 黑衣人说:“可我还是想要从你口中听到这句答案…” 我缓缓地点头:“正如你所看到的,他在掘坟…” 2 掘坟的男人跪在风雨侵染的泥土里。 他的双手早已侵满了乌黑的泥土,指甲的缝隙中遍布黑褐色的污血。 他就用着这双手,一次又一次地挖坟掘墓,似要挖通一条去往地狱的暗道。 我身边的黑衣人按捺不住,几欲向前,我伸手将他拦住,努力地摇头。 我说:“不要去…” 黑衣人说:“为什么?” 我说:“你去了也是白去,反而会增添麻烦…” 黑衣人说:“他为什么要掘墓?” 我说:“因为…” 黑衣人的语气更高:“你可知道坟墓里葬着的是谁!” 我的声音发而低沉:“左穗。” 黑衣人说:“你还知道是她!” 我说:“当然了,这是我给她立的坟墓。” 黑衣人说:“那你还让他在这里肆意妄为?左穗生前便屡遭不忿,你还让她死后不得安宁?” 我说:“可我没办法阻止他…” 黑衣人这才意识到:“掘坟的人是谁?” 我说:“罗冰!” 黑衣人忍不住后退,颤声道:“是他?怎么会是他?” 我再看往掘坟的罗冰,发现这灰头土脸的泥人确实不像满面英姿的罗冰,难怪黑衣人认不出是他。 我说:“所以我没办法阻止他。” 黑衣人喃喃道:“莫非他掘墓是因为…” 我说:“没错,他没亲眼看到左穗的尸体,他是不会死心的…他宁死也不相信左穗会死!” 黑衣人怔怔道:“可有些事,就算真得不信,可它却偏偏发生了…” 3 坟墓终于被掘开,而罗冰却像个死人般盯着眼前的棺材。 棺材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个盒子。 盒子里自然是左穗的骨灰。 罗冰就这样痴痴地盯着骨灰,一直到雨停。 雨停,没有彩虹,天气似乎比下雨的时候还要晕沉。 而痛苦的经历是不需要眼泪的。 罗冰并没有哭,可他的脸上却沾满了水渍。 不知是刚刚的雨水还是他不想被人发现的泪珠? 4 生意一向火爆的小餐馆近日却格外的冷清。 因为此时已过了用餐的时刻,况且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三个人。 罗冰,黑衣人和我。 跑堂的小哥格外殷勤,三下五除二就打理好了一切。 三个人在等餐的同时,难免唏嘘往事,感叹如今。 罗冰的面容一直不太好,他只是死鱼般盯着菜单,嘴中喃喃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我安慰道:“别太难过,罗宾,任何人都会死。” 罗冰道:“可她!可她…还年轻。” 我说:“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我们未尝不是难过呢?” 我摸摸黑衣人的肩膀,以寻求赞同,黑衣人连动都不动,漆黑色的镜框给人难以琢磨的感觉。 黑衣人突然转变话题:“你外国留学应该是两年后才回来,为何提前一步归国?” 罗冰低头不语。 我打圆场道:“当然是因为左穗,她可是罗冰的女友,他怎么放心把这样一个大美人一个人留在国内?” 罗宾的头埋得更低,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说:“罗冰,你难得回来一次,就让兄弟们好好为你接风一次!” 我举杯,罗冰与黑衣人无动于衷。 他们就这样隔空对峙着,看不见的火焰在蔓延。 我尴尬地笑了笑。 罗宾突然问:“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说:“好像是两天前。” 黑衣人说:“不,是三天前。” 罗宾突然道:“我没有问你,夏纳!” 夏纳的身体微微抖动,随后道:“我今天没什么胃口,我先失陪了。” 他果然起身就走。 罗冰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谜一样的仇怨。 5 待夏纳走远后,我忽而叹出一口气。 我说:“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罗冰的眼中燃起了光:“你说什么?” 我犹豫着,不知这件事当讲否。 罗冰说:“请告诉我…” 我说:“只是我怕你知道后会…” 罗冰的眼睛更亮:“是不是关于左穗的消息?” 我点头:“没错。” 罗冰说:“到底是什么消息?” 我四周环望,见四下无人。这次伏在罗冰耳畔低语:“左穗没有死…” 6 罗冰忍不住就要惊呼,可他还是忍住了。 他幽幽道:“左穗没有死?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说:“在医院里。” 罗冰说:“在医院里?” 我说:“她虽然没有死,但却被人害成了重伤,现在还是昏迷在床…” 罗冰说:“怎么会?” 我说:“前不久有人想要杀害左穗,可并没有完全将她杀死,现在左穗昏昏迷迷的,一直都处在危险期,时刻都有殒命的危险。” 罗冰说:“那左穗的坟墓是…” 我说:“那只是一个幌子。” 罗冰说:“幌子?” 我说:“左穗被发现的时候衣衫整齐,身体上也没有破损的缺口,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证明她遭受伤害的时候并没有挣扎。” 罗冰说:“所以你怀疑是熟人作案?” 我说:“只有熟人才会在左穗毫无防备的时候直击她的要害。” 罗冰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我说:“所以我立墓碑就是为了骗过凶手,让他误以为左穗已经被他杀害…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左穗的安全。若是被凶手知道左穗尚在人世,那么等左穗清醒后,就势必会将他指证。所以凶手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左穗铲除。” 罗冰说:“这件事都谁知道?” 我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罗冰说:“为什么告诉我?” 我沉默着。 罗冰忽然道:“莫非…你怀疑夏纳?” 我依旧沉默,但脸上的表情已是默认。 罗冰沉重地叹气,酝酿许久,终于打起精神。 他一字字道:“带我去见左穗。” 7 空静的病房里安躺着如百合花般宁静的左穗。 可她并不像花儿般含苞欲放,她的生病已接近枯萎。 就连房间里各种仪器的声音都变得微乎其微,就像冰冷的仪器都已对这个生命放弃了希望。 罗冰呢?他是否也像机器般冷血? 他的手抚摸着左穗的脸,目光中竟是说不出的柔情! 我不禁追忆过往,一颗泪珠已在眼中打转。 可我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 我很识趣地转过身去,悄声走出房间,轻轻关闭了门。 8 一秒…两秒…三秒…十五秒… 9 轰!门被打开! 我冲进房间。 罗冰的手正拆解着救命的仪器,连那根细小的输氧管都被他牢牢攥死! 10 罗冰看着我,他那双置人于死地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连表情都变得不再真实。 我却一脸的平静,从我的背后缓步走出一人,夏纳。 11 罗冰说:“你们…” 我说:“没错,正是我们…” 罗冰说:“你们怎么会进来?” 我说:“我们进来是因为我们不相信你。” 夏纳接着道:“因为我们猜测,你就是谋害左穗的凶手!” 罗冰说:“可…可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 夏纳的脸浮现愧色,他一字字道:“因为…因为我和左穗的事情…被你发现了。” 12 罗冰的嘴巴闭合,不肯定,也不否定,他只是听着夏纳娓娓道来,手中的输氧管已经放下。左穗的心跳恢复运行。 夏纳说:“我和左穗真心相爱,我们在一起之后,没料到你提前归国,更没料到你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说:“所以你才会找到左穗,然后你在情绪失控后便动了杀心。” 我接着道:“可你动手之后,便后悔了,惊慌失措的你急于奔跑,竟忘记了检查左穗是否已经毙命!” 夏纳说:“而我们为左穗立墓,就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凶手,也就是你!” 我说:“因为你不确信左穗是否真的已经死亡,所以你一定会挖开坟墓亲眼目睹真想方才安心!” 我说:“所以我才会躲在门外,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认准这个机会动手。因为左穗现在命悬一线,你可以轻易地不留痕迹地杀死她!” 13 罗冰说:“你们说得很对,非常对,可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她的命还在我的手里!” 他说着,一双有力的手将输氧管掐的死死! 夏纳低吼:“你想干什么?” 罗冰说:“我想让她死!这个贱女人竟然背叛了我!” 夏纳说:“你疯了么?” 罗宾说:“嘿嘿!你们再往前走一步,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左穗的身体巨猛地抖动,心电图的波纹起起伏伏… 起——伏——起——伏—— 左穗是生是死? 生——死—— 生——死—— 生——死—— 啊——啊——啊—— 无常解析: 那膨胀到虚无的占有欲并不是爱或恨。 所谓的非你不可只不过是走投无路的一次亡命赌注。 一百五十九 8月05日星期六天气晴 梦境名称:刺杀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雄伟幽暗的地堡灯火涌动。 昏黄冷色的灯光打在人的脸上,让那人看起来更加神鬼莫测。 那人就坐在高高的龙座上,手掌按住龙的头,两根手指伸进龙的眼睛并用力的摩擦,似乎要为这龙眼涂抹新鲜的颜色。 在那人背后还站着一个人,如影子般紧贴在他的身后。 若不加注意,背后那人真好似他的影子。仿佛是要故意让人难以发现他的存在。 不过放在任何人眼里,都不难看出,这两个人的关系极为紧密。 两人全都脸带着面具,如地狱的鬼魂般睥睨而视。 我虔诚地站在石阶之下,毕恭毕敬地鞠躬。 龙座上的人站起身来,声音雄厚而又沉稳:“很好!你终于回来了!” 我说:“不错!我用了六天时间,终于完成了这个任务。” 我双手一按,将一个麻布口袋掷在了地面。 龙座上的人说:“这个是…” 我说:“大神官,口袋里面就是你要的人。” 大神官说:“他是死是活?” 我说:“还活着。” 大神官凝眉:“活着?” 我说:“你指派的任务虽然是让他死,可我…” 大神官冷笑:“你不敢杀他?” 我说:“我是不情愿他死在我的手上。” 大神官说:“你宁愿出卖朋友,将他交给我,却不愿自己杀死他?你想让我亲自动手?” 我沉下头,徐徐道:“我…我下不了手。” 2 大神官笑得很淡,仿佛窥透人心。 大神官说:“把口袋打开!” 我依照他的指令行事,口袋中果然装着大神官所要的人。 大神官按响龙眼的手更加用力,面具背后的双眼也猛然暴起。 大神官呆呆地看着,缓缓吐出两个字:“很好…” 我却羞愧地低下了头。 大神官幽幽地说:“你可以走了。” 我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神官又说:“为何还不走?” 我说:“解药。” 大神官说:“你还想要解药?” 我说:“我按照约定,带来了你想要的人,你是不是也该把解药给我?” 大神官说:“可我的要求却是让他死。” 我说:“他马上就会死了,而且是死在你的手里,你岂不是更加安心?” 大神官说:“哼,我就知道你为了自己的性命会不顾一切。” 我只是默默地说:“你给我喂的毒药有七天的潜伏期,目前是第六天,所以…” 大神官说:“所以你在最后一刻才带他来见我?” 我说:“即使出卖朋友,我也不能出卖自己的性命。” 大神官说:“很好,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苟且偷生的小人。” 他嘴巴翁动着说:“二神官,给他解药。” 3 影子男人缓缓飘动,来似微风,竟没有脚步声。 影子从袖口中缓缓取出一枚朱红色的药丸,说道:“吃下去。” 我按着药丸心中有些挣扎,可还是将药丸一口吞入腹中。 影子冷冷地看着,大神官已笑出声音。 大神官说:“二神官,杀死他!” 我说:“你们果然要杀死他…”我望向口袋中昏迷的朋友,目光已是愧色。 大神官说:“不,我要杀死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你,无常!” 4 影子说:“是。” 紧接着他怀中的匕首已毒蛇般刺出! 我怒吼道:“卑鄙!” 大神官说:“按照约定,我给予了你解药。可我并没有说过帮你解毒后不可杀你,我并不算食言!” 我疲于与影子周旋,已顾不上和大神官争辩。 大神官忽而起身,缓步走到口袋之前,他的双手插入袖口。 明显他想在我招架影子之际,亲手杀死我的朋友。 大神官掏出一副手枪,枪口直指着口袋中的男人。 他的手指徐徐扣动扳机,口袋中的男人却猛然惊醒。 男人手中拿着刀,雪亮的刀直直地刺进了大神官的胸口。 大神官还在洋洋得意之时,便陡然应来了死亡。 5 影子突然住手,呆呆地望着死去的大神官,似乎不相信眼前的真相。 我也住手,心知一切都结束了。 我对朋友说:“诺丹,你终于成功了。” 诺丹说:“啊,我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我说:“要想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就要学会忍耐。” 诺丹说:“所以我一直等待这个机会,佯装被你制伏,再出手将他杀掉。” 我说:“大神官他是谁?” 诺丹淡淡说:“他是我的父亲。” 我震惊道:“可他为什么要杀你?” 诺丹说:“因为我知道了他太多秘密。” 我突然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说出口的真相,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不愿回想的回忆。 我说:“你揭开他的面具吧。” 诺丹犹豫着,终于动手,然后他怔住。 6 我说:“怎么了?你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诺丹说:“他…他并不是我的父亲,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说:“那他会是谁?” 诺丹说:“我也不知道!” 这时,影子突然冷笑,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诺丹也身体一震。 诺丹一字字道:“你是谁?” 影子说:“你不知道我是谁?” 诺丹说:“我只知道你是这里的二神官,是我们的敌人。” 影子说:“还有呢?” 诺丹说:“除此之外,我确实猜测不出你的身份。” 影子说:“那,想杀你的人是谁?” 诺丹不可思议地看他,手心已攥出冷汗。 诺丹说:“你是…我的父亲?” 影子说:“不是!” 7 我说:“难道你才是这件事情的主谋?大神官是你的傀儡?” 影子说:“都不是!你可知道为何大神官要杀你?”他当然指的诺丹。 诺丹说:“不知道,他既然不是我的父亲,就绝没有想要杀死我的可能!” 影子说:“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去了哪里?” 诺丹说:“我只知道,他是这里的大神官,我多次阻止他出任这个角色,最终导致了他对我怀恨在心,一心想将我铲除。” 影子说:“可你不知道,被你杀死的人也同样是大神官,怎么不是你的父亲?” 诺丹犹豫着点头。 影子嘿嘿冷笑:“因为你的父亲早就被他杀死了!” 诺丹张着嘴,怔怔地说不出话。 影子说:“正因为你知道你父亲的身份,所以你才会是新的大神官的威胁,所以他比你的父亲更想除掉你!” 8 我突然走上前去:“你为何告诉我们这些?” 影子说:“因为我想让你们死个明白!死人是绝对不会泄露秘密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还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帮我除去了心头大患,接下来,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我说:“死人?我们现在有两个人,而你却是孤身一人,你凭什么和我们作对?” 影子悠然道:“你会认为我毫无准备?” 我说:“就目前的形势,我觉得是这样的,你已被逼得走投无路,你在这里只是做着困兽之斗罢了。” 影子说:“可你们不敢杀我!” 我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自信。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敢…” 突然,我的胸口开始胀痛,身体斜着倾倒,诺丹及时将我扶住。 9 我说:“怎么回事?难道我中了毒?不对,你的解药没有效?” 影子说:“解药是有效的,可我在解药里面又掺杂了另外一副毒药!所以你现在仍然中着毒。” 我咬着牙说:“卑鄙!” 影子说:“能说这句话的人,都是无能无力的饭桶!” 我说:“你…你想怎么样?” 影子说:“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玩个游戏。” 我说:“游戏?什么游戏?” 影子说:“我只想看一看,你和你的朋友,也就是诺丹,谁的实力更强。” 我说:“嗯?” 影子说:“我想看看你们两个人殊死搏斗,活下来那个人,我就会放过他。” 我说:“你就不怕我们联手起来对付你么?” 影子说:“我怕,怕得要命。只不过没有了我,你也就得不到解药,你也就活不下去!所以你非但不能让我死,还要尽心竭力地保护我!” 10 我的视线猛然撞上诺丹的目光,却又及时回避。 双方均不忍看彼此一眼。 我咬着牙说:“诺丹,你杀死我吧!” 诺丹说:“可…” 我说:“我不会还手的。” 诺丹似在为难,却终于下定决心。 他举着刀,离我跟近。 他轻轻地说:“你有什么未曾完了的心愿么?我可以替你做。” 我想了想,道:“这个心愿…恐怕你帮了了我。” 诺但低下头,当他抬头的时候,目光多了瞬坚定与不屈。 他手中的刀光在动,只是动的很慢,似乎有股力量,在牵绊着他的手。 11 就在他忧犹豫的霎那,我的刀出得更快! 更快的刀影割断了诺丹的咽喉,他那如同死鱼突出的眼睛,致死也不相信我会比他率先出手,甚至不比他犹豫! 一个人最容易被击溃的时候,往往是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刻。 12 我放在诺丹沉重的身体,对影子说:“解药呢?” 影子笑道:“解药,根本没有解药。” 我说:“你难道给我喂得是没有解药的剧毒?” 影子笑得更开心:“我根本没有给你喂毒药,那真的只是完完全全的解药罢了!只是你自己不相信罢了!” 我说:“不可能!那我刚才的疼痛…” 影子说:“那只是解毒中和时,身体的正常反应罢了。” 我说:“你骗我!” 影子说:“我只是帮你认清你自己罢了。” 我说:“可你为何告诉我这么多?你说出了我尚未中毒,你就没有了牵制我的资本!” 影子说:“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同样会死…甚至不需要我动手。” 我如木头般呆住——看向诺丹的尸体,看向大神官的尸体。 最终在看向刀光中那近乎模糊的自己。 自杀——不自杀—— 自杀——不自杀—— 自杀——不自杀——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一个人最容易被击溃的时候,往往是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刻。 一个人会丧命的时刻,往往是他自己先动了杀心之时。 只有想杀人的人,才会被反杀。 一百六十 8月06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占卜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学校里本该寂静的午休时间,却是热闹非凡。 我趴在课桌上,久久不得安宁。我开始埋怨这些烦人的同学。 我抬起一片眼皮,发现诸位同学均围在一个座位。 在人群之中,是一个面色冷淡的黑发少女。 少女手中摊放着塔罗牌,似在做着占卜与预言。 我沉沉打了一个哈欠,叫来自己的朋友。 我说:“唐严,他们在干什么?” 唐严说:“你不知道?” 我说:“我知道还来问你?” 唐严说:“罗塔在给他们占卜。” 罗塔当然就是那黑发少女。 我说:“占卜?这种东西也有人信么?” 唐严轻笑:“信,岂敢不信?” 我说:“她算的很准么?” 唐严说:“准,非常准!” 我说:“有多准?” 唐严说:“她预测三班的季尚运动会上能拿第一,果然季尚击败了去年的冠军项备,并且打破了校记录!” 他说话的样子有些兴奋,我却止不住冷笑。 我说:“季尚在这段期间的训练强度都是有目共睹,他虽然不是田径队的学员,但也绝不比他们差!他所缺少的,只是信心罢了,或许罗塔的话,正好鼓舞了他的斗志。” 唐严说:“还有,还有五班的刘畅。” 我说:“他?他怎么了?” 唐严说:“罗塔预测他会追到心仪的女神,结果他向女神告白,果然成功了!” 我说:“这种事常常会有,告白只有两种结果,成功或者这次没成功。意思就是即便没有成功,依然是有告白的机会,所以死缠烂打的男生准能追到心仪的对象。” 唐严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抢言道:“况且刘畅本来就是这种死不要脸的男生,加之他家庭环境优越,人长得也不差劲,他看上的女孩子,多半也是十拿九稳。” 2 唐严突然笑了,笑得很淡。 我皱着眉问:“你笑什么?” 唐严说:“我在笑你。” 我说:“笑我?为什么?” 唐严说:“你这些话好像处处针对罗塔。” 我说:“哼,我不是针对她一个人,我是压根就不相信占卜算命这回事!” 唐严说:“你真的不信?” 我说:“我真的不信。” 唐严说:“你为何不信?” 我说:“因为这都是骗人的,而且所谓的算命占卜,只不过是对大概率事件的预先判断。” 唐严说:“照你这样说,占卜的人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喽?” 我说:“确实。” 唐严幽幽地说:“可若有一个人她的占卜全都正确呢?” 我说:“绝不存在那样的人。” 唐严说:“若罗塔就是那个人呢?” 我低下头沉默。 唐严的嘴角流露笑意。 我霍然抬头,一字字道:“她以前没有失算,那么她现在有了。” 3 人群被拨开的时候,有些人还很不情愿。 但他们看到来行的人是气势汹汹的我,均不自觉让出一条通路。 此刻,我就坐在罗塔对面,望着她那双空洞而又漆黑的眼。 罗塔一字不发,手中的塔罗牌开始摆弄。像是对我漠不关心。 她好似对谁都不在意,她唯一感兴趣的,或许就是手中的卡牌。 直到我按住她桌子上的卡牌,她好似才注意到我。 她冰冷冷地说:“找我有事?” 我点头:“有。” 罗塔说:“什么事?” 我说:“我要占卜。” 罗塔说:“我要占卜有一个条件…” 我说:“什么条件?” 她说:“请先拿开你的手。” 我笑容僵硬地将手从塔罗牌顶端撤离。 罗塔依旧是脸色冷清。 她缓缓道:“算什么?” 我说:“算姻缘。” 她沉寂的眼色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色:“姻缘?你确定?” 我说:“啊,十分确定。” 罗塔垂着眉:“你想怎么个算法?” 我说:“我想让你算一算我的另一半是谁。” 4 罗塔难得微笑,却是冰冷冷的笑容。 她说:“你这么渴望脱单么?” 我说:“真是渴望极了。” 罗塔说:“好,我答应你,只不过…” 我说:“只不过什么?” 罗塔收起塔罗牌。目光和顺地看我。 我说:“你…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 罗塔说:“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说:“手?” 罗塔说:“没错,常言道相由心生,你手掌的纹路便预示了你的命运。” 我迟疑地伸手,罗塔温柔的小手将我完全握住。 我开始体察到她冰冷外表下炽热的体温。 我沉着面,唐严却在一旁止不住地冷笑。 5 罗塔松开我的手,我舒了一口气。 她的面色有些犹豫,复杂的表情像是生了怪病。 我说:“你算出来了?” 罗塔说:“算是,也不算是。” 我说:“什么意思?” 罗塔说:“你真的想听?” 我说:“我非听不可。” 罗塔说:“你当真不后悔?” 握手:“若是后悔我就不会找你占卜。” 罗塔轻缓说:“好。” 她豁然抬头,明澈的眼光似看不见的湖泊。 罗塔暗暗说:“从你的手相看出,你喜欢的人是个不幸的女孩,而那个女孩喜欢了你,则会给她带来更大的不幸。” 6 我猛地起身,略带愤怒地说:“你这算是什么?你是在咒我么?” 罗塔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我说:“我只想知道对方是谁!并没有问你,我或她幸不幸运。” 罗塔说:“我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 我说:“只是什么?” 罗塔的目光与我直接:“只是我不能说!” 我说:“为什么?” 罗塔说:“因为我不论说谁,你都会矢口否认!” 我静静地听着。 罗塔说:“因为你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我下不了台,所以我给你占卜是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 我开始冷笑,双手抱肩,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罗塔说:“我不告诉你,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我说:“为了我好?” 罗塔说:“我若告诉了你,你一定会亲口拒绝这场姻缘,这无疑是你自己强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说不定,你在未来会遇到无法预知的危险。” 我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罗塔说:“我只是在警告你…警告你不要自作聪明。” 7 回到坐位的时候,我并不算灰头土脸。 唐严却笑得十分开心,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他如此开怀地笑过了。 可他却是笑得好似好些不怀好意。 我冰冷冷地说:“你笑什么?” 唐严说:“怎么样?碰到刺头了吧。” 我说:“哦?。 唐严说:“真是很难有人让你吃瘪,我这次看到了也算值得。” 我说:“可她并没有算对。” 唐严说:“可你也并不能算她算错了啊!” 他继续道:“所以她没有算错,就是你这个存心找茬的人输了。” 8 我微笑不答,垂头的时候,却发现桌子上摆着一封信。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封信从何而来。 我问唐严,他嘴角垂着然后耸肩。 我迟疑地拆卡信封,信封里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天台。 甚至没有署名,更没有相约的目的。 我扁着嘴,将纸条塞入屁兜,大步向天台走去。 9 天台还是那个天台。 天台还是那个坏学生跷课,小流氓打架,早恋情侣接吻,失意学生自杀的天台。 只不过今天的天台风很轻,云很淡,不像是有什么大事件发生的天气。 然后,在微风和煦中,缓步走来一名黑发少女,我认得她,她是罗塔。 我问:“约我见面的人是你?” 罗塔咬着嘴角点头,我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我说:“你找我见面,想干什么?” 罗塔说:“刚刚我握住了你的手…” 我说:“没错,因为你要给我占卜。” 罗塔说:“可我悄悄探了你的脉搏,你的心跳一定很快。” 我的心像是被她这句话扎中。 我却还想挣扎,苦涩道:“我承认,你的确是个美女,像你这样的美女,是个男生都会心动。” 罗塔说:“可你当时的表情却又十分镇定。” 她不等我回答,继续抢言道:“所以你是故意不想让我看到你的心,故意想对我隐瞒什么,或者你是在掩饰什么。” 我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罗塔微笑着说:“我想表达的是,你喜欢的人是我,对不对?” 11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我脸部肌肉僵硬地牵动嘴角:“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罗塔说:“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我…我说不出口。” 她的声音很小,她的小脸却是如苹果般绯红。 我的体温开始燥热,心中燃起莫名的情绪。 我说:“你…你真的算出来了?” 罗塔说:“这次不使用算的,而是用眼睛看得…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眼神,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我直直地看她,却又不知该承认或者否认。 承认——否认—— 承认——否认—— 承认——否认——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眼神永远无法欺骗另一个人。 当你准备撒谎的时候,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眼睛。 一百六十一 8月07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残杀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我一直在想,父亲会用怎样的方式将我杀死。 是从楼顶推下造成我意外坠楼的假象,或者是用尖刀直截了当地谋杀我的生命,亦或是将我的尸体肢解、烹饪,当作他下酒调性的小菜。 可我已经不能多想了,因为或许用不着他对我痛下杀手,我便先行一步了却此生了。 我的肚子很饿,非常饿,毕竟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我真不晓得这三天的日子自己是怎样熬过,唯一庆幸的是我还活着。 只不过这微小的庆幸似乎也已走到了终点。 离家门口还有五米的地方,我猛感眼前一黑,紧接着脚底一个踉跄,竟浑然不知地跌倒。 看来我并没有等到父亲来残害我的性命,我自己便抛弃了生存的渴望。 我闭上沉重的眼,只希望平静的睡去。 因为现实的日子太过贫苦,我希望能做一个富人的好梦。 2 好梦不长。 待我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妇女。 妇女手中还端着一碗热粥,她看我的眼神真像我的母亲。 我的鼻子有些酸楚,但意识却很清醒。 我喃喃道:“你是谁?” 我的心里忐忑,明知道通往地狱的道路里有一个叫孟婆的婆婆。 不知此时对方手中拿着的是不是让我忘却记忆的孟婆汤? 当真如此的话,我宁愿将这碗汤痛饮而进。 因为我这一生的岁月太过清苦。 我并不快乐。 甚至不知道一个人快乐的时候,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女人微笑:“孩子,我见你晕倒在了自己门口,就将你带回了我的家。” 我拽了拽衣角,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我谨慎地看她,并不回答。 女人说:“你不认识我,可我却认识你,你叫无常对吧。” 我犹豫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人展开笑脸:“因为我是你的邻居啊!你虽然整天埋着头在楼道走进走出,可我却经常见到你。” 我说:“邻居?您叫什么名字?” 女人说:“旁人都叫我大龙嫂。” 我说:“龙嫂,真是谢谢你救了我。” 龙嫂和蔼地微笑。 3 紧接着,她盘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晕倒?” 我一时哑口,然后辩解道:“天气太热,我可能…中暑了。” 龙嫂的眼神立马锐利起来,像是侦探般射出洞察人心的光。 龙嫂说:“太热?我看不见得。”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手臂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我支支吾吾道:“是…是不小心下楼摔跤摔伤的。” 龙嫂淡淡地说:“摔伤?那你可真是有够不小心的。” 我松了一口气。 龙嫂咄咄逼人道:“你怎么这么瘦?怎么都皮包骨头了?” 我说:“因为…我挑食,最近又害了厌食症。” 龙嫂慈母般地看我,将热乎的粥推到我的身边:“不知道我的手艺合不合你的胃口。” 我听见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呆望着粥碗里,自己的倒影,很小声地道:“我现在不饿…谢谢您。” 我真希望她没有听到,可她偏偏听到了。 龙嫂把热粥放到一旁,她似乎也不想拆穿,又似乎想要维护我这卑微的尊严。 4 我急忙转变话题:“我怎么会在你的家里?你没见到我的父亲么?” 龙嫂说:“我见你晕倒后,便敲你家门,可里面没有反应。你那死爹老爸准出去喝酒去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摆着一副极其厌恶的表情,就像单身的女士发现了偷窥自己内裤的淫棍。 我看了看墙上钟表的时间,小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龙嫂似在犹豫,可她还是尊重了我的选择,她嘱咐道:“回家一定要听爸爸的话。” 她想了想,又转变话锋:“不听你爸爸的话也没关系,有什么困来就来找我。” 我礼貌地鞠躬致谢,略带遗憾地从床上走下,心中陡然升起阵阵失落。 从龙嫂的门口踏出,这一步好似从天堂直接坠入了地域。 5 地狱中有猛兽在蛰伏,仔细聆听,似乎有凶悍怪物的细酣。 就像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龙嫂不放心,便一齐走入了我的家中。 门开后,一股浓烈的劣质白酒味扑面而来。 即使不是品酒的高手,都嗅的出,这味道不亚于酒精兑水。 父亲半躺在沙发,袜子只脱了一只。 见家里来客人,他非但不迎接,反而显得极为厌烦。 他懒得动弹,我只好走过身去。 我说:“爸,我回来了。” 父亲睁眼,似乎懒得搭理我,只是微微摆手。 紧接着,他看到我背后的龙嫂,整个人突然暴跳起来。 迎面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我艹你妈,你他妈的是不是偷了人家的东西?人家找上门来了!我告诉你!老子没钱,要赔自己去挣!” 我手捂着被扇得肿胀的侧脸,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我目光平静地看他,因为身体上的痛楚已使我变得麻木。 我甚至感觉不到脸在疼,只是身体的某个角落在挣扎地痛。 龙嫂见状,飞快地护在我的身前,张嘴大骂:“你凭什么打孩子,你家孩子饿晕在了门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待他,会害死他你知不知道?” 8 父亲抬头看人。 他看人的动作很有趣。 他是先用额头看,再用下巴看,最后才使用眼睛看。 他斜视着龙嫂,就像看待一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他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龙嫂的身体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她似乎理解了我为什么不会反抗。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父亲的这个眼神预示着,无论怎样的事他都能干得出。 当然包括杀人,而且是所有人。 所以没有人敢忤逆他,就连气势凶狠的龙嫂也不能。 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像极了夹着尾巴逃跑的土狼。 父亲笔直地站在原地,然后拿起半瓶勾兑了的劣酒。 咕咚咕咚地将劣酒吞入腹中,然后缓缓地闭眼。 当他睁眼的时候,眼眶内测已经渲染出一层分辨不清颜色的恐怖光泽。 我上次见到这双眼睛的时候,是母亲离家出走的那天。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母亲。 起初我一直以为是母亲抛弃了我们父子,她不愿回来。 后来我才意识到,在母亲出走的时候,她便无法回到这个家中。 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很有可能,母亲已惨死在了父亲的屠刀之下。 9 现在,狭小的房间内只剩下了我与父亲两人。 房间的灯光昏暗,父亲的倒影俨然像是神案上的魔神。 深不见底的黑夜在广袤的苍穹蔓延。 我的眼前也只剩下了不见终点的黑暗。 纯黑的梦魇。 10 我不记得那一夜我是怎样度过,因为每当我回想起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我都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连记忆都强行阻止我回忆起这段痛苦残暴的往事。 我只记得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已经足够做太多太多。 11 次日。 当我傍晚放学回家的时候,我伫立在大门口。 我握着钥匙的手颤抖不已,心中陡然攀升起一股强大的不安。 我突然回想起父亲对我所做的一切。 恐怕今天他就会对我痛下杀手。 家里已穷得见不到一粒米,可他每天却还能痛饮烈酒。 这个家已被他败坏的不成样子,他若想活,我无疑是他的一个负担。 所以我只能死,我的死能换来他更舒适的活。 我丝毫不怀疑自己会变成他餐中的美肉。 他一定是一个喜于人肉的野兽。 所以此时站在门口的我只能想着逃跑,不知去处的逃跑。 一想到逃,我的心中便充满了能量。 我向着黑夜更深处迸发,不知道跑了多久,才缓缓地下脚步。 我的内心突然激荡起一丝愉悦,紧接着便是潮水般的凄凉。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也很无力,很渺小,也很无助。 所以在我哭的时候,我哭的很尽兴。 即便在父亲的百般折磨下,我都没留下过一滴泪。 可脱离他的魔爪后,我却不能自已地掩面痛哭。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次,自己哭了很久。 12 夜已深,深得可怕。 很深的夜让人怀疑光明是否会如约而至。 仿佛这一夜的到来,世间便永远都会是不见天日的黑夜。 于是,我躺在公园的长椅上,一个个数着星星。 星空璀璨,却不见银河的终点。 我感到冷,是一种无家可归的冷,是一种无人可怜的凄冷。 人会在黑夜中想很多事,我也不例外。 黑夜好似给了许多人深不见底的脑洞。 我却在这脑洞中越陷越深。 我突然做出了一个疯狂而又大胆的决定。 回家。 没错,就是回家。 我突然意识到,不论怎样的不幸,都是我自己的命运。 所以我不应该去逃避它,而应该去面对它。 即使战胜它的希望很渺茫。 但那也是我必须所走的路。 于是我踏上了这条路,步伐似乎比以往更加坚定,也更有力。 我不自觉地挺起了胸,我发现,自己可以站的很直。 13 门开,屋内漆黑一片。 怎么?父亲还没有回家么?他又在外面酗酒? 当我想要开灯的时候,突然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股味道足以令人窒息。 我飞快地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环望,发现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是牢牢紧闭… 我的一颗惊心突然高悬起来,我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我依靠着对家中物品摆放的记忆摸黑前行,步步走到了厨房。 厨房中似有气体泄漏的声响,我发现,那是煤气罐放气的声音。 我立刻关闭煤气,打开窗户…做着一系列自救的措施。 然后,在我开灯的刹那,发现了平躺在地上的父亲的尸体。 他死的很平静,似乎像是睡着了。 从他脸上再也看不出凶悍的那一面。 好似平日里盛气凌人的他却都是刻意装出来的样子。 他去的时候一定不会很痛苦,起码我这样觉得。 14 所以,我是什么感受? 我偏偏没有感受。 我已经变得麻木。 不论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是精神上的折磨都令我感不到任何触动。 我目光平静地看他,就像是看完了一场不咸不淡的电影。 然后我开始收拾房间、报警、然后平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 15 我的脑中一直在想这些问题。 那就是刚刚我若是没有离家出走,会不会发现父亲正准备自杀? 那我会不会将他拯救? 还是说我本来就希望他死? 我是难过还是高兴? 谁来告诉我答案?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人本来就是矛盾的动物。许多事情不能兼得,就势必会有取舍。 取舍的选择关系不同,有的人注重结果,而有的人注重感受。 一百六十二 8月08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游戏规则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我醒来的地方是一个不见天日的黑暗密室。 唯有斗大的天窗零零散散洒落渺茫的光,让我知道这是一个白天。 我的后脑莫名的阵痛,我记得自己在路上行走,然后被谁突然击晕… 身边有声音突然传来:“你醒了?” 我凝视着那人,见对方是和我年纪相仿的青年,只不过在他眼中我看不到一丝波澜浮动。 我带着戒备看他,他分给我半块干粮:“吃下去。” 我问:“你是谁?” 那人说:“我叫杨亭。” 我说:“这里是哪里?” 杨亭耸肩:“我也不知道。” 我说:“你不知道?” 杨亭说:“我当然不知道,我只不过苏醒的时间比你早了一点点。” 我起身环望,见四周都是青石灰白的墙壁。 我运足气力,刚想大声求救,却被杨亭阻止。 杨亭说:“没用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 杨亭说:“我已经试过了…不过这个密室绝对隔音,外面根本听不到你在说什么,况且…” 我快语道:“况且什么?” 杨亭说:“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么?” 我伫立在原地冷静地听着。 杨亭缓缓道:“我们已经被囚禁了…况且就算有人听到,也不会来救你。” 2 我一呆,连忙道:“囚禁?怎么会?” 杨亭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们现在都已经是了笼中之鸟,插翅也是难飞。” 我不像他那么悲观,淡淡问:“可歹徒为什么要囚禁你我?” 杨亭说:“不知道。” 我说:“会不会是企图绑架我们,向我们的亲人索要钱财?可…可我是个孤儿,我并没有亲人啊!” 杨亭说:“凑巧了,我也是个穷光蛋,试问有哪个愚蠢的歹徒会主动绑架两个一文不值的穷光蛋?” 杨亭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我倒是觉得,对方若是绑架固然可好,就怕…” 我说:“就怕什么?” 杨亭说:“就怕对方的目的并不是钱财!” 我说:“劫人不为了财,难道是为了…色?” 杨亭苦笑:“都不是。” 我说:“那是什么?” 杨亭说:“对方劫得很可能是你我的命…” 我说:“命?” 杨亭说:“有的人天生就是喜欢杀人的恶魔,他们杀女人,杀男人,杀形形色色不同的人。或许你我就是那人下手的目标。” 为了杀人而杀人?这样的人真的存在么? 3 我暗暗检查起身体。 杨亭问:“你在干什么?” 我说:“我在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受伤。” 杨亭冷笑:“纵然受伤又何妨?生命都得不到保障了,你还要担心自己是否受伤?” 我不理会他,继续查看着自己的身体。 “咦?”我突然道。 杨亭问:“怎么了?” 我说:“我的口袋里有一把刀?” 杨亭说:“刀?很有可能是歹徒检查你身体的时候漏掉了吧。” 我说:“不会…” 杨亭说:“怎么了?” 我说:“这柄刀并不是我的,而像是…歹徒故意塞给我的。” 杨亭嘴角牵动着,可他笑不出声来。他只是用很奇怪的口吻说:“刀?他为什么会给你刀?” 我说:“不知道。” 杨亭说:“他不会是想给你机会挖隧道逃跑吧。” 我的眼前顿时一亮,直直地朝着墙壁走去。 杨亭说:“喂喂喂,我只是开玩笑的,你不会真的这么死心眼吧。” 我斜视他一眼,然后手指轻敲墙壁,墙壁传来沉闷的回响。 杨亭说:“没用的,这堵墙壁厚的吓人,没有个十年八年,你妄想从这里挖出去。” 4 杨亭显得消极而又平静,似乎并不想逃生。 他用不可理喻的眼光看我。然后竟伏在地面倒头便睡。 我无奈地摇头,然后自行寻找着逃生的可能。 可结果是徒劳的,纵然我费尽力气,也还是找不到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 然后,漆黑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缺口。 从缺口底端送进两块面包以及两杯水。 看来这是一天中的第二次送餐。 杨亭瞥见食物,不慌不忙地走到食物旁边,拿起自己的份量便吃了起来。 他竟真能处之泰然。 我却没有胃口,直直地看他:“你真吃得下去?” 杨亭说:“为什么吃不下去?” 我说:“你我现在的处境…要不想出逃离的办法,你我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杨亭不理会我,塞下半块面包,然后淡淡地说:“光‘想’有用么,‘想’不用花费力气么?你若不吃饭,纵然歹徒不弄死你,你自己也折腾死自己了。” 我沉着头,心里错综复杂得总不是滋味。 心中对外面世界的想念油然而生。 拿起面包,念想道这可能会是维持自己生计的唯一可能,内心就猛然攀起一阵悲凉。 我不由分说地大口吞然,甚至没有体味它的味道。 5 日子平静地近乎可怕。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歹徒会对你采取怎样的杀招,你永远不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何时会是终点。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七天,我对生的渴望却依然没有冲淡。 杨亭的信念很冷,他似乎并不奢望出去,好似只要他还活着,无论是活在哪里他都无所谓。 可这样的日子过得越久,我就越觉得不对劲。 歹徒囚禁我们两个的目的到底什么? 如果他有着自己独特的一套折磨人的游戏规则,那么这个规则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手中的刀。 歹徒为什么会给我刀? 当我还在纠结这些问题,终日沉睡的杨亭突然醒了。 杨亭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说:“无常,有件事你注意到了没有?” 我说:“什么事情?” 杨亭说:“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人给我们的饭量逐渐变小了。” 我说:“好像…是的。” 杨亭说:“一开始是一天三顿,现在是一天两顿,而且每顿饭的量也变小了。” 我说:“这是什么原因么?” 杨亭说:“原因有两种,一是他故意少放了食物的计量,二是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得不减少食物投放的次数。” 我说:“这两种情况有什么区别么?” 杨亭说:“区别就在于,第一种情况是主动的,也就是说歹徒想通过投放食物量的减少,来引发他想达到某种目的。第二种情况是被动的,歹徒遇到了麻烦,不能及时给我们提供食物,也就是说,他有中断食物供给的可能…这样下去,我们只会活活饿死。” 6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十天,不知是主观还是客观,甚至是被杨亭的话不幸言中,总之歹徒真的停止了对我们的食物供给。 我们只能在狭小密闭的纯黑空间里,空数着时间,坐着等死。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一天天变得虚弱。 我从未觉得自己会这么希望一个人的出现。 我对歹徒的憧憬甚至已超过了我对生的渴望。 对我来说,只有歹徒的出现,他才能给我们提供食物。 也就是说歹徒是唯一一个能救活我们的人!我此时的生命却他不可! 可越是盼望的事情就越难发生。 歹徒好似遗忘掉了能给他带来快乐的我们二人,自几日前的自后一次送餐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杨亭还在睡觉,他真的是心大,无论在怎样的绝境都能安然入睡。 我却睡不着,因为我时刻提防着自己生命的终结。 我开始回忆,追忆,甚至妄想。 渐渐地,我凝望手中的尖刀—— 既然左右都是个死,为什么不能选择简单而又轻松的死亡呢? 我想到了自杀。 猛然间,我又突然意识到, 莫非歹徒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消磨我们对生存的渴望,进而一步步走上自杀的深渊? 而他却可以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我们这些人类人性的崩塌。 看戏,本来就是一场乐趣。 更何况是一场鲜血淋淋的活生生的大戏,更是容易吊足人的胃口。 我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尖刀,坚定地闭紧眼睛。 因为,我意识到了第二种可能。 7 若是歹徒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让我自杀呢? 或者说,他给我们减少食物的投放是有意而为呢? 加之他主动给了我尖刀,那么这种种的迹象都征兆着一个可能。 歹徒很有可能想让我与杨亭自相残杀。 这就是他所制定的游戏规则—— 两个陷入绝望的人,饿到一定地步,一定会以另外一个人的尸体喂食。 他这么做的唯一目的,无疑是想证明人类卑劣的本心,与自己渺小细微的咒妄。 渐渐地,我想通了,手中刀指的方向也逐渐伸向杨亭。 纵然我们都是困身与此的囚徒。 但我和他不一样,我比他更希望活着。 既然难免有一个人会死,那么死去的人为什么不会是他? 8 次日,送饭的缺口探入一双冰冷的目光。 阳光顺着缝隙的缺漏渗进房间,我竟感到一阵目眩神迷。 然后门开。 歹徒蒙着面具,但眼睛却带着笑意。 他眼中带笑地走向倒在血泊中的杨亭。 我却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连日的饥饿早已让我失去直立行走的本能。 我现在只能像一直肉蛆般,蠕动着向着光明爬去。 一只肉蛆当然不会引起歹徒的提防,他甚至不拿我当人看。 他只是直直地走向杨亭,似乎很喜欢这具尸体。 然后,尸体突然动了,一直尖锐的匕首直直刺进歹徒心脏。 9 我大笑:“杨亭!你果然没死!” 杨亭说:“哼,当时我真的以为你想要杀我。” 我说:“可我只是割伤了你的皮肉,让你流出点鲜血,看起来像是死去而已。” 杨亭说:“所以,你并不知道我是在装死?” 我说:“我也只是怀疑,但…但不论怎样,只要歹徒看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就一定会冲进房间!” 杨亭说:“然后呢?” 我说:“歹徒当初给了我一把刀,我若猜的没错,他当时也给了你一把刀!你一直不说出自己有刀的原因就是想伺机杀死我!” 杨亭说:“你以为我会杀你?” 我说:“所以我先动了手…” 杨亭说:“你没有杀死我,反而令我有机会杀死歹徒,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我说:“你我若想逃跑,就只能是这个办法…” 杨亭沉着头说:“可我现在又改变了主意。” 我说:“嗯?” 杨亭说:“起初我并不想杀你,可现在我却非杀你不可!” 我说:“为什么?” 杨亭说:“本来我以为自己和你都会困死在这密室里,可现在你我即将恢复了自由,我却不能让你活着出去。” 我说:“为什么?” 杨婷一字字说:“我若还活着,就一定不能让人知道我有过这么一段像狗一样卑贱的日子!” 活下去的人是 我——他—— 我——他—— 我——他—— 啊——啊——啊—— 无常解析: 自尊心越强的人求胜欲越大,对于自己所重视的事物,势必会做到寸步不让。 一百六十三 8月09日星期三天气雨 梦境名称:无知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不知怎地,眼皮似乎很沉重。 我挣扎地睁开眼睛,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然后,我看到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他们好似夫妻,看我的眼神似激动也似喜悦,更像是刚刚才擦干了眼泪。 我眨着眼睛,痴痴地望着他们,然后望着自己的手。 我问:“你们…是谁?” 他们微笑着,目光和蔼而又慈爱。 我又低声喃喃道:“我…我是谁?” 2 那女人抢先说道,她的声音似乎已经哭哑了。 女人说:“我们是你的父母啊,你是我们的孩子!” 我沉吟道:“你们…是我的父母?怎么我全都记不起来了?” 男人的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这个表情并不难学,很容易伪装。 男人说:“孩子,你全都记不起来了么?” 我小声说:“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谨慎而又急切地说:“你是我们的孩子啊,你看,咱们爷俩长得多像?” 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我…我长成什么样子?” 女人一呆,然后倒在男人怀里小声啜泣。 她似乎是一个不幸的女人,我看着她哭,竟然感到很有趣。 男人则默默地拿来一面镜子,示意我自己看。 镜子中的自己果然和男人长得有三分相似。 但我却觉得镜子中的那人十分陌生,就像是一个从未认识的人。 我不确信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我说:“你们…真是我的父母?” 男人说:“孩子,我们真的就是你的父母啊,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3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只不过我看向这对男女的感觉也十分陌生。 并没有那种血肉相连的亲密感。 我突然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待自己饲养的宠物。 珍视却又悲悯。 那并不是看待人类的目光。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我找不到一丝安全感。 我继续说:“那我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女人哭得更伤心,似乎触及到了心中悲怆的往事。 她只是很小声地说:“那天你乘坐汽车出去玩,可车子发生了意外,你受伤之后昏迷不醒,事到如今才得以苏醒,可你却…你却失忆了。” 我说:“失忆?” 女人说:“没错。”她哭得更伤心。却又似乎在祈求似地对我说:“你为什么不认我。” 她哭得伤心,我却毫无反应。 似乎哭泣并不能激起我心中的悲伤。 女人声音沙哑地对男人说:“孩子他为什么不认我们?” 男人抱住女人的头,叹了一口气说:“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记起来的。” 可我偏偏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看着这对自称是我父母的男女,心中却时刻充满着戒备与敌视。 我的心中总有一丝不安地感觉—— 他们在骗我,他们并不是我的父母。 4 女人似乎并不死心。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叠照片。 她挨个指着每张照片中的男孩,自信满满地问:“瞧,这个孩子是不是你?” 我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先点头,再摇头。 女人不明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男孩的样子确实和我很像,但我却记不起自己拍过这样一些照片。所以我并不确定,拍照的人是不是我。” 女人并没有灰心,她指着一张照片说:“瞧,这是你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拍的照片,你头上戴着就是你最喜欢的帽子,为了这顶帽子,你还和我大闹一场…” 女人指着另一张照片说:“这是你初一时候的照片,那时候你要住校,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还是我答应了暑假给你买电脑,你才乖乖去上学校。” 女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啊!这一张!这是你刚出生时候的照片。那时候你只有三斤六两,我真担心你的身体会不健康,可谢天谢地,你…”说到这里,她突然止住了。欢快的言语变成了戛然而止的干笑。 我仔细地听着,不想错过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可我还是毫无反应。 我始终觉得,女人所说的话,并不是我的过去,只不过是一个故事。一个别人的故事。 所以女人在流泪的时候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我只是痴痴地看她,却不明白她为何这么爱哭。 5 男人带我散步,说是有利于身体康复。 我乖乖地就做。可有件事情我始终弄不明白。 为何我苏醒的地方是在家而不是在医院? 我虽然完全失忆,但却保留着人类的相关常识。 按理说,我应该在受伤之后交由医院处理,怎么会突然意外地在家中苏醒? 况且我的身上毫无伤痕,怎么可能是出车祸倒地脑部受伤? 我开始怀疑,不,时我始终都在怀疑。 即便男人女人演的很是逼真,但我还是不愿相信。 我的心里似乎有一颗解不开的疙瘩,卡在我的喉咙。 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似乎连呼吸都不能舒服。 我只是努力地乞讨着,回忆着,想要想起有关自己的一切。 可结果却是徒劳。 6 男人带我散步,我这才发现,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与城市隔绝的荒地。 一眼望去,四下周围只有我们这一处房子。 不,确切地说是两处,还有一处屋子上绑着铁锁,从房间内传出刺鼻的药水腥味。 我皱着眉头问:“这里面装得是什么?” 男人说:“哦,没什么,一些草料罢了。” 我说:“草料?” 男人说:“这片地区的冬天难熬的很,所以家里不得不备些草料。” 我说:“可草料的房间为什么锁着门?难道是怕被偷?可谁又会偷?这附近又没有人,怎么会有人偷?” 男人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说:“因为很奇怪。” 男人说:“哪里奇怪了?” 我说:“因为你一直都是只言片语。” 男人说:“哦?” 我说:“你好像在瞒着些什么。” 男人失笑:“我有什么事好瞒着你?” 我说:“正因为我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所以我才会怀疑。” 我根本不给男人辩解的机会,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前方是一片坟地。 7 好大一片坟地,坟地的排列却又整整齐齐。 整齐划一的坟头的墓碑上却偏偏没有一个名字。 让人不知道这里葬着的到底是谁。 我喃喃地说:“这里葬得是什么人?” 男人说:“当然是死人!” 我说:“他们生前是什么人?” 男人说:“当然是活人。” 我没工夫陪他玩这绕口令的把戏,径直朝着坟地深处走去。 奇怪的是,坟头的大小都完全一致。 会让人觉得,葬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完全相同体型的尸体。 坟包的面积偏偏不大,很容易便联想到了儿童,我开始想到我自己。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后背不禁凉了,我开始感受到男人冰冷的目光。 可男人并没有看我,他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坟地的边缘,似乎要将那坟头看裂,从里面蹦出活人。 我突然低头,一字字问:“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男人不说话。 我说:“这里除了你们还有别人么?” 男人不说话。 我说:“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男人说:“今天你的问题太多了。”他拢过我的肩膀:“走,我们回去吧。” 我被他强壮的身体推拥着前行,他似乎很用力。 8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 这几天男人与女人用尽一切办法让我承认自己是他们的儿子。 可我偏偏不认。 我并不是和他们做对,而是我感觉他们有事故意瞒着我。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我不得不提高戒备。 这日,我意外地发烧,而且烧得很严重。 我本来以为,发烧是件很平常的事,因为我经常跑出去吹冷风。 毕竟生活在墓地边缘并不是件安稳的事。 可男人与女人不一样。 他们看我的表情,竟似乎我将要与这个世界诀别。 他们也似乎再和我诀别。 女人一直在哭,我真弄不明白她为何这么爱哭。 我没有机会弄明白了。 因为我的眼皮愈发的沉重,亦如当时我睁开眼睛时的感觉。 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心跳加速,整个世界开始变得不真实,就像是地域的魔焰。 于是,我陷入了沉睡。 9 不知睡了多久,似乎是一辈子那么久。 我醒来,睁大疑惑的双眼。 男人女人的眼睛睁得比我还大。 比我还大的眼睛竟齐刷刷地流着泪。 我愕然刀:“你们…是谁?” 他们成了哑巴,大把大把的泪水竟一齐止住。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难以置信的脸。 我接着说:“我…我又是谁?” 10 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回答。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一齐走向门外。 夜越黑,身体越重,我开始感到疲倦。 我好困,好想睡觉,于是我闭上了眼睛。 门口轻声传来闭合的声音。 原来他们并没有走远,他们只是偷偷地打开一条缝隙,在门口注视我。 男人的声音沉沉道:“又失败了么?” 女人说:“恐怕还没有…最起码…他还没有死!” 男人说:“可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女人说:“只要我们有耐心,他一定会…” 男人说:“我也希望,可是…” 女人说:“可是他并不是我们的孩子。” 我已出现在门口。 我当然是装病。 11 男人女人同时愕然,男人颤声道:“你…你醒了?” 我说:“我根本没睡。” 男人说:“你…你在骗我们?” 我说:“你们又何尝不是在骗我?” 男人面露愧色,却隐藏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小声道:“我终于成功了。” 我冷冷地说:“你当然成功了,因为我早已发现…自己不是人类。” 男人看我,似乎已然理解。女人却哭得更凶。 我说:“我不是人类,是因为我没有人类的感情,所以我并不会难过与快乐。” 男人沉默。 我说:“我若猜的不错,我是你们夫妻二人所克隆出的复制体,而我的本体早已死于那场车祸。上锁的屋子就是你们研发的密室,墓地中的尸体,便是你们研制失败的失败品…” 男人说:“你真的这样以为?” 我说:“所以我才会故意装病,来试探你们。” 男人扁着嘴,嘴唇吻动着,可他却又止住了,沉沉地叹气。 我是不是克隆人?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世界因为思想而不同。 不同人看待世界的眼光与角度不同,呈现出的世界面貌也大不一样。 一百六十四 8月10日星期四天气雨 梦境名称:密室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平淡的清晨,不闻鸟语花香。 我睁开眼,世界的色彩仿佛变淡,有种老电影那种近乎黑白分明的错觉。 然后,我缓缓伸出手,让惨淡的阳光从我的指缝泻了下来。 我静静地看着,竟发现太阳光被什么染得血红。 我的手也是血红色的,就像不小心打散了涂料的画匠。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枯糙指缝,发现有鲜红的夜体滴落。 我想起了娇艳欲滴的樱桃以及故乡酸甜可口的山楂。 然后,液体滴落到我的胸膛,我才发现,我的胸口正斜插着一柄尖刀。 尖刀插得很深,只留出一小截刀柄。 尖刀的刺入点离胸口很近,恐怕再多偏移三四厘米,我就要提前像死神报道。 从那被利刃掀开的伤口不住地有鲜血涌出。 绯红的血液染湿了我的衣服,浸湿了我的床单。 就连附近的地面都浸满了绯色的血液。 我整个人就像一个崩坏的水泵,无休止地向外喷吐着能量与自己的生命。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突然想要大声尖叫。 可我偏偏发不出一丝声。 我已年老力衰,加之体弱多病,被谁刺了一刀简直是要走了我半条命。 我竭力地睁开眼,窗子和大门都是从内侧反锁。 没有人可以从外部进入,也就是说我所在的卧室是一座绝对的密室。 我开始恐慌,并不是担心有人害我。 而是担心没人将我发现。 因为我处在这样一个密室中,我的子女是不能够发现我的状况。 这样下去,我只能因失血过多慢慢而死。 我开始感到绝望。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 2 然而,门还是响了,在我第五十六次想要用胸口的刀自杀的时候。 我的心中燃起了希望。 门口的人说:“爸!您还在里面么?” 我听得出来,说话的人是我年纪最小的女儿,也是最疼我照顾我的人。 自从我患病以来,她每天晚上都会喂我吃药。 昨天也不例外,我还记得昨天她喂药的时候特别细心,甚至比往常离开得还要晚。 在她离去不久,我便深深地睡去… 门外的声音更加急切:“爸?您在里面吗?” 我挣扎着想要说话,却又无能为力。 女儿沉吟自言自语道:“看来他早上出去锻炼了吧,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想多活些日子…” 紧接着,又有脚步声传来。 来人开口,是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我知道他是我的二儿子。 二儿子说:“怎么了三妹?” 女儿说:“爸的房间锁上了…可据我所知,他平常并不怎么锁门,我猜他是外出锻炼了。” 二儿子喃喃道:“锻炼?不可能…即便他出去锻炼了,也不可能锁上大门!” 女儿说:“那这大门是谁锁上的?” 二儿子说:“不知道,总之,我先去找大哥,让他先开门,你在这里等着。” 二儿子沉重的脚步声远离,我不禁感到欣慰。 因为我知道,他心里有我,而家中唯一的备用钥匙在老大手里,所以他不得不向老大去要。 3 又有脚步声响起,这次来的人是两个。 其中一人声音平和地说:“门被锁上了?怎么可能?” 这人是我的大儿子,他一向处事冷静,没有老二那么浮躁。 老大说:“老爸呢?” 女儿说:“不知道。” 老大说:“他还在里面?” 女儿说:“不知道。” 老二不耐烦地说:“大哥!你快开门,别墨迹了!” 老大踌躇说:“我的钥匙…丢了。” 老二大声道:“丢了?什么时候?” 老大说:“就在昨天。” 老二说:“昨天…这么说你没办法打开门了?” 老大说:“嗯,我先要去找配钥匙的师傅。” 老二抢言道:“再迟就来不及了!” 老大问道:“什么来不及了?” 老二已用力撞门,三五声巨响之后,门被撞开。 三个子女眼睛直直地看我。 4 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能够在临死之前看到子女对自己最真切的态度,说实话是大多数做父母的所看不到的。 女儿捂着嘴,仿佛这一切并不是真的。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而是恐惧。 她在害怕什么? 二儿子只是微微地一怔,便箭步冲到我身边,看到我还活着,他才松了一口气。 大儿子则冷冷地站在一旁,轻轻地说:“老爸现在怎么样了?” 老二说:“还活着。” 老大掏出手机,拔打了求救电话。 全程他并没有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连眼睛睁开的弧度都未曾改变。 他似乎连伪装心痛的戏份都不想出演。 二儿子按住我的身体,焦急地问:“爸!爸!你怎么样?” 我张着嘴,“啊啊”地呻吟,可说不出一句话。 二儿子手掌按向匕首,握紧又松开。他不知如何是好,样子有些手足无措。 大儿子则轻轻地在房间踱步,紧接着,他幽幽地走到我女儿的旁边。 似笑非笑,用着近乎智慧,笃定,而又极其有把握的口吻说:“怎么样,三妹,这下子你得手了吧。” 女儿身体一震,连忙辩解:“大哥你…你胡说什么?” 老大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照顾父亲到那么晚…只有你有机会下手!” 女儿勉强地笑着:“我为什么要杀他?” 老大说:“女人的思想我一直搞不明白,没准你在外面混到了某个小白脸,想要贪恋父亲的遗产呢?” 老大冷笑:“说不定,我丢掉的钥匙,就是你偷的。”他立马转口:“不,肯定就是你偷得!”他自信满满的语气,仿佛好似亲眼所见。 5 女儿斜眼鄙视,目光里充满了悲悯与同情。 女儿讥讽地说:“恐怕你比我更想让父亲死吧。” 大儿子显得很坦然,一副无愧于心的姿态。 女儿说:“我们三个人中,只有你不是父亲的亲骨肉…” 这句话好似戳到老大的痛处,他简直要爆跳起来:“他妈的,我就算不是老爸亲生,也比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白眼狼要好!” 我知道,这件事是他的禁脔,任何人触碰到,都可以让平静似水的他暴跳如雷。 二儿子突然吼道:“你们别吵了!凶手不可能是三妹!” 女儿感激地看他,老大的眼神中却充满怀疑。 老大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老二说:“因为…我在老爸的床底下发现了这串钥匙。” 钥匙就是我房间的那把,也是老大丢掉的那一把。 老大僵笑地说:“这串钥匙能说明什么?” 老二说:“最起码能说明,钥匙既然出现在房间三妹就不可能出去后再将房门反锁!” 老大说:“那这样说,没人能做到这一点,除非老爸他自己将自己反锁!试问你将我们都当白痴了么!天底下怎么有这么荒唐的事?” 老二说:“三妹不可以,而你可以!” 老大说手指指着自己:“我?” 老二说:“因为钥匙在你手里,所以你完全可以再配一把,进而反锁房门…” 老大不由地笑了起来:“若凶手是我,我怎么会将钥匙放在房间呢?我是傻子么?” 老二沉着头说:“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可我猜想,你这样做或许是为了混淆视听…” 6 老大鼻尖发出轻蔑的哼声,没再搭理他。 他们三人就这样冷冷地看着生命从我的身体流逝却全都无能为力。 反而在为谁是凶手挣个死去活来。 老大突然话锋一转:“这样说,老二你也有嫌疑。” 老二豁然抬头看他。 老大说:“听说你新耍了一个女朋友,她好像吃定你了,可你偏偏没有钱…” 老二连瞬间变得惨白,这明显是因为自己的秘密被曝光。 他也不退让,紧接着便还以颜色。 老二说:“大哥,我若记得不错,你好像欠了一屁股债。” 老大说:“你怎么知道?” 老二说:“上个月有打手来家里要钱,全被我轰出去了。” 老大干笑,笑容有些发僵。 老二说:“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早已将这所房子抵押出去。” 他又补充道:“哦,对了,当时父亲也在场…” 老大不由地后退一步,紧接着展开笑脸:“所以你会怀疑我?” 老二说:“不光是我怀疑你…其实父亲之前说…” 老大声嘶力竭地问:“他说了什么!” 老二说:“他说过,如果日后他被杀害,那么凶手一定会是你…” 7 我在三人的注视下,极为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句话。 老大猛然像是被五雷轰顶,整个人像是插入我胸口的尖刀般直挺挺地插入了地面。 8 救护车来的时候,我还活着,我真庆幸自己还活着。 活着看到有人比你先死也是一种快事。 以至于老大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我正巧在场。 我正奇怪为什么后叫的警察要比救护车先到。 后来我才意识到,原来最开始的时候老大是在假装打救护电话。 9 老大确实想杀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早看出了他有这方面的野心。 早在二十年前我收养他的时候似乎就已注定。 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他近乎没有感情,所以在他的眼里,任何事物都可以变成交易的筹码。 当然,这也包括了我的生命。 10 可我胸口的刀并不是他插入的。 是我自己给了我自己一刀。 所以偷掉钥匙的人是我,反锁门的人也是我,诬陷老大的人也是我。 我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 在老大除掉我之前,我先除掉他。 但我太老了,老得不能与这些年轻人抗衡。 所以我只能以退为进,用自己的性命去搏他的性命。 很明显,我成功了。 11 我平躺在救护车的后车厢里,旁边坐着我的子女。 他们是老二与老三,我最信任的人。 可他们看我的表情有些奇怪。 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犹豫。 他们凝重的表情似乎在抉择一项重大的人生事迹。 重要的仿佛可以决定人这一辈子的命运。 然后,他们一齐伸出双手,按向我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们会杀我么? 会——不会—— 会——不会—— 会——不会—— 啊——啊——啊—— 无常解析: 人总是一瞬间的动物。 瞬间的决定,瞬间的相爱,瞬间的杀心。 人生许多重大的转折都是在一瞬间决定的,命运从不给我们思考以及反悔的机会。 一百六十五 8月11日星期五天气暴雨 梦境名称:两个父亲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母亲的葬礼上,我和弟弟穿着纯白色的孝服。 弟弟只有三岁,甚至还不明白“死”这个字意味着什么。甚至以后就连这段残酷的记忆都会忘记。 可他依旧哭得很大声。 或许在弟弟的眼里,母亲的死意味着今后少了一个喂他吃饭、哄他睡觉的人。 这的确很严重。 他对母亲的感情只是依赖,他甚至还不理解什么叫爱。 所以他当然不会伤心,他只会哭。 他哭是因为有人逼着他哭。 前来吊唁的亲属一个个都哭成了泪人。 弟弟好似受这些人的带动,以至于他的哭声更加有力。 甚至比父母亲教训他的时候哭得还要卖力。 我却哭不出来,因为我知道哭是没用的。 因为真正的悲伤不仅意味着哭泣。 沉默比流泪更需要勇气。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着灵堂最深处那背影高大的男人,用一种恶毒的目光。 他也没有哭。 他的目光和顺,就像出席朋友婚礼的嘉宾。 可那人却是我的父亲。 母亲的死非但不能令他悲痛,反而让他感到舒心。 所以我恨,咬着牙,恶毒地看他。 所以我不能哭,因为我不能让他看见我流泪! 我要报复! 因为只有我知道,杀死母亲的凶手可能就是这个身为我父亲的男人! 2 弟弟哭累了,声音变得很小,像是在啜泣。 我拉过他的肩膀,很小声地说:“无心,记住…我会保护你的。” 无心哽咽着说:“你说什么?哥哥?保护我?” 我说:“妈妈们走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无心说:“我们不是还有爸爸么?” 我低声怒道:“不!那个男人不是我们的父亲!” 无心说:“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咬着牙说:“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无心捂着嘴,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怎么会?” 我说:“我有失眠的习惯,很多夜里我都睡不着,然后我经常听到走廊有清晰地脚步声。” 无心说:“脚步声?” 我说:“我很好奇,所以打开了房间的一个缝隙,发现…发现那个男人就在走廊走动!” 我指的当然就是我的父亲。 无心说:“爸爸半夜在走廊走动这有什么问题么?” 我说:“问题就在于,他每次在走廊走动手中都拿着一把刀…” 无心说:“刀?” 我说:“没错…而且老爸的样子有些奇怪。” 无心说:“哪里奇怪了?” 我说:“他的动作很僵硬,走路也很不协调,不像是受意识控制。” 无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怀疑,在他的体内住了两个人格,白天是我们看到的正常父亲,到了晚上,他便化身成了杀人如麻的的凶手。” 无心说:“怎么会?父亲不会是梦游吧?” 我说:“也有这种可能,不过…” 无心睁大着眼睛听着。 我说:“不过,不论是哪种情况,杀死母亲的人多半就是他,而且我们以后和这种人住在一起,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无心呆立着看我,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惊悚还是怀疑。 3 数日之后,夜里。 弟弟蜷缩在被子里,连被子似乎都在颤抖。 母亲死后,我和弟弟便住进了同一间卧室,这是我要求的,因为我要保护我的弟弟。 父亲就住在我房间的隔壁。 每天夜里,我都默默地注视着走廊发生的一切。 这已经是一个星期来,父亲第五次“梦游”。 自从母亲死后,他异常的频率愈发的升高。 我每夜都活在这种惊悚之下,就连嗜睡的弟弟都得不到好的休息。 庆幸的是,父亲并没有找到刀。 准确地说,是他的手里一物未有。 因为家里的刀都被我藏起来了,那是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 我决不允许父亲再做出伤害我与弟弟的事情。 即使做出这件事已违背了父亲的本心。 4 清晨,父亲在做饭。 每当晨曦破晓的时候,我都会将前一夜隐藏的刀具全都拿到厨房。 父亲似乎并没有发现异样,他只是冷冷地切着蔬菜。 父亲的刀工很差,胡萝卜丁没有一样大小的两颗,我不由地怀念起母亲,怀念暖心的早饭。 三个人就在沉默的氛围中就餐,父亲突然打破平静。 他看着我说:“无常,你这些天没休息好么?” 我一时哑口,无心道:“妈妈去世后,哥哥他很伤心…” 父亲点点头,道:“无常你要多保重身体。” 他沉着头说:“你母亲在世的话,一定不希望你是这个样子。” 我鼻子一酸,可就是哭不出来。 我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 凝噎着将无味的干饭塞入口中,然后大口大口的咀嚼。 5 夜里,可能真的是我太累了。 在我藏好刀具后,回房便倒在了床上。 我倒头便睡,却又一睡不起。 等第二天苏醒的时候,我竟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 不光是我的手,连我的被子,我的衣服,我的身体全都沾满了鲜红的血。 然而,这些血都不是我的。 而是无心的。 无心的身体已经被尖刀砍烂,从黑红的伤口里流淌出纯色的血液。 我的胃在搅拌,忍不住吐了。 父亲闻声,立马赶来,当他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也不由地呆了。 然后,他跪倒了下来,冲着无心的尸体。 我伸张着手抓向自己的脸,竟感受不到什么才是真实。 6 父亲在哭,却没有声音,他只是在流泪。 我的内心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做出怎样的表情。 突然,我疯了般嘶吼,指着这个身为我父亲的男人,大声道:“是你!是你!是你杀了他!” 父亲颤抖着身体道:“是我?是我杀了他?” 我说:“没错!每天夜里,你的第二人格都会偷偷地出来走动!然后杀人行凶!杀死母亲的人是你!杀死弟弟的人也是你!” 父亲大声道:“真的么!我的身体里…还住着别的灵魂?” 我吼得更厉害:“每天夜里我都盯视着你,阻止你行凶!只有母亲死的那天还有昨天…我睡得太早,才没…” 我用力地扇自己耳光:“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昨晚没早睡,看紧你的话,弟弟就不会死,他不该死啊!他才只有三岁!” 我越用力,身体反而感觉越麻木。 麻木的身体感觉不到任何痛苦,我的脸上有红色的液体飙出。 不知是粘在我身上弟弟的血液,还是本来就是我的鲜血。 我只感觉我打的越用力,心中的愧疚便越减少一分。 我就用这种方式,企图得到命运的救赎。 父亲也突然用手抽自己耳光。 他抽的很慢,却非常狠,是那种看到了都会钻心疼的凶狠。 他好似在自责,他应该自责! 不,他不光应该如此,他更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7 终于,我和父亲达成了约定。 在夜里睡觉前,我将他的身体牢牢绑死。 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办法再次行凶,对我产生威胁。 我也可以安然入睡,没有后顾之忧。 父亲从市场买回了最结实的锁链。 我像囚禁死囚般将他完全捆绑。 我争取不让他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并且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我将刀具继续藏在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父亲看我,眼神中充满了愧疚。 比愧疚更多的,居然是怜悯。他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会同情我! 我冰冷冷地看他,就像是看向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 父亲突然说:“抱歉…” 我说:“你为什么要道歉?” 父亲说:“我没有保护好你,反而成了威胁你生命的恶人…” 我说:“如果你真的怀有愧疚之心的话,这句话就不应该对我说,而是应该对我的母亲还有弟弟说。” 我很小声地说:“如果他们还听得到的话…” 父亲淡淡地说:“他们听得到…因为我也会去那个地方找他们…” 我说:“只不过现在我还不允许你死。” 父亲的头埋得更低。 我说:“我一定要等你将我养大成人,而我有能力亲手杀死你的时候,再让你去死…” 父亲说:“你现在就可以让我死。”他闭着目,视死如归地挺起胸。 我冷笑说:“我要让你活着,让你活在困苦与内疚中。我要让你好好地看着我长大,看着你的亲生骨肉是如何恨你入骨…” 8 这夜,我睡得很香。 我终于不用担心住在父亲体内的恶魔会再一次苏醒。 于是,我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这样的时候不多,毕竟我已习惯了失眠的生活。 9 醉人的清早,浓郁的青草香气中混淆着新鲜的血液气息。 我的身体在冒冷汗。 我蹑手蹑脚地走入父亲的房间。 父亲已被谁用刀刺死,他的尸体还被牢牢地捆绑在木床之上。 我的后背已经发凉,脑子已没有了思想。 就连时间都好像静止在这一刻。 我不禁怀疑。 难道—— 我也遗传了父亲的症状?在夜里会出现第二个杀人的人格? 难道—— 杀死母亲、弟弟、父亲的人是我? 是我——不是我—— 是我——不是我—— 是我——不是我——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无意识所作出的判断往往给加伤人。人的自保思想多会逃避现实而指责旁人 一百六十六 8月12日星期六天气雷阵雨 梦境名称:拼图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这是我来到孤儿院的第一百六十六天,今天下了很大的雨。 雨还没有停,孤儿院里来了一名新的小朋友。 他是个小男孩,有着招人嫉妒的黑宝石般的眸子与黑得发亮的柔软秀发。 他的衣着干净而又整洁,丝毫看不出像是一位孤儿,而更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 我不自觉地心里暗忖。这样的孩子是在孤儿院得不到优待的。 来到这里的孤儿,大部分是无家可归的乞儿。 所以融入这里的最好办法就是把自己也打扮的十分糟蹋。 我在刚来的时候便懂得了这个道理。 那也是在我被高龄的孤儿堵在墙角狠狠地揍了两次之后。 我的心理猛然乍起新鲜的期待感。 我已臆想出这“富贵的少爷”被修理的满地找牙的有趣画面。 并不由地拿他和之前的自己做对比。 人在很惨的时候,若是知道有人比你还惨,那么你非但不会觉得自己命惨,反而会很开心。 想到这里,我偷偷地瞄了眼大龄的孤儿,他们嘴角扬着“伪装出来的善意微笑”。双拳却都握得很紧。 我知道这是他们揍人前的预备动作,我已期待一场好戏的上演。 2 晚饭的时候,新来的黑发孤儿并没有来,大龄的孤儿们也同样没有来。 我的心开始黯淡下去。 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我牵挂着的心开始失衡,开始猜测新孤儿会不会比我当初还要惨。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我来到了孤儿院宿舍楼后的漆黑小巷。 这条小巷住满了野猫野狗,同时还有孤儿们从阳台丢弃的剩饭零食、半桶泡面以及盛满尿液的脉动瓶。 我谨慎地避开这些垃圾。 实际上,剩饭以及零食多被野猫野狗所食,唯一构成行动阻碍的,就是摔烂了渗出尿液的饮料瓶。 这条巷子极少有人来,谁都不愿意到这里受罪。孤儿院的老师们自然也不会来,他们对许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任何环境下都有其适宜的生存规则。 当然我们这个狭小的孤儿院也有我们的丛林法则。 所以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孤儿首先便要学会服软,这样他才能被认可。 然后,我听到了气息虚弱的喘息声。 我冲着声音寻觅。 见得发声的人正是新来的“富家少爷”。 只不过我认出他却花费了很多时间。 他一头乌黑的秀发被剪刀参差不齐地裁减一半。 就连新鲜的衣服都被扯出了四五个破洞。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平静而又温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像是什么都不在乎。 我看着他肮脏低卑的样子,心中感到莫大的满足。 他比我惨。 不知为何,这样的情绪让我找到了一种扭曲的快感。 可我却被没有将这种微妙的情绪写在脸上。 我反而用一张充满同情与悲悯的目光看他。 然后双手捂住嘴巴,摆出一副我早已学会的“伪善嘴脸”。 我吃惊地说:“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被谁修理了么?” 男孩不说话,喘着粗气。 可他每次喘息,都会更平静一分。 原来他是在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以便让自己的身体与心态全都恢复到正常水平。 我仍不死心,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不说话,他竟无视我,把我当作一团会说话的空气。 我说:“你伤成这个样子,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男孩不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 我说:“不然,我带你去找老师,你告诉老师是谁欺负了你。” 男孩不说话。 我转了转眼睛,微笑着对他说:“我知道是谁修理的你,你怕告诉老师他们还会找你麻烦是不是?我帮你告诉老师!” 男孩依旧不说话。 我搔了搔头发,感到有些自讨没趣。 突然,男孩手中环抱着的物品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问道:“你怀中抱着的是什么?” 男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一字字说:“是拼图。” 3 我说:“拼图?” 男孩摊开手掌:“没错,是一幅拼图。” 我向他的手心望去,看到一副已经散败的不成样子的拼图,就连其中的几个拼片都已损坏。看样子是没办法复原了。 我很奇怪地问:“你很喜欢拼图么?” 男孩点点头,他居然在笑。仿佛刚才的伤痛他全未放在心上,他的眼里只有这幅拼图。 我心中有些刺痛,很小心地说:“可能…这幅拼图没办法再复原了。” 男孩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它的零件都已经损坏了。” 男孩说:“损坏了的拼图,就不能拼好了么?” 我说:“是。” 男孩说:“那把损坏了零件也拼凑起来,不就可以了么?” 我说:“不是这样的…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能够拼凑完整…就像拼图一样,每块拼片都有其出现的特定地方,并不是其他拼片能够代替的。况且,损坏了的东西是拼不上的。” 男孩却说:“不,一定能够拼上的!” 我不想与他争辩,意识到他是个无趣的人。 受了伤的人如果并不认为自己受过伤,那么我心中的伤痕就没有办法得到慰藉。 我只有看到别人受苦受难饱受折磨,我才能找回失衡的内心。 显然,男孩并不是我生命的补品。 他就像破碎的拼图,是一块无可替代却又无法还原的失败品。 “等等。”男孩突然把我叫住,“你叫什么名字。” 我并不像他那么没有礼貌,我立刻回答道:“我叫无常。” 男孩说:“我叫任正。” 我喃喃念道:“任正啊…好,好。” 任正说:“无常哥哥,你的眼睛真好看。” 我一愣,微笑道:“你那宝石黑色的眼睛才招人嫉妒。” 男孩说:“真的么?”他的面容竟然很忧郁。 他幽幽地说:“可惜我看不到自己的眼睛…” 我说:“你可以照镜子啊。” 男孩急了,连忙说:“那不一样的!我只有亲眼看到的东西,才会承认他的价值。长在自己身上的器官,我通常都是视而不见…” 我无趣地笑了笑,心想他真是个怪人。 照他的思想,世界上的人都是帅哥美女,可他自己却是个丑八怪他才安心。 毕竟他只在乎看在眼里的美丽,而丝毫不理会自身的美丑。 4 “任正!原来你在这里。”背后传来脚步声。 我放眼放去,不禁紧张起来,吓得一身冷汗。 来人是孤儿院里最严厉的美女老师,李华。 李华见到满身伤痕的任正以及毫发无伤的我。 不由分说地责备道:“无常!你是不是欺负了新同学?” 我还没等辩解,任正便抢先开口:“不是他。” 李华问:“那是谁把你…” 任正说:“是无常哥哥救了我。” 李华还想说些什么。但她看到任正的眼神,还是止住了。 他转头对我说:“谢谢你无常,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我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讪讪地点头微笑。 5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李华是任正的远房表亲。 而在任正身上则发生了十分恐怖的事。 他的父母均被未知的凶手刺杀,并将尸体肢解。 任正被发现的时候,早已由于打击过大而昏迷过去。 在他被发现的同时,他的手中还紧抱着一幅拼图。 据李华说,任正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拼图,那是他父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6 我开始对任正感到同情。 并不是因为我同情他的命运,而是我佩服他的坚强。 他和我不一样。 我自幼没有父母,所以不知何是父爱母爱。所以更不会知道失去父母亲是何等的痛苦。 可任正不一样,他接受过父母的爱护,才会明白失去的痛苦。 未曾拥有,何谈失去。既已失去,岂能往复。 于是我用了自己攒下的零用钱,给任正买了一份礼物,一份有趣的拼图。 我忘记不了任正看到礼物时激动的样子。 他的目光中好似收获了久违的父母亲的爱。 任正开心地说:“谢谢你。” 我挠着头发:“哪有…这没什么。” 任正小心翼翼地说:“无常,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说:“你说吧。” 任正说:“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我身体一震,这才意识到,从出生到现在,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有些激动的回复道:“你也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个朋友。” 7 李华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被人挖去了舌头。 前来探案的警员全都表示无能为力。 她身上的财产没有丢失,身体也没有遭到性侵的迹象。 是谁会对这样一个满身正能量的美女动了杀心,而只拿走了她的舌头? 警方摸不着头脑,只能按一般的无差别杀人案处理。 我开始关心一个人,一个我的朋友。 李华的死,必定让任正十分伤心。 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又失去了天底下唯一的亲人。 他已变得彻底的孤独而又无依无靠。 幸好他还有我。 幸好我还有他。 我找到了他。 8 “你喜欢拼图么?”任正这样问我。 我说:“喜欢。” 我的确喜欢。 自从和任正成为朋友后,我接触了很多拼图游戏。 拼图的技巧也在逐步攀升。 到目前为止,一些简单的拼图我已能独自完成。 “你见过最完美的拼图么?”再说这句话的时候,任正的眼里闪耀着乌黑色的光。像是黑夜里的新月寒星。 我说:“像这种简单我拼图游戏我才能勉强完成,再加大难度的话,我怕自己处理不了。” 任正说:“你可以的。” 他的话似乎有不可思议的魔力,我竟被他这句话赋予了神奇的力量。 我说:“最完美的拼图是什么样的拼图?” 任正说:“你想看?” 我说:“我想看…” 任正说:“可惜,这幅拼图还差一个零件…也是最后的一枚拼片…” 他宝石黑的瞳孔突然骤缩:“说不定…可以完成,你跟我来!” 9 我们所来到的地方是一个隐蔽的小黑屋。 小黑屋非常神秘,处于城市的边缘,就像是白日与黑夜的交接。 门开,然后突然传来一阵浓烈刺鼻的腥臭。 紧接着就是一阵乱飞的苍蝇以及蠕动不止的尸虫。 面前是“一副尸体。” 与其说是一副尸体,不若说是许多器官的拼接。 男人的脚,女人的头,细长的舌头,漆黑的秀发… 可惟独尸体的眼睛是空洞的。 空洞的眼眶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主人的到来。 任正近乎贪婪地望着我的眼。 他缓缓地说:“这是我的作品…最完美的拼图。” 我突然想起了任正死去的父母、被割去舌头的李华。 10 这些人都是任正杀得么?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没有感情,就没有爱恨,纯冷血向的追逐,只有达成内心必争的目标。 一百六十七 8月13日星期日天气雷阵雨 梦境名称:妻儿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领导的儿子在委托了多层关系后,顺利“考”上了名牌大学。 领导大为喜悦,特开办晚宴邀请全公司的员工参加。 同事们全都指望借着这个机会巴结领导。 一个个竞相挑选礼物,准备礼金。 实际上,领导开办这次晚宴并没有花费多少钱,反而从员工手上狠捞了一笔。 每个同事都格外谨慎,挑选祝贺的礼物不敢有一丝马虎,似乎这礼物的贵重直接关系到了他们日后仕途的兴衰。 然而,有一个人并没有准备任何礼物,他甚至连这场盛大的晚宴都不准备参加。 当领导询问他原因时,他坦言道自己有一个正上小学的儿子需要照顾。 当然这个理由或许牵强。 但知道内情的人均了解这个男人多年前已被结发妻子抛弃,他一个人带着幼龄的儿子相依为命。 他十分重视这个可怜的孩子,以至于没有人曾见到过他在晚夜8点之后下班。 他宁可提前三个小时来工作也不肯慢一分钟让他儿子挨饿。 领导当然知道这个男人身上的故事。 闲暇之余,他还经常拿男人举例。并把其当作父亲界的模范楷模。 当然这一次领导也原谅了他,并且对他始终如一的态度大为赞赏。 可能是同样身为父亲的缘故,领导反而能更加准确地贴近男人的内心。 于是这一次晚宴,没有准备任何礼物的男人反而成了最后领导青睐的角色。 2 这个男人是我,我叫无常。 3 不过今天傍晚我遇到了一些意外,我所乘坐的公交因为交通堵塞耽误了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致使我返回家里的时间慢了不少。 我担心自己的儿子挨饿,便提前在街角的疙瘩店买了他最喜欢吃的炒疙瘩。 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带着儿子来这家店吃饭的情景。 那是他的生日,下着雪。 他对我说:“雪真美。” 我说:“哪里美?” 他说:“因为雪花纯洁的不掺加任何杂质。” 我说:“是啊,可是雪花的生命太短,却又不得不在最美的时候调零死亡。” 他呆呆地望着在阳光下兀自死亡的雪花。 4 回到家中,家里没有点灯。 我来不及换掉因为赶路而被汗水侵透的衬衫,连忙跑进儿子的卧室。 还好,他的样子并不是很焦急,也没有丝毫埋怨的神态。 我将食物放在他惯用的餐桌上,并附上一句:“今天爸爸遇到了些麻烦,让你久等了…” 突然,我发现窗户是开着的,窗外挂着很大的风。 我担心儿子着凉,连忙把窗户关掉。 儿子的鞋子不知为何掉了一只,我又细心的为他穿上。 哦,对了,儿子穿得这身衣服已经三天没有换洗了,我想起了一星期前在商场买的儿童套服,便从柜子中取出了这新鲜明丽的衣服给他穿上。 最后,我再用勺子舀起炒疙瘩,一颗一颗地往他嘴里喂。 儿子的胃口很小,消化也不好,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 其实在他三岁的时候,我就教过他勺子以及筷子的使用方法。 奈何这个孩子天生喜欢别人照顾,我只好体贴入微地顺从他的心意。 毕竟我可是别人眼中的模范父亲,又是与子相依为命的悲情角色。 所以我决定将这份悲伤与刻苦贯彻到底。 以至于塞入儿子嘴中的饭灌过他早已腐烂的食道,流入他被肥大尸虫贮满的胃,然后这美味的食物被尸虫争夺,分解,掠夺。就像它们最开始抢夺儿子身体时候的样子。 4 我一边为儿子吃饭,一边为他灌输思想。 我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的妈妈抛弃了我们,她是个卑鄙的女人,你要记住,你要恨她,是她致使你我父子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她的错,这一切都是她所造成的!你要恨她!要很她入骨!只有这样,你才能顽强地生活下去。” 儿子的表情木讷而又懵懂,他好似似懂非懂。 不过我一点都不会责怪他,毕竟他的年纪还小,还有成长学习进步的机会。 所以我从不会对他失去信心。 他就像我的一个满意的作品,只有我这个作者才会又赋予其人格与生命的权利。 5 可儿子不知道,其实他的母亲在抛弃我们之后又回到了这个家。 在她离开的第一百六十七天之后。 她回到了这个家,然后她住在了儿子隔壁卧室的衣柜里。 两个人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却始终不曾见对方一面。 喂饱儿子后,我转身来到了妻子的房间。 妻子之所以放在衣柜里,是因为她不能坐在椅子或者躺在沙发上。 她的身体被分割成了七八份,只有头部是完整的。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看清楚她的样子并且和她对话。 我为了能够正常和她交流,特意将她的头放在了二层的衣柜,与我的头颅保持同样的高度。 这样我才能平视她憔悴的面容,感受她追悔莫及祈求饶恕的心。 实际上,妻子的四肢以及躯干被放在了一层的衣柜。 这让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像是被狮子吃剩下的食物。 头颅高高地悬挂,像是古代悬于城楼用于警示众人的人头。 妻子的目光里充满了懊悔与恐惧,那是她在身亡时最真切的感受。 我很喜欢将这一刻凝结。 就像永远不会凋零的雪花。 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儿子。 其实雪花并不是美丽的。 因为它太短暂,短暂的不能在人的记忆中占据丝毫的重量。 可“死”却是不一样。 因为死是永恒的,因为只要死亡之后,就不会再次活过来。 对于人的生命亦是如此。 所以,只有永远的死亡才能带来最平和的美丽与感动。 6 妻子的尸体比儿子的要更光鲜,或许是她死得比较晚的缘故。 活着的时候,妻子总嫉妒儿子鲜嫩的皮肤。 致死之后,妻子终于赢了自己亲生的儿子。 可她似乎并不满足,她愚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愉悦的模样。 我早该知道。 像她这样贪心的女人我是留不住的。 我也早该发觉,她竟然背着我搞了其他男人。 甚至。 就在这个屋子里面,就在她的亲生儿子面前。 所以我一直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亲骨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深爱着这个孩子,不论他是谁的种。 儿子笑得时候很像我,我丝毫都不会怀疑那是他装出来的样子,即使他伪装得很像。 哦,对了,讲到这里,不得不说与妻子偷情的男人。 他住在了这间房屋的天花板上。 天花板,永远是那么神奇而又神秘。 我觉得男人像是暗地里偷窥的老鼠。 所以我把他安排到了老鼠应该生活的地点。 我觉得这是我最大程度的仁慈。 因为天花板底端正巧有一个洞。 洞的一端是男人挣裂的眼睛,洞的另一端是妻子的尸体。 我要让男人一生永恒地活在偷窥妻子的快感中。 然后让他死死地看着妻子一点点地变老,腐蚀,分解,最终化作一堆尘土。 7 然后,我讲给妻子说话:“老婆,我知道你在家里的那些勾当。” 妻子低着头,一副捡点的样子。 我说:“我在外面努力工作的时候,你背着我在家里偷汉子。” 妻子也不争辩,她似乎已经词穷。 我说:“可孩子是无辜的,你有没有为他着想?你又没有设想过,如果他知道自己母亲是这样一个样子他会作何思想?” 妻子沉默着,沉默好似她唯一的回答。 我动容地说:“可我…愿意原谅你,不论你做出过如何有失妇道的蠢事,你依旧都是孩子的母亲…是我唯一的妻子。” 妻子灰暗的眼睛似乎闪出光,渴望着的光芒。 我说:“所以,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妻子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地看我,这一看,经好似要凝成永恒。 8 工作。 班上的同事不少迟了到。 听说他们昨天晚上玩得太嗨,有些不善饮酒的同事又饮酒过度。 然后他们都开始不由地钦佩我。 他们一个个都这样说:“无常,你知道么?领导在晚宴上一直谈论你,说你是模范老公,优质父亲,他还夸你是他的榜样!说你的儿子会考上比他儿子更好的大学。” 我付之一笑,学妻子的样子,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于是,由于前一夜的狂欢,这一天下班的时刻格外的早。 我飞快地赶回家中,一颗悸动的心已不能平复。 尤其是被这么多人称赞过后,我觉得我势必要对妻儿做出更好的补偿。 我要用自己更深刻的爱来温暖他们。 这样才能对得起妻儿对我的信赖以及同事们乐此不疲的称赞。 9 门开,屋子漆黑,那么冷清。 我快步走向儿子房间。 来得路上,我一直在想。儿子今天乖不乖?昨天的饭有没有吃完?今天给他做什么晚饭好呢?好吧,为了褒奖儿子,我决定亲自下厨! 然后,我打开了儿子的房门。 屋内是空的,儿子的尸体却已不见。 我惊愕。 整个人像冰雕一样伫在原地。 我疯了般冲向妻子的房间,衣柜里是空的,天花板也是空的。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10 难道…死人也会自己走么?还是他们的尸体被谁搬走了?搬走他们尸体的人又会是谁?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永恒的美丽不一定深刻。 深刻的美丽一定是在短暂的记忆中占据足够的分量。 一百六十八 8月14日星期一天气晴 梦境名称:透明人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我是一个透明人。 这当然指的并不是别人看不见我,而是我无法在别人的脑中留下记忆,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 举个例子。 我走在大街上,每个路上的行人都会看见我,但一旦我与其擦肩而过,消失在他们视野之外,他们就会立刻忘记“曾经看过我这样一个人”。 就算我故意恶作剧,一拳轰烂他们鼻子,他们也会在我逃跑后忘记我这个人的存在,反而去埋怨自己走路不小心,说着说出“真是见了鬼了!”这种屁话。 于是,这个世界上任意一人都不记得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所以我是像空气一般名正言顺的“透明人”。 2 当透明人的感觉不太好。 由于别人无法记住我,就连我的亲爹亲妈都忘记了有我这样一个儿子。 年老体衰的他们总是在老来无子的怨气中哀叹。 即使我废了老大半天力气向他们解释自己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可一扭头,他们就会问出:“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家里?你是不是强盗?”诸如此类的愚蠢问题。 所以我选择了放弃,告别父母之后,一个人闯入了社会。 可不幸的是,我在社会中摸爬滚打多年,也没人发现过我的存在。 甚至连我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实际的年龄。 我每天在唉声叹气总度过,拼命地想去工作,却又无可奈何地被其他人遗忘。 就算我头一天面试成功了一家公司,第二天仍会看到他们“此位空缺”的应聘通知。 我真心得觉得自己活在世上毫无价值,这个世界也没有丝毫值得我去留恋。 于是我就没日没夜地走啊,走啊。 让心灵跟着自己的脚步,漫无目的的信步游行。 终于,我走到了一所大学。 我开始思考。 我为什么不会被他人记住? 是因为我自身的问题还是这个世界除我以外的人都是病人? 我开始怀疑。 但我决定相信科学的力量。 我握着拳头,决心走进大学深造。或许知识能够拯救我的命运。 3 大学很大。 来上课的人却很少。 很空荡的教室里老师的声音很洪亮。 我却听不懂。 于是我在干一些别的事情,诸如看着教室里的美女这类事情。 于是,我真的盯上了一个美女。 美女很美,就连撩发的动作都好似漆黑的夜空中闪耀出星光。 我痴痴地看,终于鼓足勇气。 我向美女告白,美女一愣,却又没有拒绝。 她只是用着和蔼却又拒人千里之外的笑容对我微笑。 我知道自己失败了,可我并没有放弃。 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 幸运的是,不论我前一天表现得有多么差劲,第二天美女都会认识全新的我。 这让我不由地觉得身为“透明人”是一件不错的事。 每天都有相同的人看到我追求美女。 每天他们都会展现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那个样子就像是隔壁家的野狗翻上了可爱的邻家小妹的床。 我每天也都看着他们大吃一惊的表情。 心中却没有一丝倦意。 就像是打一场fc(小霸王)的手柄游戏。 每个关卡都会出现相同的情形。 你很有可能在同一关卡夭折多次。 然后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剧情故事。 领略着游戏角色千篇一律的辛苦心酸。 现在的我无疑已经走到了fc游戏的最后一个关卡。 幸运的是,我以天数为代价,无数次的读档以及重来,企图去攻克女神最后的防备。 在我始终如一的追求,以及锲而不舍的软磨硬泡,加之随着游戏经验上升导致的把妹技巧卓越。 我终于成功虏获了美女的芳心。 我成功了。 然后,就在她转头的刹那,她又忘记了。 她痴痴地问我:“你…是谁?” 我的心瞬间从云端跌入无可轮回的深渊。 就像是通关成功的游戏却又不得不重头开始。 或许这就是游戏的乐趣,或许这就是游戏的悲哀。 即使成功了,到了最后也只收获了“空”。 4 我离开了大学。 我忘记了自己离开时候的样子。 我真庆幸自己会忘记。 不然自己肯定会在日后千百个辗转反侧的夜里追忆这段痛苦而又灼心的往事。 5 我的人生灰淡无光。身上早已没了一分钱。 但我丝毫不必担心自己因为贫苦而饱受生活的折磨。 饿了的时候,我完全可以轻易地拿走商品店的食物,困了的时候,到高档的酒店住上一宿。 无聊的时候,当街狂揍一个人都不会有人记住。 我反而会在事后冒充热心的好人前来关心伤员,并一起咒骂苍天。 6 当然,成为透明人也有不顺的一面。 有一天我生病了,不是很严重的病。 于是我觉得应该去看医生,美女医生给我开了药方,却又在取药途中忘记了我这么一个病人。 我迫于无奈,只好一个人学习治病,并顺手那拿走了医院里对应的药剂。 幸好我学富五车,得以使自己不算严重的病情能够缓解。 然而,我的挣扎的心却没有随着我的身体康复。 它反而变得更扭曲,更暴戾,更加趋向恐怖。 我开始憎恨这个世界,憎恨每一个遗忘我的人。 于是,我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之旅。 7 第一件事,便是杀人。 很轻易的办到。 死者是一个男人。 我开始有些懊悔自己下手过轻。 第二件事,便是侮辱他的女友。 很轻易办到。 但也很遗憾。 没想到第一次成为男人竟然是如此短暂的快乐。 8 一年过后,我又潜入了一名已婚女性家里,将她完美地杀害。 得手之后,我又将凶器刀具塞入了她丈夫的手里。 然后在我逃离后,我偷偷地观察。 她的丈夫跪倒在尸体面前,痛苦地呻吟。 他不断重复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我开始确信,男人已经认定杀害妻子的凶手是一时发疯的他。 毕竟在没有“第三个人”可能出现的家中,他是唯一的怀疑对象。 男人选择了自首,很好,我感到很满意。 警方也很配合,给男人判处了无期。 我开陶醉于这种捉弄人的快乐中。 可我觉得还不够,我还做的不彻底。 男人和女人还育有一个孩子,是个女孩。 我把孩子弄到了手,我要让她认贼作父! 9 这个女孩当然不认识我。 不,准确的说,是她每天都会忘记我。 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接近透明的被遗忘者。 可养育她的过程我不禁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女孩不光会忘记我,她甚至会忘记所有人。 也就是说,女孩本身不具有“记忆”功能。 她是一个完全脱离世界的“无意识体”。 出于怜悯,于是,我和这个可怜的女孩相互搀扶着活了下去。 10 故事讲到这里,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我大学的女友,当然就是忘记答应我的那个美女。 她大学毕业之后在一家医院就职。 我十分想念她。 即便我无数次提醒自己要将她忘记,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像其他人那般绝情。 于是我故意将自己的身体搞出毛病,并找她问诊。 遗憾的是,她没有认出我,甚至忘记了给我开药。 我开始怀恨在心。 复杂的爱情滋长成了罪恶。 美女后来耍了一个十分帅气的男朋友。 我很嫉妒,经过周密的计划,我杀害了她的男友,并侮辱了她。 十月时候,女孩生产下一名女婴。并找到一名深爱她的备胎结了婚。 我还是贪婪,疯狂着渴望着她的爱。 可我知道自己得不到。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于是,我杀害了她,并诬陷给她的老公。 最终,我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与她的女儿,相依为命。 11 随着年龄的增大,心态的变老,我开始意识到一个很恐怖的问题。 那就是我是否还活着。 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可笑。 因为我确实还活着,但却没有人能证明我是活着的。 不能被证明的存在是客观存在的么? 我不能在任何人脑中留下记忆,包括自己善良的女儿。 那么在我死后,又有谁会记得这个世界上出现过我这么一号人物呢? 我突然觉得,活在别人的记忆里,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我逐渐理解到,活着不一定是生命还在维持,是思想还在运作。 不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于是,我准备做一件的大事,以便让所有人都记住我。 12 米花町金店失窃,金额高达数亿,店老板不幸死亡… 罗坡市银行大劫案,歹徒下落不明,大厅经理不幸遇害… 高特市数名青年离奇死亡,死相异常恐怖… … 诸如此类的新闻传遍大街小巷。 就连热度最高的某新闻也连番报道着此条信息。 这些案件都有一个惊人的相似之处。 那就是死者的右眼都被挖了下去。 这个凶手就像是黑夜里的魔鬼,向无知的人类挥舞着魔爪。 有传言说,凶手是一个没有右眼的独眼龙,他憎恨所有双目健全的人,所以见到健康的人就要挖掉他的右眼。 陡然间,一个恐怖的外号不胫而走——只眼独魔。 13 我不能被人记住,所以我唯有塑造一个虚拟的人物才能让别人记住。 所以我选择了犯罪,让人们在恐惧中知晓我的存在。 我会不会被他人记住? 会——不会—— 会——不会—— 会——不会—— 啊——啊——啊—— 无常解析: “存在”本身就很模糊。 我不晓得存在是以身体的感受为主还是以心灵的感悟为主。 重要的是,我知道,活着并不一定是得到他人的认可,而是要首先得到自己的认可。 一百六十九 8月15日星期二天气晴 梦境名称:路口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我死了,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 当时我正在过马路,信号灯显示是安全的绿色。 可我心中却怀着不安,因为在这条街道上已经发生了不知多少起意外的事故。 那时候我还在想,厄运是否会降临在我的头上? 我还没做出判断,突然感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 那声音忽远忽近,忽急忽慢。 我急忙回头,却不见发声的人。 耸了耸肩膀过后,我只当那是我的错觉。 于是我回过头来继续走路。 然后迎面飞驰而来一辆汽车,瞬间将我的身体卷入极速翻滚的车轮中。 我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血肉飞溅,肉体分离。 虽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身体甚至感受不到丝毫痛苦地感觉。 可在这一瞬间的时空里,时间仿佛被无限延展伸长。 我真切地体会着肉体分离的奇妙感觉。 然后眼睁睁地注视着名为生命的能量从我破坏的体内流逝。 然后,我死了。 2 很奇怪的是,虽然我的肉体死掉了,我还是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景象。 可我触碰不到这个世界的物体,旁边的行人也视我不见。 我猜测,这就是所谓的幽灵吧。 我化身成了幽灵? 似乎很有趣,可这一点都不有趣,我伤心难过极了。 我开始想,我死成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死者是谁。 死者的亲人是否正在等待着他回家? 他美丽动人的妻子是否已为他温好了一桌热饭? 他年迈的父母始终牵挂着他的安危,他尚不只事的孩子还等着他去供养。 我情不自禁地这样觉得,连连叹气,不住地皱眉。 可转念一想,其实是自己多虑了。 我自幼天煞,克死了父母。 人张得又搓,没有女朋友,更谈不上孩子。 朋友倒是有,却全是借钱不还那种。 领导嫌我办事没效率,同事嫌我爱推卸责任呢,共同居住的室友嫌我为人太邋遢。 就连街边卖雪糕的老婆婆都要多收我五毛钱的冰棍钱。 她说我来到她的店里至少给她吓走三个小朋友。 我不由地觉得,像我这么一个早就该死的臭男人,迟迟没有勇气自杀。 这次意外身亡,说不定是老天帮我下定决心。 说不定连老天都觉得我是它创作出来的失败品。 3 我漫无目的地游走。 确切地说,应该是飘。 我体验到了当一片羽毛的感觉。 我肆意在人群中穿梭,不住地观察他们脸上的表情。 他们还是注意到了我。 当然,他们注意到的是我残损破败的尸体。 行人们一个个围了上去。 其中不乏捂着嘴吃惊害怕的小姑娘。 她们装作害怕的样子,可动作的比谁都快,不一会,就行走到了人群的最前端,指着我的尸体说着什么。 前来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他们全都指点着我的尸体。 我的尸体就像是春季大酬宾的甩卖品般激发着众人眼中火热的热情。 他们的眼中充满悲悯。 当然,这都是装出来的。 谁又有必要去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伤心? 很快的,他们撕掉了悲悯这幅面具,一个个展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嘴脸。 他们说说笑笑着,好像在看一场滑稽的马戏。 人群中不乏有人唏嘘,说着“可惜了”的话。 我开始觉得,若是他们看到了我的这幅脸,知晓了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们很有可能咽回这句愚蠢的话。 比起那些光说不练的围观群众,还真有些务实的家伙。 他们纷纷拿出手机对我的尸体拍拍照照。 霎时间,我那血腥的尸首就红遍了大片网络。 不用多想,我也知道,自己将会占据未来三天内各大新闻版面的醒目位置。 我这才意识到,或许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火的一次。 我也当了网红? 不对,我懊悔地拍了拍脑门。 什么有生之年,我不是死了么才对。 4 人群越聚越多,狭小的街道被汹涌的人浪围成了三层。 像是寿司店卖的日式寿司。 治理交通的交警开始来疏导现场。 说实话,他们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人群为何聚集。 当他们问向圆圈外的行人“里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圈外的人总这样回答:“我也不知道,我看着人都朝这里围,我也就围过来了。” 直到交警拨开人群,到达寿司的第二层时,才有人回答说:“好像是死人了吧。” 交警问:“死了几个人?” 第二层的人说:“不知道,看样子死了很多人。” 等交警剥离开层层人群,这才发现,路中间烫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 崩开的脑浆像是火锅店里的调料。 鲜红的血液,便是那滚烫的红油锅汤。 至此,我已经死去了三十分钟。 我觉得,连最优秀的媒体文案都已经编辑好了我的死亡事件报道,准备对外发布时,全场却没有一人打电话报警报案。 更没有人去追查那辆肇事逃逸的轿车。 我突然觉得,那辆轿车似乎比我这个幽灵还要神秘。 不自觉地回想,回想自己死亡事的刹那。 我根本不记得这辆轿车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它好像突然出现在这条公路,就像是早已准备好了来取我的命。 我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即使化身成了幽灵,可还是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 5 人群越聚越多。交警的疏导毫无作用,反而扩大了这起事件的影响力。 我仰头凝视,猜想或许自己的死亡会被撰写称某种奇怪的灵异传说。 我猛然打了一个冷颤,发觉自己身为了幽灵本来就够灵异了,还谈什么灵异传说。 我突然觉得厌恶人群,并试图着往人群之外走。 奇怪的是,我竟然发现还有一人是朝着人群之外离开的。 那人手中紧按着皮包。一副刻意装出轻松的样子。 只要稍一观察,就知道这人心事重重。 因为他在走路的过程中,按向皮包的那只手一直在颤抖。 “那个皮包里一定装了很重要的东西吧。”我当时这样觉得。 抱着好奇的心理,我尾随着男子离开。 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必要尾随,因为男人也看不见我。 可我总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所以难免会偷偷摸摸的。 男人的样子很小心,也很谨慎。 当他转过三个路口后,行进一条漆黑的暗巷,终于停下脚步。 男人四望环顾,我被他的目光一扫,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可随即又念想到自己多心,于是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做了一个鬼脸,他无动于衷。 男人确定没人跟踪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端迟迟不肯回应,男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从深的眉头里挤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终于,男人的眉头舒缓了些,我知道,是电话那头有人回应。 我凑过身去,企图听一听对方谈话的内容。 男人说:“交易的地点发生了意外,我们怎么办?” 那边的人说:“我也变也遇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恐怕是来不及了。” 我听得出来,那边的人声音很急促,就像刚刚高潮或者虚脱完的男人声响。 男人说:“可今天不能交易的话…我就…” 那边的人说:“别急,现在不能交易,我们晚上再进行交易吧。” 男人说:“几点?什么时候?” 那边的人说:“傍晚十一点,就在刚刚发生命案的那条路口。” 男人说:“好。” 那边的人突然道:“等等。” 男人道:“有什么事?” 那边的人道:“阿伟,我提醒你…不要做蠢事。” 阿伟轻笑:“这句话应该是我提醒你才对。” 6 深夜。 每一天都会有深夜,可今天的深夜似乎是不一样的颜色。 或许是我并不是以“人类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 于是这个世界就显得清澈的多。 “鱼在水中是看不见整片海洋的。” 我不禁这样觉得。 7 阿伟很准时。 不,确切地说,他比约定的时间来得还要早。 他穿着一件漆黑色的外套,手中紧握着皮箱,不安地站立着。 他不住地看着手上的表,那块表就好像是他初恋的情人。 我就站在他的身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突然,阿伟的电话响起,他急切地拿起电话。 “喂…”他小心翼翼地问。 那后从电话那端叽里咕噜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阿伟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他在冲谁点头。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一起打游戏的友人,他玩游戏的时候很容易身体跟着游戏中的角色动。 好似他多动一下,游戏中的角色就会跳高一分。 所以他是我们儿时玩伴中游戏打得最菜的,超级玛丽没闯过第三关。 阿伟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人? 他是不是也遇到了人生的关卡? 8 阿伟走上了白天我走过的那条路。 只不过这条路对我来说有些不一般,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竟会是我的黄泉路。 指示灯是绿色的,给人放心的色彩。 然后,阿伟突然站在了马路的中央,踩在了我那鲜艳的血迹之上。 我的喉咙突然被一股神奇而又强大的力量指引。 紧接着,一个好似不受我控制的声音从我的喉咙喊出。 我呼叫着他的名字——“阿伟!” 阿伟一愣,迟疑地回头。 当然,他眼中仍是空无一物。 于是,他惺惺地回过头去。 刹那间,一辆不知从哪里飞窜出来的汽车瞬间将他的身体卷入了车轮地下。 阿伟的身体陡然支离破碎。 9 我突然回想到,当时我在过马路的时候,手中也拿了一个漆黑色的皮包。 无常解析: 逃不尽的宿命,转不完的轮回。生生世世,往往复复。 一百七十 8月16日星期三天气雨 梦境名称:照相机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在我面前是一座落魄的二层老房子。 老房子的一层是一些脏兮兮地个体户。 他们经营着惨淡的生意,看似无聊地驱赶着店里面胡乱飞窜的苍蝇。 从那些被灰尘遮住半面的招牌上我艰难地辨认出上面的文字。 xx面馆,xx鸡米饭,xx小厨。林林总总。 我抬起头,目光向二楼望去。 二楼的房间显得那么弱不禁风,像极了一个穷困潦倒的酸书生。 “用不了多久,这样的房子就会被拆了吧。” 心中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处破败的老房子无论如何都看起来与周围的城市格格不入。 更谈不上它处于饱赋盛名的h大边上。 可或许正是由于它的残损破败,才能招至贪心的租户吧。 我看着楼底下大字的租房信息,心里面不由暗忖。 “那么住在二楼的究竟会是怎样的人呢?” 我忍不住这样想。 可那只是一瞬间罢了。 因为我知道二楼住的是谁,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2 我爬上二楼,用露天的盘旋楼梯。 生锈的铁梯让人时刻担心都会掉下去。 爬到二楼,我向下凝望,二楼的高度要比想象中还要高。 窗户是紧闭着的,不过没有上防盗窗。似乎连房屋主人都不认为自己房间里有什么好被偷的珍贵物品。 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室内的景象。 屋子被打扫得很干净,房间内的物品也摆放得很整齐,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若是有人闯进这所房间一定会被察觉吧。” 我思索着摸了摸下巴。 当我的目光撞到他方正的桌子上时,眼睛不由地亮了。 我下意识地握拳,然后又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激动。 淡定过后,我从准备好的工具包中掏出一把锤子。干净而又快速地敲碎了二楼的窗户。 一楼的店主并没有反应,这一片早就是拆迁现场的重灾区,哪里有点玻璃声响并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况且即使是二楼的住户被盗,也造不成他们的损失。 这些浑浑噩噩的人类早已学会了事不关己的道理。 我从工具包中掏出手套,把窗户边缘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并尽量不留下自己的指纹。 翻过窗户进入屋子后,我径直地朝着长条桌子走去。 3 心里有些忐忑,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当贼的感觉很奇妙,希望无人发现,却又期待着有人将自己的恶行被撞见。 坚定的步伐不由地慢了下来,似乎想要等待旁人的发现。 或者我在担心什么。我在担心什么呢? 桌子上端放着一个照相机,照相机的电源还是开着的,显然主人是因事刚离开不久。 “他会不会突然冲进房间将我撞见?” 我略带兴奋地想,心中充满焦躁与不安的同时,又十分期待着房屋的主人快点回来。 我长舒一口气,伸手去拿桌自上的照相机。 我的心在跳,就像有人的脚步声在我耳边响起。 可窗外空空如也。 破碎的窗户好像一个很深的洞。 那洞底便是不见尽头的蓝天。 然后,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幅风景画面。 画面内容却不怎么优雅,因为画面的主体是一条污浊的臭水沟。 好似隔着照片都能问道那刺鼻的恶臭。 可就这么一张照片,如果你仔细观看。 就会发现在照片的右上角有一个模糊的红点,像是一个人的背影。 还有一个更渺小的白点,像是一对光滑的脚丫。 我反复确认多次,终于判断出这张照片就是我的目标。 我飞快地按下了删除键,那种感觉愉快极了,就像炸弹解除了最后一根危险的引线。 我拭了拭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 我准备离开,但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 好像是自己这次的潜入留下了不可毁灭的证据。 我决定不能让房屋的主人发现我的身份。 我反复思索着,心中的某个角落响起清脆的响指。 “我将这里伪装成入室行窃现场不久ok了?” 我暗叹自己的才智。 说干就干,我开始大肆毁坏房间的摆设。 给人一种“小偷胡乱找钱”的错觉。 然后我真的在卧室大床的枕头下面找到300块钱。 虽然钱不是很多,但也可以将房屋主人的注意力引诱到小偷方面。 目的既然达成,我心满意足地离开。 离别之际,我一直注视着房屋的门以及敞开着的窗户。 我总是在期待什么,太过顺利的结束反而让我有所遗憾而又心有余悸。 4 h大。 我躲在一面空地。 面前是一个火堆,我正焚烧着些什么。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物品,不过是一件红色的外衣罢了。 有人来找我,听他的脚步声我就已经猜测出了他的身份。 我们之间总是存在着这种有趣的默契。 我头也不会地便说:“辛丰,你来了。” 辛丰说:“还没处理好么?” 我说:“还差一点点。” 辛丰说:“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我说:“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辛丰说:“消息就是消息,谈不上好坏。好坏的只是人们的心理。” 我说:“既然这样,你就说吧,什么消息?” 辛丰说:“尸体被发现了。” 我轻轻地笑,眼睁睁地看着火堆中的火红上衣。 辛丰说:“你女朋友的尸体。” 然后火红的上衣化成了灰烬,火也灭了。 我闭上眼,再睁开,缓缓道:“我们走。” 5 女友的尸体在臭水沟的下游被发现。 可她的尸体损害严重,加上长时间的污水侵染,已难以判断出她的死亡事件。 我抱着尸体痛哭,在别人眼里,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伤心的男人。 周围的女孩们全都侧目动容,埋怨地对男友说:“你看看人家,这才叫真爱…” 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我脸上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 我所流下的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我的心里毫无波动,内心平和地仿佛宁静的水。 只要那张照片被毁…一切…一切都会过去。 我不由地想要发笑,像一个阴谋家该有的阴险嘴脸。 我的心里笑开了花,眼泪却更加汹涌。 我用着眼泪发泄着心中的喜悦。 因为此时我觉得我欺骗了所有人,满足的成就感让我身心愉悦。 因为杀掉女友的人,是我。 6 这件事很快过就被遗忘。 人们记住的只有痴情的我。 死人不会辩解,他们也没有被谈论的价值。 我悠扬地坐在心理辅导的选修课上,我现在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优质演员。 下课后,同学们散得很早。 我却迟迟不走。 经常会有人指着我的背影问:“那个人怎么了?” 这时通常会有人回答:“别管他,他的女朋友死了,我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去殉情…” 像今天也一样,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人正站在我的背后,用着奇异的眼神。 我被这奇异的眼神盯得浑身舒服,我渴望成为人群的焦点。 这种病态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我不知道。 但我总希望自己被旁人关注。 就便是自己杀了人,也会希望有个人跳出来揭发道:“凶手就是你!”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潜入别人的家里仍然希望被房屋主人发现的原因。 可被揭发是凶手这样的机会恐怕不会有了。 因为唯一的证据已被我亲手毁灭。 我不由地上扬起嘴角。 背后的人还没走,他似乎比其他人更有耐心。 我回头,想看一看对方是谁。 就那么一瞬间,我的瞳孔骤然猛缩。 因为那人就是拍摄照片的家伙,也就是我潜入房间的主人。 7 那人突然对我说:“无常是吧。” 我说:“是。” 那人说:“听说你的女朋友死了?” 我说:“是。” 那人说:“真是很抱歉,但我希望您节哀。” 我说:“好。” 那人说:“说实话,最近我的身边也发生了怪事,这世道真是不安宁…” 他抬着眼皮,似乎期待我问“你身边发生了什么怪事?”可我偏偏什么也不说。 他自顾自地说道:“不久前,我的家中潜入了小偷,我唯一的300块私房钱被那家伙偷走了,我下个月的房租也没着落了…我真搞不懂,小偷为何来偷我这个穷光蛋,唉…” 我冷冷地说:“家里的安保设施差,怨不得别人。” 那人说:“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安保设施差?莫非你去过?” 我说:“我没去过,我只是猜测。” 那人说:“猜测?” 我说:“我猜得一向很准。” 那人说:“那你能不能猜出到我家行窃的人是谁?杀害你女友的凶手又是谁?” 我白了他一眼,表示没有兴趣。 他说:“或许…他们是同一个人。” 我内心打慢了一拍,回头看他时,发现他像是昆虫学家般正竭力观察者我的表情。 看到我迟疑的刹那,他露出狡诈地微笑。 我说:“我不知道。”我的心里已经不由地感叹,他才是猜得准的男人。 男人说:“可我知道小偷潜入我的家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不是行窃偷钱么?” 那人说:“不是。” 我说:“那他是什么目的?” 那人举起右手说:“就是这个相机。”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表情流于自然。 我重复着:“相机?” 那人说:“没错。” 我说:“小偷并没有偷走相机,你怎么会说小偷的目标是它?” 那人说:“这个相机的价格少说也有一万,稍微识货一点的家伙一定会率先将相机盗走,而不是对那两三百块钱感兴趣。他把屋子翻得乱七八糟,唯独桌子上的相机却是安好无损,证明小偷的目的本来就是冲着这副相机来的。” 我静静地听着。 那人继续说:“后来我打开了相机,发现第1012号照片和1014号照片空缺了一张。” 我的后背突然冒汗。 我说:“可能是你自己不小心删除了吧。” 那人说:“我不记得自己做过那样的事。” 那人继续说:“于是我将1013号照片正负范围内的十张照片连续起来播放…” 他咽下口水继续说道:“这二十张照片形成了一个有趣的画面,而画面中的内容就是发现你女友尸体的臭水沟的上游…我怀疑着这两起事件是否有所关联,于是就根据这个动画试探着画出了空缺的第1013张照片…” 我睁大着眼睛看她,情绪已经紧张到最高点。 那人说:“我发现了一个红衣背影的男人,正在臭水沟投放尸体。” 8 紧绷的弦突然断开了。 那人终究是发现了。 而我却在笑,像是最后的挣扎。 那人说:“你在笑?” 我说:“我笑你。” 那人说:“笑我?” 我说:“你一定怀疑我是杀害女友的凶手。” 那人脸色煞白,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说。 我继续问道:“你去拍照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那人仰着头,似在回忆,片刻后道:“下午两点的样子。” 我打了一个响指:“对了,你知道下午两点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吗?” 那人愣了一下。 我说:“当时我正在上课!课堂上有数百名学生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那人仿佛像是被突然宣告死刑的罪犯,石像般地伫立在了原地。 离别的时候我拍拍他的肩膀:“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根本没有什么红色的外套。” 9 之后的某天。 辛丰说:“你把我那件红色的外套烧了真可惜。” 我说:“乖乖,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一件就是。” 辛丰说:“都是那个臭女人,害我不得不放弃我最喜爱的红外套。” 我说:“若不是她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她也不会这么早去死。” 辛丰说:“那个拍到我弃尸时照片的男人怎么样了?” 我说“他?恐怕他还困顿在无法逃离的圈套里。” 10 无常解析: 真相都很遥远,并不是因为它真的很遥远,而是有人故意营造出了那样的假象。实际上,我们大多都被困在别人编织好的谎言以及圈套里。 一百七十一 8月17日星期四天晴 梦境名称:狗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清晨,步行街的正中央横卧着一条大黑狗。 狗是那种最普通的品种,纯的得几乎不掺任何杂质的土狗。 像这样的土狗,在阴暗的巷子里,走路不超过五十米就能遇到两只近乎相同的黑狗。 可这只土狗似乎与众不同。 它的体形比一般土狗都要大,可看不出丝毫威严的样子。 它偌大的体块,更像是中年妇女鄙弃的赘肉。 土狗眼里黯淡无光,就好似看惯了世间冷暖的长者。 就连充满生命力的朝阳都不能穿透它那双古老的眼窝。 黑狗凝视着地面,一动不动。 往来的行人,多半是起早赶路的上班族。 他们路过土狗时,都会忍不住看一眼。 土狗就像招摇过市的裸体美女般,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众人灼灼的目光。 这些行人不论工作有多匆忙,都宁愿驻足留步对着土狗指指点点。 当然,他们目光里的怪类不止土狗一个。 就在土狗身边,有一个学着土狗样子慵懒地趴在地面的怪人。 我享受着清晨初晓的日光愉悦,伸吐着舌头,尽量让口腔中的水分蒸发。 那些富有优越感的上班族一个个鄙夷地看着我的样子,就像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这样的怪人。 他们多半皱着眉,满是厌恶地说:“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狗。” 这时候通常有人回答说:“不要理他,这个人多半有病。” 之前的人大都这样回答:“嗯,的确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2 可我却不认为自己有病。 相反的,我觉得这才是我最正常的状态。 人为什么要做人,人为什么不能选择去做一只狗? 我记得小时候自己看过一个关于“猫和狗”的动漫。 动漫中,猫狗共用一个身体,而二者的头则是位于身体两端。 这是个严格分裂的动画,动画多以猫的视角来分析狗的傻逼,进而产生矛盾与冲突,制造欢乐,达到喜剧效果的目的。 可我在看动漫的时候,觉得猫是以人类的视角在思索。 说白了,就是猫的那端带有人类的智慧,而狗的那端则代表着荒谬与荒诞的天性。 我喜欢这种荒谬。 我甚至认为,自己身体里也一定住着一只“狗”。 不,应该这样说。 我上辈子一定是一只狗才对。 我喜欢狗,喜欢与狗玩耍,甚至希望成为一只狗。 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自己身为一个人类是一种绝对的不幸,我宁愿成为一只黑色的大土狗。 3 黑色的大土狗? 没错。 我幼儿时期,家里便养了一只这样的大土狗。 就和街道上趴着这只狗的样子差不了多少。 我十分怀念我这位儿时的伙伴,以至于每每看到和它体型相仿的土狗,我够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4 这是我所学习的第一百七十一条狗。 我坚信,自己的血液中已经融入了某种狗的色彩。 狗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它甚至融入了我的骨血里,左右着我的思想及人格。 我常站在狗的角度想问题,心想如果是一只狗,它会做出怎样的判断。 狗的叫声,狗的喘息声,狗的发怒声,甚至连狗撒尿时候的声音我都有学过。 我甚至会这样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比一条真正的狗还要好。 就在我这样思索的时候,面前的大土狗突然动了。 它步履有些蹒跚,但每走两步都要回过一次头。 显然它把我当成了它的同类,我很配合地佝偻起身体,手脚并用伏地行走。 其实像狗一样走不并不困难,毕竟人也是由爬行动物进化成直立行走的样子。 只不过有些人不愿卑躬屈膝,人类的尊严无形间增加了这份重量。 大土狗走进满是苍蝇的小巷,将头深入半腐烂的垃圾桶里,像是在寻找什么。 我知道,像它这种土狗多半是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 由于自身血统的卑微,所以只配过着低三下四的日子。 所以在它的眼里看不到到光,因为那眼里的光早已被这个世界的冷漠扑灭。 我像土狗的朋友般跟在它的身后,在它坚信我和它是同类过后,它非但不争斗,反而更友好。 或许这就是患难中穷人的默契与悲哀。 土狗深入垃圾桶的身体部分逐渐增多,有那么一瞬间,它只有半个后腿露在了外面。 我却迟疑地看着它,手中的拳头握得更紧。 5 “我回来了。” 回家的时候,我这样说。 “欢迎回家!” 妹妹站在门口欢迎。 实际上,妹妹看不见,她是个盲人。所以她只能靠感觉以及声音判断。 “咦?” 妹妹惊愕。 “门怎么打开了两次?哥哥你带客人回家了么?可我…怎么听不到你朋友的脚步声?” 然后她听到了,因为那声音很清楚,因为那是用四只脚走路的动物所发出的声音。 “小黑!” 妹妹捂着嘴,不知是眼泪还是什么的液体从空洞的眼窝滚落。 “汪汪!” 那四脚爬行的生物很是配合地叫。 妹妹想要碰它,那生物竟然心领神会地迎上身体。 妹妹轻抚着它的背毛,它柔顺的皮肤,坚挺得脊背。 “哥哥,小黑回来了!” 没有回答。 “哥哥?你有在听么?” 没有回答。 “哥哥…你…你去了哪里?” 还是没有回答。 妹妹有些担心,她身边的生物却靠她更近,那生物钻进她的怀里,给予着这可怜的女孩以卑微的温暖。 妹妹放下心来,溺爱地抚摸着那只生物。 仿佛只要有它在身边,妹妹就能毫无畏惧。 6 妹妹。 那年妹妹六岁,我十二岁。 当时我刚考上初中,住校。 那年家里还养着一条大黑狗。 狗的名字叫做小黑。 妹妹很喜欢小黑,小黑很喜欢妹妹。 然后,就在我在外住校的某一天。 我像往常一样温习着白天的功课。。 班主任突然闯入我的宿舍。 班主任是名美女,照理说她绝不会平白无故冲入贼孩子的土匪窝。 可当时班主任脸上扭曲的表情是我意识到了有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 班主任告诉我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心已经凉了一半。 她说,我的家里在深夜闯入了强盗,强盗残忍地杀害了我的父母,并想对我年幼的妹妹狠下毒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家里的小黑冲了出来,咬碎了强盗的喉咙,可它自己也被强盗的利刃穿透了心脏。 自那之后,妹妹失明了,并且精神有些不正常。 她经常会半夜惊醒,重复着无法逃脱的轮回噩梦。 千百个夜里,妹妹总激动地惨叫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却又在弥留之际,苦苦哀悼着一个名字:“小黑…小黑…” 我的心在扭痛。 我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夜没有在家,没有保护好父母以及妹妹,反而却让一只温顺的狗为主人献出生命。 于是,我撒了一个谎。 说小黑还没有死,它只是被强盗击伤了,实际上,小黑一直在宠物医院。 妹妹将信将疑,这样子,她便在恐惧与希望中平静地度过了五年。 而现在,则到了我该圆谎的日子。 7 此刻。 我依偎在妹妹地怀里,极力地学习着小黑的样子。 我已学习了五年狗的生活习性。 我自信绝不会逊于任何一支真正的狗。 我也深信这样的一只“狗”能弥补妹妹心中小黑的空缺。 我努力学习着狗的生活,并且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狗的样子。 我迫使自己像狗一样发声,像狗一样撒尿,也像狗一样贪抢护食。 最重要的。 还是要让我自己从心里觉得自己是一只狗。 这是最大的难关。 无数的风吹日晒里,在我学习着当狗的岁月里,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人为什么要学着当人!人为什么不能选择当狗? 有时候当一条狗比当一个人要快乐的多! 为什么那个化身成狗的人不会是我! 所以,我杀了那条大黑狗。 并且披上了它的背毛,戴上了它的颧骨,下颚,利爪,尖齿… 我努力要让自己做到完美无缺。 不论是肉体上还是灵魂上。 我要让自己彻彻底底的成为一只狗! 8 “咦?” 妹妹好像注意到什么,突然从我身边扯开,保持着警惕的样子。 我开始担心,生怕自己露出了马脚。 “小黑,你流泪了?” 妹妹轻揉着手中的泪珠。 “看”见一只狗流泪,的确是一件十分新奇的故事。 “太好了,你也很想念我对了对?所以会喜极而泣?” 妹妹的声音顿时又充满了喜悦。 “汪汪!” 那趴在地上的四脚生物似乎听懂了这单纯少女的话,像狗一样的欢快叫了起来。 9 “可哥哥又去了哪里?” 妹妹的声音有些发飘,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他会不会不回来了?” 妹妹空空的眼眶再次含满泪珠。 她突然抱紧我的身体。 “呐,小黑,你说哥哥还会回来了?” 10 会——不会—— 会——不会—— 会——不会——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有什么关系呢,做个怎样的人。 我愈发觉得,与其向往着大众崇尚的生活,不如遵循自己的内心。 看得见的价值往往一文不值。 一百七十二 8月18日星期五天气雷阵雨 梦境名称:公子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饭馆里来了一位客人,一位与众不同的客人。 白衣、白鞋。银白的头发。 就连他的身体都纯白得好似不掺加任何杂质,纯净得好似透明。 他走路的样子既轻盈,又缥缈。 仿佛每踏出一步,那寸被脚步征服的土地就会瞬间结冰。 连空气中的尘埃好似也会结冰。 他的身边仿佛开启着某种隔绝肮脏物质的保护膜。 任何污垢见了他都会退避三分,就像病菌见了抗体般心惊胆颤。 他的唇是白色的,薄薄透明的唇好似轻盈的蝉翼,亦或是仙子的羽衣。 他的头发是银白色,就像是被大雪覆盖的铁树银花。 若是非要说他身体中哪部分颜色不是白色。 那就只有他的瞳孔。 他深黑色的瞳孔仿佛看不见尽头的黑夜。 仿佛整片夜空都融入了他锐利的眼窝之中。 虽然那黑色很透彻,但却很细小。 因为白衣男子的眼仁比平常人少了近乎一倍。 或许是他天性喜于白色的原因,他突出的眼白部分总是比常人还要多。 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凶狠。 但在他的身上却感觉不出任何杀气。 他明亮的眼球宛若白夜中的寒星。 就在你看见他的霎那,便仿佛满天的寒星竞相闪烁。 2 然后,白衣男子坐下,在一张两人桌子旁。 桌子的桌布很长,像瀑布般垂了下来,但却是下贱的麻布色。 白衣男子不去碰它,只是抱着肩坐在那枯木椅子上。 突然间,那枯木椅子好似焕发了新生的颜色,在枯木断裂的缝隙中,似乎又有新鲜的种子正在萌芽。 店里所有的人都避开身为,不敢靠近他的身边。 每个人都好似直视到了自己的肮脏,不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人类总喜欢对过于绝对的事物避而远之。 将其视为“异类”,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于是,白衣男人身侧自动形成了一个半弧形的无形气场。 时刻挤压着粗鄙而又狂妄的众人。 若是你亲眼看到这位白衣男子,你一定会认为他是古代风度翩翩的江湖游子。 如果你读过古龙的武侠小说,你一定会想到西门吹雪这个名字,那个接近于神才配拥有的名字。 3 “这个人是谁?”、“你看他坐在那个两人桌子旁,他在等人么?”、“他等的人是谁?会不会和他一样是个怪人?” 人群中反复重复着这些问题。 白衣男子却无动于衷,像是没有听见,或者是假装没有听见。 其实他并未放在心上,他只是微闭着眼,凝聚着精神,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向。 然后,店服务员颤颤巍巍地到来。 服务员说:“您好,先生,您想要点什么?” 白衣男子说:“水。” 服务员说:“水?什么水?多少水?” 白衣男子说:“白水,两杯。” 人群中响起很小的讨论音:“你看吧!看他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在等人,否则他怎么会叫两杯水?” 服务员说:“好,我这就去准备。” 他好似如释重负。 白衣男子说:“等等。” 服务员说:“怎么,您嫌弃我们这里的餐具么?” 他不经意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白衣男子摇头:“不是,我只要求第一个杯子里盛满水,第二个杯子我要空的。” 服务员照做。 然后,白衣男子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那杯水。 他只喝最纯情的水。 并不是水是最纯净的,而是不论什么物品到了他的手里都好似被净化。 此刻他手中平常的玻璃杯看起来竟像是古代沙场点兵将校手中的琉璃夜光杯。 人们都低着头,向他偷瞄。 他们实在好奇,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异物究竟为什么来到这里。 他所等待的人又是谁? 4 然后,有人来了,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乞丐蓬头垢面,身上还挂着昨夜侧卧粘在身上的泥。 与生俱来的恶臭伴随着他,挥之不去的苍蝇也环绕着他的身体。 他好似都不在意,就像白衣男子不会在意自身的纯净,污头乞丐也不会将自身的脏秽放在心上。 从各这层面讲,他们好似是一类人。 然后,乞丐穿越过众人惊愕鄙夷的目光,来到了白衣男子的身边,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 乞丐身体里也好似盛有着一股无形的气场,足以让人退避三分。 本来就坐得很远的众人再一次将身体撤离。 但却没有一个人想走,他们都注意力集中地注视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然后,白衣男子说:“你来了?” 乞丐说:“你比我来得早。” 白衣男子说:“并不是我来得早,我只是来的刚刚好。相反,你却迟到了。” 乞丐耸耸肩:“谁叫我要躲避仇家呢。” 白衣男子说:“你的仇家倒是不少,究竟有多少个,也许我都不清楚。” 乞丐说:“仇家就好似你的情人,这个样子,总是不希望别人知道得好。” 白衣男子说:“所以你就打扮成了这副样子?” 乞丐说:“毕竟没有人会怀疑我会狠心把自己糟蹋成这样,我不像你,那么爱抛头露面。” 白衣男子苦笑:“最好的伪装并不是化妆技巧的卓越,而是要欺骗过对方的心理。只有他想不到,你才能达到目标。” 乞丐嘿嘿地笑,然后卸下身上的行套,竟露出不比白衣男子逊色的纯净肌肤。 有谁会想到洁身自好到究极洁癖的人会打扮成落魄的乞丐? 正是因为他利用仇人先入为主的心理,然后将自己化装成敌方绝对无法意料的形象,进而才能规避来自敌人的追查。 5 乞丐突然说:“我要的人呢?” 白衣男子说:“死了。” 乞丐睁大了眼睛说:“死了?”然后他悠悠地喃喃自语:“的确,我确实要求过,不论死活…” 乞丐又说:“那你怎么证明他死了?”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白色柱状物体,顺着空杯子一掷,一根苍白的手指头出现在杯子之中。 乞丐压抑着心中的狂喜。 因为就手指的颜色来看,这只手指显然已脱离主人的身体多时。 乞丐淡淡地说:“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我要的人的手指?” 白衣男子说:“你仔细看看那手指上佩带着什么。” 突然间,乞丐的瞳孔骤缩,两颗漆黑的眼仁好似凝成了两滴几欲滴落的鲜血。 乞丐说:“幽狼戒指!” 乞丐当然知道,他想杀的那人将幽狼戒指视作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怎会轻易交给别人? 可他依旧不敢完全信任,小心谨慎是他多年行事的行为准则。 正因为秉守这条道理,他才能躲过众多仇家的追杀残喘至今。 如今,他最大敌人的手指就摆在他的面前,他又怎能不去侦辨? 他颤抖着手指伸向杯中的断指。 当他触摸到那幽狼戒指的刹那,当他碰及到那白皙肌肤的瞬间。 他的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悸动,就像是初吻,初夜,初次拥抱时的感觉。 错不了,那就是他宿敌身体的一部分。 错不了,他要杀的人已经死了! 乞丐大吼道:“无常!你终于死了!” 6 乞丐突然狂笑。 可有谁在听? 很快的,他便笑不出声了。 因为就在他笑道最高潮的时候,自己的双腿突然被谁抓住了。 不,并不是被抓,而是被两根金属的钢构给勾出了。 他立刻想象出镰刀的形状,马上意识到自己如果乱动,就会被脚底的这两根钢刀切割得肉体分离。 他开始冒冷汗。 他自恃是一个绝对小心谨慎的男人。 他绝不会给任何人接近他身体的机会,就连被他视为最大仇敌的那人也不可以。 可就是现在,自己却突然变成了别人手中挟持的猎物。 究其原因,全怪自己一时疏忽。 他不禁觉得“人在自认为成功的时候最容易失败”这句话一点不假。 他很有可能已经输了,就在他走进这件饭店的第一步时起。 而且这场失利,很有可能一败涂地。 他突然设想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可能。 7 我掀起长长的桌布,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8 乞丐铁青着脸说:“你…一直在这里?” 我说:“没错,我在这里等你来。” 乞丐说:“你们联起手来骗我?” 我说:“不是骗,而是计策。像想你想除掉我要用计策,我想把你拉出来也需要用计策。像你我这种人,并不是能用简单的武器所能杀死的。” 乞丐说:“所以他并没有杀了你,而是要帮你来杀我?” 我说:“你不笨,所以你死的并不冤枉。” 乞丐说:“可杯子中的手指…” 他凝望着杯中佩戴指环的手指,那手指的形状,色泽,骨质的大小,分明就和他面前的我的手指如出一辙,就像本来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戛然,他似乎又意识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可能… 他不可思议地看我:“莫非,那真的是你的手指?你为了引出我,又要让我误以为自己胜利,进而放松警惕,你才…” 他没有说下去,似乎对自己的这句话抱有质疑。 我却目光平和地看着他,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我的手指有几根? 九根——十根—— 九根——十根—— 九根——十根——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最容易成功的时候往往迎来最惨败的收场,人切记在迫近终点时放松警惕。 一百七十三 8月19日星期六天气阴 梦境名称:灭火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自我成为正式的消防队员之后,这是我第一百七十三次外出执行灭火任务。 面前是一栋火光通天的居民楼,不少住户都已经来到了室外避难。 按上面指示,这所老式住宅楼的六楼还住着一家三口,他们并未从火灾现场逃离。 那个地方也被判断为火灾爆发点起始点。 收到任务后,我箭一般冲入了熊熊烈火灼烧着的住宅楼。 大火自上而下蔓延,尘烟滚滚。 前三层的楼梯受到损坏较少,道路也比较通畅。 到了后面的楼层,大部分楼梯都已经被烈火熔断破裂。使得攀爬至六楼的任务变得异常艰难。 为了保证任务的顺利实施,我们小组的队员采取了分头行动,各自寻找上楼的通道。 我一个人费劲艰苦,几经周折过后,终于来到了这所住宅的六楼。 此时距大火发生已过去一段时间,我开始担心,若六楼的住户仍没有逃离现场,恐怕有性命之忧。 抱着这样的心理,我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离那扇门越近,我的心就越低沉。 因为门是紧闭着的,甚至没有一丝烟尘涌出,我开始怀疑室内的住户早已窒息。 我握着拳头靠近,然后飞快地按向大门的把手。 大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奇怪的是,门居然是从内侧反锁。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目前还有人在里面,可他或他们为什么不将房门打开逃命? 他们这样岂不是把自己困成了瓮中之鳖,走投无路了么? 我竭力地嘶吼:“快把房门打开!这里发生火灾了!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消防队员!” 没有回应,被烧得火热的铁门近乎传来冷漠的温度。 我用力地敲击铁门,生硬的铁门仍是坚实的触感。 轰!身体后侧传来尖锐的爆鸣,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我不甘心地怒吼,可依旧是无人回应。 2 就在这时,我的鼻尖嗅到一股奇异的味道。 那种味道像是一种用特俗酱料烘烤的密制烤肉。 即使隔着坚实的铁门,仍能够感受的到那肉质的香甜酥脆。 我干咽着口水。 “若是能刷上点蜜汁那就完美了。” 心里不禁浮出这样的想法。 紧接着,我忽然意识到某种恐怖的可能。 烤肉?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烤肉? 可这味道分明是… 难道这不是普通的烤肉? 难道这是…人肉? 人肉? 脑中的某处神经被这两个如针尖般的字眼刺痛着。 我猛然幻想起烧烤人肉并大快朵颐的样子。 心中骤然一阵抽搐。 我猛地跪下身体,止不住地干呕,似要呕出昨夜的食物。 3 我几乎是逃离般撤出了那栋大楼。 我很难想象自己若是强行留下救人的场景。 会死吧。 我不禁这样觉得。 当然,我指的并不是杀死我的会是大火,而是某种其他恐怖的力量。 这也是我第一次弃人逃命,可心中没有疑似负罪感。 我只觉得那是我应该做得,我只是在保护自己罢了。 可我很焦急,因为还有个人没有从大楼里逃出。 那个人便是我的队长,吴明。 我深知他视伤员的生命高过自己,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 所以每一次我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可同样的,若在他冲出大楼仍然没有救出伤员,那废墟中的伤者基本上可以宣告死刑。 所以这一次也是同样。 当吴明双手空空,左右无人地冲出大楼时,我知道那个房间里的一家三口都已共渡阴曹地府。 心中猛然有些失落。 “我明明可以救他们的。” 我叹着气,心中又是些自责。 但我很快便否定了我自己。 “不,凭我的力气一定救不出他们,说不定自己也会死…这不是我的错!” 一想起那美肉的味道,我就觉得,自己所面对的,绝不止大火而已。 4 “吴明!” 说出这句话后我就后悔了。 我本打算向他说出“肉香”那件事情。可我突然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说为妙。 “怎么了?”吴明问。 我转口说道:“恭喜…你逃离了出来。” 无名暗淡者说:“可我并没有救出他们。” 我压抑着激动说:“你见到了他们?” 吴明说:“没有。”他反问:“你呢?” 我踯躅着,咬了咬牙,并努力摇了摇头。 吴明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要不要告诉他呢?”心里面临着这让的抉择。 这个时候我心里就在想,若是此刻的时间分钟是奇数我就告诉他,如果是偶数我就什么也不说… 吴明说:“你突然看手表干什么。” 我的手心突然渗出汗,但我还是努力平复着内心。 我淡淡道:“其实今天…我在六楼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5 搜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无名就在我的旁边。 当时我们就坐在宿舍自己的床上,讨论着午餐吃什么的问题。 他的身体离我只有三米,我甚至可以五步之内走到他的身边。 然后,吴明看着报告上的死亡名单,迟疑着皱紧了眉头。 我猜出了些端倪。 我说:“怎么了…是不是那一家三口都死掉了?” 吴明说:“不是。” 我说:“不是?莫不成他们都被救出来了?” 吴明说:“也不是。”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歪着脑袋看他。 吴明咽下口水道:“尸体的确发现了,但却是两具尸体,而不是三具。” 这听似简单的一句话,竟让我的身体有些发僵。 我又回想起那一个恐怖的设想。 丢失的尸体会不会就是… 6 吴明突然说:“你说过你闻到过肉香,是不是?” 我说:“没错。” 吴明说:“你说的肉香…会不会就是烤人肉的味道?” 他替我说出了内心的假想,我张大着嘴巴,后背已渗出冷汗。 吴明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说:“照你的说法,当时六楼的房门是紧闭着的,而且是从内侧反锁…所以当时房间内一定有人…可为什么发现的尸体只有两个?” 我干咽着口水,并努力给自己壮胆。 那种可能我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不敢再继续往下深想。 因为我不愿相信人类的邪恶会进化成那种样子。我报以期待地看着吴明,好似希望他把自己的猜想继续述说下去。 吴明当然不会让我失望,他冷静地说:“你说会不会是三人中的两人将另一人烧烤并分食…所以才会缺少一具尸体…所以才会诱发火灾…” 7 b城区大火,起火的地点依旧是座居民楼。 我开始行动,并且心中攀升起不祥的预感。 十三楼的楼层中囚困着一对情侣,这次我的任务就是救出他们。 可等到我爬到十三楼之时,却发现房门从内侧紧紧反锁,房间里面飘荡出浓郁的人肉香气… 我的心在跳动,以一种奇异的方式。 我突然萌生了想要吃这种肉的冲动。 无尽的可能都被遮盖在了看不见的房间里。 那反锁着的密室,仿佛就像来自地狱所盛放食物的巨大熔炉。 所以,我选择了等待。 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天,不出所料。 情侣二人其中有一人失踪,反锁着的房间只剩下一人的尸体… 是不是这个残酷的夏日流行起了吃人的把戏。 我愈发的觉得天气变得燥热,似乎要把人融化。 化作巨大烤箱中涂满香料的烤肉。 8 “你觉不觉得这个夏天的火灾特别的多?” “是你多心了吧。” “那你觉不觉得这些反锁着的房门以及烤肉的味道太过不寻常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变态的想法。” “火灾——反锁着的密室——神秘的烤肉——少了一个的尸体——这些线索之间是不是有些奇妙的联系?” “哼哼,推理小说不要看太多,不然你一定会认为人生处处都是局。” “不,我是觉得,这不是巧合。” “剩下的尸体吃掉了消失的人,事情就这么简单,你何必多想呢?” “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哪里呢?” “我说不出来。” “…所以你最好闭嘴,我没有心情和一个闲人废话。” “可…可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必寻常,说不定…” “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不定这是在某个人操控下才能出现的现象…” 我这样对吴明说,吴明轻蔑地笑,以示不屑。 9 所以当火灾再一次发生时,我决定证明自己的猜想。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这次我的任务是营救十楼的单身青年。 与其他营救不同,这一次我只需营救一个人。 然后,同样是反锁着的门、门后的肉香。同样的无功而返。 结果出来时,我密切地观察着最终的调查报告。 只有一个人,这个人总不能把自己吃掉吧。 调查报告上只有一个字——“无”。 这个字代表着十楼的那间密室空无一人。 我错愕,莫不成消失的那人真的自己吃掉了自己? 我突然觉得那奇怪的香味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是自己长期混迹在火灾现场的缘故。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看看医生。 10 医院的身体检查全部正常。 医生提醒我不要熬夜过多。 除此之外我的身体并无产生幻想的痕迹,也没有妄想症的征兆。 11 火灾再一次爆发,这一次吴明冲在了我的前面。 他对我前几次问到的味道表示质疑,他要亲自探查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次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救人,而是搜索物品。 八楼的房间里装有价值链的碧玉,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取出这块碧玉。 当我们爬到八楼的时候。 门是打开着的,房间内没有丝毫味道。 吴明表情古怪地看我,那样子就像是识破了我精心编制的谎言。 我跟随着他的脚步走入了房间。 吴明说:“怎样,没有肉香。” 我说:“可能是这所房间里并没有人。” 吴明说:“或许是你这阵子想太多了吧,那些缺少了尸体的房间,并一定是会是有人吃掉了尸体,或者情报本身就是错误的呢?” 我说:“但愿如此。” 说着,我向房间内再迈进一步。 此时的我已经站在了房间的正中央,从这个角度向外看,可以看到窗户下升腾而起的滚滚浓烟。 “这场大火真是凶狠啊,用不了多久,这里也会遭受波及吧…” 心中难免有这样的想法。 吴明微笑着,站在我的背后,他似乎并不急于寻找那块碧玉。 他只是轻轻的关闭了房间的门,并且扭转了门的把手,沉重的铁门从内侧反锁。 12 我猛地回头看他,正巧撞上他明亮而又锐利的眼睛。 我挣扎着说:“难道是你!”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有时候并不是我们猜想得不对,而是出于某种原因,我们自己否定了自己罢了。 一百七十四 8月20日星期日天气阴 梦境名称:种子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当我苏醒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的性别是女性,她看起来很平静,像是童话里的睡公主。 我远远地看她,然后走到她的身边。 用手指触摸她脸蛋的肌肤,传来富有质感的弹性,但却没有温度。 “这个女孩子已经去世很久了吧。” 我不禁这样去想。 “这是第几个尸体了?一百七十四?” 我抬头思索,只觉得好久没遇到这么美丽的尸体了。 我情不自禁地观察她的脸蛋。 她的样子十分好看。 是电影明星吧,即使不是,也一定会是某所学校的校花吧。 到底会有多少男孩子喜欢她呢?知道她失踪后,这些痴情的男生会不会伤心? 女孩叫什么名字?她的父母是谁?她是怎么死的? 女孩的身体上毫无伤害的痕迹,看来她死得时候很平静。 只有很平静的死去,内心才不会感到痛苦。 我看着女孩光滑如绸的肌肤,不由地按了按脑门。 “哎呀,是我杀死她的么?我为什么要杀死她?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是因为我的一天只有一半的记忆。 即我存有天黑的记忆,也就是晚七点到早七点的这段时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另外半天段的记忆不会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丝毫的印象。 所以我每天的生活便是从“晚上七点”开始。 奇怪的是,每当我苏醒睁开眼睛时,面前都会出现一具尸体。 我怀疑是“另一个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所指的,也就是在“早七点到晚七点”生活着的“白天的我”。 “那个我一定是个杀人恶魔吧。” 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有可能住着一个嗜血的魔鬼,我的身体就冷地颤抖。 不过我对这条猜想深信不疑。 因为我喜欢杀戮。 2 年幼的时候,乡村间的孩子喜欢玩挖蚯蚓的游戏。 他们挖蚯蚓,多半是为了钓鱼。 只有我是真正喜欢蚯蚓的人。我坚定地这样认为。 因为只有我才是“为了挖蚯蚓而挖蚯蚓”,我并没有想要钓鱼的目的。 我喜欢挖蚯蚓,是因为我喜欢将蚯蚓的身体切割成一段一段。 然后看着这些片段在枯燥的地面蠕动。 这些身体的片段看不到自身其他部分的样子很滑稽有趣。 我热衷于这种骨肉分离的把戏。 所以我不光杀蚯蚓,我还喜欢把老山楂树上的毛毛虫抓下来做我的实验材料。 我同样将它们的身体切割成不同的部分,然后从那身体断裂的层断,翻滚出浓烈的墨绿色骨血。 这鲜艳的色彩令我陶醉,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那才是童年的色彩。 年龄长大一点,父母亲便放任我到河边玩耍。 我迷恋了捞蝌蚪的游戏,可比捞蝌蚪还要另我着迷的便是抓蛤蟆。 我所指的蛤蟆便是那身体尚且畸形的品种。 有的只长出了后腿,有的还拖着长长的尾巴。 我喜欢用五角钱买来的割橡皮的小刀将这些蛤蟆的身体剖开,并幻想自己是医生的样子。 我边分割它的尸体边安慰它——“别担心,你的病马上就要好了…” 然后,我把这些蛤蟆的躯干、四肢、眼睛、舌头甚至覆盖在身上粘稠的皮肤全都切割下来,放在我储存标本的玻璃瓶中。 多年以后。 当家里的生活好转,父母带我搬离故居。 收拾行李的时候,母亲无意发现了那被我珍藏数年储存动物尸体的标本瓶。 然后她便晕了过去。 那个燥热的夏天,她足足住院了一个月之久。 从那之后,母亲对我的态度便温和了许多。 她似乎在害怕我,她说:“那个瓶子真是太恐怖了!” 我看着她所指的那个恐怖的玻璃瓶。 只见得大部分动物的肉体都已经腐败溃烂,形成了浓黄且粘稠的液体。 加之瓶子的密封完好,有些动物的尸体只肢解了一半,许多剩下半只的动物手掌、舌头、尾巴都在浓黄而又粘稠的瓶中游荡。 那些动物的眼珠却出奇的顽强,只不过现在它们的样子有些干瘪。 大小不一的干瘪状眼珠黏在玻璃瓶的内壁,像是以一种奇异的角度看我。 母亲劝我把这瓶子丢掉,但我却拼命地把它护了下来,母亲没有太过执着,顺从了我的想法。 可能我和母亲的心理不一样。 因为我打心底便十分喜欢这浓黄的颜色以及拼凑不完整的动物尸体。 以至于他们浸泡在尸液中慢慢腐朽溃败的样子让我感到一股奇异的兴奋。 我喜欢看花凋零的样子、胜过它的开放。 3 到后来,我终于把那个玻璃瓶丢掉了。 并不是因为我的妥协,而是我找到了新的爱好。 我不在单纯的收集动物的尸体,我喜欢亲手解决掉动物的性命,并慢条斯理地将它身体的各个器官全都肢解掉。 家里的宠物猫丢失的时候,我谎称那只猫抓伤了我,并且逃出了房间。 我手上的伤痕好似证实着我这句话的真实。 父母别无选择地相信了我。 而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只猫确实已经离家出走,它的身体已经存在于我家后院月季花肥沃的土壤之下。 不过,它的身体被分割成了七份,并且被埋藏到了七颗不同的鲜花下。 一想到这七部分身体残片不能寻找彼此的样子,我就一阵兴奋。 甚至比我强吻了班里最漂亮的女孩还要让我激动。 我开始幻想,当春天来临的时候,猫的身体已化成了鲜花的肥料。 明年的花一定会盛开的更加漂亮。 之后我所居住的城市便发生了多起宠物丢失事件。 甚至连动物园里的动物都有流失的现象。 父母早早过世后,我一个人继承了房产,二层的别墅只有我一人独居。 后花园的鲜花盛开的更加茂盛。 每到春夏交接之际,不少的孩童便会来到我的后花园玩耍。 我并不是一个小气又凶狠的人。 看到他们高兴的样子,我就不自觉地认为他们是在称赞我的公德。 连我抬头的样子都有了底气。 我开始相信,生活会变得更加美好。 4 所以当一位家长联系到我时,说他家里的宝宝失踪了。 我十分焦急,并积极地配合了他的行动,结果却是徒劳。 那位家长伤心极了,但为了纪念他丢失的孩子,我送给了他一朵美丽的花。 你若在东火车站见到一个举着“寻找儿子”牌子的老年人。 他就是我所指的那位家长。 他的样子很老,但实际年龄却是很年轻。 看不见的沉重压低了他眉角的沟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深邃。 他曾经对我说,他的儿子很喜欢旅游,这一次失踪,一定是一个人去了远方。 所以他坚信自己的儿子还会回来。 而只有我知道,他的儿子永远不会回来了。 因为他的可爱的孩子已经化身成了我埋于地底的肥料。 在他尸体上方已开放出极其美丽花朵。 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杀人并不是什么恐怖的事。 相反,那只不过是我觉得应该做的事而已。 就像有些人会追求恋爱一般。 这种感受对我来说便是一种主动出击的自我满足罢了。 5 从那之后,我便生了病,也就是一天只能有一半记忆的这种怪病。 我很担心自己的身体发生状况,于是从名医那里买来了极为昂贵的药丸。 家里的大部分财富都被我用来了购买这些药丸。 多亏这些药丸的帮助,我才能平安地活到现在。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便是每天夜晚七点我苏醒的时候,都会发现面前多了一具尸体。 而今天的尸体便是我面前的这位女孩。 我毫不怀疑杀害女孩的凶手就是我自己。 只不过我没有白天那个我的记忆,不记得自己亲手杀她的经过。 可早在数年之前我就觉得,我已经迷恋上了肢解尸体的这种艺术。 做饭的时候,我总喜欢将完整的鸡肉切割成不同的块状。 并区别地标记出翅膀、鸡头、鸡腿、鸡脖。 我熟练地拿起尖刀,顺着女孩身体的曲线剖割。 然后,从她的身体里取出一个个物体,像是区别鸡肉般在那些物体上贴上纸条——心脏、胃、肾、眼珠、舌头。 最后,再将女孩的身体划分成不同的部分——手掌、小腿、膝盖。 女孩的身体出现在七个黑色的垃圾袋里。 人的身体看起来很小,但实际占据的空间很大。 我始终幻想着,女孩至此是不是拥有了七双眼睛?她可以在不同的视角以及地点观看这个世界? 这样会不会幸福? 6 城西边有条小溪。 全市区的饮用水供应就是源于这条小溪。 只不过这样的小溪已滨临干涸。 我开始怀念小时候在这里挖出的蚯蚓以及抓过的蝌蚪、蛤蟆。 小溪的西面是一处绿油油的土地。 实际上这一片都是新鲜的树苗。 自从卖掉别墅庄园后,我便用仅剩的钱购买了一大批树苗。 所以每次我开车离开的时候,邻里都会投来亲密的目光。 “无常那家伙又去植树造林去了。” “他真是个好人。” “听说他以前是个富翁,像是继承了家产之类的。” “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把家里的钱全都捐赠出去了吧。” “他真是个好人。” 邻里们总是这样讨论,却无一例外地得出“他是个好人”这样的结论。 以至于今天我开着车离开的时候,邻里依旧报以着亲密的目光。 这时候,忽然有人提出质疑:“他为什么只有在夜晚出去种树?” “一定是害怕出名。对,像他这样低调的男人一定不喜欢抛头露面。” “话说,我怎么没有在白天见过他?” “你没加过?” “你的语气怎么这么吃惊?” “因为我也没见过!” 7 我像种树一般挖掘着深陷的土坑。 然后将分解好的“肥料”投入到土壤之中。 旧的生命死去,新的生命到来。 旧的生命将化成新生命的养料,然后新生命的种子开始生长萌芽,并最终成长为强壮的参天大树。 然后继续枯萎、腐败。堕入永无休止的轮回。 我打开胸腔,用力地吸允着空气中新鲜的氧气。 心中竟觉得自己好似大自然勤劳的分解者。 然后,我微笑。 “先回家吧。” 这样想着,身体已开动了汽车。 8 家中。 家里的灯是亮着的,门也是张开。 有人等我,穿着白衣大褂。 我说:“王医生?” 王医生说:“嗯,是我。” 我说:“你怎么进来的?” 王医生说:“因为我想进来。” 我看着打开的大门,没有丝毫损坏的痕迹,莫非他有我家的钥匙? 我说:“你来干什么?” 王医生说:“我来给你送药。”他摇了摇我桌子上空空如也的药罐,示意我付钱。 我说:“好,我这就给你。” 我掏出钱,他伸手来接,我反扣住他的手腕。 王医生不慌不忙:“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做傻事。” 我说:“这句话由我来说才对。” 我补充道:“为什么我吃了你的药之后丧失了白天的记忆?” 王医生说:“你的确该丧失,你不晓得你白天做了什么?或许你不知道对你的身体反而有好处。” 我说:“或许是你不想让我知道呢?或许是你不能让我知道呢?或许我白天什么也没做呢?” 王医生说:“哦?” 我说:“所以,你看见了那具尸体?” 我露出杀人灭口的嘴脸。 王医生说:“尸体?什么尸体?” 我说:“你鞋子上的泥土,和我鞋子上的一致。” 王医生说:“这又能证明什么?” 我说:“至少证明了,刚刚你跟踪了我。” 王医生的笑容开始僵硬。 我说:“我早就该想到,你给我的药丸会不会是安眠药,而杀害这些人,并把他们尸体搬运到我房间的人会不会是你?” 王医生突然冷笑,然后他笑得有些抽搐地说:“一个人间的恶魔竟然会怀疑别人!看来你还没有真正了解你自身的恐怖…” 杀人的人 是我——不是我—— 是我——不是我—— 是我——不是我——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扩大的欲望是罪恶。 一百七十五 8月21日星期一天气阴 梦境名称:故事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锈迹斑斑的铁丝网上斜挂着一个破旧的铁皮。 铁皮上面隐约写着“禁止入内!”四个大字。 在这四个字的下方,又不知被谁加上了血红的“后果自负!”四字。 比起上面的文字,这“后果自负!”四字明显是后期被人手写强行加上去的。 从那鲜艳的颜色,可以判断出这行字刚刚书写没有几天。 只不过这红色字体显得有些扭曲,像极了小学生画板上的即兴涂鸦。 我背负着工具,踏过密集的草丛,翻越过警方布下的防护线。 最终我从铁丝网的缺口穿越进去,来到了这片区域的中心腹地。 面前是一处池塘。 与其说是池塘,倒不如说是一片死水。 从这个角度看去,水体的表面附着着一层粘稠浓绿色的油脂薄膜。 我立刻想起了人类满是汗垢、油腻腻的头皮,不禁腹中有些抽搐。 浓郁的腐朽气息从水面扑面而来,那味道就好像是生命腐烂凋零的气息。 我怀疑这看不到底端的湖水中是否栖息着吃人的怪兽,又是否有无数的生命已经葬身湖底? 这个时候,湖面传来一阵脆响,像是有谁投掷了一颗石子。 碧绿的湖面泛起波纹,我顺着波纹扩散的方向逆行而视,发现了触发这波纹的罪魁祸首竟是一个有着长长鱼线的鱼钩。 鱼竿的另一端系着一位老者,老者目光平静地望着湖面,波纹状的湖水在他眼中荡漾。 我感到有趣,因为没料到有人会和我一样来到这里。 更主要的是,这个人竟然是来这里钓鱼。 我看了看他身侧的水桶,空无一物。 看起来,这个老人也是刚来。 不,他很有可能已经来了很久了,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钓到鱼? 他既然不是来钓鱼,他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2 “您好。” 我向老人问好,老人不回答我,目光平视着前方。 “您在这里做什么?钓鱼么?” 老人轻轻地笑,显然是被我逗乐了。 “你没看我手中拿着鱼竿呢么?” 老人的声音有些奇怪,但听起来并没有恶意。 “可是…这湖里根本没有鱼。” “你怎么知道一定没有?” 我一时哑口。 老人淡笑着看我。 “你没见过这湖里的鱼,就要断言这片湖里没有鱼,看不见的事物是否就不会存在?” 我同样笑出声来。 “可我若是您,一定会去大的鱼池钓鱼,不会到这片臭水沟来检验您口中的真理,因为这个几率对我来说太渺茫了。” 老人翘了翘苍白的眼眉。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钓鱼?” “您不是亲口说…” “哼哼,我只是把鱼钩投入池塘中,至于钓不钓得上鱼,我毫不在乎。” “您这是想要‘愿者上钩’?” 老人笑得更神秘。 “愿者上钩?我根本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只是喜欢鱼钩进入水底的感觉,就像宝剑找到了最契合的剑鞘。” 老人顿了顿,道:“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归宿,我只不过带着我的鱼竿来到了它最希望到的地方而已。” “照您的意思…人也一样么?” 老人目光平视着前方,眼睛已弥漫上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对,人也一样。” 3 我向这他目光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墨绿色的水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中国的山水画,墨色的荷叶,荷叶上的蜻蜓,倾听上的柳枝,柳枝上的春风。 然后春风泄了下来,剩下的唯有荒凉。 我幽幽地说:“听说这一代淹死过人。” 老人说:“没错,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我唏嘘:“好像是的。” 老人说:“听说,他的年龄好像和你差不多。” 我说:“好像是的。” 老人说:“听说好像是意外。” 我说:“好像是的。” 老人突然伸出脚,踩了踩近处的浅滩:“这片水域浅滩面积比较长,人怎么会轻易坠入湖底?除非他当时正在湖中游泳,可这片水域十分肮脏,试问谁又会在这样一片水域游泳?” 我说:“好像是的。” 老人说:“所以呢?” 我说:“所以?” 老人说:“你得不出什么结论么?” 我说:“男人不是意外身亡。” 老人目光显得更加平和,从更加平和的目光中却又隐藏着凶狠的火焰。 自始而终,老人始终观察着我举动,甚至于我的每一个表情。 我就像身处在显微镜下的标本般,被无死角地目光注视着。 4 我说:“的确不是意外身亡。” 老人露出满意的目光。 我说:“因为他是自杀。” 老人的眼睛突然睁大,却又迅速闭合。。 他和蔼地看我,期待似得想要听我的回答。 我说:“男人不可能失足掉入水中,所以他只能自己一步步走入这片深潭。” 老人说:“这就是你的猜想?” 他的语气竟有些失望,他在失望什么呢? 我说:“不,这只是我猜想的一部分。” 老人说:“哦?” 我说:“自杀的人一定有自杀的原因,所以我调查了死者的身份,并且推断出了这个原因。” 老人说:“那是什么原因?” 我说:“死者生前深爱着一个女孩。” 老人说:“爱人也会死?” 我说:“人会死,通常出于两种因素,爱或恨。有时候爱比恨更加致命。” 老人饶有兴致地听着。 我说:“死者被打捞出水面的时候,他的双臂紧紧抱在一起,怎么也不可分开,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有人猜想他是由于意外落水过度紧张,还有人说他是想要自杀,抱块石头增加自杀的决心,可我却不这样认为。” 老人手掌拖着下巴,目光斜斜地仰视着我说:“你不是说他是自杀么?怎么要自己否认自己?” 我说:“我说过他是自杀不假,可他死亡的时候抱着的却不是一块巨石。” 老人说:“哦?” 我说:“他当时抱着的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他最深爱的人。” 5 老人的瞳孔骤缩:“你是说…他自杀的时候还拉着自己最深爱的人?他这是…” 我说:“是殉情,没错。” 老人露出不能理解的目光:“可他为什么要拖着自己最深爱的女人下水?自己想死,也不放过他的女友?” 我说:“你只说对了一半,那就是他的确想死不假,并且他利用暴力,强行按着女孩的头步步走入水中,女孩无法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齐淹没在这滩死水之中。由于男孩的力气过大,女孩被他死死地压在了湖底的下面,所以率先浮出水面的便是男子的尸体。不过也有可能女孩的尸体被湖底的水藻缠绕,导致她现在还没有浮出水面。” 老人说:“你是说这片水域还有尸体?” 我说:“没错。” 老人说:“可你说,我只说对了一半。” 我说:“没错。” 老人半张开着嘴看我。 我说:“死去的男孩并不是女孩的男友,我才是。” 6 老人双手一抖,湖面泛出波纹。 老人说:“我明白了…” 我说:“所以男孩想要杀死女孩,并不是因为深爱,而是因为得不到。” 我的目光浑浊成一滩死水。 “所以他生前得不到,死后才想永远地得到这个女人。” 老人随和地笑:“所以你深信自己的女友还在湖底,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捞出她的尸首?” 我说:“没错,我的女友失踪的时间和男子的死亡时间一致,而且这两人之前便有亲密的关系我是知道的。我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不,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一件事,女友的失踪,他自身的溺死,本来就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老人说:“这就是你的故事?” 我说:“是的。” 老人说:“那你想不想听一听我的故事?” 我说:“如果我还有心情的话。” 老人平淡地说:“我是那个溺死男子的父亲。” 7 我的耳膜好似被他这句话刺穿一个窟窿,连脑袋里的脑浆都开始阵痛。 我说:“你是他的父亲?” 老人说:“没错。” 我说:“那你来到这里…” 老人说:“我和你的想法有一致的部分,也有冲突的地方。” 我仔细地听着。 老人说:“我和你一样,都认为我的儿子并非死于意外。可我却觉得,他是被别人谋杀的。”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物故事。 我说:“谋杀?您的想象力比我丰富。” 老人说:“我儿子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湖旁边的土地上只有一排鞋印,”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么?而且这不恰好证明了当时这片区域只有他一个人?那他被谋杀的可能就不会成立。而他可以将我的女友捆绑背负在身上,从另一个角度讲,我的推测好似更有说服力些。” 老人说:“尸体被打捞上的时候,警方也对比过,地面的鞋印与我儿子脚底的鞋印一致。” 我说继续听着。 老人说:“可我却觉得很奇怪,因为他脚上那双鞋子比他的脚大了一号。”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老人说:“男人成年之后,都会有一个固定的鞋码,很少有人会专门去买比自己本身大一号的鞋子…除非…” 我咽下口水。 老人说:“除非他脚上那双鞋子不是他自己的!” 我的喉咙一阵干痒,像是被不知名的细小触手扫动着。 老人说:“恐怕我的儿子当时被绑在了凶手的身上,没有行动能力,所以他死后的手臂才会紧抱在一起。而地面的鞋印其实是凶手留下的。凶手背着我的儿子走入湖中,然后将自己的鞋子换在我儿子的脚上,再将我儿子原本的鞋子丢入湖中,他再赤脚走出湖面…而人们都把目光注意到了与地面花纹一致的鞋子,却从未注意到地面上杂乱的赤脚脚印,想必这才让那凶手逃脱法外。” 我说:“所以呢?” 老人说:“所以我才说,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钓鱼。” 老人叹息着说:“我是来找一双鞋子…那双被凶手丢入湖底的鞋子…” 我说:“那杀害你儿子的凶手是谁?” 老人说:“我只知道他十分喜爱着一名女孩,而那名女孩偏偏又拥有男朋友…” 我说:“看来我相信湖底有女人,你相信湖底有鞋子。” 8 就在这时,老人的鱼线突然跳动了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鱼钩。 我与老人四目对望,然后目光笔直地朝着那片绿油油的湖面探望而去—— 女人——鞋子—— 女人——鞋子—— 女人——鞋子—— 啊——啊——啊—— 无常解析: 真相往往和想象有偏差,而现实比推理更没有逻辑。 一百七十六 8月22日星期二天气阴 梦境名称:武器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女生 1 很深的夜里,我还没有睡。 我抱着毛绒公仔蜷缩在床的一角。 这是张双人床,足够我一人躺下且绰绰有余。 很大的双人床上不知是否曾在千百个夜里有男女激战。 只不过从那床底的海绵缝隙之中隐约藏匿着某种人体分泌出的腐败肮脏气息。 房间的大门是闭合着的,是从内侧反锁。 可那紧闭的大门给不了我丝毫的安全感。 苍白的月光从半开阖的百叶窗泄了下来,条纹状的光明与黑暗似乎正在密集地切割着我的身体。 然后,门口传来扭动的声响,漆黑的大门被谁从外侧打开,就像打通了一条地狱通往人间的隧道。 我看着床边的时钟,夜里两点半,他一向很准时。 恶魔的手掌就这样伸了进来,门被打开一条浅浅的缝隙。 惨白的月光绕过他的身体斜斜地泄了进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他延展的黑影正匍匐在我的身体上,来回的扭动。 然后,他走了进来,门被闭合。 门闭合的声音听起来竟好似绝望。 那人沉着而冷静地向我走来,每踏出一步,我的心便紧张一分。 就在离我身体不远的地方,他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解开了腰带。 他解腰带的动作不紧不慢,又一直在观察着我的表情,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在这个角度看他,他的体形异常高大,就像是古战士的巨人般散发着强大的压迫力。 然后,他猛地像发疯的恶兽扑向我的身体,强硬地把我压在他雄伟的身体之下。 我听见他低沉的嘶吼,他的牙齿已经咬向了我的耳朵,然后伸出舌头。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却流不出眼泪。 只感到自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任由他的摆布摧残。 只不过我又不是木偶,因为我的身体还有知觉。 我觉得全身上下像是被烈火烘烤般,但只有某个部位像是被殴打着的疼痛。 火辣辣的感觉像触电般席卷全身,我仿佛淋了一场很大的雨。 然后在大雨过后生病、感冒、卧床不起。 意识开始变模糊,然后渐渐消失。 等我回过身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站在床边系着腰带。 月光打在他高傲的脸上,说不出来的神采奕奕。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征服者的气息,他坚挺站立的样子好似一个无所不能的王。 他冲我神秘地笑,却是用这那种令人憎恶的嘴脸。 想必我一定令他很满意吧,我很少令人失望。 夜很长,很长的夜里似乎还有变数。 于是再我还未入睡的夜里,男人走而复回。 于是就有了第二次。 有了第二次就会由第三次。 然后无数次。 2 昨夜下了雨,夜雨。 我的样子有些萎靡,似乎是被暴雨打扰了休息。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像机器涂抹油料般咀嚼着早餐的食物。 母亲露出关切的样子。 “女儿啊,你黑眼圈这么重,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我看着她日益发福的身体说:“没有。” 母亲说:“是因为昨夜下了场大雨么?” 我说:“是。” 我又说:“您昨晚休息得好么?” 母亲说:“很好啊,大雨还没下的时候我就睡着了,所以…” 我说:“所以你听不到…所以你没发现…” 母亲说:“没发现什么?” 我说:“没什么,我是说你早餐忘放盐了。” 母亲尝了尝我面前的菜:“没有啊,这道菜明明有味道的么。” 我说:“哦,或许是我觉得味道太淡了。” 母亲皱眉,有些不解地看我。 这个时候,母亲的卧室里走出一个男人。他的脚步有些沉重,似乎也是没有休息好。 不过他的样子却看不出丝毫疲惫,他的表情自信,沉稳,而又执着。 如果说有一个成功的商业人士,那就一定是长成他这个样子。 看见男人到来,我放下只吃了一半的食物:“我走了,我要去上学。” 母亲制止道:“不要浪费食物啊!和你说过多少次?” 我说:“我实在吃不下了。” 母亲说:“你知道你的父亲挣钱有多不容易么?” 我咬着牙,却没有勇气看男人一眼。 母亲低吼:“快向你的父亲道歉!” 我飞快地扭身,走得更快。 母亲箭步冲上身来。拽住我的肩膀:“你还是不肯叫他爸爸么?你这个孩子怎么…” 男人突然柔声对母亲说:“你捕要为难她了,发生了那种事,谁都不好受。” 母亲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像她死去的爹,脾气都那么倔!” 听到男人声音的瞬间,我猛地感到脸颊发热,身体发烫。 男人的存在似乎激起了我身体的某种条件反映。 我像逃命般夹着尾巴逃跑。 背后传来母亲的唏嘘:“这孩子,真不知道给我省心,要没有你的继父,我们母女现在正睡大街也说不定。” 3 课间,我爬在桌子上。 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见对方是隔壁座的男孩,我知道他暗恋我许久。 他看见我哭得红肿的双眼,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哭了?” 我不想理他,继续趴在座位上啜泣。 男孩说:“有人欺负你?”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男孩试探地说:“男朋友?” 我不置可否,眼睛不去看他。 他尴尬地笑了笑,很小声地说:“你把困难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 我说:“你?” 他似乎没有底气:“嗯…我可以。” 我收敛起泪水,很严肃地看他。 我质问:“你喜欢我是不是?” 男孩说:“啊?” 我说:“是或不是。” 男孩有些脸红:“这个…是。”他的声音很细,反而像极了一个被心上人所表白的矜持姑娘。 我说:“好,让我做你女朋友也可以,不过你首先要帮我做一件事。” 男孩突然激动起来:“只有一件事?什么事?” 我说:“…” 男孩的表情僵硬起来,就像是被谁甩了一巴掌。 他低声道:“你和我开玩笑呢吧。” 我说:“你不敢?” 男孩说:“我…” 我说:“好,那你走吧。” 男孩说:“你让我考虑考虑…” 我说:“你走吧,我讨厌不果断的男生。” 男孩有些失望,露出犹豫的神色。 我冷着眼看他:“你是不是想要?” 男孩一激灵:“想要?要什么?” 我说:“只要你肯答应我,我现在就给你。” 男孩疑惑地点点头。 4 夜里,很深的夜,无星亦无月。 凌晨两点半的时候,房屋的门被打开,那个恶魔又走了进来。 今天的风很大,很大的风吹的百叶窗稀里哗啦。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家很大,也很豪华。 我所居住的这间屋子也称的上是现代公主的宫殿。 可公主过的并不快乐,实际上很少有公主会得到自己的幸福。 所以,男人注意到了被狂风吹散的百叶窗。 他想去关窗,他一向是一个很考究的男人,他不喜欢自己在欢乐的时候有任何的杂音。 他做每一件事情都极为忘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每个环节中去。 我似乎找到了男人成功的秘诀,但这样的秘诀似乎即将没有用武之地了。 男人的手伸出窗外,由于这里是三楼,所以这个窗户根本没有防护铁栏。 他还很惬意地将身体探出窗外,似乎是想用力吸允黑夜污浊的空气。 然后,闪电般的一刀从他的喉咙处穿透。 他怎么也没想到,三楼的窗子的正下方还悬挂着一个人,一个手中拿刀等着杀他的人。 男人突然睁大了眼睛,挣扎地转过头来,双手紧握着刺入喉咙的尖刀。 然后看着滚烫而又乌黑的血液从伤口喷涌出来。 他只是费尽力气地指着我说了一个“你”字,就永远地趴在了地面之上。 5 房间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开门的却是母亲。 母亲不可意思地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 她捂着嘴巴,似在流泪。 我歪着头看她:“你听到了?” 她惊恐地说:“他死了?他死了!” 我的眼睛暗淡下来:“原来你之前也一直听得见…你只不过时装睡,装糊涂…而今天你听闻了他嘶叫的声音,马不停蹄地就跑了过来,他在你心中是多么重要,甚至比我的…” 母亲嘶吼:“你住嘴!你就是个只会花我钱的吸血鬼!你不知道没了他,我要过怎样低贱的日子么?” 她拼命地护住手中的手表,好似很怕这块手表随着男人的生命消失。 她用着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说:“是谁杀了他?” 我环顾房间,用眼神示意被翻得凌乱的抽屉。 她低声道:“家里溜进过小偷?” 我说:“没错,那小偷正好被他撞见,于是杀了他?” 母亲说:“那小偷人呢?” 我说:“从三楼跳下去了。” 母亲飞快地跑到窗边,看着窗台旁正系着一根细长的绳子。 她怔住,紧接着面目狰狞起来。 她一把抓住我的头发:“你个小婊子!你知不知道,全都怪你不关窗户才会害了他!都是你的错!” 我轻蔑地说:“男人死了你不开心么?” 母亲凶狠的手突然放松,她好似被我一语点中。 我说:“他没有别的家人,他死了过后,你可以继承他的所有遗产。” 母亲再一次愣住,嘴角展开奇异的弧度。 过了一会,她似乎又感到不对劲:“怎么又是小偷潜入家内,我记得上一次…” 6 废旧的工厂旁静静流淌着一条小溪,小溪很深,听说有不少人失足坠入了水底。 当然也有人不是失足,他们是被陷害,只不过当成了失足事故来处理。 男孩坐在工厂的车间里,环抱着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双手。 他身上的血渍还没有清洗,我望着他废物般的模样,心想对于第一次杀人的他,此时他的脑中一定是一片空白吧。 我对男孩说:“按照约定,你帮我杀了那个人。” 男孩说:“我怎么办?” 我说:“你快逃吧,趁警察还没有发现。” 男孩真站起身,却不知往哪里走。 我说:“不管怎样,你先把身上的血液洗一洗吧,你这个样子太引人注目了。” 男孩说:“洗?去哪里洗?” 我说:“我知道离这个地方不远有一处小溪,你和我来吧。” 男孩听了我的话,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宝宝,跟上了我的脚步。 来到小溪边,我叫男生洗脸,他望着水中满身鲜血的自己,竟不争气地哭了。 他好似不相信那水中的怪胎就是自己,他好似不相信自己会杀人。 淡定过后,他开始洗脸,人总是要学会面对,即便有些事情他自身无法承受。 他洗得很仔细,皮肤中每一处血渍都被他清洗得干净。 可他的力气却很小,以至于他清洗的速度很慢。 我走向前去:“我来帮你把。” 男生表情复杂地咧开一个微笑。 我举起一抔清水敷在他的脸上,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好似在享受。 我眯起了双眼,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脑袋按入水中… 7 继父的葬礼上母亲哭的很伤心,她一向是一个擅长哭泣的女人。 有时候眼泪就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武器。 我却面无表情地坐在灵堂之中,白着眼睛看着灵柩中的尸体。 就像是那死者是和我毫不相干的人物,实际上也恰是如此。 这时候,亲朋友有人走来,他们先是安慰哭得伤心的母亲,然后再来安慰我。 可他们见我并没有太多情绪的波动,便都很识趣地走开了。 这时候,有人小声地议论说。 “这个女孩真可怜,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死于入室行窃的小偷之手,后来的继父又是遭此不测…哎…” 听着他们的话,我不禁会想起以前,回想起那一个反反复复的夜,那一滴滴永远流不尽的眼泪。 我又想起了那条小溪,小溪旁的工厂,以及我推入溪水中的两具尸体…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有些人最强的武器往往是其最薄弱的软肋。 能杀人的,不仅仅是刀剑器类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