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蛮妖》 第1章 亦真亦假 夜色朦胧，一弯皎洁的明月渐渐被乌云遮去，黑暗笼罩了大地。 “咻—！” 一道耀眼的金光从实验室倾泻而出，直冲天际。 “四方灵，原生象，道自天地来，镇！！” 二十名除妖师同时施法念咒，将一个少女困在实验室的中心灭妖台。 圣光刺眼，鹿凝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压的单膝跪地，冷汗从她额间滑落，一声痛吟，唇角缓缓溢出鲜血。 “双子妖，你今天逃不掉了！” 莫青侯身为除妖长老，他看着鹿凝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心里兴奋的不行。 在多名除妖师的围攻下，鹿凝寡不敌众，她的身体被阵法压迫，咬着唇抬头，看到吴青侯摁下一个按钮。 紧跟着，以她为中心，周围的地面陆续升起十一根特制的玻璃囚笼。 囚笼被施了阵法，里面关着十一只星宿妖，分别是白羊妖、金牛妖、巨蟹妖、狮子妖、处女妖、天秤妖、天蝎妖、射手妖、摩羯妖、水瓶妖、双鱼妖。 鹿凝瞪大了眼睛，怎么大家都…… “十二星宿妖都到齐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莫青侯手势一变，加强阵法。 不断攻击囚笼的星宿妖们顿时瘫倒在地，失去了反抗之力。 但他们都在大喊着：“鹿凝，你被骗了！” “鹿凝，少主骗了你！” “他骗了你！” “快走啊！你被骗了！” 被骗了… 骗了… 听着同伴的怒喊声，鹿凝心如刀绞。 但她说不出话，视线穿过玻璃柱，再略过除妖师，落在不远处那个冷眼旁观的少年身上。 靳冕在座椅上抬着二郎腿，身边站着两排没有生命力的机械兵，那些机械兵为杀妖而生，冷血、无情，是这个世界用来对付妖的机器杀手。 直到这刻鹿凝才明白过来，除妖师再怎么强大，却也无法将十一只星宿妖一网打尽，看来是机械兵的加入，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呵。 靳冕啊靳冕，你步步为营，不惜联合除妖师，活捉十二星宿妖，目的只为了复活你的爱人。 多讽刺啊。 鹿凝绝望的闭上眼，体内的妖力即将消失殆尽，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做了一个手势，无数暗黑物体从她的掌心飞出。 “不好！是鬼眼蝶！” 一名除妖师猝不及防被咬住脖颈，鬼眼蝶当即吸干他的血液，将其变成一具干尸。 莫青侯见状，眼睛一眯，“早就听说双子妖可以一分二体，除了鬼眼蝶，你的另一体是什么？” “去地狱找答案吧。” 鹿凝冷声说完，鬼眼蝶聚在一起化成一根妖鞭，她扬鞭一甩，除妖师们四分五散，身子飞到实验室的各个角落，只剩下六七个人稳住阵法。 莫青侯眼见鞭子就要落到自己身上，正欲念出护身咒，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砰—！” 机械兵向鹿凝发起攻击，人形的手臂竟发射出威力无穷的炮弹。 爆炸声响，硝烟四起。 鹿凝被埋在一片废墟中奄奄一息，意识都快模糊了。 “鹿凝！” “凝儿！” 其他的星宿妖虽自顾不暇，却为她的伤势感到担忧。 趁这个机会，莫青侯向除妖师们使了个眼色。 “阴阳两相克，太极生八卦，众妖现形！” “阴阳两相克，太极生八卦，众妖现形！” 咒语整齐划一，随着除妖师施法的动作，数道金光分别笼罩住十一根玻璃囚笼。 霎时间，尖叫声四起。 “啊！！！” “啊！！” 星宿妖们痛苦万分，在阵法的压迫下，巨蟹妖第一个现形，化作一只高两米、长达五米的蝎子妖兽，身体暗绿，妖气横生。 接着是双鱼妖……天秤妖……白羊妖…… 不到两分钟，十一只星宿妖全部现出妖身！ 镇压它们的玻璃囚笼散发出不同的光芒，整个实验室五彩斑斓。 这震撼的场面，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除妖师们，都不禁叹为观止。 而唯一没现形的双子妖鹿凝，她仍躺在地上不醒人事。 直到莫青侯冷冷一笑，“哼，好戏来了。” 灭妖台的中心地面缓缓裂开，间隙越大，地底下升起的黑暗气息就越浓，这深不见底的黑洞，带着未知的恐惧，开始吞噬十二星宿妖体内的妖力。 “该死，这…这下面有什么东西…” 处女妖气若游丝，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一点点被抽取。 狮子妖不甘的说：“地底下肯定封印了什么东西，它在吞噬我们！” “它当然在吞噬你们。”莫青侯也不瞒着众妖，实话实说：“这地底下封印着九鸢摩罗的残魂，今天就用你们十二星宿妖的血肉，让摩罗殿下觉醒！” 什么？！ 九鸢摩罗？！ 众妖大惊！ “鹿凝！快醒醒！快阻止这群无知的人类！”巨蟹妖冲地上的少女大喊，试图叫醒她。 鹿凝遍体鳞伤的睁开眼，入目便是同伴们被吞噬妖力的画面。 她咬着牙撑起身子，艰难出声：“祝然…殷子，我…我这就来救你们…” 鹿凝将手中的妖鞭分成十一根，精准的缠绕住那十一根玻璃柱，寸寸收力，试图锢碎那些玻璃囚笼。 “凝儿，别管我们了，你快逃吧…”水瓶妖气息虚弱的开口。 其它的星宿妖则对着另一个方向喊：“少主！你千万不能复苏九鸢摩罗！” “少主三思啊！” “少主！” 任它们怎么喊怎么叫，靳冕始终无动于衷，他微微偏着头，边嚼口香糖边看着那片深渊，嘴角无声勾了勾。 与此同时，地底的深渊突然伸出几根触手，缠住鹿凝的腰身，将她拖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鹿凝倒抽一口凉气，被拉进黑洞的前一秒，她对上了靳冕那双寡淡无情的眼睛… 无边无际的黑，钻心刺骨的冷。 这是鹿凝掉入黑洞的唯一感受，她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只知道自己现在生不如死。 周围像是有火在灼烧她，有东西在疯狂啃咬她！ 痛。 撕心裂肺的痛。 “啊！！” 她嘶喊着，声音凄厉又绝望，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撕成碎片。 “啊！！！！” 真的好痛啊。 第2章 别来无恙，少主 乌云蔽月，空中没有一丝光。 鹿凝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瞪大的双眼里惊魂未定，冷汗接二连三的滴在被子上。 房间里没开灯，很安静，她的胸口上下起伏，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太可怕了。 她闭上眼，甩甩头，将脑海里有关梦境的画面尽数甩出去。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五点半。 “唰—” 窗帘拉开，微弱的光线照进房间。 鹿凝光着脚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 第一缕日出的光芒穿过地平线，点亮这座繁华的城市。 今天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除了要尽快适应人类的生活，身为双子妖的鹿凝，还得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 对，使命。 她原本所在的世界于一百年前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妖魔大战，群魔陨灭，万妖葬送，妖界少主檀逆魂穿异世，魔界公主九鸢摩罗被封印在云崖巅，当战局结束后，妖皇第一时间派手下的大将十二星宿妖，去异世寻找檀逆的下落。 兜兜转转数十载，终于在这个世界发现了檀逆的踪迹，原来的妖界少主已经化作成一个人类少年，据说他性情阴暗，狠辣无情，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妖邪之气哪怕重来一世也无法湮灭，完全就是一个反面角色。 妖皇深知不能让檀逆继续放任下去，只能派十二星宿妖前去感化他，阻止他残暴行凶。 然而…… 前有天秤妖出马，后有射手妖助攻，再加上摩羯妖的辅助，最终也落了个徒劳往返的结果。 由此可见，感化檀逆这个任务听起来简单，实则艰巨无比。 三只星宿妖返回妖界后，这不，轮到双子妖鹿凝出马了。 鹿凝头疼的一批，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 夏季的风燥热。 大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开着空调的便利店。 “哎我跟你讲，就我那室友孔静，她家里养的藏獒昨天晚上被妖怪吃了……” “法学系新来了一个美女教授，长的超正……” “听说了么，计算机系的陈源被靳冕打残了……” 学生们来来往往，讨论的话题都尽数传到了鹿凝的耳朵里。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喝酸奶，在听见“靳冕”这个名字时，咬吸管的动作一顿。 靳冕…… 看样子他真的是帝都大学的学生。 这个消息鹿凝还是事先从小伙伴们口中得知的，不仅如此，射手妖·咏夜还告诉她，靳冕的家庭背景很强，他是帝都八大世家之首——段家的太子爷。 鹿凝就纳闷了，既然是段家的人，怎么会姓靳？难道这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哎，你这人怎么插队啊！”一道不满的声音响起。 鹿凝回过神，朝收银台看去，眼睛顿时一亮。 便利店人很多，因此结账的队伍也很长。 一个短发男生见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却突然被人插队，他毛都炸了，立马朝那人吼：“有没有素质啊你，后头排队…” “插队的少年”冷冷侧目，一个平静无声的眼刀子杀过去，透出无声的警告。 短发男生当即如鲠在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结巴着开口：“冕…冕哥…” 让人闻风丧胆的靳冕啊。 围观群众认出他，都识趣的低下头，没敢吭声。 靳冕把烟扔上收银台，眼睛仍看着短发男生，故意偏了偏头：“你先？” “不不不！冕哥你先！你先！” 短发男生连连后退，把位置让给靳冕，这次给他十个胆，都没有勇气跟靳冕去抢。 结完帐，靳冕拆了盒子，一根烟痞痞的叼在嘴边，低眸点火的时候，头也不抬的往前走。 “喂你谁啊！”身后又传来男生不满的声音：“你怎么也插队！” 靳冕吐出一口烟雾，脚步没停。 “我跟他是一伙的。” 鹿凝硬着头皮站在收银台前，头一次干插队这种事，她很识相的把口罩戴上了，同时，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去瞟靳冕。 然而他跟没听到一样，单手推门出了便利店，留给大家一个孤傲的背影。 那个再三被插队的男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鹿凝快速的结了账，拿起东西追出去。 外面的太阳依旧毒，出了便利店她才发现，靳冕压根没走。 他懒懒的倚着玻璃窗，手中的烟抽了一半，抬起眼皮看过来，似乎在等她。 “额……” 鹿凝讪笑了两下，随后自然的向他走过去，“你好呀。” 靳冕并不说话，吸了口烟，冷冷的看着她。 “因为我例假来了，买的东西急着要用，所以就没排队，刚才谢谢你。” 鹿凝面不改色的解释着，完全没有小姑娘家家的腼腆害羞。 话说完，她看着靳冕别过头冷笑了一声，嘴角也跟着浅浅的弯起来。 别来无恙，檀逆。 重来一世，他样貌依旧惹眼，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右手的花臂纹身错综复杂，皮肤却挺白，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鹿凝还能看见他右眼尾距离太阳穴的位置，有道小小的x型疤痕，戾气重的很。 鹿凝也知道，他失去了上辈子作为妖的记忆，此时此刻的靳冕，只是一个寻常人类而已。 烟抽完，靳冕斜着脑袋打量她，视线由下至上，“平生第一次被人利用，我当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结果就这样？” 他在笑，可笑不达眼底，给人一种阴冷感。 鹿凝下意识的感到头皮发麻。 虽说她是妖，而靳冕只是一个人类，但直觉告诉她，眼前的靳冕绝对不如表面这么简单，否则的话，妖皇之前派来的射手妖跟天秤妖也不会以任务失败告终。 鹿凝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真不是利用，就搭个顺风车而已……” 说到后面她自己都有点心虚。 靳冕眯了眯眼睛，语气意味不明：“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车也敢搭，呵。 “不知道。”鹿凝真诚的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但我们可以从现在认识呀。” 微风拂过她的头发，少女缓缓摘下了口罩。 第3章 他简直太可怕了 艳阳高照，少女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蛋，嘴角带笑，黛眉下的一双眼睛好似繁星，闪烁着璀璨动人的光芒。 鹿凝甜甜的开口：“你好，我叫单笛。” 虽然十二星宿中最漂亮的是水瓶妖：明幽，但鹿凝也不赖，不倾国却足以倾城。 而单笛，便是她人类的身份。 靳冕冷冷的看着她，眼底无波无澜，犹如一片寒潭。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接通，同时越过鹿凝往前走。 双方插肩而过的那刻，靳冕轻扯了下唇角：“傻逼玩意儿。” 鹿凝的笑容顿时僵住。 ？？？ 他是在骂电话里的人，还是在骂她？ 鹿凝转过身，看到靳冕已经坐上了一辆跑车，她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样子美人计对他无效啊。 不管了，先跟上去瞧瞧。 繁华的城市中心，布加迪威龙一路狂飙，红绿灯路口都不带停的，嚣张至极。 鹿凝在后面跟的相当吃力，心想他是拿跑车当飞机开么？ 跑车速度不减，靳冕单手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扫了眼鹿凝的车子，嘴角痞痞的勾了勾。 又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看着前方亮起来的红灯，靳冕直接踩油门冲过去。 突然，一道身影从人行道出现，恰好站在了跑车面前。 “砰—” 女生被迎面撞上，身子在地面滚了几圈，已然血流成河。 周围传来一阵惊呼！ 靳冕却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漠然的开车走人。 鹿凝已经惊呆了。 她匆匆的下了车，拨开围在一起的人群，看向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女生。 有人说赶紧打120，有人摇头深感痛惜，也有人连连叹气。 在这片嘈杂声中，鹿凝走过去蹲在女生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食指猛的一弯！ 没、没气了…… 靳冕直接把人撞死了！ 他是怎么做到事不关己潇洒走人的？简直太可怕了！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鹿凝压下心里的惊怒，缓缓退出人群。 而车祸现场，在围观群众看来，那个已经咽气的女生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乌黑的头发遮挡住她的脸，在发丝的缝隙之中，一双眼睛缓缓的睁开，盯着鹿凝消失的方向。 …… 微风轻轻的吹，带着些许燥意。 蓝色的小蝴蝶煽动翅膀，飞啊飞，飞啊飞，最终停在布加迪威龙的车镜上。 鹿凝此时的心里五味杂粮，堵得慌。 她来这个世界的任务明明是阻止靳冕作恶多端，可她却眼睁睁看着靳冕葬送了一条人命，少主虽转世，冷血程度却超出她想象。 半个小时后。 跑车开到了郊外的一处实验基地，鹿凝化作的蓝色小蝴蝶依旧停在车镜上。 眼前的这个基地位置很隐秘，靳冕来这儿干嘛？ 不知怎的，鹿凝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砰—” 车门关上。 靳冕走进基地，鹿凝煽动翅膀跟在他身后。 基地很大，一路经过生化区、实验区、武装区……所到之处，全部采用人脸识别系统，好在安全防护再牢固，却防不住她这只小蝴蝶。 很快，靳冕来到一扇密码门前，他单手插兜，指尖快速摁了几个按键，门缓缓上升，外面是一块偌大的露天实验场地。 鹿凝先一步飞进去，被里面的场景惊到了。 十多个机械兵分布在不同的角落，手里都拿着一把闪着蓝光的科技枪，四周戒备森严，走错一步都可能触发机关。 “阿冕，你可算来了。” 于衡带着几个除妖师朝靳冕走过去，他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穿着除妖师的衣服，脸上尽是春风得意的笑。 “有事说事。” 靳冕嚼着口香糖，脸颊徐徐的动，隐约透出几分不耐。 偏偏于衡故意买关子：“给你看样好东西。” 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然后转身，对下属做了个手势。 下属们心领神会，陆续走进操作室，启动程序。 鹿凝目不转睛的看着。 乌云蔽日，阳光逐渐消失，地面险下去一块，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被黑布遮着，里面似乎关了什么东西，正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低咆。 几个除妖师对视一眼，各自拉住黑布的一角，用力一扯。 笼子里关着一只体型庞大的妖怪，它已经现出原形，头上两只牛角，妖身遍布金色纹痕，如铜铃般的眼睛也是金色的，模样看着特凶残。 鹿凝吃了老大一惊！ 殷子！那是殷子！ 十二星宿妖中的殷子！ 靳冕嚼口香糖的动作一顿，眼底总算来了一丝兴趣，“这什么妖怪？” 妖怪一点都不老实，它不停的用头上的牛角攻击笼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砰—！” “砰！” 随着它攻击的力道，笼子的特制玻璃像是要碎掉。 “这是金牛妖，化人型妖兽，根据万妖录记载，应该是十二星宿妖之一。” 于衡双手环胸，欣赏着金牛妖垂死挣扎的举动。 靳冕侧目看他，朝笼子的方向斜了斜脑袋，“怎么来的？” “我抓的啊。” “就你？” “……嘿嘿。”于衡笑两声，实话实说：我师父抓的。” 说起他师父，那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于衡是名除妖师，而他的师父是国际第一除妖组织“塔罗门”中的总长老，莫青侯。此人擒妖无数，实力颇高，世人眼中的大英雄，万妖眼中的天敌，正因为有他的存在，纵使再凶残的妖怪也会心生忌惮。 靳冕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金牛妖，接着问：“既然是那老头抓的，以他的作风，怎么不杀死这只妖怪？” 于衡已经习惯了靳冕对莫青侯的称呼，他师父虽然厉害，可身边这位爷也不是一颗省油的灯啊，牛逼哄哄的。 收回思绪，于衡若有所思的说：“金牛妖跟其他妖怪不同，它是十二星宿妖之一，实力强悍，我师父之所以活捉它，是想利用它引蛇出洞。” 靳冕眉峰一挑，“意思它还有同伴咯？” 于衡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地面却猛的晃动起来！ “轰—！” 第4章 闯基地，救金牛妖 金牛妖开始发狂，凝聚妖力攻击囚笼，特制的玻璃上，一道裂痕呈蛛网状向四周蔓延。 “靠！它要出来了。”于衡赶紧命令下属：“启动电网。” “是！” 四个黑衣人分头行动，没一会儿，关押金牛妖的特制囚笼被附加了千万伏特的超强电压，而金牛妖浑然不知，继续凶狠的撞上去！ “呲呲呲——” 强力的电压瞬间将金牛妖击倒在地，电流在它庞大的身躯上乱窜，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鹿凝看的心急如焚，脑海里快速的思考着救殷子的办法。 “这下总该老实了。”于衡见金牛妖被制服，想过去近距离的欣赏一下这只妖怪。 “等等。”靳冕一只手拦住他，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别急。” 妖怪的实力非同小可，更别说十二星宿妖了。 果不其然，在于衡走过去的那刻，金牛妖又开始发起狂来，本就出现裂痕的笼子在他的持续攻击下，几愈破裂。 靳冕朝某个黑衣人扫了一眼。 现场的机械兵举起手中的蓝光枪，集体瞄准金牛妖，射击！ 与此同时，金牛妖的周围出现一道保护罩，震开了蓝光枪发射出来的能量弹！ “怎么回事！”于衡发现不对劲，他警惕的看向四周，鼻间突然闻到一阵奇怪的幽香，“什么味道……”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周围已经有除妖师倒在了地上。 于衡大惊：“不好！大家快捂住鼻子！” 然而已经晚了。 妖风大作，吹的人睁不开眼睛，迷迷蒙蒙间，一只只蓝色的小蝴蝶从各处飞出来，它们绕着众人盘旋，翅膀上挥洒出的妖气，在不着痕迹的迷惑众人。 除妖师们想施法，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靳冕站在原地，眼神渐冷看着那群小蝴蝶全部向金牛妖飞过去，最后聚在一起，化成一个长发飘飘的黑衣少女。 风在吹，紫色的光芒中，那少女身形高挑，却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戴着口罩，肤色极白。 靳冕拿出别在后腰的枪，瞄准她，扣下扳机。 鹿凝抬眸，子弹在距离她眼睛一寸的位置定住，下一秒化为粉碎。 “干掉她。”靳冕冷声开口。 随即，机械兵出动，它们将击杀目标锁定为鹿凝。 如果说鹿凝使出的妖术可以暂时捆住除妖师，那么对机械兵来讲是完全没用的，因为机械兵非人非妖，它们只是一堆由各种器械零件制造出来的机器人，既没有思想，也没有五感，只有系统里被设定的目标——杀妖。 对妖怪而言，人工智能机器杀手要比除妖师棘手的多。 但鹿凝完全不带怕的，现场有八个机械兵，一阵交手后，她把那些机械兵卸胳膊的卸胳膊，拆脑袋的拆脑袋，零件散了一地。 “殷子，我们走！” 鹿凝打破囚笼，准备带金牛妖离开这儿。 “想走？没门！” 于衡跟其他的除妖师已经挣脱了妖术，他们眼神凌厉，快速的念着咒语，手势整齐划一，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罗盘阵法。 阵法很大，笼罩着整个露天实验场地。 殷子已经昏了过去，鹿凝望着上空的阵法，嘴角不屑的勾了勾，就这？ “轰—！” 周围开始地动山摇。 于衡赶紧用手挡住眼睛，耳边除了嗡嗡巨响，还听到“咔嚓”一声，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 等到周围安静下来，他抬起头，慢慢看过去。 金牛妖跟那个女生已经不见了。 原本布下的阵法被破开一道口子，失去了作用。 “该死，还是让他们跑了！” 于衡气恼的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如果师父知道金牛妖被救走了，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行了。”靳冕单手插兜走上来，语气淡淡：“要怪就怪你们不中用，一个女妖都防不住。”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于衡脸色阴沉的说：“那个女妖绝不简单，我们这么多人都不是她的对手，看样子，她是金牛妖的同伴。” 靳冕倒是吊儿郎当的笑一声，“如你所愿，这下真的引蛇出洞了。” 于衡抿着唇没说话。 有个除妖师惊讶的问他：“于师哥，你是说那女的也是星宿妖？” “十有八九。” “那她是十二星宿中的什么妖？” 于衡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如果我没猜错，她的真身应该是蝴蝶，可具体是什么星宿妖我也不清楚，得回去问我师父。” 除妖师们纷纷点头，“事不宜迟，那我们赶紧回去通知各位长老吧。” “最近妖怪频繁出动，我们塔罗门必须采取新的措施了。” 于衡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转头对靳冕说：“我先回组织了。” 靳冕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整个实验场地很快安静下来，一阵风吹过，到处都残留着打斗的痕迹，地上甚至散落着机械兵的组装零件。 靳冕走过去，看见残骸中有一道光芒在闪闪发亮，他弯腰捡起来，拿在手中细细打量。 阳光落在他侧脸，少年的嘴角小弧度上扬，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 “啪——” 鹿凝一巴掌呼过去，殷子直接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身为金牛妖的殷子已经恢复人形，他缓缓从地上坐起来，一头小卷毛被风吹的晃来晃去，五官偏清秀，又带着几分阳光气，乍一眼看上去，像二十岁出头的邻家少年郎。 然而一开口就是：“靠！鹿凝我去你丫的，把我脸都扇肿了！” 鹿凝没功夫跟他扯嘴皮子，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问：“别废话，快说你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个世界！” “怎么就不能来？”殷子扫开她的手，“感化少主是我们十二星宿妖的任务，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这…确实。 鹿凝无言了一瞬，又问：“除了你，还有谁来了？” “不知道。” 殷子低着头摸脸颊，语气并不好。 “那你怎么会落到除妖师手里？” 在这个世界，妖怪跟人类是死对头，所以十二星宿妖在感化靳冕的过程中，得时时刻刻提防除妖师的存在，以鹿凝对殷子的了解，这家伙虽然逗比，但凭他的实力跟警惕性，绝对没那么容易被捉住。 第5章 靳冕不就是一个残废 “唉，别提了。”殷子叹了口气，扶着额头说：“刚来的那天，不小心现出了原形。” 鹿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猪吗？明知道隐藏身份的重要性，你怎么可以随便现形！” “我也不想啊！谁特么知道买瓶饮料里面会掺酒精，老子喝了一口就被放倒了！” 鹿凝：“……” 怪不得。 妖怪除了在自愿的情况下会现出原形，还有两种外在因素，一是除妖师的阵法，二是酒精，所以身为妖精的首要禁忌，就是滴酒不沾。 其次，在危机四伏的万妖国，妖皇檀啸手下有十二名星宿护法，他们所向披靡，战功赫赫，在六界名声大噪，无人不知晓他们的存在。 然而星宿妖们一来到异世，自身的妖力必然削减大半，这也是殷子为什么会被除妖师捉住的原因，如果他的力量处于巅峰状态，那些除妖师跟机械兵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蠢的要死。”殷子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骂她：“刚才救我的时候现出了你的真身，以后还怎么在少主面前露面！” 鹿凝起身撩了撩头发，悠悠道：“这点不用你操心，我戴口罩了。” 殷子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注意到她白皙的脖颈，“你的共鸣链呢？” 嗯？ 鹿凝下意识摸上颈间，却什么都没摸到，顿时大惊失色：“哎！我项链呢？项链哪儿去了！” 殷子见她又是掏衣服口袋又是在脚边找来找去的，眉头一皱：“该不会是刚才交手的时候，掉在那个基地了吧？” 共鸣链是十二星宿妖用来感应对方的妖器，妖皇给他们每人都赐了一根。 鹿凝咬着下唇想了想，转身要走：“我回去看看。” “站住！”殷子快速的挡在她面前，“你在基地现身救我，少主肯定在那里设下天罗地网等着你，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那我的共鸣链怎么办？” “以后再找也行，但绝不是现在！” “……” 鹿凝无言以对，有些心烦的撩了撩头发。 “行了，我先走了。”殷子从她身边经过，叮嘱道：“我们得分开行动才能提高效率，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一阵风吹过。 山丘上只剩下鹿凝一个人。 …… 翌日，华灯初上。 鹿凝戴着鸭舌帽走进一家酒吧，现场的气氛燃到爆，音乐声震耳欲聋。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男女尽情狂欢，画面动感又旖旎。 她把鸭舌帽往下压了压，穿过人群朝里面走。 “他奶奶的，老子跟靳冕没完！” 一道粗犷的男声让鹿凝停下了脚步。 她微微侧头，看向卡座里一群五花八门的男人，其中有一个扎着小马尾的男人正在口吐莲花。 “一个残废也敢跟老子叫嚣，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男人喝了酒，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可一旁的小弟忌惮啊。 有人劝：“华哥，您悠着点，这话被别人听到会有麻烦的。” “啪—” 马尾男扇了那小弟一巴掌，“瞧你那怂样，光听靳冕的名字就把你吓尿了，没出息！” 那人摸着鼻子没吭声，另一个小弟接话：“还是小心点好。” 马尾男吐了口痰，接着说：“有什么好怕的，老子说的又不是假话，他靳冕不就是一个残废么。” 兄弟们听的心惊胆战，讪笑着劝说：“华哥，人靳冕背后还有个段家呢，不能不顾忌啊。” “狗屁！”马尾男语气猖獗：“谁他妈不知道段正朗只有一个儿子叫段祈言，靳冕又不是他亲生的，充其量就是一个野种，还真把自己当段家太子爷了！我呸！” 残废…野种…… 鹿凝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字眼，更加坚信了‘靳冕背后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想法。 只不过，残废是什么意思？ 卡座里，马尾男还在辱骂靳冕，宣泄着心里的不痛快。 小弟们冷汗直冒，想接着劝，眼睛突然看见了什么—— 下一秒，个个如遭雷劈。 完了。 四周的光线忽明忽暗，马尾男是背对着坐在沙发上，所以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他靠近。 直到看见兄弟们拼命的使眼色，马尾男才骤然感觉到，身后阵阵寒意来袭，他下意识闭了嘴，但是晚了。 马尾男想回头看，脑袋突然传来一阵撕扯般的刺痛，他被迫仰起头。 靳冕就站在沙发后面，一手揪住他的头发，俯身，在他耳边阴森森撂一句：“真不巧，被你爷爷听见了。” “……！” 周围的人吓到失声。 马尾男的身子也是僵的，他吃力的转过头，然后就看见了靳冕的侧脸，眉尾那道标志性的x型疤痕，让这个少年戾气爆增。 “你…你想干什么！”手脚都是自由的，马尾男却忘了反抗。 “有句话你说对了，我的确是残废。”靳冕冷冷勾唇，“但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话落。 他单手将马尾男从沙发里拖出来。 酒吧的音乐在这一刻停止，人群的狂欢变成惊呼连连。 “等一下等一下！！” 鹿凝冲出来，张开双臂挡在靳冕身前，“你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行？！” 现场乱成一团，马尾男的头发还被靳冕拽在手里，他的小弟们在一旁瑟瑟发抖，愣是没人敢上前帮忙。 靳冕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鹿凝，花了两秒钟想起她是昨天在便利店碰到的人。 呵，有意思。 靳冕松开马尾男的头发，同时甩开鹿凝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你跟他们也一伙的？” 马尾男连跪带爬的往后退，全然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不是一伙的，我也不是在帮他们。”鹿凝站在靳冕面前，一脸真诚的看着他，“我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靳冕好笑的偏了偏头，冷嘲热讽的说：“你算哪根葱呢你为我好。” “……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鹿凝一手放在背后，向马尾男那群人打手势，示意他们赶紧走。 马尾男愣了一下，正准备带着兄弟溜。 “站住。” 第6章 他竟然有未婚妻 “站住。”靳冕单手插兜，眼尾冷冷的扫向那群人，“我有让你们走？” 他的话暗藏杀气，放在口袋里的手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那是拳头握紧的声音。 马尾男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鹿凝见状，过去给了他一脚，“还不快滚！有什么事我担着。” 话已至此，马尾男顾不上害怕了，赶紧带着兄弟们离开这。 …… 外面夜凉如水。 几乎是一出酒吧，鹿凝就被靳冕掐着脖子摁在墙上。 他的身后以黑夜为背景，整个人笼罩在阴沉的气压中，一开口字如冰刃：“放走他们，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靳冕使的手劲不小，鹿凝被掐的呼吸不畅，她却没有挣扎，而是艰难的开口：“跟昨天那个女生一样的下场吗？” 许是她的回答让靳冕有些意外，他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嘴角勾起冷笑：“不，也许比她更惨。” 鹿凝咬牙推开他的手，愤怒道：“靳冕！人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撞死她了知不知道！” 靳冕拿了根烟咬在嘴里，反问：“自身都难保了，还在为别人讨公道？” “我说过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你。”鹿凝向他走近一步，“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是要接受法律制裁的，你以为警察拿你没办法吗！” 说到最后，鹿凝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过随后她又一愣，对了，如果靳冕去坐牢，那他在牢里是不是就干不成坏事了？ “巧了。”靳冕俯身，朝鹿凝脸上吐了圈烟雾：“他们还真拿我没办法。” 鹿凝浑身一震。 “我不是好人，相反我是个灵魂腐烂的坏人。” 靳冕想起刚遇到鹿凝时，她说的那句‘我跟他一伙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嘲弄，语气冰冷：“所以你在寻求庇护的同时最好搞清楚对象，不然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短短几句话，充满了警告。 鹿凝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情绪复杂的劝道：“靳冕，我不知道你性格为什么这么极端，但你不能一意孤行下去，这样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是吗。”靳冕不以为然的反问：“你是不是还想说自己是来拯救我的？” 鹿凝没说话，代表默认。 “呵。”靳冕扔掉烟，见鬼似的扯了扯衣领，“最近真是捅了傻逼窝了，怎么老碰些奇葩玩意儿。” 鹿凝：“？？？” 靳冕的意思是他之前也碰到过跟她一样的人？并且对方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鹿凝下意识想到了自己的队友，咏夜，白能，以及元桀，他们三个肯定打着拯救的幌子跟靳冕周旋过。 她抿了抿唇，正准备解释。 “小少爷。”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的气氛。 靳冕跟鹿凝同时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树下停着一辆小轿车，男人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非常干练。 鹿凝不认识他，却隐隐猜到他应该是段家的人，因为他刚刚称呼靳冕为二少爷。 高诚走到靳冕面前，顺带瞥了眼鹿凝，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而后重新将视线移到靳冕身上，公事公办的开口：“小少爷，家主日理万机，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他口中的家主，就是段家的掌权人段正朗。 而高诚则是段正朗的心腹兼随行特助。 靳冕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放。” 鹿凝顿时忍俊不禁，心想这家伙也太毒舌了。 这个字虽然不是脏话，但高诚也有些恼火，不过他面上没表现出来，反而盛气凌人道：“家主早就对外宣布过你的身份，这代表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跟段家挂着钩，荣也好，耻也罢，都跟段家脱不了干系。” “所以呢。”靳冕双臂环胸，倚着墙眯了眯眼，“你到底想放什么屁。” 高诚也不管鹿凝在不在，直接了当的问：“你昨天是不是开车撞到人？” 果然是为了这事来的。 靳冕眉峰一挑，没否认。 “你顶着段家的头衔去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我看你不仅想给家主惹麻烦，还想让段家声誉受损，染上污点。” 高诚知道自己语气很重，但他是代表段正朗出面，说的话也全是段正朗的意思，所以没什么好顾忌的。 靳冕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几秒，突然笑了声：“我看你不像是来传话的。” 高诚：“？” “倒像来找死的。” 话落，最先受惊的不是高诚，而是一旁的鹿凝。 她跑过去抱住靳冕的手，急急的说：“你又要动手是不是，你就不能换种方式解决吗！” 高诚看着他们之间的亲昵举止，伸手推了推眼镜，“小少爷，你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对方还是位皇室公主，你再怎么万贯花丛，也请顾及两家的颜面，不要再给家主增添什么幺蛾子。” 靳冕甩开鹿凝的手，缓缓向高诚逼近一步，“你是在教我做事？” 高诚不置可否：“小少爷年轻气胜，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我当然要提醒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有，家主的耐心有限，希望你在婚期前安守本分，好好的‘做个人’。” 最后这句话，说的讽刺意味十足。 靳冕被气笑了，他偏头看了眼鹿凝，视线又回到高诚身上，眼神瞬间变的冷狠，慢慢的用舌尖顶了顶右脸。 了解靳冕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被激怒的表情。 但鹿凝没看到。 她咬唇盯着地面，脑海里回响着高诚说的话。 原来靳冕是有婚约的！ 他竟然有未婚妻！ 这个消息让鹿凝心里大喜，那就好办了，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可以先去说服靳冕的未婚妻，让对方跟自己站在同一条阵线，毕竟能让靳冕改过自新又不是一件坏事，他的未婚妻肯定会配合的。 “砰—！” 一声枪响。 鹿凝猛然回神，转头就看见高诚倒在了地上，他的眉心有一个血洞，格外醒目。 靳冕吹了吹手里的枪，对上鹿凝怔愣的目光，他嘴角的笑有些吊儿郎当：“我说枪走火你信吗。” 第7章 他不是檀逆，只是靳冕 鹿凝张了张嘴，嗓子干涩：“…你自己信吗。” 靳冕把枪别在后腰，低头打量着高诚的尸体，“这狗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爷心情最不爽的时候来，不弄他弄谁？” 鹿凝：“……” “至于我心情为什么不爽，”靳冕从她身边经过，在她耳边低声撂一句：“那就要问你了，单小姐。” …… 鹿凝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不知道那会儿是什么时间。 客厅没开灯，她把自己抛进沙发里，置身于黑暗之中。 这才短短几天，她就被靳冕的狠辣手段惊到怀疑人生，可她也知道，这还远不止如此。 靳冕就像一个易燃物体，随时会爆发致命危险，他仿佛对整个世界都有着深深的恶意，没有什么能唤醒他的良知，更没人能捂热他的心。 鹿凝眼睁睁看着他作恶，心里全是满满的无力感。 这样下去，非但不能顺利感化他，反而会让泪晶瓶装的更满。 对了，泪晶瓶！ 鹿凝睁开眼睛，思绪瞬间飞到很远很远…… …… 风起云涌，万妖国立于云顶之巅。 一群蓝色的蝴蝶飞进偌大的妖宫，化作一个长发飘飘的少女，她身姿轻盈，暗蓝的发丝之间点缀着小蓝蝶，同色系的妖装露而不俗，肤色白到发光。 鹿凝单膝跪地，俯首时发丝跟左耳的蓝蝶链一起垂下来，向王座上的人行礼：“妖皇大人。” 宫殿妖气横生，檀啸缓缓的起身，一袭妖皇装的他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可在面对自己最得力的下属时，他周身的杀伐之气就会收敛几分。 “起来吧，护法。” “是。” 鹿凝起身，安静的等待命令。 众所周知，妖皇无令不传召，一旦传召，必有要事相商。 至于什么事，鹿凝已经猜到了十有八九。 “我之前派去异世的白能、咏夜、元桀，他们已经回来了。” 檀啸的神情略显凝重，“很遗憾，他们没能完成任务，少主的转世仍在异世肆意妄为，这样下去对妖界不利。” 鹿凝微微俯首：“属下但听妖皇大人吩咐。” 檀啸满意的点了下头，“我自然是要派你去的，但在此之前，你得明白任务的重要性。” 鹿凝静静的听着。 “三百年前的那场妖魔大战，让九鸢摩罗至今封印在葬魂谷，她身为魔界公主，魔尊临死前把全部的力量都转移到了她身上，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九鸢摩罗重新现世。” 说到这里，檀啸握紧了拳头。 鹿凝却有不解的地方，她问：“在那场大战中，妖皇大人几乎耗费了全部的功力，才得以封印九鸢摩罗，而这三百年来葬魂谷的结界并未松动，封印也依然存在，妖皇大人却这样担心她现世，难道是九鸢摩罗有冲破封印的征兆？” 檀啸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沉声道：“九鸢摩罗能否冲破封印，取决于少主。” 檀逆？ 鹿凝更加疑惑了，“这跟少主有什么关系？” 檀啸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派你们十二星宿妖去异世感化他？” 鹿凝摇摇头。 他们十二星宿妖向来都是无条件完成妖皇下达的命令，至于背后的原因，妖皇不说，他们也不会主动去问。 檀啸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因为阿逆跟九鸢摩罗开启了泪晶，他们意念相通，功力相传，如今阿逆虽然魂穿异世，每干一件坏事，衍生的恶灵之气就会积攒到泪晶瓶里，瓶子装满之际，就是九鸢摩罗冲破封印之时。” 鹿凝震惊的睁大眼睛，这…！ 她一直知道少主跟九鸢摩罗之间有暧昧关系，却万万没想到他们开启了泪晶，怪不得妖皇会如此心急的派星宿妖们去阻止檀逆的所作所为，事到如今，也只能从檀逆身上下手了，否则九鸢摩罗一旦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鹿凝抿了抿唇，抬头看着檀啸：“妖皇大人，其他的星宿妖知道这些事吗？” 檀啸缓步的来回走着，“我会在你们去异世之前挨个讲一遍。” “泪晶现在的进度是多少？” “八成。” “……” 还有两成就满了。 鹿凝稍作思考，接着俯首行礼：“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 鹿凝一夜没睡。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还在用电脑查资料。 经过昨晚的事，她突然间有个新的认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跟自己的队友都迫切的想感化靳冕，一直把靳冕当作原来的檀逆，过程中却忽略了事情的本质。 鹿凝意识到，檀逆已经不再是檀逆了，他这辈子只是靳冕，要想感化他，必须抛开檀逆的滤镜，只把他当做靳冕。 那靳冕从小就这么坏吗？ 还是说他以前经历过什么，所以才变的这样心狠手辣？ 鹿凝直觉跟段家有脱不了的干系，毕竟靳冕杀掉高诚都能毫不手软。 段正朗，八大世家之首段家家主，胜任z国仲裁会理事长一职，家族旗下的晋皇国际乃全球第一企业，同时掌管136特战狙击营，为内部最高执行官，拥有调兵遣将的决策权。 他的夫人同样来路不小，拥有皇室血统的贝莎女士是她们那届的名媛之首，当时的z国总统是她舅舅，算起来，段正朗跟贝莎是商业联姻，两大家族强强结盟，势力根基更加稳固。 再然后就是他们的儿子：段祈言。 身为名副其实的帝都太子爷，段祈言不仅在表面上光鲜亮丽，自身实力也不差，短短三年内成为医学界公认的顶梁柱，从死神手里抢人的本事没谁比他厉害，因他在心外科领域得天独厚的医术，没过多久他便加入世界医学组织，成为组织核心成员之一。 鹿凝看着电脑上的资料，只觉得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叮铃铃铃～～”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鹿凝接通电话，眼睛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喂？” “快走！” 那端传来殷子的声音。 鹿凝浑身一震，“什么？” “砰砰砰！” 外面有人在敲门。 第8章 怀疑鹿凝是妖怪 “警察来找你了。”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鹿凝：“？？？” 正如殷子所说，门外站着三个警察。 鹿凝打开门后，为首的警察举起证件，肃然开口：“我们是帝都公安局的，单笛小姐，我们怀疑你跟一起杀人案有关，请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杀人案？ 鹿凝一脸懵逼，“我杀谁了？” 警察：“段正朗先生的随行特助，高诚。” …… 鹿凝住的地方是一处环境较好的小区，当她跟着警察下楼后，属实被眼前的场面惊到了。 除了警方派来的人，现场还有鉴妖局的工作人员，以及五六个除妖师。 鹿凝视线一转，看到在石椅上抬着二郎腿的靳冕，他悠哉悠哉的嚼口香糖，身边还坐着一个除妖师。 鹿凝记得这个除妖师，就是把殷子抓到基地的那个人，叫于衡。 “单小姐，上车吧。”警察打开车门。 鹿凝站着没动，转头去看靳冕，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那眼神好似在说：你完了。 鹿凝算是明白了，就是靳冕报的警，他贼喊捉贼不说，还反过来摆她一道。 “单小姐！”警察皱着眉催促。 鹿凝依旧没动，而是缓缓开口：“你们说我杀了高诚，有证据吗？” 警察耐着性子说：“高特助是昨天晚上十点半在假寐酒吧遇害的，根据监控显示，他生前最后只见过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靳少爷。” 鹿凝伸手指向靳冕，“那你们为什么只抓我不抓他？” 靳冕把糖吹出一个泡泡，一副气定神闲的稳赢姿态。 “在警方的调查下，靳少爷已经排除了嫌疑。”警察面无表情的看着鹿凝：“现在你是唯一的嫌疑人。” “是吗。”鹿凝看着靳冕，话却是对警察说的：“他是怎么排除嫌疑的？” 于衡这时站起来，开口道：“高诚的尸体不完整，有明显的啃咬痕迹，我们除妖师一看就知道是妖怪干的。” “……” 靠。 鹿凝慢慢的握紧拳头，瞪着靳冕恨不得咬死他。 怪不得现场会有这么多鉴妖局的工作人员，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靳冕究竟是看出来了她是妖怪，还是在设局给她跳？ 鹿凝想了想，冷冷勾唇：“你们的调查工作也真是挺可笑的，能从监控里看到高诚死前接触了什么人，却看不到是什么人杀了他？” “对。”警察点头：“因为监控的后半段被人黑了。” “……” 我靠。 鹿凝再次瞪向靳冕，怒气冲冲的说：“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靳冕摇头啧一声，漫不经心的换了个坐姿，“与其在这里发脾气，还不如想想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局面，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 他向警察等人抬了抬下巴，“要么跟警察走人，要么现场验身。” 鹿凝下意识看向鉴妖局的工作人员。 现场验身？开什么玩笑！鉴妖局掌握着最先进的高科技识妖设备，一只小小的蝇妖都逃不掉原形毕露的下场，更别说她这种级别的大妖了！ 鹿凝咬着唇，快速的思考办法。 两秒后，她抬起头，“如果我有高诚遇害时的不在场证明呢？” 众人语塞。 “呵。”靳冕嗤笑一声，“单小姐，你很可疑啊。” 鹿凝：“……” “刚刚都说了，高诚是被妖怪所杀，你只要证明自己是个人就行了，现场有专业的鉴妖人员，你放着一个现成的方法不用，非要去找什么不在场证明，怎么？” 靳冕擒着冷笑，眼神洞察人心的盯着她：“心里有鬼？” “……” 鹿凝沉默不语的回视他，心里则疯狂的在呐喊，靠！！ 这家伙太难对付了！她想回万妖国啊！！！ 关键时刻—— 一辆尊贵的轿车缓缓开过来，车身黑的发亮，前面插着两面贵族小旗帜，彰显着来人不平凡的身份。 车子停下，司机下车打开后座，然后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等待里面的人下车。 人没出来，味道先飘出来。 鹿凝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馨香，不是那种人工香水的艳俗气味，而是淡雅清新的花果香，特别自然。 一个女生下了车，她戴着口罩，浑身散发着绝佳的气质，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风摆动，连带着她身上那件吊带纱裙也荡起了层层涟漪。 尽管遮住了样貌，可大家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尊敬的称呼道：“蓝小姐。” 蓝伊人微微颔首，然后眉眼带笑的向靳冕走去。 看见车的那刻，靳冕就知道谁来了，他面无表情的吐掉泡泡糖，转而从口袋里拿烟，反应特别冷淡。 倒是他身边的于衡很开心，向蓝伊人抛了个飞吻，“公主殿下，好久不见啊。” 闻言，鹿凝神情一愣，难道她就是靳冕的未婚妻？ 蓝伊人坐到靳冕身边，柔荑轻轻的搭着他手臂，声音婉转动听：“阿冕，我来这儿找一个朋友，你不会怪我吧？” 靳冕没理她，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眼睛盯着鹿凝看。 “朋友？”于衡失笑着问：“伊人，这些人里除了我是你朋友，还有谁啊？” 蓝伊人笑笑不说话，把视线转移到鹿凝身上。 双方四目相对。 鹿凝看见她摘下口罩，瞳孔震惊的放大！ 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眉毛细长，鼻子挺翘，唇形也标致秀气，虽然没化妆，却足以惊艳所有人。 我靠！ 鹿凝仿佛被雷劈了，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蓝伊人跟十二星宿中的水瓶妖长的一模一样？！！ 还是说，她就是水瓶妖·明幽？ 在鹿凝震惊之际，蓝伊人起身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小笛，很抱歉昨天晚上让你一直陪着我，你的黑眼圈看起来很重。” 鹿凝跟她近距离的对视，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蓝伊人快速的眨了下右眼。 鹿凝顿时心里一喜。 警察走上前问：“蓝小姐，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单小姐一直跟你在一起？” “唔……”蓝伊人想了想，“也没有一直吧，小笛是十点左右去找我的。” 而高诚是十点半遇害的。 第9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有了蓝伊人的证词，鹿凝瞬间排除了嫌疑，警察等人只能悻悻而去。 没多久，于衡也被靳冕打发走了。 两只小鸟落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靳冕仍旧坐在石椅上，抬手，向蓝伊人勾了勾食指，“过来。” 蓝伊人只能松开鹿凝的手，向靳冕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 鹿凝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么卑微的吗？ “她是你朋友？”靳冕微微俯身，近距离看着蓝伊人的眼睛，大有秋后算账的架势。 “是。” “昨晚十点去找的你？” “嗯，差不多。” 蓝伊人对答如流。 靳冕却啧一声，“我就纳闷了，她那会儿哪来的功夫去找你。” 鹿凝站的比较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相信“蓝伊人”会处理好的。 听了靳冕的话，蓝伊人浅浅的笑起来，“怎么了，难道小笛那会儿还在干别的事吗？” “嗯。”靳冕凑到蓝伊人耳边，看着不远处的鹿凝，“她那会儿正忙着勾引我呢。” “……” 蓝伊人的笑容逐渐消失。 回到家。 鹿凝一把抱住明幽，声音掩不住开心：“真的是你吗明幽？你也来这个世界了！” 明幽同样抱着鹿凝，欢喜的说：“是我啦，凝儿我来帮你了。” 鹿凝往后退，上下打量着她，“可你为什么是蓝伊人的身份？” 明幽笑着解释：“蓝伊人是z国总统的女儿，她对靳冕一往情深却得不到回应，所以我跟她之间达成了交易，只要她借身体跟灵魂给我，我就帮她得到靳冕的心。” 鹿凝似懂非懂，“别人不会怀疑吗？” 明幽走到沙发坐下，“庆幸的是,蓝伊人的样貌跟我有七分像，虽然有人质疑过，但我都以整容的理由唬弄过去了。” “那就好。”鹿凝快速的跑到她身边，接着问：“你说要帮蓝伊人得到靳冕的心，那你做到了吗？靳冕是不是很喜欢你？” 明幽是十二星宿中最漂亮的妖精，长相堪称神颜，几乎没有男人不为她心动。 “唉。”明幽浅浅的叹口气，语气沮丧：“靳冕是个很难接近的人，别说喜欢了，我感觉他都看不上我。” “啊？”鹿凝有些意外，“那你不是有蓝伊人的记忆吗，在她印象当中，以前的靳冕也是这样吗？” 明幽皱眉，“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鹿凝顿了顿，神色复杂的说：“我不相信靳冕一生下来就是坏人，这背后应该有原因的。” “有什么原因，我还真不清楚。”明幽话锋一转，“但靳冕跟段家的关系可以说势同水火，如果靳冕是一个炸弹，那段家就是一根导火索，想彻底感化他，解铃还需系铃人。” 鹿凝看向她，“依你看，哪个系铃人比较好下手？” 明幽：“段家太子爷，段祁言。” …… 段家庄园。 “叩叩叩。” 段祁言站在书房外，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段祁言推开门进去，看见段正朗在书桌前批文件，他走过去说：“爸，靳冕这次坐的太过分了，仲裁会有不少人表示不满，他们希望你能出面解决一下。” 靳冕在外面为非作歹，段正朗是事先知道的。 男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宇间裹挟着寒霜，沉声开口：“他向高诚开枪，就等于向我开枪，这个逆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段祁言没出声。 “除了执行任务的，杀手堂现在还有哪些人在。” 听段正朗这样问，段祁言立马就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拿出手机查看。 “世界格斗榜第五，杀手骨镜。” “格斗榜第八，杀手泠风。” “格斗榜十二，frsv。 “格斗榜十六：杀手猎魔。 “以及格斗榜十七：杀手008。” 段正朗静静的听着，身子前倾，弹了弹烟灰，“你说他们全部一起上，会是阿冕的对手吗？” 段祁言摇头，“我看悬。” 靳冕的实力相当强悍，他曾经一个人单挑杀手联盟，将对方团灭，这件事放到现在都叫人难以置信。 不知想到了什么，段祁言接着说：“爸，你这两天不是新聘了一个贴身保镖吗，何不让他出马，一来试试他的忠心，二来灭灭靳冕的威风。” 想起那个保镖，段正朗吐出烟雾，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 傍晚的夕阳染红半边天。 笔直的公路上，几辆车子相互追赶，速度快的犹如脱缰的野马。 靳冕的跑车在最前头，开的最猛，鹿凝坐在副驾驶，她看了眼后面紧追不舍的车队，不解的问：“这些人明显是冲你来的，被他们追上会怎样？” “我不跟阴魂不散的人说话。”靳冕单手握着方向盘，神情很冷。 “那你还同意我上车？” “你不闲出屁了吗，想杀几个人给你取乐。” 鹿凝语塞了几秒，缓缓道：“所以你还是跟我说话了。” 靳冕转头瞪她一眼。 她识趣的闭上嘴。 与此同时，后面的一辆车子猛然提速，赶超了靳冕的车，对方摆动方向盘，车子呲的一声横停在马路中间，试图用这个方式逼靳冕停车。 靳冕冷冷的勾了下唇，踩下油门朝对方撞过去。 “砰——” 车子被撞的侧翻，底盘冒出浓浓的烟雾，里面的人不知道是生是死，可他以身犯险的举动的确让靳冕停了车。 后面的车队也已经赶上来，大批黑衣人纷纷下车，其中一个走到靳冕的车前，恭敬的弯了弯腰，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刺骨。 “小少爷，家主要见你。” ……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鹿凝跟靳冕来到段家的时候，段正朗早就在大厅等候多时了。 大厅金碧辉煌，佣人跟保镖分散在不同的角落，这是鹿凝第一次见到段正朗。 男人年过半百，脸上有不少岁月留下来的痕迹，可架不住他眼神锐利，眉宇间处处透着一股老谋深算的味道。 论相貌，鹿凝觉得靳冕跟段正朗一点都不像。 论气场，段正朗倒是有几分像妖皇檀啸。 第10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明幽也在，鹿凝对她眨了下右眼，两人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阿冕，坐我身边来。” 段正朗直接忽略鹿凝的存在，目光落到靳冕身上。 靳冕偏不顺他意，坐到了他对面，懒洋洋的抬起二郎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段正朗险些被他的态度激怒，可碍于有外人在场，到底还是忍了忍，沉着声问：“高诚是不是你杀的？” 鹿凝跟明幽站在一旁没说话。 “是。”靳冕挑衅的勾起唇，“怎样？” 段正朗眼睛一眯，然后释然的笑起来：“你是我儿子，我还能拿你怎么样，高诚区区一个助理，怎么能跟你比，所以这事过去了，我不怪你。” “是吗。”靳冕手里转着车钥匙，眉峰一挑，“那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鹿凝and明幽：“……” “注意你的态度。”段正朗板着脸教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靳冕嗤一声，“有种你来。” “行。”段正朗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我本来不想跟你计较，但你小子实在太目中无人了，你不是杀掉我一个特助吗，我现在还你一个。” 听到这里，鹿凝心里一咯噔，这话什么意思？ “进来吧。” 随着段正朗一声令下，大厅外面走进来一个黑衣人。 对方身形高大，从远处看有几分顶级杀手的味道，距离越近，他的五官也更加清晰，长的眉清目秀，一头小卷毛因走路的动作轻微晃动。 靠！ 殷子？！ 鹿凝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于是转头去看明幽。 明幽也是一脸懵逼，显然对殷子的出现感到很意外。 “家主。”殷子来到众人面前，恭敬的向段正朗欠了欠身。 他并没有去看鹿凝跟明幽，而是接着向靳冕行礼，“小少爷。” 靳冕侧目睨着他。 “他是我的新特助兼贴身保镖。”段正朗面无表情的点了根烟，“你今天打赢他，才能从我眼皮底下离开。” 靳冕没说话，直接起身走人，一副“想走就走”的狂妄姿态。 殷子下一秒就挡在他面前，冷酷道：“没有家主的命令，你不能走。” 靳冕的眼底浮现戾气，一个侧踢扫过去，殷子敏捷的避开。 一旁的鹿凝想上前阻止，明幽轻轻的拉住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插手。 在聘殷子之前，段正朗曾经试过殷子的实力，结果令他很满意，殷子能打败第一科研院的机器杀手—06型杀戮者，所以他认为殷子是有一战之力跟靳冕对抗的。 然而…… 当段正朗亲眼看到他们交手，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殷子自己也相当纳闷，按理来说他一个大妖怪，就算不用妖力，单凭近身格斗也能碾压靳冕一个人类，可事实相反，他发现自己不是靳冕的对手！ “轰—！” 殷子又避开一击，靳冕的拳头落在了大厅的悬龙柱上，柱子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该死，殷子疑惑的看向靳冕的手，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力量？ 鹿凝更加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身为金牛妖的殷子竟然处于下风。 两分钟后。 靳冕把殷子踩在脚下，周身的戾气还没散去，冷声开口：“服吗？” 殷子喘着气没说话，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右手。 胜负已定。 段正朗阴沉着脸，向身后的下属递了个眼神。 很细微的小动作，却被鹿凝注意到了，她看见下属掏出一把枪，上膛，果断的瞄准目标。 “靳冕小心！！” 鹿凝想都没想就冲进他的怀里，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腰。 “砰！” 枪声响起。 鹿凝闭着眼，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周围一片寂静，她慢慢的抬起头，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靳冕的侧脸，轮廓分明，眼尾那道x型疤痕显的戾气横生。 他正抬着右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松开拳头，一颗子弹从掌心掉落。 鹿凝震惊的睁大眼，视线无法从他的手上移开。 靳冕的右手是花臂，上面的纹身错综复杂，满满的野性叛逆，可就是这样一只手，竟然能徒手接子弹？！ 鹿凝绝不相信这是一个人类能做到的事，她不禁想起酒吧里那个马尾男说过的话。 残废？ 难道…… 鹿凝瞳孔微缩，整个人如坠冰窖。 “伯父，你怎么能向阿冕开枪呢。”明幽揪紧裙摆，眼里泛着泪光。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段正朗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正盯着自己的靳冕，脸上露出风轻云淡的笑，“阿冕，高诚的事，这下过去了。” 二楼。 段祁言站在转角处，看着那个甘愿为靳冕挡枪的女生，眼底浮现浓浓的兴趣。 …… “鹿凝你疯了吗，怎么能用自己去挡枪！” 看着殷子发来的信息，鹿凝嘴角微微上扬，给他回了一句：【我故意的。】 殷子：【图什么呢？】 她收起手机，转头看向驾驶座的靳冕。 车内光线昏暗，他紧绷的侧脸尽显冷峻，眼尾裹挟着几分不知名的阴鸷，满满的危险气息。 鹿凝眸光微闪。 图靳冕对她心生愧疚，从此以后不再抗拒她的靠近。 只要这样就够了。 反正一颗子弹对妖怪而言，不痛不痒。 靳冕把车开到了山顶。 夜风呼啸而过，他靠在车前点了根烟，额前的碎发时不时扫过冰冷的眉峰。 “你的右手是假肢吧。” 鹿凝走到他身边，神色沉重的问：“怎么断的？” 靳冕吸口烟，冷眼睨着她，“有你什么事？” 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鹿凝抿了抿唇，继续问：“跟段家有关系吗？” “你管的挺宽。” “段正朗都忍心向你开枪，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靳冕嗤一声，“想知道答案？” 鹿凝默认。 “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心里隐隐猜到了他要问什么，鹿凝故作镇定道：“你问。” “从你第一次见到我开始，就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屡屡插手我的事，把我当猴耍呢？” 靳冕弹了弹烟灰，眼神瞬间冷下来，“说，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又是哪个龟孙子派你来的？” 第11章 你就是我的信仰 鹿凝很想告诉他，你口中的龟孙子就是六界赫赫有名的妖皇大人，也是你的父亲——檀啸。 但靳冕失去了前世的记忆，贸然告诉他真相只会弄巧成拙。 鹿凝想了想，正准备开口。 “想清楚了再回答。”靳冕一步步逼近她，眼底的杀气毫不掩饰，冷声警告：“撒谎是会死人的。” 鹿凝：“……” 靠，这还让她怎么说。 清冷的月光撒在两人身上，让他们的影子几乎重叠在一起。 鹿凝近距离看着靳冕的眼睛，发现他其实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像在放电，可一旦冷下脸，那双眼睛就充满了狠戾。 不知过去多久，鹿凝终于轻声开口：“靳冕，你有过信仰吗？” 他嘴角的冷笑加深，“怎么，你有？” “有。”鹿凝一字一句道：“你就是我的信仰。” 靳冕微微眯着眼，像是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因为来日方长，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这过程当中，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下属，你的保镖，甚至是你的佣人。” 说到这里，鹿凝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笑靥，“而我要做的，就是当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 翌日。 段祁言带着两名保镖从医学研究院出来，上车的前一刻，一道声音叫住他—— “段少爷。” 鹿凝穿着黑色休闲服，一头长发随意披着，鸭舌帽下的小脸没化妆，却显得又纯又欲。 段祁言一眼就认出了她，嘴角勾起温润的笑，“你是为阿冕挡枪的那个女生？” 鹿凝微微一愣，随后反问：“您当时也在场？” “不，事后听说过。” 她点点头，开门见山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可以找你聊聊吗？” 最近的咖啡厅。 因段祁言身份特殊，所以他的保镖清了场，整个咖啡馆就只有他们几个人。 但段祁言带了条狗，那狗像是他的宠物，一见到鹿凝就冲她叫个不停，最后还是段祁言警告性的叫了声狗的名字，那家伙才老实下来。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段祁言把狗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毛发，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文尔雅的气质。 跟靳冕截然相反。 “没关系。”鹿凝礼貌的笑笑，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段少爷，恕我直言，靳冕跟你是亲兄弟吗？\" “当然。”段祁言回的很快，“段家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对外宣布过阿冕的身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鹿凝眸光闪了闪，装似不经意的问：“既然是亲兄弟，那你们应该从小一起长大，一直生活在一起，为什么突然在几年前单独宣布靳冕的身份？” 段祁言摸狗的动作一顿，神色很快恢复正常，他语气自然：“你有所不知，阿冕小的时候走丢过一段时间，我们也是前几年才把他找回来的。” 鹿凝盯着段祁言的眼睛，“那他的右手也是在走丢的时候断的？” 段祁言的脸上依旧挂着笑，“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阿冕。” 见他避而不答，鹿凝也没再逼问，她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戴好鸭舌帽起身，“今天很感谢段少替我解答，那我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再见。” 她走的潇洒，连个回眸都没给。 段祁言看着她走出咖啡厅，淡淡的吩咐保镖：“派人暗中监视这个女生的一举一动。” 保镖不解的问：“少爷，这女的顶多一个无名小卒，值得花功夫在她身上？” 段祁言低下头，给怀中的狗梳理毛发，意味深长道：“我这宠物一般不轻易冲人叫。” 只对妖怪叫。 ……… 离开咖啡厅，鹿凝第一时间给殷子打电话。 她蹲在路边拔草，压着声音说：“网上找不到靳冕的任何信息，你不是在段正朗身边当保镖吗，给我打听打听。” “不用打听了，我待会儿发一份资料给你，你看完就删。” 殷子说完挂了电话。 这动作快的，跟搞特工一样生怕露出马脚。 一分钟不到，鹿凝就收到了他的信息。 资料首页是段祁言的身份背景，跟她之前查的没什么两样。 靳冕就牛了。 龙屿洲的王，电蛟国际情报局创办人，g裂杀手联盟至尊级元老，it届全球第一黑客…… 越往后看鹿凝就越傻眼。 怪不得靳冕的性子这么狂，他有狂的资本啊！ 下一秒，鹿凝发现一个重要的信息点。 靳冕：出生于2021年12月6日凌晨五点三十分 段祁言：出生于2021年12月6日凌晨五点二十五分 他们竟然是同一天出生！ 出生时间仅仅相差五分钟，双胞胎？！！ 鹿凝这下真信了段祁言的话，他们俩果然是亲兄弟。 可之前酒吧里的那个马尾男也说过，靳冕是个野种。 难道马尾男在说谎？可若是没有依据的话，他如何能捕风捉影？ 鹿凝收起手机，打算去找靳冕套套他的话。 …… 别墅依山而建，大海欣起的波浪时不时拍打着沙滩，马路对面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这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 鹿凝把车停在路边，向不远处的海景别墅走去。 突然，她脚步一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迅速回头。 一女生藏在茂密的丛林后面，只露出了半边身子半张脸，她披头散发的冲鹿凝笑，齿缝间夹带着几丝鲜红的血肉，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鹿凝疑惑的盯着她，觉得对方有些眼熟，正准备开口问，身后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口哨声。 “看什么呢。” 靳冕拎着车钥匙走过来，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鹿凝看了他一眼，重新望向那团丛林，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说话。” 靳冕的声音到了耳畔。 鹿凝回过神，指着那团丛林，“刚刚一个很奇怪的女生站在那儿。” 靳冕懒懒的扫一眼，“怪不得你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女生看起来真的很像鬼。” “……” 靳冕没说话，抬步往那走。 鹿凝也没拦他。 一阵强烈的痛感从心脏袭来，靳冕停下脚步，身体瞬间变的紧绷。 第12章 吃人心脏的妖怪 “你怎么了？” 鹿凝见他不对劲，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靳冕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尽管他极力克制那种钻心的痛，可额头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 “你看起来很难受，出什么事了？”鹿凝很心急，想伸手扶他。 靳冕扫开她的手，眼神狠厉的盯着前面那团丛林，近乎切齿的开口：“那女的有问题。” “你是说我刚才见到的那个？” 鹿凝回想起对方诡异的样子，突然间醍醐灌顶，“靠！我想起她是谁了！” “……” 靳冕痛的说不出话，他一手捂住心脏的位置，缓缓的单膝跪下去。 手臂上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滴在沙滩上。 鹿凝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轻，“靳冕！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 “喂！靳冕！你别吓我！” “靳冕！” …… 海风吹动白色的窗纱，别墅的装饰风格都是由明幽亲手设计的。 偌大的房间里，鹿凝跟明幽站在一旁等待着。 “你们知道吗，阿冕的忍耐力已经超过了寻常人，不管他以前受什么重伤，我甚至都没见过他皱下眉头。” 靳冕躺在床上陷入昏睡中，于衡一边替他检查，一边喋喋不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痛晕了过去，真是匪夷所思。” 鹿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能安静点吗？” 于衡瞅她一眼，“我现在要给他脱衣服，你们俩还打算站在这儿？” 鹿凝转身，拿背对着他。 明幽说：“我是他未婚妻，应该不用回避吧？” 于衡算是看出来了，她们俩就是不想出去。 他也懒得再赶人，用剪刀划开靳冕的上衣，少年精悍的胸膛显露出来，小腹紧实，人鱼线恰到好处，只是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当于衡看到靳冕胸口那蛛网状的裂纹时，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是蛊。” “什么？”明幽走到床边，“你说阿冕中了蛊？” 此时此刻，鹿凝也顾不上什么非礼勿视了。 她转身看向靳冕，律先被他身上那些疤痕吸引了目光，坑坑洼洼的，其有一道疤痕长达五公分，从肩膀蔓延到肋骨的位置，她不敢想象靳冕以前受过怎样的重伤。 至于胸口处的蛛网状裂痕…… “是噬心蛊。” 于衡的声音打断了鹿凝的思绪，他帮靳冕盖好被子，“很明显是妖怪干的。” 明幽立马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意思是阿冕身边出现了妖怪？” 于衡沉着脸点头，盯着那道裂痕缓缓分析：“噬心蛊是一种慢性致死的蛊毒，每发作一次痛苦加倍，同时中蛊者的心脏就被会妖怪啃食一角。” 鹿凝问：“有解蛊的办法吗？” “除了杀掉下蛊的妖怪，我目前想不到其它办法。” 说完，于衡快速的收拾东西，“伊人，阿冕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先回塔罗门通知各位长老，务必要尽快找到那只妖怪。” 明幽点头应下，“好，麻烦你了。” 鹿凝目送着于衡离开，直到房门关上，确定他走远了…… “靠！！” 鹿凝气的锤床，愤然道：“姑奶奶一定要将那只妖怪大卸八块！” “怎么办怎么办…”明幽也急的走来走去，“少主可千万不能死啊！” 靳冕要是死了，那他肯定会恢复檀逆的身份重回妖界，九鸢摩罗又是他的爱人，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九鸢摩罗冲破封印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鹿凝眼睛一亮，“明幽，你在这儿守着靳冕，我出去一趟。” “你要做什么？” “我的共鸣链弄丢了，我怀疑被靳冕捡了去，得趁这个机会在他家里找一找。” 明幽差点被气的吐血，“共鸣链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弄丢呢！” 鹿凝起身往门口走，“还不是之前救殷子的时候弄丢的，都怪他。” 看看这些队友…… 明幽头疼的扶额，最后也只能叮嘱一一句：“那你小心点。” …… 夕阳落幕。 鹿凝只差把靳冕的家翻个底朝天，硬是没看见共鸣链的踪迹。 难道没被他捡到？ 鹿凝咬着唇纳闷，正想打退堂鼓时，眼睛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 这扇门跟其他的房门不一样，采用的是人脸识别以及密码输入系统，直觉告诉她，里面肯定有什么重要的机密。 她抬步，缓缓的朝那扇门走过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周围一片寂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离那扇门越来越近。 一步… 两步…… “别过去！” 一道声音突然凭空出现。 鹿凝吓了一跳，转着脑袋环望四周，“谁在说话？” 靳冕还在房间，明幽也在那儿照顾他，那么是谁在说话？ “快退回来，千万别再往前靠近一步了！” 声音带着回音，在空荡荡的客厅显得特别瘆人。 鹿凝四处看着，视线突然停在客厅的鱼缸上。 那里面养了三条小金鱼，有一条正疯狂的吐着泡泡，鹿凝走近一看，发现那些泡泡竟然是爱心的形状。 她顿时大喜，把那条小金鱼捞出来捧在手心，“你是祝然？！” 小金鱼摆着尾巴，“对啦对啦，我就是你的祝然小可爱！” 十二星宿中的双鱼妖，祝然。 鹿凝笑的更加开心，“你怎么在靳冕的鱼缸里啊？” “因为这是我接近少主的方式呀。” 祝然的声音甜甜糯糯，听起来软萌十足，“凝儿，那个房间很危险哦，里面有一台超智能机械兵，是少主研发出来06型—杀戮者，你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被它发现啦。” 06型—杀戮者？ 鹿凝像是记起了什么，她问：“是打败元桀的那台机械兵吗？” “是啦。” 十二星宿中，元桀、咏夜、白能，他们三个是最早来异世的，却也分别败给06型—杀戮者、t3型—毁灭者、以及x46型—破坏者。 这三台机械兵号称超智能机器杀手的天花板，全是出自靳冕之手。 “咔。” 房门打开。 鹿凝赶紧把祝然放回鱼缸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站在旁边看鱼。 靳冕已经醒了。 他换了一身黑色休闲服，单手插兜的来到客厅，明幽跟在他后面。 “你还没走？” 第13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在等你啊。”鹿凝见他恢复如常，不禁松了口气，嘴角扬起浅浅的笑，“你没事就好。” 靳冕扫了她一眼，往沙发那边走，“我待会儿有话问你。” 说完，又侧头看向明幽，“你先回去。” “好。” 明幽回的特别干脆，完全没觉得有哪儿不妥。 鹿凝都对她无语了。 姐啊！你好歹表示一下“最基本的关心”吧？ 靳冕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他缓缓吐出烟雾，似笑非笑的看着明幽，“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啊。” 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明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好像过于平淡了。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怕她勾引我？” “喂！”这话鹿凝就不爱听了，她伸手指着靳冕，“你瞎说什么呢，信不信我立马走人？” 靳冕用舌尖顶了顶右脸，“你试试。” “好了。”明幽笑着出来打圆场：“阿冕，小笛是我朋友，我相信她，更相信你。” “是吗。”靳冕的神情很淡，指尖弹着烟灰，“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大度啊。” “……” 明幽僵在原地，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咳。”鹿凝清了清嗓子，赶紧岔开话题：“靳冕，你是不是要问我那个女生的事？” 他没说话，依旧盯着明幽看，眼神释放出冷意，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过程极其难熬，明幽努力的维持神情，尽可能的不让他看出破绽。 不知过去多久，靳冕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移开视线，“行了，你走吧。” “……” 明幽看了眼鹿凝，见鹿凝悄悄的给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这才放心的离开。 客厅很快安静下来。 鹿凝依旧站在鱼缸前看着祝然，半响过去，她听见身后传来靳冕的质问声：“说吧，那女的是谁。” 他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冷戾，像是在警告她，敢说半点假话就要她好看。 鹿凝回过头，对上他阴沉的目光，“我白天见到的那个女生？” “少给我明知故问。” “……” 鹿凝走到他对面坐下，这才缓缓开口：“还记得你前不久开车撞到的人吗？” 靳冕瞬间明白过来，“是她？” “对。” “你不是说她死了吗？” “她是妖怪。”鹿凝说出自己的猜测，“也许她当时是故意让你撞到的，包括你现在中了噬心蛊，这一切都有可能是她事先预谋好的。” 一根烟抽完，靳冕把它扔进烟灰缸，声音冷漠：“究竟是不是事先预谋，把她抓过来不就真相大白了。” 鹿凝一听就知道他有办法，好奇的问：“你能尽早抓到她？” 电脑上的时间显示晚上十点半。 靳冕背靠着沙发，手指在键盘上敲打，速度快到让人目眩神迷。 几秒钟的功夫，屏幕上就出现一段监控视频。 鹿凝坐在他身边看。 监控里的画面很清晰，把白天鹿凝见到那个女生时的场景全部录了下来。 靳冕放大那个女生的照片，“是不是她？” 鹿凝点头，“是不是很像鬼？” 靳冕嗤一声，开始在屏幕上操作着一些鹿凝看不懂的页面。 她看着看着，眼皮开始打架，最后一头倒在靳冕的肩膀上睡着了。 靳冕停下敲键盘的动作，微微侧头，低眸看着鹿凝的睡颜。 她的睫毛很长，肤色比正常人白了两个度，却不显病态，唇瓣是很标致的菱形，透着粉粉嫩嫩的光泽。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生，最近天天不怕死的跟在他身边。 靳冕冷冷的看着她。 耳边回响的，是她之前在山顶对他说过的话。 “而我要做的，就是当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 清晨。 朝阳从海岸线缓缓升起，又迎来新的一天。 鹿凝醒来后，看见自己躺在沙发旁的地板上，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靠！ 就不能抱她去床上睡吗？！ 让她睡地板也就算了，妈的一条被子都不给她盖，还好她是妖怪，要不然十有八九得感冒。 鹿凝气鼓鼓的撩了撩头发，转头看向四周，并没有看见靳冕的身影。 “凝儿，凝儿。” 祝然在鱼缸里不停的跳出水面。 鹿凝向她走过去，弯下腰，笑眯眯的跟她隔着玻璃对视，“早上好，祝然。” “少主出去啦，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祝然摆动着那条漂亮的小尾巴，神秘兮兮的说：“昨晚我都看见啦，凝儿，你有戏哦。” “什么？” 鹿凝没听明白。 “昨天晚上你在少主的肩膀上睡着啦，他想摸你头发来着，虽然最后还是没摸，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征兆哦。” “……” 摸她头发？ 鹿凝抿了抿唇，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浮现浅浅的笑。 正如祝然所说，靳冕很快就回来了。 他将鸭舌帽反着戴，上身一件黑色短袖，配同色系的休闲裤，露出外面的花臂特别显眼。 鹿凝没心思去花痴他的颜值，眼睛盯着他手里的一袋草，“这什么东西？” 靳冕从她身边经过，懒懒的丢下两个字：“草啊。” 鹿凝有一瞬间的无言，“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弄这玩意儿干嘛？” “想知道？” “嗯。” “跟我去个地方。” 靳冕从一堆的车钥匙当中，选了辆阿斯顿马丁。 鹿凝没问他去哪儿，老老实实的跟他走。 …… k30基地。 鹿凝跟着靳冕走进ky项目研究中心，这个基地很大，一路上遇到的实验人员都对他毕恭毕敬，由此可见，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冕哥。” 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实验员走过来，目测五十岁以上，鬓角两边长了不少白头发。 可他喊靳冕冕哥…… 鹿凝一时间不知道摆什么表情，总之相当精彩。 “都准备好了？”靳冕低着头，拆了个泡泡糖扔嘴里。 实验员恭敬的回他话：“已经准备就绪。” “那开始吧。” “是。” 实验员走到偌大的操作台前，摁下其中一个按钮。 场地的中心位置，缓缓升起六根透明的玻璃柱。 一眼望过去，鹿凝差点惊掉下巴。 第14章 蛊惑人心 玻璃柱内分别关着六只不同的妖怪，它们全部现出原形，体型庞大，且面目狰狞，一看就是非常凶残的食人妖。 只不过它们现在一动不动，正处于沉睡状态，若是苏醒之后，攻击力肯定不一般。 鹿凝愕然了片刻，转头问：“这些妖怪都是你抓的？” 靳冕慢悠悠的嚼着泡泡糖，“不然呢。” “可是你把它们关起来做什么？” 在这个世界，人类一旦抓到妖怪都会直接把对方杀了，以免夜长梦多。 鹿凝实在搞不懂靳冕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眼底擒着深不可测的笑，给实验员递了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开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操作一番。 紧跟着，六只妖怪陆续的苏醒过来。 鹿凝目不转睛的盯着它们，本以为它们醒来后会发怒发狂，会冲着外人的人张开血盆大口，恰恰相反。 它们出奇的安静，除了睁开那双妖眼，再没有其它动作，像极了失去灵魂的傀儡。 “你对它们做了什么？” 鹿凝看着靳冕，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实验室灯光明亮，靳冕没急着回答她的问题，手一抬，把那袋草扔到六只妖怪面前。 怔愣无神的妖怪在这一刻开始有了动静，它们用鼻子贴着玻璃，像是在闻那些草的气味。 鹿凝看到这一幕，瞬间恍然大悟。 “这些草…是那个女妖接触过的丛林，上面沾染了她的妖气对不对？” 靳冕对上她惊愕的目光，痞痞的勾了勾唇，“没错。” 鹿凝又问：“你是想让这六只妖怪记住这股妖气，然后放它们出去寻找女妖的下落？” 靳冕打了个响指，“聪明。” ！！！ 鹿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忍不住提高声音：“靳冕你疯了？！把这些妖怪放出去它们会吃人的！” 相比鹿凝的震惊，靳冕的反应格外淡定。 他不以为然的挑起眉峰，“吃不吃人，我说了算。” “你什么意思？” 鹿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些规规矩矩的妖怪，脑海里突然衍生出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 她慢慢的收紧掌心，“难道这些妖怪都听你的指挥吗？” “聪明。”靳冕俯身贴近她的脸，似笑非笑道：“又答对了。” “……” 鹿凝只感觉脚底一股寒气往上升，浑身变的冰冷无比。 太可怕了。 他竟然可以控制妖怪的思想跟意识，不，已经不是妖怪了，它们被靳冕驯化的服服帖帖，说是宠物都不为过。 鹿凝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到靳冕面前，轻声的祈求：“找到那个女妖的办法有很多，换一种不就行吗？” 靳冕神情寡淡，没有一丝动容，“是很多，可这是最快的办法。” 妖怪的嗅觉非常灵敏，面对同类的气息，它们可以第一时间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这个道理，身为妖怪的鹿凝再清楚不过了。 要不是她妖力强大可以隐藏自己的妖气，只怕现场这六只妖怪也能将她识别出来。 鹿凝深吸一口气，继续好言相劝：“那你能不能别让它们吃人？找到那只女妖就收手行不行？” 这六只妖怪是典型的食人妖，如果它们被放出去后大杀特杀，不知道会葬送多少无辜的性命，而作为幕后指使的靳冕肯定逃脱不了责任，他这一波操作猛如虎，鹿凝根本保不住泪晶瓶的进度。 见靳冕不说话，鹿凝向他靠近一步，握住他的右手，“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 靳冕冷冷的看着她，眼里情绪难辨。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味道虽浅，可似乎有种魅惑人心的吸引力。 …… 段家。 殷子戴着黑色墨镜，规规矩矩的站在段正朗身边。 一个保镖匆匆走进大厅，“家主，最近这几天，帝都被一群妖怪闹翻了天，那几只畜生一直在找蛇女的下落，大有找不到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蛇女，就是给靳冕下蛊的那只妖怪。 段正朗脸色阴沉，声音藏着几分狠：“除妖组织是怎么办事的，他们就这样放任不管？” 保镖依旧低着头，“帝都大大小小的除妖组织，包括国际除妖协会，他们都没有派人出面，因为这六只妖怪是k3基地放出来的，没人有胆子敢跟小少爷作对。” 段正朗被气的不轻，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烟。 保镖继续说：“家主，那些妖怪是靠气味寻找目标的，凡事跟蛇女接触过的人，都被妖怪找上了，包括大少爷。” “祁言？！！”段正朗大惊失色，“那他有没有被妖怪怎么样？受伤了吗？！” “家主放心，大少爷没事，因为那几只妖怪的目标是蛇女，尽管人类身上沾染了蛇女的妖气，妖怪也不会攻击他们。” “……” 段正朗皱起眉头，靳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一旁的殷子站的笔直，嘴角小弧度的勾了勾。 好样的鹿凝！果然没看错你！ 照这情况，感化少主指日可待啊！ “殷子。” 段正朗突然叫他。 殷子立马低头，“家主有什么吩咐？” 虽然那几只妖怪不攻击人类，但以它们的执着，迟早会找到蛇女的下落。 段正朗想了想，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接管蛇女的事，一天最少带她转移三个地点，绝对不能让靳冕找到她。” “是。” 殷子胸有成竹的应下。 …… 当天晚上，蛇女就被抓到了。 那会儿星河璀璨，夜幕下的海景别有一番风味。 客厅里，蛇女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地上，她浑身是血，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是妖怪啃咬的痕迹，那条缠在她腰间的蛊蛇正嘶嘶的吐着信子。 靳冕坐在沙发上，冷眼盯着她，额前落下一行汗水，顺着下颚滴在地面。 找到蛇女的半小时前，他的蛊毒又发作了一次，痛感是之前的三倍。 “别…别杀我，我是受人指使的。” 蛇女看着周围的鹿凝，明幽，以及于衡，她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反抗，因为靳冕身边站着一台终极机械兵，gn06型—毁灭者。 第15章 天天黏在一起 毁灭者的外形跟人类一模一样，连皮肉都那么逼真，他的实力更是让所有妖怪闻风丧胆。 见蛇妖不打自招，明幽顺势问她：“指使你的人是谁？” 蛇妖抬起伤痕累累的脸，眼含希翼的问：“如果我说出来，你们能放过我吗？” 这个…明幽自知做不了主，于是转头看向靳冕。 靳冕的脸色还略显苍白，可眉宇间的戾气一点儿都不少，他神情冷漠的开口：“你先说。” 虽然是模凌两可的答案，但架不住蛇妖有一颗求生欲极强的心。 “是段正朗！都是他让我这么干的！” 为了换取活下去的机会，蛇妖一口气全盘托出。 “靳少，从你开车撞到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被我下蛊了，蛊毒发作会让你痛不欲生，段正朗想用这种方式逼你就范，让你乖乖的为他所用。” “他还想要你手中g裂杀手联盟的盟主令，包括你控妖的秘诀！” 话落。 客厅陷入一片寂静。 鹿凝跟明幽一样，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她们早就知道靳冕跟段家的关系势同水火，可究竟哪一方对，哪一方错呢。 沙发上，靳冕抬着二郎腿，意料之中的冷笑一声，“狗东西，就知道是你。” 像是在对段正朗说话，语气里全是大逆不道。 于衡拆了包烟，一根咬嘴里，一根扔给靳冕，“看样子，段正朗是打算跟你玩阴的了，下蛊这种法子，亏他想的出来。” 靳冕没说话，手里转着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法子不是段正朗想的。”蛇妖巍巍颤颤的撑起身子，“是他夫人出的主意。” 靳冕眼皮一抬，神情瞬间变的冷戾起来。 “贝莎吗？”鹿凝记得她是靳冕的母亲，不禁开口问：“靳冕，你跟段祁言不是双胞胎吗，为什么你受到的待遇就差别这么大呢，不仅是段正朗，甚至连你的母亲都在想方设法除掉你，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原因？” “原因？”靳冕侧目睨着她，冷嘲热讽道：“自己去查啊，你不牛逼么，连我跟段祁言是双胞胎都知道。” “哎哎哎，你们怎么回事。”于衡起身站在他们俩中间，“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先把这货处理好啊。” 他指着地上的蛇妖。 见话题落到自己身上，蛇妖赶紧爬到靳冕脚下，“靳少，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现在能放了我吧？” 靳冕微微眯着眼，“放了你？” “嗯嗯嗯。” 蛇妖点头如捣蒜。 “怎么可能呢。”靳冕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冷笑，“那之前的两次蛊毒爷岂不是白受了？” 蛇妖愣在原地，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被硬生生掐灭。 …… 蛇妖最后的下场是什么，鹿凝不知道。 想来难逃一死，因为只有这样，靳冕才能解除噬心蛊。 海风轻轻的吹，鹿凝跟明幽坐在沙滩上，身心的疲惫减轻了不少。 “殷子那边没影响吧？” 鹿凝知道，这次能这么早抓到蛇妖，其中少不了殷子的推波助澜，他在帮助蛇妖转移地点的时候，提前向那几只妖怪泄露了位置。 也不知道段正朗会不会因此怀疑他。 “没事。”明幽看着远处的海浪，轻声道：“蛇妖是被靳冕放出去的那几只妖怪找到的，段正朗又不是不知道这事，所以他没理由怀疑到殷子头上。” 鹿凝松了口气，那就好。 “况且，段正朗现在应该没功夫想其它的事。”明幽缓缓分析，“蛇妖被抓，他最该担心的，是接下来怎样应付靳冕的回击。” 鹿凝想想也是，以靳冕的性子，绝对会十倍奉还。 她心烦的撩了撩头发，“靳冕再不收手的话，泪晶瓶很快就会被恶灵之气灌满的。” 明幽苦笑着摇头，“让靳冕收手，还不如想办法让段家收手。” “可拉倒吧。”鹿凝翻了个白眼，“你看看段正朗做的事，不仅向自己儿子开枪，还给自己儿子下蛊，他像会收手的样子吗？” 明幽思考了一下，“要不然…我试着去说服贝夫人？” 贝莎。 未见其人只闻其名。 鹿凝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很深的好奇心，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母亲，才能忍心对自己的骨肉痛下杀手。 …… 客厅已经被清理干净，找不出一丝血迹。 蛇妖的事，靳冕有他自己的报复方式，所以于衡也就没问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阿冕，那个叫单笛的什么来头？” 茶几上放着一堆啤酒。 靳冕用舌尖顶了顶右脸，目光很冷，“怎么，看上她了？” “说什么呢。”于衡自己都听笑了，“虽然她长的是很正，但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 靳冕喝了口酒，等下文。 “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俩几乎天天黏在一起，有你的地方就有她，啥情况啊？那女的什么身份你都没—” 于衡的话被靳冕打断，“搞清楚，是她黏我，不是我黏她。” 于衡懵了，“不是，这是重点吗？” 靳冕扫了他一眼，身子往沙发上靠，声音透着几分酒后的沙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单笛的事，我心里有数。” 于衡不禁松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不管她的来历是什么，你好歹也跟她保持一下距离，毕竟伊人是你的未婚妻，你多多少少得顾及一下她的感受吧。” “呵。”靳冕发出一声冷笑，“这世上还没有人能让我顾及她的感受，懂？” 于衡撇撇嘴，小声嘀咕着：“那你放出去的那些妖怪怎么不攻击人…” 话没说完，靳冕一个冷冷的眼刀子杀过去，于衡顿时吓得不敢再吭声。 我去，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 鹿凝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拿出钥匙打开门，却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周围一片寂静。 鹿凝警惕的站在门口没动，眼睛在客厅里扫来扫去，不放过任何角落。 最后冷声开口：“是谁，给我出来！” “嗒、嗒、嗒…” 一阵脚步声从卧室里传出来，慢慢的由远及近。 鹿凝竖起耳朵听着，正准备过去逮人，突然看见博古架后面冒出一颗脑袋！ 第16章 把他的皮扒了 “凝儿，我来找你啦！” 祝然扎着两个丸子头，额前的刘海卷卷的，长着一副娃娃脸，可爱到爆。 “怎么是你啊。”鹿凝松了口气，笑着向她走过去，“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祝然扑进她怀里，软软的撒着娇：“小偷就是我，我偷吃了你冰箱里的东西哦。” 鹿凝揉着她的脑袋，眉眼弯弯的问：“你就这样跑出来，万一靳冕发现鱼缸少了条鱼怎么办？” “我很快就回去啦。”祝然跑到沙发上继续吃零食，口齿不清的说着：“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少主跟那个除妖师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你以后在少主面前得小心点。” 关于身份的事，鹿凝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案。 她没放在心上，给祝然倒了杯牛奶，“还有呢？” “唔……”祝然用食指抵着下巴想了想，“还有就是，蛇妖的事被曝光，我听少主的意思，他好像不打算娶明幽了。” 鹿凝的表情一僵。 靳冕跟蓝伊人的联姻是段家一手促成的，如果靳冕单方面的宣布取消婚约，那这是不是代表他打算跟段家撕破脸？ 啧，烦人。 …… 翌日。 鹿凝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床头的手机就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她先是皱了皱眉，然后闭着眼去摸手机。 一接通，电话那端传来殷子的声音：“你在干嘛。” 鹿凝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嘟囔着：“睡觉啊。” “睡什么睡，赶紧去少主身边待着！” “……，你有病吧殷子，时时刻刻守着靳冕的又不非得是我，你干嘛不让明幽过去！” “靳冕又不喜欢明幽！” “他也不喜欢我啊，天天怼我！” “你起不起来？” “……” 鹿凝想直接挂电话。 “靳冕去找段祁言了。”殷子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刚收到的消息。” 靠！ 鹿凝猛的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 …… 某处废弃工厂。 两名黑衣人把段祁言从车上拖下来，重重的扔到地上。 尘土飞扬，段祁言咬着牙抬头，一眼就看到坐在他面前的靳冕。 少年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只布满纹身的花臂正把玩着一颗子弹，叫人不寒而栗。 “阿冕，你这是要做什么？” 早在被绑来的那一刻，段祁言就知道是谁干的。 果然不出他所然，靳冕肯定是为了蛇妖的事来找他算账。 “在知道我要干什么之前，来，”靳冕把子弹扔他面前，“先把这个吞了。” “你—！” 段祁言震惊的睁大眼。 “这是你的好爸爸向我开枪的那颗子弹。”靳冕嘴角的冷笑加深，“你把它吃了，我们再来算其它的账。” 意思是吃了一颗子弹远远不够，后头还不知道有什么残酷刑罚等着他。 段祁言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几步，“阿冕，我们是亲兄弟，你不能这样对我，蛇女的事也跟我没关系。” 靳冕懒得再跟他废话，向黑衣人斜了斜额。 黑衣人得到指示，捡起子弹向段祁言走过去，准备强行塞进他嘴里。 “等一下等一下！” 鹿凝及时冲出来，她从黑衣人手里抢过子弹，然后跑到靳冕面前，气喘吁吁的说：“指使蛇女的人是段正朗，你为什么要向段祁言下手？” 对于鹿凝的突然出现，段祁言感到很意外，但从她的话来看，她是来帮自己的。 想到这点，段祁言紧绷的情绪放松了许多。 “呵。”靳冕被气笑了，他眯眼睨着鹿凝，声音裹挟着几丝警告的危险，“我他妈特意选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都能被你找到，还没完了是吧？” 鹿凝自知理亏，硬着头皮说：“我只是不想看你伤害无辜的人。” “他无辜吗？”靳冕用眼尾扫向段祁言，“谁让他的好爸爸是段正朗呢，只有攻击一个人的软肋才能让对方更痛，我肯定要第一个拿他开刀啊。” 鹿凝握紧手里的子弹，不赞同道：“你的想法太极端—” “闭嘴吧你。”靳冕从椅子上起身，两步来到她面前，眼神就像第一次遇见她时的冷漠、寡情，毫不客气的说：“这里没你的事，你要么当个哑巴在一旁看戏，要么立刻从我眼前滚蛋。” “……” 鹿凝沉默不语的看了他几秒，缓缓出声：“我不能让你伤害段祁言。” 简简单单一句话，靳冕眼底的戾气迅速爆增，他点点头，用舌尖顶了顶右脸，“所以，你跟他才是一伙的对吧。” 鹿凝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靳冕误会了她跟段祁言的关系，她正想解释，突然看见靳冕拿出一叠照片。 他勾着冷笑，“真不巧，被我查到了。” 照片上是前不久鹿凝跟段祁言在咖啡厅见面的场景，足足十多张，也不知道是谁拍的。 一旁的段祁言眸光微闪，神情有些难以揣测。 “你查的？”鹿凝笑的荒谬，抢过那些照片，“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找他是想了解你的事，我想知道你的父母亲为什么容不下你！” 靳冕反嗤一声，“到底是想了解我的事，还是在汇报我的事？” “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鹿凝快气疯了。 “阿冕。”段祁言这时站出来解释：“单小姐那天找我的确是问你的事，你误会她了。” “是吗。”靳冕的视线回到鹿凝身上，冷声撂话：“我今天要宰了他，你是不是要执意护着他？” 鹿凝知道，靳冕这是在给她机会，一个表明立场的机会。 她暗暗磨了磨牙，还是那句话：“你不能杀他。” 靳冕眯了眯眼，点着头说：“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你之前在山顶跟我说过的话全是放屁。” “……” 鹿凝张了张嘴，百口莫辩。 本来祝然就说靳冕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现在倒好，不仅给她定了死罪，还把她归到段祁言那一边去了。 真是…曰了狗了。 见她不说话，靳冕直接面向段祁言，命令身后的黑衣人：“把他的皮扒了。” “呲—！” 一道道紧急的刹车声响起。 第17章 连畜生都不如 数十辆黑色轿车停在工厂门口。 段正朗带着一群下属匆匆赶来，一下车就伸手指着靳冕：“靳冕！你敢动祁言试试！” 现场一下子涌进大批黑衣人。 段正朗带的下属全是世界级的专业杀手，殷子也跟来了，他是段正朗的随行保镖，段正朗不可能不带上他。 “爸。” 段祁言没想到自己父亲来的这么快，这下命算是保住了。 靳冕看着他们二人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似笑非笑的往后退两步，坐在椅子上抬起二郎腿，“干脆把你们俩埋在一起算了。” 鹿凝瞅了他一眼。 “混账东西！”段正朗气不打一处来，疾言厉色道：“你今天又是发的哪门子疯，好端端的绑祁言做什么！” 靳冕低下头，慢条斯理的拆着泡泡糖，“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装傻。” 他把糖扔进嘴里，抬眸，悠悠的嚼着，“蛇女已经招了，把你跟贝莎这对狗男女的计划全部交代的清清楚楚，你还想—” “够了！”段正朗实在听不下去他说的话，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我不管那个妖怪跟你说了什么，但我是你的父亲，你宁可信一个畜生的话，也不愿信我？” “不该信吗？”靳冕冷笑着反问，“谁让你连一个畜生都不如呢。” “你—！” 段正朗脸色铁青，“我跟你这个疯子没法沟通，你不是有气没地方撒吗，行，你冲我来，我等着你！” 说完，他恨恨的瞪了一眼靳冕，然后带着段祁言离开，身后一群下属紧跟其上。 殷子转身前，给鹿凝递了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 鹿凝看见了，却没看见段祁言在上车前，也向她透过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出人意外的，靳冕这次并没有阻止他们的离开。 他时不时的把糖吹出泡泡，等周围彻底安静下来，才别具深意的开口：“满意了吗？” 鹿凝：“……”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吧。”靳冕眼睛没看她，冷冷的盯着段正朗离开的方向，“但我放走他们，并不代表我会放过他们。” 他起身走到鹿凝面前，神情冷若冰霜，“至于你，不想死的话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撂下这句警告，靳冕转身走人。 独留鹿凝一个人站在原地愣神。 …… 整整一个星期，鹿凝都没去找过靳冕。 倒不是怕死，是她觉得双方都需要时间冷静冷静。 而且感化靳冕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这一个星期里，明幽跟祝然也在时时刻刻注意靳冕的举动。 想起明幽，鹿凝记得她之前说过要去见见贝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鹿凝正准备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还没拨出去，另一个电话倒是先打进来。 “喂，祝然。” 鹿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水晶果一颗一颗的往嘴巴里塞。 电话那端的祝然说：“凝儿，你快去找找少主吧，最近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对你威胁很大的女生哦。” 鹿凝这就不明白了，“什么叫对我威胁很大？” “意思是她很有可能抢走少主啦。” “……” 鹿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说：“这是好事啊，如果那个女生能走进靳冕的心，说不定她还可以改变靳冕呢。” 祝然扔个炸弹：“关键是那女生的脖子上戴着你的共鸣链哦。” “什么？！” 鹿凝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要放在最后说！” 祝然嘤嘤的假哭着，“也不算晚嘛。” 真的是。 鹿凝拿她没办法，挂了电话就火急火燎的出门。 …… 夜寐酒吧。 热舞区人头攒动，灯光时而明亮时而昏暗，把氛围整的暧昧迷离。 鹿凝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的注意。 她穿着一件吊带背心，配黑色短裤，外面披着长款的黑色外套，长发随意散着，腰间露出的那截小蛮腰又细又嫩，皮肤白到发光。 有人上前给她搭讪，她礼貌的拒绝了，穿过人群朝着目标走。 刚进酒吧的那刻，鹿凝就已经看见了靳冕。 他坐在光线昏暗的卡座里，身边的朋友都是一些俊男靓女，唯独他最惹眼，影影绰绰的余光下，他微微偏头，任由身边的女生给他点燃叼在嘴边的烟，浑身的不羁跟这里的氛围特别搭。 像个放荡形骸的登徒浪子。 鹿凝向他走过去，靳冕的视线也在这时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对上，下一秒他就移开视线，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鹿凝咬了咬牙，二话不说挤开那个女生，自己坐在了靳冕身边。 “哎，你谁啊！” “哟，哪来的妞，长这么正。” “阿冕，你认识她啊？” 卡座里的人都开始打量起鹿凝。 鹿凝没搭理他们，转头可怜兮兮的问靳冕：“我没钱了，你能带我吃顿好的么？” 靳冕看都没看她，缓缓吐出一圈烟雾，“我数到三，你立马从我身边滚蛋。” “你还在生气啊？” “一。” “上次的事…” “三。” “哎？？”鹿凝懵逼了：“二呢？” 靳冕侧目，冷冷的盯着她，“你滚不滚？” 有人笑着打趣：“阿冕，对女生别这么粗鲁嘛。” 靳冕看了那人一眼，对方顿时不敢再说话。 “行行行，我走我走。”鹿凝不再自讨没趣，决定在酒吧外面等他，这里这么多人实在不是个谈话的地方。 殊不知在她起身的那刻，靳冕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冷。 鹿凝丝毫没察觉。 “等等。” 一道女声突然传来。 鹿凝下意识的顺着声源看过去，发现卡座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女生。 那里光线比较暗，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女生的轮廓，但她脖子上的项链却散发着显眼的亮光，如同点点繁星，特别漂亮。 靠！ 鹿凝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共鸣链！ 祝然说的没错，真的在一个女生身上！ 只是共鸣链怎么会在她手里？ “你不是想吃顿好的吗，我请你。” 女生拿起一旁的外套站起来，向鹿凝走过去。 随着光线越来越亮，女生渐渐脱离了昏暗，模样也看的更加清楚。 第18章 异卵双胞胎 她穿着一身迷彩服，个子高挑，五官干干净净的看着很舒服，整体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鹿凝直勾勾的盯着她脖子上的共鸣链，心不在焉的回道：“咱俩认识吗？” 芙拉扯了下嘴角，“吃顿饭不就认识了？” 鹿凝没急着回话，还在考虑。 靳冕已经懒得管她们了，正拿着酒跟人碰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 外面刮起了大风，空中偶尔出现一两道闪电，像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鹿凝刚跟出酒吧，芙拉转身一个巴掌朝她扇过去。 她眼疾手快的握住芙拉的手腕，用力一甩，芙拉堪堪的靠在墙上稳住身子。 “有病吧你，一出来就动手？” 鹿凝严重怀疑这女的是个神经病。 “呵。”芙拉冷冷一笑，转动着被她握过的手腕，“手劲不小啊，没少练吧？” 鹿凝不想跟她这种人周旋下去，骂了句傻逼，然后转身就走。 “你就是最近一直缠着阿冕的那个单笛？”芙拉在她身后开口。 鹿凝不禁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芙拉，“怎么，是他让你来教训我的吗？” “没有，是我自己想来教训你。”芙拉双臂环胸，眼中盛满了敌意，“因为我不仅听说你缠着他，还经常坏他好事。” 鹿凝无语的撩了撩头发，“他干的那叫好事吗，我是在帮他回到正途，希望他能做个本本分分的好人。” “我呸！”芙拉的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他以前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他跟段家什么关系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脸在这说希望他做个好人？！” “……” 鹿凝被怼的哑口无言。 是，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可没人来告诉她啊，从网上也查不出任何眉目，根本无从得知。 好半晌，鹿凝才开口反问：“难不成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那靳冕跟段家什么关系？” 芙拉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不共戴天之仇！” “为什么？”鹿凝不解的问：“段正朗不是靳冕的父亲吗？” 芙拉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鹿凝愕然一惊，立马接着问：“那段祁言呢，我查到的资料中，他跟靳冕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所生，他们是不是双胞胎？” 芙拉冷冷的勾起唇，“这个你没查错，他们的确是双胞胎，但只有段祁言是段正朗的种，阿冕却不是。” “——！”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照亮鹿凝睁大的眼睛。 她瞳孔微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原来靳冕跟段祁言真的是双胞胎，可他们却同母不同父，那么问题……出在他们的母亲身上！ 贝莎！！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芙拉看出了鹿凝心中所想，寒声道：“贝莎一天之内跟两个男人发生过关系，一个是段正朗，而另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 “没过多久，贝莎就有了身孕，一怀还是一对双胞胎，一直到段祁言跟阿冕出生后的第四年，段家才发现这个惊天大秘密。” 鹿凝脸色苍白，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然后呢？” “然后？”芙拉自嘲的笑了笑，抬起头，看着天边滚滚的乌云。 然后就是命运的转折点。 贝莎是皇室血统，出了这种丑闻势必会让家族蒙羞，为了保住段家的颜面跟声誉，他们选择放弃靳冕，把它扔进兽营任由他自生自灭，权当没生过这个野种，对内对外都封锁消息，让外界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而被扔进兽营的靳冕，才4岁。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怎样的地狱。 从被扔进兽营后，他整天被关在笼子里跟野兽斗争，饿了吃它们的肉，渴了就喝它们的血，前提是你得徒手打死它们，才能靠它们的身体喂饱自己，因为这是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小一点的时候是跟野兽幼崽打，再大一点是跟成年野兽搏斗，兽营会根据他的年龄段给他安排不同的“对手”，到后来他甚至跟妖怪较量过。 每当他在笼子里跟野兽展开生死较量的时候，外面总是会围着一大堆人疯狂呐喊。 咬他！快咬他！ 吃了他！把他吃了！ 咬他腿啊畜生！全部一起上！ 这样的声音太多了，靳冕都听到麻木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从一个整天就知道哭着喊妈妈的小屁孩，蜕变成了一个连野兽都闻风丧胆的死神少年。 他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以及满身的疤痕，以另一种方式王者归来。 自此，残暴、狠戾、冷漠、寡情，皆是他的专属标签。 …… “轰隆隆——” 雷电交加，暴雨已经来了。 鹿凝浑身冰冷的站在原地，感觉脸上传来阵阵酥麻，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大雨倾盆如注。 “好了，先告诉你这么多。”芙拉别过头，抹去脸上的泪痕，再看向鹿凝时，已经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阿冕受的苦可不是只字片语就能概括的，而那些始作俑者，他们必须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 鹿凝的眼角又流下一行泪，顺着下颚滴在地上。 芙拉从她身边经过，讽刺的留下一句：“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把自己当成一个救世主了，单小姐。” 说完，芙拉头也不回的走了。 雨持续的下。 芙拉走到酒吧门口，看见靳冕在外面抽烟。 她脚步微微一顿，接着走过去。 靳冕的指尖弹了弹烟灰，神情寡淡的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芙拉没打算瞒着，实话实说：“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承认的倒是爽快。 靳冕扔掉烟，舌尖缓缓的顶了顶右脸，声音透着不寒而栗的危险，“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嗯？我的事也敢乱管？” 芙拉知道他接近暴怒的边缘，却还是壮着胆子开口：“g裂跟电蛟的人都知道真相，包括于衡也知道，为什么单笛就不可以？” 靳冕没说话，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动，眼底的情绪深不可测。 第19章 王不见王，黑吃黑 雨势只增不减，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明幽很早就来到鹿凝家里等她，可等了足足三个小时，都没见人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直到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十二点。 “咔—” 房门打开。 明幽赶紧起身，看见走进来的人后，脸色大变：“凝儿！你怎么了？！” 客厅的灯光是暖色系。 鹿凝浑身湿透的站在玄关，发丝贴在她惨白的脸颊上，双目无神，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娃娃。 她进来后什么话也没说，看见明幽也没有任何反应。 明幽却被她这幅样子吓坏了，赶紧找来毛巾替她擦干身上的雨水，然后再去浴室放水，给她准备洗澡用的衣服。 整个过程中，鹿凝一言不发，甚至都没看过明幽一眼。 直到明幽帮她吹干头发，让她靠在床头，她眼里才渐渐找回焦距。 “凝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淋着雨回来？” 明幽在床边坐下，拿了杯牛奶给鹿凝握手里。 一直以来，鹿凝都是十二星宿妖中的小太阳，性格开朗活泼，仿佛没有什么事能打倒她。 今天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头一回见。 鹿凝握紧手中的杯子，嘴唇微微动了动，开口的声音带着几丝哑：“我恐怕……不能完成妖皇大人的任务了。” 明幽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轻声细语：“怎么了？你把原因说出来我听听。” 鹿凝闭上眼，把芙拉告诉她的一切，都跟明幽讲了一遍。 雨水敲打玻璃，窗户上的水痕向四周蔓延，形成一道道弯曲的轨迹，仿佛人的一生，坎坷不平。 房间里安静下来。 明幽听完鹿凝说的话，精致的脸蛋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恍然的点着头：“怪不得……怪不得阿冕在面对段正朗的时候，就像面对杀父仇人，段正朗对阿冕也没有丝毫的父子之情，原来他们不仅没有血缘关系，中间还藏着这么深的仇恨！” 鹿凝依旧闭着眼，眉头始终没有展开过。 “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明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既然段家抛弃了阿冕，那为什么又要在几年前认回他呢？” 鹿凝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清冷，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因为他们害怕靳冕的报复，但我觉得更多的原因，是他们看中了靳冕背后的实力，想把他连人带势的慢慢吞掉。” 所以段家采用的第一个方案，就是利用蓝伊人搭线牵桥，让她跟靳冕联姻。 明幽这下听懂了七八分，随后又问：“可是以靳冕的性子，他都恨不得一刀宰了段正朗，怎么会乖乖的答应联姻任由他们摆布呢？” 鹿凝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就是他的精明之处。” 明幽微愣，“什么？” “因为靳冕同样想一口吞掉整个段家，他借力打力，表面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心里却藏满了算计，他跟段家之间不过是王不见王，黑吃黑罢了。” “……” 明幽彻底听明白了，她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泪晶瓶的进度已经快到九成了，不管阿冕的过去有多可怜，泪晶瓶可不会管这么多，但凡他干出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恶灵之气就会叠加一分，这样下去九鸢摩罗迟早会冲破封印的。” 杯子里的牛奶已经冷了，鹿凝一口没喝，伸手烦躁的撩了撩头发。 怎么办，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第二天。 鹿凝还是去了海景别墅找靳冕，但他不在家。 鱼缸里的祝然告诉鹿凝，靳冕去魔鬼山飙车了。 那里离海景别墅有些远，鹿凝懒得开车，直接变成小蝴蝶往那儿飞。 魔鬼山，地如其名。 整个赛道盘山而建，地势相当险峻，稍有不慎就会连人带车的掉下山崖，危险系数特别高。 偏偏有些人就喜欢在这儿寻刺激，其中不乏专业的赛车团队，他们经常以魔鬼山为地图，在这里进行比赛。 鹿凝赶到这的时候，正好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赛。 靳冕就在里面，他以一敌六，开着一辆配置封顶的改装赛车，不仅将身后的车队甩了老远，还故意把一辆车子撞下山崖。 他只用了三分钟，就跑完别人要花十五分钟才能跑完的整个赛道，轻而易举到达终点。 鹿凝就在终点等他。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配条浅蓝色的九分裤，脚下一双小白鞋干干净净，明明是很朴素的穿搭，却透着几分纯欲的媚。 靳冕看到她了，眼底无波无澜，踩着油门从她身边冲过去，溅了她一身水。 “……” 靠。 鹿凝无奈的别过头，知道他还在生着气，也不打算跟他计较。 山顶微风徐徐，阳光有些刺眼。 靳冕下了车，坐在车头屈着一条腿，手搭着膝盖，指间的烟飘出缕缕烟雾。 鹿凝走到他面前，轻声开口：“你以后别再这样飙车了，很危险。” 靳冕抽着烟，视线落在她胸口的位置，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显的冷笑，：“b？” 什么？ 鹿凝一头雾水，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脸色瞬间爆红。 靠！！ 都怪他！好端端的溅她一身水，把她衣服都弄湿了！ t恤的布料本来就薄，加上又是白色的，打湿后直接贴在她胸口的肌肤上，隐隐约约能看到酥胸的形状，特别诱人。 “你还看！” 对上靳冕似笑非笑的目光，鹿凝气的踹了他一脚，然后转身拿背对着他。 靳冕吐出烟雾，慢悠悠的来一句：“后面也湿了。” “——！” 鹿凝知道，她愤然的跺了下脚，“那我躲进车里跟你说话？” 靳冕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渐渐收起收起调侃的神情，寡淡道：“车里有外套，自己去拿。” 一分钟后。 鹿凝把外套披在身上，周身被靳冕的气息包围，味道还挺好闻的。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走到靳冕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这次是来跟你道歉的。” “是吗。”靳冕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声音却有些冷：“道的哪门子歉？” 第20章 生不如死才有趣 想起靳冕小时候的遭遇，鹿凝愧疚的低下头，“上次，我不该插手你跟段祁言的事，对不起。” 听到她的道歉，靳冕心里并不畅快。 他微眯了眯眼，字字带刺的嘲讽：“怎么，自从听芙拉说了我的事，现在开始可怜我了？” 鹿凝急忙否认，“不是。” “那是同情？” “……，”鹿凝懵了一秒，“这两种不是一个意思吗。” “是一个意思。”靳冕扔掉烟蒂，脸上的情绪难以分辨，“所以你是哪种？” “两种都不是。”鹿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是心疼你。”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 乌云蔽日，带走了这一刻的阳光，连带着靳冕的神情也变得阴沉下来。 他死死的盯着鹿凝看，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虚伪，然而她的目光诚恳，坦荡，找不出任何破绽。 靳冕冷嗤一声，不屑的移开视线，“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心疼我。” 鹿凝抿了抿唇，“我知道，你现在最想做的是报复段家，对吗。” 靳冕侧目睨过去，“既然知道，那么你还要阻止我吗？” 鹿凝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靳冕，我想要你告诉我，你究竟要报复段家到什么程度才会解恨？” 靳冕跳下车，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眼底浮现的阴鸷泛着猩红，“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听好了，不管是段正朗还是贝莎，又或者是他们的儿子段祁言，只要是跟段家有关系，一条狗我都不会放过。” 鹿凝仰头看着他，“你要把他们都杀了？” “呵。”靳冕别过头笑了两声，“死多没意思啊，生不如死才有趣呢。” 鹿凝：“……” 看样子他是要慢慢的折磨段家，这种报复手段很残忍，过程也很漫长，衍生的恶灵之气会更加的多，还不如一刀杀了来的痛快。 可靳冕铁了心要这么做… 鹿凝眸光闪了闪，脸上露出动人的笑颜：“好，我知道了。” 她缓缓收紧掌心，心里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 夜幕降临。 段正朗跟z国总统正在庄园里品酒畅谈，一个保镖突然走进来，“家主，136狙击营有两批货被截了。” z国总统但笑不语，继续品着酒，段正朗有所顾忌的看了他一眼，最终问保镖：“被截在哪儿了？” 保镖回：“龙屿洲。” 那是靳冕的地盘。 段正朗的脸色当即沉下来。 “原来是阿冕啊。”z国总统笑了笑，风轻云淡的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矛盾磨合磨合也就过去了。” 段正朗仍旧板着脸，愤然道：“关键是那小子材米油盐不进，现在明摆着是要跟我宣战了。” z国总统倾过身子，拍了拍他的肩，“消消气，不行的话让伊人去他面前说两句。” 提起蓝伊人，段正朗重重的叹口气，“你是不知道啊，阿冕跟伊人不来电，伊人说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去，当耳边风一样。” “哦？有这事？”z国总统皱起眉头，“那我回去说说伊人，看她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讨不了阿冕欢心。” 段正朗还想说些什么，保镖这时候开口：“家主，总统，根据属下的调查，小少爷最近跟一个女生走的很近，我猜有可能就是那个女生在从中作梗，有意勾引小少爷。” z国总统的脸色渐渐变了，他不再说话，眉宇间积压着阴霾。 段正朗想了想，缓缓说：“我记得那个女生，她当时在我眼皮底下替阿冕挡枪，伊人还说那是她的朋友。” “砰—！” z国总统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堂堂z国公主，交的这是一些什么朋友，太不像话了！” 段正朗眼底闪过一道诡异的光，接着道：“那女生来历不明，出现的很突兀，如果不是因为她，说不定阿冕跟伊人之间的感情没这么生疏，依我看，是时候给她点教训了。” “……” z国总统不做声，端起旁边的红酒抿了一口。 段正朗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不说话，就是默认。 …… 这天。 鹿凝刚下课，就在小区门口看见几辆黑色轿车。 段祁言站在车边，一身剪裁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看见鹿凝后，他嘴角扬起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抬手打招呼：“单小姐，好久不见。” 段祁言是带了保镖来的，加上身边停的几辆豪车，引的路人频频回头打量。 鹿凝装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直接从他身边走人。 “单小姐？！”段祁言追上前，看着鹿凝面无表情的脸，他不禁皱眉：“我得罪你了吗？” 想起靳冕小时候的遭遇，鹿凝现在看段祁言特别不顺眼。 她冷冰冰的问：“你有事？” 段祁言僵硬的笑了笑，“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之前在阿冕面前护着我。” 鹿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毫不客气的说：“算了吧，还是别谢了，因为上次的事，让我肠子都悔青了。” 段祁言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笑容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不解的问：“单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短短几天而已，态度上简直天差地别。” “没误会。”鹿凝直接道：“就是单纯的讨厌你。” “……” 段祁言语塞的愣在原地。 “所以请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讨人嫌了。” 鹿凝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人。 段祁言回过神，在她身后喊：“是靳冕让你这样做的吧？！” 鹿凝脚步没停。 “离开他吧！跟他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 鹿凝继续走，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那就试试，从现在开始，究竟是谁没有好下场。 …… 圣爵五星级餐厅。 鹿凝看着一大桌的山珍海味，情不自禁的咽着口水，“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靳冕坐在她对面打游戏，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头也不抬的说：“你不是想吃顿好的吗，来，别客气，全是你的。” 鹿凝“受宠若惊”的讪笑着，“那也不用点这么多啊，你又不吃，把我当猪喂吗。” 第21章 当时的你，一定很痛 靳冕依旧没看她，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嘴角，邪气的弧度稍众即逝，“你不就是么。” 靠！ 你才是猪呢。 鹿凝气鼓鼓的瞪他一眼，然后拿起帝王蟹开始啃，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装似不经意的问：\"芙拉呢，怎么不见她。\" 其实鹿凝想问问芙拉的共鸣链是怎么来的，自从知道共鸣链在芙拉手里，她倒也不着急拿回来了，因为共鸣链戴在芙拉身上，总好过下落不明。 靳冕的手指在屏幕上操作着，敷衍的回一句：“有事，回龙屿洲了。” 这样啊。 鹿凝啃着蟹腿，“什么事啊？” 靳冕抬眸，一个冷冰冰的眼刀子向她飞过去，“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鹿凝哼了一声，自顾自的继续说，“其实芙拉这人挺有意思的，处处为你着想，全心全意的站在你这边，我真好奇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靳冕眉峰一挑，“她没跟你说？” “没。” “……” 靳冕沉默两秒，重新拿了根烟咬嘴里，“她只有一个奶奶，被我害死了，就是这么认识的。” 鹿凝吃菜的动作一顿，怔怔的抬起头看着他。 “小时候被扔进兽营，我曾经逃出去过一次。” 那年靳冕五岁，为了抓捕他，兽营不仅派了大部队人马去搜寻他的踪迹，一同随行的还有野兽群。 靳冕误打误撞的藏进了芙拉家，当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害怕极了，想跑进房间躲在床底下，可老天不给他这个机会。 关门的前一刻，一只成年老虎向他扑过去，靳冕被它疯狂啃咬，一整条右臂都被活生生撕扯下来。 芙拉的奶奶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也许是他血肉模糊的样子太可怕，也许是他当时哭着喊妈妈的样子太可怜，老太太拿着扫把就朝老虎身上打。 最后的下场，是老太太把自己跟老虎关在反锁的房间里。 隔着一扇门，他能听到老虎吃人的咀嚼声，吞咽声。 以及老太太痛苦的呢喃声，孩子，快跑啊孩子，快去找妈妈。 呵。 找屁啊找，他妈都不要他了。 “只可惜啊，爷最后还是被抓回去了。” 靳冕缓缓的吐出烟圈，似笑非笑的看着鹿凝：“你说她是不是白死了。” “……” 滴嗒。 嗒。 鹿凝的眼泪接二连三的掉在餐盘里，她死死咬着唇，哭的肩膀微微抖动，却不敢抬头去看靳冕的脸。 尽管他在讲述这个故事的过程中，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态度，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话里不带丝毫感情，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冷血到极点。 可在鹿凝看来，这样的他，才最让人心疼。 …… 回家的路上，鹿凝还在无声的掉眼泪。 她的侧额贴着车窗，情绪落寞的看着外面，心里一直闷闷的，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靳冕再次忍无可忍的扫她一眼，单手握着方向盘，语气尽显不耐烦。 鹿凝没理他，吸了吸红红的鼻子。 外面天已经黑了，跑车很快就开到她家楼下。 靳冕很利落的赶人：“赶紧下车。” 他实在不想看到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鹿凝坐在副驾驶没动，半晌后，她缓缓的转身，看向驾驶座的靳冕。 少年微微偏着头，眼睛没看她，侧脸的轮廓线条流畅，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轻轻的点着，一副等她下车的架势。 鹿凝的视线下移，看着他的那条花臂，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柔的抚摸上去。 靳冕浑身一僵。 “痛吗？”鹿凝抚摸着上面的纹身图案，感觉手底下一片冰冷。 因为她知道这不是人类的手，只是一条没有温度的机械手臂。 鹿凝的眼眶又红了，“当时的你，一定很痛吧？” 靳冕没说话，唇微微抿成一条线，目光阴暗的盯着前面。 “还有你身上的那些疤痕……”鹿凝泪光闪烁，哽咽道：“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对吗？” 靳冕眼尾扫过去，果然又看见她脸上流下两行泪，因为哭过的原因，她的睫毛湿湿的，嘴唇泛着莹润的光泽。 靳冕盯着她的唇瓣看了两秒，然后移开视线，喉结不着痕迹的滚动，“问完了就赶紧下车。” 临走前。 鹿凝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泪痕，她笑着留下一句：“靳冕，我送个礼物给你吧。” 今晚没有星星，空中一片压抑的黑。 鹿凝回到家后，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靳冕说过的话，似乎能脑补出一副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坐起来，撩着头发朝阳台上走。 鹿凝住在六楼，她站在阳台往下看，一眼就看到楼下的布加迪威龙。 靳冕没走。 他靠着车身在抽烟，周围烟雾缭绕，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鹿凝。 两人的视线对上。 鹿凝的心跳漏一拍，她微抿紧唇，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靳冕的神情，可她知道，他也在看她。 此刻的小区很安静，两人都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沉默的对视着。 有人的心在悄悄融化。 有人的心，在立下一个坚定的计划。 …… “砰—！” 门被大力推开，段正朗带着一群保镖火急火燎的冲进病房。 病床上的贝莎女士刚从抢救室出来，这会儿还在昏睡当中，她穿着私立医院的病服，露在外面的皮肤伤痕累累，俨然一副受到虐待的惨烈模样。 她自己本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昨天傍晚，贝莎刚从皇家音乐剧院出来，就被一群戴着口罩的黑衣人虏上了车，那些人有备而来，专门挑她离开保镖的时候对她下手。 段祁言本身就懂医术，他蹲在病床边紧紧握住贝莎的手，表情沉痛的道：“给妈主刀的云教授说，妈遭到了那些人的轮番玷污—” “够了！”段正朗咬牙切齿的打断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到底是哪个道上的人，竟然敢向我们段家下手，他们不想活了吗！” 段祁言痛苦的闭上眼，语气悲怆：“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些人已经集体自杀了。” 第22章 除妖祖师，莫青候 段家权势滔天，别说帝都了，放眼整个z国，都没人敢跟他们作对。 唯一敢对贝莎下手的，只有他！ “靳冕！” 段正朗眼里迸射出杀气，拳头握的咯咯作响：“一定是靳冕干的！” 虽然段祁言也想过这个可能，但他依旧不敢置信的问：“我跟阿冕都是妈生的，他真的忍心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狠手？” “那个逆子丧心病狂，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段正朗怒气横生的说：“况且他早就对段家怀恨在心，不是他还能有谁！” …… 塔罗门总部。 靳冕嚼着泡泡糖，单手插兜的推开门。 整个议事厅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坐在里面等。 一个是旁边嬉皮笑脸的于衡。 一个就是坐在主位的除妖祖师——莫青候。 莫青候年过八十，白发白眉加上标志性的白胡，非但没有老人家的沧桑之态，反而透出一种道骨清风的强大气场，光是一个眼神就能震慑人心。 靳冕在他旁边坐下，抬起二郎腿，“老头，出关了？” 估计世界上也只有靳冕敢这么叫莫青候了。 于衡在一旁笑着没说话。 面对靳冕的打趣，莫青候并没有动怒，他神色平静的盯着靳冕看，目光很淡，却非常犀利，沉着声开口：“阿冕。” “嗯？” “你身上有妖气。” “……” 靳冕吹出的泡泡破了，他斜睨了莫青候一眼，不以为然：“瞎几把扯淡。” 莫青候眼睛一眯，语气不容置疑：“在除妖这个领域，还没人能质疑我的实力。” 莫青候杀妖无数，有人说他能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鬼物，也有人说他能闻到寻常人闻不到的妖气，传言可不可信，架不住他实力摆在那儿。 靳冕只是笑了笑，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师父，真的假的啊？”于衡震惊的看着莫青候，没等莫青候回答，他又看向靳冕：“阿冕，你别闹了！师父说你身上有妖气，那就说明你身边出现了妖怪，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莫青候紧跟着逼问：“你最近这段时间跟哪些人走的比较近？” “多了。”靳冕向于衡抬了抬下巴，“这货就是其中一个，要不先从他查？” “我去！”于衡立马就来气了，有些话脱口而出：“你明明跟单笛走的最近，那女的来历不明，没准儿—” 话没说完。 靳冕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于衡瞬间熄了火。 他在警告他，闭嘴。 莫青候也不是吃素的，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的端倪，抓住重点问：“阿冕，你身边有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靳冕还没来得及开口，议事厅的门就被敲响了。 外面有人说：“总长老，段家主来了。” 话落，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是条新信息，靳冕点开看。 【贝莎被轮间了。】 …… 鹿凝把车停在塔罗门总部的外面，下车之后，她站在原地犹疑了两秒，义无反顾的往里走。 一道身影迅速的挡在她面前，拉着胳膊把她拽到一个隐秘的角落。 “鹿凝我看你是疯了！” 殷子指着她鼻子骂：“塔罗门也这种地方也敢进，嫌命太长是吧？” 鹿凝没心思跟他斗嘴，“你怎么在这儿？” 他怎么在这儿？殷子气笑了！ “因为段正朗来找靳冕，我身为他的随行保镖必须无条件跟从，可我他妈没想到竟然找到塔罗门来了！” 塔罗门是全球最顶尖的除妖组织，且没有之一，有莫青候坐镇，这附近方圆百里根本没妖怪敢靠近，更别说单枪匹马的闯进总部，这做法跟自投罗网没区别，肯定有进无出。 为了防止暴露身份，殷子中途溜了，至于怎么向段正朗解释，那都是后话。 “鹿凝，你知道段正朗为什么来找靳冕吗？” 殷子简直要抓狂，“因为贝莎被轮奸了！就昨晚发生的事！” 相比他的激愤，鹿凝显得格外淡定，“所以呢？” “所以你在干嘛？！为什么会让靳冕有机会做出这些事，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鹿凝冷冷勾唇：“因为是我干的。” “什、什么……”殷子宛遭雷劈，见鬼似的看着她，“贝莎被人玷污的事，你说是你干的？” 她不置可否。 “你到底想干什么！”殷子快被她气疯了。 鹿凝转过身，“我在下一个赌注。” 殷子死盯着她的背影，“赌什么？” 她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 “赌九鸢摩罗冲破封印之前，靳冕会对我动心。” …… 塔罗门内部。 段正朗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十位世界排名前二十的顶级杀手，只不过现在已经折了两位，剩下的全拿枪指着靳冕。 气氛剑拔弩张。 靳冕身上还残留着对手的血迹，他人懒懒的靠坐在椅子上，脚下踩着一具顶级杀手的尸体，语气狂妄：“还有谁不服，一起上？” 段正朗看着他这样，恨的牙都快碎了，正准备命令手底下的人向他开枪。 莫青候突然开口：“段家主，如果你是来做客的，那我表示欢迎，但你直接带着人马走进塔罗门，一来就命人向阿冕动手，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莫长老说的哪里话。”段正朗虽然心中有火无处发泄，可依旧给了莫青候几分薄面，“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还请您不要插手。” “父子？”靳冕偏头冷笑：“不是野种吗？” 段正朗表情狠厉的伸手指他，“正因为这样，所以你对我夫人下起手来毫不留情对吧！” 贝莎被玷污的事，靳冕事先不知情。 但他承认的非常爽快，“怎么，你也想体验体验她的滋味儿？” “逆子！”段正朗的沉稳内敛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有满目的阴鸷与杀气，“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一枪崩了你！” 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他绝不会把小时候的靳冕扔进兽营，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 眼见着段正朗的情绪越来越失控，莫青候的忍耐也快到了极限，他正准备说些什么，一个除妖师突然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第23章 当你的刽子手 莫青候剑眉微拧：“女的？” 除妖师点头：“她还称自己是靳少的朋友。” 靳冕耳尖听到了，冷着脸快步的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段正朗挡在他面前，“事都没解决就想走？” 靳冕微眯着眼，舌尖顶了顶右脸。 狗东西，找死。 …… 鹿凝一直在外面等，她有意进去，奈何看守的除妖师死活不放行。 不知过去多久，站在车边走来走去的她眼睛一亮，“靳冕！” 他出来了。 带着一身的戾气，衣服上还有明显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鹿凝眼里的亮光渐渐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担心，“你受伤了？” 靳冕没说话，把她往副驾驶推了一步，自己朝驾驶座走。 鹿凝懂他的意思，利落的上了车。 一路上，靳冕都没开口说话，不管鹿凝问他什么，他都是一副冷冰冰不想鸟人的态度。 直到车在海边停下，他也没进别墅，靠着车身点了根烟。 海风吹动他的头发，却吹不散他眼底的阴霾，低气压反而更重。 鹿凝走到他身边，第n次问：“你受伤了吗，血是怎么来的？” 靳冕终于睨她一眼，不答反问：“所以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 鹿凝浑身一僵，努力维持自若的神情，“你是说贝莎的事吗？” 他呵了一声，冷笑：“不打自招？” 鹿凝索性承认：“是我干的。”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靳冕就猜到了是她。 他重重的吸了口烟，声音跟烟雾同时飘出来：“原因？” 鹿凝拨动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我恨她。纵使我没见过她，可因为你，我恨极了她。” 这个回答让靳冕挺意外，他似笑非笑的弹着烟灰，“替我打抱不平咯？” “算是吧。” “你吃饱了撑的管这么宽？”靳冕的脸色突然冷下来，语气近乎逼问：“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的事？” 鹿凝直视他眼中的寒气，“下属，佣人，信徒。” 她说过，她是他的信仰。 不是随口说着玩的，如今付出了行动。 靳冕心里仿佛压了块大石头，又闷又沉，语气依旧冷：“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了，下场会是什么？” “不管什么下场，都无所谓。” 鹿凝朝他靠近几步。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微仰着头，漂亮的眉目间蕴含心疼，“从现在开始，让我来当你的刽子手，人我替你杀，报应我替你遭，你跟段家之间的恩怨情仇，我都会帮你亲手了结，用你满意的方式。” 她的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靳冕扔掉烟，自嘲的笑了笑：“那我是有多low逼啊，复个仇还得靠女人？” 鹿凝也笑，笑的泪光闪闪，“阿冕，你以前受过太多苦了，这些苦都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哪怕百年之后寿终正寝，你也不该下地狱。” 她慢慢握住靳冕的手，放到自己的侧脸，“所以你不用再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或事，脏了自己的手，一切交给我。” 海浪拍打着沙滩。 靳冕的右手贴住她侧脸，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柔软，他眸光很深，拇指动了动，摩挲手底下娇嫩的肌肤。 “叮铃铃—”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鹿凝赶紧低头拿手机，靳冕也收回手揣进裤兜。 两人之间的暧昧一干二净。 …… 电话是明幽打来的。 几只海鸥绕着沙滩盘旋，明幽在电话那端说：“私人医院来了消息，说贝莎已经醒过来了，我明天要去看望她，你陪我一起吗？” 想起贝莎现在的处境，鹿凝冷冷的勾起唇：“当然。” 她早就对这个女人有所好奇了，明天一定要好好的“问候问候”。 挂了电话，鹿凝走进别墅，却没看到靳冕人。 她来到鱼缸前，问里面的祝然：“靳冕人呢？” 祝然欢快的游着，“少主洗澡去啦。” 鹿凝点点头，又听到祝然说：“凝儿，自从知道你的计划后，我整天提心吊胆的，最后想了一个办法来帮你。” 她笑着问：“什么办法？” 楼上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祝然立马不说话了。 鹿凝也站直身子，很快就看到靳冕下楼。 他洗了个澡，衣服已经换了一套，可颜色还是黑的，头发湿湿的没吹干，被他随意的拨在脑后，额头一露出来，衬得五官越发立体，如雕刻般完美。 有那么一瞬间，鹿凝感觉看到了檀逆。 妖界少主的颜值可不是吹的，不然也不会把魔界的冷情公主迷的神魂颠倒。 “好看吗。” 靳冕的声音把鹿凝拉回现实。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看他看呆了。 鹿凝别过头，避开他打趣的目光，转移话题道：“所以你到底受没受伤？那血是怎么来的？” 靳冕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重要吗？” “当然。” “如果是我的呢。” “那我会心疼。” 靳冕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坐到沙发上，“很可惜，是别人的。” 鹿凝：“……” 靠！ 她就知道段正朗这次带人去找靳冕，不见血收不了场！ 都怪殷子那个傻逼！拖着她说一大堆废话！没准儿她可以早点进去阻止靳冕，或者替他做那些见血封喉的事。 也不知道靳冕把人打死了没有，没死还好，恶灵之气衍生的少，死了的话，恶灵之气又得叠加，那泪晶瓶是不是就要装满了？ 鹿凝烦躁的咬唇，没注意到沙发那边的靳冕一直在盯着她。 等她回过神，靳冕冲她晃了晃啤酒瓶，“来一口？” 她立马拒绝：“不了不了，我不会喝酒。” 喝酒就会现形，那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为了不在这个话题上多逗留，鹿凝接着说：“明幽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她待会儿过来。” “来我家，不打电话问我，反而打电话跟你说。”靳冕摇着头笑两声：“有意思。” 鹿凝听出了他的讽刺，解释道：“这个…我们本来是在说其他事的，最后顺便提了下而已。” “是吗。”靳冕的身子往后靠，习惯性抬二郎腿，“那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第24章 贝夫人，您听懂了吗 鹿凝下意识绷紧身子，她真的是怕了靳冕的心思缜密，每次应付他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靳冕问：“怎么说，蓝伊人也算我名义上的未婚妻，你身为她的朋友，却跟我走的这么近，你几个意思？” 鹿凝有些受伤的看着他，“你是想说我像个小三？可你不是不喜欢伊人吗，你连答应跟她订婚都是带着目的性，这样对她不是很残忍？” 靳冕直接忽略她后半段话，抓重点：“你知道当小三的前提是什么吗？” “什么？” “得喜欢那个男人。” 靳冕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目光直白，等她亲口说出那个昭然若揭的答案。 鹿凝懂他话里的深意，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主动开口，否则就失去了这场赌注的掌控权。 “可我不是小三。” 她神情淡然，“另外，如果你不喜欢伊人就别去祸害她，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无辜者。” 靳冕没说话了，别过头冷笑一声，起身往楼上走。 鹿凝看向他时，正好对上他撂过来的一眼。 那一眼，意味深长。 祝然在鱼缸里，把他们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她越看，越是忍不住替鹿凝心急。 看样子真的要想个办法助攻他们一把了。 …… 翌日。 鹿凝懒懒的靠在车后座，看着窗外的风景问，“这是去私人医院的路吗？” 驾驶座有专门的司机开车，明幽坐在鹿凝身边，亲昵的挽着她，“这家私人医院是段家的产业之一，贝莎住在那里，外界打探不到她的任何风声。” 毕竟被玷污这事，是个惊涛骇浪的丑闻。 车子很快开到私人医院。 门口虽然有黑衣人把守，但看见明幽后还是很爽快的放了行。 贝莎住在三楼的vip病房。 明幽跟鹿凝对视了一眼，才伸手敲门。 “叩叩叩。” 明幽贴近门边，柔声细语的开口：“伯母，我是伊人，可以进去看看您吗？” 三秒后，里面传来一道很温婉的声音：“进来吧。” 明幽推门而入，鹿凝擒着微笑跟在后面。 “伊人，你来了。” 贝莎沐浴在窗边的阳光之下，她是一个精致到极点的女人。 脸上虽有伤，却依旧化了淡妆借此提神，面容姣好，风韵犹存，一身简单的病服也盖不住典雅的气质。 她是有皇室血统在身的，卷发经过打理后，更显的贵气逼人。 一点儿也不像刚被人玷污过的样子。 这是鹿凝对她的第一印象。 “伯母，您今天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明幽把手里的花篮交给护工，笑脸盈盈的在贝莎面前蹲下，双手亲昵的搭着她膝盖。 好在病房里除了贝莎跟两个护工，没看见段祁言的身影，鹿凝就怕他在这儿碍事。 “坐着说话吧，伊人。”贝莎脸上挂着和蔼的笑，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鹿凝，“这位是？” 明幽给她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她叫单笛，也是一名钢琴爱好者，仰慕您很久了。” 众所周知，贝莎不仅出身高贵，同时也是国际钢琴协会的会长。 鹿凝礼貌的欠了欠身，“贝夫人，久仰大名。” 贝莎笑着颔首，“小姑娘长的真水灵，今年多大了？” 鹿凝乖巧的回：“19了。” 明幽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一眼，没急着接，俯身握住贝莎的手，“伯母，我先出去接个电话，让小笛陪您聊会天吧，她可是有很多钢琴上的问题要向您讨教呢。” 贝莎拍拍明幽的手背，“行，你去吧。” 明幽出去了，把门带上。 病房里只剩下贝莎跟鹿凝，以及两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护工。 “贝夫人，您在看书？” 鹿凝留意到桌上放着一本书籍，想来是贝莎在她们来之前就在看的。 书名叫【真情】。 贝莎不怎么在意的笑笑，“偶尔翻一翻，用来打发时间。” 鹿凝随便的翻了两页，看到书上有个故事是讲义结金兰的，她突然一笑，“这种深奥的书，贝夫人您看的懂吗？” 鹿凝虽然在笑，可眼底充满了讽刺。 贝莎敏锐的察觉到了，嘴边笑容逐渐消失，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鹿凝侧靠着桌子，自顾自的说：“一个小男孩走丢了，警方怀疑跟人贩子有关，在案件调查的过程当中，小男孩的妈妈却跳楼自杀了。” 贝莎无动于衷。 倒是有个护工问：“这位母亲是承受不住打击吧？” 鹿凝笑笑：“有可能。但没过多久，小男孩就被找到了，他的确是被人贩子所绑，不过万幸的是，他毫发无伤。” 护工松了口气。 贝莎这时接一句：“所以说，人还是要坚强点好，凡事都要相信有希望在，而不是软弱到用自杀来了结生命。” “是吗。”鹿凝嘴边的弧度变冷，“据我所知，那个小男孩被成功救出来，既不是警方搞定的，也不是巧合。” 贝莎抬眸，“那是什么。” “是他妈妈。” 鹿凝话音刚落，那个护工惊讶的张大嘴巴，“他妈妈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 鹿凝面无表情的看着贝莎，“小男孩的妈妈跳楼自杀，死后她的鬼魂迟迟不肯入轮回，并且游荡在人世间，想尽各种办法给警方提供讯息，引导警方去找回她的孩子，她的行为违背了天地法则，下场将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 护工听的泪流满脸。 原来，这位母亲并不是承受不住打击才选择自杀的，她是一开始就想好了办法，用自己的命，去换回她孩子的命。 因为人贩子天诛地灭，被他们拐走的孩子比死都可怜。 好伟大的母爱。 鹿凝冷笑的盯着贝莎，“夫人，您听懂了吗？” 贝莎的手攥紧病服，面上依旧是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鬼神之说你也信，那孩子的母亲已经跳楼自杀了，难不成你亲眼见过她的鬼魂，是她告诉你，她的孩子是自己找到的？” “对呀。”鹿凝笑的灿烂，“我的确见过那位母亲的鬼魂。” 第25章 黏在靳冕身边勾引他 鹿凝的主体是妖物鬼眼蝶，一双鬼眼可视万千鬼魂。 她来到这个异世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那个跳楼自杀的女鬼。 所以，并不是故事。 贝莎荒谬至极的看着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胡言乱语？” 听见鹿凝说看到了鬼魂，旁边两个护工吓得连连后退。 她说的真的假的？难不成是个疯子？ “我是谁不重要。”鹿凝缓缓俯身，双手撑在贝莎的椅子两侧，“贝夫人还是换本书看看吧，一个连母爱都没有的女人，也配看什么【真情】？” 简直可笑！ “你到底是谁？”贝莎险些失态，精致的面容外壳出现一道裂痕，“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里侮辱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还能是谁…”鹿凝似笑非笑，“不就是一个蛇蝎妇人吗。” 她凑近贝莎耳边，小声呢喃：“以及一个被轮番玷污的荡妇。” 贝莎瞳孔放大，眼尾泛出几道血丝。 “这位小姐，请你说话注意点。”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在两个护工上来赶人之前，鹿凝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贝莎，“贝夫人，好好静养，我下次再来看您。” 走的时候，她故意把门甩的很大声。 “砰—！” 贝莎回过神，眼神刀刃似的盯着那扇门，恨不得把门射穿。 …… 明幽一直在走廊尽头等着鹿凝。 见她出来，明幽迎上去，“聊的怎么样？” 鹿凝的食指卷着头发玩，“还挺愉快。” 相信贝莎会对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就好。” 两人走到医院门口，正好看见段正朗跟段祁言下车，他们走哪儿都带着一群保镖下车，殷子也在其中。 正面碰上，明幽想不打招呼都不行，只能扬起微笑的喊了句：“段伯父。” 段正朗闻声看过去，“伊人，你怎么在这儿？” 段祁言看见鹿凝也在，眸光微微闪动。 “我来看望伯母。”明幽这样说。 “是吗。”段正朗这才睨向鹿凝，似乎不怎么信，“那她来这里做什么？” 明幽正想解释，段正朗继续开口：“伊人，看来你父亲给你做的功课不够深啊，这女的不仅来历不明，还整天黏在阿冕身边勾引他，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我靠！ 鹿凝这暴脾气，当下就想上去撕烂他的嘴。 明幽及时拉住她，自己往前走一步，“伯父，阿冕性子孤僻，连我都很难走近他的心，如果他能接受某个女生的靠近，那就说明他喜欢对方，我愿意成全他们。” 段正朗越听脸色就越黑，“你的意思是，你甘愿把自己的未婚夫拱手让人？” 明幽浅浅笑着，“爱一个人不是非要得到他，只要他能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殷子：说的好极了明幽！ 段正朗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能冲着蓝伊人发火，只能向鹿凝逼近，“你出现在阿冕身边就是为了挑拨他跟伊人的关系对吧？！现在连伊人都被你迷惑了，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咻”的一下。 一道黑影飞速的袭向段正朗，他只觉得后脑勺被什么利器打中了，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 伸手一抹，全是血。 “爸！” 段祁言赶紧冲过去给他检查伤口。 其余的保镖都被这一幕弄的警钟大响，个个掏出抢，转动脑袋查看四周。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显眼的布加迪威龙。 靳冕坐在驾驶座，伸出的左手搁在车窗上，食指勾着一把弹弓晃来晃去，他冷眼盯着段正朗，寒声警告：“狗东西，给我离她远点。” “你—！” 段正朗忍着后脑钻心的痛，从保镖手里夺过一把枪，瞄准靳冕正欲扣下扳机。 鹿凝一个回旋踢扫过去，把段正朗手里的枪踢开，再给他胸口来了一脚狠的，直接把人踢到五米以外的位置。 众人被她的操作惊呆了。 特别是段祁言，他万万没想到鹿凝有这么好的身手。 段正朗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明幽去扶他，段祁言也在身边喊他。 鹿凝的嘴角冷冷勾着，“你以后再动阿冕试试，有什么事冲我来。” 段正朗咬牙切齿：“给、给我杀了她！” 保镖蜂拥而上，殷子面无表情的站出来，“大少爷，你先带家主进医院治疗，这里交给我。” …… 布加迪威龙飞速前行。 靳冕握着方向盘，侧目扫了眼鹿凝，“你跟那保镖什么关系？” 鹿凝正在玩他的弹弓，“你是说刚才那个吗？” 靳冕不置可否：“他刚刚放了你一马。” 鹿凝哦了一声，早就想好措辞：“他喜欢伊人，所以才会对我放水。” 回想起她刚才的一番操作，靳冕眼底划过意味不明的光，“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鹿凝放下弹弓，开玩笑似的说：“靳神，你可是全球第一黑客，我家底肯定都被你掏出来了，还有什么秘密可瞒呀？” 靳冕微不可闻的笑一声，单手转方向盘，“家底？比如你今年19？家住帝都云螺湾？毕业于y国工程系大学？父亲单威，母亲顾羽？” 他每问一样，鹿凝的额头就多垂下一道黑线，“你还真去查了。” 他的神情染上几分深意，“动动手指头的事。” 鹿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犹疑道：“……我去见你母亲了。 靳冕转头，眼神冷戾的扫她一眼。 鹿凝立马改口：“我、我去见贝夫人了。” “……” 他没说话，周身的气压有些低。 只要一触及到跟段家有关的事，靳冕就会变得浑身是刺，充满了攻击性，让面对他的人不得不万分谨慎，生怕说错一个字就惹毛了他。 好半晌，他才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我知道。” 当他傻子吗，刚才明明是在医院接的她。 鹿凝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神色，“那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靳冕扯了下唇，“有。” “你问。” “她惨不惨？” 鹿凝知道他想听什么答案，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本来不惨，我去过之后就惨了。” 第26章 我是她男朋友 不得不说，贝莎的心态很强，被人轮番玷污的事好像对她没什么打击，但鹿凝发现她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外表精致美丽，心里住着一只可怕的魔鬼。 得有人撕掉她的面具，才能暴露她内心的丑陋。 而鹿凝今天就做了一次撕掉她面具的人。 跑车往云螺湾的方向开。 听了鹿凝的话，靳冕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他换了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向她伸过去。 鹿凝还在喋喋不休：“你不知道我当时看见她的表情有多爽，虽然我说的话对她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最起码给她心理上造成打击了吧，也算替你出了口恶—” 声音戛然而止。 她怔怔的低下头，自己的左手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掌心。 那只手没有温度，且冰冷无比。 可在她看来，烫的惊人。 靳冕并没有看她，视线盯着车前的路，掌心的触感软乎乎的，指尖不禁缓缓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肌肤。 酥酥的，痒痒的，带着一丝麻。 鹿凝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上，脸颊开始发烫。 在靳冕看不到的角度，她眼底升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 车子很快开到云螺湾。 “那我先走啦。” 鹿凝低头解安全带，嘴上还不忘叮嘱：“接下来几天你不要再去招惹段家了，一切交给我，我有空就会去找你的。” 靳冕敷衍的勾了勾唇，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朝那栋楼扫了一眼，“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不了。”鹿凝一本正经的说：“我一般不轻易带男人回家，除非…” “除非什么？” 靳冕的手指点着方向盘。 “除非那个人是我男朋友。”鹿凝转头对上他的眼睛，笑眯眯的说：“我只带男朋友回家。” 靳冕眉峰一挑，“是吗。” “嗯。”鹿凝的身子向他倾过去，大眼睛扑闪扑闪，像在邀约：“你要上去喝茶吗？” 靳冕沉默不语的看了她几秒，神情似笑非笑：“下次，我待会儿还有事。” 鹿凝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撇撇嘴，哼着小曲下了车。 她没急着上楼，站在车边等他先走。 “小笛。” 一道清朗的男声突然响起。 鹿凝回头，看见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对方身形挺拔，跟靳冕不相上下，但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白衬衫配黑西裤，满满的文艺气息，与靳冕的野性叛逆形成鲜明的对比。 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类型。 鹿凝的表情活像吞了一只苍蝇，死死盯着男人的脸，“你…？” 靠！ 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小笛，分开这么久你不会忘了我吧？我是开阳啊。” 十二星宿中的巨蟹妖：开阳。 他已经幻化成人形，眉眼带笑的走到鹿凝面前，伸手宠溺的捏了捏她鼻子，“什么记性啊你。” 鹿凝愣愣的看了他两秒，下意识转头去看靳冕。 靳冕正在车内盯着他们两个，目光幽深冷寂，让人难以揣测他的情绪。 开阳弯下腰，站在窗外对上靳冕的视线，做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小笛的男朋友，谢谢你送她回家，辛苦了。” “！！” 我靠？！ 鹿凝重重的踹了开阳一脚，“你瞎说什么呢，别在这里喷粪了行不行！” 开阳推了推眼镜，看她的目光依旧宠溺，“知道你害羞，但在外人面前总是要介绍身份的。” 鹿凝又想给他一脚，却看到他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眼里的意思很明显：配合我！ 鹿凝：“……” 自始至终，靳冕都坐在车里没说话。 他看着车外打打闹闹的两人，举止亲昵自然，还真有点小情侣的意思。 靳冕的眸光逐渐变冷，“男朋友？” 鹿凝正想解释，开阳立即抢先：“是的，我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昨天才刚回帝都。” 靳冕冷冷一笑，话都懒得再回，直接发动车子走人。 潇洒利落，不带丝毫留恋。 “哎？他就这样走了？” 开阳一脸懵逼，“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你吗？还是说他对你压根没那个意思？” 鹿凝恨恨的磨了磨牙，一把揪住开阳的后领，“你给我过来！” 六楼客厅。 鹿凝跟拎小鸡崽似的把开阳扔到沙发上，气的双手叉腰：“你不在妖界待着，跑来异世凑什么热闹，还一来就给我添乱！” 窝在沙发上的开阳不服气：“什么叫给你添乱，我这是在帮你！” 鹿凝伸手指他，“你再说这是帮我？” 开阳蹭的一下坐起来：“是祝然让我来的，她说你跟少主之间的进展太慢了，必须有个人助攻才行！” 鹿凝算是听明白了，“所以你打算充当我男朋友，用这个去刺激靳冕？” 开阳反问：“不行吗？” 鹿凝跺了下脚，“那怎么不让咏夜过来，他比你帅！” 我去。 开阳是可忍孰不可忍，“鹿凝，不带你这样人身攻击的！我虽然没咏夜帅，但好歹也是团队中的内涵小王子！我哥都没我好看！” 开阳的哥哥，就是十二星宿中的天蝎妖——开旻。 鹿凝坐到沙发上撩头发，不想跟他说话了。 “倒是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看看少主刚才的态度，都听见我自称是你的男朋友了，还走的那么果断，这像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样子？” 说到最后，开阳推了一下鹿凝的脑袋。 “现在泪晶瓶的进度已经十分之九了，如果少主再杀几个人，恶灵之气绝对会把泪晶瓶灌满，你不是计划在九鸢摩罗现世之前，让少主喜欢上你吗，那你就必须加快进度，少了我这个助攻可不行！” 听他说的胸有成竹，鹿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弄巧成拙？靳冕本来就不是简单人物，你确定他在知道我有男朋友后，会甘心当个第三者插足？” 开阳语塞了。 “你当时就不该说是我男朋友。”鹿凝点破他，“说追求者还差不多。” 他反应过来，“那我现在去少主面前改口还来得及吗？” 鹿凝闭眼别过头，不想看他不想跟他说话。 第27章 会接吻吗 开阳是七点左右离开鹿凝家的。 那会儿天色已经黑了，小区亮起了几盏路灯。 开阳没走多久，门铃就响了。 鹿凝以为是他忘了叮嘱什么东西，所以去而复还。 结果一打开门，一阵超低的气压扑面而来。 鹿凝心口一窒。 楼道的灯不算很亮，反而挺暗。 靳冕脸色阴冷的站在她家门口，指间的烟燃了一半，飘出的缕缕烟雾就如同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叫人胆颤。 “你…你怎么来了？” 鹿凝扯出一抹笑，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一步。 却没能逃过靳冕的眼睛。 他低眸扫了一眼她的脚，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举起烟吸一口，“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他在车上也问过相同的问题。 只不过他那时是吊儿郎当的打趣口吻，现在却换了一种语气，充满了危险性。 鹿凝正准备让他进来，靳冕阴阳怪气的又问一句：“还是已经有人喝过了？” 门还是开的，鹿凝把他拉进来，“你进来我跟你解释！” 客厅灯光明亮，装修风格走的都是清新风，面积不大，两室一厅，一个人住刚刚好。 鹿凝把门关上，转头望着靳冕的眼睛，“你听我说，刚才那个男的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的一个追求者。” 靳冕微不可闻的冷笑一声，完全没有去客厅说话的意思，就把她堵在玄关，“不是说只带男朋友回家吗？追求者你也往家里领？” 鹿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没走？” 靳冕没接话，冷眼看着她。 是，他没走。 妈的他还在楼下等了整整两个小时，那个男的也在她家待了两个小时，这期间他不止一次想上去弄死那个龟孙。 但他咬牙忍了。 因为比起弄死对方，他更想弄死她。 “单笛你胆子够肥啊。”靳冕把她逼的后背抵上门，“爷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别人脚踏两只船的其中一条船，你玩我呢？” “……” 鹿凝知道他在生气，可此时却顾不上哄他。 她满脑子都是，靳冕一直没离开小区，他亲眼看到开阳在她家待了这么久，所以才会这么生气，那以他的性子，会乖乖的让开阳走人吗？ 鹿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常：“你是亲眼看到开阳走的？” 靳冕突然变得面无表情，“你有在听我说的话吗？” 鹿凝的心思都在开阳身上，“你没拿他怎么样吧？” “……” 靳冕没说话了，眼底浮现几丝瘆人的戾气。 “靳冕我告诉你，你要敢动他，我跟你—唔！！” 鹿凝瞪大眼睛，唇猛然被堵住。 靳冕发狠的吻着她，力道又凶又猛，一点儿都没怜香惜玉。 鹿凝咬紧牙关不让他进，双手挤到两人的胸膛之间，用力推，“等…等等…！” 靳冕顺势往后退，可依然将她抵在门板上，呼吸挺重，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直勾勾的欲。 这还是鹿凝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两人的额头几乎贴着，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萦绕在鼻间，既炙热，又清冽。 她被逼的脸红心跳，尝试着开口：“你…” “会接吻吗。”靳冕打断她，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蹭了下她的鼻尖，唇瓣要贴不贴的感觉，撩的人心口发痒。 鹿凝揪紧他腰侧的衣服，眼里全是他的倒影，“不、不会。” “张嘴。” 他的声音含着一丝暗哑。 鹿凝觉得自己被迷惑了，乖乖听他的话，闭上眼，唇缓缓分开。 他很会亲，故意弄出若有似无的啧啧声，把她撩的耳垂滴血似的红。 气氛暧昧到极点。 …… 夜深了。 段正朗还在私人医院接受治疗。 鹿凝那一脚可不是闹着玩的，直接把他肋骨踢断一根，加上后脑勺被靳冕打出来的伤口，口子太长需要缝针。 以至于段正朗在治疗的整个过程中，铁青的脸色没有丝毫缓解。 他命令身边的保镖：“给我去查查单笛的来历，看她到底是何方妖孽。” 回想起白天的一幕，保镖揣测：“莫非也是个世界级的杀手？” 段正朗细想三秒，“先去查。” “是。” 保镖应下，又突然想起一个细节，“家主，我记得大少爷刚跟单小姐见面的那天，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段正朗眼尾扫过去，等他下文。 “大少爷的宠物狗见到单小姐后，一个劲的冲她叫。” 话落。 段正朗猛然起身，“真的？” 因为起的太快，给他包扎的医生不小心用工具扎到他。 段正朗皱了下眉，眼神凌厉的瞪着那医生。 后者立刻低头，大气不敢喘。 “是真的，属下亲眼所见。” 跟过段祁言的保镖都知道，那条狗平时很乖，一般不轻易冲人叫唤，记得上一次冲着人叫，还是对着一个化成老人的狼妖。 听完保镖的话，段正朗连身上的痛都感觉减轻很多。 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啊！ 他眼里升起阴险的笑，接着又看向身边的医生，暗示保镖：“我不想再看见他。” “是。” 保镖向吓傻的医生走过去。 …… 第二天。 房间里满是情欲的味道，床单凌乱，纸巾扔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鹿凝站在镜子前，扶着洗手台才勉强撑住身子，双腿打颤的厉害，几乎站不住。 最后，她还是坐到了地上，咬着牙，感受着骨头快要散架的酸痛。 一夜没睡，她差点死在靳冕身下。 等她收拾好自己，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鹿凝走出浴室，桌上的手机正好亮起了屏幕。 她没急着打扫房间，先拿起手机看。 是明幽发来的信息，还有三个未接来电，应该是看她没接电话，所以才改发了信息。 第一条：【凝儿，段正朗取消了殷子的随行特助职位，我猜殷子遭到怀疑了。】 第二条：【今天一早，整个段家大换血，段正朗身边的保镖不再是专业杀手，换成了一批除妖师，外加3名第四代人工智能机械兵，就连段家庄园都在每个角落贴上了避妖符。】 、 第28章 何方妖孽，速速现身 第三条：【你说段正朗是不是识破殷子的身份了？】 鹿凝攥紧手机，脸色有些凝重。 一夜之间，段正朗把手下的人全换成除妖师，看来他是发现身边出现了妖怪。 鹿凝开始为殷子感到担忧，本打算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的，想了想，还是拨了另一个号码。 一接通，鹿凝立马开口：“你去哪里了？走怎么也不说一声。” 电话那端传来呼啸的风声，靳冕像是在开车，声音被风割裂般的冷：“去救人。” 鹿凝一愣，“谁？” “芙拉。” “……” 靠！ 鹿凝差点急的跳脚，她的共鸣链在芙拉身上，这小妞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她深吸口气，“芙拉怎么了？” 靳冕把油门踩到底，“被人绑了。” 鹿凝问：“你知道是谁？” 他发出一声冷笑，“除了段正朗那狗东西，还有谁敢动她。” 鹿凝立刻明白过来，他要去找段正朗算账，心里更加急：“靳冕，你先别冲动，芙拉我替你救，保证她毫发无伤，你先按兵不动好吗？” 芙拉的奶奶为了救靳冕被老虎吃了，所以她在靳冕心里有不一样的意义，如果真的是段正朗绑了她，无疑是触到了靳冕的逆鳞。 果不其然，靳冕在听完鹿凝的话后，直接把电话挂了。 显然没听进去。 鹿凝头疼的一批，手忙脚乱的冲出房间。 “咔嚓——” 客厅的玻璃突然全碎。 与此同时，小区楼下传来一阵很大的动静。 鹿凝跑到窗边往下看，瞳孔骤然放大。 段正朗带着至少十名机械兵，将整栋楼都包围起来，现场还有身穿统一制服的鉴妖局人员，手里拿着各种高科技辨妖仪器。 最要命的是，鹿凝甚至看到了塔罗门的除妖团队，莫青候亲自出马，整个小区已经被他们施了阵法，住户已经疏散，周围也启动了移动电网。 这阵仗……显然是冲她来的。 楼下的段正朗抬头，远远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鹿凝，他在下面喊话：“下来吧单小姐，别逼我们对你用特殊手段。” “……” 鹿凝这下全明白了。 段正朗哪是怀疑殷子的身份，分明是怀疑她的身份。 两分钟后。 她来到了小区楼下，面对眼前如此大的阵仗，视线律先落在莫青候身上。 传闻中的除妖祖师，她今天第一次见。 莫青候气场很强，甚至压过了段正朗，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有震颤人心的威慑力。 怪不得来异世之前，连妖皇都特意叮嘱她，要格外小心莫青候这个人。 鹿凝抿了抿唇，壮似不解的开口：“你们这是干嘛？” 段正朗往前走一步，“单小姐，事到如今你就别装了。” 她好笑的反问：“我装什么了？” 莫青候眼睛一眯，举起手中的符，“你是自己现形，还是我们逼你现形？” 鹿凝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怀疑我是妖怪啊？” 段正朗语气笃定：“不是怀疑，是肯定。” 鹿凝冷冷勾唇，“你们有证据吗。” 段正朗实话告诉她：“还记得你跟祁言第一次见面吗，他怀里的那条狗，只冲妖怪叫。” 鹿凝确实记得这事。 她当时还嫌那条狗烦来着，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这么说来，是段祁言摆了她一道。 一时间，她对段祁言的讨厌又叠加了几分。 “妖女，我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段正朗放完狠话，转而请示莫青候：“莫长老，可以动手了吧。” 莫青候手中的符纸，是专门逼妖怪现形的现身符，他两指夹着，正准备掷向鹿凝。 一道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搞错了哦，那条狗不是只对妖怪叫，而是只对同类的妖气叫。” 只闻声，不见其人。 莫青候立刻警惕的看向四周：“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身！” 段正朗吓得往机械兵身后躲，其他的除妖师纷纷掏出符纸，列阵。 那道声音继续出现，“至于她身上的妖气怎么来的，当然是被我沾染上的呀。” 话落。 狂风大作，天地间黯然变色。 笼罩着整个小区的阵法被一股妖力打破，金色的光芒极其刺眼，等这阵光消失之后，小区的喷泉边上，正坐着一个吐泡泡的小妖精。 祝然已经现出妖身，下半身是条晶莹剔透的鱼尾，鳞片闪闪发亮。 鹿凝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你是十二星宿里的双鱼妖？！” 莫青候看过万妖录，所以看到祝然的妖身，就一眼认出了她。 “没错，就是我啦。”祝然摆着鱼尾，“我一直藏在靳冕的鱼缸里哦，目的就是想吃掉她。” 最后这句话，祝然是指着鹿凝说的。 鹿凝知道，祝然暴露身份，是想借此保住她的身份。 莫青候醍醐灌顶，藏在阿冕的鱼缸里？怪不得阿冕身上一股妖气，原来是从双鱼妖身上沾染过去的。 他眼神变的凌厉：“前段时间，有个女妖从基地救走了金牛妖，他们是你的同伴吧？说！他们现在在哪儿！” “傻瓜才会告诉你呢。” 祝然直接向他们发动一波攻击。 莫青候带着手下的除妖师，很快就跟祝然交起手来。 就连段正朗带来的机械兵也加入了除妖战斗。 鹿凝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 十二星宿中力量最强的是狮子妖——古焚，祝然则是团队中最可爱的小妖怪，妖力却很弱，她怎么可能是这些除妖师的对手。 鹿凝本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帮她的，还来不及付出行动。 又是一阵妖风袭来。 一只通体暗绿的蝎子妖兽突然现身，直接干掉了五名除妖师外加一个机械兵，连周围的高楼也不能幸免，在它强大的攻击下轰然倒塌。 “是巨蟹妖！！” 莫青候再次一眼认出了开阳的妖身，现场一下子出现两只星宿妖，他非但不害怕，眼里还迸射出浓浓的兴奋。 这是身为一个除妖师，对妖怪最基本的求胜渴求。 而作为人类的段正朗，早就在下属的护送下转移地点了。 有开阳的帮忙，鹿凝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地。 第29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她把现场交给祝然跟开阳去应付，自己悄悄离开这儿。 直奔段家。 …… 此时的段家庄园。 贝莎已经出院，坐在大厅里跟段祁言聊家常。 “砰砰砰—” 几个保镖的身体从外面飞进来，重重的摔在大厅中央。 靳冕单手插兜的跟进来，另只手揪住一个保镖的头发，将他拖在身后走。 贝莎跟段祁言吓得不轻，两人惊慌失措的站起来。 “阿、阿冕！你想做什么？！” 段祁言虽然害怕，可还是将贝莎护在背后。 靳冕把保镖的身子扔到他们面前，言简意赅：“芙拉呢，把她交出来。” 那个保镖还没死，躺在地上痛吟。 段祁言稳住阵脚，“芙拉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贝莎不慌不忙的站出来，旗袍仿佛为她量身定做，优雅高贵。 她脸上的笑很温婉：“阿冕，坐下说话吧，妈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你了。” 女人落落大方，不管自身经历了什么惨不忍睹的遭遇，也不管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心狠手辣的事，她都能一笑置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靳冕的眼神冷到极致，手背上青筋暴起，眉宇间的杀气就快压不住。 “靳冕！” 一道银铃般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侧目，看到鹿凝飞快的向他跑过来。 嗯，的确是用跑的。 看来体力不错，还有力气跑这么快。 靳冕眸光暗了暗，浑然不觉自身的戾气已经收敛下去。 外面那些保镖都被他干掉了，鹿凝进来的很顺利。 她扑进靳冕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我打你好多电话都不接，怎么也不等等我。” 开阳说过，泪晶瓶经不住恶灵之气的浇灌了，她很怕靳冕杀心大起。 好在那些保镖只是受了些重伤，并没有造成死亡。 鹿凝稍微松了口气，抱着他不松手。 靳冕伸手拍了下她的臀，“注意影响。” 鹿凝：“……” 你的咸猪手在干什么！还好意思让她注意影响？这狗男人！ 两人的举止亲昵又暧昧，段祁言看在眼里，心里却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单笛什么时候跟靳冕这么亲密了？已经做了他的女人吗？ 段祁言握拳，骨节泛白。 贝莎是见过鹿凝的，昨天在医院受到的羞辱还历历在目，她掩下眼底的狰狞，笑的虚伪：“单小姐，原来你跟阿冕是一伙的，怪不得昨天在医院敢对我出言不逊。” 鹿凝缓缓的转身，故意笑的比她还虚伪：“贝夫人，您今天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更好，是恢复如初了吗？” 贝莎也继续装：“托你的福，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鹿凝笑笑不说话。 靳冕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两步，看贝莎的目光仿佛看个陌生人，“你刚才说，知道芙拉在哪儿？” 贝莎坐到沙发上，拢了拢旗袍的披肩，“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但她确实在我们手里。” 靳冕冷笑着点点头，“想死是吧？” 段祁言听不下去：“阿冕，你不可以这样跟妈说话。” 靳冕眼尾扫过去，冷戾瘆人：“搞清楚，那是你妈。” 段祁言纠正：“是我们共同的妈。” 鹿凝忍无可忍的怼过去：“段祁言你不要在这假慈悲了，什么叫共同的妈？敢问这个贱女人为阿冕尽过一分当母亲的责任吗！” 段祁言语塞了一瞬，“单笛，这是我们段家的事，你就别掺和进来了。” “我还就管定了怎么着？”鹿凝不再搭理他，看向贝莎：“你们把芙拉虏走有什么目的？” 贝莎始终笑着，温温柔柔，“阿冕，把你手中的g裂盟主令以及控妖秘诀告诉我，芙拉我分毫不伤，你派人玷污我的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靳冕听的似笑非笑：“如果我偏不呢。” 贝莎神色从容：“那你就当芙拉死了吧。” 靳冕不再说话，冷冷盯着她，舌尖缓缓的顶了顶右脸。 鹿凝以为他会发火，谁知半晌之后他突然嗤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贝莎：“傻逼玩意儿，你说我现在把你的皮扒下来，段正朗会乖乖放人吗？” 人质谁都有，威胁的狠话谁都会说。 一山更比一山高而已。 贝莎脸色微变，做好美甲的手下意识揪紧旗袍下摆。 她绝对相信靳冕有那个狠劲，敢当众扒了她的皮。 “靳冕你不要乱来！”段祁言连名带姓的叫他，“你敢对妈动手那是大逆不道，会遭报应的。” “管它什么报应。”靳冕的语气不阴不阳，“我只知道现在是你们的报应。” 段祁言自知说不动他，心里更加慌。 鹿凝也怕靳冕真的对贝莎动手，踮起脚，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我一定会救芙拉出来，相信我。” 靳冕低眸，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 她脸蛋儿有点红，小声说：“你昨晚弄的我好疼，也不知道伤到了没有，我们先回去，你替我检查检查吧。” 贝莎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她，靳冕对这个女生很不一样。 单笛。 她会有可能成为靳冕的软肋吗？ 贝莎眯起眼睛。 …… 靳冕前脚刚离开段家，后脚电蛟情报局就给他发来了芙拉的消息。 “在哪儿？”鹿凝凑过去看。 电脑显示，芙拉所在的位置是帝都西郊汉宫，那地方比较偏僻，多半是崎岖的山路。 她想了想，试着跟靳冕商量：“我一个人去，你在家等我。” 靳冕合上电脑，往旁边一扔，“一个人去？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牛逼呢。” 鹿凝支支吾吾的解释：“我、我有帮手的。” 靳冕置若罔闻：“我暂且不管你的帮手是谁，你觉得单凭我俩的关系，我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吗？” 鹿凝眼底闪过狡黠的光，故意问他：“是吗，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靳冕很浅的勾了勾唇，偏不上她的当，“床单也滚了，各种姿势也试了，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鹿凝脸红的滴血，“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吧。” 论脸皮厚的程度，她根本不是这狗男人的对手。 “半小时。” 靳冕突然开口说这三个字。 鹿凝没听明白：“什么？” 第30章 帮他报仇雪恨 靳冕靠着沙发，右脚懒懒的架在左膝上，“我最多等半个小时，时间一到你没出来，我会端了那座西郊汉宫。” 鹿凝甜甜的笑起来，“好！我答应你，半小时内一定把芙拉救出来。” 靳冕侧目睨她，“我脾气不好，所以你们都不能受伤，明白吗？” 鹿凝笑着点头，“明白。” 靳冕伸手搂她腰，俯首贴着她耳畔：“现在来说说，哪儿疼？” 鹿凝窝在他怀里一愣，脸颊顷刻爆红。 这家伙，还记着这事呢。 …… 晚上七点，乌云蔽月。 西郊汉宫面积很大，一座主殿三座分殿，鹿凝有了解过，这里是段祁言爷爷曾经住过的地方。 她来的时候，只有主殿亮着灯，像是在暗示她不必绕来绕去，芙拉就在主殿。 诡异的是，整座主殿一个人都没有。 她以为会在这里碰见段正朗，或者是贝莎，然而连他们的下属都未曾见到。 来到四楼，鹿凝脚步猛然一顿。 走廊上尸体铺了一地，惨状也一模一样，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殆尽，之后留下来的残骸。 但这些都不是让鹿凝停步的原因。 关键在于，她察觉到了妖气！ 某个房间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鹿凝飞快的跑过去。 推门的那一刻，几条黏糊糊的触手向她伸过来，她敏捷的避开，同时也看清了房里的情形。 芙拉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头发半扎半散乱的很，汗接二连三的往下流，也不知道是哪儿不舒服，还是被身边的两只妖怪给吓得。 看守芙拉的没别人，只有两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食人妖。 其中一只藤妖口吐人言：“怎么是个女人，靳冕呢！” 芙拉看见鹿凝，唔唔唔的冲她叫着，眼里的求生欲特别明显。 鹿凝安慰她：“你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哈哈哈哈—”触手妖的笑声带着回音：“就凭你？也想从两只妖手上救人？” “别做梦了！”藤妖张开血口扑向她，“看我一口吞了你！” 触手妖饿疯了，也扑向她：“她是我的猎物！我要吃了她！” 浓烈的妖气扑面而来。 鹿凝眼神一厉，背后展开一双惊人的蝶翼，带着她升向空中，“你们想死就过来试试。” 她的翅膀呈暗蓝色，如蝉翼般透明，纹路清晰，泛着淡淡的幽光，美到极点。 芙拉已经惊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天地万象，妖与妖之间也有强弱之分，鹿凝是十二星宿中的双子妖，主体鬼眼蝶，分体尚未觉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另一体是何等未知的存在。 她遇强则强，战斗状态中，单从气势上就能碾压对手一头，有很多妖怪打心眼儿里畏惧她。 然而眼前的这两只妖怪非但不害怕，在她亮出蝶翼后，竟然还义无反顾的扑上去，像被人操控了一样。 时间紧迫，鹿凝不敢再耽搁，随手一招就把两只妖怪秒了。 周围安静下来。 鹿凝收起蝶翼，缓缓落地，走到芙拉面前，把她嘴里的毛巾扯了。 “你…！你是妖怪？！” 芙拉怕极了她，全然没有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高傲清冷。 鹿凝去解她的绳子，“对，我是妖怪，但我不吃人。” 芙拉一得到自由就远离她，“阿冕知道吗？” 鹿凝站在原地，“只有你知道。” “……” “你能替我保密吗？” “为什么？”芙拉不理解：“妖怪都没有好下场，我不会替你隐瞒身份的。” 鹿凝微微一笑：“不，你会的。” 芙拉皱眉：“你什么意思。” “正因为在你们人类眼里，只要是妖怪就必死无疑。”鹿凝意味深长道：“所以在我没完成任务之前，我还不能死。” 芙拉觉得很荒谬：“你有没有完成任务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鹿凝并不打算瞒她，“你不是一直都站在靳冕那边，支持他向段家报仇雪恨吗，我的任务就是帮助他，替他做尽一切他想做的事。” 芙拉听明白了，震惊瞪大眼，“你要帮他报仇？” 鹿凝不置可否：“你知道的，以我的实力，绝对能做到。” “……” 芙拉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帮阿冕？你有目的吗？” “砰——” 外面一声巨响。 靳冕开始鸣枪了。 再有两分钟不出去，他会把这里夷为平地。 鹿凝催促道：“先跟我走吧，其它的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总之你信我一句话，我不可能害他。” …… 外面的靳冕没带多少人，可能他觉得自己一顶十，因此只带了一06型毁灭者，以及位列第二的世界级杀手：尸鹫，还有位列第三的杀手：x寻。 一共开了四辆车。 芙拉一出来就扑进靳冕怀里。 刚抱上一秒，靳冕把她扯开，上下打量着，“受伤没？” 芙拉摇摇头，“没有，段正朗的目标是你，你没—” 话没说完，她看到靳冕把鹿凝拉到身前，伸手覆上鹿凝的侧颈，低声问她：“你呢。” 鹿凝笑着耸了耸肩，“你看我像是受伤的样子吗？” 靳冕没说话，拇指摩挲她细嫩的下巴。 回去的车上，芙拉一直皱着眉不吭声。 满脑子都是靳冕跟鹿凝举止亲昵的画面。 在她的印象中，靳冕从来没有对一个女生这样过，哪怕是跟他联姻的“蓝伊人”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山路弯弯曲曲，靳冕把车开的很快，他看了眼副驾驶的鹿凝，“妖怪？” “对的。”鹿凝实话告诉他，“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两只妖怪在看守芙拉。” 靳冕又看她一眼，“那妖怪呢。” “死了呀。” “你干掉的？” “对呀。” “……” 靳冕面无表情，“你怎么干掉的。” “用这个。” 鹿凝掏出两张符纸，一张镇压符，一张绝杀符。 靳冕不冷不热的瞥一眼，“你还懂用这个。” 鹿凝嬉皮笑脸：“又不难，照着口诀念就行了，主要是那两只妖怪太菜了，不经打。” 说完，她眼珠转了转，试探性的问芙拉：“你说是吧，芙拉？” 第31章 住一起不合适吧 芙拉靠在后座，冷冷的抬起眼皮，对上鹿凝回过身的眼睛，车里昏暗，她的眼睛跟星星一样，特别漂亮。 芙拉也知道，鹿凝在等着自己配合她。 明明想拒绝的，明明想把真相说出来的，可视线移动，看到靳冕冷峻的侧脸轮廓后，芙拉到底还是回了两个字：“是的。” 鹿凝眉眼弯弯的笑起来。 芙拉不再看她，视线转向窗外。 罢了，只要她能说到做到帮阿冕报仇，自己瞒个秘密又算的了什么。 …… 靳冕把车开到了海景别墅。 一进客厅，就看到于衡站在鱼缸前，打量着里面的鱼。 “你小子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是吧。” 靳冕往沙发那边走，伸手指了一下他，“不请自来？” 于衡笑两声，先是跟芙拉打了声招呼，然后意味深长的看向鹿凝：“单小姐，我师父今天没伤着你吧？” 鹿凝正从冰箱拿饮料，闻言头也不回的说：“没有。” 靳冕拿下嘴边的烟，吐出一圈烟雾，“怎么回事。” 于衡猜到了他不知情，“段正朗怀疑单小姐是妖怪，今早带了一堆人去堵她，我师父也去了。” 鹿凝靠着冰箱，自顾自的喝酸奶。 靳冕看了她一眼，视线回到于衡身上，“那老头去凑什么热闹。” “拜托，我师父可是出了名的杀妖狂魔，他最近一直在追踪十二星宿妖的下落，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而且他之前不是说你身上有妖气吗，”于衡朝鹿凝斜了下脑袋，“怀疑从她身上来的。” 鹿凝暗暗翻了个白眼。 “结果呢。”靳冕指尖弹着烟灰。 “结果就有意思了，一下子出现两只星宿妖，双鱼跟巨蟹，虽然最后还是让他们跑了，但你猜怎么着，那只双鱼妖说是从你的鱼缸里跑出来的。” 于衡靠着鱼缸而站，手指敲了敲玻璃，“我刚刚看了一下，还真少了条鱼。” 靳冕用力的吸口烟，脸部微微凹陷，“所以我身上的妖气跟双鱼妖有关？” 于衡点着头：“可以这么说。” 听到这儿，一直没吭声的芙拉眸光微动，转头看向鹿凝，“单小姐，看来怀疑你是妖怪的人还真不少啊。” 话里意有所指，像在故意在给众人暗示着什么。 鹿凝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咬着酸奶的吸管，“可能是我长的太漂亮了吧，很多人都误以为我是狐狸精什么的。” 芙拉嗤笑一声，起身往二楼走。 经过于衡身边，他问一句：“哪儿去呀？” 芙拉头也不回，“累了，去睡觉。” 鹿凝立马挡在她面前，“这是靳冕的房子，你跟他住一起不合适吧？” 芙拉双臂环胸，用眼睛扫她，“怎么就不合适了？” 鹿凝懒得废话，扭头问当事人：“你也是这么想的？” 靳冕扔掉烟蒂，看着她眼里淡淡的抱怨，心情大好，故意逗她，“有何不可？” 鹿凝语塞。 芙拉的目光更得意了。 “今天早上段正朗整那么一出，把我家的窗户弄坏了，住不了人。”鹿凝厚着脸皮要求：“不如我也住你家呗，不用多开房间，跟芙拉挤挤就行。” 瞧她如意算盘打的，靳冕听的似笑非笑，“你还是跟我挤一挤吧。” 鹿凝耳根一热，避开他撩人的目光。 “哎，你们两个啥情况？”于衡一眼就看出了猫腻。 来不及打探，被靳冕一个冷飕飕的眼神浇灭了。 “没你的事，少说话少打听。” 于衡只能撇撇嘴。 芙拉冷着脸往门口走，“我住酒店。” “站住。”靳冕提醒她：“刚从段正朗手里把你救出来，你还想被抓第二次？” 鹿凝想想也是，脱离靳冕的羽翼，容易给段正朗第二次下手的机会。 她走到芙拉身后，“我陪芙拉住酒店，这总行了吧。” 于衡笑着调侃：“你就不怕你们两个一起被抓走？” 鹿凝挑了下眉，没说话。 被抓走也行，正好借这个机会给段家放点血。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靳冕缓缓起身，“你要陪她，可以，但不是住酒店。” 鹿凝：“？” 茶几的柜子被靳冕拉出来，他从里面掏出一堆房卡跟钥匙，随手扔到桌上，“选一套。” …… 御水天威府，帝都一线江景房，价格最少八百万起步，是上流社会权贵的聚集之地。 像这种高端住宅的出入口都会有专人看守，其中不乏除妖师。 鹿凝跟芙拉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电梯，芙拉看她的目光像刷新了认知，“你可以啊，这么多除妖师都没法识破你。” 鹿凝咬着一根棒棒糖，“因为我可以隐藏妖气，小妖不是我的对手，普通的除妖师也拿我没辙，除非是道行深厚的高人，或许能跟我拼一拼。” 芙拉眯眼，“这么厉害？” 她笑笑不说话。 电梯缓缓上升，两人要去的是66楼。 目前10楼，芙拉倚着墙壁，“你执意要陪我一起出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吧？” 鹿凝把棒棒糖拿出来，捏在指尖，“还挺聪明的嘛。” 芙拉面无表情：“你想说什么？” 鹿凝也不跟她卖关子，冲她抬了抬下巴，“你这条项链挺漂亮的，从哪儿买的？” 芙拉下意识低头，手指触着项链，“这个啊，不是买的。” 她抬起头，眼底露出得意的笑，“是阿冕送我的。” 鹿凝：“……” 靠！ 原来共鸣链真的被靳冕捡到了，但他送给芙拉是什么意思？ 鹿凝把糖咬的咯咯作响，表面上不甚在意的说：“是吗，那他对你可真好。” 芙拉眼底的笑加深，正想继续炫耀，鹿凝冷不丁的补一句：“把捡来的项链送给你。” 门开了，电梯已经到达66楼。 芙拉的表情说变就变，冷着脸瞪她，“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喽。” 鹿凝先走出电梯。 芙拉追在她身后问：“你怎么知道这条项链是阿冕捡来的？” 鹿凝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我猜的啊。” “你—！” 感觉自己被耍了，芙拉恼火道：“我看你就是嫉妒吧。” 鹿凝懒得再跟她废话，打开门进了房间。 第32章 可喜欢了，喜欢死了 套房是三室两厅，面积宽广，装饰风格以奢侈为主，从落地窗一眼望过去，大半个帝都的夜景一览无余，视野极佳。 鹿凝没心思欣赏这些，她随便挑了个房间，躺在床上给靳冕打电话。 响了两声，他接了：“什么事。” 现在是凌晨一点。 鹿凝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芙拉说你送她东西了。” 那端的靳冕沉默两秒，声音在电话里显得低哑磁性，“我送她的东西多了去了，你指哪样？” 鹿凝咬了咬牙，“项链。” “哦。”靳冕的声音突然有些意味深长，“她脖子上那条？” 鹿凝嗯了一声，开始撒娇：“那条项链好漂亮，简直长到了我的审美上，我也想要。” 靳冕随口就应：“改天送你一条更贵的。” 鹿凝不肯：“我不，我就要她脖子上那条。” 靳冕低低的笑两声，“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然后又转送给别人，你觉得像话吗？” 鹿凝有个主意：“你要不好意思开口，那我去跟她说总可以吧？” 靳冕不答反问：“你就非得要那条？” “嗯。”鹿凝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可喜欢了，喜欢死了。” “那你下来。”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 鹿凝抬起头，一脸懵逼：“什么？” 他重复：“下来。” 鹿凝这才反应过来，“你在楼下？” “嗯，快下来。” “……” 还催上了。 隐隐约约，鹿凝好像知道他是来干嘛的，脸蛋儿染上两抹红，故意跟他讲条件：“你要不答应，我就不下去。” 靳冕倒也爽快，“那我上去。” “哎，你—！” 鹿凝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夜深人静，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睡了。 靳冕开了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比那辆布加迪威龙空间要大些，静静的蛰伏在路边。 鹿凝看到他的车，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车里没开灯，很暗。 靳冕的轮廓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鹿凝能感觉到他滚烫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心尖儿微微发颤。 她不自在的挪动身子，尝试打破这片寂静：“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靳冕一直看着她，手指漫不经心的轻点方向盘，“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就什么时候来的。” 鹿凝恍然，“你不会一直跟在我们的车后面吧？” 他懒懒的挑了下眉，“差不多。” 鹿凝双手撑着换挡格，上半身朝他倾过去，满眼期待，“那项链的事你怎么说，我可以去问芙拉要吗？” 她这一靠近，点燃了蓄势待发的导火索。 靳冕直接把她抱过来，放到腿上。 车里的空间有限，施展不开，鹿凝配合他调整了好几次，才跨坐在他怀里。 靳冕亲她亲的很凶，恨不得吃了她一样，从唇瓣，脖颈，到锁骨，一路往下，留下一个又一个火热的印记。 旧的没褪，又添新的，鹿凝觉得自己明天得穿严实点了。 她微微仰着头，手穿进他的头发里，鼻尖渗出晶莹的汗光，心跳越来越快。 车内的气温也逐渐升高。 66层的套房里，芙拉站在阳台往下看。 其实以她的距离，根本看不清车子在剧烈晃动，但她就是能猜到，里面正在上演着不可描诉的画面。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 第二天中午。 远处若有似无的海浪声，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床头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 鹿凝是被这几种声音同时吵醒的。 她才睡了一个小时不到，长发凌乱的扑在枕头上，被子堪堪盖到腰际，整个人要死不活的趴着，雪背布满点点吻痕。 手机震了两下就没动静，她不情不愿的伸手摸过来，眯着眼睛看屏幕。 是条新短信，内容却不是文字，而是一段视频。 她带着好奇心点开。 不看不知道，一看她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视频里的内容，正是昨天晚上，她去西郊汉宫救芙拉的整个过程，包括她是如何亮出妖身的，以及一招秒杀两只妖怪，全部拍的清清楚楚，画面感相当震撼。 她随便拿了件衣服披上，坐在床边心乱如麻。 靠！ 去西郊汉宫之前，靳冕明明已经把那儿的摄像头全毁的干干净净了，怎么还会被拍下来？ “咔。” 浴室的门打开。 靳冕从里面走出来，跟鹿凝的状态截然相反，他折腾了一夜反而神清气爽，光着上身，只穿条黑色休闲裤，头发半干半湿的，莫名透出几分邪魅的性感。 见鹿凝坐在床边发呆，他过去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可以啊你，有觉都不睡，精力这么足？” 鹿凝回过神，入目便是他精悍的人鱼线，上面挂着粒粒小水珠，聚在一起往下滑，引人浮想联翩。 她连忙拉过被子遮住下身，脸红红的解释：“我有点饿了，不吃饱睡不着。” 靳冕把她的下巴抬起来，拇指摩挲着娇嫩的唇瓣，“意思是昨晚没把你喂饱？” 她气急败坏：“才不是—” “那来吧。”靳冕把她推到床上，准备欺身而上。 “别闹了！”鹿凝一个翻身爬起来，“我…我有点疼，不能再做了。” 靳冕掰开她的腿，检查了一下，“得涂点药。” 鹿凝立马推着他走，“那你赶紧去给我买吧，顺便买点吃的回来！” 她这两天确实累的够呛，为了以后的福利着想，靳冕妥协了，“在这乖乖等我。” “嗯嗯嗯！” 她小鸡啄米般点头。 很快，外面传来跑车的发动声，靳冕走了。 鹿凝赶紧打开手机，果不其然，又收到几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新信息。 【单小姐，如果你不想这段视频被全网曝光的话，今天晚上请前往红河山庄一聚。】 【记住，一个人来。】 看到这里，鹿凝一言不发的把信息删了，包括那条视频。 原本她还怀疑是芙拉干的，现在看来，另有其人。 而且她心里隐隐猜到对方是谁了。 …… 傍晚，夕阳西下。 鹿凝打开导航，花了两个小时才来到红河山庄。 他奶奶的，这么远。 早知道就该提前弄清楚路况，直接变身飞过来了。 第33章 操着一颗狼子野心 山庄有很多黑衣人把守，持枪实弹，防护跟攻击措施做的很到位。 鹿凝并非不请自来，报出名字后，黑衣人对她的出现没感到意外，一路放行。 山庄的中心位置是一栋古香古色的老宅，内厅布置国风味儿重，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 “单笛小姐，久等了。” 屏风后走出一位老者，身穿中山服，手里倚着拐杖，看起来八十多岁的样子。 鹿凝本以为要见她的是段正朗，谁知道冒出一位老人家。 她不认识对方，却觉得对方有些眼熟，“您是？” 老人笑着抬手，“先坐。” 红木雕成的座椅冰冰凉凉，几扇屏风上都印着相同的水墨画，而后面，站着众多黑衣人，时刻提防着鹿凝的一举一动。 她不禁冷笑，老人家递茶给她，同时自我介绍：“我叫段商，你也可以叫我段老。” 等等！ 鹿凝愕然盯着他，“你是段祁言的爷爷？” 段商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也是阿冕的爷爷。” 更是段正朗那狗贼的父亲！ 怪不得鹿凝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眼熟，段正朗的模样跟这老东西有七八分像。 她压下心里的火气，表面不动声色：“据我所知，靳冕跟你们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段商听出了她的嘲讽，缓缓放下茶杯，“但在我心里，他跟祁言一样，都是我的亲孙子。” 鹿凝真的很回一句可拉倒吧，但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视频是你拍的？” 段商两手搭着拐杖，不置可否：“单小姐真是深层不露啊，段某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强大的妖怪。” 鹿凝佩服他的勇气，“既然知道我是妖怪，那你还敢私下约我见面？不怕我吃了你吗？” 段商还真不怕，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之所以约你见面，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替我做件事，视频我就当没拍过。”段商指尖点着拐杖，“否则的话，全世界都会知道你是妖怪这件事。” 鹿凝听笑了，“你这不是做交易，是威胁。” 段商随她怎么想，算默认了。 “不过我还挺好奇的，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她把茶杯端起来，看着里面淡绿色的茶水。 听到段商直言不讳：“我知道你跟阿冕的关系不简单，让你从他手里拿到控妖秘诀，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鹿凝没说话，慢慢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水面荡起缕缕涟漪。 既没拒绝，也没答应，看样子有戏，段商趁热打铁，“阿冕的主要势力来自龙屿洲，他在那里称王称霸，手下的人几乎对他没有二心，如此受爱戴，这跟他的自身实力有很大的关系。” 说到这里，段商笑里藏刀：“他的那条手臂实在让我膈应，能接枪弹，能扛重击，这种超越常人的力量，以至于除了妖怪，没人是他的对手，这点真是让我头疼的很呐。” 鹿凝眼皮一抬，“所以呢，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段商知道她在明知故问，倒也不吝啬回答：“我要你想尽办法，毁了他那条手臂。” 鹿凝握紧茶杯，眼底渗出丝丝冷意：“靳冕的右手是机械臂，他自已做的，就算我能毁掉一条，他照样能做出第二条。” 段商给自己添茶，“无妨，在他做出第二条机械臂之前，段家会杀了他。” “咔嚓！” 鹿凝手里的茶杯被捏碎，茶水跟鲜血混合在一起，从她的指缝缓缓溢出。 面对她怒火中烧的凌厉眼神，段商和颜悦色的笑着，“单小姐，你能做到吧？” 鹿凝近乎切齿：“如果我说不能呢？” “那你做好与全世界为敌的准备，国际除妖协会将对你下达通缉令，不仅是塔罗门，所有的除妖组织都会对你追杀到底。” “呵。” 她别过头冷笑一声，觉得荒谬至极，“你前一秒不是还说把靳冕当作亲孙子一样吗，怎么现在就非杀他不可了？” 段商脸色稍沉，“我不杀他，难道等着他来杀我吗？他靳冕背后的哪项势力不是冲着段家来的？说开了，他就是想报仇。” 鹿凝索性也不装了，“他为什么报仇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事到如今，你们段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错？”段商反问：“我们做错什么了？” 他恍然的啊一声，“你是想说靳冕小时候的事吧？” 鹿凝冷冷瞪着他。 “那小子是个野种，留在段家只会败坏家族的名声，贝莎心软，想过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好上路，到后来，还是我出的主意把他扔进兽营。” 段商摇着头感慨：“那小子也聪明，知道自己离死不远，走的前一天还哭着来求我，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脚死活不肯撒手，性子是真犟啊。” 鹿凝怔怔的听着，眼前似乎能脑补出一副画面，四岁的小男孩跪在地上，边哭边抱着爷爷的腿，把爷爷当做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尽管段商没有接着讲下去，她也能猜到段商一脚踹开了那个小小的身子… 呵。 她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心中的怒火熄灭，眼里的恨意也消失。 见鹿凝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段商悠哉的喝了一口茶，吐出茶叶，“说到底，靳冕还得感谢我呢，如果不是我把他扔进兽营磨练，他哪来今天这么辉煌的成就，非但不感恩，还想着报复，真是一颗狼子野心。” 鹿凝的身子往后靠，语气无波无澜的附和他，“是啊，真是一颗狼子野心。” 段商一听，还以为她被说动了，于是抛出橄榄枝：“单小姐，你是一个聪明的妖怪，如果你能做到我说的这两件事，我不仅把会你身份的秘密烂在肚子里，同时还可以允诺段家重用你。” “……” 鹿凝没说话，嘴角缓缓上扬，勾出一抹诡异至极的冷笑。 旁边的桌上，摆放着一个青花瓷瓶，几支白玉兰插在瓶口，高雅莹洁，纯白无瑕。 蓦地，鲜红的血溅上去，顺着花瓣的顶端往下滴，别有一番风味。 第34章 嗜血鬼眼蝶 是夜。 鹿凝浑身是血的从红河山庄出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晚上八点。 时间还早，她低头瞧了瞧自身的狼狈，迈步往前的那刻，眼角余光瞥见什么，定晴一看，整个人僵在原地。 树下停着一辆阿斯顿马丁，靳冕靠在车边抽烟，他微眯着眼，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目光不冷不热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 两人都没说话。 鹿凝有些慌，她不清楚靳冕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清楚他发现了什么。 他的突然出现，弄的她措手不及。 她这一身显眼得血迹，充分暴露在他眼底。 山庄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两道虫鸣声。 靳冕指间的烟快到尾了，他直接扔掉，人站在车边没动，视线未曾离开过鹿凝半分，开口就意味深长：“需要善后吗。” 鹿凝瞳孔微缩，善后？ 难道他知道山庄里发生了什么事？ 罢了。 早晚得知道。 她犹疑了几秒，缓缓道：“不用。” 靳冕偏了偏头，“那上车。” 跑车开往市中心。 路上，鹿凝坐在副驾驶心不在焉，她不说，靳冕也不主动问。 车内的气氛莫名怪异。 好半晌，她才打破这片寂静：“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有。”靳冕并不看她，开门见山：“山庄里的人是不是段商？” 她抿着唇点头。 “他找你做什么？” 窗外的风景被黑夜笼罩，鹿凝实话实说：“让我帮他做事，从你手里拿到控妖秘诀。” 靳冕嗤一声，“他凭什么让你帮他做事？” 因为段商手里有她真实身份的把柄，鹿凝低下头撒谎：“他说我是你女朋友，是最方便对你下手的人，所以试图收买我。” 靳冕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弧度很浅，“除了控妖秘诀，还有呢。” 还有让我毁了你的手臂，协助段家杀了你。 鹿凝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这些告诉靳冕，他对段家的仇恨已经够深了，再来些刺激他的东西，恐怕连她，都压不住他那颗沸腾的杀心了。 鹿凝摇头：“没有了。” “是吗。”靳冕也不知道信没信，换了只手握方向盘，“最后一个问题。” 鹿凝：“？” “他死了吗。” 终于问到重点了。 鹿凝看向窗外，语气幽幽：“死了。” 她屠了整个山庄，一个人都没放过。 “行。” 靳冕没再问，单手拆了个泡泡糖扔嘴里，侧脸徐徐的嚼动。 鹿凝转头，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他。 为什么他不问段商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他不问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是怎样杀掉段商的？ 这两个当中的任何一个问题，都会牵扯出她的实力跟身份。 可他偏偏不问。 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来没对她的身份产生过质疑。 究竟是不感兴趣，还是心里已经有了数？ 鹿凝不希望是后者。 因为，她还没想好该怎样跟他摊牌。 …… 红河山庄被大批的黑衣人包围了起来。 段正朗收到消息赶来，躺在他面前的是满地的尸体，其中就包括段商。 这些尸体都已经干瘪的不成形，每个死者的脖子上都有两个蝴蝶形状的血洞，俨然是被人放干了血致死的。 段祁言跪在段商的尸体前，眼眶通红，双拳握的青筋暴起。 殷子现在是段祁言的随行保镖，这次也来了，看到每具尸体的惨状后，他蓦地咬紧牙根，心里把鹿凝骂了个狗血淋头。 “家主，现场没有发现可疑之人的线索。” 段正朗身边的下属大部分换成了除妖师，他们都是段家培养的除妖团队，位列全球第二的除妖组织：煞门。 首领盛天爵向他汇报：“根据死者脖子上的伤口来判断，他们百分百是被妖怪所杀。” 段正朗坐在椅子上，脚边扔满了烟蒂，他看着段商的尸体，沉痛的闭上眼。 段商是他父亲，同时也是帝都行政区的理事长，位居要职。 记得刚把芙拉绑过来的那天，段商就说这事他来处理，段正朗是听他话的，也相信以父亲的精明，绝对能利用芙拉逼靳冕妥协。 可谁知没过多久，芙拉就被救走了，之后段正朗也问过父亲什么情况，段商当时信誓旦旦的说等他消息，这一等，就等来了他死在红河山庄的消息。 段正朗一口接一口的抽烟，太阳穴凸凸的跳着。 还用查吗？ 根本不用查！ 靳冕前脚刚救出芙拉，后脚就把段商杀了，能这么快反击的除了他还有谁？！ “爸。” 段祁言起身，“刚才盛首领说爷爷是被妖怪杀死的，靳冕会控妖。” 不用他提醒，段正朗也知道，“我一定要让那小子血债血偿！” 盛天爵突然想起一件事，“家主，大少爷，这次的妖怪，我们初步断定是双子妖。” 旁边的殷子菊花一紧。 “双子妖？”段祁言有印象，“也是十二星宿妖之一？” 盛天爵点头，“我听说前不久，有个女妖出现在第五基地，救走了金牛妖，据目击者称，那只女妖的真身是蝴蝶，而万妖录上记载，只有双子妖的主体才是蝴蝶形态，声称嗜血鬼眼蝶。” 殷子又是菊花一紧。 靠他奶奶的。 再这样下去，他们十二星宿妖的家底都要被这些人类掏空了，早晚得查到鹿凝头上！ 盛天爵接着说：“段老脖子上的致命伤口，就是鬼眼蝶留下的证据。” 段正朗眯着眼没说话,像在思考。 段祁言略微蹙眉，这么说来，靳冕身边有只双子妖？而且这只双子妖要么被他掌控，要么…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心甘情愿？？ 段祁言不禁想起来靳冕跟鹿凝的关系，心口发紧。 会是她吗？ …… 夜深了。 靳冕把鹿凝带回了海边，扔给她一套崭新的衣服，“去洗澡。” 她一身的血迹有些难闻，把袋子抱在怀里，“你怎么不送我回家？” 靳冕拿出电脑靠在沙发上，头也不抬的说：“从今天开始你跟我住。” 鹿凝惊呆：“不是吧，这么快就同居？” 他懒懒的睨过去一眼，“早晚的事，你在瞎紧张个什么劲。” 第36章 她是帮凶，他是主谋 古焚双手插兜，继续逼问：“那少主算喜欢上你了吧？” 鹿凝还是点头，“应该吧。” “那你为什么不说服他放下仇恨，还反而替他去杀人？！” 就目前而言，来异世完成任务的除了鹿凝，还有殷子、明幽、开阳、祝然，以及刚刚出现的古焚。 起初，他们都以为鹿凝的计划只是让靳冕喜欢上她，完全不知道她竟然背着他们，去帮靳冕干一些杀人放火的事。 之前贝莎被人玷污，现在段商被杀，都是她一手干的。 鹿凝的头发随风飘动，拂过她面无表情的脸，“靳冕跟段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不可能放的下。” 开阳的表情一言难尽，古焚直接发怒：“他不是喜欢你吗？你为什么不让他听你的话？！” 鹿凝强调：“第一，爱情跟仇恨不能相提并论！第二，我从来没想过劝他放下仇恨，因为那样对靳冕不公平。” 古焚气笑了，试图骂醒她：“他不是靳冕！他是我们的少主檀逆！也是下一任妖皇！” “不。”鹿凝目光坚定，“他是靳冕，这一世，他只是靳冕。” 古焚别过头，“我看你真是疯了。” 轮到开阳上，他又去揪鹿凝的耳朵，“所以你就同情心泛滥，自作主张的替靳冕去报仇？但你以为这样就不会衍生恶灵之气了吗！” 鹿凝一愣，甚至忘记甩开他的手，“什么意思，难道恶灵之气还在叠加吗？” “没错。”古焚重新看向她，“你虽然替靳冕报仇，但你只是帮凶，他才是主谋，你在按照他的一切意向行事，恶灵之气依旧在衍生。” 这些是鹿凝完全没料到的，她以为自己包揽了所有恶行，靳冕就会跟此事无关。 古焚的一番话，让她警钟大响。 海浪翻腾，她愣愣的回过神，“那泪晶瓶现在的进度是多少了？” “即将到达瓶口。”古焚神情凝重，“妖皇大人发出警告，特意派我前来监视少主的一举一动，鹿凝，你替少主杀人，虽然比他亲自动手所衍生的恶灵之气要减少一半，但泪晶瓶也禁不住你这样折腾了。” 鹿凝的唇瓣抿成一条线，自我安慰的点着头，“即将到达瓶口，也就是说离瓶口还有一段距离。” 她握紧拳头，“所以我才要赌一把，赌泪晶瓶装满之前，我会完成靳冕的复仇心愿，之后一定让他放下屠刀做个好人。” 见她还是执迷不悟，古焚一手掐住她后领，拎小鸡崽似的把她拎起来，“你怎么死活说不通呢！” “哎呀，快放我下来。”鹿凝被拎的难受死了。 偏偏开阳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笑个不停。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几人同时回头，表情瞬间开裂。 靳冕单手插兜的站在沙滩上，衣服被风吹的一鼓一鼓，眼神寒，表情冷，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鹿凝：“……” 古焚：“……” 开阳：“……” 时间仿佛被定格在这一刻。 妥妥的社死现场。 “砰。” 古焚终于松手，鹿凝猝不及防的摔趴在地。 她连忙爬起来，忐忐忑忑的跑到靳冕身边，“你…你怎么起来了？” 靳冕没说话，视线冰刃似的钉在那两人身上。 他不会告诉鹿凝，从她偷偷摸摸起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醒了。 他的觉一向浅，拜小时候在兽营的经历所赐，那里面的人会趁他睡觉放松的时候，放野兽进笼子里吃了他。 所以他从来不敢深度睡眠，是习惯，也是本能，一直保留到现在。 鹿凝不知道靳冕在想什么，心慌慌的握他手，“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 同往没察觉的开阳跟古焚：“……” “你倒是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等鹿凝解释，靳冕又向对面的两人抬了抬下巴，“他们又是谁。” 鹿凝不敢迟疑，伸手指开阳，“开阳你认识的，上次在我家小区见过。” 哦。 靳冕想起来了，就那个自称是鹿凝男朋友的龟孙子。 至于古焚……鹿凝心一横，“他是我爸。” 古焚：“？？？” 开阳：“！！！” 这是整哪出？ “你爸？”靳冕不阴不阳的笑了声，视线移向古焚，由下至上的打量着他，“大哥挺潮啊，哪条道上的。” 古焚不知道怎么接话，一直用那种凉飕飕的眼神看着鹿凝。 鹿凝后背发麻，只能出来解围：“我爸是个正经人，他只是比较显年轻而已，加上又喜欢走潮流线，因为我妈很爱这种风格。” 靳冕懒懒的扯了下唇，“是吗。” 她点头：“嗯。” 古焚的心里简直想把鹿凝吊起来打一顿，这死丫头，把他当爸也就算了，现在是不是还得给她整个妈出来？ 靳冕似笑非笑的看着鹿凝，“凌晨四点，你偷偷摸摸从我床上爬起来，见你爸也就算了，旁边还跟了个没眼力见的玩意儿，你在寻思什么呢？” 鹿凝冷汗一层一层的冒。 “没眼力见的玩意儿？”开阳眉头打结，“你是在说我吗？” 靳冕侧目，懒懒的睨着他，“不然呢，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你为什么不滚远一点？” 开阳气的扯衣领，“是，小笛是成了你的女朋友，但这不妨碍我喜欢她。” 靳冕用舌尖顶了顶右脸。 鹿凝看见他这幅山雨欲来的危险神情，赶紧跟开阳使眼色，示意他快走。 开阳秒懂，走到鹿凝身边含情脉脉，“小笛，如果这个人对你不好，你可以随时投入我的怀抱，我走了，保重。” 他跟鹿凝擦肩而过，渐渐走远。 古焚也趁机告辞，以岳父的身份叮嘱靳冕：“既然小笛选择了你，就请你好好待她，我就这一个女儿，希望你不要让她失望。” 鹿凝假假的红了眼，“爸…” 古焚不着痕迹的瞪她一眼，“我走了。” “等等。”靳冕的神色深不可测，“叔，初次见面，怎么说也得好好招待您一次，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把小笛的妈妈一起带过来，我请您们吃顿饭。” 第37章 你还是宠着她 古桀：“……” 他上哪儿给鹿凝找妈妈去？ 眼看天就要亮了，鹿凝忙不迭应下：“好啊，到时候把我妈妈也叫来，正好让她看看我交了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绝对惊艳到她。” 女生笑意盈盈。眼睛里藏着灵动的光。 靳冕伸手，把她头发拂到耳后，手就停在那儿不走了，指尖捏着她小巧莹润的耳垂，眼里全是她的倒影。 古桀看着这一幕，沉重的心不由放松了几分。 看样子，靳冕对鹿凝动真情了。 …… 段商的死，给帝都带来很大的轰动。 警方不可能坐视不理，本想全力搜捕凶手，奈何国际除妖协会的一则通告，直接将凶手定了锤。 通告声明，段商是被妖怪所杀，根据煞门首领盛天爵的现场鉴定，行凶的妖怪是十二星宿中的双子妖，真身鬼眼蝶。 国际除妖协会已经对双子妖下了通缉令，各大除妖组织也纷纷出动，甚至有很多基地把机械兵的杀妖目标设定为——双子妖。 风起云涌，要变天了。 芙拉看着网上的头条新闻，震惊的无以复加。 双子妖……原来单笛是双子妖。 她说要帮靳冕报仇，真的说到做到了。 芙拉攥紧手机，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咔。” 包间的门被推开。 靳冕单手插兜走过来，把手里的盒子放到芙拉桌前，绕到她对面抬腿坐下，“怎么不点菜？” 芙拉牵强的笑了笑，“打算等你来了再点。” 靳冕打了个响指，服务员推门而入，向他递上菜单。 他对吃的一向没讲究，挑了几个最贵的便草草收尾。 服务员说了句请稍等，拿着菜单离开。 包间只剩下靳冕跟芙拉。 桌上还放着他带来的盒子，芙拉问，“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靳冕拿根烟叼嘴边，想想，还是没抽，拆了个棒棒糖。 盒子里是一套价值千万的皇室珠宝，以及龙屿洲独立区，浮华岛的持有权。 相当贵重。 芙拉抿着唇，心里并不开心，反而有些压抑。 靳冕以前不是没送过她礼物，小的百万起步，大的甚至上亿，他实力强悍且出手阔绰，她拒绝无果，只能默默接受。 可现在… 她抬眸，望着对面那张人神共愤的俊颜，“怎么又送我这么多礼物？” 靳冕漫不经心的吃着糖，语气悠悠：“电蛟情报局的三区缺个总部长，你去吧。” 芙拉愣了愣，不自然的笑道：“又是送岛又是送珠宝，现在连电蛟的核心职位都送给我，阿冕，你想做什么？” 服务员推门进来，开始上菜。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桌，这个过程中，靳冕淡淡的看了芙拉半晌。 他视线下移，落在她脖子上，“把这条项链还我吧。” “……” 芙拉浑身一震。 等服务员出去了，她才伸手触上项链。 如果没记错的话，单笛曾在她面前问过这条项链的来历。 所以，靳冕今天的一番举动，都是为了帮单笛讨要项链吗？ 芙拉自嘲一笑，“你是想要回去，然后送给单笛对吧。” 靳冕也很无奈，“那丫头眼瞎，就非看上这条，你说气不气人。” 芙拉笑容变的苦涩。 是挺气人的。 但你还是宠着她了啊。 桌上的菜分毫未动，芙拉深吸一口气，问他：“阿冕，你很喜欢单笛吗？” 他把棒棒糖捏在手里转，低眸看着，并不说话。 这种态度在芙拉看来就是默认，“那你有了解过她吗，你知道她的来历吗？” 话里话外都藏着暗示。 靳冕把糖放嘴里，懒懒的掀起眼皮，“你到底想说什么。” 芙拉换了种问法：“段商死了，你知道是被谁杀的吗？” 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在报道，段商是被双子妖杀死的。 靳冕唇角冷冷一勾，“不知道。” 芙拉心口一窒。 “无所谓谁杀的，只要死了就行。” 他这样补一句。 芙拉便清楚他的立场，“好，我明白了。” 她把项链解下来，放到桌面，然后起身离开。 …… 与此同时，咖啡厅里。 明幽看完网上的新闻，把手机扔到桌上，“现在好了，你成为了除妖协会的全球通缉犯，这算不算是为了阿冕，引火上身？” 鹿凝坐在对面喝酸奶。 旁边的祝然一口一个小草莓，口齿不清的说：“凝儿你也真是的，就算要杀掉段商，起码也得毁尸灭迹呀，现在大家都知道段商是被双子妖杀的，你这不是变相的在向靳冕承认，你就是双子妖吗。” 鹿凝烦躁的撩了下头发，把酸奶吸管咬的不成形。 明幽问她：“你到底怎么想的？” “瞒不住。” “什么？” “他迟早会知道我是妖怪。”鹿凝用吸管戳着杯子，“段商的死只是开始，下一个就是段正朗，接着是贝莎，他们一个都逃不掉，在解决他们的过程中，我必须依靠妖力，才能让这场复仇之战落幕。” 明幽听明白了，却不理解：“那你也不用主动曝光自己的身份啊。” 鹿凝笑笑，“与其等着被靳冕揭穿，不如早点向他坦诚，正好接这个机会，试试他对我的真心。” 祝然眨着一双大眼睛，“我感觉少主挺喜欢你的呀，他对段家的杀心那么重，竟也肯乖乖你的话按兵不动，真心这么明显还用试吗？” 鹿凝有自己的计划，神秘兮兮的抛出一句：“还不够，我要让他更喜欢我。” 明幽拿她没辙，转了话题：“阿冕跟段家已经正式撕破脸了，我前两天还听z国总统说，要我跟阿冕的联姻,让我重新跟段祁言联姻。” “段祁言？！” 鹿凝差点把嘴里的蛋糕喷出来。 这也太扯了吧。 “是那个段家大少爷吗？”祝然好奇的问。 桌上放着三杯冰伯爵，明幽端起其中一杯抿了口，“嗯，就是他。” 祝然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你现在占用的是蓝伊人的身体，她之所以愿意跟你做交易，是想让你帮她得到靳冕的心对不对？但是靳冕跟凝儿在一起啦，你和蓝伊人的交易可以解除了吧？” 第38章 这是你们逼我的 明幽放下咖啡，“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们都知道，真正的蓝伊人喜欢靳冕，她是不会愿意嫁给段祁言的，所以在把身体还给她之前，我打算再帮她一次，就当是我对她的补偿。” 一个没能完成蓝伊人心愿的补偿。 祝然笑嘻嘻的问：“那你怎么打算帮她呀？” 明幽看向鹿凝，“凝儿，这个就得靠你了。” 鹿凝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我会在他们定下婚约前，把事搅黄的。” 靳冕跟段家的仇，她非报不可。 等到了段家大势已去的那一天，别人对他们避如蛇蝎还来不及，怎会上赶着去联姻呢。 …… 夕阳西下。 鹿凝是最后一个离开咖啡厅的，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她拿出来一瞧，靳冕打来的电话。 “在哪儿。” 他清冽的嗓音传进耳朵，鹿凝向四周环顾一圈，报了个地址过去。 “站那儿别动，我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鹿凝乖乖的蹲在路边等他。 十分钟后，几辆宾利停在她面前。 段祁言带着一群保镖下车，他穿着银色西装，食指推了推金丝眼镜，“单小姐，好久不见。” 鹿凝看他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不慌不忙站起来，“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讨人嫌了。” 路人频频回头，打量着段祁言身后的阵仗。 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是，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在左思右想，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大改观了。” 鹿凝冷眼睨他。 “因为阿冕吧？”段祁言的神色阴晴不定，“你同情他小时候的遭遇，想替他打抱不平，所以不惜杀了我爷爷？” 鹿凝浑身一震。 与段祁言四目相对，她看见他眼底迸射出毫不掩饰的恨。 那份恨，是冲着她来的。 鹿凝唇角勾起浅冷的弧度，“你爷爷不是双子妖杀的吗，关我什么事？” “对，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来找凶手要答案。” 段祁言缓缓向她逼近一步，目光凌厉，“你能替我解答吗，双子妖。” “……” 鹿凝没说话。 段祁言敢这么笃定她就是双子妖，没准儿手里掌握了她身为妖怪的证据。 所以他这次不是来要答案的，是来报仇的。 “呲—！” 一道刹车声响起。 鹿凝回神望过去。 布加迪威龙的驾驶门打开，靳冕叼着烟下车，他一向只穿黑色,寒气与戾气交织，压迫感极强。 鹿凝朝他跑过去，伸手握他。 靳冕顺势收紧她的手，视线落段祁言那儿，目光晦暗不明的。 “你来的正好。”段祁言同样盯着他,“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靳冕拿下嘴边的烟，眯眼吐出一圈烟雾，“胆子不小，这个时候还敢来找我。” “不找不行，因为我要跟你说个秘密，绝对会让你惊讶的秘密。” 段祁言意有所指的扫了眼鹿凝。 他打的什么主意，鹿凝一清二楚，肯定是想告诉靳冕她是妖怪的事。 “行啊。”靳冕不按套路出牌，朝咖啡厅斜了斜脑袋，“进去聊？” 段祁言没说话，直接带着下属走进咖啡厅。 鹿凝握着靳冕不肯松手，“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靳冕捏捏她的小手，“放心，我不会杀他。” 鹿凝还想说些什么，靳冕已经松开她的手，往咖啡厅走。 里面清了场。 段祁言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身边站着保镖，靳冕在他对面坐下，刚抬起二郎腿，段祁言就开门见山：“爷爷的死跟你有关吗？” 靳冕懒懒的笑，“你说有就有。” 段祁言隐忍着怒气，“为了报复段家，你使的手段还少吗，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控妖杀掉爷爷！” “所以才说你胆子大，这样都敢来找我。”靳冕手里转着烟，似笑非笑的看他，“你就不怕死的比那老头更惨？” “你还要丧心病狂到什么时候！” “别急，下一个就到你。” “……” 段祁言突然变的很平静，“所以，你知道双子妖是谁对不对？” 靳冕不以为然，“爷手下的妖怪咯。” “只是妖怪吗？” 段祁言话里透着很深的含义。 靳冕转烟的动作一顿，“不然呢，鬼吗。” 段祁言但笑不语。 他身后的下属打开电脑，摆在靳冕面前。 上面在播放一段视频，内容是鹿凝去白金汉宫就芙拉的整个过程，包括她现出妖身，一招秒了两只妖怪，画面清晰又震撼。 外面的天色渐晚。 鹿凝越等越忐忑，也不知道段祁言究竟会不会把真相告诉靳冕。 如果真说出来了，那他会信吗？ 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比起从别人口中得知，她更希望自己亲口向他坦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鹿凝简直度秒如年。 正当她想变成小蝴蝶飞进去打探消息时，靳冕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 他单手插兜朝这边走，外套懒懒的搭在肩上，从神情上来看，没有丝毫异样。 可鹿凝的心还是高高悬着，并未落地。 靳冕把她的手握掌心，牵着她上车。 追出来的段祁言站在咖啡厅门口，深不可测的望着他们背影。 靳冕，单笛。 这是你们逼我的。 …… 跑车行驶在郊外路段。 鹿凝等不及回家，一上车就开始问：“段祁言跟你说什么了？” 话语，神情，她整个人都略显紧张。 靳冕不紧不慢的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真的？”她不信，“不是说要告诉你什么秘密吗？” “听他放屁。”靳冕摆动方向盘，避重就轻：“无非就是把段商的死安在我头上，想替那老不死的讨公道罢了。” 鹿凝抿唇，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注意到置物格放了一个礼盒。 直到靳冕拿起来扔她身上，她才瞬间回神，“这什么。” 打开一看，里面是条璀璨夺目的项链。 准确来说，是她失而复得的共鸣链。 鹿凝笑起来，“你去找芙拉要回来了？” 靳冕懒散嗯一声，视线盯着前面的路，“开心了吗。” 她小鸡啄米般点头，“开心死了。” 随后笑容一收，“芙拉什么反应呀？” 靳冕来不及回答。 “砰—！” 子弹打向车窗，玻璃上立马出现一道浅浅的裂痕。 第39章 十二星宿:双子妖鹿凝 鹿凝吓了一跳，身子被靳冕拉过去摁着，他沉冷的声音在车内响起：“趴着别动，是狙击枪。” “砰砰砰——” 又有几道子弹射过来，车窗上出现不同程度的裂痕。 靳冕的跑车都经过改装，可以抵御普通子弹，但狙击枪不同，再强力的防护也经不住它们接二连三的射击。 “哪来的狙击手？” 鹿凝趴着身子不敢动，脑海里想到刚刚见过的段祁言。 难道是他？ 靳冕跟她想的一样，“136狙击营。” 里面的狙击员个个都是神枪手，现在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情形很不利。 “砰—！” 一道子弹射向轮胎，摩擦出刺眼的火花，车子免不了一阵颠簸摇摆。 靳冕稳住方向盘，把车开进一条废弃胡同，方便利用周围的建筑挡住狙击手的射击角度。 “下车。” 靳冕松开鹿凝的手，两人刚打开车门，几辆suv从四面八方包抄，试图撞死他们。 两人配合默契，翻上车顶避开一击，再利用对方的suv落地。 靳冕那辆布加迪威龙被撞的不成样子。 七八个黑衣杀手从suv下来，果断掏枪对准他们。 子弹射出的前一刻，靳冕抱着鹿凝躲进角落，两人弓着身子在胡同里穿梭，脚边不断响起子弹落地的声音，尘土飞扬。 很明显，这片胡同也早已布下埋伏，时不时有杀手从不同的角落出现，向他们下死手。 “我们兵分两路。” 靳冕的侧脸弧度紧绷，别在后腰的枪早就到了鹿凝手里，但没子弹了。 为了防止他杀人，她先杀为敬，十发子弹，她干掉了十二个对手，其中两枚子弹同时射中两人。 但段家派来的杀手远不止这些。 两人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听了靳冕的建议，鹿凝更不放心：“我们分开的话，你能答应我不杀人吗？” 靳冕松开她的手，打量周围环境，“就这情况，你觉得可能吗。” “那我们还是在一起吧。” 鹿凝穿过一条缝隙走向他。 躲在暗中的狙击手找准时机，对鹿凝发出一枚子弹。 子弹险险的擦过她手臂，留下一道细长的伤痕，渗着血珠。 她正准备往后退，眼前覆下一道黑影，身子被拥入温热的怀抱。 靳冕把她护在胸前，两人的身子倒地翻滚。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枪声不断，甚至听到了子弹射在他那条机械臂上的声音。 等周围安静下来，她趴在靳冕身上睁开眼睛，手中一片湿湿的温热，低眸一看。 他胸前的衣服已经浸透，黑色布料跟红色交织在一起，一时分不清是血是汗。 鹿凝闻到很重的血腥味，脸色大变，“你中枪了！” 靳冕撑起上半身，拇指刮掉嘴角的血迹，“死不了。” 他没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因为情况不允许。 此时，鹿凝跟靳冕充分的暴露在敌人视野之内，连躲都来不及。 赶到现场的杀手纷纷掏枪对准他们，为首的领队一声令下：“射击！” “砰砰砰—！” 子弹接二连三的朝着两人飞去。 鹿凝眼神一冷，背后展开幽蓝色的鬼眼蝶翼，把靳冕护在其中，子弹打在她的翅膀上，被尽数弹开。 靳冕单腿屈膝坐在地上，目光淡淡的看着她，眸色漆黑。 她的翅膀拥有惊为天人的美，靳冕看她的同时，她也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双方都没说话，真相被撕开，她的秘密以这种方式，暴露在他眼底。 杀手队长掏出对讲机，“双子妖现身了！” 鹿凝冷冷侧目。 “无相之岩，冰火之冲，镇！” 人未到，咒语先出。 几道符纸向鹿凝掷过去。 与此同时，黑暗中跑出一群除妖师，均来自世界排名第二的除妖组织：煞门。 在盛天爵的带领下，他们统统把鹿凝包围起来。 符纸已经发动阵法，金色的光芒笼罩着鹿凝，她冷冷一笑，身后的蝶翼带着她升向空中，双手交叉护于胸前，蝶翼聚拢，再猛的展开！ 巨大的妖力倾泻而出,阵法瞬间破灭。 无数只小鬼眼蝶从她的翅膀中释放出来，铺天盖地的向除妖师等人攻击过去，就连躲在暗中的狙击手也不能幸免，一个又一个的被咬中脖颈，分分钟咽气。 盛天爵目光变的凌厉，随手扔出一道引雷符。 咒语一出，空中时不时降下一道闪电，追着鹿凝劈。 她担心连累靳冕，便煽动翅膀远离他，一边躲着雷电，一边加速飞向那些除妖师。 算好时机一样，闪电落下那刻，她骤然凭空消失，转移到另一处，而还在原地的那些除妖师，无疑替她挡了一击，个个被电的身子僵硬，直直倒在地上。 鹿凝没来得及松口气，一枚泛着蓝光的能量弹打在她肩上，这一击猝不及防，她闷哼一声，从空中掉到地上。 靳冕握拳，眼神冰刃似的射向黑暗处。 那里是能量弹发射出的地方，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出来，步伐一致，脸上有着相同的冷酷表情，且目光都落在鹿凝身上，眼珠闪现一串串代码。 该死，是机械兵！ 鹿凝暗叫不好，撑着身子站起来。 “这是两台都是段家主手下刚问世的第五代杀妖机械兵，v00灭妖者跟e93屠妖者。” 盛天爵伸手指鹿凝，“双子妖，等着受死吧！” “呵。”靳冕发出一声冷笑，缓步朝鹿凝走过去，“狙击手，杀手，除妖师，机械兵，段家这次下足了功夫啊。” 话落，他已经背对着鹿凝站在她面前，明明身上中了不止一颗子弹，还一副护在她身前的架势。 “靳冕……” 鹿凝刚开口,他侧目打断，“我帮你对付机械兵，你负责搞定除妖师，ok吗。” “不行！” 鹿凝摇头。 对妖怪而言，普通的除妖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专门为杀妖而生的机械兵，连咏夜、元桀他们都打不过第五代机械兵，她也没有百分百的胜算，就更别提身为人类的靳冕了。 何况他还中了子弹，怎么可能是两台第五代机械兵的对手。 第40章 都是她害了阿冕 “少废话，给我上！”盛天爵已经等不及了，手中扔出两道绝杀符。 剩下的两个除妖师也开始摆阵，目的只为了牵制鹿凝。 应付除妖师本就让她自顾不暇，更别说机械兵已经向她出手了。 靳冕三番五次挡在她面前，替她扛下机械兵的连番攻击。 短短几招，她甚至看到他的右臂冒出几缕浓烟。 鹿凝崩溃：“靳冕！你给我停下来！” 再打下去，他生死难料。 “哈哈哈哈！”盛天爵仰头大笑：“真是不自量力，机械兵的核心系统早就植入了杀妖目标，靳冕，任你怎么扛都于事无补，它们今天不把双子妖杀了是不会罢休的。” 在机械兵的领域，没人比靳冕更懂。 他自己手下尚且有三台封神机械兵，均是第六代，被称为超智能机械杀手的天花板。 所以他清楚的很，现场的两台机械兵根本没把他当对手，次次都是冲着鹿凝去，哪怕强行上去制止它们，一转眼的功夫，它们又向鹿凝发起了进攻。 “乾坤转，混沌灵，破妖！” 随着盛天爵手势一变，罗盘阵法加强。 数颗小弹药在鹿凝身上炸开，她暗暗咬牙，手中惊现一根鬼眼蝶化成的妖鞭，朝盛天爵挥过去。 颈间突然一紧，她呼吸困难。 e93屠妖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右手钳制她脖子，左手对准她的脸，一枚正在凝聚的能量弹蓄势待发。 鹿凝瞪大了眼。 “砰—！” 靳冕一个回旋踢扫过去，屠妖者的脑袋断了，只有几根线路连接着颈部，露出里面的机器零件。 它手里的能量弹也不知道发射到哪儿去了，鹿凝顺势脱身。 voo灭妖者又阴魂不散的冲向她，她应付的同时，眼角余光去看靳冕那边。 他虽然踢断了屠妖者的脑袋，但屠妖者并没有停止运作，依然在发动攻击。 而靳冕，在拆它。 他懂如何制造机械兵，就懂如何拆卸机械兵。 他手法相当快，赶时间似的，利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暗器，让屠妖者的零件越掉越多。 鹿凝注意到，屠妖者的眼睛开始闪烁红灯。 她大惊：“靳冕快跑！它要自爆！！” 话喊完，她自己也受了灭妖者一击狠的，身子飞到十米开外，重重的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还来不及起身，耳边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屠妖者启动自毁装置，冲击力十足，涉及范围也很广，四周房屋大半倒塌，轰轰作响，硝烟滚滚。 不知过去多久，周围才渐渐平静下来。 鹿凝第一时间起身，惊慌失措的寻找靳冕。 “靳冕！你在哪儿？！” “靳冕！” “能听到我说话吗？你——” 话音戛然而止。 鹿凝停下脚步，震惊的看着前方。 不远处的一堆废墟上，少年生死未知的躺在那儿，他浑身是血，多到脸上都面目全非，右肩的位置冒着浓烟，那条机械右臂…已经不见了。 鹿凝浑身发抖的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敢过去。 不敢看他现在的样子。 不敢面对他的生死。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强忍心口的剧痛，两三步跑向他。 “靳冕……” 她声音哽咽的不像话，哭着在他身边跪下。 他伤的太重了，她完全不敢碰他，视线触及到他失去手臂的右肩，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颤着手拿出手机，正准备打求救电话。 “这下总该死绝了吧。” 一道阴测测的嗓音响起。 盛天爵带着灭妖者再次出现，身后仅站着一个除妖师。 鹿凝攥紧拳头，眼底杀气腾腾。 盛天爵可不怕她，“现在，该轮到你了。” 灭妖者面无表情的盯着鹿凝，缓缓举起凝聚能量的右掌。 “吼—！” 巨大的狮吼声传来。 一头白身银瞳的狮子妖霸气现身，旁边还有一只体型魁梧的金牛妖，它们都已现出妖身，高大威猛的堵在人眼前，压迫感扑面而来。 盛天爵一度吓傻了。 古焚一尾巴将灭妖者甩飞，转身对鹿凝口吐人言：“你快带少主走，这里交给我们！” 鹿凝吸了吸鼻子，伸手擦干眼泪，小心翼翼的把靳冕搂进怀里。 …… 今晚的海边，风格外大。 别墅里来了不少人，g裂联盟的杀手，电蛟的情报员，以及顶尖的医疗团队，全都一窝蜂的涌进靳冕房间。 鹿凝没把靳冕送医院，因为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于衡，他们收到消息赶来支援，只不过晚了一步。 就像古焚跟殷子一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靳冕受伤以后再赶到现场，都晚了一步。 于衡进房间之前，五味杂粮的看着鹿凝，“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阿冕受这么重的伤了，上一次见，还是他在兽营的时候。” 鹿凝神色怔然，身上还残留着干沽的血迹。 她想跟进去看看靳冕的情况，却被芙拉拦在门外。 芙拉抬手朝她脸上扇过去，她用手腕挡住，眼底浮现冷厉，“你真的有病。” “都是你把阿冕害成这样的！”芙拉恨极了她，目光像毒液，“他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鹿凝觉得荒谬，“什么叫我把他害成这样？” “难道不是吗？你杀了段商，段家现在找你报仇，可你在应付的过程中连累了阿冕！” 鹿凝觉得更搞笑了，“我为什么杀段商你心里没数吗，还不是为了帮靳冕报仇，我承认，他今天晚上受伤我也很惭愧，可还轮不到你这儿教训我！” 芙拉勾着冷嘲热讽的笑，“你口口声声说替阿冕报仇，可你的做法只会再三拖累他。” 鹿凝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你离开他！”芙拉咄咄逼人，“离开阿冕，你照样可以替他报仇，无声无息的就把事办了，只有这样段家才不会把目标转移到他头上！” 鹿凝抿唇。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芙拉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别忘了，你是妖怪！”芙拉毫无畏惧的靠近她，字字如刺：“如果你继续跟阿冕在一起，面对的将不止是段家的势力，还有整个除妖协会，人类容不下你，你会给阿冕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41章 以前从不穿吊带 一番话下来，鹿凝哑口无言。 芙拉眯着眼看她，“你自己说，这难道不是拖累吗？” …… 回到家，接近凌晨四点。 鹿凝失魂落魄的走进客厅，看到明幽在客厅等她。 见她回来，明幽快步迎过去，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你没事吧？受伤没了吗？” 鹿凝吸着鼻子，眼眶红红的摇头。 “那就好。”明幽松了口气，该听说的都听说了，眉头渐渐拧在一起，“阿冕还好吗？” 不提还好，一提他，鹿凝好不容易控制的眼泪再次落下来。 她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的抖动，哭腔明显：“我不知道……他们都不让我进去看他。” 头一次见鹿凝哭的这么伤心，明幽也跟着湿了眼眶，心疼的抱住她，“别担心，阿冕命硬的很，他小时候受那么多苦都没死，现在也一定会没事的。” 鹿凝靠在明幽怀里，眼泪打湿了她的衣服，泣不成声：“可是他伤的好重，你知道吗，他的那条假臂都断下来了…我当时看到…我真的好恨自己啊，他是为了帮我干掉机械兵，所以才…” 她说不下去，握紧掌心指甲陷进肉里，“这次是我害了他。” 明幽失笑着摇头，“不，凝儿是在拯救他，所以你没做错，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阿冕有什么不测，那他最坏的结果也是恢复到少主檀逆的身份，妖皇大人不会责怪你的，因为你已经尽力了。” 为了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十二星宿妖都尽力了。 鹿凝抿了抿唇，抬起一双清澈透亮的泪眼，“我不是担心妖皇大人责怪我，我是单纯的喜欢靳冕，所以不想他死。” 明幽一愣，了然于心的抚摸她头发，“看样子，我们凝儿也在这个任务中动真情了。” 鹿凝没再说话，眸光微微颤动。 …… 段家。 “你说什么？让他们跑了？” 段正朗手中的茶杯落地，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盛天爵低头站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盛首领，麻烦你把经过详细说一遍。” 段祁言温润的声音，让盛天爵安定了不少。 他如实汇报：“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是狮子妖跟金牛妖突然出现，帮助双子妖逃走。还好voo灭妖者没遭到重创，但e93屠妖者被靳冕终结了。” 段正朗听的肉疼，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 杀手没了可以再培养，除妖师没了也可以再招揽，但第五代机械兵极其珍贵，且不说造出它们需要天价成本，光是耗时就得三年起步，所谓慢工出细活，时间花的越久，问世的机械兵就越强。 他手下的科研院好不容易制造出两台第五代机械兵，这么快就被靳冕毁了一台。 段正朗怎能不肉疼。 盛天爵适时安慰他：“家主，虽然屠妖者没了，但靳冕这次也伤的很重，他那条机械臂都被卸了，依我看，难逃一死。” 段正朗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这还差不多，费这么大功夫都不能除掉那小子的话，那我段家也就不配做帝都的王了。” 说完，他眉头又开始皱，“不过那个双子妖，是个很大的隐患啊。” 段祁言听到这儿，眸光闪了闪，“爸，双子妖是十二星宿之一，她身后有很多同伙在暗中帮忙，一时半会儿想要除掉她，难度很大。” 段正朗烦躁的点根烟，“先是双鱼妖跟巨蟹妖，现在又冒出一只新的狮子妖，最近这段时间，帝都被十二星宿妖搅得是腥风血雨。” 他鼻子喷出烟雾，声音沉狠：“联系除妖协会，务必让他们加快进度，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任何一只星宿妖。” “我有办法。”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大厅里的人纷纷看过去。 贝莎身穿鎏金色的宫廷礼服，刚参加完一场皇家宴会回来。 她妆容精致，随手脱下貂皮外套扔给佣人，向着段正朗走去，“那个叫单笛的双子妖明显是跟阿冕一伙的，她一心想替阿冕报仇，我们何不成全了她？” 段祁言起身，扶着她坐在沙发上。 “夫人，看样子你已经有了主意。”段正朗眼里带着几丝兴趣，“说出来听听。” 贝莎弯唇笑了笑，娓娓道来。 站在角落里的殷子一言不发，缓缓握紧双拳。 …… 两天后。 “叩叩叩。” 芙拉站在门外敲了敲，不等里面有回应，便推门进去。 房间充斥着淡淡的药水味，少年裸着上身站在窗前，海风拂过他精悍的胸膛，尽管皮肤伤痕累累，可挡不住他曲线分明，身材给人视觉上的冲击震撼。 他背对着芙拉，额前的碎发随风摆动，缓缓抬起右手，活动着那条刚接上的新型机械臂。 沙发上的于衡注视他，“还适应吗？” 靳冕收紧右拳，整条臂膀透着勃发的力量，连血管都那么逼真。 他浅浅的扯了下唇角，“凑合。” 芙拉端着医疗工具走过去，“阿冕，你怎么就下床了，明明伤的那么重，得多躺着休息。” 靳冕这才转头看她，目光不冷不淡。 “你过来吧，我给你换药。” 芙拉今天的穿着跟以往不同，里面是件吊带背心，配黑色短裤，长靴及膝，外面套着慵懒风的外套，挺随意，又不失性感。 于衡吹着口哨调侃她，“哟呵，芙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女人味了。” 她没好气的瞪于衡一眼。 床头有烟，靳冕拿了一根叼嘴里，偏着头点燃，“我记得你从不穿吊带。” 芙拉以前的穿衣风格简单化，怎么舒坦怎么来，不讲究款式，不在意价钱，只图方便。 像这种小性感的时装，还真不是她的菜。 “想穿就穿了，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芙拉不怎么在意的笑道，“怎么，不好看吗？” 靳冕没说话，于衡抢着答：“好看！属实让人眼前一亮。” 芙拉笑意加深，向靳冕招手，“快过来吧，我给你换药。” 他没动，吸了一大口烟，脸部轮廓在烟雾中增添几分深沉，开门见山的问：“你跟单笛说什么了。” 第42章 人妖有别 芙拉笑容一僵，“单笛？” 靳冕拿起床头的手机，冲她摇了摇，“整整两天，电话不接，人影不见，确定跟你无关？” 房间的气氛瞬间冷下来，于衡如坐针毡，“那个，我要不先出去？” 靳冕侧目睨向他，眼神能杀人。 “……”于衡一动不敢动，“我还是老老实实坐这儿吧。” 事到如今，芙拉也不想瞒着，实话实说：“你受伤那天，我确实跟单笛聊了几句，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不来找你了。” 靳冕指尖弹着烟灰，“所以我问你，你跟她聊了什么。” 芙拉深吸一口气，“阿冕，你已经知道单笛是双子妖了对吧？” 他默认。 “既然知道她是妖怪，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芙拉理解不了，“她会连累你的！” 靳冕听笑了，意味不明的，“怎么个连累法？” “人妖有别。”芙拉一瞬不瞬看着他，“人类的世界容不下妖怪，更别提跟妖怪在一起了，单笛是双子妖，注定与人类为敌。” 指间的烟燃了一半，靳冕掐灭，脚底缓慢辗压，“别说她是妖了，鬼我都要。” “——！” 芙拉瞪大眼睛。 “阿冕你冷静点。”于衡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支持他的想法，“芙拉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人妖有别，就算那个单笛长的再漂亮，可她是妖怪，你应该离她远一点，而且我师父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于衡的师父，莫青候，万妖眼中的天敌。 靳冕随口反嗤一声，“那老头算哪根葱，我跟谁在一起还要经过他同意？” 少年一身反骨无法无天。 于衡知道再说下去,可能会激起他的暴戾因子，但还是忍不住劝：“你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你再说一句，”靳冕面无表情的打断他，“信不信我让你死在这儿。” 于衡叹气，拿他没辙。 芙拉还想说些什么，触及到靳冕冷冰冰的眼神警告，她最终把话咽回去，转身就走。 “砰—” 关门都带着气。 靳冕没理她，拿着手机走到窗前，找到那个已经拨打无数遍的号码，再一次拨过去。 …… 麻辣烫小吃店。 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鹿凝没去接，眼睁睁看着屏幕亮了近一分钟，才渐渐暗下去。 其实两天前，她就从明幽口中得知，靳冕已经没事了。 真是万幸。 她虽然松了口气，可一直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关键在于，她觉得芙拉没说错。 帮靳冕报仇，并不一定非要跟他在一起，如今她身份曝光，处境艰难，最应该做的，就是别把危险带给他。 耳边传来一阵细小的议论声，鹿凝回过神。 一个男人穿的全身黑，戴墨镜，戴口罩，鸭舌帽遮了半边脸，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坐到了鹿凝面前。 她抬手就朝对方的脑袋扇过去，“你搞什么！还嫌不够引人注意？！” 殷子把帽子扶正，一本正经：“就是怕引人注意，所以我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好吧。” 现在整个帝都，地毯式搜查十二星宿妖的踪迹，为了避风头，祝然跟开阳先回了妖界，只剩古焚在四处躲避除妖师的追杀，想借此把他们对鹿凝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你是猪吗！”鹿凝翻了个白眼，“你穿的像个正常人根本没人会注意，打扮成这样是想向全天下宣告你的与众不同？” 殷子看了眼四周投来的异样眼光，索性把脸上的装备全摘了，“行了，我有正事跟你说。” 鹿凝怼他，“风口浪尖的关头上，你就不能电话里说，非得叫我出来？” 殷子也很无奈：“段正朗给每个下属的手机植入了窃听系统，所以我不能给你打电话。” 鹿凝皱眉，“他又在搞什么鬼？” “搞什么鬼不清楚，但想办法对付你倒是真的。” 麻辣烫上了，殷子低头拆筷子，“贝莎出了个主意，五天后想把你骗到南泉牧场，设法杀了你。” 鹿凝喝了口汤，“她是不是太天真了，凭什么觉得能把我骗过去？” “以她自己为诱饵。” “……” “你不是想杀了她替靳冕报仇吗。”殷子吃的狼吞虎咽，忙里偷闲的看了鹿凝一眼，“贝莎就是找准了这一点，所以笃定你会赴约。” 鹿凝放筷子，身体往后靠，“看样子她都计划好了。” “嗯。” 殷子忙着吃，口齿不清的。 “具体内容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反正大概的意思就是，段家这次想用妖吃妖的方式除掉你。” “妖吃妖？”鹿凝心里生出一丝不可思议，“他们想让妖怪吃了我？” 殷子嗦干净最后一口汤，抽了张纸巾擦嘴巴，“没错，据我所知，段家私底下养了八只食人妖，故意饿了它们半个月，为的就是引你上钩呢。” 鹿凝低头一笑，“行，我知道了。” 该说的都说了，殷子起身，经过她身边时拍拍她的肩膀，“你自己想清楚怎么做。” 鹿凝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 怎么做？当然是将计就计。 …… 接下来的两天，帝都一直在下雨。 天空暗沉沉，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股阴霾当中。 鹿凝窝在家没出门，傍晚四点的时候，接到明幽的电话。 “我刚刚去看了阿冕，他的伤都彻底恢复了。” 都好了么？鹿凝高悬的心终于落地，“那就好。” 明幽的语气透着苦恼，“但他整个人状态不对，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对我的态度也很冲。” 鹿凝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几次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凝儿，你还没去找他吗？” “……，没。” “电话也没打一个？” “……，没。” 不仅没打电话，鹿凝甚至拒接了他的电话。 她知道靳冕在等自己主动去找他，可她偏不要这样。 明幽在那头叹气，“你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我感觉再这样下去会出事。” 鹿凝从沙发上坐起来，“出什么事？” 明幽也说不清，只提醒她：“就算不去见他，但你至少给他回个电话。” 第43章 同一张床上的人 明幽挂了电话后，鹿凝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给靳冕回个电话。 屏幕还是亮的，她指尖触摸着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正准备按下去，不料他却打过来了。 铃声在客厅里循环回荡。 鹿凝犹豫了几秒，按下接听。 “……” 那边一直没声响，静悄悄的，氛围莫名诡异，又透着无声的危险。 哪怕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那股不容忽视的压迫力，令人胆寒。 她尝试着开口：“靳冕，你在吗？” “……” 又是一阵死寂。 正当她以为靳冕不会回答时，那端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冷笑声，他的语气近乎切齿：“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他的怒火那么明显，鹿凝不可能察觉不到，放缓声音问：“你的身体都恢复好了吧？” 他避而不答：“这么想知道，怎么不亲自过来看？” 鹿凝随口掰了一个理由：“我最近有点事，很忙，过不去。” “是吗。”他那边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情绪跟烟雾一样难以揣摩，“巧了，我最近也有点事，这事弄的爷心情都不爽，手痒的很。” 鹿凝听出他话里有话，绷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靳冕神情阴鸷：“想杀几个人助助兴，你觉得怎么样？” 鹿凝脸色大变，“你别闹了！” “没跟你闹。”他接的很快，像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你说杀几个好呢，三个？四个？还是——” “够了！”再说下去，鹿凝觉得自己会被他气死，“你是故意给我心里添堵吧？” “呵。”他冷嘲热讽，“这几天你给我添的堵还少吗？” 鹿凝咬牙，“你到底想怎么样！” “给我滚过来！” “……” 她犹豫。 他放狠话：“不想我杀人的话，十分钟内滚过来。” 说完就撂了电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鹿凝不敢耽搁时间，变成一只小蝴蝶飞出去。 她这儿离海景别墅最少半小时的车程，靳冕肯定是让她用飞的，所以只给了十分钟。 而且她相信，如果自己今天没过去，他绝对会说到做到，杀人取乐。 …… 阴雨连绵的天气，雾很重。 鹿凝用了七分钟赶到海景别墅，她一刻不停的跑进客厅，却没看见一个人影。 “靳冕？” “靳冕！！” 一路跑上二楼，直奔他的房间。 推开门的那刻，冷气扑面而来，冻的她身体一颤。 房间里空调开的极低，跟个冰窖似的，偏偏还是没看见他人。 鹿凝走进去掀开被子，浴室搜了一遍，转身又朝阳台走。 还没走两步，身子骤然被拥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她的惊叫堵在喉咙里，只因身后的气息是那样熟悉。 靳冕一手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从背后亲她的脖子，又啃又吮，力道特别重。 “唔…！” 鹿凝吃痛，头被迫仰着，露出的颈部曲线瞬间布满了吻痕。 她去掰靳冕搂在腰间的手，“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他不听，将她整个人转过来，俯首含住她的唇，舌尖侵城攻地的闯进去。 鹿凝用力别过头，两人的唇分开，在他又想吻上去的那刻，她大喊：“我是妖怪！” 空调呼呼的释放冷气。 靳冕身子火热，额头抵着她的，气息微重喷洒在她脸上，声音暗哑的不行：“早就知道了。” 鹿凝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眸光微颤，“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他拥着她贴近墙壁，冰凉的触感令她哆嗦了一下。 前面是他炙热的身体，后背是冷冰冰的大理石，宛若冰火两重天。 鹿凝揪紧他胸前的衣服，努力稳住心神，“人类跟妖怪是宿敌，你跟我在一起会引起公愤，而我会给你带来很多危险。” 靳冕浅浅的勾了下唇，屈指摩挲她脸部的肌肤，“确定不是我给你带来危险吗。” 她神色怔怔。 “你是因为我才暴露的身份，论连累，也该是我连累了你。” 靳冕放在她腰后的手微微用力，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中途不可以下船，听明白了吗，” 他偏头，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耳畔，“小妖精。” 鹿凝被撩的心口发麻，脚都快站不稳。 靳冕顺势把她抱起来，双腿架上他的腰，就以这个姿势，在这里狠狠的要了她一次。 …… 四十多分钟过去，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床单凌乱，鹿凝躺在靳冕怀里，撑起上半身看着他，“你刚才说早就知道我是妖怪，是多早？” 做的过程中鹿凝冷的不行，房间的冷气关了。 靳冕半靠在床头，嘴边叼着一根事后烟，额头还有没擦干的汗，他伸出食指勾了勾鹿凝脖子上的项链，“就这么早。” “不是吧！” 鹿凝没穿衣服，颈间的共鸣链闪闪发亮。 她有料到靳冕早就看穿她的身份，可真的没想到会这么早。 敢情是第一次见面，她去基地救殷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是妖怪了。 靳冕吸了口烟，吊儿郎当朝她脸上喷，“救走金牛妖的那个女妖精是不是你？” 鹿凝躲着烟雾，伸手打他胸膛，“你既然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不当面戳穿我？” 靳冕指间夹烟，伸到床边弹了弹烟灰，“前期是想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后期嘛，你的身份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人是我的就行。” 鹿凝眼眶微红，“感觉自己就像个傻逼，被你玩的团团转。” 说着说着，她眼泪往下掉。 靳冕啧一声，两指捏起她的脸，“怎么还哭上了，把眼泪收回去，我不喜欢看你哭的样子。” 鹿凝拍掉他手，吸着红红的鼻子，“这算什么，你受伤那天我哭的比这惨多了。” “是吗。”靳冕懒懒的挑了下眉，“怕我死？” “嗯。”鹿凝凑过去，脸贴在他胸前，“很怕，恨不得替你承受所有的痛。” 靳冕没说话，似笑非笑的抚摸她雪背的肌肤。 “这是新接上的手臂吗？”鹿凝伸手，轻轻触上他那条毫无温度的右手。 第44章 非她不可 跟之前那条一样，这只新的机械臂也有纹身，图案错综复杂，几乎蔓延到与右肩的衔接位置。 靳冕懒散的嗯一声，“研究院的姜院士接的，比起我自己做的，还有点差强人意。” 鹿凝想起他受伤那天，断臂血淋淋的模样，心里一疼，缓缓靠过去，在他的右臂落下一吻。 轻轻的，柔柔的，如同羽毛一般的触感，按理来说靳冕是感觉不到的。 但她吻下来那刻，他浑身线条紧绷，一股欲火直奔着小腹去。 “答应我，别再让你的手染上鲜血了，好吗。” 鹿凝伸手覆上他的脸，软绵的胸口紧贴着他，“也别动不动就用杀人的方式威胁我。” 他笑的意味深长，“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什么？” “你要是乖乖在我身边待着，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之，” 他话锋一转，手握着她后颈，警告性的捏了捏，“如果你敢一声不响玩消失，那我杀再多的人你都管不着，被我逮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言下之意，是鹿凝必须待在他身边，他才肯听她的话。 “好。”她没多想就答应下来，“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可以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靳冕的回应是在她唇上吮了一口。 她抿唇笑，脸蛋儿红扑扑的，大眼睛明亮动人，像藏了璀璨的繁星。 他哪里忍得住，翻身把她压在床上，埋进她胸口肆虐。 一室旖旎。 …… 翌日新闻，段家正式宣布，靳冕跟皇室公主蓝伊人解除婚约，并公开了段家长子—段祁言与蓝伊人的订婚日期。 消息一出，代表段家跟总统府彻底结盟，这让本就权势滔天的段家如虎添翼。 芙拉赶到海景别墅，刚踏进客厅，一眼就看到窝在沙发上的鹿凝。 她扎着松松的高马尾，额头垂下几缕碎发，凌乱散在耳边，雾霾蓝的衬衫刚好盖住大腿，一双细腿又长又直，白的晃眼。 真应了她的身份，妥妥一个女妖精。 芙拉看见她这幅样子就来气，冷脸走过去，“阿冕呢？” “在洗澡。” 鹿凝拿了颗葡萄放嘴里，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从头到尾没给芙拉一个眼神。 走近了看，芙拉才发现她脖子上全是吻痕，衬衫解开两颗扣子，暧昧的痕迹一直往下蔓延，连腿都不放过，膝盖青的明显。 尽管有些地方看不到，也能让人想象的到，对方在她身上何等失控过。 芙拉双眼冒火，“单笛！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有脸来找阿冕？！” 鹿凝还是没看她，懒懒的换个坐姿，“我刚问过他了，他说不介意我是妖怪这件事。” “就算阿冕不介意，那你为什么不能自觉一点离开他？”芙拉再三强调：“别忘了你是妖怪！妖怪！你会害了他的！” “妖怪怎么了？”鹿凝终于抬头看她，目光冰冷刺骨，“妖也有好妖与坏妖之分，除了对付段家，我可没害过其他人，而且我不吃人。” 芙拉冷笑，“说起段家，那你知不知道蓝伊人跟段祁言订婚的消息？” 鹿凝收回视线，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明幽今天一早还告诉她，订婚的日子在半个月以后，如果想阻止这场订婚典礼，她就必须赶在婚期之前行动。 芙拉见她不说话，当她默认，语气加重：“段家跟蓝家一旦联手，对阿冕可没半点好处，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他选择蓝伊人，也不希望他跟你这只妖怪在一起。” 鹿凝别过头笑了一声，“让他为了复仇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这样只会互相伤害。” “但他最起码可以利用蓝伊人的关系掩人耳目，用他自己的方式将整个段家慢慢吞掉。” 芙拉恨恨的盯着鹿凝，“可你却突然冒出来，自作多情的替他报仇，现在身份曝光了，还恬不知耻的赖在他身边，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鹿凝张了张嘴，一道声音抢在她前头。 “来，我告诉你她有什么居心。” 靳冕单手插兜从二楼下来，洗过的头发半湿半干，眉眼锋戾，脸部轮廓带着坚硬的韧性。 芙拉愣在原地。 恰好这时鹿凝来了电话，她拿着手机起身，从靳冕身边经过，跟他抱怨一句：“我真是服了，你快点说说她。” 鹿凝上了二楼。 客厅有片刻的寂静。 芙拉抿着唇没吭声，看着靳冕从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偏头问她：“喝什么？” 她迟疑两秒，不答反问：“你能不能别跟她在一起？” 靳冕关上冰箱，转身利落的撂两字：“不能。” “你就那么喜欢她？” “也不是很喜欢，反正就非她不可了。” 芙拉攥紧手心，“如果我要求你们分开呢？” “你要求？”靳冕像是听到了笑话，边看着她边喝口酒，神情冷淡，“你凭什么要求。” 她一字一句道：“我相信奶奶在天之灵，是不会愿意看到你跟一只妖怪在一的。” 芙拉豁出去了。 她知道这番话可能会激怒靳冕，但除了用这个方式逼他妥协，她想不到其它更好的办法。 芙拉的奶奶为救靳冕而死，自那以后，靳冕对她再好都是看在她奶奶的份上，现在她把奶奶的死搬出来逼迫他，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芙拉忐忑不安。 “咔嚓！” 靳冕手中的易拉罐被捏扁，液体顺着指缝溢出，他眼神极冷，冰刃似的扎在芙拉身上，“威胁我？” 他周身戾气太重，几乎叫人胆颤。 芙拉咽了咽口水，稳住发软的双脚，“阿冕，我是为你好，奶奶宁肯牺牲自己也要救你，在她老人家眼里你的命极其珍贵，如今你跟妖怪在一起，有太多的危险因素，奶奶怎么放心让你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你怎么知道她不放心？”靳冕扔掉变形的易拉罐，语气阴鸷，“她有什么意见，有本事你让她掀开棺材板，亲自出来跟我说。” 他冷冷的勾起唇角，“当然，听不听就是我的事了。” 芙拉被逼的眼眶湿润，“阿冕，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下去了！” 话落，她的眼泪还是没忍住，大颗往下掉。 第45章 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 与此同时，二楼。 鹿凝进了靳冕房间，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电话还在响，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通，“哪位？” “单小姐，好久不见。” 是贝莎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温婉，清丽。 谁又能想到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个心思歹毒的蛇蝎妇人呢。 鹿凝冷笑，“原来是贝夫人啊，你有事吗？” 贝莎开门见山：“单小姐明天有时间吗，我想约你见个面。” 果然。 殷子说的没错，贝莎开始引她上钩了。 鹿凝故作迟疑：“贝夫人，以咱俩的关系，好像没有见面的必要吧。” 贝莎轻轻一笑，放出鱼饵：“应该有必要，因为我想跟你聊聊阿冕的事。” 鹿凝：“……” “他小时候的事。”贝莎补一句。 “行。”她这才应下，“在哪儿见呢？” 贝莎卖关子，“单小姐会骑马吗？” 她皮笑肉不笑，“略懂皮毛。” “那就订在南泉牧场吧，希望单小姐准时赴约。” 贝莎挂了电话。 海风迎面而来，鹿凝转着手机，眼底闪过一抹深不可测的笑。 南泉牧场？ 好啊，看她怎样反将一军。 …… 十分钟后。 鹿凝下楼，芙拉已经不见了。 靳冕靠在沙发上玩电脑，嘴里含着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时不时咬碎一小块，嚼的咯咯作响。 “芙拉呢？” 鹿凝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回去了。” 靳冕头也不抬，十个手指在键盘上敲打，速度快的眼花缭乱。 屏幕上是一些鹿凝看不懂的数据，她兴致缺缺，下巴搁在他肩上，“回哪儿去了？” “龙屿洲。” “啊？”鹿凝挺意外，“难道你没说通她吗？” “缺根筋的人哪儿说的通。” 靳冕没把这事放心上，语气风轻云淡的。 “那她下次见到我岂不是又要乱咬一通？”鹿凝扶额，“我真的很讨厌跟她吵架。” 靳冕转头看她一眼，视线又回到屏幕，嘴角勾起痞气的笑，“你别搭理她就是了。” 鹿凝苦恼的咬唇，像是想到什么，把脸凑到他面前，“芙拉是不是喜欢你？” 漂亮的小脸蛋挡住视线，他伸手把鹿凝的脑袋往旁边一推，“是吧。” 鹿凝不依不饶的又凑过去，“那你怎么想的？” 他索性扔开电脑，捏她右脸，“我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吗，还在这儿问。” 鹿凝眉眼带笑，“那我问你个问题，没遇到我之前，你有想过接受她吗？” 靳冕嗤一声，“喜欢我的女人多了去了，我要左拥右抱全部纳入后宫吗？” “可芙拉不一样啊。”鹿凝一本正经，“她奶奶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她又那么喜欢你，很多男人都会出于愧疚，勉强接受对方的真心呢。” 靳冕完全听不进去，“她是她，她奶奶是她奶奶，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为了报恩就以身相许的人吗？” 鹿凝噗嗤笑出来，小脸儿灵动，“怎么听着还委屈你了。” “爷从不勉强自己，相反，我眼光还高的很。” 靳冕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精致的容貌，“一般女人入不了我的眼。” 鹿凝点着头，“那看来我是二般女人了。” 他挑了下眉峰，俯首想亲她。 鹿凝手指抵住他的唇，“我明天要去见贝莎。” 靳冕微眯眼，缓缓往后退，神情一瞬变的琢磨不透，“她约的你？” 鹿凝点头。 这其中有什么歪心思，靳冕一眼识破，“等着你飞蛾扑火呢。” 她神秘一笑，“不会，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靳冕没问她的对策是什么，食指挑了挑她下巴，“带我一起去？” 鹿凝双手搂过他脖子，“可以，前提是你得做到只旁观，不动手。” 靳冕兴致缺缺，“算了，忍不住。” 她笑的不行。 靳冕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不能受伤，听到没？” 鹿凝郑重点头，“我会小心的。” …… 翌日清晨。 十点左右，鹿凝就只身到达南泉牧场。 出发前靳冕不太放心，打算06型毁灭者陪着她一起去，但她怕影响计划，所以拒绝了。 今天没下雨，也没太阳，是个微风徐徐的阴天。 南泉牧场面积广阔，一眼望不到尽头，牛羊零零散散，偶尔几匹马影迎风奔腾。 鹿凝站在公路上，远远看见一排车队越来越近，都插着贵族小旗帜，彰显皇室背景。 车队停下，身穿旗袍的贝莎从第二辆车下来，其次是一群除妖师，以盛天爵为首，连第五代机械兵—voo灭妖者都来了。 鹿凝开口便嘲讽一句：“贝夫人，你弄这么大阵仗，真是来谈话的吗。” 牧场风大，贝莎优雅的拢紧披肩，“单小姐身份特殊，我们不得不采取特殊措施。” 盛天爵适时接一句，“双子妖，我们又见面了。” 上次一战，情形还历历在目。 鹿凝冷眼盯着他，话都不想多回一个字。 贝莎偏头嘱咐他们，“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要跟单小姐单独聊两句。” 盛天爵不放心：“夫人，她可是妖怪。” “不碍事。”贝莎温柔的看向鹿凝，“单小姐是阿冕的女朋友，也算是我的儿媳妇。” 她的视线移到牧场上，感慨万千：“记得阿冕小时候，我经常带他来这里骑马，我们进去边走边聊？” 鹿凝倒想看看她耍什么花招，随口应下：“行啊。” 盛天爵带着一群除妖师，在公路上静静等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面两道背影。 风持续吹，贝莎的卷发微微凌乱，却无损她端庄的气质，神情透着几分茫然，像在怀念从前。 “阿冕小时候顽皮的很，也比祁言开朗，他八个月会走路，一岁会说话，不到两岁就基本认识全部的字，聪明的简直不像人类小孩。” 鹿凝一言不发的听着。 “但他性子很犟，脾气也不好，记得在他三岁那年，有个小女孩瞧他生的帅气，就亲了一下他的脸，他倒好，直接把人家往马路上推……” 贝莎还在装模作样的回忆过去，鹿凝却听不下去了。 她敏锐的察觉到，牧场上的牛羊马匹全都不见了。 第46章 一口一口吃掉 明明前一刻还在的，突然就不见了。 真的是一瞬间的事。 鹿凝微抿唇。 “单小姐？”贝莎见她走神，柔声呼唤：“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她睨过去，“没有。” 贝莎不在意的笑笑，“既然是为了阿冕的事而来，怎么会对我说的话不感兴趣呢，难道这片牧场的风景更能吸引你的注意吗？” 鹿凝挑明了说：“牧场的景色的确很美，其中少不了牛羊的点缀，可我刚刚发现，草原上的所有牛羊在一瞬间消失了。” “这样啊，”贝莎将脸侧的头发拂到耳后，“应该有两个原因。” “什么？” “第一，它们也许跑到牧场另一边去了，动物嘛，都是游游荡荡的，哪能在一个地方一直待着呢。” 鹿凝才不信这点，“第二呢？” 一阵大风刮过，带走了贝莎脸上的从容，她神情忽然变的有些诡异，笑容阴森：“被妖怪吃了。” “……” 鹿凝微眯眼。 “单小姐有所不知，这个牧场底下镇压着八只巨型食人妖，它们都分布在不同的位置，或许…” 贝莎故作停顿，视线看向鹿凝脚下，“单小姐脚下，正藏着一只虎视眈眈的妖怪呢。” 话落。 整个牧场开始晃动。 远处的盛天爵见时机已到，命令身边的除妖师扔出符纸，启动阵法。 “太极，两仪，灵符镇压，定！！” 阵法形成一个结界，将牧场笼罩在内，而鹿凝跟贝莎就在这个结界当中。 符纸起到压制定身作用，只对妖有效，鹿凝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牧场的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痕，缝隙越开越大，最后形成一条深渊，八只面目狰狞的食人妖从深渊底下爬出。 巨蜥、鬼鳄、魔童、触手妖等等，它们体型不同，有的宛若一座大厦，有的分裂成密密麻麻的小型妖物。 它们饥饿难耐，被饿了整整二十多天，张开血盆大口，想疯狂的冲向鹿凝，然而它们从深渊爬出以后，照样被结界中的阵法压制，跟鹿凝一样无法动弹，只能发出迫切进食的嘶吼声。 在这个结界中唯一能动的，只有贝莎。 她缓步走到鹿凝面前，伸手掐住鹿凝的脸，美甲刮破细嫩的皮肤，“单小姐，你身为妖怪，有想过自己在某一天会被同类吃掉吗？” 贝莎美甲锋利，鹿凝的下颚刮出一条血痕，她冷冷一笑，“还真没想过。” 因为永远不可能会有那一天。 贝莎凑到她耳边，“别以为我不知道，找人玷污我的也是你。” 她偏头，近距离的看着贝莎眼睛里凶光毕露。 褪下所有伪装，撕破全部面具，贝莎露出最真实的黑暗面目，阴狠的对她说：“好好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八只食人妖正贪婪的盯着她们，吞咽声，饥渴声，恨不得立刻将她们生吞活剥。 “贝夫人！”结界外的盛天爵呼喊道：“属下即将收回食人妖的定身符，您可以退出结界了。” 贝莎这才松开鹿凝，笑里藏刀，“单小姐，我会在结界外面好好观赏你的垂死之举，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被妖怪一口一口吃掉的。” 在鹿凝冰冷的目光下，她满意的转身离开。 贝莎走出结界的下一秒，盛天爵就收回了结界里的定身符。 八只食人妖一刻不停的朝鹿凝奔过去，饥饿使它们丧失理智，见人就吃。 鹿凝不屑的勾了勾唇，展开蝶翼，在结界中躲避食人妖的追击。 “奇怪。”盛天爵震惊又纳闷，“我并没有收回双子妖的定身符，她怎么能动？” 贝莎表示无所谓：“能动就更好玩了，看着它们在里面你追我赶，岂不是很刺激？” 盛天爵没再说话，心里隐隐不踏实。 面对被饥饿冲昏头脑的食人妖，鹿凝没有主动去攻击它们，她拽下脖子上的共鸣链，抛向空中。 好戏来了。 天地之间狂风大作，浓密的乌云迅速聚在一起，让整个牧场都陷入阴沉沉、暗压压的氛围里。 共鸣链光芒四射，空中骤然出现一副浩瀚的银河图，点点繁星中，坐落着十二座星宿塔，它们形状不同，彼此之间连着一条线，五彩缤纷。 以鹿凝为中心，每座星宿塔内，陆续展现其它十一只星宿妖的真身，气势磅礴，场面极度震撼。 结界外的贝莎等人都已然惊呆，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 同样被震颤到的，还有那八只食人妖。 鹿凝身后的蝶翼散发幽光，狂风吹动她的头发，神情冷艳十足：“放肆！我乃妖皇座下十二星宿总护法，还不给我退下！” 她的话是对八只食人妖说的。 力量上的悬殊，以及身份上的压制，让前一刻还理智无存的食人妖，顿时心生畏惧，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 “这……这…怎么会…” 贝莎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惊的语无伦次。 让她更崩溃的是，鹿凝下一秒就打破了结界。 “咔嚓—！” 结界一破，八只食人妖纷纷转身，饿狼如虎的盯着贝莎等人。 “快！快撤！” 除妖师们乱成一团，纵使他们拥有这方面的本领，也不可能同时对付八只妖怪。 何况还是八只饿急了眼的巨型食人妖。 好在有voo灭妖者出马，这台第五代机械兵凭一己之力，牵制住三头食人妖。 为贝莎争取了不少逃跑的时间。 她匆匆上了一辆车，车里只有一个司机，踩下油门往前冲，恨不得把车子当飞机开。 盛天爵带着其他除妖师，正在应付四只食人妖。 鹿凝看着贝莎那辆车越走越远，她没去追，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车子里。 贝莎透过车窗，回头看着为她打掩护的盛天爵等人，眼底皆是无动于衷的冷漠，吩咐司机：“开快点。” “是。” 司机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车子遭到猛烈的撞击,在公路上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最后堪堪停下。 贝莎头部撞到前座的椅背，整个人头晕目眩的。 等她缓过神，抬头看向前面的挡风玻璃，瞳孔骤然放大。 第47章 靳冕，他真的敢! 车子的挡风玻璃上，缓缓爬出一只分裂食人妖。 这只妖怪的体型是由很多小妖的脑袋组成，密密麻麻，黏液顺着锋利的獠牙往下滴，看起来恐怖又恶心。 贝莎吓呆了。 “砰”的一声，分裂怪打破了挡风玻璃，半个身子钻进车里，疯狂啃咬驾驶座的司机。 “啊——！！救我…！救救我啊…！” 耳边是司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贝莎颤抖着手去打开车门，外面的风灌进来，她一只脚刚踏下去，身子骤然被一股怪力拖进车里。 “啊！！！” 分裂怪扑在她身上肆意啃食，那么多张血口咬下去，痛的她生不如死，尖叫连连。 她毫无反抗之力，趴在后座任由妖怪啃咬，绝望的目光落在车外，不知看到什么，眼里倏地升起一抹希翼。 牧场的山坡上，停着一辆黑色跑车，靳冕坐在车头，单腿屈着，手随意的搭上膝盖，他冷眼看着贝莎的处境，慢慢的嚼口香糖。 四目相对。 贝莎浑身鲜血淋淋，嘶喊着向他求救：“阿冕！啊！！救救我…！” “阿冕！我是你母亲啊…快救我！” “阿冕……救……我，救……” 声音由大到小，最后渐渐消失。 靳冕不禁想起了小时候，逃进芙拉的家里被老虎追上，他当时也是这样，一边忍受着老虎的撕咬，一边哭着喊妈妈。 可贝莎并没有出现，倒是芙拉的奶奶舍命相救。 老太太死的时候跟贝莎差不多，咽气之前嘴里还在呢喃他的名字。 但有一点不同，老太太是让他快跑，而贝莎是在向他求救。 呵，天真，怎么可能救呢。 靳冕自始至终都没动一下，他用一种寡淡无情的目光，眼睁睁看着贝莎被一口一口吃掉。 半晌后，车内逐渐平息。 区区两个人类不够妖怪塞牙缝，分裂怪把主意打到了靳冕身上。 “怎么，还想吃我？” 他气定神闲的往后靠，两手撑着车前盖。 车里驾驶座的位置，坐06型毁灭者，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分裂怪，瞳孔的颜色开始变红。 那是杀妖前的准备状态。 分裂怪感觉到了害怕，转身就跑。 一道暗蓝色的妖力直接贯穿它的身体，三秒不到，分裂怪已经魂飞魄散。 靳冕转头，对上鹿凝的视线。 她收回妖力，扫了眼贝莎惨死的那辆车，重新看向靳冕，“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群除妖师已经全部丧命，只剩下盛天爵带着残破不堪的灭妖者侥幸逃脱，他们开车跑的时候，还有两只食人妖没解决，被鹿凝干掉了，免得它们再祸害他人。 整个牧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残留着碎尸与人骨，连风都吹不散浓重的血腥气息。 靳冕跳下车，走向鹿凝，“刚来没多久。” 鹿凝不知道他说的真话假话，待他走近后，又问：“你是亲眼看到贝莎死的吗？” 靳冕一瞬不瞬望着她，“是。” “心情怎么样，开心吗？” “爽。” “……” 鹿凝抿了抿唇，双手搂住他腰，脸贴着滚烫的胸膛，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靳冕低眸，“怎么？” “没，就是想抱抱你。” 鹿凝的脸上还有两道不怎么明显的血痕，那是贝莎的指甲留下来的。 靳冕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指腹轻轻的摩挲那两道痕迹，眸光晦暗不明，“说好不能受伤，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鹿凝愣了一下，哭笑不得：“这哪叫伤啊，估计晚上就痊愈了，还没蚊子叮的痛呢。” 靳冕捏她脸，“我不管，总之没有下次。” 她无奈：“那如果我下次受伤了呢？” 靳冕冷笑：“找出那个让你受伤的人，扒了他的皮。” 她听的心惊胆战，“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再动杀心！” “你都受伤了，我他妈还管那么多？” “……” 鹿凝无话可说。 其实他这话也没毛病，不想让她受伤，何尝不是一种爱护她的表现呢。 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行，那我也答应你，以后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靳冕这才满意，痞痞的勾了勾她下巴，“懂事儿。” …… 贝莎死的消息很快传开。 段家宛若地狱。 大厅里，所有的保镖跟佣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沙发上的段正朗身子前倾,双手插进头发里，脑袋埋得很低，别人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看出他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悲痛欲绝的情绪当中。 “靳冕……他竟然真的敢！！” 男人咬牙切齿，手背暴起的青筋凸凸直跳，几欲炸裂。 盛天爵从妖怪手中死里逃生，回来后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诉了段正朗，他听完，第一时间带着人去了一趟南泉牧场，那里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唯一让段正朗一眼认出的，就是车子里，贝莎那条染血的披肩。 那条披肩，此时被段祁言握在手里。 他靠着悬柱，缓缓闭上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是双子妖干的。” 单笛。 他之前很欣赏的一个女生，为什么非得成为他的敌人。 “有区别吗！”段正朗骤然起身，眼里布满血丝，“双子妖跟靳冕是一伙的，她做的任何事都出自靳冕的示意，你来告诉我，有什么区别！” 段祁言闭着眼不想说话，手里的披肩越攥越紧。 “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段正朗面目狰狞的重复这些话，已然疯魔。 站在角落里的殷子适时上前，打着为他好的幌子，开始劝说：“家主，单笛背后有十二星宿妖的力量，要想除掉她绝非易事，家主还是不要冒险了。” 段正朗怒火更甚，“照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过他们？！” 殷子摇头，“属下是替家主的安全着想。” “哈哈哈哈哈——” 段正朗仰头大笑，此刻的状态跟以前判若两人，脸上露出鱼死网破的癫狂，“不就是有妖怪帮忙吗，这次就算死，我也要拉上靳冕给我垫背！” 殷子不着痕迹的皱眉。 “爸。”段祁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这次，我全力配合。 第48章 是个痴情种? 靳冕跟鹿凝回到海边，别墅里已经有一群人等候多时。 “阿冕，你终于回来了。”于衡赶紧起身，一个劲的给靳冕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待会态度好点。 毕竟来了一位老祖宗。 靳冕不以为然，目光淡淡的看过去。 莫青候在沙发坐着，气场强大，威厉的眼神直直扎在鹿凝身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鹿凝内心我靠一声，不着痕迹的往靳冕身后移半步。 她虽然不怕盛天爵，但不代表她不怕莫青候。 因为盛天爵跟莫青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前者给后者提鞋都不配。 “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靳冕牵着鹿凝走过去，话里透着不满：“真当自己家了？” 莫青候没理会他，稳若泰山的盯着鹿凝，沉声开口：“妖女。” 鹿凝当作没听见。 “啧。”靳冕直接放话了，“你这老头说话注意点。” 莫青候还是没理他，字字冲着鹿凝去，“你缠着阿冕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搞错了。”靳冕掌心握着鹿凝的手，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不是她缠我，是我缠她。” 莫青候怒了，“我又没跟你说话，我在问这个妖女！” 靳冕吊儿郎当，“可她也不想跟你说话。” 眼见莫青候的脸色越来越黑，于衡试图调解：“师父，阿冕，你们两个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聊？” 靳冕：“……” 莫青候：“……” 两道冰冷的眼神同时射向于衡，他顿时后背发凉，乖乖的坐回原位不再吭声。 莫青候压下心里的愤怒，再次逼问鹿凝：“我今天借着占星仪，感应到南泉牧场惊现十二星象阵，是你召唤出来的？” 鹿凝没再让靳冕帮她说话，坦然承认：“是。” “贝莎的死也是你一手所为？” “是。” “如果段家找你复仇呢？” 鹿凝神色自若：“我保证不会连累阿冕，相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替他解决一切麻烦。” “不。”莫青候冷冷盯着她，“你自己就是个最大的麻烦。” 鹿凝抿唇。 “你是妖怪，先不说我尚且容不下你，整个国际除妖协会都将视你为敌，如果你执意缠在阿冕身边，是想让阿冕自身跟他背后的势力，受到全世界的排挤跟孤立吗？” 鹿凝语塞。 “你说够了吗？”靳冕的暴脾气忍不下去，“什么排挤跟孤立？说的我好像需要依附别人的势力一样，你搞清楚，只有别人依附我的份儿，没有我依附别人的道理。” 莫青候伸手指他，“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护着这个妖女！” 靳冕反嗤：“知道还问？” 莫青候气不打一处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痴情的种呢？” 以前的靳冕心狠手辣，行事作风都离不开暴戾二字，他寡情厌世，对手掰不到他，敌人干不掉他，连女人都拿不下他。 莫青候真的不敢相信，他如今会被一个女妖精迷的神魂颠倒。 客厅的气氛特别僵。 鹿凝如坐针毡，身边的靳冕叼着烟，向她斜了斜额，“因为她还没出现咯。” “……” 莫青候不再说话，拳头握了松，松了握，盯着鹿凝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最后放下狠话：“妖女，我不会放过你的。” “行。”靳冕弹了弹烟灰，面无表情：“也别放过我。” 鹿凝无奈扶额。 离开的时候，莫青候明显带着气。 于衡向靳冕表示，他会去给莫青候做思想工作，也让靳冕多考虑考虑，不要为色所迷。 去他妈的为色所迷。 鹿凝暗暗翻了个白眼，等他们人都走光了，才转头问靳冕：“你跟莫青候是什么关系？我怎么感觉他有气不敢冲你撒呢？” 莫青候一世英名，靳冕也是个有手腕的狠角色，这两人在各自的领域称王称霸，很难想象，以莫青候威严的性子，竟也能容忍靳冕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到底是前者格局大，还是后者过于狂？ 靳冕的回答很有深意：“没什么关系，各取所需罢了。” 鹿凝似懂非懂，“你们之间有合作吗？” “算不上。”靳冕一笔带过，“以前机缘巧合下救过他一命，现在凡事都会卖我个人情。” “行吧。”鹿凝松了口气，“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至少他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靳冕扔掉烟蒂，把她揽进怀里，“你很怕他？” 鹿凝点头，伸手把玩他衣服上的装饰，“莫青候可是妖怪的天敌，连我也不例外。” 靳冕回想起她召唤十二星象阵的场景，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不是挺霸气侧漏的吗，怎么不拿出你在南泉牧场的气势来。” 鹿凝眨眼，“你都看到了？” “嗯，牛逼。” “……” 鹿凝沉默一瞬，“那你听到了什么吗？” 她当时召唤出十二星象阵，对那八只食人妖撂了段狠话，其中就暴露了妖皇的信息。 如果被靳冕听到，刨根问底的话…… 她不禁忐忑。 靳冕的手指缠着她头发，“距离太远，我又不是顺风耳。” 呼。 那就好。 鹿凝抿唇笑起来。 …… 贝莎死了。 段家这段时间正在为她举办葬礼，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振旗鼓，向靳冕跟鹿凝施行反击。 这天，明幽以蓝伊人的身份，参加完葬礼便赶去见鹿凝。 桌上满满一大桌菜肴，全是明幽带过来的。 鹿凝挖了勺鱼子酱放嘴里，嚼的差不多了，开口问：“怎么样，蓝家有取消跟段家联姻的打算吗？” 明幽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没有，他们两家商量过，把订婚日期延迟。” “靠。”鹿凝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段家都这种局势了，z国总统还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嫁进去，什么脑子。” 明幽笑着摇头，“贝莎的死，除了能帮助阿冕报仇，以及让段正朗伤心一两个月以外，对段家的整体实力没什么影响，z国总统看中的本就是段家的实力，所以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 鹿凝低头嗦面，看不清神情，声音却冷下来：“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杀了段正朗。” 第49章 我也喜欢你 明幽面露忧色，“凝儿，你已经帮阿冕杀了不少人了，还要继续下去吗？” “当然。”鹿凝想都没想，“只杀了贝莎跟段商还不够，段正朗也是罪魁祸首之一，箭已经射出了两支，在这最后的关头，我不可能收手，也收不了手，因为如果我不杀，靳冕就会亲自动手。” 明幽还想说些什么，鹿凝抢先：“你们也千万不要帮我，这件事，只能我来做。” 她要让靳冕完完全全的相信她，从今以后，为她放下屠刀，做个好人。 明幽叹了口气，作为鹿凝的队友，只能无条件支持她了。 聊的差不多，鹿凝催促：“靳冕出去了，你赶紧走吧，万一他回来就麻烦了。” 明幽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不能让他看到我吗？” 鹿凝正想解释，外面传来一阵车子的引擎声，她警钟大响。 靳冕拎着车钥匙，单手插兜走进客厅。 看见明幽，他双眸一眯，“稀客啊。” 鹿凝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明幽起身，淡然一笑：“阿冕，好久不见了。” 鹿凝坐在餐椅没动，靳冕走到她身后，俯身，贴在她脸侧，“蓝伊人来找你？” 她僵硬的扯了下唇，“嗯，伊人不是要跟段祁言订婚了吗，想找我当伴娘来着。” 明幽趁机附和：“是的，我今天来找小笛讨论伴娘礼服的细节。” 靳冕点点头，视线回到鹿凝脸上，旁无若人的摸她下巴，“我的意思是，你是双子妖啊，她还敢来找你？” 鹿凝闭了闭眼，还是瞒不过他啊。 直到这一刻，慢半拍的明幽才反应过来。 鹿凝是双子妖的事众所周知，明幽现在又是蓝伊人的身份，她们之前虽然以朋友相称，但东窗事发，明幽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她，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很难不引人怀疑。 没等明幽说话，靳冕接着问她：“还是说，你早就知道小笛的身份？” “我……” 明幽理屈词穷，下意识去瞥鹿凝。 收到她求助的目光，鹿凝张了张嘴，不料靳冕站直身子，直接给明幽定锤：“看样子，你也是星宿妖。” 明幽急忙否认：“怎么可能，我不是妖怪。” “怎么就不可能。”靳冕拿车钥匙朝她点了点，“我想起来了，怪不得现在的你跟以前判若两人，你是假冒的吧？真正的蓝伊人去哪儿了？” 短短几句话，把真相全扒出来。 鹿凝立马给明幽使了个眼色，后者秒懂，拿起桌上的包，“阿冕，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以后再跟你解释，我现在还有点事，先走了。” 明幽头也不回的开溜。 靳冕的视线追随她背影，一双手突然搂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摁，他人坐到了椅子上。 鹿凝顺势坐他腿上，笑眯眯模样，“你想问什么就来问我吧。” 靳冕挑眉，手揽住她的小蛮腰，“这是打算招了？” 她索性承认，“你说的没错，现在的蓝伊人也是一只星宿妖。” “什么妖？” “水瓶妖，明幽。”鹿凝实话实说：“我们十二星宿中的颜值担当。” 靳冕的表情并无波动，淡淡道：“她跟蓝伊人怎么回事？” “额…”鹿凝装模作样的想了想，“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真正的蓝伊人喜欢你吧？可你一直不搭理人家，没办法，她就只能找明幽帮忙了，然后明幽就借用蓝伊人的身体，帮她得到你的心。” 靳冕听完，凉飕飕的笑一声，“你们星宿妖都这么爱管闲事吗，不是帮这个就是帮那个。” 这话说的，明显把她也算进去了。 鹿凝撇嘴，编了个理由：“又不是无条件的帮，主要是蓝伊人小时候救过明幽一次，所以明幽想报答蓝伊人的救命之恩。” “是吗。”靳冕手下滑，捏住她臀，“那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接近我？一句我是你的信仰就完了？” “……”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初始点。 鹿凝真的巨怕面对这个问题，总不可能直接告诉他，她是奉妖皇之命，前来异世感化他的。 思来想去，她只能脸红红的解释：“不单单你是我的信仰，还有…我喜欢你。” 靳冕似笑非笑，“喜欢我什么？” “你长的好看啊。”她小表情一本正经，“你不知道，十二星宿中最帅的是射手妖咏夜，但你比他还帅，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被迷的不要不要的。” 靳冕没说话，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神情有些耐人寻味。 “怎么了？你不信啊？”鹿凝被他看的有些心虚，特意强调：“我说的都是真的！” “嗯。”他的姿态风轻云淡，“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 “之前的双鱼妖躲在我家鱼缸里，她想干嘛？” “……” 鹿凝的cpu都要烧干了，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个大谎需要无数个小谎去圆。 她暗暗咬牙，终于想出说辞：“双鱼妖叫祝然，是我同伴，知道我喜欢你后，想戳合我们。” 靳冕定定的看了她两秒，手握住她后颈，朝自己这边使力，张嘴吻住她。 鹿凝有些懵，搞不懂他的这个反应到底是信没信。 他的舌尖在口中一阵扫荡，她嘴唇都快麻了，渐渐没有心思再想其它。 耳边是唇齿之间的缠绵声，鼻间是他独有的清冽气息，身子几乎被他揉进骨肉里。 一吻过去，鹿凝目光迷离，脸颊都红扑扑的。 靳冕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浓情：“我也喜欢你。”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靳冕跟她正式表态。 鹿凝眉眼弯弯，脸上扬起动人的笑。 …… 夜黑风高，挂在天边的月牙被一团乌云遮盖。 某个郊外基地，门口迎来一辆加长林肯。 车门打开，段正朗从后座下来，身上的西装没有一丝皱褶，神情威严，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冷脸走进基地。 一路经过各种实验区，他的脚步都不带停，直到乘电梯来到负二层的地牢，门口的看守员向他行礼：“家主。” 段正朗摘掉手套，直勾勾盯着地牢的门，“里面都准备好了吗？” 第50章 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 看守员点头：“都准备好了。” 段正朗让他把门打开。 “是。” 地牢的门一开，段正朗没让任何人跟着，自己一个人进去。 里面光线昏暗，没有灯，只有窗外照进来的一缕月光，孤孤单单洒在地面。 角落里蹲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人，有男有女，衣服清贫，还有一个像是从工地上抓来的，安全帽都没摘。 段正朗缓缓的向他们逼近，整个人被黑暗笼罩，看不清脸。 一个农民工抬头，惊讶的发现，向他们靠近的男人眼睛冒着绿光，阴森至极。 下一秒——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外面的看守员浑身一震，转头看向紧闭的门，里面除了撕心裂肺的叫喊，还夹带着几道诡异的怪声。 没过多久，门缝底下流出一滩鲜红的血。 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 翌日。 鹿凝坐在副驾驶打了个哈欠，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懒懒的嘟囔一句：“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靳冕单手开车，嘴里慢慢的嚼着口香糖，冲锋衣的领子立在下颚旁，侧脸轮廓流畅无瑕。 他爱穿潮牌，尽管衣服都是黑色，但总能穿出不同的风格，撇去骨子里的冷戾因子，他外表真的很吸引人。 鹿凝就这样看了他半晌，迷蒙的大眼睛困意尽显，不禁又打起哈欠。 靳冕睨她一眼，“有这么困？” “对，就这么困。” 鹿凝眼里浮现水汽，控诉他：“都怪你晚上不让我睡觉，现在也不让我补觉，能不困吗！” 他吹起的泡泡糖破了，嘴角勾着吊儿郎的笑，“什么叫我晚上不让你睡觉？” “你明知故问！” 鹿凝把脸转到一边去，不理他了。 自从跟靳冕同居以后，他基本每天晚上都要折腾她一顿，虽说不是通宵，但每晚都来那么一两次，还不是速战速决的那种，她扛是能扛，可困也是真的困。 偏偏早上那次也不能少，她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 跑车继续往前开。 靳冕侧目看她，“我发现你现在是下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鹿凝：“……” “我出力，你不爽？” “……” “你在我身下娇喘—” “够了！”鹿凝没他脸皮厚，听不下去，“当我什么都没说，我要眯一会儿！” 她闭上眼睛装睡。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以及他拖腔带调的一句：“还治不了你了。” 鹿凝脸颊发烫。 二十分钟后。 跑车在一家会所门口停下。 那个时候鹿凝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安全带是靳冕解的，车门是他开的，人也是他抱下车的，进了会所才把她放下来。 她挺懵逼的，漂亮的眼睛因为没睡醒，困成了三眼皮，任由靳冕牵着她往里面走。 直到打开一扇门，扑面而来的动感旋律，震耳欲聋的dj嗨曲，鹿凝这才提起一点精神。 竟然是一个酒吧。 人很多，气氛也足，再困的人到了这里，也会变的睡意全无。 靳冕牵着她进去，不少男男女女向他们投去惊艳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在看她，或许都有。 来到卡座区。 沙发上的一圈俊男美女纷纷打招呼。 “冕哥。” “阿冕，你可算来了。” “快快快，这几瓶是给你留的，谁让你来的最晚。” 该寒暄的寒暄，开玩笑的开玩笑，面子也给的足足的。 于衡也在，靳冕落座前跟他碰了下拳。 桌上酒水瓜果应有尽有。 鹿凝捏了个车厘子吃，乖乖的坐在靳冕身边，她穿的简单休闲，是全场唯一一个素面朝天的女性，肤白，气质绝，底子堪称精致，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有人注意她，走过去嬉皮笑脸的问靳冕，“冕哥，新欢啊？” 靳冕点了根烟，睨着那人，“没有旧爱，哪来的新欢。” “是是是。”那人自知说错话，忙改口：“冕哥一向眼高于顶，要么看不上，一旦看上，那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精品。” 那人朝鹿凝竖了个拇指，“小嫂子跟你真配。” 这话对靳冕相当受用，他指尖弹着烟灰，似笑非笑的看鹿凝，“可不是，辣的很。” 鹿凝轻轻踹了他一脚。 他叼着烟笑，痞气十足。 “秀恩爱死得快。”于衡嫉妒完，对刚才那男生抬了抬下巴，“坐回去，我有话跟阿冕说。” 那人表示明白，端着鸡尾酒跟妹子搭讪去了。 靳冕抬起二郎腿，“什么事。” 于衡看了眼鹿凝，直言不讳：“段家这两天有点不对劲，听我手下打探到的消息，段正朗每天都会抓一些平民百姓关到屋子里，他自己一个人进去，不许别人跟着，然后站在外面的人就会听到屋子里传来尖叫声。” 靳冕沉默不语，鹿凝凑过去，“他是在虐待那些人吗？” 于衡皱着眉摇头，“不像，应该比虐待更可怕。” 鹿凝不解：“怎么说？” “我手下的人暗中观察过，段正朗从屋子里出来以后，那里面的人只剩下骨头了。” “……！” 鹿凝浑身一震。 连靳冕都停下抽烟的动作，顿感荒谬：“难不成他把那些人吃了？” 于衡的表情一言难尽，“我知道这很扯，但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一屋子的人只剩下白骨，肉去哪儿了？也没见段正朗拎东西出来，不是吃了是干嘛？” 靳冕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有病吧他，吃人？” 于衡咽了咽口水，被恶心的想吐。 “你是不是搞错了？确定那些人是在段正朗进屋以后才死的吗？” 鹿凝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类做出来的事，简直细极思恐。 “我手下的人亲眼所见，他是不会骗我的。”于衡抓了一把头发,语气纳闷，“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靳冕觉得事出有鬼，“你继续派人盯着，我也让电蛟的人找找线索，我倒要看看那狗东西在搞什么名堂。” 于衡郑重点头，“行。” 酒吧的狂欢仍在继续。 鹿凝靠在沙发上，微咬下唇。 距贝莎的葬礼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怪不得段家迟迟没有找她报仇，原来段正朗私底下正在专研一些歪门邪道。 第51章 它竟然来了 可真的是歪门邪道吗？ 于衡说段正朗吃了一屋子的人，凭什么呢？凭他一具人类之躯？ 退一万步来讲，纵使段正朗有吃人肉的变态嗜好，但他也不可能一次性吃掉那么多人啊，而且每天晚上都是这个吃法，哪来这么大胃口？ 鹿凝皱着眉头，表情相当严肃。 “想什么呢？”靳冕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回神。”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他，“没什么。” “放宽心，段正朗的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嗯。” 嘴上这样应，可她仍是一副凝重的脸色。 隐隐意识到段正朗的事，并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靳冕捏着她的下巴，抬起那张勾人的脸蛋，“会跳舞吗？” “啊？”鹿凝一脸懵逼，“跳舞？” 怎么突然说到跳舞这茬了。 “会不会？” “……，”她摇头，“不会。” 靳冕拉着她起身，“来，我教你。” 鹿凝：！！？ 人群中激起了一阵浪花。 卡座里的人纷纷站起来，于衡拍手叫好，其他人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一阵五花八门的起哄声，把氛围炒到最顶端。 靳冕跟鹿凝，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她头脑一片空白，且不说不会跳舞，在这种场合下，紧张的手脚都无处安放，僵硬的不得了。 靳冕跟她相反。 他的状态游刃有余，带领她，引导她，每个动作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 周围的女生无一不为他疯狂。 不单单是为他的颜，还有他看着鹿凝时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魅，气质痞，举手投足间的散漫，又释放出隐晦的浪荡，勾的人心痒难耐。 鹿凝的后背贴着他胸膛，胯骨被他双手搭着，迎着旋律，带动她慢慢的扭动腰肢。 旖旎的舞姿，暧昧的身体摩擦。 她转头，他低眸。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对视。 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 洗手间。 最后一间隔室，传来阵阵难忍的喘息。 鹿凝仰着头，嘴唇被靳冕堵的严严实实。 靳冕把她抱起来，双腿架上他的腰，吻一刻不停。 这里是洗手间，外面随时有人经过。 偏他吻的越来越深，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有种在这儿把她办了的架势。 鹿凝头晕目眩，耳边隐隐听到拉链解开的声音，她想睁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脑袋巨疼。 该死，怎么回事。 白光充斥她的视觉，痛苦的感觉愈发强烈。 一个恍惚，灵魂瞬间被拉扯到另一个世界。 再次睁眼，鹿凝发现自己站在万妖国的云鼎宫之内。 主座上，正是妖皇檀啸。 她一惊，立马行礼：“属下参见妖皇大人。” 这一切都不是错觉，她的灵魂被强行召唤回妖界了。 檀啸向她抬手，“起身吧护法，别来无恙了。” 鹿凝依言起身，“妖皇大人把我的灵魂召唤回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檀啸也跟着站起来，一身妖皇装威武霸气，“关于你在异世感化少主的进展，我已经从祝然跟开阳的口中听说了，你以身犯险，帮助少主的转世行报仇之举，此法虽然能让恶灵之气有所减少，但依旧阻挡不了它的衍生，泪晶瓶即将封顶。” 鹿凝低下头，“我一定会在泪晶瓶封顶之前，彻底感化少主。” 檀啸点点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以泪晶瓶目前的进度，已经影响到时空穿梭的隧道，产生了一道裂痕。” 鹿凝愕然。 众所周知，只有檀啸拥有开启时空穿梭的能力，十二星宿妖也是在檀啸的操作下，陆续通过隧道前往异世。 “这道裂痕很大，虽然我已经将它缝合，但在此之前，有只妖怪从这道缝隙，跑去了异世。” 檀啸说这话时，神情略显凝重。 鹿凝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什么妖？” “炼骨妖王。” “——！” 鹿凝瞳孔微缩，怎么是他？ 妖界的势力盘根错节，虽然整体由檀啸统治，但有多少妖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这个妖皇之位，其中就包括炼骨妖王。 炼骨妖王管辖西北妖域，自身实力强悍，手下妖将众多，这种底气，让他一直觊觎妖皇之位多年，虽有野心，却没有谋反的胆。 为什么没有这个胆子？因为他畏惧檀啸手下的十二星宿护法妖。 换句话来说，他打不过十二星宿妖。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这家伙没少给十二星宿妖使绊子，想方设法的要除掉他们。 斗来斗去这么多年，炼骨妖王跟十二星宿妖之间已经成为宿敌。 现在炼骨妖王跑去了异世，这情形…… 鹿凝握紧拳头，“属下会想办法解决的。” 檀啸不放心她，“炼骨妖王可不是一般的小妖怪，他打不过的是你们十二星宿妖的整体实力，而非个体实力，你懂吗？” “属下明白。”鹿凝话锋一转，“但我在异世已经暴露身份，全球的除妖组织都在搜查十二星宿妖的下落，安全起见，尽量别让我的同伴们过去了。” 檀啸想了想，好在异世除了鹿凝，还有殷子、明幽、古桀，至少他们能帮助鹿凝，不让她孤军奋战。 檀啸稍稍放心，“行，那护法多加小心。” 鹿凝领命。 …… 醒来时，鹿凝已经身在海景别墅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扫了一圈房间，没看到靳冕。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沙滩上，大海变了色，风景美不胜收。 鹿凝下楼来到客厅，果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靳冕。 他脸色很冷，腿上搁着电脑，双手敲击键盘，明知道鹿凝下来了，看都不看她一眼。 显然，他在生气。 可鹿凝不知道他的气从何而来，小心翼翼的坐他旁边，扬起讨好的笑，“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 他不理人。 鹿凝继续：“你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 还是不理人，敲键盘的力道有点重。 鹿凝不禁忐忑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靳冕停了手下的动作，终于转头看她，眼神几乎能把人冻死，一开口，声音更是寒气阵阵—— 第52章 图谋不轨 靳冕开口，声音更是寒气逼人：“在我回答之前，你要不要回想一下自己做过什么？” 鹿凝微咬下唇，真的开始回想。 起初她被靳冕带去了酒吧，还跟他在舞池中央跳舞。 没跳多久，他起反应了，把她拉到洗手间一阵蹂躏。 最后的记忆停在，她意乱情迷之际，灵魂被召唤回了妖界。 也就是说，当时的靳冕做到一半，她就昏过去了。 这下，鹿凝终于他在气什么了。 她去握他手，笑的无奈：“多大点事啊，你就为了这个不理我？” 靳冕眯眼，舌尖顶了顶右脸，“你知道中途被打断是什么滋味吗。” 他简直想掐死她。 做到一半敢睡着，还是叫都叫不醒的那种，让他搁那儿不上不下的，肺都要气炸。 鹿凝浑然不觉：“明明是你不对，身在酒吧还对我乱来，一点儿都不注意场合。” 他气笑，阴测测的，“你还有理了？” “那怎么办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办法呀。” 鹿凝觉得这事还得怪檀啸，什么时候不好召唤，偏偏选在那时候把她召唤回去,让她无端背这么大一口黑锅。 她言之凿凿，“再说了，你当时为什么不自己解决，没有右手还可以用左手啊！” 靳冕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我看你是皮痒了。” 她一哆嗦，坐的离他远了些，“你想怎么样嘛，要不我补偿你？” “行啊，来。” 他答应的特爽快。 接下来的时间，鹿凝被狠狠的欺负了一把。 是真的欺负。 靳冕故意折磨她，让她在即将攀上高峰的时候跌下来，吊在空中摇摇欲坠，迟迟不给她一个痛快。 鹿凝哭了。 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模样儿楚楚可怜。 靳冕抵住她额头，手下动作不停，“体会到了吗？” 不上不下的滋味。 她带着哭腔求饶，“我错了。” 实际上靳冕的忍耐也到极限了，张嘴吻住她，深入其中。 …… 半夜十一点的时候，靳冕接到一个电话。 尽管他走到阳台去接，鹿凝还是被吵醒了。 她躺在床上，看靳冕倚着栏杆，薄唇偶尔动一两下，惜字如金似的。 “嗯。” “行。” “挂了。” 三两下就把电话挂了。 回到房间，靳冕对上鹿凝的视线，见怪不怪的把手机扔床头，顺便拿烟，“于衡的电话。” “他说什么了？”鹿凝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 “他派去盯着段正朗的人下落不明，联系不上。” 鹿凝揣测：“难道被发现了？” 靳冕叼着烟，神情晦暗不明，“明摆着的事。” “段正朗今天晚上又出去了？” “嗯。” “……”鹿凝沉默半秒，“吃人了？” 靳冕弹着烟灰，“反正人是死了不少，他吃没吃就说不准了。” 因为靳冕至始至终不相信，段正朗会变态到去吃人。 以前从没听说过他有这毛病。 鹿凝紧抿着唇，心里的忐忑越来越强。 段正朗… 小黑屋… 抓人… 白骨… 等等！ 鹿凝瞳孔微缩，突然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 檀啸说炼骨妖王跑来了异世，而段正朗这几天行为诡异，让人不得不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难道炼骨妖王把段正朗杀了,然后伪装成他？这样一来，段正朗吃人的做法就得到了解释。 不知想到什么，鹿凝骤然握拳。 遭了！ 如果段正朗真是炼骨妖王变的，那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殷子！ 殷子潜伏在段正朗身边当保镖，段正朗身为人类，自然识别不出殷子的身份，可换做炼骨妖王的话，绝对能一秒就认出殷子。 鹿凝心急如焚，拿起手机打殷子的电话。 靳冕见她这模样，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你怎么了？” 鹿凝没回,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心越揪越紧。 快接电话！ 接电话啊！！ “嘟”的一声响，接通了。 那边的殷子律先喊她：“鹿凝？” 她眼睛一亮，来不及庆幸，对上靳冕深不可测的目光，似乎盯着她看了很久。 “额…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睡哈。” 鹿凝起身，把靳冕摁到床边坐下，自己火急火燎的跑出房间。 看着她恨不得飞起来的背影，靳冕身子往后靠，眉峰微微一挑。 …… 保险起见，鹿凝一路跑到沙滩才停下来。 殷子没挂电话，她气喘吁吁的问：“你在哪儿？” “反正不在段家。”殷子如实道：“炼骨妖王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确偷偷的跑来异世，并且上了段正朗的身。” 鹿凝的头发被海风吹动，手脚冰凉，“上身？我还以为炼骨杀了段正朗，然后假扮成他呢。” 殷子语气凝重：“并不是，段正朗向他出卖了灵魂，所以他才能成功占用段正朗的身体，就跟明幽和蓝伊人达成协议是一个道理。” 鹿凝感到荒谬至极，“段正朗疯了吗？竟然把灵魂献给一只妖怪！” “还不是为了除掉你。” “……” “段正朗现在是狗急跳墙了，想借用炼骨的力量将你铲除。”殷子险险的松口气，“还好我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炼骨的妖气，没等他主动找我，我就已经溜之大吉了。” 鹿凝放了不少心，随即又问：“古焚跟明幽知道这件事吗？” “我现在就跟古焚在一起，他当然知道，至于明幽……” 殷子欲言又止。 鹿凝察觉不对劲，“明幽怎么了？” “我们联系不上明幽，共鸣链也感应不到她的气息。” 共鸣链只有在离开主人身体的情况下，才会感应失效。 也就是说，目前明幽的共鸣链并不在她身上。 殷子又说出一个关键信息：“我虽然不知道明幽的下落，但据我打听到的消息，炼骨借着段正朗的身份，今天上午去拜访了一趟总统府。” 鹿凝秒懂，“那他肯定发现明幽了！” 殷子赞同：“我跟古焚也是这样想的，明幽失踪肯定跟炼骨脱不了干系。” 靠！ 鹿凝简直想摔手机！ 换做别人还好，如果是明幽落到了炼骨妖王的手里，那家伙肯定会对她图谋不轨的！ 因为炼骨喜欢明幽！ 第53章 投靠九鸢摩罗 另一边。 明幽被一道妖力击中，身子重重的撞上墙壁，再跌到地面。 段正朗瞬间转移到她面前，伸手掐住脖颈将她提起来，“水瓶护法，好久不见。” 明幽双脚离地，颈间被扼住，呼吸有些困难，“炼骨，你擅自来到异世，妖皇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早在段正朗刚踏进总统府的那一刻，明幽就察觉到他身上有不同寻常的妖气，这股妖气陌生又熟悉，她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是炼骨妖王的气息！ 只可惜当时场合不对，她不能在众人面前妖遁，勉强用蓝伊人的身份寒暄几句，之后便找了个理由迅速离开。 但还是晚了一步，炼骨抓到了她，把她关进一间密室。 这里光线昏暗，四周除了坚硬的墙壁，再无其它。 明幽更知道，此时眼前的男人，既是炼骨妖王，也是段正朗。 “不会放过我？”炼骨不屑一笑，贪婪打量着手底下这张美撼凡尘的脸，“人都落到了我手上，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明幽在六界是出了名的美人，多少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紧盯着她不放，其中就包括炼骨妖王在内。 他垂涎明幽的美色已经很久了，可惜这朵高岭之花不好摘，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碍于妖皇跟十二星宿的威名，他又不敢用强的，只能把这种憋屈压在心底，日渐蔓延。 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可不会放过到嘴的美食。 明幽骂他：“卑鄙！” 炼骨不以为然，松手让她摔到地上，举在半空的右臂，掌心落下一条闪闪发光的共鸣链。 明幽起身去抢，却被他用妖力再次禁锢住，身体无法动弹。 炼骨握着共鸣链，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那个叫靳冕的男人，就是少主的转世吧？” 偷偷凝聚妖力的明幽浑身一震，满目戒备：“你想干什么？” 炼骨不答反问：“总护法也在他身边？” 总护法指的是鹿凝。 明幽神情愕然，“你该不会想对少主动手吧？” 炼骨仰头大笑，“我跟这具身体的主人达成了灵魂交易，必须满足他的心愿，杀了靳冕跟鹿凝。” “你疯了吗，那可是少主！” “正因为他是少主，所以我就更得杀了他。”炼骨的算计毫不掩饰，“靳冕一死，檀逆归位，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拯救摩罗殿下了。” 明幽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你竟然称呼九鸢摩罗为殿下，还想协助少主将她复苏，难不成你加入魔界，成为九鸢摩罗的手下了吗？！” 炼骨邪邪的勾着嘴角，不置可否：“檀啸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对他不义，摩罗殿下曾允诺我，只要我助她一臂之力，斩杀檀啸统治妖界，就让我登上妖皇之位。” 明幽怒骂，“你这个叛徒！” 炼骨无所谓的笑了笑，骤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很重，“在杀了靳冕之前，现在，就先从你开始吧。” 明幽睁大的眼睛里，倒映出他阴险狡诈的脸。 …… 海景别墅。 鹿凝正从二楼下来，颈间的共鸣链突然闪烁蓝光，同时，一道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想救明幽，立刻赶去魔鬼山，跟靳冕一起来，只能你们两个，多一个我就剐她一件衣服。” 变态！ 这明显是炼骨妖王的声音。 明幽果然在他手里。 鹿凝的脚步僵在阶梯上，视线看向客厅里的靳冕，脸色渐渐缓和，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下楼。 “3区负责动力能源系统。” “6区负责机体模型的适配度。” “至于2区，把机器人的大脑感知系统交给他们做。” 靳冕坐在沙发上跟人视讯，抬着二愣腿，一副掌控全局的架势。 “最后的收尾阶段，我亲自来。” 他叼着烟，偏了偏头，让烟灰掉在地上。 视频那边也是个小伙子，长的眉清目秀，穿着科研院的工作服，身后的背景宽敞明亮，科技设备众多，显然是个实验室。 鹿凝没打扰他们，坐在旁边静静的看。 大概十分钟过去，靳冕挂了视频。 鹿凝一刻不停钻他怀里，挺腻歪，“你们刚才是在讨论机械兵的问题吗？” 靳冕扔掉烟，搂她腰，“嗯，新型机械兵，第六代s级封神者就要问世了。” 鹿凝深吸一口气，“你手下不是已经有三台机械兵了吗？还都是第六代，造那么多干嘛？” 他似笑非笑，“你追求强大的力量会有终点吗？” “……” 她语塞。 好吧。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人的追求都是永无止境的。 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鹿凝伸手抚上他的脸，第一次叫他：“阿冕。” “嗯？” “段家倒台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他想都没想，“回龙屿洲。” 那里才是他的世界，来帝都只是为了复仇而已。 鹿凝浅浅的勾起唇，目光温柔细腻,“那从此以后，你是不是就会真正的开心起来？” 靳冕看了她几秒，伸手捏她脸,“怎么了，突然问这种问题。” “不能问吗？我希望你回答我。” 他利落的给出答案：“开心的前提下，是你必须在我身边。” 鹿凝但笑不语。 好。 从今以后，你只负责开心下去，所有的难题，统统都交给我。 她仰头，吻住他。 靳冕张嘴回应的那刻，一只蓝色的小蝴蝶飞进他眉心，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电脑屏幕亮着，时间显示下午三点。 这是鹿凝第一次对他使用妖术，鬼眼蝶催眠技能，可以让他睡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够她解决很多事了。 海浪翻腾，沙滩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镀了一层金。 古焚慢慢的走进客厅，看着沙发那边的两人，沉声开口：“你想好了？” 鹿凝把靳冕放倒在沙发上，凝视他的睡颜，“你在这里守着他，我会争取在他醒过来之前，把一切了结。” “你怎么了结？！”古焚伸手指外面，“那已经不单单是段正朗了，炼骨妖王也在他体内，你打算凭借自己的力量打败他们吗！” 第54章 新仇旧恨一起了结 鹿凝神色淡淡，“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你简直胡闹！” 古焚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却拿她没办法。 他们十二星宿中，属鹿凝的脾气最倔，但凡认定了一件事，跟她做再多的思想工作都没用，典型的一根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鹿凝站起身，“明幽还在炼骨手里，我得立马赶过去救她，你要真想帮我，就在这里乖乖的守着靳冕，而不是一味的阻止我，耽误我时间。” 古焚更气：“我他妈是在担心你，不想让你去送死！” 鹿凝向他保证：“你放心，我又不是傻比，打不过我会跑的。” 话落，她往外面走。 经过古焚身边时，被他握住手腕。 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小心。” …… 魔鬼山。 靳冕飙车的地方，也不知道炼骨妖王打的什么鬼主意，把地点定在这里。 山顶风大，边缘没做防护措施，一不小心摔下去，非死即残。 小小的鬼眼蝶飞在空中，俯瞰下去，半山腰已有人等候多时。 段正朗坐在亭子下喝茶，身边站着几台机械兵，从外观上判断，目测是第五代。 小蝴蝶化成一道蓝光，转移到半山腰，接着恢复人形。 段正朗没料到她竟敢以这种方式现身，当即就笑出声，阴阳怪气的，“单小姐，你现在是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了，这么明目张胆？” 都什么时候了，还叫她单小姐？ 鹿凝迫切的想找到明幽，忽略了段正朗的不对劲，开门见山：“在我面前就别装了，炼、骨！” 她咬字很重，冷着脸逼问：“明幽在哪儿？把她放了，有什么事冲我来！” “冲你来？”段正朗像是听到了笑话，一双利眸微微眯起，“我好像说过，让你跟靳冕一起来，你装聋作哑吗？！” 五台机械兵都面无表情的盯着鹿凝。 她没带怕的，“对付你们我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他出马。” 段正朗扯了扯领带，“既然你违背了约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抬手，拍了几下掌。 鹿凝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动静，回头，瞳孔微缩。 几个黑衣人从树林走出来，明幽跟个犯人一样被他们押着，身上的蕾丝裙狼狈不堪，腰间绑了一圈炸弹。 她看见鹿凝，眼里有瞬间的激动，然后拼命的给鹿凝使眼色,示意鹿凝去看段正朗。 段正朗怎么了？ 鹿凝不明所以，视线投在他身上，目光透着审视。 “我知道，现在的蓝伊人不是以前的蓝伊人了，她体内藏着一只星宿妖。”段正朗拿出烟盒，“我说的对吗，单小姐？” “……” 鹿凝根本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眼睛死死盯着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奇怪。 段正朗身上怎么没有妖气？ 他不是向炼骨妖王出卖了灵魂吗？按理来说，炼骨应该就在他体内啊，可为什么她从段正朗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妖力波动呢？ 鹿凝敛了敛心神，转头，对上明幽不谋而合的视线。 显然，明幽早就发现了端倪。 “来人。”段正朗指着明幽，“把她衣服扒了。” 明幽浑身一僵。 “你变态吧你！”鹿凝提醒他，“段正朗，你现在绑的是蓝伊人，你要是敢动她，z国总统绝对跟你没完！” 段正朗无动于衷，“动手。” 黑衣人立刻伸向明幽。 鹿凝想过去阻止，两个机械兵向她发动攻击。 “轰—！” 随随便便一颗能量弹，击倒大片的树。 鹿凝自顾不暇。 为了不连累蓝伊人，明幽催动妖力，主动从蓝伊人的体内脱离出来，粉色的光芒无比耀眼，两人一分为二，原主蓝伊人的身体倒在地上，而明幽的本体转移到某颗树下。 她挥出一道妖力，将黑衣人打飞，眉间的冰魄妖印闪着碎光，“段正朗，我已经出来了，有什么招数尽管冲我使。” 段正朗只带了四个机械兵，鹿凝一对二。 他命令接下来的两个机械兵：“杀了水瓶妖。” 指令一出，机械兵的目标锁定为明幽，它们同时出动，也同时被一道妖招打中，身子飞了数十米远。 鹿凝挡在明幽面前，侧头对她说：“你先带蓝伊人走，这里交给我。” 明幽从蓝伊人的体内分离太快，必须花费时间去巩固蓝伊人的灵魂，一旦耽误，蓝伊人就会变成痴傻之人。 明幽深知事情的重要性，可眼下这个情形，她实在不放心，“凝儿，你一个人可以吗？” 面对四台第五代机械兵，鹿凝握紧拳头：“没问题。” “呵呵。”段正朗笑她不自量力，“放心，你们今天一个都跑不掉。” 鹿凝向明幽使了个眼色，让她快走。 蓝伊人还躺在地上,明幽闪现过去，将她扶起来，离开前不忘叮嘱一句：“炼骨妖王从段正朗身上转移了，我虽然不知道他在哪儿，但已经通知了殷子赶来魔鬼山，凝儿，你多加小心。” 话音未落，两颗能量弹向她们袭去。 鹿凝再次挡下。 趁这个机会，明幽心一横，带着蓝伊人逃离现场。 段正朗依旧坐在亭子里，悠哉悠哉的品茶。 他抿了一口，缓缓放下茶杯，“也好，就让这座魔鬼山，成为你一个人的墓地吧。” 看着他胜券在握的样子，鹿凝只想冷笑，“炼骨在哪儿？” 段正朗一副听不懂的神情，“什么炼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那正好。”鹿凝眼底浮现杀气，“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区区人类，等我解决了这四个机械兵，再送你去跟贝莎团聚。” 她，靳冕，段家，所有的新仇旧恨，就在今天由她一手了结。 提及贝莎，段正朗捏碎手里的杯子，面目阴鸷：“给我杀了她！！” 单论实力，鹿凝的确不是四台第五代机械兵的对手。 但她之所以能成为妖皇手下的总护法，是因为她潜力大，遇强则强，更善于变通，并非一味的依靠力量去杀敌，而是随机应变，利用招数上的压制、漏洞，去钻对手的空子。 这就是她制敌取胜的关键。 第55章 你打算跟她要孩子? 可尽管这样，鹿凝凭一己之力，对付四台机械兵，也略显吃力了。 直到几张符纸的出现，让本就处于下风的她脸色微变。 “双子妖，我们又见面了。” 盛天爵带着几名除妖师，出现在鹿凝的视线里。 她被阵法压制，身子暂时不能动，目光越过那群除妖师，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男人。 段祁言单手插兜，身上的白西装一尘不染，他今天也戴着金丝眼镜，神情寡淡，眸光无波澜，大有初次见到他时的雅人深致，温润而泽。 可笑的是，他浑身散发着妖气。 这股妖气对鹿凝而言,异常熟悉。 她几乎瞬间明白，炼骨妖王就在段祁言的体内。 双方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对视。 段祁言伸手，推了推眼镜，冷冰冰的喊她：“鹿凝，出卖灵魂的，不止我爸一个。” …… 四个小时过去。 古焚在别墅里等的心急火燎，他几乎坐不住，在客厅门口走来走去。 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他脚步倏地一顿，感觉身后有些不太对劲，回头。 沙发上，靳冕懒懒的靠坐在那里,一腿伸直，一腿屈起，手随意的搭着膝盖，不冷不热的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醒的？！” 古焚挺意外，算了算时间，好像没到六个小时吧？ “刚刚。”靳冕的音色并没有刚睡醒的沙哑，清冽爽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小笛她爸？” 古焚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嗯。” “那你也是妖怪咯？” “我不是妖怪！” 古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自从来了异世，否认自己的身份似乎成了一种本能。 靳冕一边眉挑了下，“那你是怎么拥有一个身为妖精的女儿？” “我…”古焚顿了顿，不假思索：“她妈是妖怪，我喜欢她妈。” 靳冕微微眯眼。 “就跟你喜欢小笛，是一个意思。”古焚这样补一句。 桌上放着烟，靳冕倾身拿过来，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她妈妈是什么妖怪？” 古焚随便拉出一位：“十二星宿里的白羊妖，闻梦。” 靳冕似笑非笑的点着头，“那照这么说，以后我跟小笛的孩子，大概率也是妖怪？” 这话让古焚不镇定了，“你还打算跟她要孩子？” 靳冕笑的吊儿郎当，“学你的啊。” “……” 不知为何，他越是这样不正不经，古焚就越觉得他城府极深，让人琢磨不透。 “行了。”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小笛去哪儿了？” 外面天色渐黑,古焚没打算再瞒着，“她去杀段正朗了。” 靳冕神情一冷，二话不说起身，往外走。 “等等。”古焚及时拦他，“你现在不能过去，小笛也不希望你过去。” “怎么，怕我杀人？” “……” 古焚不置可否。 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候，只要鹿凝杀了段正朗，断绝一切仇恨，靳冕才有从良的可能。 而这个节骨眼上，他的手里不能再添加人命，否则恶灵之气一定会将泪晶瓶灌满。 …… 日落月升，魔鬼山笼罩在一片窒息的黑暗之中。 山里战况惨烈，星火燎原，茂密的树林已经所剩不多了，地面上右一个右一个的窟窿，打斗痕迹明显。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又一台机械兵开启自爆模式，冲击力席卷半边山。 段正朗位于火势边缘，扭头就跑。 一道身影从烈火中闪现出来，稳稳当当的堵在他面前。 鹿凝浑身是血，皮肤大面积烧伤，右肩一个窟窿血肉模糊，那是遭到妖力攻击的重创。 她冷眼看着段正朗，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四岁的小靳冕被无情抛弃…… 他在兽营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小小的身子被一群鬣狗撕咬…… 他吃不饱，也穿不暖…… 他哭着喊妈妈的悲惨模样…… 他的童年经历以这样的方式，在她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鹿凝杀心暴增，看段正朗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手中的鬼眼妖鞭化成一把锋利的妖刃，迅速举起来。 “你要干什么——！” 段正朗瞪大的眼睛里，映出鹿凝举剑朝他劈下来的倒影。 “鹿凝！你敢！！”段祁言的声音接踵而至。 他掌心释放一个致命杀招，向鹿凝侵袭过去。 招式来临之前，鹿凝手起剑落，从段正朗的头顶一剑劈到底，将他一分为二，身子劈成了两半。 段正朗惊恐的表情永久定格，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两半身子朝两边倒，掉进了熊熊烈火之中。 而那个来晚一步的杀招，最终还是落到了鹿凝身上，她被击飞数十米远，躺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伤势惨重，整个后背都撕裂，渗进浓浓的妖毒。 眼看着段正朗的尸体在烈火中燃烧，段祁言双眸血红的转头，咬牙切齿盯着鹿凝，“该死！你竟然真的敢……我要让你给我父亲陪葬！！” 鹿凝趴在地上久久未动，等缓过后背那阵钻心刺骨的痛，才艰难的撑起上半身，“让我陪葬？你有那个能力吗，炼骨。” 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把对面的男人当段祁言看了。 尽管他还是一副段祁言的皮相，可内里早就被炼骨妖王掌控了。 “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儿大言不惭。” 段祁言跟炼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非人非妖，半人半妖，身后以烈火为背景，极度的妖魔化。 他缓缓向鹿凝逼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十二星宿的秘密，来到这个异世，你们自身的妖力受到限制，大不如从前，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双方的距离逐渐缩短。 鹿凝感受到他的妖气扑面而来，嘴角不屑一勾，“只顾着说我，你自己呢，不也一样吗？” 段祁言脚步一顿。 “凡是从妖界来的妖怪，在异世的力量都会大打折扣，炼骨，你也不例外。” 他十分的不以为然：“就算是这样，可杀了你照样易如反掌。” “轰—！” 山的那边传来震动。 鹿凝暗暗咬牙，有些担心殷子的安危。 殷子是在一个小时前赶来魔鬼山的，鹿凝那会儿的对手不仅是炼骨妖王，还有四个机械兵，以及盛天爵带领的除妖团队。 第56章 一切都结束了 鹿凝寡不敌众。 殷子一出现，直接把盛天爵一群除妖师引到了山的另一边，替她分担了不少压力。 段正朗已经死了，他手下的四台机械兵也被鹿凝终结，眼下只需要干掉炼骨妖王，一切就会结束了。 鹿凝浑身伤痕累累，妖力也快到了尽头，在段祁言逼过来的那刻，她眼神一厉，挥动妖鞭甩向他。 “找死！” 段祁言握住鞭子，借力将她向空中。 她连松手都来不及，身子撞向整座山峰，岩石轰然倒塌。 段祁言不给她踹气的机会，一个闪现到她面前，连出杀招。 几个回合下来，她招架不住，伤势愈发重，最后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浑身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内伤更甚。 不远处的殷子正被阵法压制，看见鹿凝受伤的同时，她脖子上共鸣链的亮光也在渐渐熄灭，那是气息越来越弱的表现，共鸣链一旦熄灭，意味着它的主人已经死亡。 殷子发了疯的大喊：“鹿凝！！！” 她没反应。 周围的小石块压了她半边身子，血多的不像话，脸已经看不清五官了。 段祁言向她缓步走过去，不知看到什么，眼睛猛然一亮。 那是…妖丹！！！ 一颗魅蓝色的珠子从鹿凝体内缓缓升出，珠子中心是只小小的鬼眼蝶，散发着暗暗的幽光。 段祁言大喜，妖丹离身，说明鹿凝此刻的状态濒临死亡，而他吞了这颗妖丹的话，实力必然暴涨。 此时，藏在段祁言体内的炼骨妖王心绪沸腾，一个闪现转移到鹿凝身边，近乎贪婪的盯着那颗妖丹，欲伸手去接。 突然，一只鬼眼蝶直接穿过他的身体，从前胸心脏的位置钻出来，叼着一颗血红色的妖丹。 段祁言的表情瞬间凝固，手还维持着举在空中的动作。 而他体内的炼骨妖王遭到致命一击，声音带着毁天灭地的不甘：“你…你竟然装死！！” 鹿凝慢慢的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没听过我的制敌之术吗？永别了，炼骨。” 她收紧掌心，咔嚓一声，捏碎了炼骨的妖丹。 “不！！！” “我不能死！我不可以死！” 整座魔鬼山都萦绕着炼骨的嘶吼声，愤恨，不甘，死不瞑目。 段祁言跟炼骨的身体消散之前，他甚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鹿凝！有朝一日你会后悔的！” “我知道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少主他…” 话没说完，段祁言的身体彻底消散，炼骨也妖魂俱灭。 鹿凝虚脱的平躺在地，缓缓闭上眼。 终于结束了。 …… 靳冕跟古焚赶到现场的时候，殷子正好应付完那群除妖师，盛天爵见段家父子都死了，只能夹着尾巴跑，殷子没去追。 “该死，伤这么重！” 鹿凝已经昏了过去，完全没个人样，古焚简直又气又无奈。 “别说了，赶紧带她回去疗伤。”殷子蹲下去抱她。 一道蛮力把他推开。 靳冕薄唇微抿，一言不发的把鹿凝搂在怀里，抱起来之前，他动作轻柔的拂开她头发，低眸凝视她满脸的血迹，眼底的情绪很深。 古焚跟殷子静静的看着他，都没吭声。 回去的路上，是古焚开车，殷子坐副驾驶。 后座的位置，鹿凝躺在靳冕怀里，车子的颠簸，温暖的怀抱，以及熟悉的气息，让她找回了一丝意识。 眼睛却睁不开，只能缓缓的移动右手，握住靳冕。 他浑身一震，视线从未离开过她，“小笛？” 仔细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小名，虽然单笛这个名字是假的，但从他口中说出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听见后排传来的动静，殷子没忍住，回过头去看。 古焚要开车，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然后竖起耳朵来听。 山路崎岖，车里光线昏暗。 鹿凝闭着眼，牢牢握住掌心的手，气若游丝：“阿冕…” 靳冕俯首，抵住她额头，“我在。” “…今晚，我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杀了。”她眼角落下一行泪，“从今以后，不要再让仇恨占据你的心了，向前看，好不好？” “好。”他收紧搂在她腰间的手，两人身体贴的更近，“占据我心里的已经不是仇恨了，是你。” 她浅浅的勾了下唇，心满意足的睡过去。 古焚嗤她，“都伤成这幅鬼样子了，还有力气说话。” 殷子笑的无奈，“你是不知道，她这个鬼机灵是怎么干掉炼骨…” 说到一半，触及到古焚警告的眼神，殷子立马改口，“是怎么干掉段正朗跟段祁言的。” 好险。 要不是古焚刚才提醒他，他差点说漏了嘴。 因为靳冕现在还不知道炼骨妖王的事。 殷子小心翼翼的转头，想去看靳冕什么反应，发现他的心思只在鹿凝身上，也许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古焚趁机转移话题：“是怎么干掉他们的？” 殷子卖关子：“回去再跟你说。” 回到海边，将近晚上十一点。 靳冕把鹿凝抱下车，大步朝别墅走，古焚跟殷子紧跟其后。 还没进客厅，里面迎出来一个女人。 对方穿着白色连衣裙，短发内扣，长度刚过耳下，五官很秀气，眉目间蕴着古典美人的温柔与细腻。 她一出客厅，就被鹿凝的惨状惊的倒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捂唇，“天，伤势好严重。” 殷子愕然的指着她，“闻梦？？你怎么来了？” 是的。 这位集万千温柔于一身的女生，正是十二星宿白羊妖·闻梦。 对于她的出现，古焚也感到意外，随即又反应过来，赶紧向靳冕介绍：”她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白羊妖，小笛的母亲，闻梦。” 闻梦：“？？？” 怎么就成母亲了？她长的这么嫌老吗？ “白羊妖是吧，那正好，你来给小笛疗伤。” 靳冕没功夫理这三人，说完就抱着鹿凝进了客厅。 闻梦忙不迭的跟在身后上楼。 “你搞什么？”殷子站在外面，一脸莫名其妙的问古焚，“怎么就把闻梦说成鹿凝的母亲了？” 第57章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古焚双手插兜，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我还是她爸呢。” “哎，我就搞不懂了，鹿凝明明已经暴露身份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在少主面前遮遮掩掩？” 殷子觉得没这个必要。 “你懂个屁。”古焚有自己的想法，“鹿凝是鹿凝，我们是我们，少主喜欢她所以护着她，但并不代表他能容得下我们，身份的事该瞒还是得瞒，越少人知道越好。” 殷子听进去几分，转念一想，“正因为少主喜欢鹿凝，我们又是鹿凝的朋友，那少主会不会爱屋及乌，从而善待我们呢？” 古焚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要再给鹿凝添乱了，段家父子一死，她的麻烦更大，少主护她就已经够艰难了，还要分心护我们？你个猪脑子想什么呢。” 殷子想想也是，“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回到妖界才是上上之策。” 十二星宿妖来异世的目的就是为了感化靳冕，如今切断了靳冕跟段家之间的仇恨，再也没有导火索去引燃靳冕的暴戾因子。 至于靳冕以后会不会从良，那就全靠鹿凝了，其他星宿妖真帮不上忙。 …… 房间里。 闻梦正在用妖力给鹿凝疗伤，鹿凝是妖，受的伤人类治不了，只能妖力治愈。 一阵阵的真气输入到鹿凝的体内，她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 闻梦一边催动妖力，一边偷偷的去看靳冕。 他没走，靠在沙发上静静的望着鹿凝，神情略寡淡，眼睛里全是她的倒影，额前的碎发堪堪遮眉，情绪比幽潭还深。 似是察觉到什么，他视线冷冷的扫过来，与闻梦四目相对。 闻梦吓一跳，表面却镇定自若，两人对视几秒，她不慌不忙的别过头。 靳冕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你看什么。” 房间的灯光调成了暖色系，闻梦浅浅一笑，温柔动人，“在看小笛交了什么样的男朋友，果然很出色。” 靳冕的神色并无波动，“她在你面前提过我？” “当然，虽然我那个时候没见过你本人，但从小笛的描述中，我就知道她非常非常喜欢你。” 闻梦感慨万千：“其实从她这次帮你报仇的事就能看出来，你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靳冕没说话，手里的烟有一下没一下的转，迟迟未点燃。 说起报仇二字，闻梦继续给鹿凝输入真气，转头，目光淡然的问靳冕，“段家倒台，小笛的处境会更加艰难，恐怕整个z国都会容不下她，你有什么打算呢？” 靳冕眉峰一挑，向鹿凝抬了抬下巴，“先治好她再说。” 闻梦：“……” 十二星宿中，属闻梦的治愈术最强，但鹿凝这次伤的太重，闻梦勉强帮她治愈了十分之六的伤势，就开始真气不足了。 好在鹿凝重伤基本痊愈，只剩下零零散散的骨伤，得靠时间慢慢恢复了。 …… 潮起潮落。 鹿凝到第二天下午才苏醒过来。 海风吹动窗纱，她睫毛轻轻的颤，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熟悉的美丽脸庞。 “凝儿，你醒了！” 闻梦一直守在床边，见鹿凝醒过来，连忙凑上去。 在闻梦的搀扶下，鹿凝起身，靠坐在床头，她还有些虚弱，小脸白白的，唇瓣也无血色，倒是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澈感。 “你怎么来了？” 鹿凝声音干涩，说话的力度也轻飘飘。 “是我请求妖皇大人让我过来的。” 闻梦把水杯放她手里，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你一个人对付炼骨妖王，我实在不放心，虽然多我一个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至少我可以帮你疗伤。” 鹿凝浅浅的笑了下，捧起杯子喝水。 半杯温水下肚，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她抿抿唇，回想起昨天与炼骨妖王的一战，心里并没有喜悦之情，反而面露忧色。 “凝儿，你怎么了？”闻梦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自己治疗疏忽，“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鹿凝如实告诉她，“炼骨临死之前，说他知道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是关于靳冕的。” “少主？”闻梦愕然，“炼骨知道少主的什么秘密？” 鹿凝摇头，眉目间积压着沉重的阴霾，“他话只说了一半，然后就死了。” 连同那个秘密，也跟着炼骨魂飞魄散，无从得知。 鹿凝的心七上八下，如同打了一个结，只有用那个秘密才能解开的结。 闻梦倒是松了口气，安慰她，“我当什么呢，炼骨明显是在给你挖坑，他自己死了，也不想你好过，故意留下一个不存在的悬念，让你每天因为这个悬念而困扰。” 也许是闻梦的话起到了几分作用，鹿凝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一点，“是这样吗。” “嗯。”闻梦轻抚她的脸，温声细语的哄：“别多想，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伤养好。” 她乖巧的点头，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靳冕呢？” “不知道，好像出去了吧。”闻梦替她掖了掖被子，脸上浮现羡慕的笑意，“凝儿，在你昏迷期间，我观察了少主对你的态度，感觉他很喜欢你。” 鹿凝抿唇笑了笑，“看样子你们已经碰过面了。” “嗯。” “以什么样的方式？” 闻梦语气苦恼，“说到这个，古焚他很莫名其妙哎，竟然说我是你妈妈。” 鹿凝噗嗤一声笑出来，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光彩，眼睛明亮又灵动，“因为我在靳冕面前介绍他是我爸，为了圆这个谎，没想到他把你搬出来了。” 闻梦也觉着好笑，无奈的摇摇头，“那你好好休息，估计少主也快回来了，我先去找明幽，看看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鹿凝说好。 十二星宿一条心，没有任何人或事，能斩断他们之间的羁绊。 他们永远把同伴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哪怕对方深处再危险的局面，也势必一探究竟。 …… 闻梦刚走没多久，靳冕回来了。 那会儿鹿凝正掀开被子下床，走了两步，体内残余的伤势隐隐作痛，从骨子里蔓延到四肢，滋味不好受，但她能忍。 房间的门被推开。 第58章 你不心疼，我心疼 靳冕端着一份养生餐走进来，他穿着简单的v领体恤，袖子挽上去，露出线条精干的手腕，左手中指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见鹿凝擅自下床，他眉头微不可见的一蹙，“站那儿别动。” 她果真没动。 那份精致的养生餐被靳冕放在桌上，他走过去抱她，稳稳的公主抱，到了床边也没把她放下，直接让她坐他腿上，搂着腰开始吻她。 唇齿相依，舌尖交缠。 他吻过她无数次，没一次是温柔似水的，狂野，凶猛，激烈，把占有欲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有时候会沉醉，有时候也会招架不住。 比如现在。 鹿凝呼吸困难，把他衣服攥的越来越紧，眼睛都水汪汪的。 从她嘴里退出来前，靳冕习惯性的吮了一口她下唇，眸光幽暗的抵住她额头，“不老实。” 鹿凝微喘气，知道他在指什么，“我哪有那么娇气，还不能下床走路了？” “在我面前娇气点怎么了。”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滚烫又清冽，“自己受多重的伤心里没数吗，你不心疼，我心疼。” 她心里暖暖的，连带着笑也甜甜的，“多亏了闻梦，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没再揪着这点不放，掌心覆住她侧颈，拇指摩挲漂亮的下颚弧线，意味深长的说一句：“我总算体会到了。” “什么？” 她一时没听明白。 靳冕眼底的情绪很深，声音低哑：“恨不得替你承受所有的痛。” 鹿凝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以前跟他说过相同的话。 那时靳冕断了一条机械臂，浑身鲜血淋漓，她看到的第一眼，便心如刀绞。 如今受伤的是她，他的感受跟当初的她一样，也许更甚。 鹿凝眼眶有些红，“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为了不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上逗留，她看向桌上的养生餐，“这是你做的吗？” 餐食搭配的既讲究，又精致，全是大补的食材。 “不是，我叫人做的。” 靳冕让她坐在床头，端着鸡汤亲手喂她。 汤很鲜美，鹿凝舔了舔唇，“意思是楼下现在有个厨师？” “嗯。” “你从哪儿请的？” “不是请。”他把勺子喂她嘴边，强调：“是我从龙屿洲叫过来的。” 鹿凝了然，“你手下的人？” “嗯。”他表情淡淡，“正好过两天跟我们一起回龙屿洲。” 她咽汤的动作一顿，险些被呛到，“我跟你一起回去吗，这么快？” 靳冕低眸，慢慢舀着碗里的鸡汤，“本来是不想这么快的。” 他抬头，神情微冷，“因为我说过，按我的方式报仇，只要跟段家有关系的人，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目前为止，鹿凝只杀了段家的主要人物，但段家的势力涉及太广，人脉复杂，跟他们有关系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那些人并没有参与靳冕小时候的悲惨经历，靳冕却在迁怒于众。 可鹿凝做不到。 对她而言，只有段正朗、贝莎、段商，以及段祁言，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她实在做不到去牵累其它无辜的人。 尽管她自己也并非善类，但不能超越底线。 况且，泪晶瓶的进度也已经不允许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去杀人了。 鹿凝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顿时觉得口中的鸡汤食之无味，她攥紧床单，正准备说些什么，一道声音抢先—— “但我现在改主意了。”靳冕重新舀了一勺汤，递她嘴边，“如果杀他们的代价是让你不断受伤，那我就发一次慈悲，放他们一马。” 鹿凝眼里渐渐亮起来，“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用勺子碰了碰她的唇，示意快喝。 鹿凝快速的咽下那口汤，急急的问：“你以前不是想吞了段家的势力吗，既然决定放过无辜的人，那你会接手段家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吗？” “不会。”他字字冰冷：“我嫌脏。” “……” 鹿凝松了一口气。 他说不会，那就肯定不会。 该死的人已经死了，段家的实力他看不上，两天后启程回龙屿洲，就意味着要跟帝都说再见了。 鹿凝喃喃自语：“这里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靳冕似笑非笑，“但属于我们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回神，看见他举起左手，手背朝着她，戴在中指的戒指格外惹眼。 她的表情瞬间愣住。 “我们结婚吧。”靳冕淡定的扔下一颗深水炸弹。 海风从窗前吹进来，轻轻拂动鹿凝的头发。 她眼里皆是难以置信，“结婚？” 靳冕唇角微勾，“我娶你。” 她更惊了，心跳疯狂加速，“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他摇了摇戴着戒指的左掌，“戒指都买了，我还开玩笑？” “……” 鹿凝一时无言。 她万万没想到靳冕会有跟她结婚的念头，就算有，少说也该两三年以后，不会这么快才对。 可他就是这么快！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弄的人措手不及！ 靳冕见她迟迟不表态，心里有些不满，“嫁不嫁？” 鹿凝抿唇，小脸蛋儿浮现两浮红晕，“我喜欢你，嫁肯定是要嫁的。” 他眼底刚浮现笑意，就听到她说：“但这就是你求婚的态度？？” 鹿凝可没那么好唬弄，“戒指呢？单膝下跪呢？” “行，统统满足你。” 靳冕起身，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桃花眼潋滟深情，仿佛藏着一个吸引力十足的漩涡，叫人无限沉沦。 他单手打开盒子，举在她面前，“单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盒子里面是一颗尊贵无比的彩色钻戒，小小鬼眼蝶的形状，彩钻镶嵌在两扇蝶翼之间，发光发亮，璀璨夺目。 鹿凝下意识的伸手去摸。 “啧。”靳冕手往后退，“答应了才给摸。” 她笑出声，眼睛里泪光闪烁，“我愿意。” 靳冕从小颠沛流离，一桩桩的遭遇，一件件的经历，早就将他的心打磨的无坚不摧，坚硬如铁。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料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仅仅三个字，让那颗麻木已久的心，疯狂悸动。 第59章 我们要结婚了 于衡听说了靳冕要回龙屿洲的消息，第二天就来找他问情况。 “你已经决定了？” 于衡掏烟，给旁边的靳冕扔了根过去。 他没抽，懒懒的躺在沙滩椅上，架着一副太阳镜，脸部的线条流畅，烟被他叼在嘴边，没个正经样。 “都知道了还来问，吃饱了撑的吧你。” 他的态度向来如此，于衡习以为常，拿出打火机，“我是说单笛，你确定要带她回龙屿洲？” 靳冕一记眼刀子飞过去，隔着镜片都压不住的杀伤力，“非得问些废话？” “我是在替你考虑，段家四口人被灭，鹿凝头上的罪责更大，别说帝都了，整个z国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不管在世界哪个地方，都会遭到妖协的追杀。” 于衡吐出烟雾，“唯一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就是龙屿洲，我知道那里是你的地盘，你有能力护她，可你手下的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靳冕嗤笑一声，非常的不以为然，“你也说了，那是我手下的人，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敢放个屁？” 于衡不赞同的摇摇头，“你可以让一个人闭嘴，那十个人呢？一百个人呢？小兵小卒还好解决，但g裂长老堂的那些老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你的势力扩展少不了他们的支持，他们愿意追随你，是因为看好你的能力，这不代表他们会接受你随心所欲的带只妖回去。” 何况这只妖还是捅了天大的篓子、被妖协下了通缉令的星宿双子妖！ 于衡的话不是没道理，靳冕身为掌权者，能在龙屿洲只手遮天，一方面取决于他的个人实力，而另一方面，则在于他笼络下属忠心，倘若手底下的人跟他貌合神离，生了二心，那再强大的势力也会岌岌可危。 龙屿洲是不会接受单笛这个烫手山芋的。 心思缜密如靳冕，又怎会想不到这其中的是非曲折。 他摘了墨镜，似笑非笑的睨着于衡，“接受也好，反对也罢，随他们的便，因为我不仅仅是带小笛回去这么简单。” 于衡听出一丝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先别管我什么意思，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龙屿洲？” “what？？！”于衡一脸懵逼，“我去龙屿洲干嘛？塔罗门的总部在帝都，我天天忙不完的事，哪来的时间跟你去龙屿洲。” 靳冕语气懒散：“去喝酒啊。” “喝酒哪儿不能喝，还非得跑去龙屿—” “喜酒。” 他漫不经心的打断于衡。 有那么一瞬间，于衡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喜酒？” 什么喜酒？ 喜从何来？ 在于衡百般不解的注视下，靳冕平静的宣布：“我跟单笛要结婚了。” “咳—咳咳咳！！！” 于衡被烟气呛到,狼狈不堪的咳嗽起来。 靳冕凉凉的睨他,“就这点出息。” 于衡好不容易缓过来，“不是，你这家伙来真的？” “不然呢，逢场作戏？” “……”于衡深吸一口气，“说实话，你刚跟单笛在一起那会儿，我还真没感到惊讶，毕竟人家一小姑娘长的漂亮，还水灵，你图个新鲜感也是情有可原，但你们现在说结婚就结婚，是不是太冲动了点？” “冲动吗。”靳冕举起左手，示意他看中指的戒指。 我去。 于衡扶额，“真是没救了你，上次因为单笛的事，师父一直在跟你置气，我好不容易说动他一点，得，等下听到你结婚的消息，他老人家可能要气背过去。” 莫青候对待妖怪，一向是秉着势不两立的态度，他最多看在靳冕的面子上，对鹿凝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让他真心祝福他们，那是异想天开。 对此，靳冕无所谓的笑笑。 …… 海风阵阵。 沙滩上坐着三个各有千秋的女生。 明幽跟闻梦都坐在鹿凝对面，捧着她的手看戒指。 “是鬼眼蝶耶。” “好漂亮的彩钻。” “设计也新颖。” “款式绝对独一无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鹿凝微微勾着嘴角，笑容甜蜜。 闻梦抬头问她，“凝儿，少主的戒指也跟你一样的款式吗？” “怎么可能，一个大男人戴着蝴蝶戒像什么。”说起靳冕，鹿凝目光温柔，“他的是骨戒。” 闻梦好奇，“少主自己设计的吗？” “嗯。” “他真用心。”明幽打心底里羡慕，“凝儿，你能得到他的爱，真的很幸福。” 鹿凝但笑不语，柔顺的发丝拂过眉眼，她随手撩到脑后。 “你们回到龙屿洲，就举办婚礼吗？” 她看向闻梦，“嗯，靳冕已经在安排了。” “这么快。”闻梦挺惊讶的，“殷子跟古焚已经回妖界了，我跟明幽也正打算回去呢，如果你结婚的话，需要我们出席吗？” 明幽跟蓝伊人结束了灵魂交易，双方各归各位，靳冕的行事作风也只有鹿凝能控制的住，明幽确实没有待在异世的必要了。 鹿凝想了想，“安全起见，还是别出席了，莫青候一心追踪十二星宿妖的下落，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待在妖界才是最安全的。” 明幽觉得不妥，“其他人可以缺席，但闻梦跟古焚总得出场吧？他们可是你名义上的父母。” 闻梦笑的无奈极了。 “到时候再看吧。”鹿凝是个力求稳妥的人，“靳冕的意思是婚礼得大办，策划也需要好一段时间呢，我看情况再通知你们吧。” “行。”闻梦抱住她，“那你一个人在异世要好好的，少主为了你放下屠刀，他以后的品性还需要你来巩固，也只能你来巩固，没办法，谁让他只喜欢你呢，好在你也喜欢他，所以留在异世是值得的。” 明幽点头赞同，“加油，有什么事就用共鸣链感应我们，我们一定赶来帮你。” 鹿凝同时抱住她们两个，“我明白。” …… 明幽跟闻梦的离开，让这个世界只剩下一只星宿妖了。 鹿凝挺安心，却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孤身一人的寂寥感，油然而生。 加上段正朗跟段祁言的死，让泪晶瓶险险的停在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 第60章 活色生香 庆幸的是九鸢摩罗暂时出不来了，不幸的是，她仍有冲破封印的可能。 要想断绝这种可能，除非把泪晶瓶封瓶。 好在闻梦临走前告诉鹿凝，妖皇檀啸正在竭尽所能的想封闭泪晶瓶的办法。 虽然不知道以后结果如何，但最起码当下有希望。 浴室雾气缭绕。 鹿凝坐在浴缸里，水面堪堪浸住胸口，香肩跟锁骨尽数暴露在空气里，肤色莹润白皙，几缕碎发贴在湿湿的颈间，活色生香。 “咔。” 浴室的门推开。 靳冕撸起袖子走进去。 “你…你怎么进来了。” 鹿凝有些不知所措，睫毛微湿，漂亮的眼睛氤氲着水汽，惹人怜爱。 “帮你洗澡。” 他屈膝蹲下，伸手探进浴缸，试了下水温，手就放在里面不走了，握住鹿凝的脚腕。 她惊了一下，脸颊先开始红，“我可以自己洗的。” 他不听，拿着毛巾给她擦身子，“伤还没好全，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浴室的温度挺高，靳冕本就怕热,胸前的体恤很快湿了一大片，贴着紧实精硕的胸肌，手下的力道不轻不重，有种撩拨人心的魔力。 鹿凝耳垂红的滴血，忍不住推他，“我真的没事了，我自己来。” “别动。” “我可以—” “让你别动。” 靳冕警告性的捏了她一下。 他深知她身体的每个敏感部位，轻轻那么一弄，她骨头都酥了。 鹿凝索性不再挣扎，面红耳赤的享受他的“服务”。 过程极其难熬。 她时不时控诉，“你轻点！” 靳冕依言，“这样呢？” 温热的水流下，他掌心抚过每一寸娇嫩的肌肤，私密地带也不例外，看似在好心的替她清洗，实则在旖旎的撩拨。 偏偏他还一副正儿八经，不为所动的样子，仿佛受煎熬的只有鹿凝一人。 她几乎软成一滩春水，眸光迷离，红唇微张，软软的舌尖若影若现。 靳冕去吻她，吮着那颗小舌不放。 浴室的气温越来越来，鹿凝鼻尖渗出晶莹的汗光，卷翘的睫毛轻微颤动。 靳冕又去亲她的眼睛，哑声低喃：“乖，等你彻底恢复了，我再好好疼你。” 这话说的，鹿凝瞬间清醒了不少，湿漉漉的手去推他胸口，“你少来，明明是你自己忍不住来招惹我，怎么说的我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难道你没有？” “我没有！” 她嘴硬的不行。 靳冕似笑非笑，直接把证据摆在她眼前，“那这是什么？” 他的手骨节分明，五指细长，手背的血管跟骨骼凸起，彰显一股狠劲。 绝对是手控者的首选。 前提是，得忽略他指尖上透明的晶莹，丝丝缕缕，令人浮想联翩。 靠！ 鹿凝把头别开，眼不见为净，“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看来是太少了，不够多。” 他又准备把手探进水里。 “你别！”鹿凝急急的按住他，求饶：“我认输了还不行吗。” 小姑娘脸红的模样楚楚可怜。 靳冕不逗她了，在她唇上用力亲一口，把人从水里捞出来。 今天晴空万里，是回龙屿洲的日子。 鹿凝换好衣服下楼，靳冕已经靠在车前等她了。 他手下的那个厨师叫宋泽，来自龙屿洲，正往后备箱放最后一件行李。 其实要带的东西也不多，除了电脑跟几个保险箱，就只剩o6型毁灭者了。 算上这台机械兵，勉强四个人。 “盟主，可以出发了。” 宋泽打开后座车门。 靳冕让鹿凝先坐进去，自己坐她旁边。 毁灭者上了副驾驶。 车子发动，鹿凝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海景，心里思绪万千。 “在想什么。” 靳冕一上车就开始用电脑，看样子挺忙的，尽管这样，还不忙腾出一只手去牵她，处处照顾她的情绪。 “没什么。” 鹿凝淡淡的笑了笑。 她只是感慨时间太快，虽然帝都这个地方存在不美好的回忆，但却是她跟靳冕的相识点。 龙屿湾既是他的地盘，并不代表没有危险因素，回去以后，还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一番腥风血雨。 她虽然不说，靳冕却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男人眼睛看着屏幕，捏捏掌心的手，“别担心，一切交给我。” 语气风轻云淡，尽显胸有成竹的自信。 鹿凝自然相信他，“嗯。” 车子往前开，她看向窗外陌生的景色，“我们是去机场吗？” 靳冕懒懒的应，“去的私人机场，坐的私人飞机。” 她好奇：“谁的啊？” “你老公。” “……” 鹿凝脸红，一只手被他握在掌心，两人的戒指交缠在一起，像是在提醒她，自己的身份即将迎来转变。 “盟主。”宋泽发现不对劲，“后面有三辆车子一直在跟着我们。” 靳冕眼皮一抬，扫向后视镜，三辆黑色suv，均是帝都的车牌。 他目光渐冷，“干掉—”他们。 话没说完，他又改口：“甩掉他们。” 宋泽为难：“对方跟的很紧，显然是有备而来。” 至于冲谁来的，宋泽不敢挑明了说。 鹿凝却有自知之明，视线落在后视镜里的三辆黑车，右手轻轻一挥。 车外，一大群鬼眼蝶凭空出现，朝着suv蜂拥而上。 她从后视镜里看到的最后一副画面，是三辆suv翻了个底朝天，轰的一声爆炸，车毁人亡。 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除妖师，也不知道他们来自哪个组织，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们都是为了杀鹿凝而来。 距离越来越远，靳冕收回视线，转头，对上一道清澈的目光。 鹿凝平静的看着他，“如果我不出手，你刚刚就会打算出手对吗？” 对。 靳冕的确想干掉他们，之所以改口，是因为话说到一半，他感觉鹿凝加重了握他手的力道。 “你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没忘。”他的神情深不可测：“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鹿凝一怔，“什么问题？” “我身处的世界强者为王，弱者称臣，危险无处不在。”靳冕捏住她的下巴，缓缓摩挲，“就算我没有杀别人的想法，但如果对方来招惹我呢，我要听你的话，任人宰割吗？” 第61章 惊艳一时，沉沦一世 鹿凝知道这是一个难题，但她就是想尝试着去改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真有那一天，也不该是你动手，让我来。” 靳冕眯眼，“你要一辈子当我的刽子手？” 鹿凝很怕他逼问为什么不让他杀人的原因，干脆豁出去：“如果你不想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那我们隐居山林怎么样？” 他别过头一笑，“当我没问。” 话题就此打住。 鹿凝紧绷的心却迟迟未放松。 她深知，刚刚的那群除妖师只是一个开始，想杀她的人远不止如此。 好在对方都是冲她来的，他们死了也好，残疾也罢，跟靳冕扯不上关系。 怕就怕，靳冕会因为保护她，压不住杀心。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得想出封闭泪晶瓶的办法，才能彻底断了后顾之忧。 她心情沉重，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抵达私人机场，也没有半分缓解。 不远处停着一架私人机，靳冕牵着她走过去，宋野跟毁灭者紧跟其后。 这里风大，隔着远远的距离，鹿凝看见飞机下站着一个女生。 对方身材高挑，白色的纱裙迎风飘扬，装扮并不华丽，反而挺质朴，有种岁月静好的绝佳气质。 靳冕放慢了脚步，目光透着审视，像是在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冕。” 蓝伊人向他迎过去，妆容淡雅，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这是鹿凝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蓝伊人，容貌上来看，确实跟明幽有七分像，虽然不如明幽精致，但不可否认，蓝伊人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靳冕对这个美人坯子没什么好脸色，冷冰冰的态度，“你来干嘛。” 蓝伊人眼里全是他，“我问了一个于衡，他说你今天回龙屿洲，我想来送送你。” “行，送也送了，你可以走了。” 靳冕不想多待，拉着鹿凝登机。 “等等。”蓝伊人心急的叫住他，“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沉默几秒，斜了斜额，让一旁的阿泰跟毁灭者先登机。 鹿凝也识趣，“那你们聊吧，我先进去。” “进什么进。”靳冕握着她不松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在这儿听。” 鹿凝没辙，尴尬的笑笑。 蓝伊人看着他们之间的亲昵互动，眼眶发酸，“我听于衡说，你们回到龙屿洲要举办婚礼？” 靳冕这次倒笑了，语气懒懒发出邀请，“要来喝喜酒么？” 蓝伊人低头，吸了吸鼻子，“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可望而可不及的存在，我妄想得到你，却永远得不到你，更令我没想到的，是你这么快就将踏入婚姻的殿堂。” 她红着眼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鹿凝，“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 相貌吗？ 可这个女生并没有水瓶妖那么出众，倒是有着属于她自己的魅力，可清纯，可妩媚，越看越勾人的那种类型。 说实话，鹿凝也想知道靳冕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转头，视线尚未触及到他的脸，他的声音已经传进耳朵里：“全部。” 哪哪儿都喜欢。 鹿凝心里一甜，眼睛里倒映出他冷俊的侧脸，与他相握的手不由紧了紧。 蓝伊人强颜欢笑，泪水摇摇欲坠的看着鹿凝，“我真的很羡慕你。” “……” 额。 这个，鹿凝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由衷的劝一句：“放过自己吧，你会遇到更好的。” 蓝伊人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风吹动她的裙摆，泪水颗颗坠落，最后她抹去脸上的湿润，眼含泪光笑起来，“那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祝你们一路顺风，永远幸福。” 鹿凝本想说句谢谢，靳冕直接拉着她转身走人。 他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边走边捏住她的脸，“你倒是跟我说说，什么叫更好的？” 这莫名其妙的飞醋，让鹿凝哭笑不得，“哪有什么更好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行了吧！” 两人登上机舱，背影渐渐消失。 蓝伊人仍站在原地，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 脑海中回想起多年前，刻骨铭心的一场初遇。 宫廷宴会即将开始，她身为总统之女理应出席，华服及地，妆容精致，尽显皇室体面。 在仆人的陪同下，她提着裙摆走进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进来。 她微惊，感到低低的气压扑面而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出现在她视线里。 他看起来年龄不大，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五官俊美锋戾，眼尾那道小小的疤痕也无损半分英气。 在她惊愕的目光下，他嚼着口香糖踏进电梯，揣在裤兜的那只手是花臂，野性，叛逆，狠劲浓郁。 这里是皇家圣地，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要么西装革履，要么燕尾服加身，可他不同。 他一身黑衣阴暗沉冷，就像闯进神圣地带的死神，浑身充满了杀戮气息，与这里格格不入。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她站在男人身后，不曾停止过打量他，可也仅限于背影。 于是好奇心作祟，她壮着胆子看向对面的镜子，不料撞上一道压迫十足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 靳冕口中的糖吹出一个泡泡，从镜子里看着她，眼神既冰冷，又魔魅，漆黑的瞳孔如同一个漩涡，有着将人拉扯进去的吸引力。 那一瞬间，蓝伊人失了魂，丢了心。 至今都没有找回来。 对她而言，已经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他让她惊艳一时，沉沦一世。 …… 历经十二个小时的飞行，终于抵达龙屿洲。 鹿凝睡的迷迷糊糊间，一阵阵失重感袭来，飞机像是在降落。 她睫毛颤了颤，眸子半眯，用手揉着眼睛坐起来。 靳冕就在她旁边办公，嘴里叼着个棒棒糖，“醒了？” “嗯。”刚睡醒，她声音奶乎乎的，“到了吗？” “到了。” “我睡了多久？” “七个小时。” 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他一直没合眼。 精神状态还这么好，跟个铁人一样。 鹿凝清醒了不少，转头看向窗外。 第62章 人人都怕她 明显又是一个私人机场，飞机在跑道上减速，最后停下来。 舱门打开那一刻，鹿凝属实被外面的阵仗吓了一跳。 机场站着大批的黑衣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个，队伍整齐，神情冷酷，身后停了两排黑色跑车，场面极其壮观。 看见靳冕，他们异口同声：“冕哥！” 声音回荡整个机场，气势惊人。 靳冕单手插兜，姿态懒散的下飞机，鹿凝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一句，“你叫这么多人来干嘛？” “接机呗。” 他回的理所当然。 “接机用得着这么大阵仗？”鹿凝真是服了。 “别惊讶。”靳冕痞痞的勾着嘴角，“这些都是小场面，还会有更牛的。” 鹿凝：“……” 黑衣人当中有个领队，上前给靳冕欠了欠身，“冕哥，欢迎回来。” 靳冕冷睨着他，向鹿凝斜了斜额，“不知道喊人？” 对方一开始愣了下，这才恭敬的称呼鹿凝：“嫂子好。” 微风拂过鹿凝的头发，她微笑着颔首。 领队不敢多看，视线回到靳冕身上，“冕哥，长老们已经在g裂总部等你了。” “让他们等。”靳冕显然没放在眼里，牵着鹿凝走向车队，“我先送你回家。” 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 大约半小时后，集体停在一座庄园外面。 这里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蔷薇园。 下了车，鹿凝主动说：“你先去忙吧，我会在这里乖乖等你回来的。” 靳冕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懂事儿。” 又把掌心贴在她颈侧，爱怜的摩挲，“庄园里什么都有，我尽早回来陪你。” 她笑着点头：“好。” 一旁的领队表情古怪，不敢相信靳冕的变化竟然这么大，这还是他们以前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盟主吗？！ 鹿凝目送着车队离开。 整座庄园面积宽广，主建筑类似于城堡的设计，周围有假山，亭台，瀑布，地上都种满了蔷薇，犹如置身花海，浪漫不失风情。 鹿凝一路欣赏过去，景色美不胜收，无人居住过的痕迹，像是刚建成不久。 来到主堡外，终于看到人影，大厅门口站在两个女佣，低头，弯腰，职责尽显。 鹿凝走近一看，才发现她们的手脚都在抖。 两个女佣迟迟不敢抬头，鹿凝越是接近，她们就越抖的厉害，不得不强装镇定的开口：“单、单小姐，欢迎你来、来到蔷薇园。” 再装也免不了结巴。 鹿凝在她们面前站定，神情似笑非笑，“能抬起头说话吗？” “……” 女佣的头更低了，其中一个还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小半步。 没能逃过鹿凝的眼睛，她语气悠悠：“你们很怕我吗？” 不问还好，一问她们更慌了，脸色煞白，豆大的冷汗往下滴，只差跪在地上向她求饶。 “她们当然怕你。”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大厅响起。 鹿凝转头，看见了久违的芙拉。 “芙拉小姐。” 两个女佣如获大赦，把她当成了救星。 水晶灯璀璨夺目，芙拉走下旋转楼梯，缓步的朝鹿凝靠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妖怪嘛，当然人人都怕。” 时隔这么久，芙拉对她的敌意分毫未减。 鹿凝身为双子妖的事早就不是秘密，旁人见到她自然心生恐惧。 如今她淡然的站在那儿，穿着一条吊带星空裙，肤如凝脂，散下来的长发不是服服帖帖，而是带着几分凌乱，从骨子里溢出的媚，十足的妖精样。 “呵。”她轻声一笑，看着那两个女佣，“真是难为你们了，这么害怕还得来伺候我。” 女佣低着头，有苦说不出。 “没办法，生活所迫嘛。”芙拉是个知情人，“放眼整个龙屿洲，都找不到几个敢跟妖怪相处的仆人，除非对方处境艰难，急需钱用，这两个姑娘就是这样，而阿冕又是对她们雪中送炭的那个人，她们再不情愿，也得感恩戴德不是吗？” 鹿凝笑笑，“他有心了。” “这只是开始，你带给他的麻烦远不止这些！”芙拉双臂环胸，意有所指扫了一眼她身后，“你看，阿冕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去g裂总部给你收拾烂摊子了了，你倒是心安理得的很？” “不然呢，我要跟过去添乱吗？”鹿凝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脑后，“靳冕是我男人，我当然得无条件相信他。” 芙拉嗤笑一声，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看见鹿凝手上的戒指，脸色一变，冲过去抓住她手腕，“这戒指哪来的？” 鹿凝没有甩开她，实话实说：“如你所见，靳冕向我求婚了。” “！！！” 芙拉如遭雷劈，死死盯着她手上的戒指。 且不说这款戒指品味独特，单是镶嵌在上面的彩钻就价值连城，它的来历更是非比寻常。 早年有只踏彩蜉蝣兽频繁出现在龙屿洲地带，这头妖兽实力颇高，很多除妖师拿它没办法，还是靳冕手下的毁灭者出马，才成功将蜉蝣兽斩杀。 蜉蝣兽临死之际，右眼掉落一颗稀有彩钻，无论是从色泽、质地，当属上上乘，全球仅此一颗，龙屿洲的行政洲长曾出价16亿，希望将彩钻收入囊中，靳冕鸟都不鸟人家。 如此他竟然把这颗彩钻打造成钻戒，还送给鹿凝，借此向她求婚… 芙拉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她心里久久不能平息，抓着鹿凝的力道越来越重。 鹿凝忍不了，一把甩开她，“还抓上瘾了？” 芙拉稳住身子，眼神跟毒液一样，“他向你求婚？那你答应了吗？” “废话，没答应这戒指能在我手上？” 妒火就快将芙拉焚烧殆尽，“怪不得阿冕会把你带回龙屿洲，那么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举办婚礼了？” 她也就那么随口一讥讽，鹿凝直接反将她一军，“对啊，靳冕事先没告诉你吗？我们回龙屿洲的第一件事就是举办婚礼啊。” “——！” 芙拉的牙都快咬碎了。 不知情。 她事先完全不知情！ 万万没想到，靳冕把单笛带回龙屿洲，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呵呵，天真。”她突然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你认为这个婚，你们结的了吗？” 第63章 称她盟主夫人 鹿凝抿唇，“你什么意思。” 芙拉但笑不语，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 g裂总部，长老堂。 议事厅氛围凝重，笼罩着暗沉沉的气压。 桌子两排坐着数十位开盟元老，他们稳若泰山，除了在g裂联盟拥有德高望重的地位，每个人背后所属的家族，也是龙屿洲位列前茅的贵族世家。 孟长老坐在右排第一个位置，转头看向主位上的男人，“盟主，你这次去帝都不是为了吞噬段家的势力吗，如今段家倒台，你大仇已报，非但不把段家的残余势力收入囊中，还反而带回来一只妖怪，你什么意思？” 靳冕坐在主位抬二郎腿，拿下叼在嘴边的烟，手垂下去弹烟灰，“要结婚的意思。” “——！” 孟长老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结婚？？”左排的秦长老坐不住了，咄咄逼人：“你要跟谁结婚？那个妖女？” 靳冕懒懒的睨向他，“不然呢，跟你吗？” “简直胡闹！”秦长老是个暴脾气，怒火中烧，“那女的是双子妖，她为了接近你，不惜屠杀段家替你报仇，想借此打动你的心，你就算对她心存感激，钱财车房赏给她就是了，为什么非要跟她结婚把自己赔进去？” 靳冕眯眼，吐出一圈烟雾，“秦叔，你可能没搞清楚状况。” 秦长老：“？” “就算没有双子妖，段家的仇我也照样报，哪来的感激之说。” 靳冕似笑非笑，“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芙拉的奶奶为了救我被老虎吃了，照秦叔的说法，为了报答她老人家的救命之恩，我岂不是得把她孙女娶回家？” 秦长老差点被绕进去了，脸色沉下来，“芙拉是人，单笛是妖，这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是吗。”他冷冷的勾了下唇，“比起鬼，人心更可怕，在我这里也一样，有些人还不如妖呢。” 众所周知，靳冕征服人心不仅靠实力，他的口才能力也是一流，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的红的。 秦长老自知说不过他，强硬的撂出一句，“总之你就是不能跟一只妖怪结婚！” 态度一出来，其他长老纷纷附和。 “秦长老说的对，那可是妖怪啊。” “盟主三思啊，千万别意气用事。” “我是反对这门婚事的…” “我也反对…” “反对…” 众口难调，一片乱糟糟。 靳冕眼底浮现不耐，略微偏头，舌尖顶了顶右脸。 要发火的节奏。 众长老瞧见他的神情，顿时头皮发麻，个个噤了声。 孟长老出来打圆场，“盟主，结婚的事还得从长计议，为了g裂的发展，双子妖你是断断不能娶的，你非要女人的话，那我把七星嫁给你。” 孟七星是孟长老的掌上明珠，同时也是g裂联盟暗器堂的堂主，有颜有实力，重要的是，她也恰好喜欢靳冕。 孟长老就不信，他的女儿会比不上一个女妖精。 “不行。”靳冕换了个坐姿，“没我女人正。” 秦长老起身，“那我女儿秦舒雅呢？” “没她骚。” “我孙女许怜月怎么样？” “没她辣。” “我有个外甥女—” “没完了？”靳冕打断，阴戾的眼神扫了一圈众人，“什么货色都送上来，当我这辈子没见过女的？饥不择食？” 沟通无果，有位盛长老“砰”的一声拍桌起身，“如果盟主执意要娶那个妖女，我就退出g裂！” 放完狠话，盛长老扬长而去。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议事厅。 对比之下，孟长老的态度还算和善，临走前，他语重心长的劝诫一句：“阿冕，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男人低眸不语，缓缓转动着左手的骨戒。 …… 议事厅外。 孟七星从转角处探出小半颗头，看到议事厅的门打开，长老们摇头叹息的走出来。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啊。” “想不到盟主也有被女人迷惑的一天。” “哪是女人，明明就是妖精！” “你们有没有发现，盟主这次回来像变了一个人。” “我也有这种感觉，性子比以前好不了不少。” “唉，还不是一样的犟，让他别娶那个妖精死活听不进去啊。” 长老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孟七星从转角走出来，在原地站了一分钟，抬步走向议事厅。 靳冕正准备走人，见她进来，眉峰微微一挑。 “盟主这是要去哪儿？”孟七星坐到他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眉眼带笑的调侃：“急着回去陪你的小女朋友吗？” 靳冕身子往后靠，神态懒散，“既然知道，那就有话快说，别耽误我时间。” 孟七星浅浅的笑出声，双手交叠，上半身趴着桌面，衣领太低的缘故，露出诱人的沟渠。 她知道靳冕看见了，嘴角笑意加深，“你跟长老们聊的不愉快吗，我见他们都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座椅是滑轮的，靳冕脚蹬住桌子，微微借力，连人带椅向后滑了两米，“在我面前，最好坐有坐相。” 孟七星故作不知，“怎么了啊，我以前不也这样。”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穿的。” “……” 她状似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脸颊迅速染上两抹红霞，赶忙坐直身子，整理起衣服。 许是觉得尴尬，她转移话题：“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变了很多。” 他目光寡淡，“怎么说。” “以前的你太冷血了，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不近人情的那种性子。” 孟七星向来直言不讳，靳冕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些，“现在呢？” “现在啊，温顺了很多，最起码没那么重的戾气了。”孟七星眸光流转，试探着问，“你的改变，是跟你的小女朋友有关吗？” 靳冕小弧度的勾唇，“马上就不是女朋友了，你现在可以改口叫她盟主夫人。” 孟七星笑容一僵，“你们要结婚了？” 他不置可否，“伴娘团还差个人，你顶上？” “……” 孟七星彻底笑不出来了。 伴娘团都准备好了，意思是开始策划婚礼了？ 虽震惊，她脸上倒也没失态，神色无常的笑起来，“好啊，荣幸至极。” 第64章 乖乖当他的新娘 芙拉走后，鹿凝一直在蔷薇园等靳冕回来，等到晚上九点，也不见他人。 刚来龙屿洲，时差还是乱的，她困的不行，九点半就上床睡觉了。 夜晚的庄园静悄悄，坐落在星空之下，有着别样的景致。 靳冕是十点左右到家的。 下了车，他一路经过大厅，直奔二楼主卧，开门的力道放到最轻。 鹿凝睡的正沉，没被吵醒，被子几乎全掀了，四仰八叉的躺着，毫无形象可言。 两人早就同居，靳冕又怎会不知道她睡姿极差这件事。 跟个小孩一样满床滚，还会打人，他就被扇过几次巴掌。 走到床边，他握住鹿凝的脚腕，把人从床尾拖到床头，再替她盖好被子。 很快，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大约半小时后，靳冕裸着上身从浴室出来，颈间搭着一条毛巾，头发半干半湿，邪魅的性感。 床上的鹿凝又把被子掀了，人睡成了横躺的姿势。 更要命的是，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的吊带睡衣，右边的肩带滑下来，袒露大片雪色肌肤，酥胸半漏，一缕俏皮的发丝钻进沟渠。 靳冕觉得刚才的澡白洗了，眸光渐渐幽深，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 鹿凝是被热醒的。 她感觉自己置身在冰火两重天中，一会儿热的喘不过气，一会儿身上又传来湿漉漉的触感，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打，却被一只手反扣住，十指相握的压在被单上。 唇上一热，呼吸也被堵住。 她被迫睁眼，看见近在尺咫的靳冕，瞬间清醒了大半。 “你—” 一开口，他侵城攻地的闯进来，吻势凶猛又激荡。 她回应的吃力，在他身下软成一汪春水。 激情过后。 靳冕靠着床头，鹿凝趴在他身上，脸蛋还有未散去的酡红，声音绵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见一点动静。” 他低眸，把她的头发拂到耳后，露出精致的侧脸轮廓，“不打算吵醒你，还会让你听见动静？” 鹿凝的脸贴在他胸前，能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以及他说话时胸腔发出的震颤。 她抬头，眼睛水汪汪，“那你最后还是吵醒我了，而且是故意的。” 靳冕捏她下巴，“怎么，不服气？” “倒也不是。”她认怂很快，继续把脸贴在他胸膛，“你今天回g裂，一切都顺利吗？” “嗯。” “没人找你的茬吧？” “他们倒是敢。” “……” 也许是怕她胡思乱想，鹿凝很确定他没说真话，索性装糊涂，“那就好。” 靳冕揉捏她的耳垂，“别担心，就算有什么事，对我来说也不是难题，你不需要操心这些，接下来调整好心态，乖乖当我的新娘就行。” 鹿凝又抬头，看着他无懈可击的俊颜，“我第一次结婚，什么都不懂。” “不需要懂，一切我来安排。” 她真心觉得此时的靳冕帅爆了，“你已经开始让人准备了吗？” 靳冕懒懒嗯一声，“我手下的人做事力求完美，效率也快，最多一个星期，我就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一星期？”鹿凝惊讶，“这么快？” 他似笑非笑，“紧张？” “没有，就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从认识靳冕，再到帮他报仇，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过短短数月，转眼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简直像梦一样。 似是想起什么，鹿凝话题一转，“对了，庄园里的那两个女佣，我把她们解雇了。” 靳冕抚她背脊的动作一顿，“惹你不开心了？” “不是。”她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这项工作太为难她们了，跟我待在一起，她们做不到坦然面对，害怕也是人之常情，我干脆让她们走算了。” 靳冕嗤笑一声，“我给她们的待遇，是按分钟算的，一天下来十万起步，拿着巨额报酬，结果却给我摆脸色，什么玩意儿。” 鹿凝听的满头黑线，“十万，你是钱多的没地方花吗。” “还真是，打算全堆你身上。” 她无言了一瞬，表明立场：“说真的，你别再给我找什么佣人了，我不习惯别人的伺候，一个人反而乐得自在。” 靳冕手下移，覆住她的臀，“那我伺候你？” “不！”她起身，“这么晚该睡觉了，我去洗澡。” 刚刚做的时候出了一身汗，除非是在累极的情况下她才会倒头就睡，不然这个澡是一定要洗的。 “别洗了。”靳冕拽住她，翻身压床上，“再来一次。” 鹿凝：“……” 历经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去g裂总部，晚上回来还不忘折腾她一顿，他难道就不累吗？？ 精力如此充沛，真是妥妥的铁人。 服了。 …… 翌日。 靳冕一大早就出去了，临走前告诉鹿凝，说待会儿有人来接她。 她那会儿睡的迷迷糊糊，也没问清楚具体什么事。 收拾好下楼，将近九点。 大厅里坐着俩姑娘，年龄差不多大，23、4岁的样子，长相都不赖，一个偏性感，一个偏干练，各有千秋。 鹿凝可没把她们认成新来的佣人，因为她们气质不凡，穿着打扮方面也很讲究，不像简单人物。 “单小姐，早上好。” 孟七星从沙发上起身，笑脸相迎。 她旁边的姑娘也跟着站起来，向鹿凝颔首。 靳冕说的待会儿有人过来，难道就是她们？ 鹿凝试探着问，“你们是？” “我叫孟七星，g裂杀手联盟暗器堂的堂主。” 另一姑娘介绍：“我叫秦舒雅，皇宠的首席设计师。” 果然。 两人的身份都不同凡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难怪在她这个妖精面前，能这样泰然处之。 鹿凝试探着问，“是靳冕叫你们来的？” 孟七星笑了笑，向餐厅偏头，“边吃边聊吧。” 她们带了早餐，挺丰盛的。 鹿凝原来还打算自己做的，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事。 她端起牛奶，“你们不吃吗？” “我们吃过了。”秦舒雅坐在她对面，开门见山：“单小姐，明人不说暗话，大家都知道你是双子妖，可架不住盟主喜欢你，甚至起了跟你结婚的念头。” 第65章 给你一个盛世婚礼 鹿凝低头咬了口三明治，静静的听着。 “盟主跟你结婚的事，有人反对，也有人支持。”秦舒雅语气淡然：“我们恰好是支持的那一派。” 鹿凝哦了一声，“谢谢。” 她的反应挺平静，孟七星挑了挑眉，“阿冕这次让我们过来，是想跟你沟通婚礼的事项，我们素未谋面，关系实在算不上熟，但你身为妖，又没有亲朋好友出席婚礼，所以这次的伴娘团，我跟舒雅就是其中两个。” “其中？”鹿凝放下手里的小米粥，“意思是还有其他的伴娘？” “当然。”孟七星心直口快，“阿冕可不是普通人，他的婚礼肯定要大办，先不说婚礼的其他细节，光是伴娘团就必须凑齐八个，单单两个像什么样。” 鹿凝差不多吃饱了，拿纸巾擦嘴，“那还有六个呢。” 秦舒雅回答：“都是名媛，来自龙屿洲各大世家的小姐。” 鹿凝换了种问题，“我的意思是，她们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待会儿就能见到。”秦舒雅看了眼腕表，“单小姐，你可以慢慢吃，不用急，我们十一点之前赶到红娘阁就行。” 鹿凝撩头发的动作一顿，“红娘阁？” “是的。”秦舒雅像个事业型女强人，说起话来公事公办，“你的婚纱以及伴娘礼服都送进了红娘阁，待会儿得去试穿。” “……好吧。” 鹿凝的手机放在桌面上，她打开通讯录，找到靳冕的电话号码，准备拨过去。 孟七星瞧见，“不用打了，阿冕很忙的，他应该没有时间陪你去试婚纱。” 不得不说，这个孟七星眼睛挺毒的，竟然能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但她没搭腔，还是拨了过去。 手机里显示忙音，无人接听的状态。 鹿凝只能作罢，攥着手机起身，“算了，我们走吧。” 秦舒雅点头。 孟七星双臂环胸的跟在后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 红娘阁离蔷薇园不远，开车半小时就到了。 建筑的设计挺别致，是个月岛的形状，分两层，里面光线明亮，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外展婚纱上的细钻闪闪发亮，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单小姐，你的婚纱在二楼。” 秦舒雅踩上旋转阶梯，细心的给鹿凝介绍：“盟主为你私人定制了十二套婚纱，十套宴席礼服，其中有四套皇宠婚纱是我设计的，另外五套是出自国际上其他的顶尖设计师之手。” 鹿凝又惊又喜，“我要全部都试一遍吗？” “当然，经过对比，才能选出效果最好的那一款。” “……好吧。” 她讪讪一笑，心里却是溢满了甜蜜。 靳冕说到做到，他真的在给她准备一个盛世婚礼。 孟七星依旧走在最后面，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笑意，实则指甲都快陷入掌心的肉里了。 整整十二套高级定制婚纱，靳冕是打算把这个妖精宠上天吗？ 妒意疯狂滋生，孟七星盯着前面那道纤细的背影，嘴角的笑渐渐变了味。 来到二楼，律先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舒适的沙发上，坐着六个妙龄姑娘，头戴花，颈戴链，打扮的花枝招展，跟来选美似的。 鹿凝不用问，就知道她们是伴娘团里的那六个。 双方面碰面，秦舒雅一一的给她介绍了众伴娘的身份。 六个姑娘多多少少有点怕她，壮着胆子问了声好，便低头不语了。 “单小姐，先看婚纱吧。” 秦舒雅触了一下墙壁的开关按钮。 蔓帘缓缓拉开，数个展台从地面升起，十二套婚纱明晃晃的出现在视线里，冲击着众人的眼球。 “哗！我的天好漂亮啊！” “快看那套，美翻了简直！” “怎么办我都喜欢。” “再喜欢也不是你的，待会儿试伴娘服去。” “看这婚纱的档次，伴娘服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突然好期待啊。” 姑娘们蠢蠢欲动，脸上的羡慕毫不掩饰。 就连孟七星的眼里也闪过一抹惊艳。 秦舒雅倒是淡定，神色自若的走到鹿凝身边，“单小姐，你想先试哪套，化妆师已经准备就绪了。” 十二套婚纱璀璨夺目，鹿凝挨个看了几眼，“哪些是你设计的。” 秦舒雅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先是愣了愣，然后指出其中四款，“这款，这款，还有那两款。” 鹿凝依言看过去，“那就先从这四款开始试吧。” 秦舒雅抿唇，目光微妙的看了她一眼。 工作人员走上前，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的取下一款婚纱，“单小姐，请跟我来。” 鹿凝走进换装区域。 等她的身影彻底不见了，伴娘们开始窃窃私语。 “她真的是妖怪吗，感觉人还是不错的。” “她皮肤好白哦。” “嗯嗯，长的也好漂亮，怪不得靳冕会喜欢她。” “虽然她是妖怪，但看起来不像会吃人的样子。” “我刚刚吓的汗都出来了……” 听着耳边的叽叽喳喳，孟七星嗤笑一声，视线转向秦舒雅，“你说单笛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秦舒雅不懂她想问什么。 “故意挑你设计的婚纱去试，变着法讨好你呢？” 秦舒雅别开头，“你觉得以她现在的身份，有必要讨好我？” 孟七星眯眼，“那是想投其所好，拉拢你喽？” 秦舒雅没说话。 不得不承认，单笛这个做法确实挺打动她的心，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对单笛莫名添加了几分好感。 见秦舒雅不回答，孟七星也没再问，转身去试伴娘服。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鹿凝的婚纱妆照耗时略久，所以伴娘们先她一步出来，个个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 “果然不出我所料，伴娘服也绝美！” “这上面都是真的钻石哎。” “感觉我得换个发色，可能会更搭—哎？楼下有人在说话吗？” 某伴娘走到栏杆边往下看，倒吸一口气，“靳冕来了！” 众人紧张又慌乱。 刚准备走出换衣间的孟七星听到这句话，眸光闪了闪，转身又进去。 她再次出来时，靳冕正好上二楼。 第66章 差点要了他的命 男人神情清冷，黑衬衣的袖子挽了起来，外套懒懒的搭在肩上，嘴边叼着根棒棒糖，他一出现，轻而易举扰乱了姑娘们的心神。 “我老婆呢。” 靳冕的视线扫了一圈，称呼都变了。 秦舒雅恭敬的回话：“单小姐还在试穿婚纱，估计快出来了。” 他点点头，走到沙发坐下，右脚架上左膝，一副等人的架势。 原本爱聊天的姑娘们个个成了哑巴，你看我我看你，硬是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静悄悄的。 孟七星提着裙摆，向他走过去，“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你要么在科研院跟进机械兵的进度，要么在电蛟更新网络的安全防护系统，哪有时间跑来这里？” 靳冕侧目睨她，“科研院跟电蛟都是我的，我会没时间？” 孟七星坐到他身边，浅笑嫣然，“想不到盟主也会有一天，为了女人以权谋私啊。” 他不置可否，拿棒棒糖指她衣服，“这是伴娘服？” “对啊，你自己订的还没印象？”孟七星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靳冕眯眼，“挺合身的。” 他向一旁的伴娘们斜了斜额，“但我觉得你跟她们穿的不是同一款。” 众人没吭声。 其实是同一款。 齐肩的流苏长裙，轻纱叠叠，细钻闪耀，只不过其他伴娘的领口规规矩矩，而孟七星的领口就很低了，低到露出大半酥胸，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秦舒雅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没点破而已。 如今被靳冕变相的戳穿，孟七星倒是从容不迫：“有没有可能是我的身材比她们好？” 伴娘们暗暗唏嘘。 “呵。”靳冕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是你的心机比她们重呢。” 孟七星脸色一僵，正想说些什么，身后的蔓帘缓缓拉开。 众人下意识望过去。 展台上的鹿凝一袭浅金色抹胸婚纱，腰身收紧，整体点缀着闪闪发亮的晶莹冰钻，更绝的是外纱披肩，长达数十米，如同女皇的披风一样，在身后铺下一片浩瀚金海。 这是她第一次化妆，底子本就好，在妆容的加持下，唇瓣红润，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眼尾略描眼线，那股勾魂摄魄的妖媚劲儿就全出来了，右耳边的头饰是朵鎏金浮羽花，唯妙唯俏，美不胜收。 伴娘们看呆了。 她们知道鹿凝漂亮，可也万万没想到她能将这件婚纱驾驭的如此传神。 室内灯光明亮，鹿凝抬起指着靳冕，笑起来，“嘿，你怎么来了。”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几乎要了靳冕的命。 男人一瞬不瞬看着她，脸上虽没有波澜起伏，可眼中倒映出她的笑颜，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 “好不好看？” 鹿凝满脸期待，眼睛里像藏了星光，灵动，纯粹，干净的不掺一丝杂质。 隔着数十米距离。 靳冕与她对视，眸光暗了暗，一言不发的起身，朝她走过去。 其他人也挺识趣，赶紧转身下楼，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秦舒雅拉了一把孟七星，她才堪堪回神，眼睛瞪着那对璧人，心里的不甘越来越强烈，最后在秦舒雅的拉扯下，她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二楼只剩下靳冕跟鹿凝两个人。 他来到鹿凝面前，指尖触上那朵浮羽花，“你自己看看？”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镜子，鹿凝转头，看着自己的模样身影在镜中呈现，有那么一瞬间，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是挺好看的。 靳冕把她身后的披肩往旁边轻轻一拨，从背后拥住她，俯首贴她脸侧，与她一同看着镜子里的画面。 他忆起往事，“我记得你说过，十二星宿最漂亮的是水瓶妖？” “对。”鹿凝点头，“明幽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坯子。” 靳冕啧一声，神情含着耐人寻味的笑，“不见得。” 她听出了话中深意，稍稍侧头，两人的脸贴更紧，“你该不会想说我比明幽更好看吧？” 他不语，在她颈间吮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鹿凝有些痒，缩了缩脖子，“你都不知道，我的妆都没化好。” “怎么。” 靳冕应的心不在焉，薄唇在她颈间的肌肤上游移。 “那些化妆师手抖，尽管我一个劲的强调我不吃人，可他们还是没发挥出最佳的状态。” 最后的妆容虽然精致，鹿凝还是感觉有些美中不足，“本来可以更漂亮的，不过能有现在这种效果，我也很满意了。” 靳冕含住她的耳垂，声音暗哑：“妆容无所谓，素颜出席也是一样的。” “那不行。”鹿凝很讲究，“怎么说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必须重视。” 他没回话，只顾着低头亲她，落在颈间的吻越来越重，搂住她腰的力道也猛的收紧，有些失控。 “你轻点。”鹿凝不放心的叮嘱，“我还要穿礼服的，不能留印。” 印记难消，穿着婚纱露出来，影响美观不说，别人指不定说他们如何放纵情欲。 她想想就脸红。 “行，不留。”靳冕倒是好说话，手不老实的往肋骨上移，“那你陪我做一次。” “——！”鹿凝心惊，“在这里？” 他动手脱她婚纱。 “别闹了，会有人看见的！” “没我放话，他们不敢上来。” 鹿凝气急，“你能不能别一天天的想这件事。” 每次变着花样折腾她也就算了，现在还越来越不分场合，对于情事这块儿，他身上那种放浪因子全体现出来了。 靳冕握住她抵抗的手，“那你少勾引我。” “？？？”鹿凝冤枉，“我哪儿勾引你了？” “你光站在那儿就是勾引我。”靳冕亲她下巴，“没办法，看见就想睡你。” 这么说，反倒成她的错了？ 鹿凝抵抗：“我不！” 靳冕当没听见，三两下就把她从婚纱里剥出来，抱着她，抵在镜面上。 …… 楼下。 几个姑娘仍在赞不绝口。 “单小姐穿上那款婚纱真的好绝，估计没人能比她更驾驭的住了。” “想不到她化不化妆都这么漂亮。” “你们看见没，靳冕的眼睛都看直了。” 第67章 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味 鹿凝一出来，靳冕的眼里除了她，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伴娘们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孟七星嗤一声，有些不服，“婚纱是好看，但她全靠样貌撑着，换个有颜有身材的人去穿，肯定比她强。” 这话就很酸了，秦舒雅淡淡的瞥她一眼。 “可我看单小姐的身材也很不错啊。”有个伴娘已经偏向鹿凝，“她个子高，人又瘦，皮肤也比我们白—” “你懂什么。”孟七星打断那个伴娘，挺起引以为傲的胸脯，“成熟，有女人味，才是吸引男人的最佳身材。” 那个伴娘不说话了。 平心而论，孟七星的身材很顶，她要胸有胸，要臀有臀，丰满的曲线容易夺人眼球。 而鹿凝是属于小巧适中那一挂，如果说孟七星胸围是d的话，那么鹿凝就是b，不大不小，挺翘圆润。 一道不屑的娇笑声自身后响起。 孟七星回头一看。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相当妖娆的女人。 对方一头大波浪卷发松松的扎在脑后，上身是无袖背心，下面一条阔腿裤，她举起手中的烟，放在红唇边吸了一口，烟雾缭绕间，一双狐狸眼媚态横生。 其他人也发现她的存在，微微愣在原地。 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味吧？ 孟七星虽然走的性感路线，可在这个女人面前，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够看。 “你是谁？” 孟七星警惕的盯着对方，很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 四周光线明亮，女人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向孟七星走过去，“你刚才说什么，成熟，有女人味，才是吸引男人的最佳身材？” 孟七星脸色很冷。 “可我看你……”女人打量着她的身材，啧啧摇头，“也不像是有女人味的样子啊，你吸引到什么男人了吗？” 秦舒雅跟伴娘们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个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还一出来就针对孟七星，话里不见脏字，可句句都是嘲讽。 孟七星向来自持清高，怎容得下对方这样羞辱自己，当下就怼回去，“你又是从哪儿来的风尘女子，我认识你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女人弹了弹烟灰，慵懒的倚着沙发，“我只是听不惯你诋毁我朋友，所以出来替她说两句。” 朋友？孟七星瞬间明白过来，“你是单笛的人？” 女人艳丽的红唇勾出一抹冷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在诋毁她啊。” 孟七星死不承认：“哪是诋毁，我明明在陈述事实。” “是吗。”女人扔掉烟蒂，尖尖的鞋尖踩住，缓缓辗压，“在说别人之前，你要不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货色？你有资格说她吗，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你—！” 孟七星脾气一上来，冲过去抬手打她。 秦舒雅拉都没拉住。 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人要下楼。 孟七星举在空中的手顿住，死死盯着女人媚笑的脸，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不行。 靳冕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了，要是再打单笛的朋友，他肯定会无条件的护着单笛，从而更加反感她。 思及此，孟七星隐忍着怒气，眼底暗藏诡异的光。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靳冕跟鹿凝就从二楼下来。 看见沙发旁的女人，鹿凝眼睛一亮，“旖妃！！” 对方笑着招手，“凝…小笛，快过来。” 女人正是十二星宿中的处女妖：旖妃。 魅惑的代言词，性感的化身。 鹿凝跑过去一把抱住她，“我好想你啊。” “知道你想我，所以来看你了。”旖妃替她梳理背后的头发。 两姑娘旁无若人的抱在一起。 靳冕似笑非笑的看着，倚着扶手点烟。 一旁的孟七星等人神色各异。 “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鹿凝拉着旖妃，走到靳冕面前，“她叫旖妃，是我朋友。” 旖妃淡笑着颔首，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想不愧是少主，连转世都帅的惨绝人寰。 靳冕看了她两秒，俯身凑到鹿凝耳边，吊儿郎当的问：“哪个种类的朋友？” 鹿凝锤他一记胸口，“人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打算告诉靳冕，旖妃的真实身份。 男人看向旖妃，向鹿凝斜了斜额，“不怕她？” 旖妃笑着反问，“你怕她吗？” 靳冕眉峰一挑，了然于心的神情。 旁边站着局促不安的伴娘，鹿凝继续跟旖妃介绍，“她们是我的伴娘团。” 几个姑娘羞涩的笑了笑，只有孟七星扳着一张脸。 旖妃也只盯着她，“原来是伴娘啊，我刚才还跟这位小姐差点起冲突呢。” 鹿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扭头，看向孟七星。 孟七星脸色很难看，迟迟不开口，靳冕侧目睨她，“有这回事？” 语气阴测测的，让人不寒而栗。 孟七星咬了咬牙，这才不情不愿的否认，“没有，都是误会。” 旖妃勾着微妙的笑。 不得不说，这女的还挺会见风使舵，一看就是个心机表。 “那最好。”靳冕单手揣进裤兜，目光寡淡，“临近婚礼，我不希望你们双方有一丁点的不愉快，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使绊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肉跳。 特别是孟七星，靳冕伸手指她一下，“你最好搞清楚状况，婚礼不是夜场，伴娘的职责更不是卖弄风骚，别以为穿成这样就能盖过谁的风头，你俗不俗？” 几句话下来，孟七星难堪到了极点，完全下不来台。 其他的伴娘更是大气不敢喘。 靳冕的毒舌，鹿凝是知道的，他可以翻脸不认人，骂人不带脏话，对谁都毫不留情。 那几番话连寻常女生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自持高傲的孟七星。 正当鹿凝以为她会掉眼泪时，孟七星松开握紧的拳头，释然一笑，“行，我知道错了，但是阿冕，我要解释一下，，伴娘服不是我故意弄坏的，是试穿的时候不小心被我身上的暗器勾断了丝，恰好又是领口的位置，所以才让你们大家产生误会。” 第68章 不回去，嫁给他 众所周知，孟七星是g裂暗器堂的堂主，她使暗器的手法精妙，因职责所在，身上佩戴暗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靳冕是什么人，孟七星的小伎俩在他面前既瞒不了天，也过不了海，她解释归解释，他未必会信。 但他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孟七星既然肯服软认错，他也不会紧揪着不放，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 回到蔷薇园，将近傍晚。 鹿凝拉着旖妃坐在沙发上，靳冕知道她们有话要聊，干脆给她们空间，“待会儿有人送餐过来，你们先叙旧，我还有点事处理。” 说完，在鹿凝唇上亲一下，拿着外套上了二楼。 确定他进了书房，旖妃才调侃起来，“凝儿，对付男人还是你有一套啊，少主都能搞定，真牛。” 鹿凝讪讪一笑，“说的哪里话，我能打动靳冕，可未必能打动少主，他们虽然一个是前世一个是今生，但区别还是很大的，不能混为一谈。” 以前檀逆在妖界的时候，他是出了名的丰神俊朗，眼高于顶也是真的，除了九鸢摩罗，放眼神、妖、魔、冥、人五界，几乎无人再入得了他的眼。 为了打破檀逆非九鸢不可的定律，旖妃曾经勾引过他一次，要不是看在她身为妖皇护法的份上，檀逆绝对会一招秒了她。 旖妃勾引不成，反而引来了九鸢摩罗的敌视，自那以后，九鸢摩罗便视她为眼中钉，关系特别僵。 鹿凝倒了杯茶给她，“你怎么突然来了，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花茶清香，旖妃轻轻抿一口，放在桌面，“凝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妖皇大人已经找到了封闭泪晶的办法。” “真的？！！”鹿凝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是什么办法？” 旖妃握住她的手，“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妖皇大人已经开始尝试了，希望能成功。” 鹿凝又惊又喜，“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虽然靳冕答应了她不再杀人，但泪晶瓶一日未封，风险便一日不除，她始终没有一颗定心丸。 鹿凝的忧心，旖妃感同身受，“凝儿我问你，如果妖皇大人真的成功封闭泪晶瓶，你要不要返回妖界？” 封了泪晶瓶，就切断了檀逆跟九鸢摩罗之间的关系，无论靳冕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恶灵之气不再衍生，九鸢摩罗也就没有冲破封印的机会。 对于这个问题，鹿凝想都没想，“不啊，我马上要嫁给靳冕了，回去不太合适吧，而且我喜欢他，不想回去。” 旖妃捏了捏她的脸蛋，“就知道你舍不得。” 她抿唇笑，眼中羞涩。 “既然你决定了跟靳冕在一起，那有些问题不能放任不管。” 旖妃话里有话，鹿凝一听便知，“你是想说孟七星吧？” “是，这女的喜欢靳冕，而且心机很深，得多提防。” “不用提防。”鹿凝端起茶喝了一口，“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旖妃眉梢一挑，“你就这么自信？” “跟自信无关，靳冕不是普通人，孟七星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她要真有戏的话，哪还轮得到我出场。” 鹿凝向来宽厚待人，孟七星在她面前耍的那些小心机，她不说，并不代表没发现，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因为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 反之，如果孟七星被冲昏了头脑，反复在死亡的边缘试探，那鹿凝也不是吃素的。 想想段家是如何倒台的，就知道她会怎么做了。 …… 二楼书房。 靳冕接到芙拉的电话。 “阿冕，g裂的人事部已经收到八则退盟申请了，分别是盛长老、容长老、顾长老……以及沈长老。” 芙拉语气凝重，“你跟单笛的婚事越是传的沸沸扬扬，退盟的长老就越多，你还要一意孤行的娶她吗？” 靳冕靠在皮椅上，手里花势转笔，“娶定了。” 电话那头，隐隐听到芙拉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那g裂怎么办？你打算让那些长老都走光吗？这样行不通的。” 靳冕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忘了告诉你，你这通电话打进来之前，我在接孟叔的电话。” “孟长老？”芙拉有些意外，“他找你做什么？” 靳冕直言不讳，“让我明天带着小笛去他家吃饭。” “……”芙拉沉默一瞬，试着揣测：“孟长老什么意思，他是准备接受单笛吗？不反对你们的婚事了？” 靳冕扯了扯衣领，“我也想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g裂杀手联盟有三十多个长老，虽然都在同一个组织，却也避免不了拉帮结派的现象。 孟长老势力最广，有三分之二的长老站他那边，巧的是，芙拉说的那八位退盟长老，均是孟长老的支持者。 换句话来说，只要孟长老出面，那八位长老绝对会打消退盟的念头。 而换个角度去想，他们之所以退盟，是否也得到了孟长老的指示？ 靳冕略微眯眼，手中的钢笔咔一声，折成两半。 电话还没挂，芙拉在那头幽幽的问：“所以你会带单笛去吗？” 他声音寡淡：“明摆着的事就不要再问了。” “行，那祝你一切顺利。” 芙拉挂了电话。 …… 夜幕降临。 靳冕吃了晚饭又钻进书房，日理万机的架势。 鹿凝没去打扰他，带着旖妃来到一间客房，给她准备洗漱用品。 “东西都备好了，你待会儿可以直接去洗澡。” 忙活了一阵，鹿凝鼻尖渗出晶莹的汗珠。 旖妃伸手给她擦掉，“看把你能的，一身汗味，你先去洗澡。” “嗯？”鹿凝低头嗅自己，“有汗味吗，怎么闻不到？” “有，你快去洗。” “……好吧。”她朝门口走，一步三回头，“你在这里等我哈，我今晚跟你睡。” 旖妃差点没笑出声，“跟我睡？靳冕不得毙了我？” 鹿凝害羞的瞪她一眼，打开门出去了。 房间安静下来。 旖妃在床边坐了两分钟，起身，离开房间。 经过长长的走廊，她来到书房外，门都不敲，推门进去。 第69章 陪吃陪玩，还陪睡? 书房里的冷气特别低，电脑屏幕的光映在男人脸上，五官俊朗，轮廓分明，他的十指敲击键盘，手速快到目眩神迷。 见旖妃门都不敲就进来，靳冕停下敲键盘的动作，身子往后一靠，“旖小姐这么随便？” 冷气太低了，旖妃抚了抚手臂，隔着一张书桌与他对视，“小笛去洗澡了，时间有点紧，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靳冕倾身，拿起桌上的烟，叼了一根在嘴边，盒子对着她，示意她是否来一根。 白天是见过她抽烟的。 可现在，旖妃拒绝了，直入主题：“关于你跟小笛的婚礼，我有个想法，婚姻乃人生大事，这么重要的时刻，小笛身边没个娘家人可不行。” 靳冕缓缓吐出烟雾，“你说的娘家人是指哪些人。” “我就是其中一个，至于其他的…”旖妃神秘的笑了笑，“暂时保密，婚礼当天，我会带着他们出现在婚礼现场，目的是想跟小笛一个惊喜。” 靳冕一边眉挑了下，指尖弹着烟灰，“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带来的娘家人有多少个？” 旖妃实话实说，“加上我，总共十一个。” “……” 靳冕略微眯眼，夹烟的手随意搭着座椅，烟雾一缕缕缭绕，如同他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 半晌，他眼底似笑非笑，“行，欢迎你们。” 旖妃跟着笑起来。 自从听到鹿凝要跟靳冕结婚的消息，她心中就有了这个主意。 十二星宿妖，彼此心连心。 鹿凝是个重感情的丫头，她口口声声为了同伴的安危，不愿意让大家来异世冒险，可毕竟婚姻是人生大事，她一个人待在异世，身边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心里怎会不失落，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旖妃不想让她留下这种遗憾。 如果在鹿凝结婚那天，十一只星宿妖莅临婚礼现场，她一定会特别特别开心！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旖妃嘴角的弧度就渐渐加深。 她双手撑着桌沿，上半身倾向靳冕，“靳盟主，既然准备小笛一个惊喜，那肯定不能让她知道，你会替我保密的，对吗？” 空调无情的释放大量冷气。 靳冕缓缓勾唇，“当然。” …… 翌日。 鹿凝在准备早餐的过程中，旖妃就告诉她即将要走的消息。 一瞬间，她还没吃就感觉饱了，放下手里的沙拉酱，“这么突然？” “嗯。”旖妃把玩着鸡蛋，“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泪晶瓶的事，没待下去的必要了。” 鹿凝恹恹的，“过两天就是我的婚礼了，你干嘛不多待几天，参加完婚礼再走也不迟啊。” 旖妃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妖皇大人已经找到封闭泪晶的办法，他正在尝试，我们身为护法，理应从旁协助，实在走不开。” 鹿凝自然理解，“照这么说，闻梦跟古焚也来不了？他们在这个世界充当我父母，我还想着结婚那天让他们出席呢。” 旖妃叹气，“还是算了吧，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大家都在为封闭泪晶努力，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 她拍拍鹿凝的肩膀，“你跟靳冕好好解释，他一定会理解的。” “理解什么？” 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响起。 靳冕踩着阶梯，慢条斯理的系手腕扣子，俊颜堪称完美，就是脸色有些臭。 大清早的，也不知道谁惹了他。 鹿凝浑然不知的回答他，“是旖妃，她说临时有事，不能参加我们的婚礼了。” 旖妃见机行事，“是的，很抱歉靳盟主，你多多理解一下吧。” “大可不必，你是小笛的朋友，她能理解那一切都好说，至于我…” 靳冕有个习惯，早上起床先喝一瓶冰水。 他打开冰箱，背对着两姑娘，“我倒希望你赶紧滚。” 这话说的，旖妃不怒反笑，肩膀微微颤动，媚劲儿十足。 她料到了靳冕会记仇。 因为昨天晚上，鹿凝是跟她一起睡的。 靳冕被迫独守空房。 不对，也许他根本没回房间，在书房坐一夜才像他的性子。 鹿凝受不了他的态度，走过去踹他一脚，“旖妃是我朋友，你不可以那样跟她说话。” 那一脚不痛不痒的，靳冕背靠着冰箱，姿势懒散没个正经，“她是你朋友，我是你老公，你胳膊肘怎么拐的？” 鹿凝一视同仁，“你们对我都很重要，但是旖妃又没惹你，你干嘛对她那种态度。” “是，她没惹我。”靳冕阴阳怪气的笑了声，“惹我的是你，但我舍不得冲你发火，只能把气撒她身上了。” “你…！”鹿凝跺脚，“你简直蛮不讲理。” 连吵架都这么宠，旖妃失笑着摇头，决定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迈步离开。 她这一走，可能直接回妖界了。 鹿凝想去送送，却被靳冕一把拉住，抵在冰箱门上。 他俯首，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晾了我一晚上，还说我不讲理？” 鹿凝知道他在为昨晚的事生气，有些无奈，“哪有晾着你，旖妃好不容易来一次，我陪陪她怎么了。” “陪她的方式有很多，吃喝玩乐随她尽兴，但你这个陪睡的项目，只能针对我。”靳冕捏她脸蛋，“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夫之妇。” “什么陪睡！”鹿凝哭笑不得，“那是我朋友，我们都是女的！” “女的也不行。” 靳冕转身，语气没得商量。 看着他的背影，鹿凝无奈笑笑，又想起一事：“对了，我爸妈最近也很忙，恐怕没时间参加我们的婚礼。” 靳冕脚步一顿，转头看她，“是亲生的吗？” 鹿凝尴尬的要死，正想解释，又见他开口：“再怎么忙，能比得过自己女儿的终生大事？” 她只能瞎掰：“主要是我爸摔了腿，我妈得在医院照顾他。” 靳冕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机，“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要不把婚礼推后，我陪你去看看他们？” 说真的，他能有这种心思，鹿凝超感动。 但事到如今，她必须硬着头皮编下去：“不用了，我们结完婚再去看望也是一样的。” 第70章 吃不吃人，看心情 靳冕一边眉挑了下，“行，听你的，大不了等你爸痊愈，我们再办一次，弥补他们的遗憾。” 鹿凝扑进他怀里，仰起头，双眸亮晶晶的，“你真好。” 靳冕小弧度勾唇，拍拍她臀，“收拾一下，中午去孟叔家吃饭。” 一大清早，孟长老就打电话来提醒他了。 鹿凝表情微怔，“孟七星的爸爸？” “嗯。”靳冕也不瞒着她，“那老头对你有些偏见，想借着这次机会，认识认识你。” 偏见？ 恐怕不止偏见这么简单吧。 虽然靳冕没在她面前提过g裂的事，但他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长老们联合抗议靳冕娶她，她多多少少略有耳闻。 “那你跟我一起去吗？” “必须的。” 靳冕掌心覆住她侧颈，给足了安全感。 “场子由你来镇，不必束手束脚，天塌下来了，我顶。” 几局口头话，仿佛世间最动听的情诗。 鹿凝心里，眼里，被他填的满满当当，不禁甜甜的笑起来，“好。” …… 去孟家之前，靳冕说只是吃顿家常便饭。 到了之后才发现，是场鸿门宴。 孟家的建筑中西结合，外观类似古香古色的大院，内部别有洞天，奢华又不失内涵。 餐桌两排坐满了人，除了一家之主孟长老，孟七星也在场，就连芙拉也来了，跟其他g裂的长老们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没过多久，在管家的带领下，靳冕牵着鹿凝走进餐厅。 从孟长老开始，其他人陆续起身。 “盟主。” “盟主。” 个个都开口称呼，显得毕恭毕敬。 靳冕单手插兜，牵着鹿凝向他们走过去，期间向众人抬了抬下巴，“都坐。” “盟主坐我这个位置吧。” 孟七老在主座，欲起身让位。 靳冕搭着肩膀把他摁回去，自己坐在他左手第一个位置，“客随主便，用不着讲究。” 孟长老爽朗的笑了两声，这才跟其他人一起，开始打量鹿凝。 鹿凝挨着靳冕坐，她今天穿的很潮，白t加工装裤，外面一件烟灰色的牛仔外套，长发随意散着，鸭舌帽下的五官小巧精致，莫名几分叛逆味。 她的风格一向多变，偏偏还能轻松驾驭，穿出不同的魅力效果。 对面的芙拉一直冷眼看着她，孟七星则是皮笑肉不笑，伪装的深。 在大家各怀心思的氛围下，孟长老打破这片寂静，“你就是那个把盟主迷的团团转的单笛？” 这话问的，靳冕溢出一声笑，像是觉得挺有意思。 他是来撑场子的，非必要的情况下，金口难开。 “孟叔。”鹿凝也跟着靳冕一样，称呼孟长老，“不是我迷的阿冕团团转，是他把我迷的团团转，我这辈子赖定他了。” 众长老握拳的握拳，翻白眼的翻白眼，只差当面骂她一句不要脸了。 “可我好像记得，你是双子妖对吧？” 明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孟长老却用疑问的口吻问出来。 鹿凝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附和：“是。” 孟长老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那你的真身是什么？我听说是一只蝴蝶？” 鹿凝面无表情，“嗜血鬼眼蝶。” 孟长老蹙眉，显然不满意这个全称，“吃人吗？” 她笑，“看情况。” “——！” 众人大惊。 “别慌。”鹿凝悠悠补充，“我刚说错了，是看心情。” 孟长老气息不稳，“据我所知，双子妖是十二星宿妖之一，你的那些同伴呢，都在哪儿？” 鹿凝食指绕着头发，一圈一圈的缠住，“问我就行了，怎么还打听起家底了？” 孟长老正色：“你是盟主执意要娶的人，他一时冲动不顾后果，可我身为g裂长老之首，不得不替盟会排除危险因素。” “什么危险因素？” “一个你就已经让我们提高警惕了，如果你的那些同伴再出现，龙屿洲岂不是要翻天。” 鹿凝听的低头笑，神采魅惑勾人，“所以说啊，你们得讨好我。” 孟长老不解：“？” 排斥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好。 其他长老真想讽刺她一句，异想天开。 “我的同伴都没啥优点，主要是听话。”鹿凝食指点着下巴，漫不经心，“他们会不会来龙屿洲，全凭我一句话。” 言意之下，其他的星宿妖是否会将龙屿洲闹翻天，取决于鹿凝的指示。 要想避免灾难的发生，可不得讨好她？ 众长老脸色难看。 佣人开始上菜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桌，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开。 可在场的人没一个有胃口的。 唯独鹿凝是个例外。 她自顾自的拿起餐具，小口进食。 孟长老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试探，“单小姐，孟某偶然间听过一个有关双子妖的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 鹿凝头也不抬，“说来听听。” “传闻双子妖可以一分二体，除了你的主体嗜血鬼眼蝶，你的分体又是什么？” 话落。 鹿凝停下用餐的动作，缓缓抬头，眼神极冷的盯着孟长老。 在十二星宿中，她是唯一一个拥有双体的妖怪，主体是鬼眼蝶，至于分体，说实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妖皇檀啸曾经替她施法，试图探出她分体是个怎样的存在，结果也行不通。 但檀啸告诉她，妖执双体，一般是两面分裂化，主体跟分体的各项属性都会截然相反，意思是什么都反着来。 鹿凝不禁想，她的主体是女人，难不成分体会变成一个男人？ 啧。 想想都可怕。 可眼下让她最纠结的，是孟长老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拥有双体几乎是个秘密，在妖界都没几个人知道，更别说异世的人类了。 在座的各位还在等她答案。 鹿凝只盯着孟长老，“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方模棱两可，“既然是传闻，自然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听谁说的？”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孟长老却反问：“一传十，十传百，这怎么找得到传闻的起始点？” 鹿凝扭头，问身边的靳冕，“你也听说过吗？” 第71章 沾酒必现形 靳冕抬着二郎腿，小弧度的抖动脚，“第一次听。” 鹿凝心中有了数，视线回到孟长老身上，“孟叔，你也说了那是传闻，传闻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你当玩笑听听就行了。” 孟长老哎一声，打趣道：“任何传闻都并非空穴来风，倘若没有一定的真实性，别人又如何能捕风捉影呢，你说是吧？单小姐。” 气氛有点僵。 鹿凝放下手中的筷子，面含阴色，“没听过一句话吗，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众人警惕的盯着她。 “你在威胁我吗？”孟长老眉目犀利，偏不受威胁，转头就跟靳冕抱怨，“阿冕，你这女朋友性子挺烈啊，我只不过多问了她两句，怎么还摆起脸色来了？” 靳冕似笑非笑的看着鹿凝，目光里皆是无法无天的宠溺，“没办法，被我惯坏了，牛脾气一上来，我都要让她三分。” 孟长老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明显不赞同，他还想说些什么。 孟七星开口打断，“好了爸，小笛回答的够多了，你就不要再刨根问底了，让人家好好的吃顿饭不行吗。” 话里话外，皆是维护。 鹿凝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众所周知，孟长老对孟七星一向宠爱有加，她说的话基本都能听进去。 这次也一样。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先吃饭。” 孟长老笑的慈眉善目，招呼众人动筷子。 他转头，意有所指的对靳冕说：“你是不知道啊，七星这丫头为了让我见见单小姐，在我面前说了多少她的好话。” 鹿凝闻言，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孟七星正低头浅笑，一副不足挂齿的的娇羞模样。 这么说，孟长老答应见鹿凝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全是孟七星在背后劝说的功劳？ 靳冕也不知道信没信，敷衍勾了下唇，“是吗，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孟七星含情脉脉的望着他，“说谢就太见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跟小笛接触过，很喜欢她的为人，不想让其他长老误解她。” 鹿凝瞥过去一眼，没搭腔，夹了只虾放碗里。 虾壳一剥，肉质鲜嫩，她正准备一口吃掉，靳冕握她手腕，“等等。” “怎么了？”她顺势把虾肉递他嘴边，“你要吃吗？” 靳冕低眸看着那只虾，“我吃可以，你吃不行。” 她听出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对面的孟七星收紧掌心。 那只虾被靳冕扔在餐桌上，“用迷砂香料掩盖莫非尔分解酒精的味道，这种高明的手段，谁想的？” 众人脸色大变。 孟七星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酒精？我怎么一点儿都没闻出来？”鹿凝是妖，时刻牢记“沾酒必现形”的道理，因此对酒精的味道格外敏感。 可这次，竟是她疏忽了。 靳冕神情莫测，“莫非尔酒精本就淡，经过分解更加微乎极微，迷砂香料与它成分相克，两者融合在一起，将所剩无几的酒味彻底挥发，可酒精浓度依然存在，你闻不出来是情理之中。” 鹿凝脸色冷下来，怪不得靳冕说这一招手段高明。 今天这桌宴席是孟家摆的，发生这种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孟长老。 他本人坐不住了，“不可能！上菜之前，我刻意叮嘱过厨师长，任何一道菜都不能添加半点酒精，我知道单小姐是妖，我虽然对她不满，但绝对不会想这种法子对付她。” 其他长老如坐针毡，生怕下一个被怀疑的就是自己。 “我知道不是你。”靳冕淡淡的扫一眼孟长老，视线落在对面的两姑娘身上，“在我把那个人揪出来之前，你最好自觉一点，别逼我动手。” 孟七星抬头，对上他冷戾的眼神，整个人一哆嗦。 “盟主，所有的菜都是厨师长一人负责，菜里出现酒精，理应先审问他。”某个长老这样建议。 靳冕偏头，冰冷的目光一直盯着孟七星，“把那个厨师叫上来。” 一旁的保镖欲行动。 “不用了！”孟七星握紧拳头，嘴角扯出牵强的笑，“这道虾是我做的，本想花点心思做的更美味些，却忘记了小笛不能沾酒，抱歉，是我失误。” 孟长老没想到会是自己女儿所为，他隐隐猜到其中有猫腻，可不得不替她隐瞒，“原来是这样，没事没事，还好单小姐没吃—” “我看未必。”靳冕慢条斯理的点了支烟，眼底寒气瘆人，“如果说莫非尔酒精跟迷砂香料是你失误加进去的，那雾幻剂你怎么解释？” 孟七星浑身一震。 “雾幻剂是什么？”鹿凝没听过这东西。 靳冕转头看她，“让妖颠，让鬼狂，沾了这玩意儿，保准让你理智尽失，变成一个彻头彻脑的怪物。” 鹿凝心凉的厉害，“菜里面也有这种东西吗？” 靳冕重新睨着孟七星，故意问她：“有吗？”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孟七星缓缓闭眼，终究是瞒不过他。 菜里面的确有雾幻剂。 是孟七星亲手加进去的，只盼着鹿凝把菜吃下去，酒精让她现形，雾幻剂使她癫狂，在这种状态下，她势必见人就杀，毫无理智可言，甚至会向靳冕下手，这样一来，就有充分的理由将她斩杀。 孟七星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会被靳冕当众识破。 她认栽了，露出真实面目，“对，雾幻剂是我加的，莫非尔分解酒精也是我调的。” 她骤然瞪向鹿凝，“我就是不能接受你跟这个妖女在一起，我为民除害，我事事以g裂为重，我这样做有什么错？！” 鹿凝身子往后靠，冷面冰霜的看着她。 “七星，你糊涂啊！”孟长老一向疼爱自家女儿，可现在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想要除掉双子妖，大可以选个适当的时机暗中解决，就算失败也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但孟七星实在是胆大妄为，竟然敢选靳冕在场的时候，对鹿凝下手，现在阴谋被识破，靳冕是什么人？近来他的性子虽然有所收敛，可他以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手段狠，作风戾，孟七星落到他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第72章 拿命护着他 孟长老不敢想。 在场的众人均为孟七星捏一把冷汗。 气氛有些凝固。 靳冕冷冷盯着她，舌尖缓缓顶了顶右脸，眼微眯，硬生生将那股沸腾的杀气压下去。 他转头看鹿凝，“你处理？” 既然答应了她不再杀人，就绝不食言。 孟七星整这么一出幺蛾子，把鹿凝的心情全破坏了，不过靳冕的话，倒是让她舒坦了不少。 她唇角微勾，“好。” 孟七星却不乐意了，“阿冕，你如果生气，大可以亲自处罚我，怎么样我都认，但你把我交给一个妖女处理算怎么回事！” 靳冕别过头吸了口烟，话都懒得回她。 鹿凝扶了扶帽檐，“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跟他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孟长老正欲插手，鹿凝一掌妖力袭过去，餐桌轰然倒塌，菜盘碎了一地，孟七星尖叫着升向半空，身体被妖力禁锢无法动弹。 她突然间的出手，几乎吓坏所有人。 长老们连连后退，芙拉被迫起身，守在四周的保镖集体掏抢瞄准鹿凝。 唯独靳冕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单笛！你想造反吗！” 孟长老怎么可能容忍她在自己眼皮底下伤害孟七星。 他的警告鹿凝当放屁，“这个时候你最好乖乖闭嘴，否则遭殃的就不止她一个了。” 孟七星吊在空中不上不下，颈间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缓缓收紧力道，随时要她的命。 鹿凝看着她面露痛苦之色，并不解气，“你说我是把你扔进妖蛭池里好呢，还是把你塞进万蚁穴里好呢？” 这两种死刑，都是对密集恐惧者最残酷的惩罚。 孟七星光是听到就近乎崩溃，尖叫着嘶喊：“不！我都不要！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是芙拉在背后指使我害你的！” 鹿凝眉头一皱。 最近这段时间，孟七星跟芙拉走的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变成了形影不离的闺蜜。 放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孟七星喜欢靳冕，芙拉也暗恋靳冕，她们视对方为眼中钉，哪哪都不合。 直到鹿凝出现，改变了她们的局面。 靳冕喜欢她，喜欢上了这个外来者，这无疑是让孟七星跟芙拉握手言和的契机，因为对她们来说，鹿凝才是最大的情敌。 与其做无谓的斗争，还不如共同合力，想办法铲除鹿凝。 但芙拉没想到，孟七星会这么快供出她，还是当着靳冕的面。 她暗暗咬牙，转头去看男人的脸色，对上他阴寒的目光，毫无温度，能把人冻死。 靳冕若有似无笑一声，“是你啊。” 短短三个字，包含了太多深意。 芙拉连句解释都没有，站在原地不动，已经做好了准备，承受他骇人的怒火。 “砰—！” 孟七星从半空坠落，摔在地上好半天没个声。 孟长老一刻不停奔向她。 鹿凝选择收手，是因为事情变了质。 对待孟七星，她可以毫无顾忌，但对芙拉，她心有顾虑。 现场一片狼藉。 靳冕缓缓起身，迈步走人的那刻，对芙拉撂一句：“跟我来。” …… 柳枝垂落湖面，在水中倒映出不一样的景致。 不远处停着几辆车，靳冕倚着车身，车前车后站着下属，他寡淡的目光落在湖边，那里有两个姑娘相对而立。 鹿凝说，希望单独跟芙拉聊两句，他允了。 微风轻轻吹过，垂在腰侧的长发轻轻摆动，鹿凝摘了鸭舌帽，拎在指尖，要掉不掉的趋势。 芙拉看着她冷艳的神情，阴阴勾了下唇，“你还想代替阿冕来处理我？” “不，你知道他不会动你的。”鹿凝面无表情的补一句，“谁让你的奶奶因他而死呢。” 芙拉骤然握拳。 “所以你就打算一辈子用这件事，获取他的愧疚，得到他的纵容，甚至挑战他的底线？” “底线？”芙拉冷嘲热讽：“你吗？” 鹿凝警告她，“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把他对你的好，当做使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护身符。” “行啊。”芙拉笑的病态，“你离开，我就收手，否则的话，干脆杀了我。” “你就这么容不下我？” “你是妖怪！” 鹿凝火大，“你到底介意我是妖怪这件事，还是介意他喜欢我？” 芙拉一噎，眼眶渐渐湿润，她极力压下那波泪水，“都介意，我接受不了他身边有别的女人。” 鹿凝只觉得荒谬，“可他不喜欢你，你想让他为了你终身不娶吗？” 芙拉心痛的厉害，“是，他不喜欢我，可也不能喜欢你，你是妖怪，你会害了他！” “我拿命护着他。”鹿凝的声音轻飘飘，分量却重，“还不够吗。” 她帮靳冕报仇，杀了段商，段正朗，贝莎，段祁言，替他斩断了仇恨的来源。 她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更没有过对他不利的心，敌人来了她杀，报应来了她遭，还不够吗？ 芙拉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低下头，眼泪掉的愈发汹涌。 “这次的事，我不会追究。”鹿凝放下最后的狠话，“就当我吃了那道菜，已经死过一次，跟你奶奶救阿冕的事扯平了，你以后别再想着用这点去要挟他，他并非善人，万一你哪天彻底惹毛了他，我护不住你，也不想再护你，你好自为之。” 话落。 她转身离开。 芙拉还站在原地，抬起被泪水打湿的脸，看着鹿凝走到车前，被靳冕拉进怀里，轻抚她凌乱的头发。 画面如此契合。 仿佛她为他而生，他只等她来。 …… 夜幕降临。 鹿凝洗过澡，嘴里咬着一颗小草莓，趴在床上玩小游戏。 手机里不断传来欢快的背景音乐，很解压。 浴室的门打开，靳冕擦着头发走出来，水滴顺着精悍的胸膛，一直滑到人鱼线，“你今天跟芙拉聊了什么？” 鹿凝头也不回的嚼着草莓，“还能聊什么，这次放过她呗。” “你甘心？” “没办法，为了你。” 靳冕扔开毛巾，额前的碎发半干半湿，在眼睑覆下几道阴影，眸中情绪更加深不可测，“如果还有下次呢？” 第73章 婚礼前夕 鹿凝转头，漆黑的瞳仁注视他，“你希望我忍吗？” “忍不忍随你。”靳冕走过去，“反正我是不会再忍。” 他在床边坐下，气息扑面而来。 鹿凝翻身平躺，发丝凌乱的铺在枕头上，妖娆动人，“那孟七星呢，这次能不能也放过她？” 靳冕皱眉，“你爱心泛滥过度了？” “哪有。”她一本正经解释，“这次的事，孟七星充其量就是芙拉的替罪羔羊，与其杀了她少一个对手，不如拉拢她多一个盟友，她本身实力不差，精通暗器又懂调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尽管这个人才心机颇深，但鹿凝有办法对付她。 “可她不该打你的主意。”靳冕伸手，指尖顺着鹿凝的侧脸弧线，慢慢往下滑，“不给她放点血，她不老实。” 鹿凝感受着他指尖的触摸，从下颚，到脖颈，又来到锁骨，最后停留在胸沿的边缘，在肌肤上轻轻划动，似撩拨，似挑逗。 她躺在床上媚眼如丝，“过几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在此之前，我们不要让一些不美好的事发生，就当图个吉利，好不好？” 他指尖动作一顿，勾了下她胸前的衣服，“看不出来，你还挺迷信？” 鹿凝笑，握住手将他拉下来，双手圈住他脖子，“毕竟是一生一次的婚礼，我不希望留有遗憾，让它圆圆满满的落幕不好吗？” 靳冕俯在她身前，眼睛里全是她的盛世容颜，低下头，鼻尖若有似无的触她耳畔，“先叫声老公来听听。”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她怕痒，往旁边躲了躲，“你怎么不先叫老婆听听呢。” 靳冕捏她腰。 “我叫我叫！”她立马投降，声音娇滴滴的，“老公。” 他眸色一暗，唇在她胸前游移，“再叫。” “老公～” “继续。” “冕哥~” “……” 靳冕浑身一震，抬头，看见她娇俏的的笑脸，灵动中裹着几分狡黠。 一瞬间，他连前戏都不想做了，三两下扒光她衣服，迫切的想弄她。 小妖精，今晚别想睡了。 …… 孟七星跟芙拉的事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鹿凝没见过她们，也没时间见她们。 婚礼订在9月9号，据说那天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宜娶。 婚期越近，鹿凝就越忙的不可开交，每天按着流程走，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巨累。 靳冕比她更忙，一天到晚见不到他人影，不仅是为婚礼的事，g裂、电蛟、科研院都少不了他坐镇。 所以近来几天，两人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7号这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阴下来。 某座山顶的上空，乌云密布，数道彩光从天而降，一阵狂风刮过，树林沙沙摆动，彩光消失，山顶上出现十一道身影。 他们分别是白羊妖，闻梦。 天秤妖，白能。 射手妖，咏夜。 天蝎妖，开旻。 水瓶妖，明幽。 巨蟹妖，开阳。 摩羯妖，元桀。 双鱼妖，祝然。 金牛妖，殷子。 处女妖，旖妃。 狮子妖，古焚。 十一只星宿妖现身后，乌云散了，风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山顶景色宜人。 白能张开双臂，闭上眼吸了一大口空气，“真清新啊，还是异世的环境好。” 不像溯灵时空的万妖国，常年战火连天，空气中除了恶臭的腐尸味，就是浓郁的妖气。 “异世也不行了。”殷子在这待的时间久，算是过来人，“就山里跟乡下的空气好，城市都被污染了。” 咏夜性子冷漠，不想听他们废话，“我去看看凝儿。” “我也去。”开旻欲跟上。 旖妃把两人拦下，“不行，我们是来给凝儿惊喜的，现在不可以在她面前露面。” 为了保持那点神秘，咏夜选择退而求其次，“我在暗处看她一眼。” 白能赞同，“凝儿在异世待了这么久，我们几个有好长时间没见她了，看看她过的怎么样，心里安心些。” 一旁的祝然偷笑，这几个家伙还打算成群结队去呢。 “不用。”旖妃放出杀手锏，“我前几天刚替你们看了，那丫头过的相当滋润，被少主养胖了好几斤。” 元桀拧眉，开始想象鹿凝胖了几斤的样子。 “行了行了。”古焚直接拍板，“后天就是少主跟凝儿的婚礼，想去看她也不急在这一时，再忍忍吧，别坏了大家的计划。” 咏夜面无表情，不再说话。 “我们几个别聚在一起了，现在开始分散，否则妖气太盛，很容易引来除妖师。”开阳建议，“婚礼开始的前两个小时，我们在这里集合怎么样。” 众人点头，认为可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他们已经开始期待，鹿凝在婚礼上见到他们时的表情了。 一定相当精彩。 这也是十二星宿首次在异世同框，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义，相信会今生难忘的。 …… 婚礼前一天，鹿凝被接到鎏金厥宫，将从这里出嫁，同行的还有秦舒雅跟其他七位伴娘，孟七星已经不在其中了。 鎏金厥宫场地庄严，据说只有龙屿洲的洲长夫人，才拥有从这里出嫁的特权，此外再无她人。 鹿凝是第二个。 由此可见，靳冕的权势大到何种地步。 进到厥宫后，她暂时不能跟靳冕见面，直接等他明天来接亲，以新娘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偌大的房间香气怡人，鹿凝躺在按摩椅上，做着全身护肤，旁边有专业人员替她服务，只为用更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盛大婚礼。 “你紧张吗。” 一旁的秦舒雅问她。 两人都贴了面膜，浴巾围在胸前，以上的部位涂抹精油，皮肤嫩的像淋了香油的鸡蛋。 说不紧张是假的，鹿凝闭着眼，唇瓣微动，“还好。” 其她伴娘都去温泉室了，秦舒雅在这里陪她，“你今晚早点睡，什么都不要想，精神好，状态才能最佳。” 鹿凝浅浅的勾了下唇，给她清洗头发的工作人员忍不住说：“单小姐天生丽质，我干美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像您这么好的肤质，我感觉再好的护肤品都配不上您。” 第74章 试个新姿势 鹿凝美眸半睁，“你拍马屁的功夫比美容的手法更专业。” 工作人员脸红。 “都说结婚是最累的，不少人面容憔悴，疯狂冒痘，最后只能靠妆容掩盖。”秦舒雅说心里话，“我看你状态挺好的，累是累了点，黑眼圈倒是没看见。” 鹿凝是觉得累，可换个角度去想，“心态放平就好了，不焦虑，不逞强，该吃吃该睡睡，对比之下，靳冕比我累多了。” “是啊。”秦舒雅也不否认，“盟主不仅要忙婚礼，还要忙工作上的事，就连今天都不能喘口气，还得在王朝设一顿接风宴。” 王朝是家七星级酒店的名字。 靳冕扬名在外，他与鹿凝的婚礼自然传到各地，请柬已广发，很多达官显贵碍于鹿凝是妖的身份，并未答应出席，也有很多权贵看在靳冕的面子上，壮着胆子在婚礼前一天抵达龙屿洲。 请柬都是靳冕发的，他本身就抱着对方爱来不来的态度，尽管那些人物都有头有脸，有权有势，可在他眼里不过一个区区宾客，怎么也不值得他专门设一顿接风宴去欢迎对方。 究竟是谁，能受到他这么大的重视？ 鹿凝好奇，“接的谁呀？” 秦舒雅回答：“莫青候。” 除妖祖师，塔罗门组织的总长老。 “……” 鹿凝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竟然是他。 他来做什么？参加婚礼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莫青候不是一向视她为眼中敌的吗？在帝都那会儿，靳冕为了她，三番五次跟莫青候抬杠，导致他们二人的关系特别僵，连于衡都无法从中调解。 莫青候一心想杀她，又不得不看在靳冕的份上容忍她，抱着这种冲突心理，他真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鹿凝很难相信，转头问，“什么时候来的？” 秦舒雅揭了面膜，脸上水润莹光，“我也不清楚，听我爸说，好像今天一早就过来了。” “就他自己吗？” 秦舒雅想了想，“还有莫大师的小徒弟，一个叫于衡的除妖师。” 鹿凝没说话，眼底情绪难测。 对付妖怪，莫青候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秦舒雅自然知道这点，“单小姐，我还以为莫大师会容不下你，没想到他还愿意参加你的婚礼，真让人意外。”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鹿凝一时没法儿动，工作人员递她面前，来电备注很简单，靳冕。 秦舒雅瞧见了，识趣起身，“我去隔壁的温泉室了，你有事找我就行。” 鹿凝说好。 秦舒雅走后，她让剩下的工作人员也出去。 电话还在响，她接通，“喂。” “想不想我？” 靳冕一开口就没个正形，声音低低的，透出几分磁性。 她笑的无奈，故意说：“不想。” “但我想你了。” 鹿凝笑意更深，还是那副顽皮的口吻：“想也没用，你今天不能见我。” 他吊儿郎当，“那试试？” “试什么？” “上你那儿试个新姿势。” 鹿凝觉得自己让其他人出去真的是个明智之举，她小脸爆红，“你能不能想点正事！” “你不是正事吗？” “……” “快说，想不想我？” 他非得到这个答案不可。 鹿凝只得顺了他意，“想。” 听到他在那边笑了一声，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出他勾起的嘴角，流气的神态，以及那双含笑如同放电的桃花眼。 当然，鹿凝也没错过他周围传来的嘈杂声，“你在干嘛呀？” 这会儿快到饭点，他语气悠悠，“外面吃饭呢。” “跟莫青候一起吗？” 这个名字从她嘴里出来，靳冕并不意外，“消息还挺灵通。” 她实话实说：“秦舒雅跟我讲的，说今天一早莫青候跟于衡来了。” 靳冕懒懒嗯一声。 “他们是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他反问：“不然呢？” 鹿凝想不通，“于衡可以理解，但以莫青候对我的敌意，不杀我就已经不错了，他竟然也肯拉下面子出席婚礼？” 靳冕又笑一声，语气狂傲：“证明你老公的面子大啊。” 也是。 莫青候能忍到现在不杀她，全看在靳冕的份儿上。 她勉强接受这个原因，“行吧。” 护肤差不多了，鹿凝摘掉面膜，从躺椅上坐起来。 她的头发用毛巾裹着，身上只穿一件白色浴巾，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透亮，像会发光。 那端的靳冕问她，“你干嘛呢。” 鹿凝走出房间，“刚做完水疗，待会儿回房睡觉了。” 现在是傍晚六点，靳冕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吃饭了？” “今晚这顿不吃，明天我还得穿婚纱礼服呢。” 这话他不爱听，阴阳怪气的，“我的错，结个婚还让你瘦几斤。” 鹿凝经过长长的走廊，几缕碎发从浴巾钻出来，慵懒的垂在脸侧，“就这一次，以后绝对不会了，毕竟是婚礼嘛。” 她真的很注重仪式感。 靳冕没辙，依着她，“行，那你好好的睡一觉，明天等我去接你。” 通话接近尾声，他缱绻情深的喊她一句，“老婆。” 一瞬间，鹿凝心里灌了蜜的甜。 她停在原地没走，脸红红的应：“好，老公。” …… 回到总统套房，鹿凝换上一件舒适的睡袍，头发散着，柔顺靓丽，颈间的共鸣链也暂时取下来，放进保险箱。 明天上午九点，靳冕的迎亲车队准时抵达鎏金厥宫。 这意味着鹿凝凌晨四点就得起床化妆，所以她现在得赶紧睡。 可越是抱着早睡的念头，她人就越清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无端发紧。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开始紧张起来了，一个劲的自我催眠。 不知过去多久，床上的人终于不再动弹。 漆黑的夜晚，空中没有一颗星星，莫名压抑。 总统套房里，鹿凝睡的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人在按门铃。 “单小姐？你醒了吗？” “美丽的新娘，我们该化妆了。” 一听就是化妆师来了。 鹿凝强撑着精神，眼睛半眯的拿起手机一看。 凌晨三点五十五分。 上妆的过程中，她一直哈欠连连。 化妆师问她，“单小姐昨晚没睡好？” 第75章 反转!!!!!她被骗了 鹿凝的确没睡好，有点儿影响精神状态，但架不住她底子好，面色看起来依旧容光焕发。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涂涂抹抹，“可能是太紧张了，总感觉睡不熟。” 化妆师能理解，“新娘都是这样，哪能真的做到心如止水呢。” 她笑笑没说话，心里隐约不踏实。 妆容接近尾声，门铃再次响起。 大家以为是伴娘团来了，有个造型师过去把门打开。 外面站着一男子，穿着黑色西装，并没有踏进总统套房的打算，站在门口喊，“单小姐，我是宋泽。” 宋泽？ 鹿凝看向门口，“你怎么过来了？” 宋泽是之前在帝都的那个厨师，后来才知道他是靳冕最得力的下属，能文善武，样样精通，基本都是跟在靳冕身边。 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鹿凝对化妆师说了句等会儿，起身走到客厅，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门口确实站着宋泽。 他毕恭毕敬，“单小姐，婚礼开始之前，盟主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请您收拾一下，跟我离开。” 鹿凝愣在那，“惊喜？可我待会儿就要换婚纱了，靳冕不是也要迎亲吗？” 宋泽解释，“属下很快就会送您回来，不会耽误迎亲的时间。” “靳少好浪漫呀。”化妆师做羡慕状，“连婚礼开始之前，都不忘给单小姐准备惊喜，单小姐可真幸福。” 鹿凝还有点走神。 如果换个人来传话，她都要怀疑惊喜的真假性了，可来的是宋泽，基本毋庸置疑。 她浅浅一笑，“那你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鹿凝还穿着睡袍，换了身简单的休闲服，就跟着宋泽离开了。 车子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 她靠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开始期待，也不知道靳冕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大约十五分钟后，车停。 下车前，宋泽给她一个黑色眼罩，“单小姐，请蒙住眼睛。” 这么神秘？ 她虽好奇，倒也配合。 眼睛一蒙，如同置身黑暗。 都知道靳冕的占有欲强，宋泽是不敢碰鹿凝一根汗毛的，在她手腕系了根丝带，引领着她下车。 鹿凝完全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经过一段长长的平地，然后开始下台阶。 台阶挺陡的，最后，她停在一处平地上。 宋泽解了丝带，“单小姐，请在这里稍等，惊喜快要来了。” 鹿凝心跳加快，说了句辛苦了。 她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宋泽像是走了。 周围安静下来。 鹿凝站在原地静静的等。 可十分钟过去，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不禁纳闷，“靳冕，你在吗？” “……” 无人回应。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回音，可见身处的这个地方很空旷。 “阿冕，你在不在呀？” “我把眼罩取下来咯？” “老公？” “……” 依旧得不到回应。 四周静的出奇。 静的可怕。 静的……诡异。 鹿凝受不了，一把扯下眼罩，太久没接触光，视线有瞬间的模糊。 看清后，她的目光定格在前方，整个人如遭雷劈，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颤动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副惊人的画面。 十一根特制能源柱直通天际，里面关押着十一只星宿妖，咏夜、殷子、明幽、祝然、古焚、白能、开阳、开旻、闻梦、旖妃，通通都在，一个不少。 他们有的是人形状态，有的现出妖身，却个个趴在地上，无声无息，浑身都是血，隔着远远的距离，能看出他们的伤势惨不忍睹，不知道是死是活…… 鹿凝身子抖的厉害，放大的瞳孔里，震惊、难以置信、疑惑、痛苦，各种情绪交加在一起，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差点倒地上。 双腿无力，她几乎连跪带爬的奔向自己的伙伴。 十一根能源囚笼，早已被附加了高伏特电压，她的手一碰上去，电流席卷全身，掌心被烧的滋滋冒烟。 她浑然不顾，疯了般的拍打囚笼，呼喊他们。 “咏夜！！咏夜！！” “古焚快醒醒！！” “白能！听到我说话吗！！” “旖妃！闻梦！！” 她奔波在十一根囚笼之间，根本顾不上电压对自身造成的伤害。 “祝然！醒醒啊！！殷子……明幽…呜呜呜……开旻……啊！！！” 从一开始的急切呼唤，到中途的哽咽哭腔，最后，她彻底崩溃，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 因为同伴们没一个回应她。 大家伤的太惨，除去浑身的血痕累累，祝然直接被砍掉了鱼尾，下身尽失。 殷子被割掉金牛角，头上两个血窟窿。 明幽的双眼被挖，血流满面。 古焚双臂被砍，开阳双腿被砍，白能的心脏没了，元桀的头颈分离……… 一幕幕惨烈的画面，冲击着鹿凝的视觉，她泪水决堤，几乎窒息。 那些失去的部位，全是大家妖丹所在的位置啊！！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泣不成声，绝望又无助。 “妖丹去哪儿了…妖丹去哪儿了啊…呜呜呜……” 没有妖丹，大家都会死的。 鹿凝的心脏如同被一股蛮力揪紧，越揪越紧，痛的她瘫倒在地，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向身前的咏夜。 囚笼内，他双腿跪地，两只手被铁链吊着，头垂的很低，胸口至腹部有一条很长的刀口，内脏几乎被掏空。 鹿凝双眼血红一片，颤抖着伸手，欲触上囚笼里的他。 “…快…走…” 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咏夜口中传出。 鹿凝浑身一震。 咏夜依旧是那个被囚的姿势，浑身都没动，头也垂的很低，哪怕没看见她，却也知道她来了。 用尽最后一口气，让她，“…快…走…” 鹿凝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下一秒，头顶上空出现一个强力的罗盘阵法，金光四射，咒语接踵而至。 “浮沉劫，灵门开，锁妖！” 几道符纸加固在阵法之上。 莫青候带领着众多除妖师，一窝蜂的涌进此地，把鹿凝跟其他的星宿妖包围起来。 她的脸在金光照射下，惨白毫无血色，显得双眸更加嗜血的红。 第76章 高潮!!!活捉十二星宿妖 “十二星宿集聚一堂，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莫青候等这一天很久了。 从他带着除妖师出现后，鹿凝一直怔怔的站在原地，头都没回，仿佛失去了灵魂。 直到身后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的眼睛渐渐找回焦距，以一种即将破碎的状态，缓缓转身。 一道熟悉入骨的身影，出现在她难以置信的双眸里。 靳冕单手揣着裤兜，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懒散姿态，他嘴角的弧度不明显，似笑非笑，一边跟鹿凝对视，一边带着人走进现场。 是的。 他带了人。 身后整整八台，第六代超能机械兵。 鹿凝总算知道，十一只星宿妖是怎么被抓到的了。 她浑身血液冰冷，问他：“是你吗？” 今日今时的局面，都是他一手所为，对吗。 “是我。”靳冕承认的爽快，容貌惹眼，眉宇间的神态却跟以往不同。 他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这一切都是为你精心准备的，满意吗，鹿护法。” “——！” 他叫她什么？？ 护法？？ 鹿凝如遭雷劈，一个答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你…你是檀逆？” 男人眼底的笑阴冷，不置可否。 他的默认，无疑给鹿凝千疮百孔的心，又射了一箭狠的。 头脑眩晕，她的颤音明显，“你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还是说……你压根就没忘记属于檀逆的记忆？” 靳冕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猜。” “……” 鹿凝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是前者，靳冕宠她，疼她，护着她，两人在一起的过程中，她完全没发现他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可若是后者，那就说明他转世成为靳冕后，从来没忘记檀逆拥有的记忆，并且一开始就在耍她，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些甜蜜的回忆，幸福的点点滴滴，全在这一刻化为泡沫。 鹿凝如梦初醒，心痛的无法呼吸，“你精心策划这一切，图什么呢。” “图你啊。”他嘴角的笑裹着几分冷狠，“图你们十二星宿妖今天落在了我手里。” 鹿凝泪光闪烁，喉头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好半晌，才艰难的开口：“他们的妖丹…，是你挖的？” “不听话，只能用强的。”靳冕冷冷盯着她，目光没有丝毫温度，“现在就剩你了。” 呵。 他还想要她的妖丹？ 鹿凝自嘲一笑，泪水从眼角滑落，“你这么做是在报复我，还是另有企图？” “两者都有。”靳冕下颚微抬，字字透着残忍的味道，“你们十二星宿妖不是挺能耐吗，为了完成檀啸下达的命令，你们想法设法的阻止九鸢摩罗现世，一个个这么拼，我只好拿你们开刀了。” 他话里有话，鹿凝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想阻止她出来吗，行。”靳冕唇角一勾，神情阴测测的，“我就让你们适得其反，拿你们的十二颗星宿妖丹，成为九鸢摩罗冲破封印的献祭品。” 果然。 鹿凝心猛的下沉，荒谬感席卷全身，“你要拿我们十二个人的命，去救九鸢摩罗？” 他淡淡吐字，“便宜你们了。” “……” 鹿凝突然没话说，怔怔的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他。 不。 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靳冕了。 是妖界少主，檀逆。 那个名扬五界，真身乃上古妖兽·冰棺电蛟的檀逆。 鹿凝彻底顿悟。 她用手抹掉脸上的泪痕，缓缓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抵在地面，用下属的姿态向他行礼，开口异常困难，“少…，少主！请三思！” 靳冕冷睨着她，神情没有一丝动容。 “妖魔两届向来是宿敌，几百年前一场大战，魔尊陨落，九鸢被封，她本就对妖界心存怨恨，一旦现世，势必会带领魔界卷土重来，对妖界而言将是大难，请少主三思！” 鹿凝说的全是事实。 靳冕却一意孤行，“没得商量，我非让她出来不可。” 莫青候跟其他除妖师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不知道他们是听不懂这个话题，还是对此没有兴趣，全程无任何反应。 鹿凝依旧低着头，一想到身后同伴们的惨状，心如刀绞，“少主若是执意如此，属下可以帮你想其他办法，助九鸢摩罗冲破封印，只是在此之前，请少主放过我的同伴，把妖丹还给他们！” 靳冕笑她天真，“我放着现成的办法不用，让你重新去想？可笑。” 鹿凝继续求情，“没有妖丹，他们会死的！” “那是你们的事。” 鹿凝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是妖界少主！来日登上妖皇之位，我们将是你最忠心的下属，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靳冕不屑的笑了一声，“强大的统治者是不需要依靠下属的，也只有檀啸把你们当宝，对我来说，你们的存在无关紧要。” 鹿凝的心已经痛到麻木，满脑子都是拿回同伴的妖丹，她继续俯首称臣，苦苦哀求：“请少主三思！属下求你了，把妖丹还给他们！” 靳冕神情冷若冰霜，直接放话：“现在只剩你了，自觉点，别逼我用挖的。” 鹿凝顽固求情，“少主三思！！” “妖丹呢？” “少主！！” “交出来。” “——！” 苦求无果，鹿凝骤然抬头，眼神刀刃似的落在他身上，愤怒、失望，毁天灭地的恨意。 有那么一刻，靳冕被她的眼神刺痛了一下，十分尖锐的痛，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份稍众即逝的感受，让他脸色阴的更加厉害。 他身后站着八台第六代机械兵。 06型杀戮者、t3型毁灭者、x46型破坏者、r9终极者，ek无敌者、s级封神者…… 以及旁边的除妖祖师莫青候，跟他手底下的精英除妖团队。 目标全是她。 鹿凝不会再哭了，也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缓缓站起来，谁都没看，转身面向十一根能源囚笼，幽幽望着里面的同伴，“我带你们回家。” 靳冕危险的眯了眯眼，她这是要冥顽不化的意思了。 莫青候也看出来了，正准备先下手为强，突然—— 第77章 惨虐!!!她的蝶翼碎了 鹿凝手里出现一根妖鞭，甩向莫青候。 除妖师们眼疾手快，发动咒语挡下这一击。 接下来便是一场恶战。 她以寡敌众，几乎没有半分胜算。 莫青候实力强大，本就是万妖的天敌，鹿凝拼尽全力，顶多在他手下撑两个小时。 最要她命的，是那八台机械兵。 怪不得被称为超智能杀妖机器的天花板，这第六代跟第五代只相隔一个层次，实力却有着天壤之别，她豁出全部，勉强能同时跟四台第五代机械兵抗衡，可现在，她连两台第六代机械兵都打不过，更何况整整八台！ 这些家伙非人非妖，鹿凝跟它们交手的过程中，无论是拧断它们的脖子、手脚、或者拦腰斩断，它们都能在三秒之内迅速接起来，就像没有弱点。 “砰—！” 鹿凝又一次重伤倒地，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已经疮痍满目。 见她趴在地上半天没动静，靳冕抬了下手，让机械兵暂停攻击。 他一双冷眸无波无澜，逼问：“妖丹。” 鹿凝手指动了动，拖着一副残破不堪的身子，巍巍颤颤站起来。 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她一言不发，凝聚一波鬼眼蝶，数量多，体型小，黑压压的涌向众人。 “哼。” 莫青候嗤一声，嘲她不自量力，几道雷符掷过去，灵光乍现，一举将那群鬼眼蝶灭了个精光。 与雷符一同出现的，还有六把移形陨妖剑。 鹿凝避开了四把，剩下两把刺中她，一把插进心脏，一把穿进右肩。 冲击力太大，她的身子往后退，背部撞上一根能源囚笼，免不了又是一通电流蹿击，最后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中。 囚笼里是妖丹被挖的白羊妖，闻梦同样身受重伤，与她只有一面玻璃相隔，双眼闭着，眼角滑下一行泪。 鹿凝并没有看到，体内两把陨妖剑要了她半条命，意识都快模糊了。 “这个双子妖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莫青候虽然视她为敌，却十分欣赏她的骨气。 他在抓捕其他十一只星宿妖的时候，尽管也花费了不少功夫，但没一个像鹿凝这么难缠的。 莫青候不禁疑惑，“我记得万妖录上有记载，十二星宿中实力最强的是狮子妖，可我怎么觉得双子妖更厉害？” 靳冕用眼尾睨他一下，没接腔。 万妖录再怎么记载，终究是本书，书是死的，妖是活的，鹿凝善于变通，总体攻击力不如狮子妖古焚，但综合能力最均衡，否则也不会成为妖皇座下的总护法。 不过有一点让靳冕很意外，那就是鹿凝的毅力。 他看着那道再次爬起来的身影，眼底浮现阴鸷。 鹿凝摇摇欲坠的起身后，将两把刺进体内的陨妖剑徒手拔出来，扔在地上咣咣作响。 她的伤势触目惊心，盯着众人的眼神冷到极致，特别是靳冕，看他时，就如同看一个陌生人，再也找不到半分情意。 靳冕更甚，“妖丹呢。” 她话都不愿回，用残留的最后一点妖力，凝聚出新的妖鞭，挥向众人的前一刻，八台机械兵同时瞄准她，发射终极能量弹。 那股骇人的力量，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向她席卷而去。 鹿凝拿妖鞭抵挡，鞭子秒碎。 她已经没有妖力可以用了，展开背后的蝶翼升到空中，试图护住自己。 然而没用。 机械兵力量太强，她的蝶翼刚触上能量弹，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啊—！” 忍了这么久，她终于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喊。 短短两秒，鬼眼蝶最具有标志性的翅膀被烧的粉碎，灰都没剩。 她的身子如同一块破布，从空中掉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机可言。 靳冕略微眯眼。 “这下总该咽气了。”莫青候吩咐两个除妖师，“去把她的妖丹挖出来。” “是。” 除妖师朝鹿凝走过去，刚迈两步，突然看见她的手指动了动，两人顿时停在原地，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作战姿势。 “还没死？？” 莫青候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在这种致命性的创伤下，她还能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莫非拥有不死之身？ 现场状况惨烈。 趴在地上的那道身影浑身是血，衣服都被浸湿，从原本的白色，变成刺目的红色，破破烂烂贴在身上，让人不忍直视。 鹿凝又一次站了起来。 她摔了几次，才勉强站稳脚跟，一张脸血肉模糊，双眸猩红，看着对面的莫青候…除妖师…机械兵，还有那个冷血无情的靳冕。 双方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又寒又淡。 而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破斧成舟的决心。 鹿凝闭眼，身子再度升向空中，她微仰头，额间闪闪发亮，一颗泛着幽光的妖丹，从眉心缓缓出现。 靳冕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一瞬不瞬盯着那颗妖丹。 “早点识相交出来不就好了，非得受这么一番皮肉之苦。”莫青候嗤她，“纯属找虐。” 妖丹离身，鹿凝整个人被幽光笼罩，一群小小的鬼眼蝶绕着她飞，如梦似幻。 靳冕问她，“想通了？” 她还是没应，缓缓伸出右手，妖丹悬浮在掌心之上，双眸轻闭，开始行十二星宿召唤之术。 众人屏气凝神盯着她。 下一秒，十一道彩光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萦绕在鹿凝周围。 “那是…其他星宿妖的妖丹？”莫青候不解的看向靳冕，“阿冕，那十一颗妖丹不是在你手里吗？怎么如今又出现在她手上了？” 靳冕意识到不对劲，盯紧鹿凝，“你想干嘛？” 蝶舞纷飞，鹿凝面无表情的回一句，“当然是把妖丹还给他们。” 话落。 十一颗妖丹各归各位的飞进十一根能源囚笼，妖丹投入星宿妖的体内，他们周身光芒绽放，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靳冕不冷不热的笑一声，“你可真有意思，是想让他们再承受一遍被挖妖丹的痛苦？” 鹿凝神色平静，“集齐十二颗星宿妖丹，才能让九鸢摩罗冲破封印对吗？” 他不置可否，“既然挖了第一次，我就能挖第二次，所以你把妖丹还给他们有什么意义呢。” 第78章 鹿凝之死 “当然有意义啊。” 鹿凝满脸血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剩十一颗妖丹，你拿什么去救她？” 如果说靳冕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稳操胜券的姿态，那么他在听到这句话后，所有的风轻云淡彻底消失。 男人的神情骤然一沉，分不清心里什么情绪，慌乱，无措，恐惧，怒急攻心的伸手指她，“鹿凝！我警告你别乱—” 话没说完。 “咔嚓”一声。 鹿凝把妖丹收进掌心，毫不犹豫的捏碎了它。 众人脸色大惊。 妖丹一碎，她的身体形同镜子，从脸部开始出现裂痕，一道道向下蔓延，最后咔嚓一下，玻璃般破的粉碎。 靳冕僵在原地，微缩的瞳孔里，倒映出那些碎片慢慢消散的画面。 他心脏骤然传来一阵窒息的痛，来的突兀，来的凶猛而剧烈。 该死。 这什么感觉？！ 为什么这么难受？！ 靳冕眼神锋戾，盯着地上那些碎片，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阿冕，现在怎么办？” 莫青候万万没想到，鹿凝会选择捏碎自己的妖丹，去救回其他的星宿妖，她甚至连反应的余地都不给大家，那样义无反顾的结束生命。 她的死，让所有人都失算了。 “轰—！” 地面一阵摇晃。 找回妖丹的十一只星宿妖开始有了动静。 古焚跟咏夜最先打破能源囚笼，接着是开阳、殷子、元桀…… 看见他们一个个破笼而出，莫青候命令手下的人随时准备作战。 但星宿妖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鹿凝化成的那堆碎片还在消散，殷子踉跄的奔过去，双手捧起碎片，喉头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鹿凝…你怎么可以…” 说死就死呢。 十二星宿一条心，他们之间的羁绊非常人能斩断。 元桀痛苦的捶地，明幽捂着嘴泣不成声，祝然一点都没压抑自己、嚎啕大哭，咏夜闭上眼别过头，眼角早已湿润…… “我要杀了你，为凝儿报仇！！” 开阳眼眶通红的向靳冕冲过去，才刚迈两步，体内宛遭重创，吐出一大口鲜血。 紧跟着，其他的星宿妖也个个口吐鲜血，手揪紧胸前的衣服，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有个除妖师不理解这一幕，“师父，他们这是怎么了？” 莫青候双手负在背后，“十二星宿共鸣相传，感应相通，一妖陨，众妖悲，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羁绊。” 众人似懂非懂。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双子妖，是彻底死了。 …… 溯灵时空，万妖国。 檀啸赶到占星台的时候，此地正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空中以乌云为背景，十二座星宿塔五彩缤纷，彼此连着一条线轨，刻画出震撼人心的星象图。 这是占星台每时每刻都能见到的画面。 可眼下…… 檀啸的视线猛然定格在某一块。 其他的星宿塔光芒四射，彰显着星宿妖们盎然的生命气息，唯独双子妖的星宿塔黯淡无光，数条锁链附加在周围，将它牢牢的困在中心。 这是陨落的证明。 这是铁打的事实。 众妖纷纷赶来现场，盘旋在山顶之巅，咆哮，悲切，痛惜。 “总护法竟然死了！” “护法怎么可能死呢！” “鹿护法！！！” 在这片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中，檀啸的身子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右使上前扶住他，“妖皇冕下，请节哀。” 鹿凝的死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檀啸接受不了，“鹿凝明明身在异世好好的，这两天甚至是她跟阿逆的婚礼，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右使低头，“为了参加总护法的婚礼，其他的星宿护法也一同前往异世，也许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时半会儿，星宿妖们没这么快赶回妖界，檀啸根本无从得知真相。 他脸色铁青，怒火在“失去得力干将”的刺激下越烧越旺，像是想到什么，神情惊了一下，“莫非跟阿逆有关？” 右使更惊，“不可能吧，总护法不是已经把少主感化了吗，她的死应该不是少主促成的，也许是意外？” 檀啸一口否认，“绝不是意外！我清楚鹿凝的能力，她处事谨慎，其他的星宿妖更加不可能害她，如今陨落的措不及防，定然是被身边的人反摆一道！” 而唯一有机会对她下手的，檀逆可能性最大。 右使细极思恐，“难道真的是少主…” 不等檀啸想出个所以然，一道黑光乍现。 左使凭空现身，单膝跪下行礼，“禀报妖皇冕下，九、九…” 檀啸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不由怒上加怒，“有话快说！” 左使一鼓作气：“九鸢摩罗冲破封印了！” “什么？！！”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檀啸震惊不已的脸，明晃晃的，惨白如鬼。 …… 异世。 “砰—！” 古焚朝靳冕脸上狠狠抡了一拳。 力道不是闹着玩的，靳冕差点没站稳，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被他用拇指刮掉，舌尖顶了顶肿起来的右脸。 机械兵准备攻击，他头也不回的抬了下手，后者立刻按兵不动。 元桀冲过去，揪住靳冕的衣领，恶狠狠放话：“别以为你是少主我就不敢杀你！” 靳冕任由他揪着不放，眯眼冷笑一声，“你敢吗？” 如此狂言狂语，元桀气的挥拳，“我现在就杀了你！” “来。”他把脸伸过去几分，挑衅极了，“杀了我，正好替我结束人类的身份，回到妖界，遭殃的就是你了。” “砰—！” 元桀给了他一拳，打的是左脸。 “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渣男，亏凝儿对你情深意重，你竟然暗地里摆她一道！” 靳冕站稳身子，漫不经心的揉着左脸，没心又没肺的样儿，“我不也对她情深意重？天天把她往死里宠。” “你给我闭嘴！”殷子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晃，“你现在把她害死了，你满意了吗？！你这个畜生，把凝儿还给我们！把她还给我们！” 殷子边咆哮，边大力晃着他，跟疯了一样。 他二话不说踹了殷子一脚，“没完了？那死丫头自己捏碎了妖丹，我他妈拦都拦不住，怎么就成我害死她了。” 第79章 九鸢摩罗出来了 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白能火冒三丈，忍不住插嘴：“她为什么捏碎妖丹你心里没数吗？还不都是你逼的！好意思说拦？你拦过吗！” 靳冕变的面无表情，“她给我机会了吗？” 根本没有。 鹿凝抱着必死的决心，未迟疑，无余地，甚至不给他阻止的机会，就那样果断的捏碎妖丹。 速度那么快，显然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了。 闻梦眼睛哭肿，嗓子干涩的厉害，“倘若你有机会阻止她，你会那样做吗？” 靳冕薄唇微抿，眼底情绪森冷，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不，你不会的。”明幽红着眼替他回答，“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想用我们的命，去帮助九鸢摩罗冲破封印，凝儿只是被你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听到这里，旖妃低下头，双手插进头发，“都怪我，不该乱出主意。” 她本以为把同伴叫来，可以给鹿凝制造惊喜，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变成了羊入虎口。 旖妃悔不当初的抬起头，透过眼前凌乱的发丝，看向靳冕，“我真是可笑，竟然会选择相信你。”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轮流声讨他一遍。 靳冕不想听，转身就走。 一道身影闪现过去，咏夜挡在他面前，“我问你，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檀逆转世之前，檀啸亲手消除了他在妖界的记忆，咏夜百分百确定，他变成靳冕后，根本不记得有关檀逆的事，肯定是中途恢复的记忆。 靳冕冷声撂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咏夜握紧拳头，“你欠我们一个解释，更欠凝儿一条命！” 靳冕反嗤，“就算要解释，那也是我当面跟鹿凝解释，你算什么玩意儿。” “你亲手逼死了她！还怎么跟她解释！” 咏夜一掌妖力打过去。 靳冕身为人类之躯，这一击对他挺狠的，身子飞到十米开外，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星宿妖们冷眼看着，没一个上前阻止的。 对他们来说，靳冕现在所受的一切纯属活该，他死了都不足为惜。 这里已经不是关押十二星宿妖的地方了。 微风徐徐，万里无云，两只枯叶蝶从花间飞出，在空中翩翩起舞。 咏夜刚才的那一招虽然重，却不足以让靳冕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可他不想起身，静静的躺在草地上，手脚摊开，犹如失去灵魂一般，目光空洞的看着那两只蝴蝶。 闻梦看着他这幅模样，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鹿凝的死对他还是有影响的，他并不像表面上的这么无动于衷。 殷子还不解气，想过去继续给他来几下。 “够了。”开旻从远处走来，意有所指的看向靳冕，“他干了什么事自有妖皇大人定夺，我们没时间在这耗了，得赶紧回妖界。” 古焚听出不对劲，“出事了？” 在众人严肃的注视下，开旻脸色凝重，“九鸢摩罗冲破封印了。” 靳冕浑身一震，双眸瞬间找回焦距，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元桀立马站起来，“九鸢摩罗出来了？怎么出来的？” 祝然不相信，“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开旻面无表情，“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 祝然顿时不说话了。 “那她到底怎么出来的？”白能都快急死了。 从囚笼出来没多久，开旻的灵魂就被檀啸召唤回妖界，一是问他鹿凝怎么死的，二是告诉他九鸢摩罗冲破封印的事。 “跟泪晶无关，我们的妖丹也没让她得逞，她是用另一种方法冲破了封印。”开旻不得不怀疑到靳冕的头上，“你搞的鬼？” 众人纷纷看过去。 靳冕已经坐起来，一腿伸直，一腿屈着，手腕随意搭着膝盖，冷眼睨他们，“妖丹不是在你们身上吗，我怎么搞鬼？” 他之前想的办法，的确是用十二颗星宿妖丹，帮助九鸢摩罗冲破封印，可计划泡汤了，九鸢摩罗却依然冲破了封印，她用的什么办法，连他都还没琢磨透。 “意思是你不知情？我才不信！”开阳恨极了他，咬牙切齿，“亏我以前还敬重你为少主，可我没想到你这么狠心，明明有别的办法让九鸢摩罗出来，你为什么非得用我们的妖丹？你白白害死了鹿凝！！” 闻梦跟明幽没绷住，两人同时转身，背对着大家流泪。 是啊。 如果靳冕不选择用这种办法，鹿凝也不会为了救大家，牺牲自己的性命。 这道坎，他们永远永远都过不去了。 “你说是就是吧。”靳冕懒得解释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古焚是十二星宿中的领队，他代表同伴，放最后的狠话，“你给我等着，从今往后妖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鹿凝的账，我跟你算定了。” 话音消散在风里。 待风吹过，十一只星宿妖已然不见踪影。 靳冕坐在原地，额前的碎发在眼帘落下几道阴影，眸光深邃，幽暗，沉默良久，嘴角溢出一声嘲讽的笑。 也不知道是嘲他人，还是嘲自己。 …… 十二星宿妖落网的消息，早已在婚礼上传开了。 “我还寻思着，靳冕怎么会想不通，硬要娶一个妖女，原来背后竟打着这样的主意。” “听说十二只星宿妖都被抓住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不得不说，靳冕这一招挺狠的，先用甜言蜜语把双子妖哄的团团转，然后趁机把她的同伴一网打尽，妙是真妙，狠也是真狠。” “他一向如此，还以为最近转了性子，想不到藏的这样深。” “话又说回来，那个叫单笛的双子妖，挺可怜的。” “一个妖怪！有什么好可怜的！” “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舆论层出不穷，全往一边倒。 芙拉跟于衡走出贵宾厅，冷着脸离开婚礼现场。 “阿冕呢？” 她必须尽快的找到他。 “在蔷薇园。”于衡拿出车钥匙，“我师父也在那儿，估计吵架呢。” 芙拉已经听说了，这次活捉十二星宿妖，除了靳冕手下的八台第六代机械兵全部出动，莫青候带领的除妖团队也立下很大功劳。 第80章 靳冕之死 他们计划一致，配合的也相当默契，还有什么可吵的？ 芙拉想不通。 到了蔷薇园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你竟然私自放走他们！那之前的一切努力岂不是付之东流？！” 偌大的客厅里，回荡着莫青候怒火滔天的声音。 于衡进来就被吓一跳，跑过安抚他老人家的情绪，“师父您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我冷静不了！”莫青候挥开于衡的手，指着靳冕，“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做决定？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靳冕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右手横着靠背，指间夹了一根点燃的烟，一口都没抽，任由它飘出缕缕烟雾，“放都放了，你讲再多都是屁话。” “你—！” 莫青候气的吹胡子瞪眼。 还记得一开始，靳冕在他面前提出活捉十二星宿妖的计划，一旦成功，靳冕只拿妖丹，其余的交给他。 绕是除妖祖师，也到了退休的年纪，若是十二星宿妖同时落到了他手里，必然可以借着此番功绩扬名史册，流传千古。 这种至高无上的荣誉，放在哪个除妖师身上，不会为之心动？ 莫青候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苦心积虑这么久，中途他还时常担心靳冕为那个双子妖动了真情，好在这小子没让他失望，论狠，没人比得过靳冕。 虽然抓捕十二星宿妖费了不少功夫，好在结果是理想的。 可莫青候万万没想到，靳冕说放就放，一窝蜂的让那些星宿妖全跑了。 莫青候一度感觉自己被当猴耍了，他怎能不气？？ 于衡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想，“师父，奔波这么久您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事已至此，莫青候生再大的气也没用。 就像靳冕说的，放都放了，还能怎么着？ 莫青候只当自己瞎了眼，信错人。 他恨恨瞪了靳冕一眼，带着决然的态度离开。 客厅里的低气压散去不少。 芙拉局促的站在水晶灯下，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阿冕，你放走了那些星宿妖？” 靳冕低着眸，凝望指间的香烟。 他不说话，芙拉就当他默认，继续问：“那单笛呢？” “死了。” 他冷冷吐出这两个字，动都没动一下。 芙拉却惊的不轻。 “死了？？？”于衡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不可思议，“怎么死的？为什么其他的星宿妖都没事，就她一个人死了？” 靳冕指尖一颤。 是啊。 为什么其他人都没事，只有她死了。 一瞬间，心脏又传来窒息的痛，靳冕狠狠闭眼，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芙拉正想过去关心他，他像是缓过来，如释重负的冷笑一声，“鬼知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于衡逼问他，“难道你从一开始就在骗她吗？” 靳冕眼皮一抬，“怎么，不像吗。” “怎么可能像！”于衡简直震惊，“你宠她，疼她，护着她，天上的星星都愿意摘给她，可到头来这一切都是假象，你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 靳冕重新点了根烟，依旧看着它燃，一副不打算抽的样子。 芙拉总觉得现在的他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她自己的心情也很复杂。 一直以来，她都不看好鹿凝，更不希望靳冕跟鹿凝在一起，现如今鹿凝死了，她非但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心里反而沉甸甸的，压抑，喘不过气的感觉。 芙拉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柔声音：“阿冕，你欺骗单笛这么久，目的就是想要她的妖丹？可你要妖丹有什么用呢？” “管太多了。”靳冕不耐烦的睨她一眼，“赶紧滚，别在这儿烦我。” 芙拉还想说些什么，于衡拉着她转身，“行，我们先走了，你一个人冷静冷静。” 边走，边凑到芙拉耳边小声说：“你没看见他心情不爽么，这个时候就不要去惹他了，谁惹谁倒霉。” 论熟知度，芙拉认识靳冕的时间比于衡还长，自认为是有几分了解他的，自然知道他的脾性。 她一步三回头，在于衡的拉扯下，不情不愿的走出客厅。 靳冕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依旧是那副抬二郎腿的姿势，眉眸低垂，情绪难辨。 此时晚上八点，夜空中一片浩瀚星河。 芙拉跟于衡走后的五分钟，蔷薇园传来一道稍众即逝的枪声。 可惜没人听到。 车子沿着公路盘旋而上，芙拉坐在副驾驶，心里五味杂粮的看着窗外。 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坐落在花海中的蔷薇园，距离远，整座庄园小小的一片，但她还是眼尖的发现了不妥。 驾驶座的于衡浑然不知，“阿冕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冷血了，我完全没看出—” “快！快回去！”芙拉尖叫着打断他，“蔷薇园着火了！！！” 于衡下意识看向后视镜，眼睛骤然瞪大。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蔷薇园，这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阿冕！！！” 芙拉哭喊着往里面冲。 于衡一把拽住她，“你干什么呢！阿冕是什么人，他肯定提前跑出来了，怎么可能让自己活活烧死。” 芙拉也很想说服自己相信这番话，可她脑海里不断浮现靳冕的脸，他寡淡的神情，他厌世的眼神，以及他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切都像暗示，暗示这场大火的来源，并非意外。 璀璨星空下，于衡一边拨打求救电话，一边死死抓紧芙拉的手。 怒吼声。 哭喊声。 火焰声。 在这片嘈杂的环境中，蔷薇园被熊熊烈火吞噬，这里所有的回忆，都将焚烧殆尽。 …… 很久以前，鹿凝做过一个梦。 梦里的画面是她永远都不想发生的情形。 梦终究是梦，她不信，更不当真。 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个梦会变成现实。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梦境也许是在提醒她，那是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现实。 不，现实比梦境更加残酷。 她早该警醒的，而不是忽略这场梦，从而跳进尽一个编织的美梦里。 等她如梦初醒，为时已晚。 第81章 檀逆归位 溯灵时空，魔界。 “恭迎摩罗殿下归来！” 声音整齐划一，很有气势磅礴的场面。 众魔兵单膝跪地，向主座上的女人恭敬行礼。 九鸢一身黑色魔装，长袍及地，披肩霸气，她五官轮廓绝美，神情偏冷艳，坐在魔尊之位，缓缓闭上魅色魔瞳，感受这份久违的气息。 “八百年了，本公主总算得以重生。” 回忆起那场妖魔大战，当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她虽然身为魔界公主，却也控制不了自己的七情六欲，妖界少主檀逆，便是让她深陷情网的那个人。 她沉迷他，他欣赏她。 可这份感情注定走不到尽头。 他是妖，她是魔，为了争夺地位上的高低，妖皇起兵，魔尊应战，双方损失惨重，一直在势均力敌的状态僵持不下，直到十二星宿妖的参战，彻底让魔界处于下风。 魔尊陨落之前，把自身的力量转移到九鸢身上，妖皇杀不了她，只看耗费八成妖力，将她封印在葬魂谷。 时光境迁，八百年后，她因机缘巧合冲破封印。 如今卷土重来，九鸢冷声放话：“昔日魔界所受之耻，本公主定让妖界百倍奉还。” 下属力挺：“摩罗殿下威武！” 暮寒身为魔军统领，亦是前任魔尊的左膀右臂，他有一事不解，低头询问，“殿下，恶灵之气并没有灌满泪晶瓶，你是如何冲破的封印？” 九鸢挥出一掌魔力，“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暮寒受了一击，好奇心褪去不少，却不禁感叹，摩罗殿下的戾气比以前更重了，或许是受仇恨的影响，她整个人变得愈发无情。 整座魔宫之内气压沉沉。 九鸢神色阴冷，语气无半点温度，“妖界现在情况如何？” 暮寒如实禀告：“十二星宿妖中的双子妖死了，檀啸痛失爱将，一边忙着稳住其他护法的忠心，一边担心魔界随时进攻，时时刻刻提防我们的举动。” 九鸢满意的冷笑一声，“檀逆呢？” 当年那场妖魔大战，檀逆看在她的份上，态度保持中立，既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止。 可在她看来，这种做法无疑是默许，且纵容。 暮寒说：“自打殿下被封印，檀逆轮回十世，现已归位。” “何时归的位？” “与殿下冲破封印同一日。” “……” 九鸢不再说话，眼底划过深不可测的光。 “殿下，双子妖已死，妖界大乱，现在是进攻的最好时机。”暮寒等这一天太久，杀心蠢蠢欲动，“殿下体内拥有魔尊的力量，这次一定可以取下檀啸的人头。” 论报仇，没人比九鸢更迫切。 她却意味深长的吐出两个字：“不急。” 暮寒错愕，“殿下此话何意？” 众所周知，檀啸掌管的妖界强悍如斯，一来有檀逆坐镇，二来有十二星宿妖的存在。 如今九鸢摩罗抓住了檀逆的心，加上鹿凝一死，十二星宿妖也不再完整，此时若不进攻，更待何时？ 九鸢略微眯眼，“仇是一定要报的，但在此之前，我得找回昔日的好搭档。” 魔器玄影弓。 此弓威力无穷，已认她为主，虽然她自身实力足够，却也少不了一把称手的法器。 暮寒一时心急，差点把这事忘了，“殿下被封印后，檀啸把玄影弓也镇压在鹤阎川，那里是妖界与冥界的分界点，常有鬼魂出没。” 九鸢缓缓起身，“本公主亲自去取，任何鬼魂都得避之不及。” “这正是属下担心的一点。”暮寒说出忧虑，“殿下召回玄影弓，整个鹤阎川都会受魔力影响，倘若波及到无辜鬼魂，恐怕无法向冥主交代。” “你认为我会怕他？” “属下不敢。”暮寒解释：“只不过魔界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妖皇檀啸，殿下切不可在这个时候得罪冥界，于魔界无益。” 他细想三秒，“属下有个主意，殿下在取回玄影弓之前，何不向冥主打声招呼，一来彰显您对冥主的重视，二来表示魔界并无冒犯之心。” 九鸢静静的听完，赞许点头，“不得不说，还是暮统领思虑周全。” 暮寒正准备松口气，她话峰一转，“但今时不同往日，你刚才说的这些，本公主用不上。” “殿下这是何意？” 暮寒没听明白。 九鸢也不打算跟他解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的出现，对冥界就是最好的招呼。” …… 妖界，云顶之巅。 十一只星宿妖齐齐行礼，“见过妖皇冕下。” 这是他们从异世回来后，首次集体现身妖宫。 檀啸赶紧让大家起身，“各位护法辛苦了。” 众人依旧跪在地上，没一个站起来。 事到如今，檀啸也无法装聋作哑，只能重重叹口气，“鹿凝的事已经听说了，本皇既痛心又惋惜，说到底，终究是妖界对不住你们。” “妖皇大人无需道歉。”古焚低着头，眉宇间掩不住愤慨，“十二星宿妖对妖界忠心耿耿，上场杀敌，执行命令，我们无不服从，鹿凝身为妖皇座下总护法，如今却被少主残害，请妖皇务必给我们一个交代！” 咏夜接上：“请妖皇务必给我们一个交代！” 殷子：“请妖皇务必给我们一个交代！” 其他的星宿妖，每人都重复一遍。 字字燃烧着滔天怨火。 早在他们一同出现时，檀啸就猜到他们的来意。 他脸色凝重，话里含着深深愧疚，“本皇深知道歉无用，赔偿赏赐你们更加看不上，各位护法不妨直说，想让本皇给出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古焚直言不讳：“十二星宿一条心，鹿凝是我们团队的灵魂，檀逆逼死了她，我们跟檀逆有不共戴天之仇！” 檀啸心口一紧，“莫非你们想找他报仇？” 古焚终于抬头，眼里的杀气毫不掩饰，“妖皇冕下，我们敬重您，效忠您，请您不要让我们失望！” 檀啸听出言外之意，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你们想让本皇亲自动手杀了他？” “是。”古焚摊牌：“这就是我们要的交代！” 第82章 鹿凝一死，星宿妖反了 “不可能。”檀啸想都没想，“少主肆意妄为并非一两天，他向来桀骜难驯，本皇纵使压不住他，也绝不会亲手了结他，虎毒尚且不食子，阿逆可是本皇唯一的后代。” “再者…”檀啸顿了顿，接着补充：“一个是本皇的孩子，一边是本皇的爱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自相残杀。” 古焚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底冷笑，“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鹿凝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檀啸心情沉重，尽最大努力安抚：“逝者已去，各位护法节哀，本皇在此允诺你们，妖界八大主域由你们担任妖王之职，同时—” “妖皇冕下！”咏夜听不下去，打断他，“人都死了，我们要这地位有何用？” 白能跟着表态，“此仇不报，我们一日难安。” 檀啸脸色沉了沉，“这个心愿恕本皇不能满足你们，阿逆身为少主，妖界不能没有他。” “既然妖皇如此看好他，想必下一任妖皇也非他莫属了。”白能心中有了数，当下作出决定：“那恕我们十二星宿妖不能再为妖界效忠了，今日起，属下撤去护法一职，退出妖界！” 其他星宿妖异口同声：“属下撤去护法一职，退出妖界！” 檀啸大惊，“你们都是本皇的得力干将，更是妖界的大功臣，怎可说走就走？” 古焚挑明：“有朝一日檀逆登上妖皇之位，我们绝不会、也永远不可能对他俯首称臣！” 眼下九鸢摩罗重新现世，很快就会带领魔界卷土重来，向妖界发起进攻。 在这个节骨眼上，妖界正需要人手，怎么可能少得了星宿妖的协助，他们名声在外，战功赫赫，有多少敌人因为他们，心存忌惮。 尽管鹿凝已经死了，但其他十一只星宿妖还在，檀啸深知他们对妖界的重要性，无论如何也得留住他们。 仔细琢磨半晌后，他发放定心丸：“如果各位护法心有芥蒂，始终无法对少主释怀，本皇可以考虑，不再将妖皇之位传给他。” 星宿妖们脸上没有丝毫动容，根本不吃这套。 “妖界有他没我们，有我们没他，告辞！”古焚去意已决，上交护法令， 檀啸脸色大变，欲伸手阻止，无奈其他星宿妖也纷纷交出护法令。 “告辞！” “告辞。” 众人的身形化成一道妖光，眨眼便消失不见。 殿内安静下来，只剩十一枚护法令悬浮在空中。 檀啸气的不轻，唤出右使，“九鸢摩罗有什么动静？” 右使是个女妖，真身雪魈狐，哪怕不刻意矫糅做作，声音也媚滴滴的，“回冕下，九鸢摩罗今晚将前往鹤阎川，取回魔器玄影弓。” 想必玄影弓一到手，九鸢摩罗便会向妖界发兵。 檀啸眼珠转了转，决定先发制人：“你先一步赶往鹤阎川，在附近埋藏四块人骨。” 人骨可以吸引更多的鬼魂，右使瞬间就明白檀啸的意图，“冕下是想借用鬼魂，给九鸢摩罗制造阻碍？” “错。”檀啸双手负在背后，眼底暗藏精光，“区区鬼魂哪算的上阻碍，以九鸢摩罗现在的实力，她一招可灭上千鬼魂。” 右使听糊涂了，“那召唤再多的鬼魂也无济于事，它们全会在九鸢摩罗手下烟消云散的。” “正合我意。”檀啸嘴角勾起算计的笑，“九鸢摩罗要想取回玄影弓，必须出大招打破鹤阎川面的结界，过程中定然会波及周围，鬼魂死伤越多，被激怒的人会是谁？” 冥主龙厥！ 右使醍醐灌顶，“妖皇冕下英明！” 遣退了右使，檀啸又唤来左使，“少主现在何处？” “回冕下，少主刚取回荆诡剑，现在占星台。” “呵。” 檀啸不禁一笑，意味不明的，“一个刚归位，一个刚冲破封印，两人都在第一时间想着拿回法器，当真是心有灵犀啊。” 左使低头不语。 檀啸命令他，“从现在开始，你暗中盯着星宿妖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是。” 左使领命退下。 殿内再次恢复安静。 檀啸看着那十一枚护法令，额头青筋一阵突突直跳。 十二星宿妖有多重情重义，没人比他更清楚，私底下他们恶言相向，经常斗嘴，上了战场便显露真情。 咏夜性子冷漠，鹿凝一喊冷，他立马脱衣相送。 古焚不近人情，鹿凝遇到危险他以身挡箭。 殷子嘴里没好话，鹿凝首次受伤他急的眼泪打转。 十二星宿妖是双向奔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鹿凝一死，檀啸料到了其他星宿妖会起离开妖界的心思，甚至把大半个妖界交由他们掌管，可他们依旧不屑一顾，走的毅然决然。 归根结底，还是在檀逆身上。 檀啸眯眼，神情仿佛结了一层冰。 明知道鹿凝身为他的总护法，檀逆还敢杀了她，这又何尝不是在打他的脸？ 想到这里，檀啸缓缓握紧拳头，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骇人至极。 …… 占星台只有夜晚。 以璀璨繁星为背景，十一座星宿塔散发对应的光芒，耀眼生辉。 这幅惊艳的星象图下，站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 他有一双异瞳，右眸魅蓝，左眸黑金，差别并不大的两种颜色，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反之，若是盯得久了，就宛如两个散发不同魅力的漩涡，无论陷进哪一个，都是永远沉沦、终生沉迷的下场。 这就是檀逆的吸引力之一。 他微仰着头，脸部轮廓分明，遥遥注视双子妖的星宿塔，塔是黯淡无关的，一如他眼底的幽潭，深不可测。 “少主。” 右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后，近乎痴迷的盯着眼前这幅伟岸身躯。 檀逆知道她是来汇报情况的，眼神都没给一个，“说。” 纵使他态度冷漠，右使也心甘情愿为他当间谍，把妖皇跟她说的，一字不漏讲出来。 “人骨？”檀逆嗤笑一声，视线终于从星宿塔移开，慢慢的睨向右使，“让你埋四块？” 第83章 馋他的身子 右使对上他的目光，心跳无法抑制加快，脸微红，“是的少主，前往鹤阎川之前，属下特来请示您。” 檀逆似笑非笑，缓步朝她靠近，“请示我？” 距离越来越近，右使愈发紧张起来，甚至不敢抬头看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低下头，娇羞的嗯了声。 “你不是为檀啸卖命么？” 男人的声音已经到她跟前，带着清冽冷峻的气场，扑面而来。 右使情不自禁抬眸，为他痴，为他狂，“属下甘愿为少主卖命，只要少主一句话，属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檀逆掐住她下巴，神色含笑，可笑不达眼底，“别无所求？” 他力道不算轻，骨节分明的手透着狠劲，右使微微吃痛，却打心眼里贪恋这份触碰，急着表忠心：“属下不求回报。” 檀逆若有似无的冷笑一声，不怎么信，“实话吗？” 右使犹疑，终究没忍住，双颊染上绯红，“倘若能做一回少主的女人，属下这辈子便死而无憾了。” 眼前这个男人拥有致命的吸引力，上到神界仙子，下到妖魔凡人，有多少人图他的颜，馋他的身子。 右使就是其中千万分之一。 “你胆子不小，敢这么撩我。”檀逆眯眼，捏住她下巴往旁边轻轻一甩，“不知道鹿凝怎么死的吗，不怕比她更惨？” 众所周知双子妖已死，却没几个人知道她的死因。 右使常伴在檀啸身侧，自然听闻鹿凝是在感化檀逆的过程中被他反杀。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旁人是万万不敢再接近檀逆的。 右使偏要做个例外，被檀逆甩开后，她跪在地上行一礼，“能为少主死，是属下的荣幸。” 檀逆居高临下睨着她，神情莫测，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半晌，他眸底划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转身，“退下吧。” 右使不知道他这个态度到底信没信，试探着问：“那妖皇让属下放置人骨的事？” 檀逆看着星宿塔，“照他说的做。” “是。” 临走前，右使想起一事，“为了安抚各位护法，冕下并不打算让您继承妖皇之位。” 檀逆反应寡淡，“知道了，退下。” 一道妖光闪现，占星台只剩下他。 男人的目光再次锁定双子妖星宿塔，神色平静，眉宇间敛着阴霾，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迫感。 不打算让他登上妖皇之位么？ 无所谓。 那就用抢的。 …… 夜晚的鹤阎川万籁俱寂。 川面光洁如镜，倒映出天边的妖月，逐渐被乌云遮去。 四周更黑了。 一缕缕鬼魂从四面八方飘出来，披头散发，白服翩翩，在川面上幽声游荡。 直到强烈的魔光出现，惊动了它们。 鬼魂跑的跑，散的散，躲进潮湿的角落里，探出半颗脑袋，阴森森的往那儿看。 九鸢摩罗站在崖顶，身后是统领暮寒，以及众多的黑衣魔军。 阵仗不小，气势凌人。 鬼魂群一眼认出她，“是魔界的公主！” “她来鹤阎川做什么，这里又不是魔界的地盘。” “川底镇压一柄魔器，是九鸢的玄影弓。” “敢情她是来这儿取魔器的？” 越来越多的鬼魂聚集此地，它们闻到了人骨的味道，正四处找。 九鸢不耐，扫一眼暮寒。 后者心领神会，发出警告：“今夜，摩罗殿下特来鹤阎川取回玄影弓，限众鬼魂速速离开！” 不少鬼魂吓得慌忙逃窜，剩下的表示不服，“这里是冥界与妖界的分界点，怎么也轮不到魔界之人来这儿撒野。” “放肆！”暮寒眼神凌厉，“区区鬼魂，竟敢对摩罗殿下大不敬！” 那缕鬼魂顿时吓得往地下钻。 又有其它鬼魂壮着胆子上，“就算你是魔界的公主，可来鹤阎川取玄影弓，你跟冥主以及妖皇打过招呼吗？” “妖皇？”九鸢轻蔑的冷笑一声，披风在夜风的吹拂下，张扬飞舞，“再过不久，本公主将亲手取下檀啸的项上人头，现在还用得着跟他打招呼？” 众鬼魂发出一阵惊嘘。 妖魔两届积怨已久，神界跟冥界都不敢淌这趟浑水。 “那我们冥主大人呢？”有个鬼魂不依不饶，“你跟他打过招呼吗？” 九鸢意味深长的勾唇，还没说话，鬼魂已经发现不对劲，“等等！你身上怎么有蝶后的气息？” 不说没发现，一说出来，其他鬼魂纷纷涌过去。 暮寒欲拔刀，被九鸢一个手势制止。 她神情似笑非笑，透着一抹高深，任由鬼群凑上来左闻右闻。 纵使得到准许，鬼魂也不敢靠她太近，只在三米开外的位置徘徊。 “还真是！她身上果真有蝶后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你把蝶后怎么了！”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蝶后的气息！” 见鬼魂群如此断定，暮寒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惊讶。 他先是看了看气定闲神的九鸢，视线回到鬼魂身上，“你们所说的蝶后，可是冥眼蝶后，纸蔓？” 鬼魂群异口同声：“正是！” 暮寒更惊了，“纸蔓身为你们冥界执掌阴阳路的蝶后，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消散了，跟摩罗殿下有什么关系？” 鬼魂纳闷，“我们也觉得奇怪呢，可公主身上确实有蝶后的气息，我们不会闻错的。” 暮寒看向九鸢，“殿下，它们说的当真？” “没错。”九鸢挑了下眉，语出惊人：“本公主身上是有蝶后的气息，因为她就在我身体里。” “什么？！” 鬼魂群大惊失色。 没人注意到，某座山岩后面掉下两个小石块。 “殿下，您这话何意？”暮寒一脸愕然，”冥眼蝶后怎么可能在你身体里？” “本公主是来拿回玄影弓的，不是来这里替你们解疑答惑。” 九鸢一掌击散鬼魂群，“回去通风报信吧，告诉冥主龙厥，要想知道真相，就让他亲自来魔界找我！” 鬼魂们四分五散，惊疑未定。 “玄影！！” 九鸢召唤魔器，随着她一个手势，周围狂风大作，整个鹤阎川开始地动山摇。 这股惊人的威压，让鬼魂群不敢有半分迟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地。 第84章 冥眼蝶后:纸蔓 镇压在川底的玄影弓，听到了主人的召唤，试图破川而出。 然而檀啸在这里布下结界，单凭玄影弓的实力，不足以将其打破。 九鸢发动一招诸魔怒，威力无穷，周围几座山崖轰然倒塌。 藏在山岩后面的白能跟祝然，只能转移阵地。 两人躲在另一处峭壁后，探出半颗脑袋往外看。 九鸢打破了鹤阎川的结界，川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魔光涌现中，玄影弓直冲天际，稳稳落到了她手里。 刹那间，空中电闪雷鸣，拿回玄影弓的九鸢如虎添翼。 “恭贺殿下取回魔器！” 将士们摇旗呐喊，声音大有惊天地、泣鬼神的阵势。 白能收回视线，背靠着岩石壁，“你听到了吗，九鸢的身体里藏着冥眼蝶后！这真是匪夷所思！” 祝然心思纯真，努力消化这件事情，“冥眼蝶后不是两千年前就已经陨灭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白能猜测，“也许她压根没死。” “没死？！”祝然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这两千多年来，冥眼蝶后一直藏在九鸢身体里？” “那倒不可能。”白能否决，“九鸢被封印了八百年，在此之前她跟冥眼蝶后可没半点关系。” 说到这儿，他浑身一震，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祝然，九鸢摩罗出来以后，几乎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冲破封印的，你说会不会跟冥眼蝶后有关？” 祝然瞪大一双明亮的眼睛，“你的意思，九鸢是利用冥眼蝶后冲破的封印？” 白能头脑发达，联想到冥眼蝶后藏在九鸢身体里这件事，瞬间断定：“九鸢把冥眼蝶后吞噬了！！” “这……” 祝然一阵头皮发麻，不敢往下想。 因为实在太可怕了。 “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去一趟冥界，问问冥主什么情况。” 白能拉着祝然离开。 如果真如他所想，是九鸢吞噬了冥眼蝶后，那冥主龙厥怎会善罢甘休？毕竟冥眼蝶后乃是冥界阴阳路的执掌者，甚至有传闻说龙厥喜欢她，有意纳她为冥后！ 虽然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既然有风声，证明并非空穴来风！ …… 白能万万没想到，他跟祝然来到冥界后，竟然有人先他们一步。 冥府殿光线昏暗，笼罩着两种不同的强大气场。 一种是沉稳中的庄肃，来自主座上的龙厥，他相貌俊朗，气度不凡，天生的王者风范。 而另一种气场压迫性十足，来自雅座的檀逆，他跟龙厥给人的感觉不同，龙厥是单刀直入的，精明、威厉，一目了然。 檀逆相反。 他漫不经心坐在那里，嘴角勾着不明显的笑，看不穿，摸不透，偏偏又透出几分掌控全局的稳赢姿态，对手轻易揣摩不出他的心思，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等反应过来，早已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深藏不露，危险系数爆满。 白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檀逆挑了下半边眉峰，“冥府你开的，规定我不能来？” 白能气的牙痒痒，龙厥招呼他们，“阿逆跟本座是老朋友了，今天特意找本座叙叙旧，想不到二位护法也过来了，请坐。” 祝然胆小，躲在白能身后，白能把她遮得严严实实，“多谢冥主好意，只不过我们已经不是妖界护法了，还请冥主直呼其名。” 星宿妖离开妖界的事，龙厥多多少少略有耳闻。 作为一个外界人，他不好评判，略过这个话题，“两位前来冥界所为何事？” 白能开门见山：“今日，九鸢摩罗从鹤阎川取出玄影弓，我意外从她口中得知，冥眼蝶后竟然藏在她身体里，冥主是否知道此事？” 檀逆低着眸，缓缓转动手指上的骨戒。 “这件事本座已经知道了。”龙厥放下茶杯，“徘徊在鹤阎川的鬼魂向我汇报，九鸢摩罗身上确实存在纸蔓的气息。” “敢问冥主，这是否证明九鸢摩罗吞噬了冥眼蝶后，借此法冲破封印？” 白能的推理，龙厥挺赞成，“有这个可能。” 檀逆也是为此事而来，语气淡淡的问：“纸蔓两千年前陨落冥河，这怎么解释？” 龙厥细想三秒，“一开始我也怀疑她死了，但现在我打消这个念头，两千年前纸蔓的气息无迹可寻，直到九鸢摩罗冲破封印的那一刻，她的气息再度出现，事实证明她根本没死，本体很有可能化身成人，或是历劫。” 听到这里，檀逆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 “我明白了！”白能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九鸢摩罗肯定是找到了冥眼蝶后的转世，将其吞噬，这样一来蝶后的转世毙命，本体归位，九鸢摩罗身上理所当然就会散出蝶后的气息。” 祝然从他身后冒出一颗小脑袋，“九鸢摩罗当时被封印的状态，她怎么去找蝶后的转世？” 白能推她的脑袋，“九鸢做不到，她的下属又不是死人。” 祝然哦一声，乖乖躲回他背后。 “那你太小瞧纸蔓了。”龙厥缓缓道：“纸蔓身为阴阳路执掌者，她的转世无迹可寻，魔界的人不可能找到她，除非她的转世死了，才会泄露本体气息，而半刻钟之内，本体便会归位，九鸢摩罗要想吞噬她，也只能抓住这半刻钟的机会。” 白能似懂非懂，“换句话来说，九鸢摩罗冲破封印、跟蝶后转世的死，是同一天？哪有这么巧的—” 话音戛然而止。 白能的表情瞬间凝固，脚底升起阵阵寒意。 怎、怎么可能…… 是他想的那样吗？ “我还有事，走了。” 檀逆迅速起身，身形化成一道闪电，眨眼消失不见。 …… 魔界。 九鸢还未踏进魔宫，下属上前禀告：“殿下，妖界—” “行了。”她出声打断，“不用你说，本公主也知道谁来了。” 整座魔宫萦绕着一种强势、且霸道的妖气。 这是她以前最沉迷的气息，刻骨铭心。 对现在的她而言，却熟悉又陌生。 走进宫殿，九鸢远远就看到她的魔尊主座，被他霸占。 第85章 九鸢:你根本不爱我 时隔八百年，九鸢以为自己见到他控制不住情绪，可心里出奇的平静。 魔尊主位上，男人的坐姿非常嚣张，一腿屈起踩着座椅，手随意搭上膝盖，身子往后靠，不冷不淡的看着她。 九鸢缓步靠近，眼睛同样盯着他。 双方对视无言，空气中流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还剩几步的时候，九鸢一个闪现，转移到他面前。 两人相隔不过一米，她冷眼看着檀逆那张俊美无瑕的脸，心里被又爱又恨的矛盾冲击，寒声开口：“别来无恙了，檀逆。” 一句话压抑了多少爱恨情仇，明白人都能听出山雨欲来的爆发感。 檀逆勾唇，气定神闲的打量她，“你还是那么出众，骨子里的高傲半分没少。” 九鸢冷嗤一声，“我还有高傲吗？这八百年来，我被封印在葬魂谷有多痛苦，你根本不懂！” 檀逆变了脸色，目光沉下来，“只有你痛苦，难道我没有吗？” “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九鸢怒视着他，“你能有什么痛苦？你去转世历劫，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而已！” 她言辞犀利，“而我呢，被封在谷底不见天日，生不如死！你的经历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 檀逆略微眯眼，“所以你现在只想比比谁更惨吗？” “不。”九鸢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我是在告诉你，我所受到的伤害，会向你们妖界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檀逆反应冷淡，“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九鸢眼底浮现狠绝，“因为本公主一旦出兵，势必会让整个妖界覆灭，哪来的什么然后。” 檀逆慢慢点着头，从主座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 她站在原地不动，感受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很快就近在迟尺，差点扰乱她的心神。 “你做不到。” 檀逆撂下这句话。 他的异瞳里，倒映出九鸢的冷笑，“那试试。” 檀逆面寒如霜，“不想逼我出手，就打消这个念头。” 九鸢嘴角的弧度瞬间隐没，取而代之的，是满眸愤恨，“怎么，你要参与进来吗？” 他沉默，视线未曾离开她的脸，眸光幽深，直白，仿佛想透过她，看出另一个人。 “呵。”九鸢冷嘲热讽，“八百年那场大战，你选择了袖手旁观，现在为什么不可以？” 檀逆敛了敛神，反问：“我当时为谁袖手旁观，你心里没数？” 是为了她。 她知道，可也因此更恨他，“但我认为你那不是袖手旁观，是纵容，明知道有十二星宿妖的加入，我们魔界处于劣势，可你依旧默许了这场战争的发生，导致我父王因此丧命！” 檀逆听到这里，摇头笑，“所以归根结底，你既是怪我没阻止，也是怪我没站在你那边？” 九鸢别过头，不看他，“你根本不爱我。” “至于吗？”他眉宇间浮现不悦之色，“换位思考，如果妖界有难，你也未必会站我这边。” 九鸢握拳。 “况且你被封印的这数百年里，我可是一天都没放弃过救你。” 这点她不否认，“所以，这一次的战争我不奢求你出手相助，但最起码你要平等对待，八年前能做到不出手，现在也一样别出手，这是你欠我的。” 如今妖界没有了十二星宿妖，整体实力大幅度下降，倘若檀逆不出手的话，那魔界就有十足的把握攻下妖界。 可他真的能不出手吗？毕竟身为妖皇之子，将来是要统治整个妖界的，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江山覆灭？ 九鸢觉得悬。 “我可以不出手。”檀逆语出惊人。 她还来不及惊讶，又见他冷声吐字：“但你必须把鹿凝放出来。” “……” 九鸢神情一愣。 这下总算明白了，聊这么多，周旋这么久，敢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自嘲的笑了笑，“这才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吧？” 檀逆不置可否，“放不放？” “放谁？” “鹿凝。” “可笑。”九鸢直接转身，拿背对着他，“鹿凝是十二星宿的双子妖，你忘了吗，是你亲手逼死了她，现在来找我要什么人。” 檀逆伸手握她肩膀，一把将人掰回来，重新面对面，“装什么，明知道她没死，你不正是利用她冲破的封印吗。” 九鸢甩开他的手，继续装傻，“你搞清楚，我吞噬的是冥眼蝶后，跟鹿凝可没半点关系。” “是吗。”檀逆一针见血的挑明，“我说的就是鹿凝的分体，冥眼蝶后。” 星宿妖中，只有鹿凝拥有双体，嗜血鬼眼蝶是她的主体真身，却没人知道她的分体是什么。 纸蔓乃掌管阴阳路的冥眼蝶后，在冥界某次的百年渡劫中，因失误而走火入魔，最终陨落冥河。 在纸蔓陨落那天，正好是双子妖降生之时，鹿凝现世前，体内缺少一缕妖魄，阴阳差错下被纸蔓的残魂顶替，两人命盘相融，合为一体。 自那以后，纸蔓的冥魂一直沉睡在鹿凝的妖识中，成为鹿凝的分体，直到鹿凝捏碎了自己的主体妖丹，身为分体的纸蔓才得以觉醒。 她们是同一个人，却拥有不同的思想。 九鸢不慌不忙的走到主座前坐下，“想不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真相，是龙厥告诉你的吗？” 有关冥眼蝶后的事，没人比龙厥更清楚。 “不，我猜到的。”檀逆走到她面前，俯身，双手撑在主座两侧，与她平视，“我再问你一遍，放不放人？” 九鸢似笑非笑，“不妨告诉你，就算我想放，也未必放得了。” 檀逆眯了眯眼，“不是你吞噬的她吗，怎么就不能放？” “错。”九鸢伸出指尖，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游移，“不是我吞噬的她，是她自愿融进我身体里，助我冲破封印。” 话落。 九鸢手腕一紧，被檀逆猛然拽起来。 他力道不轻，眼底阴鸷骇人，“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她自愿？” “你放开我！” 九鸢试图挣脱他的禁锢，甩了两下没甩开，索性不挣扎了。 第86章 赌他对鹿凝有情 她话里燃着怒火，“你问我，我哪知道她的意图！” 檀逆没说话，脸部线条紧绷，神情积压着沉冷的阴霾。 “檀逆我问你，你这么迫切的让鹿凝出来，是想重聚十二星宿妖的力量，还是已经爱上她了？！” 九鸢不能接受第二点，目光凌厉的等他回答。 “你先放她出来，我再告诉你。” 檀逆淡淡的一句话，九鸢大怒，“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字字如刃，“我想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现状，鹿凝已经死了！在我身体里的是冥眼蝶后，把她放出来，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因为是你杀了另一个她！” 偌大的宫殿，回荡着无情的话语。 …… 越槟河畔。 这里是十二星宿妖经常聚在一起的地方。 白能跟祝然带着消息回来，其他人当场震惊。 开阳坐不住了，“什么？鹿凝就是冥眼蝶后？！” “没错。”白能点头：“准确来说，凝儿的主体是鬼眼蝶，分体才是冥眼蝶后。” “那她们是同一个人吗？”明幽神色愕然。 “是同一个人。”白能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但她们拥有不同的意识。” 元桀试着问：“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现在九鸢摩罗体内，藏的是拥有蝶后意识的鹿凝？” 白能眸光黯下下去，“是，毕竟…凝儿的主体已经死了。” 闻梦突然眼眶一红，“鬼眼蝶也好，冥眼蝶后也罢，她都是我们的凝儿。” “现在怎么办？”殷子迫不及待，“我们去救凝儿出来？” 白能瞥他一眼，“虽然我跟你一样急，但事情没这么简单，九鸢摩罗吞噬了凝儿，想救出她，必须从九鸢摩罗下手。” “怎么下手？”开旻提出两种方法，“说服她放了凝儿，还是直接杀了她救出凝儿？” “第二种方法先别急着用。”白能变得面无表情，“因为据我所知，檀逆已经去找九鸢谈判了。” “什么？！！” 其他星宿妖异口同声，连表情都神同步。 “他也知道这件事？”咏夜预感不妙。 “我跟祝然去冥府殿的时候，檀逆也在那儿。”提到他，白能态度极冷，“知道真相后，他第一时间就走了，我跟祝然尾随，发现他去了魔界。” 古焚听到这，握紧拳头，“那你怎么就确定他是去找九鸢谈判的？凝儿是被他逼死的，与其认为他是想救凝儿，我更相信他是去让九鸢杀掉凝儿！” “对。”开阳第一个赞同，“檀逆心狠手辣，他肯定知道鹿凝变成冥眼蝶后会找他报仇，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杀过去！” 殷子一刻都等不了，怒冲冲的转身。 白能拦住他，“别急，我觉得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殷子对他发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拦着我，你想让凝儿又死一次吗！” “说的什么混账话。”白能气的想打他，但忍住了，“我认为檀逆是去救凝儿的。” 古焚冷笑，“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白能忆起往事，“记得我们在异世被抓那天，我看见了檀逆手上戴的戒指，那是他跟凝儿的婚戒。” “所以呢。”咏夜的目光凉飕飕，“你想表达什么？” 白能低眸，心情复杂，“刚才在冥府殿，我看见他手上还戴着那个戒指。” 众人浑身一震。 “会不会是他忘记摘了？”殷子打死都不相信檀逆是舍不得摘。 “不像。”白能想起当时的画面，“他一直在摸那个戒指，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在想凝儿。” 祝然怔怔的，“我怎么没看见？” 白能用眼尾瞅她，“你躲我身后怎么看得见，只顾着低头害怕了。” 祝然嘟嘟嘴，没话说。 “不是，檀逆他是不是有神经病？”开阳真觉得莫名其妙，“之前还往死里虐，现在搁这儿睹物思人，他演给谁看呢？！” 白能揣测：“也许不是演的。” “你这个叛徒！”开阳给他肩膀来了一拳轻的，“一个戒指就把你收买了，你忘了他之前是怎么挖走我们的妖丹？” “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忘。”白能握紧拳头，下一秒又松开，“可我这次选择相信他，不代表我原谅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是想赌一次，赌他对凝儿有情。” “有个屁情。”开阳嗤之以鼻，“真有情的话，凝儿就不会死了。” 明幽这时开口，“有种情是爱而不知的，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她看着白能，“这就是你想赌的对吗？” 白能勾唇，还是明幽跟他默契。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古焚冷声提醒：“赌赢了，暂时保住鹿凝的命，赌输了，我们给她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白能安抚大家，“其实情况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九鸢摩罗是依靠凝儿才冲破的封印，说明目前为止，她还需要凝儿的帮助，一时半会儿不会对凝儿下手的。” “……” 众人没再说话，斟酌的斟酌，考虑的考虑，都在半信半疑的边缘徘徊。 白能再给他们一粒定心丸，“别忘了，凝儿现在是觉醒后的冥眼蝶后，九鸢摩罗若是敢动她，激怒的将是整个冥界。” 这话倒是没错，众人放下心来。 元桀说，“那就给檀逆一个机会，暂且看他谈判的怎么样，实在不行，我们再去跟九鸢拼一拼。” 大家郑重点头。 其实以九鸢摩罗目前的实力，他们十一个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可哪怕是死，他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救出鹿凝的机会。 尽管她已经变成了冥眼蝶后，但她还活着，这点比什么都好。 …… 翌日，妖界云顶之巅。 檀啸在主座前来回踱步，没过多久，右使出现，给他行礼。 “启禀妖皇冕下，九鸢摩罗正在召集魔兵，四大魔域的首领、长老已经聚集在魔尊行宫，只待向妖界发起进攻。” 檀啸的脚步停下来，神情凝重，又裹挟着几分阴狠之色。 眼下这个情形，对妖界大不利。 九鸢摩罗的体内不仅有魔尊的力量，现在又多了个冥眼蝶后的协助，加上她自身的实力，整整三种力量，绕是檀啸也无法匹敌。 第87章 第二次妖魔大战 若要逆转局面，檀啸认为只有两种快捷的办法。 第一，他效仿九鸢摩罗，开始修炼吞噬大法，吸取他人功力增长自己的妖力。 但吞噬大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炼成的，需要一定的时间，魔界蠢蠢欲动随时会发起进攻，妖界等不了。 如此一来，只能用第二种应急之策，拉拢盟友，寻求帮手，与其共同对付魔界。 想到这里，檀啸沉着脸，问右使：“冥主那边有什么动静？” 右使低头：“并无动静。” “怎么会！”檀啸不信，“九鸢摩罗为了冲破封印，不惜吞噬冥眼蝶后，龙厥身为冥主，他能咽的下这口气？” 右使猜测：“属下猜，正因为冥眼蝶后在九鸢摩罗手里，冥主才不会轻举妄动，以免激怒九鸢，对蝶后不利。” 檀啸顿觉荒谬，“龙厥竟也甘心受他人威胁。” “奇怪吗。”一道凉飕飕的声音飘进宫殿。 伴随稍众即逝的闪电。 檀啸一个回头，看见檀逆霸占了主座。 他姿势懒散，寡淡的勾了勾唇，“换我也甘心啊。” 右使站在一旁，情不自禁盯着他看。 “你这话什么意思？”檀啸在他面前负手而立，“龙厥按兵不动的理由，是不想让冥眼蝶后冒险，你呢？你还对九鸢摩罗念念不忘？” 檀逆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是，也不是。” “你别在这里跟我打哑谜。”檀啸没耐心跟他周旋，加重语气逼问：“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倘若妖魔两界开战，你这次还打算冷眼旁观吗？” 他没说话，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种态度在看檀啸看来就是默认，顿时怒火中烧，“八百年前你置身事外也就算了，本座最起码有十二护法的帮衬，现在鹿凝被你害死了，其他的星宿妖也因为你离开妖界，魔界即将兵临城下，在这种紧要关头，你身为妖界少主非但不替妖界分忧，反而敌友不分，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相比檀啸的激愤，檀逆就显得各位淡定。 他漫不经心换了个坐姿，抬起二郎腿，“急什么，我这不是来给你排忧解难了吗。” 檀啸狐疑打量他，像是在辨别真假。 “我给你出个主意，说不定可以化解这次的危机。” 听他这么说，檀啸隐隐动容，“什么主意？” 檀逆一本正经：“你从妖皇之位退下去，我来当。” “逆子！”檀啸气的不轻，“本座还没死呢，你就开始打妖皇之位的主意了？！想都别想！” 声音怒火滔天，整个宫殿都抖三抖。 右使赶紧跪地，“妖皇冕下息怒。” 檀逆眼尾扫她一下，不冷不热的看回檀啸，“我可是真心实意为你出谋划策，你还不领情？” 檀啸额头青筋直跳，“大战在即，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分明就是想篡位。” 他嘴角溢出一声笑，慢悠悠从主座起身，绕着檀啸踱步，“我来给你分析一下，八百年前，是你带领妖界向魔界进攻，导致双方损失惨重，魔尊陨落，九鸢被封，全是你一手促成的下场。” 檀啸绷着脸，眼底的阴鸷越来越重。 “换句话来说，九鸢是对你心存怨恨，哪怕她接下来发动战争，也是冲你来的。” 檀逆身形挺拔，比檀啸还高几分，边慢慢走着，边好整以暇的用眼睛扫他，“在这种时候，如果妖界换个统治者，那九鸢的怒火是不是也会跟着转移？” “换谁？你吗？”檀啸嗤一声，变相否决：“纵使你是妖界少主，可凭你的作风，本皇也绝不放心把妖界交到你手里，你敌友不分，跟九鸢摩罗串通一气，倘若有一天你继承妖皇之位，恐怕这天地间就没有妖魔之分了。” “再者，”他怒目圆瞪，“除非本皇死了，否则任何人都别想觊觎妖皇之位！九鸢不是想出兵吗，来，本皇奉陪到底！” 檀逆停在他面前，眯着眼，摇头啧啧两声，“你口口声声为了妖界，可我看你除了只在乎妖皇的头衔，根本没把妖界其他的生灵放在眼里。” “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檀啸反呛回去，“别忘了我是你父王！你要真把自己当成妖界的份子，就上战场剿灭敌军，而不是在这里说风凉话！” “行，那我不说了。”檀逆转身，“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化成一道闪电，随之消失。 走的相当干脆。 檀啸站在原地咬牙，气的胸膛上下起伏。 这个逆子真是越来越难掌控了，他有预感在未来的某一天，檀逆迟早会应了这个名字，行大逆不道之事！ “妖皇冕下。”右使这个时候开口：“其实少主出的主意也没错—” “砰—！” 檀啸挥出一掌妖力，将右使击飞，“我看你也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敢帮着他说话？！” 右使来不及擦掉嘴角的血，慌忙跪地：“属下知错，请妖皇冕下息怒。” 檀啸不想看到她，“滚出去！” “是。” 右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宫殿安静下来。 檀啸的心绪却迟迟不能平静。 檀逆是指望不上了，眼下妖界四面楚歌，魔界随时会发起进攻。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 第二日。 “报！！！！” 一个妖兵匆匆闯进宫殿，“启禀妖皇冕下，魔军已经杀到了云顶之巅城外！” 主座上的檀啸一站而起，“这么快？！” 妖兵跪趴在地，“魔界来势汹汹，在九鸢摩罗的带领下所向披靡，守在城门口的将士们快撑不住了。” 魔界这次的突然进攻，令妖界措手不及，其他妖域的执掌妖王来不及赶来救援，只靠守在云顶之巅的一群妖兵，根本无法抵挡九鸢的数万魔军。 檀啸身形一变，妖皇装已经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妖甲。 他眼底浮现杀气，“本皇去会会她！” 云顶之巅城外。 两军交战，横尸遍野，损失惨重的要属妖界。 魔界调动了六万大军，黑压压的一片，包括四大魔域的元老、首领、均已到齐，阵仗惊人。 第88章 她……她要出来了!! 檀啸在城外现身时，自己的下属已经所剩不多了。 他阴着脸望过去，一眼便看见率领大军的九鸢摩罗。 “檀啸，你终于舍得现身了。” 九鸢一袭黑魔装，身后的披风肆意挥舞，气场强，排面足，把英姿飒爽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右手持着玄影弓，冷声放话：“今天就拿你的人头，祭奠我父王的亡魂。” “哼。” 檀啸嘲笑一声，不屑极了，“一个羽翼还未丰满的丫头片子，也敢在本皇面前叫嚣？别以为你吞噬了冥眼蝶后本皇就会怕你，这一次，不单单是封印你这么简单了，本皇会亲自送你跟魔尊团聚。” “那试试。” 九鸢懒得再跟他废话，一个手势过去，身后的魔军蜂拥而出，继续攻城。 而她身形一闪，向檀啸杀过去。 大战拉开帷幕。 九鸢现在拥有三种不同的力量，均来自她本体、魔尊、以及冥眼蝶后。 檀啸跟她交手之后，才发现自己应付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吃力。 双方打的如火如荼。 远处的某座山顶上，檀逆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底无波无澜，完全一个局外人的姿态。 直到狂风大作，他像是猜到了什么，神情总算浮现几分兴致。 檀啸处于下风，手里的屠灵权杖被击飞，直直陷进地面。 九鸢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发动一个致命杀招。 檀啸正准备唤出妖盾，一股妖力凭空出现，替他挡下那一击。 紧跟着，数道彩光从天而降，一一落在九鸢周围，将她围在中心。 待光芒消散，十一个星宿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护法！！” 妖皇大喜，如同看见救星，眼底放射金光。 众妖兵也跟着士气大涨。 “是星宿护法！他们回来了！” “太好了，妖界有救了！” 妖界纵然喜出望外，可魔界截然相反。 “星宿妖不是离开了妖界吗，怎么又回来了，这是整哪一出？” “该不会是他们跟檀啸演的戏码，故意引我们上钩？” “没什么好担心的，双子妖已经死了，星宿妖不同以往，对我们魔界造不成影响。” 话虽这么说，可星宿妖的出现，让魔界之人在战斗的过程中，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 九鸢悬浮在空中，看着周围的十一个星宿妖，神情不悦，“你们找死吗。” 古焚的脸色比她更冷，“九鸢，我们已经知道真相了，鹿凝的分体就是冥眼蝶后，你吞噬了她，还将她囚禁在身体里，你赶紧给我放了她！” 九鸢故作不知，“既是吞噬，哪里还有活着的道理，不管鹿凝还是纸蔓，她们都已经死了，我怎么放？” 白能一针见血的戳穿，“你少在这里装，你身上有冥眼蝶后的气息，她根本没死！” 话已至此，九鸢也没有绕弯子的必要，“所以你们是来救她的？” “救她之前，我们想请求你放了她。”明幽秉着动口不动手的心态，尝试劝说：“鹿凝是我们的家人，你已经利用她冲破了封印，现在留她又有什么价值，可以放了她吗？” “不可以。”九鸢拒绝的干脆，又补一句：“想都别想。” 一旦放了鹿凝，妖界将重新拥有十二星宿妖的力量，九鸢决不会这么做。 最主要的一点，是她不想让檀逆如愿。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殷子忍无可忍，“你吞噬鹿凝的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现在只希望你能放了她，有这么难吗！” 檀啸听着这一切，心里醍醐灌顶。 原来冥眼蝶后就是鹿凝的分体！ 照这么说，护法们不是赶来救他的，而是来救鹿凝的？ “我再说一遍，想让我放了她，不可能！”九鸢立场坚定，“你们若是想救她，大可以一起动手，本公主奉陪到底！” “行，这是你逼我们的。” 殷子律先发动一波攻击，其他星宿妖紧跟其上。 哪怕同归于尽，他们这次也要把鹿凝救回来。 一对十一。 九鸢稳稳占了上风，如今的她，连檀啸都不是对手，更别提缺了一个团队灵魂的星宿妖。 它们已经不是完整的十二星宿妖了，再也没有昔日的辉煌战绩。 百来个回合下去，星宿妖们虽没有深受重伤，可体内的妖力隐隐不足了。 九鸢没有耐心跟它们耗下去，随手一挥，击散了咏夜发来的杀招，她二话不说举起玄影弓，右手凭空出现三支玄箭，拉弦，对准咏夜。 旖妃想都没想的挡他身前。 “旖妃！！” “旖妃！” 众人大惊。 九鸢松开弓弦的前一秒，她整个人如遭重创，手一松，三支玄箭射出去，却没能击中目标，挡在咏夜身前的旖妃逃过一劫。 而九鸢也从空中掉落到了地面。 “啊！！！” 她痛苦的仰天嘶喊，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折磨。 这一幕让所有人震惊。 妖兵停了手，魔军失了神，大战也因此停下来。 九鸢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她一时疯狂扯头发，一时催动魔力试图压制着什么，却只是徒劳。 一道闪电划过。 檀逆出现在她身边，迅速将人捞进怀里，“怎么回事？你冷静点！” 不！ 冷静不了！ 冷静不下来！ 九鸢拼命的挣扎着，双手捂住脑袋，“她、她要出来了……她要出来了！” 檀逆浑身一震，隐隐意识到这个“她”是谁，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 他握紧九鸢的肩膀，话语藏不住急切：“谁？是鹿凝吗？！” “啊—！！” 九鸢猛然挣开他的束缚，仰头再次嘶喊一声，而此时她的眼睛，已经从原本的魅色魔瞳，变成妖异红瞳。 与此同时，一道幽柔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摩罗殿下，世间之人你随意杀，星宿妖，你不能动。” 这道声音空灵，阴媚，带着几分诡异的病态，只有九鸢一个人能听见。 檀逆已经看见她的眼睛变成红瞳，他眸光颤了颤，正准备做些什么，星宿妖们纷纷聚过来。 “是凝儿吗？凝儿出来了对不对？！” “鹿凝！鹿凝！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元桀！” 第89章 一定会先杀了她 “凝儿，是你吗？！” “鹿凝！我是古焚，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出来？！” 星宿妖们急的不行，团团围住九鸢，浑然不觉的把檀逆挤到了外面。 在众人的关切声下，九鸢闭上双眼，整个人掏空般的往后倒。 开旻正好接住她。 …… 醒过来的时候，九鸢发现自己并不在魔界。 她从床榻上坐起，冷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偌大的寝宫，华丽不失冷肃，光线到处都是昏昏暗暗，窗外的景色云雾缭绕，与月平升，亦仙亦妖，空廖中透着几分孤寂。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这里是檀逆的玺殿。 他一向独来独往，从不在云顶之巅留宿，反倒经常往玺巅跑，此地偏僻严峻，常有魑魅魍魉出没，却不敢靠近玺巅半步。 九鸢还是八百年前来过这里，次数寥寥无几。 怪不得对现在的她而言，陌生中夹带着一丝熟悉。 “醒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传进耳朵里。 她寻声望去，看见椅在窗边的檀逆。 他逆光而站，身上覆着一层月霜，俊美的轮廓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透出几分撩人的神秘感，叫人忍不住向他靠近。 很早以前，九鸢确实为他如痴如狂，这样的男人是心之向往，得不到，心痒难耐，得到了，无法驾驭。 想放手，却不甘不舍。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她想起昏迷前的情形，有些坐不住了，“战争结束了吗？我魔界的人是否攻下云顶之巅？” “你觉得呢。” 他仍是那个姿势，神情晦暗莫测。 与其问他，九鸢觉得自己还不如亲自去现场确认，二话不说下了床，匆匆朝门口走。 檀逆一个闪现，牢牢堵在她面前，“不用去了，两界已经休战。” “休战？！”九鸢怒从心生，“魔界大胜在即，这个时候怎么能休战！” “不然呢。”檀逆语气淡淡，跟她激愤的情绪形成鲜明对比，“魔界少了你这个主将，那些小兵小卒拿什么跟妖界斗，去送死吗？” “才不是什么小兵小卒！”九鸢强调，“那是我魔界的各方首领及长老，怎么就没有能力跟你们妖界抗衡了？！” 檀逆只抓重点，“能打得过檀啸？” “……” 九鸢一时语塞。 整个魔界除了她，没人再是檀啸的对手了。 恐怕这也是魔界退兵休战的原因。 并非懦弱，而是识时务。 “况且以你当时的状况，你认为他们还有心思战吗？” 檀逆这一提醒，九鸢立马想起自己是怎么昏迷的。 她脸色沉下来，身体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那份痛苦。 檀逆一瞬不瞬盯着她，“告诉我，你当时的状态是不是跟鹿凝有关，她准备从你身体离开对吗？” 九鸢面无表情，“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她？” “关心她。” 檀逆承认的异常干脆。 “呵。”九鸢气笑了，嘴角阴阴的勾着，“你现在是一点儿都不忌讳了，怎么，爱上她了？” 他反问：“重要吗？” “重要！我必须知道你的答案！” 九鸢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眼底藏着杀气。 “不爱。” 檀逆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九鸢却不信，“那你又说关心她？” 月光洒进来，檀逆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她在你体内作祟，你在战场上的失态也是受她影响，我不该关心她吗？” 九鸢微微眯起眼，目光带着审视，“听你这话的意思，实际是在关心我了？” 檀逆正色，“我问你，鹿凝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样的反应？” 九鸢静静的看他几秒，转身，“第一次出现。” 他心口起伏，“你之前有试着用意念跟她沟通吗？” 九鸢深知此事的严重性，问什么答什么，“没有，我只能感应到她在我身体里。” “既然她想从你体内离开，你何不放了她？” “放了她？”九鸢冷笑着重复这句话，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转过头来看他，“然后让你称心如意吗？” 檀逆周身的气息寒意阵阵。 “又或者，让你们妖界重获十二星宿妖的力量，然后对魔界产生威胁？”九鸢狠厉的撂出一句话，“你想得美！” “只顾着说我，你自己的情况又能好到哪儿去？”檀逆缓步向她逼近，“鹿凝已经不单单是反抗这么简单了，她甚至开始控制你，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早晚有一天会为她所用。” 男人的压迫力扑面而来，九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此之前，我一定会先杀了她！” 檀逆不怒反笑，嘴角的弧度耐人寻味，“不，你做不到。” 她心中一紧，“你什么意思！” “能杀早就杀了，还会等到现在？”檀逆伸手，虎口捏住下颚将她的脸抬起来，“究竟是不能杀，还是杀不了，你最清楚。” 九鸢暗暗咬牙，拳头握的青筋暴起。 该死，还真被他说中了。 她的确杀不了体内的鹿凝，因为此鹿凝非彼鹿凝，她已经变成冥眼蝶后，实力高深，根本无法掌控。 就目前而言，九鸢非但杀不了她，反而渐渐被她反向操控，尽管自己使出全部力量，也无法压得住她。 这不是一个好预兆。 纵使这个秘密被檀逆看穿，九鸢也不可能在他面前亲口承认。 她挥开男人的手，转身离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告辞！” 檀逆抓紧她手腕，“走哪儿去。” “当然是回魔界！” 她必须重新整顿发兵，非攻下妖界不可！ “你今天走不了。” 檀逆松开她手，气定神闲的走到床榻边坐下。 “你什么意思？！想干嘛！”九鸢预感不妙。 “玺殿已经被我设下结界，你的玄影弓也由我的荆诡剑负责看守，殿外是一众星宿妖层层把关，恕我直言…” 檀逆淡淡看着她，“你今天走不出殿门。” 听到这里，九鸢总算明白了，“你要囚禁我？” 他眉峰冷冷一挑，话里有话，“是否囚禁，取决于你的行动。” 尽管她隐隐猜出来了，可还是忍不住问：“什么行动？” 第90章 檀逆，你爱过她吗 檀逆放话，“你什么时候放了鹿凝，我同样什么时候放了你。” “呵。” 九鸢一下一下的点着头，“就凭外面那些星宿妖，也想困住我？” 没有玄影弓，她照样能以一敌十，区区星宿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如果算上我呢。” 檀逆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眼里的情绪却那样认真，证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九鸢心凉的厉害，“你要跟我动手？” 他似笑非笑，“是你要跟我动手。” 他说过，只囚禁，不强迫。 倘若她执意要走，必得动手在先，到时为了留住她，他只能出手在后。 …… 玺殿城外。 殷子急的走来走去，“怎么还没出来，要不我们闯进去看看？。” “你可千万别！”白能怕他冲动，挡他面前，“对付九鸢，有檀逆一个人就够了，我们进去只会弄巧成拙。” “可我担心，如果九鸢不肯放了鹿凝怎么办？” 殷子只要一想到战场上的情形，心里就难受的不得了。 鹿凝在反抗，在挣扎，她想出来，她明明那么迫切的想离开九鸢体内，可他们却帮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重新压制回去。 白能虽然也着急，却还是那句话，“再等等，看檀逆处理的怎么样。” 殷子愁眉苦脸的不再说话。 “你们说，凝儿是不是还记得我们？”祝然爱哭，吸着红红的鼻子，“她是在九鸢向旖妃射箭的前一秒开始反抗的，证明她不想让旖妃受伤，她想救我们对不对？” 说到后面，祝然的眼泪哗哗往下掉。 旖妃走过去替她擦眼泪，边笑，边眼眶湿润，“对，祝然说的对，凝儿虽然变成了冥眼蝶后，但她潜意识里还想着保护我们大家，她依旧是我们的凝儿。” “可我们却救不了她！”元桀一拳砸碎岩石，“真想冲进去，跟九鸢同归于尽算了！” 开旻安抚，“事情还没坏到那种地步，说不定有转机。” 古焚也想安抚大家两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跟元桀一样，都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如果可以用他们的命，换回鹿凝的存在，他们一定毫不犹豫。 气氛凝固下来。 没过多久，檀逆出来了。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迎上去。 “怎么样，凝儿被放出来了吗？” “九鸢答应了没有？” “你们谈妥了吗？” 你一句我一句，问题连环炮弹似的向檀逆砸过去。 咏夜更是直接朝寝宫走，“我去看看凝儿。” 檀逆伸出右臂拦他，“人都还没出来，你倒是挺会先行后闻。” 众人的目光黯下去。 “没出来？”咏夜瞬间沉脸，“九鸢不同意吗？” 檀逆收手，眼睛不看他们，“我会让她同意的。” 一时间，众人心情复杂。 闻梦忍不住问：“檀逆，你对凝儿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他沉默，神情难测，左手中指上的骨戒暴露在众人眼里。 闻梦盯着看了几秒，视线回到他冷峻的侧颜，“你爱过她吗？” 檀逆眸光颤了颤，眼底闪过一抹深邃的情绪，“这些问题，等她出来让她当面问我。” 闻梦别过头，“如果你能救出凝儿，我会由衷感谢你，但我请你不要再去打扰她了，你伤她够深的了。” “……” 檀逆再次沉默，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松，松了握，像是陷入矛盾的挣扎中。 正当闻梦以为他听进去几分，他冷不防开口：“这是我跟她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闻梦一时语塞。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旖妃寒声接着问，“以前的凝儿已经死了，就算你把她从九鸢体内救出来，她也不是双子妖，而是冥眼蝶后，你确定她会跟你纠缠下去？” 冥眼蝶后是阴阳路的执掌者，除了冥主龙厥对她有几分了解，其他人都一概不知。 对此，檀逆还是那句话，“我说过，我跟她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听不懂？” 旖妃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檀逆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还有两个呢？” 明幽跟开阳不在。 “被妖皇冕下叫过去了。” 纵使辞去护法一职，白能也做不到直呼檀啸大名。 在他们星宿妖的眼里，怨恨只针对檀逆，对檀啸还是心存敬重的。 …… 云顶之巅，妖皇殿。 妖魔两界暂时休战，这无疑让妖界有了一口喘气的机会。 檀啸已经知道鹿凝就是冥眼蝶后的事，这次特意把明幽跟开阳叫过来，是因为心生一计。 “两位护法，这次你们星宿妖及时出手相助，本皇心里甚是欣慰啊。” 事到如今，明幽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妖皇冕下误会了，我们出现在战场上，目的是为了救出凝儿。” 檀啸遗憾的点点头，“本皇知道，总护法的分体便是冥眼蝶后，如今九鸢吞噬了她，想一时半会救出来，单靠你们星宿妖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开阳也知道实力悬殊，可他无所畏惧，“哪怕拼了命，我们也不会放过任何救出鹿凝的机会。” “护法这就言重了。”檀啸语重心长的劝，“虽然九鸢摩罗实力强悍，想从她手上救人属实有些艰难，但各位护法可以重回妖界，有整个妖界替你们撑腰，本皇也绝不会弃总护法于不顾，定然想尽一切办法救她出来。” 开阳浑身一震，跟明幽对视一眼。 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以九鸢摩罗目前的实力，他们几个加在一起也拿不下她，如果有檀啸的帮助，那么救出鹿凝的几率将大大提升。 见他们二人不说话，檀啸趁热打铁，“再者，鹿凝是冥眼蝶后，既是冥界之人，冥主龙厥不会放任不管的，换句话来说，九鸢同时得罪了妖界跟冥界，你们认为魔界还有胜算可言吗？” 几乎没有。 到了那个时候，九鸢迫于压力，想不放人都难。 开阳动容了，转头看向明幽，后者向他点了点头。 意见达成共识，他当即向檀啸行礼，“只要妖皇冕下能救出鹿凝，我们星宿妖定然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91章 两千年，你终于回来了 檀啸满意的勾起唇，心底总算松了一口气。 星宿妖的归来，无疑是让妖界扭转乾坤的主要因素。 还有一点，鹿凝没死，反而分体觉醒，变成了冥眼蝶后！ 九鸢摩罗自以为吞噬了她，就能让自身实力大增，却没想到吞进去的是一个烫手山芋，吐不出来，又消化不了，还引来妖冥两界的敌意。 檀啸眯了眯眼，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说不定魔界也会发生内讧。 …… 九鸢被囚禁了两天。 尽管没有玄影弓在手，凭她的实力照样可以打破玺殿的结界，可她没有这样做。 因为一旦动手，就得跟殿外的星宿妖血拼一番，到时候身体里的鹿凝肯定会再次反抗，不允许她伤害星宿妖。 她至今记得鹿凝在脑海中留下的那句话，世间之人可随意杀，但星宿妖，不能动。 这便是她没有出手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檀逆。 她不想跟檀逆交手，这男人的实力深不可测，甚至隐隐凌驾于檀啸之上，他的荆诡剑克她的玄影弓，杀招处处压她一头，连感情这块儿都是她爱的更深，仿佛生来就是她的克星。 既然不能强行打破结界，那就得想其他办法离开这里。 九鸢双臂环胸靠在窗前，眼微眯，脑子里飞快运转。 突然，一道威严且空灵的声音传进寝宫—— “纸蔓，速回冥界。” 九鸢浑身一震，这是…冥主龙厥的声音？ “纸蔓，速回冥界。” 又来了。 她脑袋里骤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跪倒在地，耳边不断盘旋着龙厥的召唤声。 不仅如此，还增加了鬼魂群的幽幽呼唤—— “蝶后……回来吧……” “纸蔓蝶后……回来吧……” “回来吧……” 众多鬼音交杂在一起，宛若魔咒。 “啊—！！” 九鸢痛苦的倒在地上，感觉身体里的鹿凝正在破魂而出。 她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眼前发黑，有种身体与灵魂被撕成两半的窒息感。 快出来了…… 冥眼蝶后快出来了… 鹿凝就要出来了！ 整个寝宫血光乍现，一片刺目的红。 檀逆赶回来时，看见躺在地上的九鸢。 她一动不动的睁着眼，唇瓣微张，目光空洞无神，仿佛被掏空了什么。 檀逆快步走过去，将人扶起，“九鸢？” 她没反应。 檀逆给她渡了几分内力。 九鸢这才找回一丝意识，半躺在男人怀里，虚弱又艰难的开口：“她…她出去了。” 檀逆瞳孔微缩，浑身的肌肉线条瞬间变得紧绷。 …… 冥界，冥府殿。 龙厥看着眼前的人出现，猛的从主座一站而起。 “纸蔓，是你吗？” 他向来镇定的神情在此时浮现惊喜，连话里都含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确认。 整个冥界的鬼差、鬼魂，已经感应到了冥眼蝶后的气息，接二连三的朝冥府殿赶。 殿中幽冷昏暗，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女子。 她的身形尽数笼罩在长袍之下，帽子遮住半边脸，三千银丝散在胸前，肤色极白，下颚弧线精致，唇瓣与鼻一样秀气，再往上，是一双冷魅妖异的赤瞳。 鹿凝掀了掀帽檐，绝美的容颜展露无疑，眼底含着不明显的阴媚笑意，“冥主大人，我回来了。” 聚在殿外的鬼魂差使异口同声：“恭迎蝶后归位！” 龙厥愣在原地，一时分不清眼前的女子究竟是纸蔓，还是双子妖鹿凝。 鹿凝跟纸蔓容貌不同，前者倾城之颜，后者冷艳无瑕，论精致度，纸蔓却不如鹿凝。 可鹿凝目前拥有的白发赤瞳，皆是纸蔓的专属标志，就连身上也存在纸蔓的鬼息。 龙厥差点迷了眼，“你是纸蔓，还是双子妖？” 鹿凝唇角微勾，“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们是同一个人。” 双子妖降世之际遇到阻碍，鹿凝体内缺少一缕妖魄，彼时的纸蔓渡劫陨落，残魂消散之前，正好添补了鹿凝的那缕妖魄，是纸蔓成就了她，变成她身体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龙厥心里有了数，缓缓走下阶梯，来到她面前。 “本座等了你两千年，你终于回来了。” 他伸手，欲触上她的脸。 鹿凝稍稍别头，避开他的触碰，“时间有限，我还得回到九鸢体内。” 龙厥的手僵在空中，心里固然失落，却为她的话感到疑惑，“你并没有完全脱离她吗？” “是。”鹿凝转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在手中把玩，“我的主体已经死了，魂魄寄身在九鸢体内，目前只能暂时离开她的身体，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回去。” “否则结果如何？” “魂飞魄散。”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 龙厥却为她揪心，“我明白了，想要彻底重生，你需要一颗巩固身躯的碧涟塑心石。” 鹿凝不置可否，“还是冥主大人英明。” 殿门外依旧聚着不少冥差鬼使，龙厥遣退了他们，向鹿凝允诺，“碧涟塑心石的事我给你想办法，你暂且待在九鸢摩罗体内，忍耐一段时日。” “忍耐？”她微挑眉梢，嘴角的笑暗藏深意，“我倒认为是种享受。” 龙厥脸色一变，沉着声警告，“纸蔓，不可。” 她似笑非笑，没再说话。 龙厥回到正题，“我之前也召唤过你一次，却未曾得到回应。” 鹿凝对此没有印象，淡淡解释，“我只能在无月之夜现身。” “原来如此。” 今天就是无月之夜。 龙厥犹疑两秒，接着问：“现身以后，你有跟檀逆见面吗？” 鹿凝跟檀逆的过去，龙厥多多少少略有耳闻。 且不说檀逆之前伤了她，单凭她变成冥眼蝶后这一点，就证明她跟檀逆之间不再有可能。 毕竟，冥眼蝶后的性情…… 想到这，龙厥心里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堵的慌。 “过去的都过去了。”鹿凝已经看开，“跟他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是吗。”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鹿凝眉头一皱，知道谁来了，却没有回头的打算。 “阿逆，你怎么来了？” 龙厥看着站在殿门外的男人，不清楚他来了多久。 第92章 她真的很迷人 檀逆站在殿外，神情晦暗不明，冷冷盯着那道不肯回头的身影，“因为她在这。” 所以他一刻未停的赶过来。 也没来多久，正好听到她说无月之夜才能现身，以及龙厥提起他时，她说的那句“没有见面的必要。” 呵。 现在甚至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果然是恨的吗。 檀逆压下心里的刺痛，缓步朝她靠近，“怎么不回头，是不敢，还是不想？” 鹿凝眸光微闪，放下手中的酒杯。 “你们单独谈吧。” 龙厥转身离开。 在爱情上，他不是那种心胸宽阔，且格局大的男人，他喜欢纸蔓，亦喜欢现在的鹿凝，之所以肯给檀逆鹿凝独处的机会，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檀逆无论再做什么，也是徒劳。 就跟他自己一样，付出再多，爱的再深，也始终得不到回应。 龙厥一走，冥府殿安静下来。 只剩鹿凝跟檀逆两人。 她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却能感觉他仍在靠近，那种侵略性的压迫如此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距离越来越近。 檀逆默然的看着她背影，死死克制着上前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眸光压抑，深埋着翻江倒海的情愫。 在他停下脚步那刻，鹿凝转身。 白发，赤瞳，精致的容颜倒映在他眼底，脸还是那张脸，但终究变得不一样了。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檀逆与她四目相对时，心不可抑制的一阵紧缩。 “为什么不敢？”鹿凝似笑非笑，视线由下而上打量他，回答之前的问题，“充其量就是不想罢了。” 檀逆一瞬不瞬看着她，“怪我？” “并没有。” “那是恨我？” “也没有。” 檀逆眯眼，自嘲一笑，“呵，我对你做了那些残忍的事，你既不怪也不恨？” 鹿凝漫不经心的耸了下肩，算是默认。 她既没有声嘶力竭的向他声讨，也没有恨之入骨的向他报仇。 自始自终，都是云淡风轻的姿态，没心肝一样。 檀逆将她攥进怀里，“我宁愿你恨我，也好过现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清冽又滚烫。 鹿凝无动于衷靠在他胸前，不挣扎，不反抗，眉目含着古怪的笑，“为什么要恨？你又没做错。” 檀逆剑眉一拧，荒谬的重复那三个字：“没做错？” 她勾唇笑，指尖在他胸前画圈，“你不过是在竭尽所能拯救自己的爱人，有什么错？” 檀逆不信她会这么想，神情突然平静下来，“既然你这么理解我，那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当然。”鹿凝食指抵住他胸口，慢慢的往后退，“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檀逆揽住她腰，重新将人拉进怀里，“我说的一笔勾销，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反正我是这个意思。” 鹿凝挣开他的怀抱，转身欲走。 檀逆从背后拥住她，俯首贴着耳畔，“可我做不到。” 鹿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唇间溢出诡异的媚笑声。 她索性不挣扎了，任由他抱着，“檀逆，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他抿唇不语，收紧搂她的力道。 “九鸢摩罗冲破封印之前，你想方设法的救她出来，甚至不惜对十二星宿妖下手，现在她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反倒纠缠我，你的心思真是变幻莫测。” “那你呢？”檀逆将她掰回来面对面，眼底染上几分阴鸷，“我都那样对你了，你不怨不恨，一句两清说的干干脆脆，难道你之前对我的感情都是装的，能说放下就放下？！” 说到后面，他开始震怒，双手攥紧她的肩。 鹿凝眉都未皱一下，神态悠悠：“檀逆，以前深爱你的鹿凝已经死了，连带着对你的恨，一同葬送在那颗被捏碎的妖丹里。” 他瞳孔微缩，俊脸的轮廓绷成一条线。 “而现在的我，非但不恨你，反而能理解你当时，不惜一切代价救出九鸢摩罗的做法。” 檀逆骤然松开她，眼神冷到极致，“发自内心的理解吗？” “是。” 想起九鸢摩罗，她眼底闪过一丝沉迷，“因为摩罗殿下值得你救她。” 檀逆略微偏头，一副感觉不对劲的表情。 “你眼光不错。”鹿凝踮脚，凑到他耳边，气音暧昧的补一句，“她是真的很迷人。” 檀逆忍无可忍，“我们之间的事，跟旁人无关。”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鹿凝勾着耐人寻味的笑，“我还是对摩罗殿下比较感兴趣。” 檀逆眯眼，扫视她，“说清楚，什么意思？” 时间到了，鹿凝该回去了。 离开前，她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来日方长，你总会明白的。” 话落，身影化成一缕鬼雾，从冥府殿消失。 檀逆盯着那个方向，舌尖缓缓顶了顶右脸，眸色阴的厉害。 …… 玺殿。 九鸢在床榻上昏睡着，鹿凝每次从她身体里离开，她的内力都会受到一定影响，好在不严重，只需要休息片刻，就可以恢复。 寝宫静悄悄的。 一缕红雾无声无息的飘进来，缓缓落在床边。 待红雾褪去，鹿凝的身影逐渐显现，她在床榻边坐下，黑袍及地，帽子未摘，赤瞳一瞬不瞬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九鸢的容貌很有辨识度，三分英气，七分美艳，拿十二星宿比较，九鸢既有旖妃的风情，又有明幽的姿色，吸引点很多，有种细细品味后、还让人流连忘返的诱惑力。 鹿凝看的失神，不禁伸手，欲触上她的脸。 “凝儿？！！”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鹿凝的手停在空中，转头，看着寝宫外的明幽。 “真的是你！凝儿！！” 双方四目相对。 她的赤瞳，白发，都让明幽感到震惊，可那张熟悉的面孔，又在真真切切的证明，那就是鹿凝！ 一时间，明幽泪水决堤，抬步跑向她的那刻，她再次化成一缕红雾，钻进了九鸢体内。 “凝儿！” 明幽脚步没停，跑到床榻边，使劲的晃着九鸢。 第93章 彻底重生 “凝儿！我是明幽啊！你出来见见我！” 在明幽的一阵摇晃下，九鸢很快醒过来。 她第一时间甩开明幽的手，“放肆！” 放在以前，她是堂堂魔界公主，自然人人怕她。 可现在，只要一想到鹿凝在她身体里，明幽就变得无所畏惧，“我刚才看见凝儿了，你快把她放出来！” “妄想！” 九鸢身形一闪，人从床榻上转移到窗前，“你也看到了，鹿凝是自愿回到本公主体内的，她无法脱身，本公主也不会放她离开！” “什么叫无法脱身？”明幽急切的站起来，“你对凝儿做了什么！” “本公主用不着向你解释。” 九鸢冷着脸，向寝宫门口走去。 “你不能走！”明幽试图拦她。 九鸢眼神一厉，随手挥出一波魔力，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明幽跟前的位置。 为了防止鹿凝出来作祟，她这一招无意伤害明幽，只限警告作用。 可动静太大，到底惊动了其他人。 星宿妖纷纷赶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寝宫没有打斗的痕迹，地面却残留着未熄灭的魔火。 闻梦跟旖妃齐齐跑过去，把明幽护在身后。 开阳摆出作战架势。 元桀怒视九鸢，“你吞噬凝儿还不够，现在还想对明幽动手！” 九鸢嗤一声，话都不屑回。 “不是这样的。”明幽眼泪汪汪的解释，“我刚来寝宫的时候看见凝儿了，只可惜她很快就回到了九鸢摩罗的体内。” 众人眼睛一亮。 “真的吗，你见到凝儿了？！”殷子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白能，直奔明幽而去，“她怎么样？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大家都急切的围上去。 明幽遗憾的摇了摇头，“时间来不及，我连句话都没跟她说上。” 殷子气急，转头瞪着九鸢，“一定是你搞的鬼！” 九鸢本想离开的，听见这话停了脚步，“就算是本公主搞的鬼，你能奈我何？” “你—！” 殷子握紧拳头，想上去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古焚将他拦下，淡淡看着九鸢，“我们不奢求你现在就放鹿凝自由，但把她放出来，跟我们见一面总可以吧？” 九鸢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态度冷硬：“本公主可没时间跟你们耗。” 鹿凝从她体内离开后，她在昏睡的过程中，收到了暮寒的通灵传音。 两日前，魔界与妖界的大战被迫终止，主要原因在于她。 此时，魔界的各方首领以及长老，都聚集在魔尊殿，等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势不容缓，她必须尽快回去。 古焚看出她的意图，提前召唤法器堵在门口，“你现在还不能离开，檀逆也说过，除非你放了鹿凝，否则别想离开玺殿半步。” “呵。”九鸢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本公主要走，你们拦的住吗。” 古焚没说话，态度坚定的站在原地。 其他星宿妖当仁不让，个个唤出法器在手。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有种大战一触即发的紧迫感。 “让她走。”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 檀逆出现在寝宫外，他神情寡淡，缓缓的走到古焚身边，一双异瞳看着九鸢，斜了斜额，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九鸢站着没动，目光狐疑的打量他。 分明前一刻还不肯放她走，怎么就改主意了。 一时间，她猜不透檀逆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古焚更懵，“鹿凝都没出来，怎么能放她走？！” 檀逆语气冰冷，“我说放就放。” “你简直—” 古焚话没说完，被白能打断，“好了，放就放吧，我们拦也没用。” 开旻用手肘捅他，“你搞什么，还想不想让凝儿出来了？” 白能不语，对同伴们使了个眼色：相信我。 众人见状，只能忍气吞声。 九鸢看着檀逆，“鹿凝从我身体离开后，你去找她了对吗。” 男人不置可否，眉宇间仿佛覆上一层寒冰。 九鸢继续问：“你跟她聊了什么？” “你走不走？”檀逆声音沉了几分，“不走就别想走了。” 她若有似无勾了下唇，“不说是吗，那我问她就行了。” 两人对视半晌。 她眸光深意。 他眼神幽冷。 最终，九鸢身形一闪，果断消失。 她前脚刚离开，白能后脚便追问檀逆，“你之所以肯放走九鸢，是因为你找到了救凝儿的办法？” 不得不说，白能的确是十二星宿中头脑最过人的。 檀逆扫他一眼，走到茶几旁坐下，慢悠悠倒茶，“想要救鹿凝，不止是让九鸢放了她这么简单，她没有主体身躯，出来也只能待个一时半会儿，并非长久之计。” 白能恍然，“意思是，得找到一颗塑心石替凝儿巩固身体，她就能彻底重生对吗？” 檀逆抿了口茶，低眸放下茶杯，“可以这么理解。” 众人心里一紧。 说到底，还是跟鹿凝捏碎了主体妖丹有关，她的真身鬼眼蝶已死，绕是觉醒了分体，可冥眼蝶后目前也只是一缕残魂。 最棘手的是，塑心石一味难求，几乎绝迹于天地之间。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咏夜目光犀利的盯着他。 檀逆冷眼睨回去，“你管我怎么知道的，重点是这个吗？” 咏夜沉下脸。 “不管怎样，只要有办法能救凝儿就好。“开旻一脸坚定，“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塑心石。” 殷子迫不及待往外走，“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分头行动吧。” 众人纷纷点头。 “等等。”檀逆出声制止，“不用像一群无头苍蝇到处乱钻了，我有眉目。” 大家停下脚步，个个眼睛发亮。 咏夜却半信半疑，“当真？” 檀逆眉峰一挑，神情略显高深。 …… 魔界。 九鸢踏进魔尊殿，各位长老，及首领早已等候多时，恭敬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她落座魔尊之位，气场全开，“各位长老有话不妨直说。” 如今这五界，谁都知道九鸢摩罗是靠吞噬冥眼蝶后才冲破的封印。 南潮魔域的长老律先开口：“殿下身上有前任魔尊的力量，如今又吞噬了冥眼蝶后，可你能完全掌控蝶后的冥力吗？” 第94章 摩罗殿下，你醉了 西域长老接话：“我看未必，前两日与妖界一战，殿下突遭重创，显然是被蝶后反控了。” 九鸢冷脸不做声。 “这情形不妙啊。”北域长老语气凝重，“倘若殿下能随心所欲的掌控蝶后，那就说明吞噬对了，相反，如果不能为之所用，倒不如一口吐掉她。” 其他长老纷纷赞同，“容长老说的对。” “所言极是。” “属下也这样认为。” 在这片嘈杂声中，九鸢皱眉，“双子妖的分体就是冥眼蝶后，放掉她，等同于放虎归山，让妖界重握十二星宿妖的力量，此举不妥。” 东域长老提出意见，“可是殿下，如果不放了蝶后，她会反控制你的，万一再次出现之前战场上的状况，魔界前景岂不是都毁在了她手里。” 另一长老附和：“就是，上次一战，魔界大胜在即，都怪蝶后从中作祟，让我们错失剿灭妖界的大好时机，殿下能保证这种情况不再发生？” 众人摇头叹息，觉得悬。 能保证就好了。 上次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众长老以及其他魔军们，可是亲眼可到九鸢的痛苦之状，想压制，却无法压制，终究是被冥眼蝶后入侵了意识。 这样下去，他们唯恐将来主宰魔界的不再是九鸢，而是彻底操控她的冥眼蝶后。 殿中氛围压抑。 九鸢沉吟不语。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众长老的话也让她有所动容，一面想着放了鹿凝让彼此解脱，一面又不想让檀逆跟妖界称心如意。 一时间，她陷入两难。 短暂的思考后，她终于妥协，“长老们无需担心，本公主会慎重考虑的。” 众人松了口气，“殿下英明。” …… 回到寝宫，九鸢便开始借酒消愁。 一杯一杯的烈酒下肚，她反而越来越清醒。 旁边的暮寒问：“殿下，你真的打算放蝶后离开吗？” 这里没有外人，九鸢视暮寒为心腹，索性告诉他，“就算本公主想放，也不知如何去放。” 暮寒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是殿下没有办法，还是奈她不何？” “两者都有。”九鸢放下酒杯，眸色深沉幽冷，“她在本公主体内来去自如，我既杀不了她，也无法摆脱她。” 本以为吞噬了鹿凝，可以同时限制妖冥两界，奈何变成冥眼蝶后的鹿凝，实力高深莫测，完全脱离九鸢的掌控，这让她很是烦恼。 “既如此，还是要早早除掉这个隐患。”暮寒心急如焚，“殿下，何不将此事告知各位长老，看看他们能想出什么办法。” 九鸢攥进酒杯，“不可声张，若消息传出去，岂不是让旁人抓了本公主的把柄。” 暮寒自知失言，沉默一会儿，接着问：“那殿下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 想出来的话，九鸢就不会在这儿喝酒了。 她眉眼不耐的将人打发走，“你先退下。” “是。” 暮寒欠了欠身，离开前又想起一事，“殿下，据可靠消息，十一星宿妖重返妖界了。” “是吗。” 九鸢的脸色阴沉无比。 看样子，那群家伙为了救回鹿凝，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檀逆之前对他们做过那样残忍的事，他们竟也肯继续为妖界效忠。 到底是她，低估了十二星宿妖之间的情意。 暮寒退下后，九鸢喝酒的架势越发猛。 不知是喝的太多，还是烈酒的后劲上来了，她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视线所触及到的地方，模糊出重影。 隐约间，一抹红光乍现，她看到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位女子。 对方身披黑袍，帽沿压的很低，近乎遮住半边脸，肤色极白，既没有血气，也没有温度，如女鬼一般。 九鸢努力想看清对方的模样，甩了甩头，视线有瞬间的清明。 白发，赤瞳，女子似笑非笑看着她，帽下的容貌展露无疑。 她立马酒醒了大半，“你是…冥眼蝶后？” 寝宫的灯火忽明忽暗，鹿凝脸上时不时闪过阴影，唇角勾着不明显的弧度，“摩罗殿下，终于见面了。” 她的声音阴柔幽媚，能让人酥软骨头，也能让人毛骨悚然。 诱惑，且诡异。 这是九鸢摩罗将她吞噬后，两人第一次正式碰面。 “你又从本公主身体里出来了？” 九鸢从桌边起身。 按照以往的惯例，鹿凝每次从她体内离开，她都会受到影响，怎么这次没感觉呢？ “我在你的梦里。”鹿凝拿起桌上的酒杯，在手中把玩，“摩罗殿下，你醉了。” 冥眼蝶后拥有托梦的能力，所以她入了九鸢的梦。 “醉没醉，本公主心里清楚。”九鸢神色清冷，看不出丝毫醉态，“你这次出现，意欲何为？” 鹿凝放下酒杯，缓缓走向她，指尖一路划过桌面，“为殿下分忧解难。” “哦？” 九鸢来了一丝兴致。 “我主体已毁，需要一颗塑心石恢复身躯。” 鹿凝于她身前站定，“冥主已经替我去寻了，相信再过不久，你我便能各归各位。” “是吗。”九鸢的表情谈不上惊喜，反而透出不悦，“到了那一天，就是十二星宿妖重聚之时，这叫替本公主分忧解难？” 鹿凝不慌不忙，低眸拿起酒壶，往杯中倒着烈酒，“双子妖已经死了，现在的鹿凝，是执掌阴阳路的冥眼蝶后。” 她端起那杯酒，单手递到九鸢面前，“我可以向殿下允诺，不再回到妖界，十二星宿妖也无法对魔界构成威胁。” 九鸢心中震惊，面上却神态自若，在鹿凝含笑的目光下，她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举动过于豪爽，不少酒液顺着她嘴角往下流，划过流畅的颈部曲线。 鹿凝看着，眸色不由一深。 “砰—” 酒杯重重的放到桌面，九鸢随意擦了下嘴角的液体，并不看她，“你既然选择做冥眼蝶后，那就是冥界的人，一旦放你离开，龙厥也是时候替你讨回公道了。” 毕竟，是她吞噬鹿凝在先，以龙厥睚眦必报的性子，加上他对鹿凝的重视，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第95章 用嘴喂 “殿下大可放心。”鹿凝云淡风轻的给出承诺，“有我在，冥界将永远不会与魔界为敌。” “——！” 九鸢彻底不平静了，转头看她，愕然，疑惑，警惕，各种情绪交杂一起，汇聚成匪夷所思。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她实在想不通，脑海里甚至闪过鹿凝是不是在欺骗她的念头。 两人四目相对。 鹿凝但笑不语，一双赤瞳妖异且魅惑，藏着微妙的深意。 那里面的深意，九鸢无法看透。 直到鹿凝伸手，食指微弯，替她抹掉嘴角残留的酒液。 肌肤相触的那刻，九鸢感觉一阵电流席卷全身，大脑有瞬间的麻痹，心也跳漏一拍。 待她反应过来，猛地往后退，神情露出几分不悦，以及淡淡的无措。 鹿凝微挑了下眉，不紧不慢的收回手。 气氛有些古怪。 九鸢别过头不看她，“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不急。” 鹿凝再次给她的杯子满上酒，漫不经心端起来，放到自己唇边轻轻抿一口。 “以后我会用行动向你解释。” 灯火晃动。 九鸢从梦中惊醒，偌大的寝宫只剩她一人，根本没有冥眼蝶后的身影。 真的是梦吗？ 她抬手，摸上自己的嘴角，这里仿佛还有鹿凝指尖留下来的触感。 如果是梦，为什么这样真实。 …… 云顶之巅，妖皇殿。 “什么？”檀啸从主座上起身，“碧涟塑心石？” “是的冕下。”开旻恭敬的跪在他面前，“要想救出鹿凝，眼下得为她寻一颗巩固身躯的塑心石，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脱离九鸢，重回妖界为冕下效力。” 元桀补一句，“请冕下赐我们塑心石，星宿妖定当感激不尽！” 檀啸看着他们两个，沉默了一会，缓缓问：“你们怎么就知道我手上有塑心石？” 元桀直言不讳，“少主告诉我们的。” 檀逆当时说的有眉目，指的就是檀啸手中唯一一颗碧涟塑心石。 除了这颗，世间再找不到第二颗。 可以说是稀世珍宝了。 “这样啊。”檀啸点点头，心中有了数，“塑心石当真能救鹿护法？” 开旻郑重道：“冕下见多识广，懂得也比属下多，您应该知道塑心石对鹿凝的重要性。” 檀啸自然知道。 塑心石能让妖精重塑真身，能让上神法力大增，也能让鬼物修补魂魄，更能让凡人起死回生。 这样不可多见的宝物，檀啸手上的确有一颗，只可惜……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如果鹿护法真的需要这颗塑心石，那本皇一定慷慨相送，只可惜，这颗塑心石在三日前被偷走了。” “偷走了？！！”开旻震惊不已，“是谁干的？！” 元桀同样错愕，“什么人胆子这样大，敢偷妖皇冕下的东西。” 檀啸将双手负在身后，“三日前，左使护送塑心石，前往神灵泉净化，中途被一只不明生偷走了塑心石。” 他缓缓走下台阶，“经过打探，那只不明生灵名叫傀儡娘娘，本想派人追杀的，谁知第二天魔界就兵临城下，因此拖到现在也没找回来。” 元桀云里雾里，“傀儡娘娘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未听说过？” 檀啸摇头，“必物非仙非妖，非鬼非魔，是五界之外的生灵。” 开旻问：“敢问冕下，现在可有傀儡娘娘的踪迹？” “对方偷走塑心石后，逃到了虚境，一般人轻易进不去，必须打开虚境通道。” 开旻暗感棘手，“冕下能打开虚境通道吗？” 檀啸反问：“你们想进去找傀儡娘娘？” “是的。”元桀抢着答：“确切而言，是想找回塑心石。” 檀啸拧眉，“你们星宿妖都去吗？” 这个… 元桀不确定，“得听少主的安排。” 因为檀逆是非去不可的。 …… 又是一个无月之夜。 鹿凝从九鸢体内现身，来到窗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 按照惯例，世间每隔七天，出现一个无月之夜。 可距离她上次现身，才过了三天不到，怎么这么快又到了无月之夜？ 人为吗？ 正想到这儿，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妖风。 她回头，对上檀逆直勾勾的目光。 九鸢还在床榻上昏睡，没过多久便会醒，他却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一点儿都不忌惮，如同把魔界当成自己的玺殿。 鹿凝淡淡提醒他，“你是妖，来这儿合适吗？” 檀逆没回答这个问题，走到她跟前，摊开右手，掌心躺着一颗小小的金色丹药，“吃了它。” 丹药发着光，一看就是刚刚炼制出来的。 鹿凝一动不动，“这什么，你让我吃我就吃？” 檀逆盯着她的唇，“不吃我用嘴喂了。” \"……\" 她直接越过他，走人。 刚迈两步，被檀逆拉住手腕拽回去。 男人的虎口捏住她下颚，致使唇瓣微张，强行将丹药塞进她嘴里。 她下意识想吐出来，唇上骤然一热。 檀逆用吻堵住她，舌尖刚探进去，鹿凝一掌冥力袭向他胸膛。 这招完全没手下留情，他唇角溢出少量的血，拇指一抹就没了，内伤挺重，但好在目的达到了。 因为鹿凝吞下了那颗丹药。 “你给我吃的什么？” “钊麟血。”他解释着走过去，“可以让你维持五天的真身，不用急着回到九鸢体内了。” 鹿凝眉梢一挑，“是个好东西，你大可以一开始就说清楚，也能免了这一击。” 钊麟血对她目前的状况有益无害，她不会抗拒。 “无妨。”檀逆在她面前站定，毫不掩饰的暴露心思，“我的目的本来就是想吻你。” 哪怕一秒也行。 鹿凝没说话了，不怒不恼的看着他，嘴角小弧度勾起，略显讥诮。 檀逆不介意她的目光，深邃的异瞳里满满都是她的倒影，“明天我带你前往虚境，找碧涟塑心石的下落。” 鹿凝无动于衷，“大可不必，龙厥会替我搞定。” “呵。”他笑一声，意味不明的冷，“世间仅此一颗的塑心石就在虚境，他上哪儿帮你搞定？” 鹿凝眼底无波无澜，“这么说，只有你能帮我了？” 第96章 十二星宿妖重聚 檀逆不置可否，“所以你乖一点，别跟我闹脾气。” “不至于。”鹿凝看了眼床榻上的九鸢，视线回到檀逆身上，似笑非笑的说：“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既然你都说了塑心石藏在虚境里，那我大可以自己去找，为什么非得靠你不可？” 檀逆身子前倾，双手撑着窗台，将她笼罩在自己怀里，“没有钊麟血，你连两个时辰的真身都维持不了，拿什么闯虚境？” “两个时辰也足够了。”鹿凝语气淡然，“区区一个虚境，能消耗我多少内力。” 檀逆看着她的唇一张一合，情不自禁靠过去半分，“你知道虚境是什么地方吗？” 两人距离很近。 他的气息萦绕在鼻间，鹿凝不退不躲，懒散倚着窗台，“当然知道。” 就算没去过，也听说过。 虚境只存在五界之外的生灵，入口隐蔽，非道行高深之人，无法轻易开启通道。 外来者入内，功力被封，气息消失，跟凡人没什么两样。 “那你还敢大言不惭？”檀逆捏住她小巧的下巴。 她一把挥开，“我既然敢说，就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是吗。”檀逆眼底含笑看着她，“还没去，你倒是先把危险预测出来了。” “所以你去不去无所谓，我不需要你。” “你需要。”他斩钉截铁，“没有我，你找不到虚境入口。” 鹿凝眯了眯眼，“这么自信？” “就这么自信。”他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因为我就是虚境的入口。” “……” 鹿凝沉默。 除了五界之外的生灵能自然进入虚境，世间只剩天帝、妖皇、魔尊、冥主，这几人拥有打开虚境通道的能力。 檀逆说他自己就是虚境的入口…… 鹿凝心生不解，“你什么意思？” “以后再告诉你。” 他站直身子，顺势牵起鹿凝的手，“现在先跟我去个地方。” 鹿凝甩开他，“说归说，你最好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檀逆听的进去才怪，直接搂她腰把人拉进怀里，“身份一变，脾气倒是涨了不少。” 鹿凝本想再给他来一招的，听见这话，眉梢微微一挑，“涨的可不止是脾气，还有很多你没发现的变化。” “比如？” “……” 她不说话了，视线移到床榻上的九鸢，神情染上高深莫测的笑。 檀逆却在看她，眸中透着揣摩，审视。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鹿凝会为了报复他，对九鸢起了杀心。 毕竟他跟九鸢之间有一段过往。 哪怕这段过往早就结束在八百年前，但鹿凝是不是还以为他心里的人是九鸢？ 短短几秒，檀逆脑海闪过很多可能。 最后，他直接拉着鹿凝转身，“跟我走。” 罢了，不管她有什么变化，来日方长，他会用行动让她明白，他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 越槟河畔。 “怎么还没来？” 殷子急的在河边走来走去。 一个时辰前，檀逆跟他们说，去魔界给鹿凝送钊麟血，完事后带着鹿凝来见他们。 自从鹿凝变成了冥眼蝶后，星宿妖们还从未见过她，除了上次在玺殿，明幽匆匆看了她一眼，可她很快就回到九鸢的身体里。 现在好不容易等来一个见她的机会，大家怎么能不急？ 闻梦甚至惶恐起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其他人心中一紧。 古焚想说些什么，一道凌厉的闪电飞逝而过。 檀逆跟鹿凝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凝儿！！” 星宿妖们震在原地，激动、惊喜、酸涩，汇聚成一番喜极而泣。 大家颤动的瞳孔里，倒映出那副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此时烈日当空。 鹿凝依旧一身黑袍，帽子下的白发随风飘动，时不时拂过精致的脸，灼灼光线下，肤色几乎白到透明，衬得一双赤瞳愈发嗜血骇人。 祝然胆子小，却第一个哭着跑向她，“凝儿…！” 接着是闻梦，明幽，还有旖妃，她们几个姑娘跑在最前面，其他人紧跟其后。 这一刻，十二星宿妖终于团聚了。 檀逆倒退几步，无声的给他们腾位置，看着鹿凝被围在中间，他眸光很深。 “凝儿，我们终于见到你了…”祝然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明幽跟闻梦均是泣不成声，眼睛舍不得离开她半分。 “没事了，不哭。”鹿凝轻拍着祝然的背，动作温柔，情绪淡淡。 如果换做以前的她，定然不是现在这种反应。 旖妃愧疚的低下头，泪水断了线，“对不起凝儿，都是我害了你。” “不用自责，跟你无关。”鹿凝一边安抚着祝然，一边意有所指的睨向某处。 接触到她的目光，檀逆的心倏地一阵刺痛，别头移开视线。 “你这死丫头！”古焚既心疼，又切齿的骂她，“谁让你捏碎妖丹去救我们了！我宁愿就那样死了也不要你以命换命！” 鹿凝极浅的勾了下唇，“一条命换十一条命，很值不是吗？” “才不是！”明幽极度哽咽，“在我们眼里，你的性命一样珍贵，不存在等价交换。” 闻梦吸着鼻子点头，“凝儿，你知道自从你捏碎妖丹以后，我们大家有多痛苦吗，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求你千万不要再做相同的事了。” 毫不夸张的说，在异世发生的一切，是他们每个人的噩梦。 血战，挖妖丹，鹿凝以命相护，她遍体鳞伤，身中陨妖剑，蝶翼燃烧，最后捏碎妖丹。 这一幕幕，都成为了大家的心头刺，一碰就疼。 鹿凝却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总之我现在还活着，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开阳气不过，恨恨的瞪向檀逆，“都怪你！这一切的悲剧都是你造成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这些话，檀逆已经听太多了。 他背靠着树，面无表情的承认，“行，都我错，你们也别废话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商量一下明天去虚境的事。” 开阳握紧拳头，牙都快咬碎了。 “鹿凝，你别担心。”古焚郑重承诺，“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塑心石的。” 第97章 前往虚境 “嗯嗯！”祝然点头如捣蒜，双手紧紧抱着鹿凝不撒手，生怕她再次消失一样，“有了塑心石，你就能彻底重生，到时候我们十二星宿妖又可以在一起并肩作战了。” 鹿凝似笑非笑的，没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祝然的头发。 其实，大家都感觉到了她跟以前不一样，却没点破。 因为对他们而言，鹿凝活着就是最好的恩赐，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十二星宿中的鹿凝，更是他们心里的光。 白能从伤感中抽离，回到正题：“明天我们大家一起前往虚境吧。” 鹿凝还未开口，檀逆扫过去一记凉凉的眼神，“你当陪嫁呢，还一起。” 开阳第一个不服，“我们是鹿凝的队友，怎么就不能一起了？” “弄这么大阵仗，想打草惊蛇是吗？” 开阳语塞：“……” “进了虚境大家都是普通人，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傀儡娘娘狡猾的很，想从她手上拿回塑心石，不是人多就能赢，必须智取。” 檀逆双臂环胸，姿态挺懒散。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古焚这次赞同，“确实，人太多反而引人注目，万一惊动傀儡娘娘，让她跑了就麻烦了。” 元桀问，“那去几个人合适？” 鹿凝觉得他们都别去最好。 对付一个傀儡娘娘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显得一群人多弱似的。 但她又不想跟檀逆单独相处，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两个人意思一下。” 殷子反应最快，“算我一个。” 古焚立马接话，“还有我。” “为什么是你们两个？”元桀有意见了。 其他人不甘示弱，“我也想去。” “让我去。” “怎么能少了我，我必须得去。” 都开始争。 檀逆心生不耐，舌尖顶了顶右脸。 “我是团队中力量最强的，肯定得去。”古焚据理力争。 “那我还是十二星宿中最聪明的呢。”白能张口就来。 对此，殷子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大白眼，“那我还是你们当中最机灵的，主意负责我出，说什么也得带上我吧？” “可拉倒吧，你就一逗比。” 开阳也算在异世待了一段时间，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偏偏热衷爆粗口。 殷子来气了，“我不管，两个名额我非得占一个不可，剩下的你们爱谁谁。” 咏夜忍无可忍，“行了，都征询凝儿的意见。” 几个姑娘都没吭声，只顾抱着鹿凝感伤，全是男的在吵。 鹿凝对他们没兴趣，食指缠绕着旖妃的头发，“你跟我一起去？” 她的目光直勾勾，神情含着几分笑，就连卷头发的动作都透出隐晦的暧昧。 旖妃愣了一秒，点头，“好。” 她满意勾唇，视线又落到一旁的明幽，发出邀请：“去吗？” 因为她是鹿凝，明幽不疑有他，“可以。” 古焚却皱眉，“你带她们去有什么意思，好歹带个男的。” 鹿凝睨了眼檀逆，“他不是男的吗。” 檀逆的本意是不让任何人随行，只他跟鹿凝两个。 见她总算提到自己，他冰冷的神色渐渐缓和，“我一个人就能带你搞定，根本不需要其他人跟着。” 鹿凝不听，“那就都别去了。” 这样古焚更不放心，“听我的，旖妃跟咏夜去，就这么办！” 算是就这样定下了。 ……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翌日。 鹿凝，咏夜，旖妃，三人跟着檀逆来到一处山谷。 四周群巅围绕，阴风阵阵，透着不寻常的气息。 果然没过多久，一群密密麻麻的食人兽从谷底爬上来。 它们面目狰狞，锋利的獠牙粘黏唾液，前一刻还饿狼似虎，见到檀逆后，顿时焉了。 男人的目光冷冽如刃，未说话，未行动，光是站在那儿，周身的杀气就让人望而却步。 是、是檀逆！ 食人兽群一眼认出他，吓得怎么来的怎么回去，逃跑速度快了三倍。 旖妃跟咏夜看着这一幕，虽然心底对檀逆好感全无，但不得不承认，他有令人闻风丧胆的魄力，以及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场。 空中电闪雷鸣。 一把充满煞气的荆诡剑从天而降，直直插入地面，一道道裂痕向周围蔓延，地底下升腾起岩浆浓烟，它的出场一如既往霸气。 隔着远远的距离，檀逆开始操纵它，仅仅一个手势，荆诡剑离开地面，向半空挥出利落一击，一条巨大的口子就此形成。 那儿泛着光，中心出现幽深的漩涡，黑压压的，几乎占据半边天。 “是虚境入口！” 旖妃眼睛亮了亮，下意识去看鹿凝。 她神情很淡，眸光也清冷，两秒后，转头对上旖妃的视线，眼底浮现若有似无的笑。 旖妃心中一跳，感觉越来越奇怪。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鹿凝对她的反应跟以前完全不同呢。 咏夜没注意她们俩，冷脸盯着檀逆，“你还真的打开了虚境入口。” “不然呢。”檀逆单手持剑，剑刃抵着地面，“你以为我开玩笑吗。” 咏夜问出疑点，“只有五界之尊拥有打开虚境的能力，你是怎么做到的？” 鹿凝的头发拂过唇瓣，早就想知道这个答案。 不等檀逆回答，一道魔光骤然闪现。 鹿凝看过去，眼底终于泛起涟漪，“摩罗殿下，你怎么来了。” 九鸢身后的披肩随风摆动，张扬又飒爽，“本公主陪你们一同前往虚境。” “……”旖妃皱眉。 “……”咏夜面无表情。 “你这么闲？”檀逆显然不乐意。 九鸢偏不让他顺心，“鹿凝的冥魂在本公主体内，找到塑心石之前，她不能出半点意外，否则本公主也会受到牵连。” 檀逆气笑，“这么说你是不放心了？所以亲自出马？” 她不置可否，“靠人不如靠己，本公主不相信任何人。” “你之前不是死活不肯放鹿凝自由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檀逆略微眯眼，看她的眼神带着洞察人心的锐利。 “因为本公主跟鹿凝达成了共识。”九鸢将视线移到鹿凝脸上，“对吗？” 第98章 她是鹿凝，也是纸蔓 两人四目相对。 鹿凝嘴角弧度加深，赤瞳敛了几分阴骇，多了几丝柔情，“对。” 得到满意的答复，九鸢得意挑了挑眉。 “你们达成了什么共识？”咏夜试图看出她们之间的猫腻。 九鸢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跟你们无关。” 知道问不出什么，咏夜懒得再开口。 “行了，走吧。” 檀逆朝虚境入口斜了斜额，示意大家进去。 鹿凝刚迈步，突然感应到一阵熟悉的气息。 下一秒—— “寻回塑心石，怎么能少的了本座。” 声音盘旋在山谷，话语间掩不住威严。 不远处走出一道身影，挺拔，健朗，随着距离拉近，容貌越来越清晰。 旖妃立马认出，“冥主大人。” 龙厥的出现，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他未穿冥服，一身寻常打扮也无损半分形象，出众的样貌是那样熠熠生辉，惹人注目。 檀逆冷冷睨着他，眼里的不爽异常明显。 咏夜虽冷漠，可还是恭敬的称呼一句：“冥主大人。” 龙厥淡淡颔首。 九鸢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转身背对着他们。 待他来到跟前，鹿凝眸光闪了闪，“你也要去？” 龙厥不置可否，“本座说过要替你找到塑心石，如今有了下落，必须出一份力。” 鹿凝浅浅勾唇，“有心了。” 一阵风吹过，她披肩的帽子往后掉，白发随风飘动。 龙厥替她整理，重新戴回头上，“以我们之间的情分，无需客气。” “滋滋——”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 檀逆拖着剑走过去，剑刃一路划过地面，摩擦出火花，他神情略显阴暗，“龙厥，我想你搞错了对象。” 龙厥不紧不慢的收回手，侧目看着他。 “你眼前的人是鹿凝，不是纸蔓。”男人好心提醒，却字字透着警告：“一往情深可不是你这么用的。” 龙厥能感受到他升腾而起的敌意，唇角微勾，神色自若的回一句，“不，在我眼里她就是纸蔓。” 檀逆危险的眯了眯眼。 鹿凝没兴趣听他们掰扯，自顾自的向九鸢走去。 “阿逆，与其说我，你也该好好反省自己。” 龙厥拿他当朋友，由衷的劝解：“鹿凝已经不是以前的双子妖，她体内有一半的意识来自纸蔓，你不用再执着于过去了。” 檀逆若有似无的冷笑一声，“我看是你在执着过去吧。” 两人的眼神碰撞。 一个沉厉，一个冷戾。 旗鼓相当的气场，谁也不输谁。 旖妃看着这一幕，侧脸朝咏夜倾过去半分，“看这情况，冥主喜欢蝶后的传闻是真的。” 咏夜惜字如金：“应该吧。” “那换个角度去想，他现在是不是也喜欢凝儿？” “或许。” “啧啧。”旖妃抱着臂，摇头称奇，“一人分饰两角，一边俘获了龙厥，一边让檀逆追悔莫及，凝儿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咏夜脸色又冷了一度，“什么样的人生赢家会死过一次，现在还必须依借塑心石才能完全重生。” 旖妃自知说错话，手指捂住唇。 …… 前往虚境的过程不算漫长，整条通道全被白光笼罩，既看不清，也听不见，每个人都处于身子不断下沉的失重状态。 中途，大家清晰的感觉到，内力正在逐渐消失，无论是妖气还是魔气，就连冥息都褪的干干净净。 等众人抵达虚境，入口自动关闭，大家彻底变成普通人。 旖妃跟咏夜额间的妖印消失了，九鸢身上的魔纹也尽数隐没。 只有鹿凝的白发跟赤瞳依然存在，跟大家相比，她是最不像凡人的一个。 周围黑暗弥漫，此时的虚境正是夜晚。 “啊…嗯……啊嗯……” 某个角落传来细细碎碎的呻吟，伴随着一两道男性低吼，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 檀逆眉峰一挑。 鹿凝面无表情。 “咳咳—” 龙厥握拳抵在唇边，不自在的清嗓子。 “什么人在那儿！”咏夜直接对着声音来源处呵斥一句。 那阵脸红心跳的声音被迫停下。 旖妃真是服了他，“你直接走人不就行了，干嘛要打扰人家？！” 这下倒好，更尴尬了。 咏夜浑然不觉，“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否则怎么找到傀儡娘娘。” 旖妃真的很想回一句，人家亲热一下，怎么就可疑了？ “小点声吧你。”檀逆语气凉飕飕，“张口闭口的傀儡娘娘，一旦泄露风声，早就跑的没影了。” 咏夜板下脸。 很快，一男一女从黑暗角落中走出来。 男的明显很卖力，大汗淋漓的。 女的衣衫半挂，神情娇媚，又透着一股子欲求不满。 见鹿凝一群人站在那儿，男子被他们坏了好事，语气自然很冲，“你们谁？！” 众所周知，虚境里的生灵分为多种，魅、幻、蛊、渊、戚，这几种级别，都可以化为人形。 檀逆随便挑了一个，“渊灵。” 鹿凝接上：“魅灵。” 其他人陆续报了。 “原来是同类啊。”女子笑的娇俏，视线直勾勾的扫过咏夜，龙厥，最后定格在檀逆身上，眼睛放光，“这几位小哥长的真俊俏，可谓世间绝色啊。” 咏夜是十二星宿中的男子颜值担当。 龙厥身为冥主，气场与相貌都是上乘。 檀逆就更不用说了，他的丰神俊朗在世间出了名，好在虚境里的生灵并没有见过他，否则一眼就能认出来。 “姑娘说笑了。”龙厥谦卑的回一句。 “你们可愿伺候我家娘娘？”女子盛情邀请，“从几位的英俊样貌来看，想必体力方面也很出众，一定能讨我家娘娘欢心的。” 话里话里尽显暧昧，仿佛在暗示某些少儿不宜的事。 檀逆眼尾扫过去，“娘娘？” 显然大家也听出了端倪，一瞬不瞬看着那位女子。 “对呀，我家娘娘法力高深，最喜欢你们这种英俊的公子哥了。” 女子打心眼里相中他们，好话说尽：“若是能讨我家娘娘欢心，得到她的庇护，你们在这虚境就无人敢欺了。” 檀逆眸光微微流转，“冒昧问一句，你家娘娘是何方神圣？” 第99章 醉生梦死 女子神气的抬起下巴，“大名鼎鼎的傀儡娘娘！” 话落。 众人心思各异。 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目标，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咏夜等不及问：“这位傀儡娘娘现在何处？” 女子避而不答，“你们想见我家娘娘？” 龙厥接话，“有这个荣幸吗？” “自然是有的。”女子微妙一笑，“不过我刚才提到的条件，你们考虑清楚了？” 龙厥一时迷惑，显然忘记她之前说过的话了。 “意思是让你们三个做男宠。”九鸢靠在树下，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每人使出浑身解数，用尽所有的体力，去给傀儡娘娘找乐子，我说的对吗？” 女子笑的合不拢嘴，“还是这位姑娘有眼力见。” 龙厥脸色尴尬。 咏夜冷漠的表情差点崩。 檀逆最淡定，悠悠回一句：“我们商量一下，稍后给你答复行吗。” “当然可以。”女子抛去一个媚眼，“几位小哥，可别让我失望哦。” 说完，她依偎在刚才那男子怀里，两人向原来的角落走去。 没过多久，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再度传来。 显然是在做着之前被打断的事。 咏夜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冷眼盯着檀逆：“你想怎么商量？” 檀逆扫他一眼，视线落在龙厥身上，“你们两个去。” 一直没说话的鹿凝听到这，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为什么是我们两个？”咏夜不服，“那你呢？” “我后援，暗中接应你们。” “你倒挺会捡差事。” “三个都去，凸显目的性，容易引起怀疑。”檀逆淡淡解释，“凡事留有余地，一来降低对方的警惕，二来不至于断了后路。” 咏夜面无表情，“道理都懂，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留下来。” 龙厥在一旁笑而不语。 做男宠可不是一件光彩轻松的事，要想借这个法子接近傀儡娘娘，首先就得做好献身的准备。 檀逆明显是想全身而退，鹿凝终于睨他，“对啊，为什么偏偏是你留下来？论人选，你才是最适合做男宠的那一个。” 他的目光不冷不淡，“讲清楚，什么叫我才是最适合的那个？” “刚那女的不是说了吗，做傀儡娘娘的男宠，必须体力技巧样样俱全。”鹿凝由上至下打量他，“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让她醉生梦死。” “？？？” 众人表情古怪，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 “是吗。”檀逆的神情似笑非笑，眼底染上一抹暧昧，“那你具体说说，我能力如何？” 鹿凝意识到什么，唇微抿，不说话了。 “凝儿。”咏夜问她，“你怎么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别处，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以前天天做，能不了解吗。”檀逆冷不防来这么一句。 气氛顿时更怪。 一记阴测测的眼刀子落在他身上，来自怨由心生的九鸢。 鹿凝眸光微动，朝她走过去。 刚迈几步，地面伸出十几只血淋淋的手，拽住鹿凝双脚，将她拖下地底。 “凝儿！” 旖妃离的最近，想伸出拽她，指尖只触到衣袖，终究没能抓住。 整个过程不过两秒，发生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地面已经恢复平静。 “什么情况！” 咏夜用力摁了摁地面，实心的，以他们现在法力被封的状态，根本下不去。 九鸢心中有了数，“应该是蛊灵干的。” 旖妃心急如焚，“凝儿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龙厥起初也担心，眉头很快舒展，“你们没发现还有谁不见了吗。” 众人愕然。 刚才太着急，以至于他们现在才发现檀逆也不见了！ “他也被蛊灵抓走了？”咏夜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抓他们两个？” “不清楚。”龙厥淡定分析，“阿逆有头脑有实力，鹿凝也非同小可，纵使有什么危险，他们两个也能应对，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找塑心石。” 虚境危机四伏，不宜久留。 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外来潜入者，一不留神就有泄露身份的风险。 “你们想好了吗？” 女子从角落里出来，一战结束，她浑身散发着情欲气息，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询问众人结果。 衣服都没穿好就这样露面，咏夜直接背过身去，多看一秒都觉得辣眼。 龙厥同样回避。 这样一来，只能旖妃出马应对了，“这两位公子已经想好了，请姑娘领路，带他们去见傀儡娘娘吧。” 女子扫了一眼周围，“那个最俊的小哥呢，怎么不见他？” 她指的檀逆。 旖妃想好措辞，“那小子不识抬举，没这个福气伺候傀儡娘娘，已经走了。” “这样啊。”女子略显惋惜，眼波流转，心底的警惕放松不少。 她一挥袖带，“那你们跟我走吧。” …… 鹿凝做了一个梦。 梦境如幻似水，她见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蝶舞纷飞，小女孩置身于花丛中，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灵动夺目，跟个精雕玉琢的冰娃娃一样，皮肤白嫩剔透，谁见了都想捏两下。 她性子顽皮，光着脚丫跑到河畔边，身形一闪，转移到河畔中心，不顾后果的摘下那朵镇河彼岸花。 这个行为惊动了河底的凶残魔兽，庞大的身躯破河而出。 小鹿凝花容失色，变成一只小小的鬼眼蝶，慌忙逃窜。 殊不知在她飞离后，一条冰棺电蛟及时现身，将那只欲追杀她的魔兽一举击杀。 画面一转。 妖魔大战如火如荼，山巅陆续倒塌，放眼望去，横尸遍地。 在魔界强势的进攻下，妖界几乎溃不成军。 千钧一发之际，空中惊现一副壮观的星象图，十二座星宿塔彼此连着一条轨迹，落下数道耀眼的光柱，光柱内，出现十二道气势凌人的身影。 “是星宿妖！！” “十二星宿妖来了！” 魔界大惊，妖界大喜。 当时的鹿凝风华绝代，美貌与战力共存。 她跟古焚同时辅助妖皇，对付现任魔尊。 战争激烈，尽管妖界处于上风，檀啸跟古焚也免不了挨上那么一两招。 第100章 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唯独鹿凝，魔尊每次对她发出的杀招，都能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破解。 不着痕迹，让人轻易发现不了，又那样真实的存在着。 檀逆站在云顶之巅，手中的荆诡剑发出迫切的鸣动，极度渴望加入这场血腥爆满的战争。 这场妖魔大战，世人都说他袖手旁观。 只有他自己知道，究竟出了多少手，又是为谁出的手。 梦境里的画面再次一变。 十二星宿妖离开妖皇殿，卸下战场上的神勇无敌，褪去面对妖皇时的庄肃敬重，每人一身轻松，说说笑笑的往前走。 可惜这种闲逸的姿态并没有维持多久，只因碰见了迎面走来的妖界少主。 男人丰神俊朗，气场与样貌相当惹眼，无论是完美的五官，还是无死角的脸部轮廓，或是他漫不经心的态度，都让人一眼惊艳，且过目难忘。 “参见少主！” 星宿妖恭敬行礼。 檀逆的视线略过他们，若有似无停在鹿凝身上。 她微低着头，一身魅蓝色的妖装衬出玲珑身段，长发之间点缀小蝴蝶，与别在右耳的双子链饰相呼应，真的很美。 檀逆移开目光，问大家，“这是去哪儿。” “回越槟河畔。”古焚说完，又想起一事，“刚才妖皇冕下告诉我们，天界有意将银鸿神女许配给少主，以此让两界的关系更加稳固，属下恭喜少主。” 其他人异口同声：“恭喜少主，贺喜少主。” 这阵声音里，自然有鹿凝。 “是吗。”檀逆神情寡淡，看不出是喜是怒，“你们都认为这是件喜事？” “……” 没人出声。 鹿凝抬头，美眸顾盼生辉，“银鸿仙子是天界第一美人，她的容颜跟明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跟少主很般配。” 檀逆侧目看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冷笑。 般配？ 可真有你的。 他阴阴的扫鹿凝一眼，迈步走人。 这种态度在星宿妖看来，无疑是厌恶鹿凝到了极点。 “凝儿，你好像说错话了。”开旻叮嘱她，“以后在少主面前少开口，他一向阴晴不定，没人摸的清他喜好，省得他对你心存不满。” 鹿凝懵懂的点了点头。 大家转身离开。 没人注意到，已经走远的檀逆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人群中那道只吸引他的背影。 男人薄唇微抿，眼底的情绪很深很深。 当时的鹿凝身为局中人，当局者迷。 而现在的她身处梦境，拥有上帝视觉，因此旁观者清。 …… 鹿凝醒来时，发现自己半躺在檀逆怀里。 周围光线昏暗，他屈着右腿坐在地上，人是醒的，后背靠墙，手揽在她腰侧，一双深邃的异瞳里全被她填满。 “这是哪里？” 鹿凝坐直身子，打量四周的环境。 像是一处洞穴，偌大空幽，地上堆满森森白骨，越往里光线越黑，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传来一阵阵恐怖的回音，如鬼哭，似魂嚎。 “亡灵窟。”檀逆的声音在洞窟中显得愈发深沉。 鹿凝并不看他，盯着黑黝黝的洞穴深处，“是蛊灵抓我们来的？” “还有一个幻灵。” “它们去哪儿了？” “死了。” 檀逆伸手，将她一缕白发收进掌心，细细摩挲，感受着那份冰冷的柔软。 “你的内力不是被封了吗？”鹿凝毫不留情挥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怎么凭一己之力杀掉它们的？” 他漫不经心的跟着起身，“这不是重点。” 鹿凝心中冷笑，“这都不算重点，那什么才是重点？” “重点是你在幻灵编织的梦境里看到了什么。” “……” 鹿凝一语不发的转身，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檀逆将她拉回来，抵在墙上，“你逃避什么？” “不是逃避，是听不懂你说什么。” “还给我装？”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实话告诉你，你在梦境里看到的一切，我了如指掌。” 鹿凝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的梦境相同，只不过我比你醒，所以别在我面前装聋作哑，没用。” 与其说是梦境，倒不如说是换个方式去回忆往事。 因为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鹿凝推开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直接迈步离开。 檀逆再次把她拽回来，“说话！” 手腕被他锢的很紧，鹿凝索性不逃避了，“你让我说什么？说你原来从小时候就喜欢我？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关心我？” 檀逆薄唇微抿，压抑许久的情意几乎在这一刻全部倾泻出来。 他正准备开口，鹿凝一句话堵回去，“可不可笑？！如果真的像梦境里展示的一样，那你对九鸢的感情又怎么解释？” 檀逆握紧她的手，“不管你信不信，从始至终我在乎的只有你。” “很可惜，我不信。”鹿凝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别忘了，你曾经为了她，逼死了我一次。” 这是檀逆心中无法触碰的痛，他俊脸紧绷，“九鸢对我很重要，她必须冲破封印。” “那我就该死吗。”鹿凝的眼底无波无澜，“既然提到往事，我只问你一句，在异世的时候，你究竟是中途恢复的记忆，还是压根没忘记跟妖界有关的一切？” 这个问题，她以前也问过，只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檀逆缓缓吐字：“中途恢复的记忆。” 她眯眼，“具体时间呢？”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犹疑半晌，实话实说：“初遇，你摘下口罩的那一刻，我就想起来了。” 原来这么早。 鹿凝溢出一声冷笑，“也就是说，你把我从头骗到尾，玩弄于股掌之中，对吗。” 他否认不了，手背上青筋暴起。 “就这样，还好意思说从始至终只在乎我？”鹿凝的手从他掌心抽离，“被你骗了一次，现在不可能再上你的当。” 她冷着脸转身，还未迈步，腰间骤然一紧。 檀逆从身后抱住她，力道很大，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鹿凝，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入骨，说什么都不会信。” 低哑的声音贴在她耳畔，含着追悔莫及的痛惜，“我发现，真的要失去过你一次，我才能意识到你的重要性。” 第101章 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鹿凝任由他抱着，冷艳的神情没有丝毫动容。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檀逆闭上眼，脸往她颈间埋了埋，“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她仿佛听到了笑话，语气又冷又讽，“不是说九鸢对你很重要吗，怎么，想左拥右抱同时拥有两个？” 檀逆缓缓睁眼，看着她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侧脸肌肤，眉宇间敛着深意，“她跟你不一样。” 鹿凝不做声，等下文。 “轰—！” 整个洞窟突然震动。 不少碎石从上方掉下来，鹿凝感觉腰间的力道一松。 檀逆屈腿蹲在地上，低着头，一手抠紧石壁，一手攥紧胸前的衣襟。 鹿凝看到他颈子上出现一道道血纹，蔓延的速度极快，眨眼就爬到了左边侧脸，显得煞气逼人。 “你怎么了？” 她虽然对檀逆不满，但也不会在这种突发情况下跟他置气，他要是出事，她也少不了危险，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震动仍在继续。 黑暗的洞穴深处，传出一道道刺耳的鸣音。 檀逆极力压制着沸腾的杀心，稳住理智，起身握鹿凝的手，“赶紧走。” 她几乎是被檀逆拉着往前跑，漆黑的洞穴深不见底，无法摆脱那阵鸣音。 没跑多远，身后扑过来一阵强大的气压。 檀逆顿时停下脚步，整个人如同被蛊惑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异瞳也渐渐染上阴骇的血丝。 鹿凝再怎么不懂，此时也彻底明白了。 身后的洞穴深处，正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对方在发出强烈的呼唤。 她绕到檀逆身前，双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檀逆，清醒一点！！”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的目光找回焦距，可眼里的猩红之色还没褪去。 “走。”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一刻不停的带着鹿凝离开。 最后，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洞窟的。 路是檀逆带的，越往前走，光线越亮，临近出口时，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刺目的白光，眼睛都睁不开。 等周围安静下来，鹿凝睁开双眸，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亡灵窟了，而是一块风景怡人的山丘。 微风轻轻吹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草丛随风摆动，两只小兔子在里面钻来钻去，追着蝴蝶嬉戏。 眼前的一切，跟刚才的地方如同两个世界，反差极大。 鹿凝转头，看向身边的檀逆。 他已经恢复如常，同样在盯着她看，异瞳不含血丝，颈部也没有血纹，神情一如既往的沉冷，寡淡。 仿佛刚才那个集煞气戾气于一身、差点迷失心智的人不是他一样。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鹿凝疑点重重，“刚才怎么回事？” 檀逆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不清楚。” “现在轮到你跟我装傻了是吗。”鹿凝没那么好糊弄，“亡灵窟里有什么东西？是不是跟你有关？” 檀逆侧目睨她，“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那个东西只对你产生了影响，我毫无感觉。” 他不说话，似笑非笑。 鹿凝只觉得他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那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它在呼唤你，你差点被迷惑。” “你不需要知道。”檀逆拉着她转身，“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你找到塑心石。” “……” 鹿凝一语不发的看着他背影。 高大，挺拔，熟悉的轮廓熟悉的脸。 可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 过于深不可测，让旁人无法看透他、了解他，这样的人，纵使跟他关系再亲密，中间也隔着一条宽大的鸿渠。 他就像幽深的漩涡，带着玄妙奥秘，暗藏未知的危险。 必须，避而远之。 …… 锦魁夜市，暗欲阁。 外面人头攒动，灯火通明，处处一片热闹景象。 九鸢等人在女子的带领下，走进阁楼。 “两位姑娘就在这里等吧。”女子示意龙厥跟咏夜，“你们跟我来就行。” 旖妃不放心，“我们不能进去吗？” “傀儡娘娘要的是男宠，女子跟进去只会惹娘娘不高兴。” “……” 旖妃顿时不说话了。 胜利在望，只要找到傀儡娘娘，就能找回碧涟塑心石，在这种紧要关头，谁都不可以掉链子。 龙厥抓住机会，“我们跟你进去就是了，请姑娘带路。” 女子盈盈一笑，掀开帘子走进去。 龙厥跟咏夜对视一眼，陆续跟上。 帘子后面是间屋子，待房门关上，里面发生的一切不得而知，连声音都听不到半分。 旖妃原本还想贴在门上偷听的，如此一来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她转身，对上九鸢清冷的目光，“你看着我做什么？” 这里只剩她们两个，没别人。 有些话，九鸢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听说你们星宿妖已经回归妖界，檀逆对你们不仁不义，你们竟然也肯重新替妖界卖命，果真是天生的骨头贱吗。” 旖妃浅浅的勾了下唇，“还不是拜你所赐，如果你当初没有吞噬凝儿，就没有现在的是非曲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她脱离你的魔掌。” 周围设有雅座，九鸢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如你们所愿，塑心石一到手，本公主便会跟鹿凝各归各位，到那个时候，你们还选择继续待在妖界？” “这跟你有关吗？” “当然有关。”九鸢的指尖轻点桌面，眼底涌现杀气，“从虚境离开以后，本公主将重新率领魔界，势必斩下檀啸人头，你们若是不想死，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旖妃微微抿唇。 看样子，九鸢不杀掉檀啸是不会罢休的。 如果鹿凝这次顺利重生，檀啸的功劳必不可少，毕竟这唯一一颗塑心石来自他手里。 出于感恩，星宿妖也好，鹿凝也好，都不会对妖界袖手旁观的。 旖妃想到这，心里有了几分底气，“九鸢摩罗，你想怎么开战尽管放马过来，我们十二星宿妖奉陪到底。” “十二星宿妖？”九鸢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包括鹿凝吗？” “当然。”旖妃语气坚定，“不管凝儿变成什么样，她永远是十二星宿中的双子妖。” 第102章 傀儡娘娘 九鸢笑意更深，“说的这么自信，你确定鹿凝跟你们想法一致？” 她话里有话，旖妃听出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九鸢但笑不语，偏不告诉她。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 咏夜一把掀开帘子，脸色铁青的走出来。 龙厥跟在身后，神情比他好一些，但眉宇间堆积着沉冷的冰霜。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旖妃诧异的迎上去，“见到傀儡娘娘了吗？” “别提了。”咏夜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这事难办的很。” 九鸢坐在椅子上不吭声，像是料到会出岔子，一点儿都意外。 “怎么就难办了？发生什么事了？” 旖妃问咏夜，他直接转过身去，似乎难为情，很抗拒这个话题。 没办法，她只能去问龙厥。 龙厥缓缓坐下，有些棘手的捏了捏眉心，“我们没有见到傀儡娘娘，因为在此之前，那女子要替我们验身。” 九鸢：“……” “验身？”旖妃预感不妙，“是我想的那种验身吗？” 龙厥不再说话。 咏夜一直拿背对着他们。 “两位小哥气性真大。”女子慢悠悠走出来，妩媚多姿的倚在门边，“我只不过是想验验他们的技术，这是身为男宠的必经之路，两位倒好，脸皮薄放不开，未免过于青涩。” 咏夜越听脸色越黑。 旖妃扫他一眼，心中知了个大概。 咏夜的性子本就冷漠高傲，龙厥身为冥界之主，更是一身威严不容侵犯。 可为了替鹿凝找回塑心石，他们连男宠都这活儿都硬着头皮上，本想着先忍耐忍耐，见到傀儡娘娘再做打算。 谁知傀儡娘娘还没出现，反倒要献身给她的下属，换谁都难以接受。 一时之间，旖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暗暗感叹一句，傀儡娘娘果然不是那么好见的。 付出的代价确实挺大。 “等想好了再来找我吧，暗欲阁随时欢迎你们。” 女子说完，把门关上。 阁楼内寂静了一会儿。 九鸢悠悠开口：“献个身都不肯，还说什么出生入死的同伴，你们星宿妖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咏夜险些被激怒，一记冷冷的眼刀子杀过去，“星宿妖的事，轮不到你在这儿评头论足。”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证明九鸢的话，对他不是没有影响。 如果能用他的命去换鹿凝重生，他二话不说了结自己。 可眼下这种献身的方式，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 那个女子究竟是不是傀儡娘娘的下属，她又是否真的能带他们去见傀儡娘娘，没人能保证她不是在空口说白话。 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塑心石没找到，身子也献出去了，一举两失。 咏夜不是鲁莽之人，付出代价的前提，必须确保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噔噔噔——” 一阵踩阶梯的上楼声响起。 众人回神望去。 “凝儿！” 旖妃喜出望外。 暗欲阁是傀儡娘娘的常驻之地，鹿凝跟檀逆经过一番打听，才找到这里。 两人毫发无损，大家不禁松了口气。 旖妃却不放心，迎向鹿凝，“是蛊灵把你们抓走的？” “是吧。” 鹿凝淡淡应一声，答案挺模凌两可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一醒过来檀逆就全搞定了，单听他的片面之词，她可不认为只是蛊灵这么简单。 偏偏男人有意瞒她，云淡风轻的转移话题：“你们见到傀儡娘娘了？” 龙厥遗憾摇头，正准备把事情跟他讲一遍。 “别折腾了。”檀逆就近的椅子坐下，身子懒散往后靠，“傀儡娘娘今晚会在暗欲阁现身，我们在这儿等就行。” 九鸢坐他右边，睨过去一眼，“你怎么知道？” 他反呛，“没长嘴，不会打听？” 九鸢险些气笑，“等什么今晚，现在有个更快的办法，做你的男宠去吧。” 檀逆凉凉一笑，“男宠行的通，你们还会跟傻子似的坐在这儿？” 九鸢一拍桌面，“你说谁！” 他爱搭不理，明目张胆盯着鹿凝看。 “阿逆说的没错。”龙厥认同，“男宠这条法子行不通，不如等等今晚，看傀儡娘娘究竟会不会现身。” 众人没异议，只能沉下心来等。 …… 夜幕降临。 一批又一批的男子涌进暗欲阁，很快就将阁楼塞满。 他们都是虚境里的各种生灵，化成人形来到此地，只为一睹傀儡娘娘的芳颜，盼着自己能有幸成为她的男宠。 二楼雅阁处，鹿凝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你们看看。”旖妃调侃咏夜，“这么多男的前赴后继，巴不得做傀儡娘娘的男宠，你们倒好，放着现成的机会不要，未免有点不识好歹。” 咏夜阴测测的瞥她一眼。 龙厥一笑而过。 檀逆当做没听到。 “有一点我挺好奇的。”鹿凝摇晃着杯中的茶，“听说傀儡娘娘的男宠在伺候她之前，得由她手下的婢女亲自验身，看看技术是否过关。” “这样一来，那些男宠岂不是非完璧之身，傀儡娘娘也下得去手？心里不膈应吗？” 听到这儿，旖妃同样理解不了，“我也找人问过了，他们说傀儡娘娘不讲究身子干不干净，只在乎取悦人的手段。” “什么怪癖，也不嫌恶心。”九鸢冷嗤一声。 人群中传来一阵轰动。 整个阁楼开始飘散着淡淡的幽香，味道很好闻，能悄无声息的酥进骨子里，拥有魅惑人心的功效。 除了雅阁那三个，在场的男子无一不为此陶醉。 在他们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一抹窈窕的身影从天而降，衣裙翩翩，如同仙子下凡，缓缓落在珠帘之后。 她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半躺在床榻上，雪臂支着脑袋，裸露的香肩肤如凝脂，绝色容颜不遮不掩，隔着一层稀疏的珠帘，勾引着外面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 “是傀儡娘娘！” “娘娘太美了！” “倾城之颜无人能敌啊！” “求娘娘宠幸！” 男人们疯狂不已。 鹿凝直勾勾盯着珠帘后的女子，心痒难耐。 . 第103章 答案，即将浮出水面 “她就是傀儡娘娘？” 尽管隔着一层珠帘，仍抵挡不住那张脸的魅力。 旖妃不得不承认，“果真有几分姿色。” 虽然比不过明幽，但也算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坯子了。 目标已经现身，九鸢看向三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别耽误时间了，你们谁上？” 咏夜起身最快，倒不是贪图傀儡娘娘的美色，是迫不及待想从她嘴里挖出塑心石的下落。 他冷着脸准备从二楼飞下去，鹿凝伸手拦住，“退下，我来。” 咏夜：“？？？” “什么你来。”旖妃有些不明白，“凝儿，你想到办法接近她了？” 鹿凝唇角微勾，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用你们出手，我亲自拿回塑心石。” 旖妃还来不及高兴，龙厥一脸严肃的站起来，“鹿凝，别闹！”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这怎么叫闹？ 鹿凝没耐心跟他们废话，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傀儡娘娘那去。 她不顾龙厥的阻止，身子轻盈的飞到珠帘台上。 见状，龙厥脸色更沉，正打算追下去继续制止她。 檀逆放下茶杯，悠悠开口：“想去就让她去，搞砸了，我替她收拾烂摊子。” 龙厥的神情并未缓解，“阿逆，你不懂，这根本不是搞不搞砸的问题。” 相反，如果是鹿凝出马，成功接近傀儡娘娘的几率将会大大提升。 关键是这个过程…… 龙厥会难以忍受。 檀逆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淡淡问：“那你说，是什么问题？” 龙厥有些难以启齿，“现在的鹿凝跟以前不同。” “除了身份变了，哪儿不同？” 檀逆认为这完全不是事。 “冥主大人。”旖妃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凝儿很机灵的，她既然肯出马，说明想到了对应之策，您大可放心。” “……” 放心？ 他怎么放心得了。 “罢了，你们自己看吧。”龙厥坐回原位。 有些事瞒不住一辈子，早知晚知有什么区别？ 就现在吧，是时候了。 …… 傀儡娘娘带了四名婢女，每人手中捧着一个精雕酒壶。 今晚挑选男宠的规则就是，谁能喝下婢女手中的一杯酒，且不醉不昏，就能得到婢女为其验身的机会。 然而那酒下了功夫，别说一杯了，上去喝酒的男人连半杯都撑不住，个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由此可见，那不是一般的酒。 直到鹿凝的出现，众人眼前一亮。 “哎，怎么上去个女的？” “女的凑什么热闹？” “你看她，白发赤瞳哎，这种面相从来没见过。” 人群里议论纷纷。 鹿凝置之若闻，朝珠帘靠近。 有个婢女拦她，“我们娘娘需要的是男宠，不是女宠，姑娘速速离开吧。” “哦？”她微微挑眉，声音幽媚婉转，“你不知道吗，有时候女宠，比男宠更能深得人心。” 话音即落的那刻，她抬手，食指缓缓的勾了下婢女下颚。 对方浑身一震，撞进那双含笑的红瞳里，心脏怦怦直跳。 因太过失神，以至于鹿凝转身掀开珠帘时，婢女忘了上前阻止。 傀儡娘娘侧躺在床榻上，将鹿凝刚才的举动尽收眼底。 她脸上浮现一丝兴趣，红唇轻启：“姑娘怎么称呼？” 鹿凝朝她靠近，指尖划过串串珠帘，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伴随口中溢出的两个字：“蝉眠。” 傀儡娘娘很精，自然听出话里的玄妙之处，眼底兴趣更浓，“哪个缠？又是哪个绵呢？” 鹿凝在她身前的矮桌坐下，拿起酒杯把玩，“自然是娘娘口中的两个字。” 傀儡娘娘咯咯笑着，略微抬了抬下巴，“姑娘会喝酒吗？” “略懂一二。” “那尝尝？” 她弯唇颔首，“谢娘娘赐酒。” 婢女提着酒壶上前，给鹿凝的酒杯满上，“请慢用。” 她端起酒杯，不紧不慢抿一口，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流，滑过漂亮的颈部曲线。 傀儡娘娘似笑非笑看着，眼神透露一股子暧昧。 “味道如何？” “烈，苦，辣。” 鹿凝放下酒杯，边抬眸看她，边用拇指慢慢的刮掉嘴角湿润，“入口不怎么样，但后劲足，能让人流连忘返，产生深入品尝的冲动。” “是吗。”傀儡娘娘姿态闲逸，“想不到这酒让姑娘有如此深刻的体会，可惜，本宫与你不同，只尝到了单调的烈性，无趣极了。” 鹿凝眸光微闪，话里含着深意：“酒的味道因人而异，娘娘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喝的方式不对？” 傀儡娘娘阅人无数，怎么会听不出鹿凝话里的暗示。 她既有手段又暗藏心机，故作不知：“姑娘的意思是？” “换种喝酒的方式，也许会别有一番滋味。” 在傀儡娘娘隐约期待的目光下，鹿凝拎着酒壶起身，缓缓倚坐在床榻旁。 两人离的很近，黑袍，紫衫，交叠在一起。 她视线由上至下，欣赏着对方婀娜的身姿，由衷称赞：“娘娘真是肌肤雪，只怕连神界的仙子也要逊色三分。” 傀儡娘娘就吃这套，笑的花枝乱颤，“姑娘好眼力，本宫最近得了个宝贝，能让本宫永葆青春，堪称所有女子的福星。” 宝贝？ 鹿凝心中有了数，看来就是碧涟塑心石了。 她不动声色的勾唇，并不在这个话题多作停留，提起手中的酒壶，“娘娘要尝尝这酒的玄妙之处吗？用我的方式。” 傀儡娘娘媚眼如丝，“你的方式？” 鹿凝但笑不语，对着酒壶喝一口，含在嘴里，而后俯身。 珠帘外的人群一阵哗然，被眼前画面刺激的热血沸腾。 甚至有人拍手叫好，开始当众吆喝。 场面燃爆。 二楼雅阁与下面的气氛截然相反，宛若一个修罗场。 “咔嚓—！” 檀逆捏碎右手的茶杯，脸色极其阴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旖妃惊愕不已，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凝儿在做什么。” 没人说话。 无论是表情崩了的咏夜，还是心绪如麻的九鸢，亦是神情淡定的龙厥，他们的目光都钉在珠帘后的鹿凝身上。 第104章 他要疯!!! 珠帘后的两人举止暧昧，没纠缠，却胜似纠缠，无挑逗，却胜似挑逗。 画面隐晦，给人营造浮想联翩的旖旎感。 “凝儿以前从不这样的。”旖妃皱紧眉头，“为了拿回塑心石，她竟然演这种戏码。” “不是演的。”龙厥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 咏夜盯紧他。 下面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龙厥不受影响的开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传闻，纸蔓是执掌阴阳路的冥眼蝶后，而我有意纳她为冥后。” 旖妃点头，“听过。” “那不是传闻，是事实。”龙厥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我爱慕纸蔓已久，她心里也明镜一般，可惜始终得不到她的回应，你们知道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吗？” 檀逆侧目睨过去，“除了不喜欢你，还能有什么原因。” 龙厥低眸，苦涩一笑，“岂止不喜欢我，她是不喜欢任何男人。” 檀逆略微眯眼。 “什么叫不喜欢任何男人？”旖妃看着龙厥，又转头看了看楼下的鹿凝。 她在珠帘内跟傀儡娘娘以一种“新奇的方式”喝酒。 旖妃心中震惊，像是突然明白什么，视线回到龙厥身上，“难道…”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龙厥压下内心的闷痛，“她只对同类感兴趣。” 檀逆浑身一震，以一种极其荒谬的眼神看向楼下。 可笑吗？ 并不。 荒谬吗？ 简直荒谬绝伦！ 九鸢坐在椅上沉默不语，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鹿凝从她身体里离开后，两人初次见面。 鹿凝对她的一连串微妙举动，以及担保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存的什么心思，有的什么企图，答案昭然若揭。 九鸢微微抿唇，心里浮现一丝异样的感觉。 眼看鹿凝越来越放肆，檀逆舌尖顶了顶右脸，忍无可忍的起身。 …… 楼下。 婢女看着一身阴寒之气的檀逆走过来，来不及惊艳他的样貌，伸手将人拦下，“这位—” “滚开。” 檀逆耐心尽失，周身散出一波力量气压，直接将对方震到台下。 婢女摔进人群，周围一阵惊呼。 珠帘后，鹿凝还没反应过来，后颈的衣衫一紧，整个人被蛮力拽起身。 她抬眸，对上一双冷怒交加的眼睛。 檀逆神情阴骇，掌心攥着她手腕，“待会儿再收拾你。” 被重伤的婢女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傀儡娘娘警钟大响，从床榻上一坐而起，盯紧檀逆，“你是谁？！” 鹿凝甩开他的手，“我不认识他。” 明明只差一步就能俘虏傀儡娘娘的芳心了，他偏偏在这个时候砸场子，鹿凝简直恨死他。 “我警告你老实点。”檀逆本就一肚子火，重新将她拽到身后，冷眼看着傀儡娘娘，直接摊牌：“把塑心石交出来。” 鹿凝不可思议的看他。 疯了吗？ 在这种内力被封、形同普通人的局势下，竟然这样坦白身份，他不要命了吗？ 鹿凝觉得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果不其然。 傀儡娘娘在听到塑心石三个字，脸色大变，“好啊，原来你们不是虚境的生灵！来人！” 她一声令下，当即召唤出一群下属，将檀逆鹿凝包围起来。 就连台下那些男人也纷纷露出真面目，魅灵、蛊灵、渊灵、戚灵，将暗欲阁出口堵的严严实实。 二楼雅阁，九鸢等人飞身而下，亮出寻常兵器，摆出一副随时作战的架势。 傀儡娘娘怒由心生，“竟来了这么多同伙，今天绝不放过你们！” 檀逆懒得废话，掌心暗光涌现，荆诡剑在他的召唤下，从天而降，直接从阁楼顶端，落入地面。 剑刃刺进地底，强大的妖气瞬间秒杀了离它最近的一群渊灵。 傀儡娘娘被这股力量震退几步，又惊又怒，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迎上檀逆灭顶的杀势。 鹿凝等人震惊不已。 为什么檀逆可以召唤荆诡剑？ 他不是跟大家一样，妖力被封了吗？ 怎么还能使出来？ 太多太多的疑问接踵而至，但众人来不及细想，开始应付接下来的危险。 檀逆在对战傀儡娘娘，而剩下的那些镜灵（虚境生灵），以及傀儡娘娘的下属，全部朝众人涌过去。 大家内力被封，除了身手不凡以外，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何况只凭这点拳脚功夫，根本不是那群镜灵的对手。 情形对他们很不利。 九鸢凭着手中的利剑，成功斩杀一只蛊灵，却也因此忽略了身后向她袭去的渊灵。 紧要关头下，一抹身影迅速的扑过去，牢牢护着她。 “凝儿！” 旖妃惊叫一声。 在渊灵的利爪刺向鹿凝的前一刻，檀逆发动一招妖噬，杀伤力极强，将所有镜灵秒的干干净净。 鹿凝险险躲过一击。 檀逆侧目，冷冷瞪她一眼，意思很明显：你给我等着。 她移开视线，当做没看见。 九鸢没想到她会以身相护，眉头微微皱起，“为什么要替我挡，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鹿凝并不在意，唇角小弧度上扬，“反正我现在只是一缕魂魄，你没事就好。” 九鸢沉默，目光淡淡看着她，眼底敛着几分复杂。 傀儡娘娘已经深受重伤，右肩被荆诡剑贯穿，身子腾空钉在墙壁上。 檀逆寒声警告：“交出塑心石，我可以饶你一命。” 傀儡娘娘嘴角溢血，勾起一抹阴森森的笑，“做梦。” 宁愿死，也绝不让人如愿。 她浑身散发紫光，凝聚体内最后一点力量，攻向心脏。 “不好，她要自杀。”龙厥一眼看穿。 可惜晚了一步，傀儡娘娘吐出一口鲜血，缓缓阖眼，身体开始消散，连带着心口那颗塑心石，也一并破裂。 檀逆骤然握拳。 该死！ 她竟然已经把碧涟塑心石占为己有，成为她的心脏。 “怪不得她不肯交出来，原来这颗塑心石就是她的命，没有了塑心石，她照样会死。” 旖妃气的浑身发抖，怒视檀逆，“现在好了，用这种方式逼傀儡娘娘自尽，塑心石毁了，拿什么去救凝儿！！” 檀逆脸色阴的厉害，视线微移，看向鹿凝。 第105章 整这么一个怪癖 谁都没想到，这次会白忙活一场。 世间唯一一颗碧涟塑心石也毁了，这意味着鹿凝不能再重塑真身。 她挺淡定，情绪无波无澜的，“既然没戏了，那我们走吧。” 没有塑心石，就没有留在虚境的必要。 九鸢挡在她面前，“难道你要在我体内寄魂一辈子？” 两人对视几秒，鹿凝表示：“我没异议，你呢？” 众人一瞬不瞬盯紧她们。 “你现在是冥眼蝶后，我自然希望拥有你的力量。” 九鸢说到这，声音变冷：“但我一定会再次进攻妖界，你能向我保证，不再从中作祟？” 鹿凝语气淡然：“前提是你得先答应我，不能动星宿妖一根汗毛。” 旖妃眼睛发酸。 咏夜眸光深了深。 “你知道的，这避免不了。”九鸢转身，背影无情，“你的同伴已经重回妖界，一旦开战，他们就是魔界的敌人，本公主不会手软。” 龙厥不禁问一句：“九鸢公主，你非攻下妖界不可吗？” “当然！”她的态度不容抗拒，“八百年前，我父王在战中陨落，本公主也被封印葬魂谷，这一切都是拜檀啸所赐，他以为能全身而退吗？妄想！” 九鸢冷笑一声，“本公主跟他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积累了八百年的怨恨，一旦爆发，如惊涛骇浪一般，势不可挡。 咏夜听不下去，“你想怎么报仇是你的事，但鹿凝不能跟着你冒险！” 九鸢扫过去一眼，“冒险？” “你跟妖皇冕下殊死一搏，万一你不幸殒命，鹿凝岂不是要跟着你一起死？” “不可能。”九鸢一口否决，“本公主的实力今非昔比，檀啸不再是我的对手。” “世上没有那么绝对的事。” 咏夜说完，向鹿凝走过去，愧疚不已，“对不起凝儿，这次没能帮到你，可我们也不会因此放弃你，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你还是要尽早离开九鸢为妙。” 鹿凝浅浅勾了下唇，没说话。 “可塑心石毁了，还能怎么帮凝儿重塑真身呢？” 旖妃一想到这个，心急如焚。 彼时他们还在傀儡娘娘的暗欲阁。 四周一片狼藉，打斗痕迹明显。 檀逆沉默许久，眼底情绪幽深，“也不是不可以。” 要么不开口，要么一语惊人。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旖妃双眼放光，“你又想到了办法？” 鹿凝略微眯眼，神色半信半疑。 檀逆对上她的目光，眉宇间裹挟着一丝危险，“在此之前，有笔账我得先跟你算一算。” …… 一离开虚境，鹿凝就被带回了玺殿。 她吃了钊麟血，可以维持五日真身。 虽然在虚境只待了两天不到，但虚境中的一天，相当于外面的三天。 仔细算下来，今天就是第五日，还有两个时辰，她就得回到九鸢体内。 偌大的宫殿只有她跟檀逆，下属跟妖侍早就被他遣退了。 男人的神情冷若冰霜，一停下脚步，直接将她抵上墙壁，低头强吻她。 “—！” 鹿凝狠狠皱眉，咬着贝齿不让进，双手用力推他。 这点反抗他根本没放在眼里，逮住她下唇咬一口。 挺猝不及防的，鹿凝吃痛，他的舌尖顺势而入，亲的又凶又猛，搂紧她腰往自己怀里按，恨不得吃掉她一样。 唇齿交缠的声音清晰无比，既暧昧，又旖旎。 鹿凝忍无可忍，掌心聚集一波冥力，毫不犹豫袭向他胸口。 两人被迫分开。 檀逆退到几米外，嘴角不意外的溢出一抹鲜红之色，边盯着鹿凝，边抬手抹掉血迹。 此时此刻的他，由里到外都充满了危险气息，连眼神都带着强烈的侵略性，整个人阴森森的。 鹿凝不想多待，冷着脸转身就走。 檀逆没给她这个机会，身形闪现过去，掌心放她后脑，向自己这边使力，低头又吻下去。 鹿凝想再给他来一击，发现自己的内力被他妖力无形压制。 她偏着头躲吻，他不依不饶追过去。 一来二回，鹿凝逮住空子发怒，“有完没完？！想干什么！” 檀逆果真停下来。 他气息微重，炙热的喷洒在她脸上，眼神却异常冷戾，“你就这么抗拒？” 鹿凝唇瓣红肿，上面还残留着被咬的痕迹，她目光清冷的直言：“对，我很反感你。” 檀逆眯眼，冷嘲热讽：“是反感我，还是反感所有男人？” 她怔愣半秒。 “傀儡娘娘是你的菜吗？还是九鸢合你胃口？又或者，你连旖妃明幽她们也感兴趣？” 檀逆每问一句，眼底的寒气就加重一分，神情布满阴霾。 鹿凝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淡然开口：“看样子，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檀逆伸手，虎口控住她下颚，“就想问你一句，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整这么一个怪癖？！” 鹿凝挥开他的手，面无表情，“这不是怪癖，我是在顺从本心。” 他凉飕飕的重复，“本心？” “就像你喜欢女人，对女人有渴望是一个道理。” “是吗。”他靠过去，额头相抵，与她近距离对视，“我只对你一个人有渴望，这点你也能像我一样？” 鹿凝别过脸，“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檀逆捏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掰回来，“仗着自己有这样一个怪癖，就可以把它当作借口，肆无忌惮的推开我是吗。” 他沉声撂话：“你想都别想。” 鹿凝嘴角擒着一抹讥笑，“省点力气吧，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天性，我对你真没兴趣。” “那你对谁有兴趣？”檀逆语气冰冷，“九鸢？” 他并不是随便猜猜的，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鹿凝很早就在他面前透露过对九鸢的心思，他当时理解不了背后的深意。 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根本想都不用想，就能把鹿凝的企图看个一清二楚。 事到如今，她明目张胆的承认，“摩罗殿下是你昔日的爱人，连你这种眼高于顶的男人都会被她吸引，我为什么不可以？” 檀逆握紧拳头，一字一句警告：“我不准。” 第106章 可疑，实在是太可疑了 “呵，不准？” 鹿凝像是听到天方夜谭，嘴角溢出一声冷笑，“你难道还想限制我的思想？”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听话。”檀逆的话里透出几分狠，“你最好别逼我。” “你在威胁我？” “不。”他纠正，“我在给你机会。” “我不需要。” 鹿凝从他身边经过，完全不吃这套。 檀逆将人拉回来，“你还想不想重塑真身了？” 鹿凝的手腕被他攥在掌心，“你有办法救我？ “有。” 檀逆知道接下来的话，对她而言或许很卑鄙，但别无他法，只能狠下心，“前提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她勾唇，眼底寒气阵阵，“你这算不算趁火打劫？” 檀逆强忍着内心的刺痛，“我不过是想让你的心回到我身上，很难吗！” “难。”鹿凝又补一句，“难如登天。” 他紧绷着脸，额前青筋凸起，“你一定要这样冥顽不化？” 鹿凝极其平静：“你知道的，以前的鹿凝已经死了，是你亲手把原来的她，变成现在的我，一切都回不去了。” 檀逆把她抱进怀里，贴在耳畔哑声道：“只要你愿意，她就没死，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 “就算能回到从前，让我心动过的人，是异世的靳冕，从来就不是你檀逆。” 她挺狠的，说出的话字字诛心。 随着尾音落下，她在檀逆怀里化成一缕鬼雾，慢慢消失不见。 男人僵在原地，抓不住她，也留不住她。 一如两人之间的现状，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令她回心转意。 呵。 心动的人，从来就不是他吗？ 檀逆缓缓低眸，看着左手上的骨戒。 如果倾尽所有呢，会不会换来她一丝丝动容？ …… 魔界。 随着鬼雾相融，九鸢感觉鹿凝回到了体内。 “殿下。”暮寒低头询问，“您这次前往虚境，可找到与蝶后分身的办法？” “找到了，但毁了。” 九鸢靠坐在魔尊主位，指尖轻触着玄影弓，眉眼低垂，掩盖了不明情绪。 暮寒为她的前半句话欣喜，又被后半句话泼凉水，表情不知是笑是悲，“那…还有其他办法吗？” “再等等。” 檀逆说他能救鹿凝。 九鸢很好奇，塑心石毁了，他究竟会用什么办法扭转乾坤。 “殿下，不如我们现在发兵，先攻下云顶之巅。” 暮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九鸢皱眉，“现在？” “是。”暮寒向她汇报，“殿下在虚境的这几天，妖界并没有檀啸的踪迹，云顶之巅无他坐镇，攻下是易如反掌。” 九鸢眯了眯眼，“什么叫没有檀啸的踪迹？” “回殿下，近来檀啸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五界之内找不到他的任何妖气，不管他身在何处，现在是攻下妖界的大好时机。” 九鸢越听越觉得可疑，“他突然销声匿迹，背后肯定有鬼，你多派些人去搜寻，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暮寒犹疑几秒，提出建议：“殿下既然想找出檀啸，属下认为发兵才是上上之策，云顶之巅遭到敌袭，檀啸还能藏的住吗，到时候自然会乖乖现身。” 九鸢不得不承认，暮寒这番话很有道理。 她动了心思，“檀啸不在的话，那云顶之巅还有什么人镇守？” “……”暮寒顿了顿，开口：“由星宿妖镇守。” 九鸢立马变脸，“那不行，在本公主跟鹿凝各归各位之前，不能跟星宿妖交手。” 暮寒知道她的顾虑，请命：“属下愿意带兵出战，无需殿下亲自出马。” 九鸢还是不同意，“两界交战，魔界吃亏，本公主岂能坐视不理，而星宿妖受伤，鹿凝更不会袖手旁观，这法子行不通。” 暮寒不甘，“可是殿下，这么好的机会—” “够了。”九鸢冷声打断，“出兵的事，本公主自有安排，不用你多言。” “殿…” “退下！” “……，是。” 暮寒不情不愿的离开。 殿中寂静无声。 九鸢收起玄影弓，脸色没有一丝放松。 比起檀逆有什么办法能救鹿凝，她现在更好奇的，是檀啸在背地里整什么幺蛾子。 竟然好端端的失踪了，还让人无迹可寻。 实在是诡异。 …… 旖妃跟咏夜回到越槟河畔，把虚境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其他星宿妖。 众人听完，个个脸色凝重。 “这么说来，檀逆又想到了救凝儿的办法？” 开阳感觉自己的心情此起彼伏，一会儿高挂云端，一会儿如坠冰窖，莫大的反差让他心态都快崩了。 “嗯。”旖妃淡淡应，“他已经把凝儿带回了玺殿，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悬。”咏夜凉飕飕的接一句：“你没听见他是带凝儿回去算账的？” “算什么账？”殷子莫名其妙。 古焚直接坐不住了，“那你们两个还任由他把凝儿带走？凝儿会有危险的知不知道！” 旖妃无奈，“不是你想的那样，凝儿她……” “她怎么了？！” 古焚急切的追问。 在大家关切的目光下，旖妃再怎么难以启齿，也不得不全盘托出。 没过多久。 越槟河畔传来一阵异口同声的惊呼：“什么？！！！” 树上的鸟吓得迅速飞离。 殷子差点跳起来，”你说凝儿不喜欢男人，只对女的感兴趣？！” 旖妃叹了口气，点头。 “真的假的？”元桀难以置信，“这消息属实吗？” 旖妃说：“冥主大人亲口告诉我们的，纸蔓蝶后就是因为这点，所以才迟迟不肯接受他。” 似是想起什么，白能恍然大悟，“怪不得见到凝儿那天，她对我们几个爱答不理的，注意力全放在明幽祝然她们身上，敢情是只对女的有意思。” 明幽脸一红，“照你的意思，凝儿对我有想法？” 祝然单纯的眨了眨眼睛，“如果是凝儿，那我愿意哦。” “没这么简单。”咏夜心里沉甸甸，“比起你们，我觉得她对九鸢摩罗兴趣更大。” “别逗了。”开阳想都不敢往这方面想，“那可是九鸢摩罗！她吞噬了鹿凝，鹿凝恨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对她感兴趣。” 第107章 新欢看上了旧爱 咏夜侧目扫过去，“对战傀儡娘娘的时候，凝儿为了保护九鸢摩罗，差点被渊灵所伤，依你们看，这证明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 “我去。”殷子表情一言难尽，“如果真是这样，那檀逆不得疯？” 一个是他旧爱，一个是他新欢，结果新欢看上了旧爱，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 檀啸的行踪神出鬼没，时间久了，难免会引起下属们的猜忌。 这天，檀逆叫来了右使。 右使是只雪魈狐，跟随檀啸数千年，没人比她更清楚檀啸的行踪。 纵使她以前忠心耿耿，如今也选择倒戈，心甘情愿为檀逆卖命。 由此可见，檀逆对女性的杀伤力大到何种地步。 偌大的宫殿幽暗阴冷。 男人一袭黑色妖装，俊朗又霸气，薄唇缓缓吐字：“我问你，檀啸最近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他去哪儿了。” 右使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着头，“回少主，属下并不知道妖皇冕下去了哪里。” 檀逆神情冷冽，“我把你叫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个答案。” 语气无波无澜，字里行间却透着不寒而栗的愠怒。 右使心里一紧，想都没想就往地上跪，“少主息怒，属下说的都是实话。” 她极力解释：“妖皇冕下离开之前，不许任何人跟在身边，冕下去了哪里，属下根本无从得知。” “是吗。”檀逆干脆换了个问法，“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右使认真的回想，“冕下三天前回来过一次，除了身上不再散发妖气以外，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檀逆略微眯眼。 不再散发妖气？ 难道是修炼了新的招式？ 他定神，“还有呢。” 右使的头低下去几分，“属下真的不知道了。” “呵。”他溢出一声冷笑，“情报少的可怜。” 右使表示有苦难言，“妖皇冕下有意隐瞒行踪，绕是属下，也别无他法。” 檀逆给出暗示：“他不让你跟着，你就真的不跟？” 右使抬头，瞬间明白了什么，“少主的意思是…” “去查。”男人似笑非笑，眼里含着蛊惑人心的光，“结果出来，有赏。” 右使看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神颜，被迷的晕头转向，“少主放心，属下这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 魔界。 “启禀公主殿下，妖界的檀逆来了。” 下属进来通报。 九鸢从主座上起身，今天又不是无月之夜，鹿凝没法离开她体内，那么檀逆是来做什么的？ 思考间，男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大殿里。 他嚣张惯了，哪会等什么通传回话，直接明目张胆的闯进来。 路都懒得走，身形一闪，转移到九鸢面前，握着她手腕转身，“跟我走。” 九鸢被他拉着走了两步，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你说走就走？把我当什么了？” 檀逆转头看她，手上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下一秒她就闭上眼昏过去。 男人顺势接住她的身子，打横抱在怀里。 “放肆！”魔军纷纷围上来，“你想对摩罗殿下做什么！限你立刻放了殿下！” 檀逆眼底浮现不耐。 “都退下。” 一道声音及时响起。 暮寒站在殿门口，让所有魔军放下手中的兵器。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檀逆，“檀少主，你不会伤害公主殿下的，对吗？” 檀逆寒声开口：“既然知道，还不滚开？” 暮寒站着没动，“属下斗胆问一句，少主这是要带公主殿下去哪儿？做什么事？” 檀逆懒得跟他废话，身子化成一道闪电，从殿门飞逝而去。 守在那里的魔军被这一阵妖力气压震的连连后退。 暮寒都不能幸免。 他稳住身子，盯着檀逆消失的方向，脸色渐渐沉下来。 檀逆这个人太深不可测，不显山，不露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力量，只听过他的惊天传闻。 曾经有一位横扫千军的天界战神，五界之内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可他却败在檀逆手里，据说檀逆当时还并未发挥全部实力，却足以让那位战神溃不成军。 倘若有一天，檀逆登上妖皇之位，绝对会胜过檀啸百倍。 而那个时候的妖界，恐怕魔界也无法与之抗衡了。 …… 檀逆把九鸢带来了占星台。 十二座星宿塔坐落在繁星之中，除了双子妖的塔光熄灭，其他星宿塔都散发着璀璨光芒。 九鸢还在昏迷中，檀逆开始施法。 随着他的妖力涌现，九鸢缓缓上升，身体漂浮在半空。 紧跟着，一道道凌厉的闪电从天而降，围绕着整个占星台，方圆百里之内，妖魔被这股强大的威压深深震慑，吓得慌忙逃窜。 闪电持续下降，阵势可以说惊天地，泣鬼神。 星宿妖们闻声赶来，无一不为眼前的情形感到愕然。 “檀逆，你要做什么！” 古焚见他把九鸢也带来了，心里隐隐意识到什么，情绪立马变得紧绷。 其他人目不转睛盯着，神情凝重无比。 “我说过会救她，怎么可能食言。” 檀逆悬在空中，浑身流窜着金蓝色的电流，额间妖印显现，力量感十足。 在他的牵引下，九鸢体内移出一缕魂魄，鹿凝也处于昏迷状态，没有主体身躯，魂魄呈透明状。 檀逆挥出一波妖力，将鹿凝的魂魄融进星宿塔。 看到这一幕，白能瞪大眼睛，“难道他要借助双子妖的星宿塔，才能复活凝儿吗？” 元桀想的一样，“这样一来，是不是能救回以前的鹿凝？” 大家心乱如麻，视线无法离开檀逆半分。 下一秒，不知看到什么，每个人的脸色变得震惊不已。 空中电闪雷鸣。 檀逆像是捏碎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如遭重创，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 紧接着，半颗冰蓝色的妖丹从他掌心出现，释放道道电流。 他面不改色，将半颗妖丹打入双子妖的星宿塔内。 闻梦难以置信，“他…他竟然用自己的半颗妖丹，去替凝儿重塑真身。” 檀逆的这个做法，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要知道，他的真身可是上古妖兽冰棺电蛟。 第108章 两清了，再无瓜葛 捏碎半颗妖丹虽然不会致命，但后果非常严重。 檀逆将会损失大半修为，内力消散，妖力大减，失去召唤妖器荆诡剑的能力，从此以后，变成一个不完整的妖。 众人心情复杂，万万没想到，他可以为鹿凝做到这种地步。 随着半颗妖丹的摄入，原本黯淡无光的双子妖星宿塔燃起了亮光，周围的锁链尽数断裂，它又恢复了从前生机盎然的模样。 很快，星宿塔里飞出一群小小的鬼眼蝶，它们绕着塔飞舞盘旋，逐渐显现一抹透明的身影。 那道身影高挑纤细，是穿着星宿妖装的鹿凝，她乌黑亮丽的头发随风摆动，闭着眼还未苏醒，睫毛又卷又翘，如同蝶翼轻分，美不胜收。 檀逆深深望着她，眼底翻腾着如潮似海的情意。 妖丹与她合为一体，她的身影不再透明，开始化成实体真身，从空中坠落。 咏夜一个闪现，转移到空中接住她，缓缓下降。 “凝儿！” “鹿凝！” 其他人喜极而泣的围过去。 而此刻，檀逆也像是耗尽所有内力，身形一闪，从空中转移到地面。 少了半颗妖丹，对他影响不小。 他单膝跪着，一手抵在地面，勉强支撑住身子，脸色苍白到极点。 九鸢已经苏醒过来，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眸光复杂。 明幽想朝他走过去，被古焚拦下，“不用管他，这是他欠鹿凝的。” “说的没错。”元桀补一句，看向檀逆，“一命换一命，这次两清了，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檀逆听到这儿，侧目睨过去，额间的冷汗顺着轮廓往下流。 再无瓜葛？ 呵。 可能吗。 他眼神阴暗不明的。 鹿凝刚重塑真身，还没这么快醒，咏夜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冷声道：“我们走。” 其他人相对视一眼，最终化成数道彩光，消失不见。 檀逆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抿着唇起身。 “值得吗。” 一道幽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九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檀逆却没回头，声音沉冷：“如你所愿，你已经跟鹿凝各归各位，以后再也不用受她牵制，你认为值得吗。” 九鸢勾出一抹嘲弄的笑，“但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她。” 他沉默的转身。 九鸢看着他那双冷漠的异瞳，“你明明是一个极度追求力量的人，可你却为了鹿凝舍弃半颗妖丹，从一个傲视群雄的强者，变成一个残缺的妖。” 说到这儿，九鸢收紧掌心，“你爱她，你对她的感情是我从来没体会过的。” 檀逆的脸色依旧有些虚弱，眉宇间却覆着一层冰霜，“你到底想说什么。” 九鸢忆起往事，“回想起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我一度认为你心里是有我的，是在乎我的。” 她语气骤然一变，“可现在看到你对鹿凝的感情，我不得不怀疑，你之前对我的根本就不是爱！” 檀逆冷冷勾了下唇，意味不明，“不是爱，那是什么？” “那就要问你了！”九鸢目光凌厉，含着一丝恨，“我们曾经合力开启泪晶，你甚至为了帮我冲破封印，不惜对十二星宿妖下手，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吗！” “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檀逆懒得解释，利落转身，眨眼消失不见。 独留九鸢一个人待在占星台，越想越不甘心。 她唤出玄影弓，拿周围的群山万壑发泄。 …… 檀逆体内只剩半颗妖丹，实力大幅度下降。 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这种陨失的落差，得花费不少时日才能稳定下来。 然而有人不给他这个机会，迫不及待的上门寻仇。 玺殿外，早已聚集了大批的小型魔兽。 檀逆眉眼阴鸷，“你们找死吗。” 玺殿原本被他布下了结界，如今失了一半妖丹，结界也受到影响，威力大不如从前，就连一些小喽啰都能轻易打破。 魔兽们口吐人言—— “檀逆，你以为现在我们还会怕你吗！” “没了一半妖丹，你连荆诡剑都召唤不出来了吧，哈哈哈哈！” “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半妖，乖乖受死吧！” “我们今天就杀了你，拿着你的人头去向摩罗殿下领功！” 魔兽数量众多，杀气腾腾的盯着檀逆。 他俊脸弧度紧绷，冷眸略微一眯，“就凭你们？” “事到如今还敢大言不惭，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魔兽们蜂拥而上。 檀逆还未行动，一道灵光乍现，将那些魔兽震退三米。 女子从天而降，落在檀逆身前，她一袭白衣仙气十足，妆发精致，额间点着神印，待回头，倾城容颜显露的彻底。 “是银鸿神女！” “她怎么来了！” “快撤！” 魔兽们认出她，一溜烟跑了。 银鸿收回神力，浅笑嫣然望着眼前的男人，“檀少主，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 檀逆撂下这句话，越过她走人。 怎么可能不记得。 几百年前，天界曾有意将银鸿神女许配给他。 他完全没放在眼里。 可檀啸毫无异议，妖界将领也双手赞同，星宿妖更是连贺词都送上来了，就连鹿凝都当面说银鸿神女跟他很般配。 他因此记恨了鹿凝很久。 “你真的对我没一点印象？”银鸿追上他的脚步，大大方方提醒：“八百年前，我们差点定下婚约，这下记起来了吗？” 见她一副准备跟进玺殿的架势，檀逆停下脚步，眼尾扫过去：“你有事？” 银鸿关切的问：“我刚刚下界，发现妖界的占星台动静很大，赶到那时，看见你残留的妖电痕迹，是出什么事了吗？” 檀逆没说话，神情阴了几分。 银鸿浑然不觉，继续开口：“还有刚才，为什么连一些魔界的小兵小卒都敢冒犯你呢？他们不怕死吗？” 檀逆的威名在天界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作风狂傲，城府又沉，纵使没跟他深交，也能从表象看出来，他这个人不好惹，也不能惹。 连天界都知道檀逆是一个既危险又可怕的存在，银鸿真的想不通，那些魔兽哪来的胆子，竟敢围攻他。 第109章 魅力太大，招架不住 难道是九鸢摩罗的命令吗？ 也不应该，檀逆跟九鸢好过一段时间，这点银鸿是知道的。 尽管妖魔两界积怨已久，九鸢也不至于向檀逆下手。 至少银鸿是这样认为的。 “你特意来找我，就是问这些跟你不相关的事？” 檀逆心生不耐，周身寒气阵阵的。 他都说了不相关，银鸿也不再自讨没趣，话题一转，“实不相瞒，我这次下界的主要原因，是为了寻找卿尘神君的下落。” 檀逆皱眉，“怎么，不见了？” 银鸿神色变的凝重，“几天前，卿尘神君曾经去过一次周华山，之后就再也不见踪迹，连天界也无人能感应到他的神息，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听到这儿，檀逆眼底闪过一丝古怪。 他定了定神，面不改色的问：“周华山位于凡界，你要找人也该去那儿找，怎么到妖界来了？” 银鸿无所不言，“凡界我也找了，并没有发现卿尘神君的踪影，我想着既然是寻人，至少得四处打听打听，所以特来拜访妖皇，问问冕下是否有什么线索，接下来，我还得去魔界跟冥界走一趟。” 檀逆心中有了数，“行，不送。” 他话落走人。 “檀逆。”银鸿在身后叫住他，“以后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男人眼底无波无澜，“没有以后。” 她并不气馁，反而眉目带笑，“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怎么说我刚刚也帮了你一次。” “你那是帮吗，你那是自作多情。”檀逆挺不客气的，“因为我根本不需要你出手。” 这次，他不再多作停留，连背影都透出无情。 银鸿在原地望着，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檀逆。 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性子冷，为人不可一世。 关键是那张脸，真的很让人心动。 …… 越槟河畔。 鹿凝躺在床榻上，睫毛轻轻颤动，缓慢的睁开眼睛。 见她醒了，其他人集体围过去。 “凝儿，你终于醒了。” 闻梦太开心了，眼里闪着泪光。 白能关切的问：“身子都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不适应？” 檀逆身为冰棺电蛟，他的妖丹霸道，烈性，力量感强势，一般人承受不住。 好在鹿凝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从床上坐起来，白发变回了原来的黑蓝，赤瞳也已经消失，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双眸，脸蛋娇俏，肌肤嫩的能掐出水来，楚楚惹人爱。 明幽越看越想哭，忍不住抱她，哽咽道：“太好了凝儿，你真的活过来了。” 原以为会永远失去鹿凝，现在看到她好端端的就在眼前，还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对大家而言，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 鹿凝眸光淡淡，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焚并不打算瞒她，“是檀逆救了你。” 她神情微动，声音轻轻的，“我知道。” 她能感觉到檀逆的妖丹在自己体内，存在感那样明显，让人难以忽视。 经过这件事，旖妃算是看清了一点，“他对你是认真的。” 鹿凝低低嗯了一声，情绪难测：“或许吧。” “那你怎么想的？”咏夜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说实话，大家都能看出来，檀逆正在想方设法的追回鹿凝，半颗妖丹都给了，无非就是想再次打动她的心。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鹿凝眼中含着看开后的释然，“他曾经逼死我一次，现在又救我一命，扯平了。” 她的话像是发自肺腑，“我不怪他，也不恨他，原谅他了。” 咏夜眸光一暗，“所以你打算重新接受他？” “不，原谅他仅仅代表我放向下了过去，只要眼光放长远，向前看，就会发现有更合适的人选在等着我。”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惊人的话。 大家预感不妙。 “什么叫有更合适的人选在等着你？”古焚眉头紧锁，不太理解，“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鹿凝浅浅勾了下唇，一抹深意稍众即逝，“没办法，对方魅力太大，我招架不住。” 古焚：“……” 众人：“……” 他们总算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檀逆用自己的半颗妖丹，替鹿凝重塑了双子妖的真身，同时也救回了鹿凝的主体鬼眼蝶。 以前的鹿凝是回来了没错，但她的分体冥眼蝶后依然存在。 换句话来说，现在的她既是双子妖鬼眼蝶，也是冥眼蝶后，同时拥有两种力量。 这也证明，鹿凝还是有那个让人抓狂的“怪癖。” 古焚试探着问：“谁的魅力大？是不是九鸢？” 鹿凝转头看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默认了。 众人别过头，扶额，一副“这下完蛋了”的绝望样。 “凝儿。”祝然扑到床边，“九鸢摩罗是妖界的死对头，你不要喜欢她好不好？你来喜欢我嘛。” 旖妃跟着开口：“你和九鸢摩罗已经各归各位，她再也不用受你影响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率兵进攻妖界，你到时候要怎么做？” 鹿凝没多想，模棱两可回一句：“看情况。” 旖妃语塞。 古焚气不打一处来，“经历过一次生死，你怎么开始敌我不分了。” 鹿凝听不进去，“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因人而异罢了。” 她一向固执，认定的事永远不变，从不听人劝。 古焚自知说不通她，深吸一口气，“那我问你，如果是我们几个跟九鸢摩罗过招呢？” 鹿凝毫不迟疑，“我顶多保持中立。” 她竟然把十二星宿妖跟九鸢摩罗放在同一把天秤上，并且保持平衡。 “行。”古焚心里有了数，转头看向开旻，“你待会儿去一趟云顶之巅，跟妖皇冕下说，我们十二星宿妖开始闭关修炼，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露面了。” 开旻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魔界随时会进犯，在这个关键时期，星宿妖提出闭关修炼，无疑是在避战。 倘若鹿凝一意孤行，坚决不与九鸢摩罗站在对立面，他们苦劝无果，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她为难。 第110章 强扭的瓜不甜 大家的用意，鹿凝心知肚明，眼底浮现一抹柔情，“谢谢。” 古焚伸手打住，“得了，我们之间就不用讲这些客套话，你待会儿跟开旻一起去。” 她不解，“我也要去？” “当然。”古焚解释，“妖皇冕下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在你重生之前，他甚至愿意把仅有的一颗塑心石赐予你，助你重生。” 鹿凝一语不发的听着。 “现在你复活了，虽然另一半身份是冥眼蝶后，但别忘了，你的主体依然是双子妖。” 古焚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一趟妖皇殿，拜见冕下。” 不等鹿凝答应，元桀突然想起一件事，“妖皇冕下不在云顶之巅啊，怎么去拜见？” 白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近这段时间，妖皇的行踪漂浮不定，想见上他一面还得靠运气。” 古焚不以为然，“冕下已经回来了。” 白能愕然，“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一早。” “他去了哪里？” 古焚沉下脸，“注意点，冕下的行踪不是我们这些下属可以过问的。” 白能不再吭声。 说实话，不止他一个人好奇檀啸的踪迹，其他星宿妖亦是。 然而，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压在心里。 妖皇不主动告知，他们不会主动询问。 大家一向都是这样遵守本分的。 …… 万妖国，云顶之巅。 去妖皇殿的路上，鹿凝终究没忍住开口：“白能说妖皇的行踪漂浮不定，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开旻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其实也没说错，近来冕下确实挺可疑的，在妖界几乎看不到他人，就连天界的银鸿神女前来拜访他，也吃了个闭门羹。” 鹿凝皱眉，“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开旻撇嘴摇头，“冕下离开的时候，连左右双使都没带在身边，旁人根本无从得知。”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开旻想了想，“确切来说，是你们去虚境的时候，冕下就经常玩失踪了。” 鹿凝抿唇，脚步渐渐放慢。 “偏偏左使放过话，说冕下在闭关修炼。”开旻耸了下肩，“但没人信，认为左使在唬弄大家。”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有人见过冕下，不是在妖界的地盘，是在凡界。” 鹿凝越听越疑惑，“他去凡界做什么？” “不清楚。”开旻也一头雾水，“目睹的那个人自己也不怎么确定，一会儿说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一会儿又说从轮廓来判断，十有八九是冕下，鬼知道他说真的假的。” “……” 鹿凝沉默。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冕下总之不是在闭关修炼就对了。” 开旻这样总结。 不得不说，檀啸的种种行为很容易引人怀疑。 他故意隐瞒行踪，想来是在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心里有鬼。 又恰好是在鹿凝等人去虚境的时候，他才开始变的神神秘秘，显然是提前计划好的。 到底在预谋些什么呢？ 鹿凝心不在焉的往前走，微微低着眸，没怎么看路。 直到撞上开旻的后背，她才回过神，“怎么不走了？” 开冥没回应，神色淡淡的看着前面。 鹿凝从他背后探出脑袋，目光一顿。 四目相对。 檀逆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气场强，样貌惹眼，一身黑色妖装衬得身形挺拔，霸气十足。 一点儿都没有少了半颗妖丹的虚弱样。 鹿凝律先移开视线，“我们走吧。” 她不想跟檀逆打招呼，开旻也不想。 换做以前，开旻肯定恭恭敬敬的称他一句少主，可现在不同，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无论他做多少弥补的事，都改变不了曾经挖十二星宿妖丹的事实。 即将擦肩而过的那刻，檀逆握住鹿凝的手腕，“聊聊？” 她面无表情，“我有事。” “推后。” 她不听，使劲想抽回手，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是他的专属味道。 檀逆好言好语，“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 鹿凝依旧冷着脸，却不再挣扎了。 开旻站在旁边像个电灯泡，檀逆侧目睨过去，“还不滚？” 开旻一噎。 “没点眼力见。” 听他冷嘲热讽的语气，开旻的火压不住，“檀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凝儿乱来，我不会放过你！” 檀逆懒得再搭腔，收回凉飕飕的目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离开前，开旻特地叮嘱鹿凝，“我先去妖皇殿了，你快点过来，不要在这听他洗脑。” 檀逆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冷嗤。 鹿凝点头，表示明白。 很快就只剩他们两个。 没有了碍眼的东西，男人周身的寒气褪去不少。 他看着鹿凝粉粉嫩嫩的脸，掌心覆上她颈侧，“还适应吗？” 低哑的话语，深情的眼神，跟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鹿凝知道他指的是妖丹，别头，避开他的触碰，“适不适应已经不重要，总不可能把它挖出来扔了，那多麻烦。” 檀逆眯眼，缓缓用舌尖顶了顶右脸，“你这张嘴真的是没一句好话。” “因人而异。” 他被这四个字气笑，盯着她的目光透出几分危险，“信不信我堵了它？” 鹿凝不带怕的，“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因为会把我推的越来越远。” 推？ 檀逆抓住关键词，“你也知道我在追回你吗，心肠还要硬到什么时候？” “强扭的瓜不甜，我们真不合适。” “是吗。”他完全听不进去，“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性格，相处方式，或者床事交流，配合的可是相当默契。” 鹿凝面不改色的提醒：“那不是我们，是异世的靳冕跟单笛。” 檀逆的神情阴下来。 “而现在，我是双子妖鹿凝，你是妖界少主檀逆，不能跟前尘往事混为一谈。” “怎么不能？”檀逆沉声：“我一直没变。” “可我变了。”鹿凝的声音轻轻的，每个字却坚硬如铁，重重砸在他心坎儿上，“我心有所属了。” “……” 檀逆没说话，拳头握了松，松了握，俊脸弧度绷的厉害。 第111章 变成檀逆的走狗 妖皇殿。 主座上的檀啸身子往后靠，正在闭目养神。 他其实没睡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扶手。 直到一抹紫光闪现，右使出现在大殿，“参见妖皇冕下。” 檀啸这才缓缓睁开眼，神情如往常一样，含着不怒自威的冷厉。 可感觉却不同了。 具体哪不同，右使也说不上来。 檀啸沉声问她：“什么事？” 右使低头禀告：“昨日，银鸿神女前来拜访冕下，顺便在妖界寻找卿尘神君的下落。” “卿尘神君？”檀啸眼底闪过一抹深意，随口问：“卿尘神君怎么了？” “不知所踪，天界一直在派人四处搜寻。” 檀啸不动声色，“好歹也是一位神君，说不见就不见了？” 右使也纳闷，“这事挺悬乎，银鸿神女下界以来，至今无迹可寻，昨天没见到妖皇冕下，接着又去了魔界跟冥界打探消息。” “结果呢？” “徒劳无获。” 檀啸的神色略微放松，“那就邪门了，好端端一位神君突然失踪，本皇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右使没做声，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 “行了，你退下吧。” 檀啸重新闭上眼，一副不想让人打扰的样子。 内心几番挣扎后，右使非但没走，反而壮着胆子问：“冕下，您近来这段时间频繁离开妖界，是去了哪里？” 檀啸眼睛眯开一条缝，眉间裹挟着不知明的危险，“这是你该问的吗？” 右使赶紧低头，“属下只是在担心妖皇冕下。” “担心？” “近来五界动荡不安，连天界的卿尘神君都变的下落不明，往好处想，神君或许是隐藏灵息游历人间，往坏处想，他可能已经陨落，尸骨无存。” 檀啸听到这儿，“这跟本皇的行踪有什么关系？” 不等右使回话，他眼神骤然一厉，“难不成你怀疑卿尘的失踪跟本皇有关吗！” “属下不敢！”右使从容不迫的应对：“卿尘神君法力无边，如今却销声匿迹，不知是死是活，为了安全起见，属下建议妖皇冕下还是少离开妖界为妙。” 檀啸没说话，神情阴阴的盯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右使浑然不觉，始终没把头抬起来，以显恭敬：“又或许…” 她略带迟疑，试探着说：“冕下下一次离开妖界，请让属下跟随，倘若出现什么意外，也能让属下有个拼死护主的机会。” 檀啸笑了一声，有些阴阳怪气，“这么说，右使的确是在为本皇的安危着想。” “属下跟随您千年，忠心日月可鉴，自然事事以冕下为重。” “那就好。”檀啸示意她过来，“本皇视你为心腹，有些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秘密？？ 右使心中一喜，只要能打探出这个秘密，少主一定会‘赏赐’她的！ 纵使激动，她面上没表现出来，毕恭毕敬的走向檀啸。 离他还有几步的时候，一股妖力突然把她吸过去。 下一秒，右使呼吸一窒。 檀啸已经起身，右掌牢牢掐住她脖颈，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连将其捏断。 “妖…妖皇冕下…！” 右使开口困难，五官因痛苦而皱在一起，两手抓着那只掌控她死活的手腕，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丝生机。 “你好大的胆子。”檀啸用妖力压制，让她的挣扎只是徒劳，声音沉怒透着一丝狠，“究竟是在担心本皇的安危，还是在为檀逆窃取情报？” 右使猛的瞪大眼。 他…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本皇悉心培养多年的右使，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变成了檀逆的走狗。” 檀啸真是又气又恨，“该说他手段高明，还是该说你不怕死呢？” 右使慌了，“妖…妖皇冕下息怒，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檀啸手中还捏着她脖颈，双脚离地，毫无反抗之力。 在这种生死关头，她只能狡辩：“属下对您绝无二心，请冕下明察！” 檀啸阴冷的勾唇，吐出几个字：“留你不得了。” “——！” 右使瞳孔放大，以为自己会被他一招致命。 结果不是。 她感觉体内的功力、生命力，正在被檀啸疯狂噬取。 张着嘴想大叫，却发不出丝毫声音，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几个眨眼的功夫，右使就变成一具不成人形的妖尸。 檀逆很满意这次的收获，没来的及将尸体放下，突然感应到什么，迅速挥出一波妖力，毁尸灭迹。 他缓缓转头，看向站在殿外的开旻，眯了眯利眸，“护法什么时候来的？” 开旻定了定神，走进大殿，先行礼，“参见妖皇冕下，属下刚到。” “哦？”檀啸不怎么信，“那你可看到了什么？” 他不开口，开旻就不能起身，依旧单膝跪地，低着头回话：“殿内残留着右使的妖气，她刚才也在？” 檀啸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带着审视。 半晌—— “你起来吧。” 开旻松了口气，看样子没答错。 “右使的确来过，她刚退下，你就来了。” 檀啸回到主座，脸上没什么表情，“护法有什么事？” “属下特意来跟冕下说一声，鹿凝已经复生了。” “当真？”檀啸先是一喜，随后又感到意外，“虚境的事本皇略有耳闻，塑心石不是毁了吗，鹿护法是靠什么办法复生的？” 显然，檀啸还不知道檀逆只剩下半颗妖丹的事。 开旻想了想，觉得还是由檀逆亲口告诉他比较妥当。 “冕下，您去问少主吧。” “阿逆？”檀啸有些意外，“是他救了鹿护法？” 开旻默认，“至于用的什么方法，少主会告诉您的。” 檀啸点点头，也不再多问，“护法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 开旻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原本是想说十二星宿妖即将闭关修炼的事。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最终没提，离开前行礼，“属下告退。” 檀啸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光微沉，敛着一抹高深。 …… 开旻去原来的地方找鹿凝，一到那儿，远远的就看到檀逆在吻她。 第112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鹿凝是被迫的，她没停止过挣扎，然而那点力气在他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檀逆含着她的唇，吻的强势，激烈，夹带着一股子愠怒。 正当她想使用妖力摆脱，檀逆被人一把拽开。 开旻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火冒三丈：“别仗着你救了凝儿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再有下次，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找你算账！” 檀逆脸上挨了一下，挺猝不及防的，他用舌尖顶了顶，拇指顺势摸了下嘴角的伤口，果然出了血。 鹿凝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唇瓣被吮的又红又肿，上面还残留着暧昧的湿润。 开旻把她护在身后，眼神跟刀刃似的扎在檀逆身上，不肯退让半分。 “我再警告你一遍。”檀逆语气森然，视线略过开旻，冷眼盯着他背后的鹿凝，“趁早收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别逼我亲手斩断它。” 鹿凝没吭声，看都不看他。 放完狠话，他阴阴的撂了一眼开旻，转身离开。 檀逆一走，周围的压迫感也跟着消失。 开旻的脸色依旧没放松，回头询问鹿凝，“你没事吧？” 她摇头，心想檀逆是越来越极端了，不过说了一句心有所属，轻而易举把他惹毛。 回想起他临走前说的话，鹿凝不禁沉下脸。 亲手断了她的心思？ 他想干什么？ “檀逆跟你聊什么了？”开旻的声音拉她回神，“怎么说着说着还动起嘴来了？” “鬼知道他。” 鹿凝不想聊这个，话题一转，“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见到妖皇了吗？” 提到檀啸，开旻瞬间没心思想其他事。 他神色变的凝重，“回去再说。” …… 越槟河畔只有白能跟开阳在，其他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怎么样？”白能开门见山的问：“你们跟妖皇冕下说了吗，他同意没？” 开旻面无表情，“说什么？” “说我们十二星宿妖准备闭关修炼的事啊。” “没。”开旻走到亭子里坐下，“我压根没提这事。” 这下，别说白能了，连鹿凝都挺意外。 “哥，你搞什么呢。”开阳就不明白了，“这不是最主要的事吗，你提都不提，那去干嘛？” 开旻回想起在妖皇殿见到的一幕，眉头皱更紧，“右使死了。” “啊？”开阳一愣，“怎么死的？” “被妖皇冕下杀了。” “……” 众人神色各异。 右使跟随檀啸的时间，比十二星宿妖还长的多，在他们看来，右使甚至比左使更得檀啸的心。 怎么说杀就杀，难道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吗？ 开旻心情复杂，“近来这段时间，妖皇冕下神出鬼没的，我这次见他，总感觉他变了很多，跟以前相比，更深沉，更琢磨不透了。” 白能理解，“所以这就是你没开口的原因？” “对。”开旻毫无隐瞒的说：“如果这次提了闭关修炼的事，我有预感，我可能会走不出妖皇殿的殿门。” 鹿凝眸光微闪，“你觉得他会杀了你？” “不可能吧。”开阳抢着答，“我们十二星宿妖为妖界贡献了那么多，妖皇冕下重用我们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下杀手。” “那是以前。”白能理智分析，“如今妖魔两界即将开战，我们在这个时候避战的话，冕下会认为我们生了二心，不肯再为妖界效忠。” “说严重点，”白能露出一抹忧色，“他也许还会怀疑我们跟魔界串通一气，打算背叛他。” 开阳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现在怎么办？” “再等等吧。”白能抱着一丝侥幸，“魔界不是还没出兵嘛。” 鹿凝静静的听着，一副局外人的态度。 “凝儿。”开旻突然看向她，“你能不能试着说服九鸢摩罗，让她放下仇恨，打消出兵的念头？” 闻言，鹿凝若有似无笑一声，“换你做得到吗？” “……” 开旻语塞。 上一任魔尊陨落在八百年前的大战中，九鸢摩罗也被封印了八百年，这种不共戴天之仇，换谁都难以释怀。 可妖魔两界一直要这样无休无止的战下去吗？ 如果换个新任妖皇呢？九鸢摩罗的怨恨会不会少一点？ 等等！ 开旻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赶紧打住。 该死，他怎么会有这种拙劣的想法！ 真是无颜！ …… 鹿凝去了一趟冥界，龙厥叫她来的。 冥府殿幽暗阴森，她披了件黑袍，五官正，肤色白，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水灵灵。 神情却异常清冷，眼底荡不起波澜，泛不起涟漪。 除了身上有冥眼蝶后的气息，以及气场相同以外，龙厥再也看不出有其他相似的地方。 他心里百感交集，“是阿逆救了你？” “嗯。”鹿凝并不瞒他，“用了一半妖丹。” 龙厥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语气五味杂粮，“我跟阿逆认识这么久，自认为有几分了解他，以他的冷傲性子，竟然肯为你付出这么多，想来是动了真情。” “这不重要。”鹿凝无动于衷的问：“你叫我来为了什么事？” “也是阿逆的事。” “……” 她眼底升起一丝不耐，又强行压下去。 “还记得在虚境吗？”龙厥淡淡提醒她，“对付傀儡娘娘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使不出法力，只有阿逆可以，你事后有问过他原因吗？” 鹿凝沉默了。 龙厥不提，她差点忘了这事。 “没问，因为他不会告诉我。” 她知道檀逆身上有很多秘密。 不仅是在虚境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妖力，还有亡灵窟，那里面藏着呼唤他的未知事物……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谁都料不到揭开真相那一天，会迎来怎样惊天动地的风暴。 “鹿凝。” 龙厥的神色挺凝重，“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能在虚境使用法力的人，除了虚境的生灵，再无其他。” 鹿凝的心跳漏一拍，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檀逆也是虚境的生灵？” 这下轮到龙厥沉默。 很明显，他也产生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鹿凝自我否认，“他的真身不是上古妖兽冰棺电蛟吗，怎么会跟虚境生灵有关系。” 第113章 乖乖受死吧 龙厥一眼看破，“阿逆的身份有疑点。” “疑点？”鹿凝突然有个猜测，“难道他不是檀啸亲生的？” “我所说的疑点，不止针对妖皇啸，也许还有其他因素。” “……” 鹿凝沉默几秒，决定置身事外，“管它什么疑点，他的事跟我无关。” 倒不是赌气，是她认为没必要，过于关注檀逆，只会让双方更加纠缠不清。 他有秘密也好，有疑点也罢，既然选择隐瞒她，那她就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只要别对她产生影响就行。 其余无所谓。 龙厥笑了笑，“我以为在阿逆救了你以后，你至少会对他态度好点。” 鹿凝想说些什么，一个冥差进来通报：“冥主！蝶后！妖皇跟九鸢魔摩罗打起来了，就在月啼林！” 月啼林是冥界的地盘，所以冥差才会发现的这么快。 鹿凝心中一紧，龙厥看她一眼，问手下：“妖魔两界又开战了？” 冥差否认，“只有妖皇跟九鸢摩罗两个人。” 鹿凝往外走，“我去看看。” “等等。”龙厥叫住她，“你是以什么身份去？” 以双子妖的话，必须跟檀啸站在同一阵线，矛头指向九鸢摩罗。 如果是冥眼蝶后，就得保持中立，无论哪一方受伤，她都不能出手相助，因为代表的是冥界，帮了其中一个，就会得罪另一个。 鹿凝连个答案都没给，迅速离开。 龙厥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没多想，还是决定跟上去。 …… 月啼林。 “砰—！” 玄影弓被震飞，九鸢受到重重一击，被檀啸用变异的触手，直接从心脏贯穿。 那触手附含妖毒，侵蚀性极强，九鸢脸色苍白，咬着牙将其斩断。 檀啸不痛不痒，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来，仿佛拥有不死之身。 他冷笑着挥出一波妖力，精准打向九鸢。 这时，一群枯骨残魂突然从地面升起，集体涌向檀啸，伸手拽住他双腿。 这招百鬼夜行，暂时限制了檀啸的行动。 九鸢从空中坠落，鹿凝一个闪现接住她，两人落到地上。 “好啊，原来是涅盘重生的鹿护法。” 檀啸周身震出一波妖压，轻而易举冲破束缚。 他没再发起攻击，眼神阴暗的盯着鹿凝，“重生后初次见面，你还真是给了本皇一个巨大的惊喜。” 竟然敢对他出手！ 果然，重生归来的不是双子妖了，而是冥眼蝶后。 檀啸渐渐握紧拳头。 鹿凝暂时没管他，让九鸢靠在怀里，低眸询问：“摩罗殿下，你怎么样了？” 九鸢吐出一口鲜血，伤的很重，妖毒已经侵入全身，腐蚀着五脏六腑，内力也会逐渐被吞噬，不想办法压制，恐怕有性命之忧。 这个情况，是鹿凝完全没想到的。 尽管她已经跟九鸢各归各位，可九鸢实力不凡，又有上任魔尊的力量，完全可以跟檀啸匹敌，怎么也不至于被伤成这样。 肯定有问题。 接二连三受到重创，九鸢人还是清醒的，她捂住妖毒蔓延的心口位置，愤恨的盯着檀啸：“卑鄙！” 檀啸不屑一笑，“现在的你不再是本皇的对手，乖乖受死吧。” 鹿凝听出不对劲，正想问，一道声音抢先—— “妖皇这话何意？”龙厥姗姗赶到，“龙某听不明白，望冕下解答。” 檀啸眯了眯眼，有些不悦，“冥主也打算插手妖魔两界的事吗？” 龙厥淡淡回，“本座并没有这个打算。” “那就管好你的人。”檀啸已经不把鹿凝当双子妖去看了，翻脸不认人，“倘若蝶后再从中阻拦，别怪本皇伤及无辜。” “放心，本座会管好她。”龙厥略带审视的打量眼前人，“但在此之前，你能不能说说，短短几日是如何做到功力大增的？” 檀啸神情不变，“自然是靠闭关。” “胡说！”九鸢一时激愤，咳的全身震痛，嘴角又溢出血。 鹿凝替她拍背缓解，她全然不顾，一心戳破檀啸：“你明明在吸食别人的法力，让自己妖力大增！” 龙厥眉头一拧。 “你练了吞噬大法？？”鹿凝不禁想起右使的死，瞬间恍然，“你杀掉右使，吸取了她的法力？” 檀啸意味不明的勾着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还不止。”九鸢气息虚弱，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力开口：“魔界北域、南域的两大长老，一夜之间遭到敌袭身亡，都是他一手所为！” 起初，九鸢还不确定是不是檀啸干的，直到找他证实，两人交过手后，发现他的实力突飞猛进，她根本无法招架。 那一刻她就明白了，魔界的两大长老不仅被檀啸所杀，他还吸噬了两位长老的全部功力，将其占为己有。 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阴险至极！ 九鸢说完，体内的妖毒攻心，唇瓣已经变成黑色，一阵阵绿烟从伤口冒出来，人差点昏过去。 鹿凝搂紧她，“摩罗殿下，你撑着点吧，我现在送你回魔界疗伤。” 事不宜迟，她带着九鸢眨眼消失。 檀啸正准备去追，龙厥不紧不慢的出声，“妖皇，适可而止吧。” 这话檀啸听起来相当恼火，“怎么，冥主是在向着魔界？” “本座是向着公道。” 龙厥意有所指的看向他身后。 像是感应到什么，檀啸一个转身，对上银鸿神女的视线。 银鸿站在大树的枝干上，仙裙飘飘，姿容秀美，整个人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灵气。 也不知道她出现了多久。 檀啸有种不好的预感，面上镇定自若：“银鸿神女什么时候来的？” 她没急着回答，身形化成灵雾，转移到地面。 龙厥还在这里，银鸿向他浅浅的颔首，以表尊敬。 男人默然一笑，自觉的转身离开。 有个真相，即将水落石出。 他不适合待在这儿了。 龙厥一走，银鸿神色变的清冷，态度也那么恭敬，开门见山问：“妖皇，刚才你跟魔界公主交手的过程，我全看到了。” 是吗。 檀啸眯了眯眼，不慌不忙的说：“妖魔两界是宿敌，神女该明白，此事不宜插手。” 第114章 非人非妖的怪物 “我也不想插手，但现在……” 银鸿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是非插手不可了。” 檀啸装糊涂，“神女什么意思？” “天界的卿尘神君至今下落不明，是不是跟你有关？” 话一出，檀啸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哑然失笑，“你们天界的人失踪了，反过来问我要人，这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吧？” “檀啸，别装了！”银鸿毫不客气的戳穿他，“你跟九鸢摩罗交手的过程中，使出了卿尘神君的招式，说！你是不是杀了他？！” 卿尘神君法力高深，天界有不少仙使神官想拜他为师。 银鸿虽然不是他的弟子，但身为天帝之女，多多少少会受些特殊待遇，卿尘神君经常教她法术，这一来二去，她早就将一些招式急的滚瓜烂熟了。 尽管檀啸把“神招”转化成“妖招”，可招式中的细节是那样熟悉，她一眼就能认出，且坚信不疑。 檀啸突然不说话了，眯眼看着她，脸上的情绪晦暗不明。 银鸿当他默认，心里骤然一酸，颤着声开口：“檀啸，你太放肆了！竟然敢对天界的神君下手，就不怕天帝震怒吗！” 檀啸还真不怕，笑的诡异，“怎么，你要通风报信？” “我现在就回天界，将此事禀告天帝！” 银鸿转身准备离开。 檀啸挥出一招困住她，“没有传话之人，天帝如何震怒？” 如今的檀啸今非昔比，他不仅吸噬了卿尘神君的神力，还有魔界的两位长老，以及右使雪魈狐，这些人的功力皆是为他所用。 他随手发出一个妖招，银鸿挣了两下没挣开，“你想杀我？” 事到如今，檀啸破罐子破摔，“反正本皇已经开了先例，也不多你一个。” 银鸿丝毫不慌，反倒嘲讽：“杀了我，你不可能置身事外，因为冥主大人知道我跟你见面的事。” 她要是死了，檀啸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他会干这么蠢的事吗。 突然——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开了困住银鸿的束缚。 她身子能动了，颤动的瞳孔里，满满都是前面那道挺俊的背影。 “檀逆……” 男人背对着她，又像是以这种方式，明目张胆的护着她，头也不回的说一句：“你先走，这里有我。” 银鸿心动不已，“谢谢。” “檀逆！你疯了吗！”檀啸气的脸色铁青，“你知不知道放了她会有什么后果！” 说话间，银鸿化成一道灵光，转瞬即逝。 檀啸想去追，檀逆闪现在他面前，明摆要对着干。 一气之下，檀啸凝聚一波妖力打过去。 檀逆徒手挡下这击。 仅仅过了一招，檀啸立马察出不对劲，“你的妖力怎么下降这么多？” 下一秒，他厉眸一瞪，“你还有一半妖丹去哪儿了！” “你不需要知道。” 像是记起什么，檀啸瞳孔放大，“你该不会拿去救鹿凝了？！” 檀逆目光寡淡，“怎样？” “你简直不可理喻！”檀啸近乎切齿的怒骂，“别忘了，你可是上古妖兽冰棺电蛟！失了一半妖丹，你就是一个非人非妖的怪物！，” 檀逆勾了下唇，冷笑稍众即逝，“与其说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 “杀了卿尘神君，你以为能全身而退吗？” “本皇自然有办法应对。”檀啸鼻孔喷出怒气，“再说了，九鸢摩罗可以同时拥有两种力量，本皇为什么不可以？！” “呵。”檀逆嗤一声，“上任魔尊是自愿把力量传给九鸢的，而你是强行夺取的，能一样吗？” 檀啸不以为然，“卿尘已经死了，到时候本皇也可以胡编乱造，说他是自愿将神力传给本皇的，反正死无对证。” 檀逆嘲他天真，“你跟卿尘非亲非故，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人家凭什么——” 说到这儿，檀逆剑眉一拧，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状况挺突然的，檀啸眼神犀利的盯着，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唯有檀逆心里清楚，鹿凝受伤了。 …… 魔界。 鹿凝双腿盘坐，掌心源源不断的涌出内力，给九鸢疗伤。 暮寒跟魔界的几位长老守在一侧，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殿下伤的太重了。” “妖界这次欺人太甚！” “檀啸阴险小人，竟敢修炼妖界禁术，吸取魔界长老的功力，简直罪该万死！” “也不知道殿下的伤要不要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聒噪的厉害。 鹿凝不受影响，同时使用冥力跟妖力，把这两种凝聚成真气，缓缓输进九鸢体内。 很快，九鸢的伤势基本痊愈，只剩下体内的妖毒了。 鹿凝试着帮她清除毒素，真气却猛的回弹到体内，连带着身子也震了一下。 暮寒看出不妥，怎么回事？这个双子妖似乎遭到了反噬。 是。 鹿凝的确遭到了反噬，但很奇怪，她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 也不知道檀啸用的什么妖毒，她从未见过。 且不说无法清除，只要她的真气一接触到妖毒，铁定遭到反噬。 真气损耗大多，她额间不断流下冷汗，仍不死心的给九鸢输送。 下一秒，她直接被震开，身子倾斜的倒在地上。 长老们立马上前，围在九鸢身边。 “奇怪，伤口都痊愈了，可这妖毒怎么还在？” 鹿凝脸色苍白，微喘着气说：“未知的妖毒，毒性霸道猛烈，无法破解。” 某位长老亲自出马，“我来试试。” “不行。”鹿凝制止，“这毒有反噬作用，谁碰谁受伤。” 众人明显不信。 “那你怎么没受伤？” “就是，除了消耗真气，虚弱过度以外，血都没吐一滴。” “这哪里有遭到反噬的样子。” 在大家狐疑的目光下，鹿凝哑口无言。 她很确定自己遭到了反噬，可同时也纳闷，为什么一点受伤的感觉都没有呢？ 鹿凝若有所思。 殊不知，魔界的长老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其中一人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十二星宿中的双子妖吧？” 鹿凝回神。 “也是檀啸手下最得力的总护法，”另一长老补充，“檀啸可是相当器重她。” 鹿凝沉默，所以呢，想干什么？ 第115章 想弄她 某位长老心怀不轨，“如果把你拿下，威逼檀啸说出解毒的办法，你说他会不会妥协呢？” “不会。”鹿凝双手支撑身子，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说话都累，“我来魔界替殿下疗伤，檀啸是知道的，他以为我跟魔界串通一气，正想方设法要除掉我呢。” “别听她胡扯。”长老不为所动，“依我看，她现在真气耗尽，是抓她的最好时机。” 魔界的人本来就对檀啸恨之入骨，自然会迁怒妖界的其他人。 因此，长老们根本不信鹿凝说的话，铁了心要抓她，掌心的魔力蓄势待发。 “…退下。”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看过去，脸上一喜，“殿下！” 九鸢已经苏醒过来，身上的伤口都没了，一张脸煞白无力，没有丝毫血色，唯独唇瓣黑的发紫，是妖毒导致的。 鹿凝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沉默，一个无言，眼神流转间，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其他人毫无察觉，只顾着关心九鸢的伤势。 暮寒心急如焚，“殿下，您感觉怎么样，这妖毒要紧吗？” 九鸢拧着眉，唇线紧绷。 当然要紧。 妖毒无时不刻侵蚀她，留在体内的时间越长，越致命。 她定了定神，目光再次放到鹿凝身上，“你一心替我疗伤，自己怎么样，反噬严重吗？” 字里行间含着隐晦的关心。 鹿凝心里一暖，“还好。” “下次别这样了。” 九鸢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想到她上次舍身相护，这次又倾尽全力替自己疗伤，心绪复杂，夹带着一丝感动。 “殿下，不要被这个妖女迷惑了。”有位长老不依不饶，“现在最重要的是替您解毒，只有抓了她，才有可能让檀啸说出解毒办法。” 九鸢不赞同，“以檀啸的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护法低头妥协。” 如果威胁的是檀逆，那还差不多，抓住鹿凝就等于扼住他的命脉。 长老不死心，“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能错失—” “够了。”九鸢打断他，强忍着妖毒侵体的剧痛，“这件事本公主心里有数，你们不用再说了。” “可是殿下…” “都退下！” 语气骤然加重，牵动体内的创伤，九鸢捂住胸口咳起来，吐出的血已经不是红色，而是绿色。 鹿凝接住她瘫软的身子，眉头始终舒展不开。 长老们又气又急，最后只能长叹一声，依言退下。 暮寒也走了。 九鸢靠在鹿凝怀里，艰难的喘着气，“你身为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毒吗？” 妖毒种类很多，鹿凝知道个十之八九，但这种无法清除，且碰之反噬的妖毒，还真没见过。 她抿了下唇，缓缓道：“恐怕只有檀啸才能解，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九鸢抬眸，撞进那双漂亮的眼睛，“为了救我，你不惜对檀啸出手，以后还怎么在妖界立足？更别说从他嘴里套出解毒的办法。” 鹿凝淡然一笑，“无所谓，反正我的身份不止是双子妖。” 对。 她还是冥眼蝶后，执掌阴阳路万千孤鬼冥魂。 九鸢深深的看着她，由衷道：“谢谢。” 鹿凝不做声，嘴角的弧度加深。 …… 离开魔界，鹿凝终于支撑不住。 替九鸢疗伤消耗了她大量真气，加上对付那些棘手的妖毒，内力所剩无几。 她一手扶着墙，双腿无力往地上滑。 一双手及时接住她，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臂膀有力，胸膛结实，清冽的气息又透着灼烈，有着滚烫人心的温度。 鹿凝抬头，看见了檀逆。 男人五官俊朗，下颚的弧线流畅分明，一张无死角的脸，冷若冰霜。 “费尽心思把你救活，是让你这样随意挥霍的？” 声音沉冷，寒气阵阵。 鹿凝属实没力气推开他，软哒哒靠他怀里，“不是挥霍，我在救人。” 檀逆知道她指的是谁，“哪怕搭上自己？” 想到九鸢，鹿凝眸光放柔，“她值得。” “……” 檀逆的神情阴下来，低眸，看着她发顶。 “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鹿凝不语。 “让你断了这份心思，听不懂？还是装不懂？” 她直接闭上眼，“我好累，不想跟你讨论这些。” 卷翘的睫毛覆着眼帘，鼻子小巧，几缕发丝贴在脸侧，她一副累极的样子。 檀逆看了几秒，气的将视线移向别处，舌尖顶了顶右脸。 想弄她。 偏偏又拿她没辙。 檀逆冷着脸，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带回玺殿。 …… 鹿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后，发现自己在玺殿的寝宫。 她从床榻上坐起身，檀逆正好端着一份精致的食物走进来。 他将食物放到桌面，向鹿凝偏了偏头，示意她过去。 此时此刻，她哪有胃口吃东西，别过头拒绝，“我不吃。” 檀逆也不逼她，弯着手指不紧不慢的敲了两下桌面，“加了丹药进去，有利于恢复真气。” 鹿凝这才迈开步子，走到桌边盯着食物看了一会儿。 卖相精致，香味浓郁，还冒着腾腾热气，是下了功夫的。 但应该不是檀逆做的。 他可不像是个会下厨的人。 鹿凝抿唇，视线移到他脸上，不出意外撞进他的眼睛。 檀逆一瞬不瞬看着她，眸光寡淡，深幽，唇色比以往白。 她觉得不对劲，“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我更需要这份食物。” “怎么说？” “你受伤了？” 不得不说，她观察力挺强的。 替九鸢疗伤，她清除妖毒所遭到的反噬，尽数转移到了他身上，她除了消耗自身真气，不会受到半分伤害，也感觉不到丝毫痛苦。 这次是。 从今往后都是。 不过檀逆没打算告诉她，轻描淡写的带过：“没有，你吃不吃？” 食物都快凉了，鹿凝摇头，“九鸢中了妖毒，我没心情吃东西。” 檀逆觉得自己要被她气死，“在我面前你都敢明目张胆的关心她了，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 鹿凝反问：“为什么要藏着？” “因为会把我惹火。” “……，”她沉默几秒，“然后呢，把你惹火了会怎样？” 第116章 发动神妖大战 怎样？ 檀逆略微眯眼，话里裹着危险气息，“你想试试？” “我们先不说这个。”鹿凝认真的看着他，“我记得你在虚境的时候说过，九鸢对你很重要，她不能死对吗？” “是，她很重要。”檀逆神情冷漠，“但我所说的重要，跟你理解的重要不是一个意思。” “我不管什么意思。”鹿凝只在意一点，“九鸢身中致命妖毒，你能见死不救？” “没说不救。” “……” 鹿凝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眼里升起亮光，“意思是你会救她？” 檀逆悠悠的敲了两下桌面，向桌上的食物斜了斜额，“吃了。” 没办法，她只能坐下来，小口小口的进食。 檀逆对她这幅样子真是又爱又恨，在她对面坐下，“为了九鸢，你妥协的倒是快，如果让你跟我做一次呢，你也肯？” 鹿凝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他，目光薄凉似水。 虽淡，杀伤力却强。 檀逆被刺的心口闷痛，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逗你的。” 她别头，避开他的触碰，回到正题，“你知道怎么解九鸢的妖毒？” “知道，毁掉毒源就行了。” “毒源在哪儿？”鹿凝猜测，“是在檀啸身上吗？” 檀逆看了眼她剩下的食物，“你还吃不吃？” 鹿凝忍受着突然的话题转移，“不吃了。” 他没说什么，把食物拉到自己面前，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鹿凝脸色微变，终究是没跟他计较这些，开口问：“毒源到底在哪儿？” 檀逆低着眸，回的漫不经心，“总之不在檀啸身上，他藏起来了。” 看样子，连檀逆也不知道毒源的具体位置。 鹿凝心里有了数，“我会想办法找出来。” 吃的差不多了，檀逆放筷子，拿起旁边的帕子，一边擦嘴一边看她，“这是不稀罕我了？” “我自己能搞定。”鹿凝起身，“省得你一出手，整的我欠你一个人情，到时候又拿这事要挟我，让我答应一些不可能的条件。” 檀逆将帕子攥进掌心，神情相当不爽。 这时，一名下属站在寝宫外，“少主，天界来人了。” 檀逆眸光转了转，起身，叮嘱鹿凝，“待这儿别走，等我回来。” 鹿凝没说话，目送他离开。 天界的人找檀逆做什么？ 一时好奇，她竟有了跟上去偷听的心思。 …… 大殿里。 银鸿神女静静的等待着，身边站着北曜星官。 不多时，檀逆化成一道闪电出现，在主座坐下。 银鸿看见他，不禁眉眼浮笑，眼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少主，久仰大名。” 北曜星官行了个礼，表面功夫做的挺足。 檀逆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事而来，偏要明知故问一句：“你们有事？” 银鸿自认为跟他很熟了，声音柔柔的，“檀逆，我跟北曜神君是奉了天帝的命令，下界找妖皇啸。” “那你们应该去云顶之巅。” 檀逆的语气不冷不热。 态度也有些目中无人，北曜星君看不惯，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去了，但檀啸不在，我们只能来这儿找你了。” 檀逆笑出声，觉得挺荒谬的，“找我有什么用，卿尘帝君又不是我杀的。” “所以你听好了。”北曜星官直接放话，“卿尘帝君的死，是妖皇啸所为，天界不会善罢甘休，但天帝仁慈，秉着就事论事的原则，并不打算迁怒整个妖界，只会针对妖皇啸。” 檀逆静静的听着，似笑非笑。 “如今檀啸不知所踪，你身为妖界少主，有些话我们就跟你直说了。” 北曜星官进入正题，“妖皇啸是一定要抓的，如果你们妖界没什么异议，那么我们抓到他就直接带回天界处置，相反…” 北曜星官说到这儿，语气骤然加重，“如果你们有意见，想奋起反抗的话，就别怪天界迁怒于你们，发动一次神妖大战了。” 这话一出，就等于没有回转的余地。 银鸿心里一咯噔，皱眉看向北曜星官，眼里的意思很明显，怪他把话说重了。 世人皆知檀逆性情阴暗，深沉，骨子里又透着不容忽视的狠戾。 北曜星官这几番话，很可能会激怒他。 银鸿倒不是怕两界开战，天界会处于下风。 她怕的是，一旦跟妖界撕破脸，她就跟檀逆站在了对立面，两人之间除了敌对，再无其他可能了。 主座上，檀逆依旧没说话，指尖一下一下的轻点主座扶手，神情晦暗莫测。 银鸿见他这样，心悬到了嗓子眼。 北曜星官倒是淡定，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 他本就是奉天帝的命令，背后有整个天界，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不知过去多久。 檀逆终于缓缓开口，“我没异议。” 短短四个字，银鸿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那妖界的其他将领呢？”北曜星官趁热打铁，“他们也没异议吗？” 檀逆冷冷的勾了下唇，“我说没有，就没有。” 北曜星官很满意这个答复，“少主果然识时务，如此一来，小神也好回天界复命了。” 檀逆吐出两个字：“不送。” 见银鸿站着不动，北曜星官提醒她，“神女，该走了。”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檀逆，头也未转的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跟檀逆说。” 北曜星官不放心，但转念一想，量檀逆也不敢对神女怎么样，他只得先走一步。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银鸿望着主座上的男人，想起他在檀啸面前帮自己逃走的事，心里涌进一股暖流，“上次的事，谢谢你。” 没有檀逆出手相助，她也许会死在檀啸手里。 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 檀逆却没放在眼里，眉宇寡淡，“说正事。” 银鸿被他的态度刺伤，脸色很快又恢复正常，“我有个疑问，你跟妖皇啸不是亲生父子吗，怎么会忍心把他交给天界处置呢？” 檀逆勾唇，阴阳怪气的说：“我冷血咯。” “……” 银鸿一噎。 其实不止她，外界早就听说过，檀啸跟檀逆之间的父子关系不好。 第117章 一切源于泪晶 当时银鸿一度以为，是檀逆的性子问题，他对谁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在檀啸面前也自然会出言不逊。 可难管归难管，他能做到对檀啸见死不救，就不止是父子之间的相处问题了。 银鸿隐隐觉得，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想接着问，檀逆一句话顶回去，“我还有事，你走吧。” 他耐心尽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大殿，直奔寝宫。 当他走进去，寝宫早已没有了鹿凝的身影。 只有一室的寂静，以及灯火摇晃间，地上那抹被拉长的影子。 …… 九鸢体内的妖毒一日未清，她就得无时不刻承受妖毒侵体的痛苦。 这事刻不容缓，鹿凝离开玺殿后，马不停蹄的来到云顶之巅。 她没有通知其他星宿妖，因为这事明摆着有危险，所以单枪匹马来的。 檀啸不在妖皇殿。 只有一众看守的妖兵，对着鹿凝行礼，“恭贺总护法重获新生！” 这是鹿凝重生以来，第一次在下属面前露面。 她原本还担心，檀啸会因为她帮九鸢的事勃然大怒，早早的向妖界宣布，将她从妖界除名。 看这情况，檀啸应该还没行动。 鹿凝走进大殿，远远就看到了左使。 左使是个男妖，真身苍牙狼，对鹿凝很恭敬。 “属下见过总护法，恭贺总护法破茧新生。” 鹿凝淡淡颔首，“妖皇冕下呢？” “冕下出去了，不在云顶之巅。” “行。”她突然说，“劳烦左使抬下头。” 左使依言，抬头撞进一双妖媚诡异的赤瞳。 鹿凝勾唇看着他，下一秒，左使失去意识，闭眼倒在了地上。 这是冥眼蝶后的魅术，能维持两个小时的功效。 在左使醒来之前，她必须尽快找到毒源将其摧毁。 鹿凝一刻不停，潜入地宫。 地宫在云顶之巅地下三尺，只有檀啸一个人进去过，连左使右使都不曾踏入，更别说十二星宿妖了。 鹿凝想来想去，觉得毒源很有可能藏在这儿。 地宫昏暗，通道曲折，石壁上雕刻着繁琐的符文，四处暗藏机关，一不小心就会引来危险。 “咔哒—” 鹿凝脚底的石板陷下去一分，她秀美微蹙。 果然，暗处发射出密密麻麻的玄箭。 她还来不躲，一道黑影笼罩过来，带着她转移到另一处。 而刚才所在的位置，已经铺满玄箭，地面的石板开始融化，冒浓烟，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由此可见，机关射出的不是普通玄箭，而是沾染妖毒的暗器。 鹿凝看着眼前的男人，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你怎么来了？” 昏暗的环境下，龙厥的轮廓影影绰绰，身上的黑袍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他淡淡吐字，“不放心你。” “那你也不能闯来云顶之巅，别忘了你是冥主，被发现怎么办。” 鹿凝压着声音，语速却很急。 龙厥比她淡定，“正因为我是冥主，来无影，去无踪，别人根本发现不了我的存在。” 他反过来说鹿凝，“你倒是该担心担心自己，檀啸随时会回来，左使也即将清醒，你到时候怎么全身而退。” “不说这个。”鹿凝转身离开，“抓紧时间找到毒源。” 龙厥跟上她脚步，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把话咽回去。 罢了。 鹿凝既然已经行动，那么无论成功与否，妖界都将容不下她。 这样也好，不做双子妖，那就一心一意的做冥眼蝶后。 冥界之门永远为她敞开。 经过刚才触发机关的例子，鹿凝有了经验，加上跟龙厥配合默契，两人基本避开所有机关。 很快，他们就来到地宫大殿。 大殿光线明亮，并非来自灯火的照射，而是中心位置，悬浮着一颗光芒四射的菱形紫水晶。 鹿凝一眼认出，“是泪晶！” 龙厥反应也快，“八百年前，阿逆跟九鸢摩罗合力开启的那颗泪晶？” 她抿着唇点头，眼里倒映出泪晶的璀璨生辉，心中百感交集。 上次见到它，还是在前往异世之前。 为了这颗泪晶，为了感化檀逆的转世，十二星宿妖倾尽全力完成任务，结果个个被挖掉妖丹，差点集体陨落。 她也因此经历了一番生死，蜕变成一个“全新”的鹿凝。 这一切，都是拜泪晶所赐，而檀逆身为始作俑者，更加脱不了干系。 如今再次见到泪晶，鹿凝脑海中浮现出异世的点点滴滴。 那个叫靳冕的少年，如同过往云烟，却又真实存在。 “我记得这颗泪晶能积攒恶灵之气，九鸢摩罗已经冲破封印，妖皇啸留着它还有什么用？” 龙厥的声音将鹿凝拉回现实。 她定了定神，面容在泪晶光芒的照映下，美的如梦似幻，“我也不知道。” 就像龙厥说的，泪晶已经失去价值，她曾经也以为檀啸会毁了泪晶，没成想他竟然藏在了地宫。 “咻—！” 一道紫光涌现，泪晶突然有了动静。 龙厥下意识的把鹿凝拉到身后，神情处变不惊。 待紫光消失，泪晶折射出一副镜像。 两人对视一眼，重新看向镜像中的画面。 画面里，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站在草坡上，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凌乱飞舞，一双美眸流光溢彩，唇不点而红，柳眉是恰到好处的弯细。 无论容貌，亦是气质，比天上的神女有烟火气，又比凡间的女子更具仙气。 美的不像话。 鹿凝愕然的看着她，“这个女人……” 龙厥疑惑转头，“你认识？” “没有。”鹿凝话锋一转，“但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龙厥打量着镜像中的女子，浮现几分顿悟，“她很像一个人。” 鹿凝接话：“檀逆。” “——！” 龙厥彻底恍然。 没错。 镜像中的女子容貌倾城，眉目间至少有六分神韵，跟檀逆相似。 鹿凝隐隐有了答案，“她很可能是檀逆的母亲。” 龙厥顿了顿，“他在你面前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吗？” “没有。” 檀逆从没提过，她也从没问过。 镜像中，女子缓缓转头，不知看到了谁，脸上展露动人的笑。 第118章 他的生母，魅灵不绮 鹿凝跟龙厥一瞬不瞬的盯着。 直到，镜像中出现檀啸的身影，他们二人皆是脸色微变。 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女子的身份，那么在檀啸出现的那刻，一切都有了答案。 女子是魅灵，名不绮，亦是虚境之主。 镜像中，呈现了她跟檀啸从相知，到相爱，最后却没相守的过程。 在这段感情中，身为魅灵的不绮是爱的深、且卑微的那一方，认为自己配不上妖皇啸。 而檀啸找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从白天等到黑夜，从花谷等到溪源，守着每一个他们携手去过的地方，始终没等到他的身影。 她鼓起勇气去找他，却发现连自己这个虚镜之主都无法打开通往外界的入口。 那一刻才意识到，她被抛弃了。 可笑的是，她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直到孩子出生，檀啸都不曾来见她一次。 “你们看，他是个怪物。” “他两只眼睛的颜色都不一样，身上还有妖气，我们不要跟他一起玩。” “略略略略…” “怪物。” 一群小镜灵扮着鬼脸，将不远处的小男孩孤立在外。 他们还小，不知道有时候童言无忌也会伤人。 小男孩沉默的站在原地，脸庞稚嫩，眉宇间透着股韧性，他拥有一双异瞳，左眸黑金，右眸瀚蓝，从极其出色的五官就能预见，长大后会是怎样一副颠倒众生的俊颜。 小镜灵们还在嘲笑他。 直到不绮出现，孩子们才一溜烟跑了。 她缓缓蹲下身，将小男孩搂进怀里，眼眶湿润，哽着声，“阿逆，对不起。” 小檀逆没出声，也不想出声，静静的被女子抱在怀里，露出一双超出常人情绪的眼睛，阴寒阵阵。 他在不绮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已经腻了，厌了。 不绮知道自己愧对这个孩子，让他从一出生就活在别人的异样眼光下，既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也没有给他最基本的父爱。 她以为一辈子都要这样过下去了，却万万没想到，檀啸会有一天突然来找她。 时隔数年已久，男人依旧气宇轩昂，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不绮，别待在虚境了，跟本皇回妖界吧。” 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见到梦寐以求的人，她落泪，笑的凄凉。 “你不是抛弃我了吗？在你眼里哪还有我的存在？” 她连质问都做不到声嘶力竭，音颤的厉害，“消失这么久，甚至封了虚境入口，为的不就是让我别出去纠缠你？现在又突然出现，算什么？” 檀啸揽她入怀，“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跟我回妖界，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弥补你，让你做我的妖后。” “我不需要。”不绮从他怀里离开，转身背对着他，“我已经有阿逆了，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子。” 小檀逆静静的站在桌子边，仰头看着那个对他来说，极为陌生的男人。 而檀啸自始至终都没看小檀逆一眼，见不绮态度坚决，他走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小檀逆没听见。 就是这句话，让不绮浑身一震，眼中凝聚不可思议的泪水。 她近乎绝望的笑了笑，不露声色的转身，来到小檀逆面前，“阿逆，娘亲先跟你父王回妖界，过几天再来接你好不好？” 自那以后，不绮就跟着檀啸走了，再也没回过虚境。 没过多久，小檀逆也被接回了妖界，只可惜，不绮已经了无音讯了。 之后的事，鹿凝印象模糊。 她那个时候还小，只记得檀逆回到妖界后，受到的待遇跟在虚境差不多。 没有小妖怪找他玩。 不知道是忌惮他妖界少主的身份。 还是他阴暗孤僻的性子，劝退了所有想接近他的人。 鹿凝不禁回想起，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件事。 妖界有个地方叫谪彩原，是专门给一些小童妖练习妖术的。 小檀逆天赋异禀，别人虽然不知道他半妖半灵的身份，但知道他的真身是上古妖兽·冰棺电蛟。 有一天，檀啸让他去了谪彩原，为的是在其他小妖面前大显身手，好让自己脸上有光。 谪彩原微风徐徐，小童妖们切磋的切磋，嬉戏的嬉戏。 小檀逆一个人坐的老远，冷眼看着他们，那眼神就像看一群菜鸡。 这时，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女孩走到他面前，递过去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可口的点心。 “小少主，给你吃。” 声音甜美，笑容灿烂。 篮子里的点心香气四溢。 小檀逆看都不看一眼，别过头，“走开。” 态度又冷又凶。 女孩不气馁，把篮子放他面前，“你先尝一个，保证你喜欢。” 小檀逆拉下脸，“我说走开！” 女孩愣了一下，被他眼中的戾气惊到失声。 “明幽！” 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由远及近。 又一个小女孩跑过来，长的精雕玉琢，发间点缀着蓝蝶，萌萌的。 她把女孩拉起来，“我们走吧，他爱吃不吃。” 说完，她自己弯下腰，从篮子里抓了两个小点心，全部塞嘴里。 粉嘟嘟的脸颊鼓起来，她一边嚼着点心，一边对小檀逆哼了一声。 两女孩手拉着手走了。 小檀逆盯着其中一道背影，表情阴阴的，二话不说抓起一把点心，朝她砸过去。 全部砸中。 她后脑勺跟后背无一幸免，一回头，对上他冷骇可怕的目光，完全不像一个小童妖该有的情绪。 鹿凝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怕檀逆的。 当然，那是以前。 现在经历过这么多，她对檀逆可以有任何感觉，唯独没有怕。 …… 地宫寂静无声，泪晶已经关闭了镜像。 亲眼目睹了这些过去，龙厥脸色凝重，“看来我们之前猜的没错，阿逆的身世果真有疑点。” 鹿凝抿了抿唇，“怪不得他可以打开虚境入口，也能在虚境中使用妖力，原来他是半妖半灵之体。” 龙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一点我不明白，檀啸对不绮说了什么话，才会让她这么快转变心意？” “不清楚。”鹿凝皱着眉，“但我有预感不是好话。” 第119章 檀逆会杀了她 龙厥眉峰一挑，“为什么这样说？” 鹿凝分析，“不绮被檀啸带走后，就一直没再出现，也不知道失踪了还是已经死了。” “你怀疑跟檀啸有关？” “不该怀疑吗？”鹿凝面无表情，“带走不绮的人是他，他嫌疑最大。” 龙厥想了想，正准备开口，一道空灵的声音突然飘出来…… “鹿凝～” “鹿凝～” 她浑身一震，“谁在叫我？” 龙厥也听到了，神色微沉，掌心的冥力蓄势待发。 那道声音仍在继续。 与此同时，星星点点的紫光在他们周围萦绕一圈，又集体向殿外飘去，像是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抬步跟上去。 随着位置越来越近，光线再次变的昏暗无比，很像刚进地宫时，通道里的那种环境。 最后，那团紫色星光把他们带进了另一个大殿。 殿中阴风阵阵，只有凝聚在半空的绿色液体，散发出暗暗的幽光。 “那是…毒源？！” 鹿凝瞳孔微缩，有些不确定，想走近仔细看看。 “别过去。”龙厥握住她手腕，“那就是九鸢摩罗所中的妖毒之源。” 没想到还真藏在地宫。 鹿凝不由疑惑，“那刚才的声音？？” “是我。” 空灵的声音再次出现。 那团巨大的毒源中，渐渐浮现一道虚化的身影。 鹿凝看清对方的样貌，脸色大变。 不绮？？！！ 竟然是不绮！ 檀逆的母亲！ 鹿凝惊呆了。 “您怎么会在这儿？”龙厥虽然处事不惊，但面对眼前这种情况，多多少少难以保持平静。 “你们见到的，是我的残魂。”毒源泛着绿光，照映不绮的脸，“我已经死了。” 鹿凝心凉半截，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死的？” 不绮苦涩一笑，“你们看到了泪晶的镜像吗？” 龙厥沉默，鹿凝点头，“看见了。” “檀啸离开我的那些年，娶了妖域总长老之女为妻，封她为妖后。” 谈起往事，不绮像是看开了，语气淡然，“没过多久，妖后在一次大战中身受重伤，无人能医，檀啸便回虚境找到了我。” 鹿凝心中发紧，“你能医？” “不能。”不绮幽幽道：“檀啸不知听信了何人之言，取镜灵筋骨血肉为药引，道行越深，药效越佳。” 不绮身为虚境之主，没有其他镜灵比她的道行更深。 “所以檀啸就选择了你？”鹿凝感到不可思议，“他杀了你，用你的血肉救当时的妖后？” “没错。” 不绮跟着檀啸回到妖界，迎接她的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檀啸命人分段砍下我的身体，将每一个器官制成药引，借此医治妖后。” 头颅被砍下的前一刻，不绮流下一滴绝望的血泪，化为泪晶。 鹿凝浑身冰凉。 在她小时候的记忆中，妖后确实病重过一次，可万万没想到，檀啸竟然会用这种办法去救人。 龙厥眉头紧蹙，“可妖后最终还是陨落了，这是不是证明檀啸的法子根本没用？” “的确没用。”不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所以他一气之下，连我的残魂也不放过，利用妖术，将我的残魂炼化成反噬妖毒。” “——！” 鹿凝心颤的厉害，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龙厥同样震惊，沉着声问：“意思是九鸢现在所中的妖毒，是你的残魂炼出来的？” “是。” “你…”龙厥顿了顿，目光挺复杂，“你当时明明可以留在虚境，为什么要选择跟檀啸离开？” “他威胁我。”不绮的声音透出一丝哽咽，“他用阿逆威胁我。” 女子无波无澜的情绪，终于在提到檀逆时，流露出深深的脆弱。 当时的檀逆年幼，如果她不跟檀啸走，檀啸就会对他下手。 男人可以做到对亲生骨肉残忍至极，可她做不到，檀逆是她的全部。 只要孩子安然无恙，做母亲的怎样都行。 鹿凝僵在原地，手脚一阵阵发凉。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待在妖界这么多年，效忠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妖皇。 可笑吗？ 自己挺可笑的。 现在才发现他的真面目，眼瞎又愚昧。 “鹿凝。”不绮唤她的名字，“毁掉我的残魂，就能摧毁毒源，动手吧。” “不…” 她下意识往后退两步，怔怔的摇头。 “我做不到，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绮是檀逆的母亲！ 纵使檀逆以前伤害过她，可她也无法对檀逆的至亲下手，跟感情无关，只因原则。 “你不是想救魔界公主吗，毁掉残魂，她就能安然无事了。”不绮一心求解脱，“如果你错失这个机会，檀啸会用这种妖毒残害更多的人，别再犹豫了。” 鹿凝攥紧拳头，“不行，檀逆会杀了我。” “他不会。”不绮很了解檀逆，“他爱你，也只爱你。” 龙厥听到这句话，眸光黯了黯。 “你不了解他。”鹿凝神情变的很淡，“我曾经死过一次，被他逼的。” 不了解吗？ 不绮的眼底闪过意味深长，“以前的阿逆，把追求力量视为一切，而现在，你就是他的一切。” “……” 鹿凝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龙厥清楚她的性子，让她毁掉不绮的残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短暂的想了想，“有其他的办法摧毁毒源吗？或者说，将你的残魂拯救出来？” “不能。”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鹿凝一个激灵，龙厥暗叫不好。 紧接着，妖术形成的结界，将整个大殿笼罩其中。 他们被困在里面，看着突然出现，悬浮在半空中的檀啸。 他面色阴鸷，嘴角挂着森然的笑，“冥界之主，冥眼蝶后，今天真是意外的收获。” “檀啸，你又用妖毒害了多少人！”不绮的残魂在毒源中开口。 男人扫过去一眼，“闭嘴！” 不绮没听他的，视线一转，急切道：“鹿凝，快动手毁掉我—啊！！” 话说到一半，檀啸向她挥去妖力。 不绮痛苦的嘶喊起来，残魂仿佛正在遭受折磨。 “你这个畜生！”鹿凝唤出鬼眼蝶鞭，毫不客气的甩向檀啸。 第120章 这一天终于来了 檀啸不躲，反手攥紧鞭子，“鹿护法，你果真长本事了，本皇既能栽培你，就能亲手杀了你。” 他握住鞭子借力一甩，鹿凝的身子腾空而起，使出闪现瞬移，避开一击。 龙厥已经召唤出冥器，鹿凝问他，“你有把握打赢檀啸吗。” 他沉着脸，“悬。” 换做以前，他倒是能跟檀啸打个不相上下。 可时至今日，檀啸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功力，别说他了，就连跟鹿凝联手，两人都时刻处于下风。 百来个回合过去，他们渐渐力不从心。 龙厥受了伤，可鹿凝却没有。 明明遭到了不少攻击，她身上非但没出现伤口，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这种奇怪的情况又出现了。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檀啸开始使出吞噬大法。 殿中妖气压顶，阴暗，窒息，势不可挡。 隔着远远的距离，鹿凝感到体内的妖力逐渐流失，一缕一缕飘出来，全向檀啸聚集。 该死。 她暗咒一声，想着这种吞噬大法实在太过霸道。 之前她一度以为，只有在敌人力竭干枯，毫无反抗力的半死状态下，吞噬大法才能吸取对方的功力。 可檀啸竟然能隔空吸噬，宛若一个漩涡，让人体内的功力，自动自发涌向他。 鹿凝想反击，却浑身无力的跪下去，额角的冷汗一行行顺着脸侧滑落。 龙厥发动杀招，试图切断他们之间的妖力吞噬。 檀啸怎会让他得逞，随手便是一波吞噬妖法，迎上龙厥的攻击。 两种力量碰撞在一起，引发惊天动地的阵势。 气压席卷而来，大殿将近坍塌一半，硝烟滚滚，余震连连。 在这股强烈的下颚弧线冲击下，鹿凝睁不开眼，身子被震飞。 她以为会撞到坚硬的墙壁，没想到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等周围安静下来，她抬头，眼中映出男人冷峻的轮廓，“你…” 零零散散的碎石从上空掉落。 檀逆将她揽在怀里，下颚线优越，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异瞳幽邃，寡淡，静静看着现场的状况。 经过刚才一番较量，龙厥躺在地上晕了过去，而檀啸竟然毫发无伤。 不绮的残魂也已经从毒源中消失。 檀逆冷眼看着这一切，情绪晦暗莫测。 从鹿凝的角度，依稀看见他脖颈上，若影若现的露出两道伤痕。 他受伤了吗？ “你来这儿做什么！” 檀啸不悦的开口，有预感他是来坏自己好事的。 “龙厥……”鹿凝担心他的伤势，想起身过去看看，眼前突然覆下一道黑影。 檀逆手掌遮住她眼睛，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手缓缓移开，她已经闭眼睡过去。 檀啸打量他，“你这架势，是要单独跟我谈话？” 满地的碎石残渣，檀逆找了个勉强干净的地方，垫上外衣，让鹿凝躺着。 他转身，缓步向檀啸靠近，“不是谈话，是算账。” 檀啸蓦地嗤一声，“你跟我算账？什么立场？什么身份？什么资格呢？” 檀逆驻足，眼尾扫了下毒源，“那里面有什么。” “妖毒。” “只是妖毒吗？” “不然呢？”檀啸假装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你想说什么？” 檀逆沉默两秒，突然问：“我母亲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你小时候就问过很多遍了。” 檀啸隐隐不耐烦。 是。 他小时候的确经常问。 每当提起不绮的死，檀啸始终都是一个回答，说回虚境接他的路上，遭到魔界敌袭，不绮替檀啸挡了致命一击，最终不幸身亡。 他当时只是小，不是傻。 以为说什么他都信。 其实他都知道，之所以没戳穿，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 而现在，时机到了。 檀逆眼底浮现一抹阴鸷，“所以我再问你一遍，她怎么死的？” 檀啸面无表情的吐出四个字：“敌袭遇难。” 檀逆冷笑，一下一下的点着头，“行。” 他心中有了数，话题一转，“那鹿凝跟龙厥呢，如果我没出现，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不瞒你，我现在的处境说难不难，说好不好，卿尘神君的死东窗事发，天界视我为眼中敌。” 檀啸非但不急，反而从容不迫，“我只需要再吞噬两个强者的功力，天界也不能奈我何。” 他不知道，这番话触了檀逆的逆鳞。 男人眯了眯眼，有什么阴骇之色一闪而过，“所以你打算杀了他们？杀了鹿凝？” “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檀啸的神情突然温和下来，“但你宁愿牺牲自己的一半妖丹，也要救活鹿凝，我突然有些不忍心让你的苦心白费。” 檀逆凉凉的看着他，舌尖顶了顶右脸。 “你带他们走吧。”檀啸转身背对着他，眼不见为净，“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带着他们消失。” “你确定？” “走！” “……” 檀逆没再说话，转身朝鹿凝走。 刚迈两步，身后一阵妖风袭来，带着浓浓的杀气。 他脚步一停，侧首，眼尾泛出几分猩红。 檀啸的身子瞬间定在半空，还保持着偷袭的姿势，锋利的妖甲又尖又长，离檀逆的侧脸近在咫尺。 只差一步。 就差那么一点。 檀啸瞳孔放大，脸上夹杂着各种情绪，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后都化成极致的痛苦。 他以一种非常慢的速度，缓缓低头，看向胸口那一柄穿透心脏的“不明法器’。 它拥有妖镰的形态，镰骨修长，镰刃弯曲，散发着瘆人的血光，阴森、恐怖，危险的令人窒息。 这…这是什么？ 檀啸很想问，但来不及。 这把妖镰贯穿他的心脏，只给了他几秒钟的反应时间，翻天覆地的痛苦席卷全身，势不可挡。 檀啸的身体迅速消散，眨眼间，灰都不剩。 死法迅猛又突然。 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没说，消散前一秒，不甘心的瞪向檀逆。 檀逆已经转身面对着他，神情冷戾，双眸布满血丝，与那把妖镰的杀戮之气，相辅相成。 很快，周围安静下来。 那把可怕的妖镰还悬浮在空中，而檀啸已经魂飞魄散。 在檀逆的召唤下，妖镰重新回到他体内，隐匿无形。 第121章 檀啸死了，妖皇陨落 檀逆闭眼缓了两秒，再睁开，双眸已经变回异瞳，那些嗜血的戾气，惊人的杀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冽。 “阿逆…” 哽咽的声音从毒源里传出来。 他循声看过去，寡淡的目光有了一丝起伏。 不绮的残魂又出现了。 女子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一瞬不瞬的看着长大成人的檀逆，嘴角扬起满足的笑，“我们阿逆，长大了依旧出色呢。” 檀逆来到毒源跟前，眸光黯淡，“我帮你报仇了。” “可曾有过一丝犹豫？” “并没有。” 不绮舍不得眨眼，想多看看他，笑着祈求，“那你也毁了我的残魂吧，求你。” 檀逆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你很痛苦？” “无时不刻。” 自从离开虚境，补绮一直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可这一刻，她是幸福的。 不绮深深的望着他，就跟小时候一样，宠溺，疼爱的对他说：“所以请阿逆，帮母亲结束这种痛苦，好吗？” 他们母子分离了数百年，如今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双方都没提起过去的事。 纵使有美好的回忆，留在心里就行。 而那些痛苦的经历，就让它们一起消散。 …… 魔界。 九鸢体内的妖毒正在一点点消失，她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好转。 暮寒看在眼里，“殿下，你的气色好了很多，是妖毒暂停发作了吗？” “不。”九鸢双腿盘坐，闭着眼催动魔力，“是妖毒消失了，本公主已经没事。” 暮寒又惊又喜，“这么突然？是殿下自己清除的妖毒吗？” 九鸢睁眼，情绪很深，“是鹿凝，她说会帮我找到解毒的办法，真的做到了。” “那个双子妖？”暮寒不怎么信，“妖毒出自檀啸之手，鹿凝身为他的总护法，会以身犯险帮助殿下？” 以身犯险…… 这几个字提醒了九鸢。 她骤然起身，“我去找她。” “殿下不可！”暮寒跪在她面前将人拦下，“妖毒才刚刚清除，您的功力还没彻底恢复，不能在这个时候冒险去妖界。” 九鸢怒了，“正因为妖毒是檀啸下的，鹿凝为了帮我肯定会去找檀啸，现在妖毒突然消失，证明她很有可能出事了！” 暮寒极力安抚，“殿下何不往好的一方面去想，也许鹿凝说服了檀啸，他愿意主动收回妖毒。” 九鸢面无表情，“这话你自己信吗？” “殿下—” “滚开！” 她没功夫在这耗，挥出一掌魔力，把暮寒打飞。 这时，一个魔兵匆匆跑进大殿，“启禀公主殿下，妖皇啸陨落了！！” “——！” 刚爬起来的暮寒双腿一麻，重新跌回地面。 “你说什么！”九鸢揪住魔兵的衣襟，将人拽到眼前，“谁陨落了？！” “妖…妖皇，檀啸！！” 魔兵吓的结结巴巴。 九鸢一把甩开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死了？ 檀啸居然死了？！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怎么陨落的？” 魔兵语出惊人：“是妖界少主亲手杀了妖皇。” “檀逆？！” 九鸢又不淡定了，心里乱成一团。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她知道檀逆的实力深不可测，可终究不是檀啸的对手，毕竟檀啸吸噬了那么多人的功力，这世间没几个人能与他匹敌。 再者，檀啸可是檀逆的亲生父亲，檀逆得疯到什么程度，才会干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九鸢若有所思的咬着唇。 不行，还是得去妖界瞧瞧。 …… 微风从窗外灌进来，清新怡人，卷着淡淡的花香。 床上的人儿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眸。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竹质的阁楼内顶，接着两张俏丽的脸庞闯入视线。 “凝儿，你醒了。” 祝然跟闻梦围在床边，一个眉眼温柔，一个笑容满面。 鹿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越槟河畔。 她坐起身，转头看向四周。 古焚，咏夜，旖妃，元桀……大家都在。 他们个个脸色凝重，心里仿佛藏了事，正在隐忍不发。 “怎么了？都这种表情。”鹿凝回想起之前的情形，“我怎么回这里了？” 她明明在地宫寻找毒源，失去意识之前，记忆停留在龙厥昏迷，檀逆出现的那一刻。 再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应该是檀逆不想让她看到接下来的画面，使了妖术让她睡过去。 那么他呢？ 之后做了什么？ “是檀逆送你回来的。”古焚声音略沉，眉宇间覆着化不开的阴霾。 “那龙厥呢？” 鹿凝记得他受了伤，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冥主大人已经回冥界了。” 听闻梦这么说，鹿凝松了一口气。 她又想起什么，小脸绷着，“毒源呢，还在不在？” 众人莫名其妙，“什么毒源？” “哪来的毒源？” “没听过啊。” 她瞬间无言。 妖毒的事，鹿凝有意瞒着大家，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所说的毒源是什么东西。 “倒是你，竟然敢擅闯地宫。”古焚怒不可竭的指她，“明知道那是禁地，你去里面找什么？” “……” 鹿凝没说话，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实情。 “妖皇冕下死了你知不知道！”古焚气急败坏的一句话。 让鹿凝浑身一震，瞳孔剧烈收缩。 “你说什么，檀啸死了？！” 她满脸的难以置信，显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大家别过头，心里非常沉重。 “是，死了。”古焚握着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你知道谁杀了他吗？” 鹿凝有种不好的预感，“……谁？” “檀逆。” 话落。 她如遭雷劈，大脑一片空白。 檀逆…杀了檀啸？！ 古焚已经接受事实，脸色沉沉，“我不知道你们组团去地宫干什么，但左使赶到现场时，你跟龙厥不省人事，只有檀逆是清醒的，他手里拿着冕下的的妖皇令，亲口承认是他杀了冕下！” 鹿凝越听越荒谬，怔怔的摇头，“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是他干的。” “事实摆在眼前，不要再替他狡辩了！”古焚眼里喷火，“从他在异世挖我们的妖丹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第122章 丧心病狂到极点 开阳十分赞同，“想不到他连弑父这种事都干的出来，这家伙简直丧心病狂到极点。” “够了。”鹿凝听不下去，“你们根本不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檀啸虽然身为妖界之皇，但他品性败坏，死不足惜！” 众人顿时瞪大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古焚差点被她的口不择言气到吐血。 偏偏鹿凝又强调一遍：“我的意思是，檀啸他活该。” “住口！”古焚以长兄的姿态教训她，“妖皇品性如何，轮不到我们定夺，这话在自己人面前左耳进右耳出，如果被别人听到，你想成为整个妖界的公敌吗？” 鹿凝不为所动，“总之檀啸不配为皇，至于背后的原因，以后我慢慢跟你们讲，这次在地宫发生了很多事，如果檀啸不死，死的就是我跟龙厥。” 古焚的心跳漏一拍，态度大转变，“檀啸想杀你们？” 称呼都变了，开始直呼其名。 “是，他想吸噬我们两个的功力。”鹿凝的语气冷冰冰，“卿尘帝君也是被他所杀，丧心病狂的不是檀逆，而是檀啸。” 古焚咬牙，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直跳。 “可是凝儿，你刚才为什么说不相信是檀逆杀了他？”白能感到疑惑，“难道现场还有其他凶手？” 鹿凝抿唇，眸色沉下去，“让我震惊的，不是檀啸死了，而是以檀逆目前的实力，他是怎样杀掉檀啸的。” 众人突然沉默下来，如同被一语道破。 “别忘了，”鹿凝淡淡提醒：“他只有半颗妖丹。” 大家面面相觑。 是啊。 现在的檀逆只剩半颗妖丹，修为跟实力大不如从前，而檀啸恰恰相反，利用吞噬大法，吸噬别人功力让自己妖力大增。 在这种天差地别的悬殊下，檀啸甚至能秒杀檀逆，怎么可能被他反杀？ 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信。 鹿凝打算去找檀逆问个清楚，人还没离开越槟河畔，正巧碰上赶来的九鸢。 她眸光一亮，“摩罗殿下，你怎么来了。” 亲眼见到她安然无事，九鸢高悬的心终于落地，“本公主以为你出事了，想来看看。” 鹿凝眉眼含笑，“你在担心我？” 九鸢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算是默认。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鹿凝安抚完，神情露出一丝不解，“不过你的状态……” 挺出乎她的意料，一点儿都不像妖毒侵体的样子。 九鸢重新看向她，由衷道：“本公主体内的妖毒已经解了，谢谢你，鹿凝。” 鹿凝的表情瞬间凝固。 妖毒解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毒源已经毁了？ 那不绮的残魂… 她突然有些慌，想来想去，觉得这事还得问檀逆。 “你怎么了？”九鸢见她脸色很怪，“有哪里不对劲吗？” 鹿凝勉强一笑，“我有点事，得尽快去找一下檀逆。” 提起他，九鸢皱眉，“听说檀啸死了，是檀逆杀了他，这是真是假？” 鹿头疼的厉害，“我也不知道，所以想找他问问清楚。” “我跟你一起去。” 鹿凝还来不及应下，一道声音抢先—— “恐怕不合适。” 古焚带着其他星宿妖，出现在她们身后。 九鸢眯了眯眼。 古焚对上她锐利的目光，不紧不慢道：“妖皇陨落，现在正是妖界大乱的时候，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想乘人之危？” 九鸢嗤笑一声，“本来没这个打算的，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不如乘人之危试试看？” “你—！” 古焚欲反驳，白能拦下他，低声提醒：“别在这耗了，我们得赶紧前往云顶之巅。” 檀啸一死，妖界必定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而檀逆身为杀人凶手，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四域审判。 星宿妖们刚收到消息，妖界各大区域的长老、首领、妖王，都已经聚集在云顶之巅，个个都是冲檀逆去的。 场面相当难应付。 古焚暂时把火压下去，瞪了九鸢一眼，顺便吼鹿凝：“还不赶紧过来！” 没办法。 鹿凝只能轻声细语的劝说：“摩罗殿下，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去魔界告诉你的。” 众人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 “行。”九鸢也好说话，“那我等你消息，从今以后，魔界随你自由出入。” 鹿凝嗯了声，眼里盛满笑。 古焚看她这幅样子就来气，二话不说走过去，将人一把拽走。 她一步三回头，目光全落向九鸢。 很快，十二星宿妖化成数道彩光，眨眼消失不见。 九鸢依旧站在原地，回想起鹿凝刚才的一举一动，心间柔软。 …… 云顶之巅，妖皇殿。 殿内气氛庄肃，沉重，笼罩着剑拔弩张的压迫感。 四大妖域的十二名妖王均以到齐。 德高望重的长老们也一个不落。 负责掌管妖军的各大首领更是倾巢而出。 整个妖界的重要顶梁全在这儿了，塞满一半的妖皇殿。 他们个个眼神凌厉，盯着主座上的男人。 “我说你们是不是脑子有坑？”檀逆靠在妖皇的专属主座上，姿势狂，气场强，神情冷若冰霜，“一窝蜂全往这儿跑，也不留个能打的镇守妖域，是在给外界乘虚而入的机会吗？” 总长老手持权杖，第一个出言不逊：“妖皇冕下已经陨落，别说什么妖域了，整个妖界都将葬送在你的手里。” 檀逆眉峰一挑，似笑非笑。 他的姿态过于狂傲，妖王祀看不下去，“檀逆！你有什么资格坐在妖皇冕下的主座上，限你立刻滚下来！” 男人气定神闲，“檀啸没死的时候，我都敢当着他的面将这位子占了，如今他神形俱灭，怎么也轮不到你在这儿放屁。” 神形俱灭？ 妖王祀被激怒，“我再问你一遍，冕下怎么死的！” 檀逆承认的爽快：“我弄死的。”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妖王祀气的眼珠充血。 其他人纷纷剑指檀逆，“实在是太放肆了，妖界岂能容你！” “对亲生父亲都能下得去手，你良知何在了？！” “檀逆，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123章 服不服? 在一道道的质问下，檀逆若有似无的冷笑一声，“为什么？当然是为妖界除害。” “你说什么？”总长老像是听到了笑话。 檀啸身为妖界主宰之皇，事事以妖界前景为中心，怎么反倒成“害”了？！ “他不知死活，杀了天界的卿尘神君，吸噬对方功力让自己妖力大增。” 檀逆眉眼寡淡的吐字，“这事激怒了天界，若想避战，要么交出檀啸由天界处置，要么杀了他平息风波，你们说，他不该死吗？” 总长老震惊又愤怒，“我当什么原因呢，你竟然为了这种小事对妖皇下手？” “简直可笑！”妖王祀大言不惭，“不就杀了一个神君吗，天界若想开战，我们奉陪到底！你凭什么擅作主张杀害妖皇！” “是吗，奉陪到底？”檀逆的目光凉飕飕，“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上赶着送死。” “轰—！” 总长老二话不说挥动权杖，发出一个灭顶杀招攻向主座。 檀逆动都没动一下，只抬右手，轻而易举化解了扑面而来的杀招。 总长老用权杖指他，“你这卑贱野种，也想登上妖皇之位，享受我们的俯首称臣？做梦！” 妖王祀接话：“我们不会臣服你，死了这条心！” “檀逆，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们今天就要为妖皇冕下报仇雪恨！” “檀逆，受死吧！” 众人铁了心要杀他。 尽管檀啸的死有疑点，区区檀逆怎么可能杀得了当时的檀啸。 可在众人看来，檀逆绝对是靠偷袭！ 檀啸视他为己出，自然也对他没防备，如果他突然来阴的，那么檀啸的死也不足为奇。 这么想着，众人个个无所畏惧，举起手中的法器指向檀逆。 他不慌不忙的，身形一闪，从主座转移到众人面前。 大家一惊，纷纷往后退几步，如临大敌盯着他。 檀逆缓缓的朝总长老逼近，神色淡，语气阴暗，“你刚说什么？” 卑贱的野种？ “你要我重复一遍吗？”总长老站在原地不动，丝毫不畏惧男人周身的那阵冰寒气压。 毫不夸张的说，总长老根本没把檀逆放在眼里。 哪怕檀啸在世，都得敬他三分。 因为数千年前，檀啸娶的唯一一位妖后，便是总长老之女。 总长老是明白人，对不绮的事一清二楚。 所以在他看来，檀逆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野种。 “不用重复了。” 檀逆唤出荆诡剑，随手一招切下总长老的头颅。 你没机会了。 “——！”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下，总长老的头颅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一幕太突然。 太恐怖。 妖王祀律先回神，拿着法器冲上去，“我杀了你！” 檀逆反手一记杀招，对方的身体碎成残块，血溅的到处都是。 他眼底无波无澜，“服不服？” 众人惊到失声。 “我…我们跟你拼了！” 五六个首领蜂拥而上。 檀逆仍旧一招秒，强大的妖力覆盖周围，波及三名未出手的长老，跟那几个首领一同神形俱散，灰都没剩。 这…这…… 剩下的人开始手脚发抖。 檀逆侧目睨向他们，又问一遍，“服不服？” “……” 一秒。 两秒。 三秒过去。 “噗通”一声，有个妖王跪趴在地，“参…参见新任妖皇冕下！” 此举一出，其他人纷纷五体投地。 “参见妖皇冕下！” “参见妖皇冕下！” 声音气势磅礴，回荡在大殿之中。 檀逆手里的荆诡剑往下滴着血，微抬下颚，嘴角勾起一抹冷狂的笑。 从开始的镇定自若，到中途的碾压众人，最后以霸气的王者姿态，接受妖臣的叩拜。 过程稳，准，狠，雷厉风行的干脆。 不仅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更让他们心里产生无法磨灭的阴影。 殿外。 十二星宿妖远远看着这一幕，脚下像钉了钉子，寸步难行。 原以为相当棘手的四域审判，场面竟如此血腥。 地上还残留着破碎的尸体，鲜血淋漓。 那些审判者尽数臣服在檀逆脚下。 而他，一身的杀戮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他的解决方式吗？ 鹿凝心乱如麻。 隔着一定的距离，檀逆视线微移，看到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 他眼中的情绪深不可测。 而她像是有话要说，美眸颤了颤，最终抿唇无言。 …… 繁花似锦，后园一片绚丽的色彩。 檀逆走进亭子里，漫不经心坐在石椅上，看着跟上来的鹿凝，他眸色深了深。 “想问什么尽管问。” 他一副知无不言的态度，仿佛能满足她所有好奇心。 跟刚才在大殿上的时候，判若两人。 鹿凝有很多话想要问他，一时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檀逆倒也耐心，一边等她，一边肆无忌惮看她。 眼神直勾勾的。 几乎招架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和：“九鸢体内的妖毒已经消失了。” 檀逆见怪不怪，“我知道。” 果然…… 鹿凝心里有了答案，却还是试探着问一句：“谁告诉你的？” “没人。”他语出惊人：“因为是我毁的。” 尽管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可听到他亲口承认，鹿凝免不了呼吸一窒。 “你毁的？那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知道。” “—！” 她瞳孔微缩，浮现一抹不可思议。 “你母亲的残魂就在毒源之中，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毁了她？” 男人似笑非笑，“不是想救九鸢吗，既然你下不去手，只能我来帮你了。” 鹿凝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你该不会想说这样做是为了我吧？” 不等檀逆开口，她立马否决：“你可千万别抱着让我对你产生愧疚的想法，如果救九鸢的前提是必须杀了你母亲，我不可能这样做，也不想让你这样做。” 檀逆淡淡的看了她几秒，别过头，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花丛里，不知道在看哪一朵。 他眸光幽邃，缓缓的低声道：“她很痛苦，不如早点解脱。” 鹿凝的心绪平静下来，转而变的沉重，“所以你帮她结束了这种痛苦？” 第124章 毁天灭地的杀势 檀逆没再出声，侧脸的轮廓流畅分明，冷峻，坚毅，挑不出丝毫瑕疵。 他是一个不轻易将情绪外露的男人，此刻眉宇间覆盖着淡淡的阴郁。 鹿凝问他，“后悔吗？” 亲手结束至亲的生命，没几个人能做到心如止水。 至于后不后悔… 檀逆的目光回到鹿凝脸上，“她是笑着离开的。” 鹿凝低眸。 不绮这一辈子活的太苦，太累，太惨了。 相爱的时光过于短暂，之后一直守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煎熬。 檀逆的出生给她带来了希望，然而幸福没维持多久，她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身体与心灵同时受到摧残，陷在无尽的折磨里不见天日。 就连死后，灵魂也被炼化成妖毒，时时刻刻痛不欲生。 也许彻底消散，才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鹿凝深吸一口气，“那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 檀逆猜都能猜到，“檀啸怎么死的？” “是。”鹿凝一眨不眨盯着他眼睛，“我不相信你杀了他。” “你信不信没用，事实摆在眼前。” “什么事实？”鹿凝一桩桩列出来，“你只剩半颗妖丹修为大减的事实？还是檀啸妖力大增无人能挡的事实？” 檀逆没说话，漫不经心换个坐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椅面。 “你倒是说啊。”鹿凝气急，“在这种实力悬殊下，你是怎么杀掉他的？” “凭荆诡剑。”檀逆的语气不冷不热，“你没见过我的真实力量，以为损失一半妖丹，我就拿檀啸没办法？可笑。” 鹿凝的确没见过他的全部实力，看样子，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深藏不露。 望着眼前的男人，她顿感陌生，“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檀逆眼底浮现一丝嘲讽，“那是因为你从来不了解我。” “你藏的太深，我没法了解。” 论心机跟道行，她自知不是檀逆的对手。 “我现在给你了解的机会，你要吗？” 他话里有话。 鹿凝听出来了，却不想深究，“不要。” 她说完，转身就走。 檀逆没阻止，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背影。 …… 其他星宿妖回到了越槟河畔，商量大事。 回想起四域审判的场面，古焚脸色很沉，“今天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檀逆铁血手腕，妖界的长老们已经认怂，妖皇之位非他莫属了。” 开旻皱起眉：“那我们……” “当然是走。”古焚说的毫不犹豫，“檀逆以前挖我们的妖丹，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提起往事，可气又可恨，殷子还有点想笑，“你倒是挺记仇的。” 古焚凉凉的瞥他，“你不记仇？” “记。”殷子正色，“那我们离开妖界后去哪里？” 十二星宿妖都在妖界降世，从小生活到大，可以说妖界就是他们的家。 如果离开这里，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去哪儿。 “不如去凡界吧。”明幽挺向往的，“那里没有妖魔之争，生活虽然平淡，但至少安稳。” 开阳也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点头赞同，“凡界挺好的，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白能想了想，“还是等凝儿回来，看看她怎么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我支持你们的任何决定。” 鹿凝说到就到，身形从一群蓝色的鬼眼蝶中走出来，长发在身后飞舞，右耳的双子链跟着晃动。 “凝儿，你回来了。”闻梦迎向她，“跟檀逆聊的怎么样？真是他杀了檀啸？” 鹿凝嗯一声，板着脸，“他说用荆诡剑杀的。” “不是吧。”开阳表情裂了，“就算有荆诡剑，但能打得过檀啸？” “我们都不了解他，他实力比我们想象中要高的多。”鹿凝走到桌边坐下，替自己倒茶，“从他可以召唤荆诡剑就能看出来，这人藏的有多深。” 按理来说，檀逆在失去半颗妖丹的状态下，是无法召唤妖器荆诡剑的。 但他就是做到了。 总这样出其不意，令人咋舌。 殷子对他再反感，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一句：“是真厉害。” 鹿凝放下茶杯，“不管他了，从今往后他做他的妖皇，我过我的日子，不会再产生任何交集了。” 明幽问：“你也不打算待在妖界吗？” “从我捏碎妖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属于妖界。”鹿凝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回冥界吧，龙厥会很乐意的。” “那怎么行。”古焚打心眼里抗拒，“妖怪跟鬼混在一起像什么样，我不去。” 旖妃不禁失笑，“凝儿，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们准备去人间游历一番，你随时可以去找我们。” “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我们也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咏夜补一句。 鹿凝心里注入暖流，笑着点头，“好。” …… 九重天。 司命星君走进神霄殿，“启禀天帝，命盘出现凶兆，下界隐匿一柄不祥之器，将会对天界产生极大威胁。” “哦？” 一身神袍的天帝转过身，剑眉微拧，“是什么样的不祥之器？” 司命星君低头，“未知。” “那它身在何处？” “未知。” “什么都未知？”天帝顿感不悦，“那你怎么知道它对天界有威胁？” 司命星君如实道：“命盘显示，此不祥之器拥有毁天灭地的杀势，无人与之抗衡。” 天帝眼里终于浮现一丝惊讶，“吾也不行吗？” 司命星君不好直言，只能婉转道：“稳妥起见，应当阻止不祥之器为害五界。” 天帝不假思索，“命令下去，派人下界寻找不祥之器的下落，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汇报。” “遵命。” 司命星君应完，又想起一事，“妖皇啸陨落，新任妖皇檀逆即将继位，两日后就是继位大典，依天帝看，应该派谁前往妖界恭贺？” 檀啸生前杀了卿尘神君，得罪天界。 天帝震怒，下令抓捕檀啸带回天界处置。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檀逆竟然大义灭亲，直接杀了檀啸给出一个交代。 这招够狠，天帝对他赞赏。 其次，檀啸的妖力非同小可，檀逆能做到杀掉他，证明青出于蓝胜于蓝，檀逆的实力已经远超檀啸。 第125章 新任妖皇——檀逆! 像檀逆这样的人物，倘若与他为敌，将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难题。 天帝短暂的想了一下，很快作出决定：“吾亲自去。” 司命微愣。 妖皇继位大典，天帝莅临恭贺，这种情况放在以前，可从来没出现过。 “银鸿在哪儿？” 天帝的声音唤司命回神。 他忙道：“神女在三生池。” 天帝双手负在背后，“通知她一声，让她做好准备，明天跟吾一同前往妖界。” 话说到这份上，司命已经知道天帝打的什么主意了。 他内心十分赞同，“遵命。” …… 继位大典在即，檀逆身为新任妖皇，这几天正在完成妖界事务对接。 左使还是之前那个苍牙狼，虽然跟随檀啸多年，但挺克忠职守，勉强过得去。 檀逆懒得折腾，把他留下了。 还差一个右使，左使斗胆推荐：“龙鱼一族的…” “行了。”檀逆打断他，眉宇间透着不耐，“本皇心里有数。” 左使将头低下去一分，不敢再开口。 一阵妖气涌现，檀逆召唤出荆诡剑。 在左使惊愕的目光下，荆诡剑幻化成人形。 个高，眉清目秀，十足的俊雅少年样。 他向檀逆行礼，声音清润朗朗：“参见主人。” 檀逆没看他，靠在座椅上翻着一本十二星宿妖册，“从今天开始，右使就你了。” 荆诡领命：“是的主人。” 一把剑还成精了，不愧是檀逆的妖器，格外与众不同。 左使压下内心的诧异，无意间看到檀逆手里的十二星宿妖册。 男人翻书漫不经心的，像在看，又不像在看，直到翻出双子妖的那一页，书册上出现鹿凝的样子。 他这才停下来，低眸注视，鸦羽般的睫毛覆着眼帘，掩盖眸中情绪。 书册上的鹿凝穿着星宿双子装，是他最喜欢的一种扮相，魅蓝色的妖装媚而不俗，发间点缀着蓝蝶，三千青丝在身后飘扬，美到他心坎上了。 他不禁伸手，指尖触碰书面，仿佛在摩挲她脸蛋柔嫩的肌肤。 左使瞧见这一幕，突然想起来，“冕下，各位星宿护法都已经离开妖界，您看……” “随他们去。”檀逆眼都没抬一下，语气寡淡，“本皇不需要什么护法，他们是走是留，无关紧要。” 左使了然，没再吭声。 妖册上依然呈现着鹿凝的容颜，檀逆指尖抚过她的唇，眼底浮现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不过，你走不了。 …… 新任妖皇的继位大典，除凡界以外，天、魔、冥三界，都是要派人前去送上恭贺之礼的。 龙厥自然也会去。 不过在此之前，他打算拉上鹿凝，“你真不去？” “不去。” 鹿凝坐在渡桥上，双脚晃来晃去，黑袍将她包的严严实实，帽子戴头上，只露出一张精雕玉琢的脸。 很奇怪，她现在每次进入冥界的地带，眼睛就会变成赤瞳，头发虽然没有全白，但有那么几缕成了银丝。 龙厥走到她身边蹲下，“不去可以，但你不能在我离开的时候，跑去魔界找九鸢公主。” “……” 轻而易举被他看穿心思，鹿凝讪讪的别过头。 没答应，也没拒绝。 龙厥非得听她一句亲口保证，“行不行？” 她视线转回来，变得面无表情：“为什么不能去？” 因为你是去撩拨人家的。 龙厥有预感，这话会惹她生气，干脆换了个理由：“阿逆的继位大典结束，过不了多久，就是九鸢公主的魔尊继位大典，魔界上上下下正忙的不可开交，这关头你不适合过去。” 鹿凝眸光微闪，“九鸢要登上魔尊之位了？” 龙厥沉沉的嗯一声，“早晚的事。” 前魔尊陨落，尊位一直空缺，魔界的各方长老，早就想让九鸢继位，但她拒绝了。 理由是檀啸没死，大仇未报，她没有心思想尊位之事。 现在不一样了，檀啸已经陨落，魔尊之位不宜再空着，九鸢是前魔尊唯一血脉，继位非她莫属。 鹿凝抿着唇，纵使心里想见她，也只能暂时忍一忍。 …… 妖皇继位大典，场面极其隆重。 仪式自然在万妖国的云顶之巅进行，四海八荒的生灵前来朝贺，各自献上稀世珍宝，以表敬意。 “南域妖王献上红潭赤霞珠一颗，恭贺妖皇逆继位！” “龙鱼族首领献上妖宠，岩浆狮鹫一只，恭贺妖皇逆继位！” “冥界之主献上万斗妖金，恭贺妖皇逆继位！” 左使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 前来朝贺之人先向主座上的男子行礼，再依次入座。 檀逆身穿黑色玄纹妖装，五官丰神俊朗，额间的妖皇印若影若现，气场强，神情淡，眼底压制着一丝不耐烦。 的确是不耐烦。 他向来对这种场面毫无兴趣，各方首领送来的那些珍宝，更是让他不想多看一眼。 龙厥身份尊贵，坐在主座右侧的席位。 檀逆一手支着脑袋，凉凉的睨他，“你是没东西送么，给我送钱？” 龙厥抿了口酒，“实在想不出送什么好，因为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只能送点小钱意思一下了。” “怎么不缺，缺的很。” 檀逆话里有话。 龙厥放下酒杯看向他，“你如今身为妖皇，要权有权，要势有势，还会缺什么？” “缺个人。”檀逆身子往后靠，似笑非笑补一句：“就在你那儿。” 龙厥秒懂，不禁失笑了一会儿，缓缓道：“你莫不是想让我把鹿凝送给你？” 他勾唇，不置可否：“比起那些俗气玩意儿，这个珍宝最深得我心。” 各界献上的稀世宝物，他竟然说是俗气玩意。 龙厥笑着摇头，“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把她送给你，你也拿不下她。” 檀逆吐出两个字：“未必。” “她连你的继位大典都不肯来，你还指望什么。” “她就是欠收拾，我多‘调教’两次就好了。” 字里行间透着隐晦的暗示，令人浮想联翩。 龙厥说不过他，扔出杀手锏：“你知道的，她的心思不在我们身上。” 说的是我们。 檀逆跟他同为男人，怎么会听不出言外之意。 第126章 妖后???? “没关系。”檀逆认为这不是问题，“她的性情是被我逼成这样的，我有义务将她掰回来。” 来日方长，他一定会把现在的她，变回原来那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鹿凝。 龙厥皱着眉，还想说些什么，殿内传来一阵轰动。 “是天帝！” “天帝来了。” “快看，天帝竟然来了。” 人声嘈杂，个个都坐不住了。 檀逆跟龙厥的谈话就此打断，两人同时看向殿外。 天帝玄袍加身，满满道骨仙风的气息，颇有神明之态。 他没带多少人，除了跟在身边的银鸿神女，便是一位随行仙侍。 龙厥起身，见檀逆还坐着不动，给他递了个眼色过去。 这家伙目中无人惯了，谁都不放眼里。 可天帝不是普通人，想要维持天妖两界的友好关系，面子上的恭敬必不可少。 檀逆如今身为妖皇，他的态度代表整个妖界，倘若对天帝不敬，恐怕会让天界以为，妖界有逆反之心。 龙厥设身处地的为檀逆着想，好在檀逆并没有让他失望。 男人神色冷漠，缓缓的从主座起身。 天帝已经踏进妖皇殿。 众人纷纷行礼，“参见天帝，见过神女。” 银鸿今天的扮相绝美，一改往日的清新脱俗，眉心的灵印是朵花钿，姿容明艳，神女服泛着淡淡圣光，惊艳众人的眼球。 她看着主座前那道挺俊的身影，眼底藏不住笑意，一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心跳失了频率。 很快，天帝踩上台阶，来到檀逆面前。 “新任妖皇真是气宇不凡啊。”天帝看着眼前出色的男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檀逆对他略微颔首，“天帝怎么有空来妖界？” “新任妖皇继位大典，乃是五界之喜，吾自然要亲临恭贺。” 檀逆极浅的勾了下唇，“荣幸至极。” 天帝抚须大笑，“上次见你，还是数百年前，妖皇啸带着你前往天界参加五丹盛会，当时的你年幼，时光弹指一挥间，想不到你已经成长的如此出色了。” 檀逆但笑不语。 “见过天帝。”龙厥出声问好。 天帝转头看他，挺意外的，“冥主也在？” 龙厥看了眼檀逆，“本座跟妖皇是旧相识，今天是他的继位大典，本座理应献礼恭贺，以表心意。” 天帝了然，“说起献礼，吾这次也并非空手而来。” 他侧首，示意身边的人，“银鸿，还不向妖皇献上贺礼？” 檀逆凉凉的睨过去。 银鸿对上他的目光，耳根子发烫，略娇羞的靠近两步，“恭贺妖皇继位，愿冕下如虎添翼，千秋万代。” 他皮笑肉不笑，“多谢。” 银鸿伸出右手，掌心灵光闪现，一对双生星沉镯熠熠生辉。 “这对星沉镯名朝升月起，是银鸿历经九九八十一日，用自身灵力炼化出来的。” 天帝一边观察着檀逆的神情变化，一边继续开口：“朝升镯佩戴男方之手，月升镯则佩戴女方之手，无论妖力神力，只要双方距离越近，就越能激发星沉镯，使佩戴者的功力翻倍增加。” 话落。 殿内鸦雀无声。 众人算是听明白了，这哪是双生星沉镯啊，明明就是伴侣镯。 一个朝升，一个月起，连名字都这么配对。 距离越近，更能发挥星沉镯的力量，说开了，不就是让佩戴者双修？ 龙厥眉峰一挑，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样子，这位银鸿神女对檀逆的心思不简单啊。 重点在于，天帝竟然有意撮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桃花劫，檀逆脸上没什么表情，扫了眼星沉镯，又看回银鸿，目光不冷不热的。 银鸿低下眸，嘴角挂着腼腆的笑。 “檀逆，事到如今，吾就不跟你卖关子了。”天帝直言不讳，“银鸿对你的心思吾都看在眼里，很想做一次成人之美的月老，你收下这只朝升镯，银鸿就是你的妖后，从此天界与妖界不分你我，一体相连，这便是吾今天送你的贺礼。” ！！！ 众人一片惊嘘。 那敢情好！ 本以为檀啸杀了卿尘帝君，天界会因为这事，对妖界心怀芥蒂。 没想到天帝突然放这么一个大招，直接把银鸿神女许配给檀逆为妖后，果然啊，还是新任妖皇的魅力大。 龙厥倒了杯酒，好整以暇看着戏。 “心意我领了。”檀逆神色淡漠，不紧不慢的往后退两步，“镯子就罢了，我不需要。” 银鸿笑容凝固。 “哦？”天帝不满的皱了下眉，嘴角扯出笑，“你的意思是…？”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檀逆的右手举到脸侧，手背朝外，亮出中指上的骨戒，薄唇冷冷吐字：“本皇有妖后了。” ！！！ 短短一句话，在人群里炸开了花。 银鸿瞳孔放大，彻底不淡定了，“你有妖后？？是谁？！” 她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 何止是她，在场的人均是一脸诧异。 唯独龙厥沉下脸，已经意识到檀逆打的什么主意了。 “十二星宿双子妖，鹿凝。”檀逆平静的宣布，“她就是本皇的妖后。” 十二星宿妖声名远扬，银鸿自然听过鹿凝的威名，也听过她的事迹。 “鹿凝？前任妖皇的总护法？”银鸿感到不可思议，“她不是变成了冥界的冥眼蝶后吗？怎么又成你的妖后了？” 檀逆反问：“这两者有冲突吗？” 银鸿接受不了，“你该不会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我吧？” “不至于。” “那你爱她？” “必须的。” “你们成婚了？” “早晚的事。” “……”银鸿强忍着心里的刺痛，“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 檀逆耐心尽失，“管太宽了你。” 银鸿的眼泪欲掉不掉，快要将下唇咬破。 “既然还没成婚，鹿护法就不是你的妖后。”天帝虽然心中不满，面子还是要维持住的，“檀逆，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你的选择。” 选择银鸿，对妖界百利无一害。 这么明显的事，连在场的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檀逆偏要装糊涂，“选择是自己定的，不是别人给的。” 第127章 他…竟然拒绝了银鸿! 见檀逆这样顽固，天帝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这小子当众拒绝银鸿，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为人狂傲自大，将唾手可及的利益推之门外，显然不屑与天界为伍。 失了颜面，受了羞辱，银鸿哪还待的下去。 在眼泪落下之前，她目光复杂的看了檀逆一眼，转身离开。 天帝也拂袖而去。 留下大殿的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摇头叹息。 以这种情形收场，妖界跟天界的关系算是彻底僵了。 …… 鹿凝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彼时阴阳路开，成千上万的鬼魂聚集在此。 投胎分两种，一种是渡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可忘记前尘旧梦，沦为寻常人转世。 而另一种，便是通过阴阳路，脚踩烈石狱钉，经历鬼火焚身，顺利通过的鬼魂，投胎后自带灵根慧骨，它日能有望成仙。 至于成功与否，就是造化了，机会已经给了。 一名小鬼承受不住阴阳路上的酷刑，放声啼哭，牵着它的母魂蹲身去哄。 “狗娘养的！挡老子道了！”一名男魂脾气暴躁，抬脚踹向那对母子。 小鬼哭的更厉害，被母魂紧紧护在怀里。 男魂不依不饶，一脚一脚招呼过去，一看上辈子就是个丧尽天良的恶霸。 其他鬼魂纷纷绕道而行，赶时间似的往前挤。 阴阳路开启的时间短，名额也有限，大家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男魂还在施暴，一条鞭子突然朝他抽过去。 “啪—！” 后背出现鞭痕，燃烧幽幽冥火，男魂痛的死去活来，在阴阳路上打滚。 “是冥眼蝶后！” 众鬼魂认出来人，吓得一哆嗦，又敬又怕。 鹿凝冷着脸挥鞭，一下一下抽打男魂。 哪怕对方已经开口求饶，她也毫不留情。 那架势，仿佛要将男鬼打个魂飞魄散。 众鬼魂看的心惊肉跳。 很快，那男魂没了动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鹿凝的鞭子缠绕他一圈，甩出阴阳路。 “继续！” 她一声令下，众鬼魂立刻往前涌去，不敢在此停留。 有了鹿凝的出现，阴阳路彻底安分下来，无人再敢惹是生非。 不远处。 九鸢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她静静的看着鹿凝，眉目间敛着浅笑。 鹿凝隐隐感到身后有什么不容忽视的存在，一回头，眼里的冰霜随之散去，浮现一抹意外之喜。 “摩罗殿下，你怎么来了？” 她转变太快，跟刚才冷面无情抽打男魂的时候，判若两人。 九鸢走向她，“来看看你，顺便邀请你，后天去魔界参加本公主的继位大典。” 鹿凝受宠若惊，“我可以去吗？” “当然。”九鸢很爽快，“还以为你今天也会去参加檀逆的继位大典，抱着侥幸的心理来冥界走一趟，想不到你还真在。” 鹿凝解释：“有龙厥就行，我去不去无所谓。” 她随口一问：“你们魔界的人也去了吗？” 九鸢的笑淡下去，“本公主收到邀请了，一开始是打算去的，奈何手下的长老们意见不合，檀啸虽然死了，但魔界一时半会儿，仍然对妖界难以释怀。” 鹿凝表示理解，“殿下就事论事，没因此迁怒檀啸以外的人，是你心胸宽广，格局大。” 九鸢只是笑笑，没说话。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鹿凝发现九鸢的本性其实不坏，相反，她还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魔尊之位由她继承，毋庸置疑。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鹿凝认真的看着她，“你现在还喜欢檀逆吗？” 九鸢属实没想到鹿凝会这么问。 她表情僵了一下，缓缓的转过身，望着不远处那条阴阳路，“喜不喜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他心里没有我。” 声音黯然，背影透着几分落寞。 鹿凝看出来了，在她心里依旧放不下檀逆。 想了想，鹿凝还是决定告诉她，“檀逆以前跟我说过，你对他很重要。” “是吗。”九鸢没什么表情，“可我感觉不到。” 无论现在，亦是从前，都感觉不到。 她回过身，对上鹿凝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面仿佛藏了万千星辰，璀璨灵动，也令人心动。 九鸢由衷的说：“见识到他对你的付出，我才后知后觉发现，或许他从始至终都没爱过我。” 鹿凝心中一寒，有些不明白，“那他为什么会说出你对他很重要这种话？你身中妖毒那会儿，是他告诉我解毒的办法，目的就是不想让你死。” “当真？” “千真万确。” “……” 九鸢沉默了。 檀逆到底在想什么，一边接二连三的救她，一边又说对他很重要，可偏偏就是感觉不到他的爱。 难道此“重要”非彼“重要”？ 在他眼里，她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想到这里，九鸢眸光沉了沉。 这时，两个冥差从上空缓慢飘过—— “新继位的妖皇逆可真是嚣张，连银鸿神女都忍心拒绝。” “大庭广众之下，让人家下不来台。” “听说天帝的脸色都黑了。” “天界跟妖界会不会开战？” “不至于吧，妖皇逆只是拒绝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天界要为了这事开战，那也太狭隘—” 话说到一半，冥差突然看见鹿凝跟九鸢，忙行礼：“见过蝶后，见过摩罗殿下。” 九鸢没作声，鹿凝问：“你们刚才说什么？檀逆拒绝银鸿？” 两个冥差的谈话，她们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只是不太真切。 “回蝶后，这事也就刚刚传开的。”冥差知无不言，“天帝想将银鸿神女许配给妖皇逆，让她做妖界之后，定情信物都拿出来了，叫什么…星镯来着？” “双生星沉镯。”另一个冥差接话，“是灵侣信物，男的戴朝升镯，女的戴月起镯。” 鹿凝挺意外，“真的假的？” “真的。” 龙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两个冥差见到他，低头：“参见冥主。” 龙厥示意他们退下，目光转向九鸢，“摩罗殿下也来了。” 九鸢淡淡颔首，算是打招呼。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鹿凝奇怪打量他，“继位大典结束了？” 第128章 喝尿去吧你! “还没结束，不过跟结束差不多了。” 龙厥知道她们想听什么，娓娓道来：“天界有意向妖界示好，但阿逆不领情，当众拒绝银鸿神女的心意，最后弄的不欢而散，场面一度很僵。” 大典虽在继续，但妖界之人早就心不在焉了。 个个暗地里抱怨，认为檀逆不识好歹，错失拉拢天界的机会不说，反而因此得罪。 众人气归气，可到底碍于檀逆的威信，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九鸢幸灾乐祸，“檀逆性子冷，不重要的人在他眼里跟狗一般，根本得不到他正眼相看，银鸿在没拿捏他的情况下，冒着被拒绝的风险向他示爱，这不明摆着上门找羞辱吗，她不活该谁活该？” 鹿凝憋住笑。 不得不说，九鸢有时候也挺毒舌的。 “你们知道阿逆是以什么理由拒绝的银鸿吗？”龙厥淡声问。 九鸢来了好奇，“什么理由？” “他说自己有妖后。” “妖后？？？”九鸢呵一声笑，“谁啊？” 鹿凝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龙厥看向她，“你。” “——！” 鹿凝表情裂了。 搞什么？！檀逆有病吧他？！ 不经过她同意就随便乱说…等等！ 他是在继位大典上宣布这件事的，现在已经传开了，连冥差都知道。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鹿凝收紧掌心，有些慌。 九鸢起初也挺惊讶，后来听到是鹿凝，倒也不奇怪了。 见她脸色难看，九鸢开口：“你要不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鹿凝没说话，小脸绷着。 只怕她一找，就有去无回了。 …… 三天后。 云顶之巅，妖皇殿。 檀逆靠在主座上闭目养神，姿态闲逸，指尖一下一下的轻点扶垫。 缓缓的，不急不躁，透出几分运筹帷幄的把控。 突然，他指尖的动作一顿。 也就这时，荆诡现身，化成人类模样向他行礼，“主人，还是没有鹿护法的下落。” 檀逆缓缓睁眼，意味深长的提醒：“该改口了。” 荆诡反应过来，低头：“还是没有妖后的下落。” 结果在檀逆的意料之中。 鹿凝是三天前不见的，准确来说，是在听到纳她为妖后的消息，人就没影了。 上到天界，下到妖、魔、冥三界，都没发现她的踪迹。 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荆诡提议：“主人，会不会是冥主大人把蝶后藏起来了？” “没可能。” “那九鸢摩罗呢？妖后近来跟她走的很近，说不定她知道妖后的下落。” “也不是。” 檀逆心里清楚。 鹿凝不是无缘无故的失踪，而是跑了。 她不想做他的妖后，所以用这种方式抗议，逃避，一走了之。 既然用意躲着他，就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行踪，因为知晓他的性子，会拿那个知情者开刀，她不想连累对方。 呵。 以为这样就能跑的掉？ 檀逆低着眸，缓缓转动中指上的骨戒，不紧不慢的开口：“妖后的事你们再查了，本皇自有办法。” 荆诡忍不住问：“主人知道妖后在哪里？” “当然。”檀逆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她体内拥有本皇的半颗妖丹，不愁找不到她。” 荆诡打心眼里佩服，“还是主人英明。” 说完，荆诡又想起什么，神情略微凝重，“最近这段时间，天界派人暗中寻找一把不祥之器，主人，会查到您头上吗？” “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檀逆丝毫不慌，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越早知道，对他们越没好处，既然上赶着找虐，本皇很乐意成全他们。” 荆诡见过那把不祥之器，更知道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十大神器中，荆诡剑位列第三，他自认为力量超群，可在那把不祥之器面前，如同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有可比性。 因为不祥之器已经超越了十大神器，拥有灭世之力，嗜血成性，杀气横生。 荆诡不敢想象，等它彻底现世的那一天，世间会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 凡界，水墨城。 花楼里莺歌燕舞，随处可见窈窕的美人，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天堂。 台上坐着一个黄衫女子，抱着琵琶，又唱又弹的，配上那楚楚动人的小表情，台下不少人为她拍手叫好。 “好！” “唱的好！” “弹的妙！” “赏！” 这道声音来自角落里的一个男子。 “他”模样俊俏，精心打扮后，三分男相七分女相，倒是有几分中性味。 全场属他最阔绰，赏起钱来眼都不带眨的，只为捧场，博美人一笑。 弹琵琶的女子心花怒放，顿时更卖力，仿佛只为他一人表演。 有人眼红，开始刁难：“我出一百两，你下来陪小爷喝一杯。” 琵琶声戛然而止。 黄衫女子有些无措，鼓足勇气开口：“小女子只卖艺，不卖身。” 男人恼了，“在这种地方装什么清高，喝杯酒就是卖身了？！” 女子吓的小脸煞白，“我不会喝酒。” “那又怎样，顶多喝醉，又喝不死人，这还请不动你了？嫌钱太少？！” “……” 女子咬着唇，眼泪欲掉不掉。 鹿凝看着可心疼了，往桌上放几锭银子，“我出二百两，你接着唱。” 女子感激涕零。 “哪来的王八羔子，敢跟小爷作对。”男人拍着桌子起身，“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鹿凝看都不看他一眼，给杯中倒酒，端起来慢慢品。 “嘿，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男人气不过，走到鹿凝这桌，用力拍了下桌面。 酒壶震了震。 她这才抬眸，似讥似讽的打量眼前人，“人姑娘摆明了不愿跟你喝，何必强人所难呢。” “关你什么事？你在这儿多管什么闲事！” “没办法。”鹿凝慢慢摇晃着酒杯，悠哉悠哉的，“我这人见不得姑娘受委屈，非得帮一把不可。” “我呸！”男人朝桌上吐一口唾沫，“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鹿凝眯了眯眼，寒光必现，“就你这德行，还想让姑娘陪你喝酒？喝尿去吧你。” “砰—！” 男人将桌子掀了个底朝天。 第129章 她在明，她在暗 酒壶杯子碎了一地，哐啷作响。 鹿凝避的快，没溅到分毫。 男人气势汹汹扑向她。 这是凡界，她不能轻易使用妖力，干脆收紧掌心，给了对方一拳。 正中眉心，力道还不轻。 男人眼冒金星，歪歪扭扭走了两步，一头栽到地上，昏死过去。 旁人差点惊掉下巴。 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哥，竟然出手这么大蛮力。 二楼栏杆旁，站着两个长裙翩翩的女子。 其中一个身姿秀美，脸上戴着薄薄的面纱，露出狭长的美眸，盯着楼下的鹿凝看。 身后的侍女开口：“神女—” 银鸿一记警告的眼神扫过去，侍女立马改口：“小姐，那个就是双子妖鹿凝。” “我知道。”银鸿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怎么这幅模样？” “乔装打扮过了，以男相示人。” 尽管这样，可鹿凝的容貌依旧惹眼，底子好，轮廓感清晰，男装都如此俊俏，可想而知女装会惊艳到什么程度。 这就是檀逆所说的，他的妖后？ 银鸿眸光沉了沉，“她不是妖后吗？就算不在妖界，那也该在冥界待着，怎么跑来这里？” 侍女压低声音，“听说鹿凝是为了逃婚，所以才躲到凡界来了。” “逃婚？？”银鸿匪夷所思，“难道她不想嫁给檀逆吗？” “看情况是这样的。” “……” 银鸿震惊。 她心心念念渴望得到的男人，结果在鹿凝眼里，竟然是一个单相思的追求者。 檀逆到底看中了鹿凝什么？！ 这个女人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 银鸿咬着牙，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嫉妒，还是愤恨。 她眼神锋利的像刀刃，直直扎在鹿凝身上。 视线太过强烈，让人无法忽视。 楼下，鹿凝感到背后寒气阵阵的，她骤然回头，一抹身影迅速的藏进二楼拐角处。 “小姐，你干嘛要躲起来呢？”侍女纳闷极了。 她们这次下界有两个原因，一是暗中打听不祥之器的下落。 二来，银鸿对鹿凝产生了好奇，檀逆冷血又冷情，她倒想看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收获他的心。 “嘘，别吵。”银鸿贴着墙，确定鹿凝没发现自己，不由松了口气，“现在还不能让她看见我。” 侍女不解，“小姐不是对鹿凝感到好奇，想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吗？怎么如今见到了人，反而要躲起来？” “闭嘴。” 银鸿没耐心，懒得解释。 在侍女噤声后，她掀开一点帘子，看向楼下还没离开的鹿凝，眼里划过晦暗不明的冷光。 …… 鹿凝本来想上楼看看，有什么人在偷窥她。 弹琵琶的女子这时下了台，来到她面前，“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她端着酒杯，微微一笑，“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风度翩翩，英俊的样貌，乐于助人的心肠，无一不令女子心动。 “公子姓什么？” “鹿。” “陆公子？我以后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鹿凝点头，“当然可以。” 女子娇羞一笑，“我叫红雾，家住在水墨城井溪镇一带。” 鹿凝抬手示意，“红雾姑娘坐着说话吧。” 女子犹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鹿凝看着不对劲。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不知陆公子可否送我一程？” 鹿凝问：“送你回家？” “如果方便的话，公子能在我家住上两晚就更好了。” “？？？” 这姑娘这么随便吗？ 鹿凝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子别误会。”女子红着解释，“让你住我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暂时求个庇护。” 鹿凝换了个坐姿，没怎么懂，“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你刚才打昏的那个男人是城主儿子，我怕他会秋后算账，对我不利。” 鹿凝这才明白，“所以你想让我对付他？” “不不。”红雾连忙摆手，“只是吓跑他，别再让他找上我就行了。” 鹿凝眸光微闪，失笑道：“你怎么就认为我有能力吓跑他？” “公子很厉害不是吗。”红雾想起刚才的情形，“你能一招制服他，说明身手不凡。” 五界之中，唯有人类是最柔弱的，他们没有法力，处于食物链最底端，哪怕有点功夫在身，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鹿凝松口，“行吧。” 红雾如释重负的笑起来。 两人走出花楼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街道上亮起红灯笼，行人来来往往。 红雾是井溪镇的人，鹿凝没去过，“你家离这里很远吗？” “不远，出了城再走个几里路就到了。” 红雾依旧抱着琵琶。 步行估计会挺累，鹿凝本想雇辆马车的，街道尽头突然涌出一群驱魔师，直奔她们而来。 “是驱魔师！” “遭了，城里有妖吗？” “不会是魔物吧？” “老天……” 行人溜的溜，躲的躲，街道空旷了大半。 很快，鹿凝跟红雾被包围起来。 驱魔师手握法铃，冲鹿凝来的，“你是妖！” “……” 她一脸懵逼，快速的回想了一遍，自己压根没有暴露身份的痕迹。 干脆倒打一耙：“你才是妖，你们全家都是妖。” 红雾吓的脸色惨白，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 “别装了！”驱魔师戳破，“有人揭发你的真面目，你就是妖！” 鹿凝皱眉，“谁揭发？” “你不需要知道！” “……” 她不再问，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红雾。 “不是我。”红雾急急的解释，“我相信公子不是妖怪，怎么可能去揭发你。” 鹿凝知道不是她，之所以看她，是因为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花楼里，那抹鬼鬼祟祟藏起来的身影，原来不是错觉。 看样子，是对方搞的鬼了。 驱魔师见鹿凝不说话，以为她无言狡辩，当即摇动法铃，“等着现身吧！” 铃铃啷啷的声音传遍整条街道，宛若一阵咒语。 鹿凝没来的及行动，一阵大风刮过，将那群驱魔师吹的四分五散。 有的撞墙摔在地上，有的撞倒街边摊位，还有的挂在屋檐摇摇欲坠。 “有我在，你不需要出手。”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第130章 他就是一个疯子! 鹿凝循声抬头。 咏夜站在屋顶注视她，身后冒出一颗脑袋，是祝然。 看见他们，红雾暗叫不好，不着痕迹的往后退，隐进黑暗的角落。 鹿凝没察觉，注意力放在屋顶，“怎么是你们。” 两道身影一闪，同时落地。 祝然如往常一样，扑进她怀里，甜甜的叫着凝儿。 咏夜向来都是冰山脸，此时脸上的寒霜倒是融化了不少，“我们本来就在凡间游历，碰见没什么奇怪的，倒是你，为了逃婚，躲到人间来了？” 鹿凝：“……” 显然，咏夜他们也听到了风声，毕竟檀逆要纳她为妖后的事已经传开了。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那些缓过来的驱魔师一个个从地上起身。 咏夜凉飕飕的看过去，对方差点吓破胆。 鹿凝拦住他，“算了，放他们走吧。” 无论是妖，还是魔，都不能随意伤害凡人，否则会遭天道之遣的。 咏夜没吭声。 祝然叉着腰，奶凶奶凶的嚎一句：“还不快滚啦！” 驱魔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溜烟跑了。 祝然满意的回头，“哎？凝儿，跟你一起那姑娘呢？” 指的是红雾。 鹿凝这才想起她，看向身后空空无也的街道，“可能是太害怕，先走了吧。” …… 三人来到城外的一处溪流边。 小桥流水，夜景别有一番风味。 鹿凝坐在草地上，接受着咏夜的询问：“你甚至不找檀逆问个清楚，就一股脑的逃了？” “你信不信，以他的作风，根本不会给我开口的机会，就直接抓着我成婚了。” 听鹿凝这么说，祝然更加担心，“那你跑也没用呀，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被抓回去了怎么办。” 她沉默。 “檀逆找到你是早晚的事。”咏夜靠在一颗树下，“你一昧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要跟他好好谈谈，说出拒绝成婚的原因。” 鹿凝烦透了，“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不想嫁给他吗。” “那就跟他说清楚！” “说了，没用！”鹿凝燥的扯头发，“他听进去一句算我输。” 在其它事面前，檀逆可以做到杀伐果断霸气侧漏。 可在她面前，他就是一个疯子，变态又极端，不管她心里还有没有他，满脑子都是跟她重新开始。 完全说不通。 可笑的是，当她说自己心有所属时，他甚至不止一次威胁她，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不是疯子是什么？！ 鹿凝现在一想到他就头疼。 “那你打算一直这样躲下去？”咏夜眉头皱的死紧。 月光皎洁，照亮鹿凝一副恹恹然的表情，“躲一天是一天，暂时就这样吧。” “那你能不能有点躲的样子？”咏夜第一次对她不满，“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女扮男装进花楼，像什么样，古焚知道又得训你。” 鹿凝无奈，“没办法，忍不住啊。” 虽然她见过的美人坯子不少，但偶尔换换口味，发现凡界的女子也不错，花楼里面全是绝色。 祝然摇晃着她的手，“凝儿，你就不能克制一下自己嘛。” 她表示很难，“我没动她们就已经很克制了。” 祝然停下撒娇的动作，嘴角抽了抽，“你还打算动她们。” “想想而已。” 过客可以有，但没人比的上九鸢在她心里的位置。 “以后不准去了。”咏夜冷着脸。 “那不行。”鹿凝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明天我还得去一趟。” 咏夜眯眼，看出猫腻，“怎么？” 她如实道：“我在那里发现一个藏在暗处的敌人，就是ta向驱魔师揭发我的身份。” 咏夜站直身子，脸色凝重起来，“知道对方是谁吗？” 鹿凝摇头，“但我可以确定ta认识我，因为知道我是妖。” 祝然凑过去，“你才刚来凡界多久，就树敌啦？” 鹿凝捏她鼻子，“什么脑瓜子，对方明显不是凡人。” 祝然摸着鼻子不吭声。 “明天去看看吧，到底是何方神圣。” 咏夜说完，凉凉补一句，“我们陪你一起去。” 鹿凝：“……” 这下好了，不能再随心所欲的找乐子了。 …… 翌日。 他们三人又去了那个花楼。 鹿凝这次没再女扮男装，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她一袭紫色纱裙，身姿纤细，因走路的动作，长发在背后轻轻摆动，数条荧光链若影若现，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装饰。 尽管素面朝天，可架不五官精致，依旧美的惊为天人。 花楼里的男人都在偷偷瞄她。 花枝招展的女子们也在瞅她，认为她抢了风头。 鹿凝坐在桌前吃着小菜，品着小酒，一副置若罔闻的悠哉姿态。 这种地方祝然是第一次来，好奇的很，转着脑袋四处望，“那人会来吗？” 鹿凝也不确定，“碰运气吧。” 有女子朝咏夜抛媚眼，他当场黑了脸，嫌恶的移开视线，“这种鬼地方乌烟瘴气，亏你把它当宝。” 鹿凝咬着筷子尖，笑他不懂。 “今天要是没收获，以后真的不准再来了。”咏夜威胁，“否则我告诉古焚，让他收拾你。” 提起古焚，鹿凝想到了其他同伴，放下筷子问：“你们怎么没在一块儿？” 咏夜凉凉的睨她，“成群结队的不引人注目？” 这倒也是。 不等鹿凝开口，咏夜接着说：“其实出了点事，大家兵分三路去查了。” 她微不可见的皱眉，“什么事？”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亡灵，擅长附身人体，到处吸食凡人的阴阳之气，已经有不少男男女女遇害了。” “亡灵？”鹿凝一头雾水，“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刚冒出来的。”咏夜细细描述：“不知从何而来，真身也没有，只有一团怨气形成的黑烟，会口吐人言。” “你见过？” “没有，开旻见过。”咏夜讲了一下具体情况，“当时他跟闻梦在凡界的桃源镇，有个男的被亡灵附身，主意打到闻梦身上，把她引到无人的地方准备吃了她，被开旻识破了。” 他讲的口干，饮掉杯中酒。 鹿凝等不及问：“那后来呢？” 第131章 露出马脚 咏夜继续说：“后来双方开打了，亡灵一直不肯离开宿主体内，到死的那刻才被开旻逼的现身。” 鹿凝眼里含着疑惑，“既然亡灵可以口吐人言，为什么不逼问他们一番，问问他们从哪儿来的？” “嘴太硬，一字不肯说。” 她懂了，“越是隐瞒，就越可疑。” 咏夜也是这样想，“所以大家都去一探究竟了。” “你跟祝然出现在水墨城，也是为了亡灵的事？” 他嗯一声。 鹿凝不禁调笑句，“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反正四处游历，闲着也是闲着。”咏夜想到什么，语气认真起来，“而且我们怀疑，亡灵的事跟不祥之器有关。” “不祥之器？”鹿凝是真没听过，“那又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听说危险性极大。”咏夜压低声音，有些警惕，“天界正在派人四处搜寻它的下落。” “那—” “哎凝儿。”祝然倏地打断她，指着某个方向，“台上是不是昨天那位姑娘？” 鹿凝看过去。 果然是红雾。 她抱着琵琶在台上弹奏，曲调婉转悠扬，一袭红色罗裙拖在地面，衬得人比花还要娇艳。 “还看？” 一道冷飕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定神，瞧见咏夜面无表情的吐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 鹿凝没说话，视线重新投向那边。 红雾弹奏卖艺，台下的男人拍手叫好。 有个富态公子哥出手大方，一口气打赏百俩银子。 红雾心存感激，亲自下台向公子哥致谢。 对方看她的眼神如狼似虎，大庭广众之下捏她臀部。 红雾起初躲了一下，然后娇羞的凑到公子哥耳边，低语着什么。 紧跟着，公子哥笑的不怀好意，起身搂着红雾，朝外走。 鹿凝的目光也紧紧跟随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两人走出花楼。 她依旧若有所思的盯着门口，视线受到阻碍。 祝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人家都走啦，你还看什么呢。” 鹿凝回过神，“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咏夜喝着酒不吭声，祝然问：“哪里奇怪呀？” “那姑娘叫红雾，我昨天亲耳听到她说卖艺不卖身，可刚才又跟一男的走了，这算什么。” 咏夜冷不丁接一句：“有没有可能，人家当时是骗你的，只是不想卖给你而已。” 这话鹿凝就不爱听了，“难不成我比刚才那男的还丑？” “哈哈怎么可能。”祝然开怀大笑，“也许人家比你有钱啦。” 鹿凝更不服，“我昨天打赏她的银子也不少好吧！” 祝然眨巴着眼睛，“那她说过要跟你走吗？” “……，那倒没有。”鹿凝说完，话锋一转，“不过她想带我走来着。” 咏夜听到这，剑眉一拧，“带你走？” “对啊，我当时帮她赶走一个恶霸，她怕事后有麻烦，让我去她家住几天，镇镇场子。” “……” 咏夜不说话了，神情透出几分冷锐。 “怎么啦？”祝然见他表情不对劲，“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眯了眯眼，“我突然有个猜测，那个叫红雾的女子，或许不是跟着刚才的男人走，而是带着对方走。” 鹿凝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她有目的性？” 咏夜不置可否。 祝然再怎么迟钝，此时也听明白了，“该不会跟亡灵有关吧？” “不是没这个可能。”咏夜起身，“走，跟上去看看。” 鹿凝：“……” 来得及吗兄弟？ 等你追出去，人家早没影了。 三人离开花楼，街道上热闹非凡，摊主的吆喝声，小孩的嬉戏声。 行人来来往往，果然已经不见红雾的踪迹。 咏夜知道追出来晚了，问鹿凝：“你有没有其他线索？” 她跟祝然一人一串糖葫芦，边吃边说：“那姑娘跟我说过，她来自水墨城外的井溪镇。” “你被骗了。”咏夜沉着声，“我跟祝然对这一带的地形很清楚，方圆百里，根本没有什么井溪镇。” 鹿凝内心我靠一声，“她果然有鬼。” 祝然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的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上哪儿找她去呀？” 咏夜伸手，替鹿凝擦掉嘴角的糖渍，“那女的触碰过你吗？” 鹿凝知道他什么意思，“昨天离开花楼的时候，她差点摔，我扶了一把。” “那没问题，你的分体是冥眼蝶后，可以依借她残留在你身上的气息，进行反向探寻。” “是这样没错。”鹿凝却心有顾忌，“我使用这项冥术会释放大量妖气，檀逆因此找到我怎么办？” 为了寻找亡灵的一丝线索，结果赔上自己，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咏夜想了想，“我跟祝然同时施法，替你干扰妖气。” 鹿凝吃掉最后一个糖葫芦，“那走吧。” 三人来到城外，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开始施法。 周围刮起大风，他们闭着眼，额角的妖印若影若现，身形化成三道彩光，骤然消失。 等他们再次睁眼，已经置身于另一个环境之中。 四周黑压压一片，放眼望过去，不远处是个村庄，破烂，凄凉，处处透着诡异。 而通往村庄的小路两边，全是井，大约十来口，每一口井都冒着绿色烟雾，看起来阴森至极。 “这…这什么地方呀…” 祝然向来胆子小，纵使身为妖，也避免不了在面对恐怖的环境时，产生害怕的心理。 鹿凝将她拉到身后，“红雾就在这里。” “藏着这种鬼地方，基本可以确认是亡灵作祟了。” 咏夜律先往前走。 小路两边都是枯井，经过时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古怪的声音，似咀嚼，似吞咽，令人毛骨悚然。 鹿凝在冥界见过比这更阴的场景。 她见惯不惯，悠悠跟在咏夜身后，“亡灵没有实体，它是附身在红雾姑娘体内，我们待会儿行动的时候尽量把它逼出来，千万不要伤及无辜。” “还有一点，”咏夜提醒，“动手之前，先送亡灵口中套出它的来历，看是否真的跟不祥之器——” “啊！！！” 祝然尖叫一声。 第132章 迷情罂粟，欲火焚身 挺猝不及防的。 鹿凝跟咏夜同时停步。 一抹黑影突然从枯井中爬出来，上半身趴在井沿，双脸凹陷，没有丝毫血色，一根根明显的青筋，看起来非人非鬼，用手指着他们发笑。 祝然吓得扑进鹿凝怀里。 “是那个被红雾带走的男人。” 鹿凝认出来了。 对方的样子显然被吸干了阳气，已经变成一具毫无意识的枯尸。 咏夜随手一挥击散它。 与此同时，地面上冒出一朵朵粉色的花朵，蔓延速度很快，村庄，小路，枯井，眨眼间密密麻麻一片。 这花一看就不简单，众人不禁提高警惕。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红雾从村庄里飘出来，头发散着，被风吹的拂在脸上，宛若幽灵。 “终于现身了。”咏夜在周围布下结界，让她插翅难逃，“说，你是不是亡灵？” “是又如何。”红雾已经不打算隐瞒了，视线落在鹿凝身上，嘴角勾起诡异的笑，“你就是昨天那位陆公子吧？” 昨天的鹿凝是男装，今天是女装。 她神色清冷，淡淡问：“你从一开始就识破了我的身份？” 红雾承认，“是。” “那你还敢借着凡人之躯，将我引到这里？不怕我端了你的老窝吗。” 亡灵附身在凡人女子、红雾的体内，每天在花楼弹唱卖艺，目的就是为了引诱贪图好色的男人，将他们骗到此地，吸干阳气。 可鹿凝跟那些凡人不同，她是妖，既然对方早就看破了她的身份，怎么敢冒着被杀的风险，将她骗到这里？ 因为她可以确定，这只亡灵不是对她的对手。 “妖又怎样，我不仅知道你是妖，还知道你是双子妖。” 红雾又看了眼咏夜跟祝然，“还有射手妖，双鱼妖，我说的对吗？” 咏夜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怕。” “因为这些迷情罂粟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遍地的花，散发着无形的诱惑。 “迷情罂粟？”鹿凝察觉不妙，“有什么作用？” 红雾似笑非笑，“就算你们是星宿妖法力高强，可一旦施展妖力，摧毁这满地的迷情罂粟，虽不能要你们性命，却可以让你们生不如死，体验一下欲火焚身的滋味。”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咏夜攥紧拳头，“你就没点别的招数？” 祝然没听懂，“什么意思呀？这花到底有什么作用？” 为了让祝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鹿凝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祝然双手捂脸，跺着脚，“咦，羞死人啦。” 红雾的身体升到空中，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吸了那么多凡人的阴阳之气，还从没试过妖怪，还真有点期待呢。” 咏夜忍无可忍，掌心凝聚的妖力几乎压不住。 鹿凝伸手扯他，示意别乱来。 亡灵附身红雾，人还没获救，它的来历也没问出口，不能轻举妄动。 咏夜咬了咬牙，只能继续忍。 红雾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有本事你们就动手啊，我可不会怕你们。” 鹿凝想了想，“不如这样好了，我们来谈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把来历告诉我们，我们放你走。” “呵。”红雾发出一声冷笑，“这么想知道我的来历？恕我直言，答案对你们可没半点好处。” 鹿凝皱眉，“怎么，你的来历很可怕吗？” “死人不需要知道真相。” 红雾眼神一厉，律先发动一波攻击。 咏夜就知道她嘴硬的厉害，问不出什么，正准备出手抵挡，然而鹿凝动作更快。 她随手破解迎面而来的杀招，身形一闪，转移到空中，直接融进红雾的体内。 祝然大惊，“凝儿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要钻进红雾的身体里？？ 咏夜起初也震惊，随后想到了什么，恍然，“她是想反控亡灵的意识，以此窃取对方的记忆。” 这样一来，亡灵所知道的一切，鹿凝都将了如指掌。 祝然很担心，“凝儿会有危险吗？” 咏夜坚定道，“相信她，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红雾悬浮在半空，从里到外都被控制住，身体动弹不得。 鹿凝在她体内，利用妖识找到亡灵的大脑记忆，强行入侵。 紧跟着。 她眼前一片刺目的红，红的滴血，红的压抑， 等视线逐渐变的清明，她看到漆黑暗沉的洞穴深处，是血色岩浆形成的渊渠。 岩渊中心，一柄妖镰泛着嗜血的暗光，杀气强，戾气重，无数亡灵绕着它徘徊，画面极其阴骇。 “血…” “要血…” “弑神泯需要血祭…” 诡异的声音在岩渊盘旋，透出强烈的渴望。 鹿凝只觉得毛骨悚然，为眼前的画面，为那把妖镰，震惊到无以复加。 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给人的感觉这么可怕？ 直到她的视觉缓缓后退，离那把妖镰越来越远，最后退出了岩渊，来到漆黑的洞穴通道。 仅一眼，她如遭雷劈。 这…这是亡灵窟！！！ 虚境里的亡灵窟！！！ 鹿凝惊的心跳失常，还来不及想出个所以然，身体突然受到重创。 风轻轻吹过，迷情罂粟成群摆动。 红雾依然悬在空中，双眼闭着，身上的衫裙随风飘荡。 咏夜跟祝然一瞬不瞬盯着她，表情平静，其实心悬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 强大的灵光涌现，空中惊现一把巨型剑影，直直的劈向红雾。 祝然瞪大眼睛：“凝儿！！！”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咏夜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剑影，将红雾劈成两半。 附身在她体内的亡灵瞬间被秒杀。 鹿凝也被强行分离，重重的摔在地上。 “凝儿！！” 祝然跟咏夜同时朝她跑去。 而那道剑影化成一道白光，显现出人形。 银鸿从天而降，仙裙肆意飞舞，手中的神剑冷锐，剑身像镜面，映出对面三人的倒影。 咏夜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表情，“竟然是你！” 银鸿刚才一剑三雕，毁了亡灵，杀了凡人红雾，还伤了鹿凝。 祝然急的哭，可鹿凝半点受伤的感觉都没有。 第133章 看你不顺眼 她缓缓坐起来，忍受着身体传来的异样，安慰祝然，“别哭了，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呜呜呜…”祝然的眼泪一直掉，“你受了那么重一击，我差点要被吓死了。” “抱歉。”银鸿收起剑，嘴上说着对不起，可脸上没有丝毫诚意，“我也在追寻亡灵的下落，一路跟到这儿，看见目标现身，就忍不住出手了，不是故意要伤你。” “少来这套。”咏夜冷着脸，完全不给她留面子，“我知道你是银鸿神女，以你的法力，怎么可能看不出凝儿当时在亡灵体内，你却故意伤她，到底有何居心？” 银鸿无所谓的勾了下唇，“反正我已经解释过了，信不信随你们。” 该死。 咏夜低咒一声，没料到天界的银鸿神女竟然是这种人。 蛮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随意伤人。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对鹿凝有敌意。 鹿凝也感觉到了，有个答案在心里浮出水面，“那天在花楼躲起来的人，是你对吧？” 银鸿看着她。 四目相对，眼神之间的暗起云涌。 像无声的对决。 不知过去多久，银鸿挑了下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还给她装傻。 鹿凝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向驱魔师揭发我身份的那个人，也是你。” 银鸿这次不作声了，神情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刚才还玩偷袭，你就这点水准？” “虽然是小动作，可也成功了不是吗。” 银鸿只看中结果，过程怎样，无所谓。 鹿凝暗暗咬牙，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冷汗顺着脸侧往下滑，祝然替她擦。 她伸手拂开，视线紧盯着银鸿，目光有些冷，“你做这一切的目的呢？因为檀逆？” 她跟银鸿素未相识，唯一能让她们扯上关系的，就是檀逆了。 檀逆在妖皇的继位大典上，以纳她为妖后的理由，当众让银鸿难堪，银鸿不去憎恨他，反而针对她？ 什么脑回路！ 最好不是她想的这样。 “哪来什么目的啊。”银鸿淡然的笑了笑，语气不阴不阳的，“就是看你挺不顺眼。” 鹿凝没生气，祝然倒是怒了，“那我也看你不顺眼，现在就想抽你一个大嘴巴子！” 银鸿不屑一笑，“你试试。” “试就试！” 祝然想起身，鹿凝拦住，脸色苍白的厉害，“先别管她了，我们赶紧走吧。” 身体传来的异样让她预感不妙，必须尽快离开。 咏夜以为是银鸿刚才的那一击，让鹿凝受了重伤，一刻不停的抱起她，“这里不是疗伤的地方，我们回水墨城。” 祝然也没心思找银鸿算账了，满脑子都是鹿凝的伤势。 三人很快离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银鸿仍然站在原地，视线触及一旁的花海，嘴角勾起不明冷笑。 …… 三人回到水墨城，祝然进了一间客栈，让掌柜的开两间房。 为的是给鹿凝疗好伤，让她可以有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一进房间，咏夜把鹿凝放在床榻上，让她双腿盘坐，准备运送真气给她疗伤。 “不用了。”鹿凝攥紧手底下的被褥，略显艰难的开口：“我没受伤。” 咏夜皱的眉头都快打结，“银鸿那一招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内伤不轻，必须尽快治疗。” “真不用。” 鹿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们才会信，因为她自己也感到百般疑惑。 明明遭到了重创，伤口跟痛苦却没有随之而来。 银鸿那一击杀伤力挺大，如果实打实挨下，肯定够呛，可她毫发无损。 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以前也出现过两次。 她百分百确定，这里面有猫腻，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 祝然心急如焚，“别闹了凝儿，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 鹿凝的呼吸渐渐急促，豆大的汗珠从下颚滴落，有些难以启齿。 咏夜懒得再废话，打算强行给她治疗。 “说了不用就不用！”她急了，小脸酡红酡红的，“不是受伤的原因，是迷情罂粟在作祟。” “迷情罂粟？！” 两人同时惊呆。 咏夜不怎么信，“你中了迷情罂粟？” 祝然也在努力回想，“不对呀，那片罂粟花海又没被破坏，你是怎么中招的？” 鹿凝现在难受死了，耐着性子解释：“红雾的体内有罂粟种子，银鸿杀她的时候把种子砍破了，沾我一身。” 祝然目瞪口呆，“那…那现在怎么办？” 咏夜沉着脸，不吭声。 “你们出去。” 鹿凝趴到床上，死死咬着被角，体内犹如万千只小蚂蚁在作怪，不痛，却痒，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身体每一处，骨子里也不放过。 祝然怎么可能扔她一个人在房间不管，手覆上她后背，“有其他办法可以帮你么？这种迷情罂粟有没有解药呢？” “祝…然！”鹿凝忍无可忍，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别碰我，会更加难受的！” “啊？” 祝然讪讪的收回手。 “亡灵跟红雾都死了，应该没有解药。”咏夜想出一个办法，“我们可以轮流使用妖力，替你压制迷情罂粟的花效。” “我自己也可以。”鹿凝一口拒绝，又开始赶人，“你们立马出去，不要站在这里诱惑我了！” 她直勾勾盯向祝然，“特别是你，我现在对女生一点防御力都没有，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祝然张了张嘴，“我…” “别废话了！” 鹿凝打断她，顺势跳下床榻，一鼓作气的将她跟咏夜推到门外。 再“砰”的一声，把门关紧。 做完这一连串的举动，她虚脱似的背靠门，慢慢滑落坐到地上。 迷情罂粟的花效似乎越来越厉害了。 发作时间越长，作用就加倍。 她忍耐到了极限，身子都止不住的颤起来，赶紧双腿盘坐，催动体内的妖力跟冥力，强行压制这种痛苦。 …… 门外。 咏夜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见里面没传来动静，心中顿时有了数。 “凝儿在运功，靠内力压制罂粟花效。” 第13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祝然听完，反而更担心，“这种花效会维持多久呢？如果时间太长，凝儿律先耗尽了内力怎么办？” 咏夜不假思索，“不是还有我们吗，轮着来，总会撑过去的。” “你们太天真了。” 一道清丽的声音突然插话。 对面房前，银鸿坐在栏杆旁悠悠喝酒，状似不看他们，实际是对他们说话。 “又是你！”祝然气的不轻，绕过长长的廊道来到她面前，拍桌，“你怎么阴魂不散呀！” 双鱼妖生性纯真，发起飙来都奶凶奶凶的，毫无威慑力。 银鸿完全没把她的怒火放在眼里，“这客栈又不是你开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不着。” 咏夜走上前，“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说他们天真？ “难道不是吗？”银鸿放下酒杯，“迷情罂粟无药可解，功力只能起到暂时的压制作用，最终它的花效还是会卷土重来，而且成倍叠加，你们的法子根本没用。” 咏夜见她这么了解，开口嘲讽：“说的好像你知道解决办法一样。” “我当然知道。” “是什么！！”祝然迫不及待的逼问：“银鸿，凝儿面临这种处境全是拜你所赐，你要是不想与妖界为敌，现在立刻说出解决办法。” 银鸿笑了，像听到天方夜谭，“与妖界为敌？” “凝儿是未来的妖后，你伤她在前，害她中迷情罂粟在后，你觉得妖界会善罢甘休？” 祝然也是豁出去了，明知道鹿凝十分抗拒妖后的身份，却还是用这个理由来威胁银鸿。 银鸿偏不吃这套，“据我所知，鹿凝可并不想当妖后，否则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凡界？不就是为了逃避吗？” “……” 祝然一时语塞。 咏夜没功夫跟她耗，“办法到底是什么！” 银鸿意外的爽快，“解迷情罂粟的办法，不是将其压制，而是让花效释放。” 释放？ 祝然说不懂吧，也懂那么几分。 她脸红红的凑到咏夜耳边，小声问一句：“意思是得找个人帮凝儿疏解吗？” 咏夜没说话，脸色沉的厉害。 这就是默认了。 祝然食指抵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了几秒，得出结果：“要不我们把檀逆叫来吧。” “你想什么呢！”咏夜一口否决，“凝儿躲他还来不及，你倒好，把他叫过来，想便宜他是吗！” 祝然委屈的嘟嘴，“人家这不是想尽快的帮凝儿缓解痛苦嘛。” 他们说的话，银鸿听的一清二楚，似真似假接一句，“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她朝咏夜抬了抬下巴，“你替她疏解不就行了。” “砰—！” 咏夜重力拍了下桌面，手底下的桌子顷刻散架，显出他此刻的愤怒。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他眼神狠厉，没半点开玩笑。 十二星宿妖心连心，彼此之间跟家人一样，哪怕言行举止再亲密，也仅限于亲情，绝不可能越出这条线。 “行，你不上，那就换其他人呗。” 银鸿似笑非笑的举手，拍了几下。 她身后的房门打开，走出来七八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祝然愣在原地。 “让他们一起上，我对鹿凝够好的吧？” 银鸿懒散靠在椅子上，脸上笑意阴毒，跟她的神女形象完全不符。 咏夜死死瞪着她，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我们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在这里听你瞎扯！” 祝然一刻也不想待了，将咏夜拉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法子挺妙的，留给她自己用最合适。” 祝然脚步一顿，几乎跟咏夜同时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楼梯口渐渐出现一抹身影，银鸿望过去，瞳孔骤缩。 …… 房里寂静无声。 鹿凝的衣衫被汗浸湿，贴在泛红的肌肤上。 一滴接一滴的汗水从下颚滴落，双颊像两抹红霞，滚烫炙热。 她闭着眼，睫毛轻轻颤动，似不安，似无措。 内力即将耗尽，花效不减反增。 几乎压不住。 在她坚持不了的前一刻，一股异样的真气突然融进体内。 鹿凝睁眼，迷离的双眸中，倒映出一副熟悉的面容。 她难以置信，“摩罗殿下……” 九鸢盘坐在对面，心无旁骛的替她灌送真气，“别说话，专心。” 鹿凝抿唇，没问她为什么会来，视线舍不得离开她半分，眼底压抑着渴望。 “没用的，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么久，鹿凝算是明白了迷情罂粟的可怕性。 无论怎样用内力压制，结果都是徒劳。 短暂的缓解并非长久之计，反而会将内力、精力、通通耗尽。 九鸢没停手，认真看着她，“白费力气又如何？你以前不也这样帮过我吗？” 鹿凝眸光闪了闪。 “本公主身中妖毒的时候，你明知道会遭到反噬，还是那样义无反顾的帮我。” 这件事刻在九鸢心里，终生难忘。 她接着问：“那个时候你后悔吗？” 鹿凝摇头。 “那不就行了。”九鸢眼中浮现一丝笑，“本公主也不后悔。” 鹿凝感受着她的魔力涌进体内，一颗心悸动不已，“可我不想让你做无畏的付出。” 她挥出一掌妖力，打断了两人之间的真气传送。 九鸢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魔力弹回体内，身子猝不及防的往旁边倒。 眼前覆下一道阴影，伴随着淡淡的馨香扑面而来。 九鸢抬眸，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 鹿凝将她压在身下，眼睛氤氲着水汽，发丝垂下来，若有似无的拂过她颈间。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屋子里的氛围透出无形的暧昧。 鹿凝抑制不住自己，缓缓抬手，欲触上九鸢的脸。 “砰！” 一声巨响。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涌进阵阵渗人的寒气。 鹿凝的手顿在空中，下意识看向门口。 檀逆静静的站在那儿，样貌是极度惹眼的俊逸，神情挺淡，敛着几分讳莫如深。 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上。 他目光有些深，情绪不冷不热的，裹满了危险，莫名瘆人。 鹿凝太清楚他这表情意味着什么了。 第135章 大型修罗场! 意味着她接下来“死”定了。 一时过于惊讶，鹿凝甚至忘了该做出什么反应。 还是九鸢把她推开站起来，她才回过神。 花效瞬间席卷全身，没有内力的压制，她难耐的攥紧掌心，贝齿将下唇咬破。 尖锐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有瞬间清醒，不过稍众即逝。 “怎么我前脚来，你后脚就跟来了？” 九鸢看着檀逆，严重怀疑他派人监视了自己的行踪。 “我想来就来，还用跟？” 檀逆语气冰冷，说话的同时，视线紧盯着鹿凝，未曾移开半分。 咏夜跟祝然闯进来，两人见到九鸢人，又是一惊。 祝然脱口而出，“你也来了呀？” 这不是大型的修罗场吗。 九鸢板着脸没吭声。 咏夜已经向鹿凝围过去，“凝儿，内力压制的没用吗？” 祝然急急的跑上来，“我们一起帮你吧。” “……” 鹿凝说不出话，几乎丧失了理智，咏夜一靠近，她就扑人家怀里，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檀逆眼神跟冰刃似的，“都给我滚出去。” “怎么，你要帮她？”九鸢淡淡提醒，“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潜意识里也不会允许你碰她。” “我有说要碰她吗？” “……”九鸢愣了一下，“那你想做什么？” 咏夜见不得鹿凝这么难受，运功替她压制。 檀逆神情莫测的看着，“我有其他办法。” 咏夜扭头，“当真？” “你们都出去。” “出去做什么？难道是见不得人的办法？” 咏夜狐疑的打量他。 “你再多说两句废话，耽误的就不止时间了。”檀逆眼底浮现不耐，“是时机。” “……” 咏夜仍在犹疑。 九鸢决定信他一次，却不忘警告，“我们就在门外，你要是敢趁人之危，我们第一时间闯进来。” 檀逆凉凉的白她一眼，话都懒得回。 祝然蹲在鹿凝身边，“凝儿，你再忍忍，很快就会好的，我们在外面等你哦。” 鹿凝双眸迷离，脸红的像两个小苹果，唇瓣微微张开，急促的吐着气。 她看着大家走出屋子，茫然又无措。 直到门关上，周围变得安静。 她一转头，对上檀逆的视线。 男人站那儿没动，冷眼盯着她，目光蕴藏着深不见底的幽邃，又莫名透出几分炙热。 他的眼神，他的五官，他整个人，都让鹿凝口干舌燥，体内的情潮越发汹涌。 “好玩吗。” 语气阴寒，他松着衣领走过去，脚步故意放慢，释放无形的压迫感。 鹿凝从床榻上爬起来，香汗淋漓的看着他靠近，眼里的渴望是那样明显。 “还敢给我跑，现在摊上事了？” “……” “如果我刚才没来，你准备对九鸢做什么？” “……” 鹿凝死死咬着唇，忍的浑身都开始颤抖。 “想让她满足你？”檀逆冷笑一声，不急不缓的靠近，“她能比我有经验？” 鹿凝胸口上下起伏，燥热的厉害，忍不住伸手，撕扯领口的衣襟。 “能比我更懂你的敏感点？” “…！” “能有我让你爽？” 檀逆每问一句，眉宇间的寒气就加重一分。 鹿凝被他的话刺激的更加难耐，眼眶泛红，泪水欲掉不掉的可怜模样。 等他终于走到面前，她拼尽全力克制住扑倒他的冲动，巍巍颤颤伸手，揪住他衣角，“…帮我……” 檀逆居高临下睨着她，“怎么帮？” 她艰难吐字：“你…你不是说…有办法吗…” “的确有。”檀逆将她拉起来，抱了个满怀，“但我不想用。” 鹿凝一触碰到他，理智尽失，拼命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一副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行的妥协姿态。 “知道你让我禁欲多久了吗？” 上一次碰她还是在异世。 檀逆抱紧怀里的人，掌心扣住她后脑，在她脖子上重重吮一口。 是时候开荤了。 …… 屋外。 九鸢，咏夜，祝然，三人贴在门上，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怎么没声音呀？” 祝然半边身子都快黏门上了，屋里一直静悄悄的。 “很有可能是在运功。”咏夜放心了不少，“檀逆没食言，他果然在帮凝儿。” 九鸢双臂环胸，倚在门上，“本公主很好奇，他用的什么办法—” 说到一半。 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脸红心跳的声音。 似娇喘，似呻吟，断断续续的不明显，像在压制着不让自己叫出来。 一听就知道是谁。 咏夜当场脸黑。 祝然也吓一跳，赶紧离门远了些。 “檀逆这个王八蛋！”九鸢忍不了，准备破门而入。 “等等！”咏夜拦住她，“这个时候闯进去，你好意思吗？” 九鸢指着门，“怎么不好意思，是他不要脸，言而无信！” “那也要等到他出来以后再说。” 论生气，咏夜比九鸢更火大。 可他有理智，知道这个时候进去改变不了什么，毕竟开都开始了，再阻止有什么用，尴尬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九鸢死死瞪了那扇门一会儿，干脆转身走人，耳不听为清。 “我们也别杵在这里了，赶紧走啦。” 屋子里的声音时不时传出来，祝然听的面红耳赤，拉着咏夜的手，用力将他拽走。 没办法。 现在只能等了。 …… 天界。 两个仙侍从莲花台经过。 “这次的妖皇继位大典，银鸿神女算是颜面扫地了。” “怎么说也是我们天界的第一美人，现任妖皇也太没风度了吧。” “妖皇是檀逆，性子狂的很，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选伴侣这块儿自然眼高于顶。” “啧，要怪啊，就怪银鸿神女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 小仙侍说到一半，脸色大变，“参见神女。” 莲花台灵气充沛，是个静心修炼的好地方。 银鸿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两位仙侍面前，情绪看不出是喜是怒，莫名渗人。 仙侍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你们嚼舌根不分对象的吗？”银鸿沉着声教训，“竟然敢私下议论我的事。” “小侍知错了。” “小侍知错。” 她发出警告：“再有下次，我将你们从诛仙台扔下去。” 第136章 禁欲多久，开荤多猛 仙侍吓得头皮发麻，“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银鸿让他们滚。 两人慌忙逃窜。 没影了，可说过的话还在她耳边徘徊。 自从被檀逆拒绝，她几乎成了天界的笑柄。 旁人碍于她神女的身份，表面上恭恭敬敬，私底下谁没取笑过她一两句？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更加的怨恨鹿凝。 如果不是因为鹿凝，她就不会被檀逆羞辱，明明是一个胜利者，偏偏对战利品不屑一顾，而这个战利品却是她望尘莫及的向往。 叫她怎能不怨！ 鹿凝的存在，给她的神路上增添了污点。 银鸿整理好心绪，来到神霄殿。 天帝已经等她多时，“你这次下界，平息了亡灵风波吗？” 银鸿如实汇报，“凡界一共有六只亡灵，分布在不同地带，如今全被消灭。” “那就好。” 天帝刚松口气，银鸿语出惊人：“还有一件事，我发现这些亡灵并非来历不明，它们都跟不祥之器有关。” “哦？！”天帝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围堵一只亡灵，意外从它口中探出，凡间的六只亡灵是被不祥之器释放出去的。” “果真？”天帝大惊，“那它们知道不祥之器在什么地方了？” “知道。”银鸿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只可惜口风太严，不肯说。” “……” 天帝沉默了，神情难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只亡灵消散之前，还曾放话，说不祥之器现世后，就是颠覆五界之时。” 银鸿缓缓收紧掌心，接着道：“由此可见，司命星君说的不假，那把不祥之器确实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天帝感到十分棘手，“亡灵已经开始祸害人间，这就预示着不祥之器即将现世。” “那我们该怎么做？” “必须在它现世之前找到它，杜绝一切后患。” “可…”银鸿顿了顿，有些为难，“亡灵都消灭了，再无任何跟不祥之器有关的线索。” “不急。”天帝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有了第一批亡灵，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越是接近不祥之器现世的日子，暴露的线索就越多，我们沉下心，等待时机就行。” 银鸿懂了，“我会在下界静观其变的。” 天帝欣慰的看着她，“自己多加小心。” 她点头。 “那个檀逆…”天帝突然提起这事，“你之后没再去找他吧？” 银鸿不作声。 “那小子不识相，拒绝你是他的一大损失。”天帝双手负在身后，安慰道：“我们天界的男神将多的是，不比他檀逆差，你也该看远些，别干出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这种愚昧之举。” 银鸿依旧没说话，浅浅的勾了下唇，算是回应。 嘴角那抹弧度，透出意味不明的冷。 她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只会让别人在那颗树上吊死。 …… 夜幕降临，朝阳日升。 桌子上摆满了精致可口的菜肴，祝然低着脑袋吃，嘴里塞的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咏夜坐在她对面，黑着脸，完全没动筷子。 一没食欲。 二是被气的。 他转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眼底火气更甚。 一天一夜了。 里面的人还没出来。 到底是迷情罂粟的花效太厉害，还是某人在得寸进尺？！ “咏夜，你干脆进去瞧瞧嘛。”祝然咽下嘴里的食物，嘟囔着，“不然老是板着一张脸，一点儿都不帅。” 咏夜凉飕飕瞥她，“凝儿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还有心思吃。” “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惦记凝儿呀。”祝然用筷子戳了个小肉包，一口一口咬着吃，“再说了，檀逆不是已经在帮凝儿疏解嘛，你就甭操心啦。” 咏夜气不打一处来，“都快两天了还疏解什么，我就不信迷情罂粟的发作时间会这么长。” …… 是。 迷情罂粟的花效确实没那么长。 屋子里气温高，满满的情欲味儿。 “好…好了檀逆！够…够了！” 鹿凝精疲力尽，说话都觉得累，可依旧在试图阻止那个不知满足的男人。 “够没够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 檀逆没把她的挣扎放在眼里，轻易压制住，继续。 她要疯，嗓子都叫哑不少，“我已经没事了！” 男人将她翻了个身，“我有事。” 鹿凝跪着，艰难喊话：“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你在过河拆桥。” “我哪有……嗯…” 她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 “之前是我满足你，现在该你满足我了。” 他像是要将禁了这么久的爱欲，一股脑全发泄在她身上。 她根本无力反抗。 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鹿凝不知道自己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似乎是第三天了。 屋子里已经清理干净，淡淡的熏香冲散了旖旎的气息。 她强忍着身子散架般的酸痛，从床榻上坐起来。 “凝儿你醒啦！”祝然第一时间扑向她，喜出望外的笑着，“感觉好些了吗？” 她在屋里环顾一圈，“怎么就我们两个？” “檀逆和咏夜出去啦，我一直守着你呢。” “我睡了多久？” “额……”祝然仔细想了想，“昏了半天睡了半天吧。” 也就是说昏睡不醒整整一天。 不奇怪。 谁让她当时累的够呛，还好昏的及时，否认檀逆那个魔鬼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想想就后怕。 鹿凝打了个寒颤，想到什么，赶紧问：“九鸢呢？我记得她之前来过，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祝然蹲在床边，双手撑着下巴，“是来过，后面又走啦。” 鹿凝眼里划过一抹失落，心里闷闷的。 “凝儿。”祝然眨着大眼睛瞧她，“迷情罂粟全解了吧？” 一些疯狂的激情画面涌入脑海，她不自在的轻咳两声，“没事了。” 祝然嘻嘻笑两声，“这得多亏了檀逆，是他帮了你呢。” “可拉倒吧。”鹿凝想到这个就来气，“他哪是帮我，明明是坑我。” 祝然这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呀？” “叩叩叩——” 敲门声传进来。 第138章 不祥之器，闻风丧胆 “知道。” 檀逆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气息拂过敏感的肌肤。 鹿凝不禁耳垂泛红，定了定神，“最近这段时间，有亡灵在凡界作乱，咏夜他们也在查这件事，一开始怀疑跟不祥之器有关，却没有证据。” 她眸光微微凌乱，“后来我窃取亡灵的意识，你知道我从它们的记忆中，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 鹿凝从他怀里退出来，转身看着他，“看到了不祥之器，还有亡灵窟。” 檀逆眼底无波无澜，“然后呢。” 她神色复杂，“之前在虚境的时候，我们曾经到过一次亡灵窟，那里面有未知的东西在呼唤你，你差点迷失自我被它控制，它就是天界在寻找的不祥之器对吗？” “对。” “你跟它什么关系？” 檀逆笑一声，“它是我的，你说什么关系。” 鹿凝震惊了，“你为什么会有那样可怕的妖器？！” 她是见过那把不祥之器的，虽然不是现实中亲眼所见，可通过亡灵的记忆视觉，不祥之器带给她的震撼依旧这么强烈。 诡谲，恐怖，集世间所有黑暗于一体。 它甚至能释放亡灵，让其为害人间，这种逆天而行的存在，怪不得天界称之为“不祥之器。” “可怕吗。”檀逆表情淡淡的，“那就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鹿凝皱眉，“你什么意思？” 他转身，走到荷塘边的围栏前，侧脸的轮廓毫无瑕疵，“弑神泯是由我的主心蛟骨炼造而成，怨气是它的肥料，亡灵是它的祭品，它的力量与杀势，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鹿凝听的头皮发麻，“它的名字叫弑神泯？” 檀逆不置可否。 “你已经有荆诡剑了，为什么还要炼造弑神泯？它很危险你知道吗！” 危险到单单看一眼，就心生畏惧。 连天界都感应到它的不利，所以才派人四处打听它的下落。 鹿凝不敢想象，它究竟拥有多强大的力量。 “错了。”檀逆纠正，“弑神泯在前，荆诡剑在后，每个人都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永无止境，我为什么不呢？” 鹿凝怔怔的望着他。 是。 他说的没错。 任何人都拥有追求力量的权利。 弑神泯已经存在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目前最关键的，是它存在的意义。 鹿凝心情沉重，缓缓问：“既然你是弑神泯的主人，那你为什么要释放亡灵，让他们在凡界滥杀无辜？你这样做跟恶人有什么区别！” “你又错了。” 檀逆背靠着围栏，逆光而站，俊美的五官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声音又是那样的风轻云淡。 “亡灵不是释放出去的，是强行剥离。” 鹿凝的心跳漏一拍，“怎么个剥离法？” 檀逆毫无隐瞒，“弑神泯的力量还没稳固，暂时不能出现在天地之间，中途强行使用它，会导致亡灵外泄，流失一部分力量。” 鹿凝瞬间就懂了，“意思是你曾经使用过它一次，所以亡灵才会跑到凡界作乱？” 他勾唇，冷笑无情，”不然你以为檀啸怎么死的。” “——！” 犹如一记闷雷，在她脑海里炸开。 耳边嗡嗡的，人也醍醐灌顶，“你用弑神泯杀了他？！” 檀逆双臂环胸，默认的挑了下眉峰。 她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他能凭一己之力，杀掉正处于巅峰时期的檀啸。 怪不得他在仅剩半颗妖丹的状态下，还能随心所欲召唤荆诡剑。 他一直深藏不露的实力，全部来自弑神泯！ 太可怕了。 鹿凝往后退一步，离他远了些，“天界已经知道弑神泯的存在，你不怕终有一天，会被他们找到吗？” “怕什么。”檀逆目中无人的狂，“该怕的是他们。” “……” “等弑神泯降世，他们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鹿凝瞳孔微缩，“天界也不能拿它怎么样？” “否则怎么会叫弑神泯？” 这一刻，她感觉檀逆疯了，“你想统治五界？！” “不。”檀逆一瞬不瞬看着她，“我只想要你。” 情人眼里最动听的一句话，鹿凝却毛骨悚然，“你死了这条心，我说过不做妖后。” 本以为这句话会把檀逆惹毛，谁知他不怒反笑，“你会做的。 鹿凝心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难不成檀逆抓了她什么把柄吗？ “来日方长，你迟早会知道原因。” 檀逆走到她面前，俯身，在她耳边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我等你找上门的那一天。” 鹿凝收紧掌心，看着他站直身子，异瞳里藏着她无法揣测的玄机。 直到他转身离开，背影都消失了，她仍在原地若有所思。 …… 回到客栈，咏夜跟祝然一直在等她。 “怎么就你一个人，檀逆呢？”咏夜朝她身后瞥一眼，空空如也。 “别看了，他走了。” 鹿凝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光。 看这架势，瞧这情形。 咏夜跟祝然对视一眼，基本可以确定他们俩谈崩了。 祝然凑过去问：“你跟檀逆聊了什么呀，是聊亡灵的事吗？” 鹿凝想了想，放下杯子，“不是。” 咏夜跟着问：“那你自己呢？之前从亡灵的意识中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 “没探出他们的来历吗？” “没有。” “……” 咏夜沉默了，寻思着不祥之器跟亡灵到底有没有关系。 鹿凝猜到他在想什么，开口劝阻：“亡灵已经消灭了，你们不要再寻找不祥之器的下落了，那是天界的事，跟大家无关。” 咏夜看了她几秒，“我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们。” “没有。” 她只是不想让大家卷进这场是非之中。 弑神泯的力量过于可怕，危险性极高，必须避而远之。 在咏夜狐疑的打量下，鹿凝推开门走进屋子。 今晚跟檀逆的一番对话，刷新了她对这个男人的认知。 她满脑子都萦绕着弑神泯这三个字。 甚至连睡觉，都梦到了亡灵窟的场景。 “血…” “血祭……” 第139章 以人为祭，以血为引 “弑神泯需要血祭……” 一道道亡灵之音在脑海中盘旋。 鹿凝从梦中惊醒，满屋的黑暗，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祝然躺在床外侧，被子掀了，嘴里含着大拇指，睡的又香又沉。 鹿凝替她盖好被子，起身的时候动作放轻，没把人吵醒。 夜深人静，客栈的后园有一处小亭子。 鹿凝独自坐在那儿，若有所思。 血祭？ 弑神泯需要血祭，这什么意思？ 檀逆说过，弑神泯的力量还没稳固，目前无法降世，难道跟血祭有关吗？ 他准备实施什么行动呢？ 怎么个血祭法？ 鹿凝心乱如麻，想找他问个清楚，却预感他不会轻易说出来。 问咏夜他们吧，又不想让大家知道弑神泯的存在。 琢磨一番后，她忘了跟祝然打声招呼，直奔冥界而去。 …… 冥府殿。 “怎么突然回来了？” 龙厥倒了杯酒，递给鹿凝。 他是知道鹿凝躲在凡界的，为了逃婚，还以为她会躲个一年半载呢。 “出了点意外，檀逆找到我了。” 鹿凝接过酒杯，却没心情喝。 挺低落的。 龙厥看在眼里，心里丝丝钝痛，“出什么意外？受伤了吗？” 她摇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那你这次回来，是决定嫁给他了？” “怎么可能。” 她否认的极快。 龙厥不禁失笑，“可我了解阿逆的性子，他既然敢在继位大典上说纳你为妖后，证明他有十足的把握。” 鹿凝：“……” “话已经放出去了，四海八荒皆知。”龙厥的笑淡下去，眉宇间覆上凝重，“不成婚恐怕收不了场。” 鹿凝气的牙痒痒，“我不愿意，他还能强迫我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她脑海中下意识浮现，昨天檀逆离开时，那副胸有成竹的架势，以及他高深莫测的那句“你会做的。” 好像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做他的妖后一样。 鹿凝心烦的厉害，干脆一挥手，“算了，不说他。” 龙厥无奈的弯了弯唇。 “你知道血祭吗？”她突然问。 这话着实让龙厥一惊，“血祭？” “嗯。”她郑重点头，“是什么意思？”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先告诉我。” “……”龙厥沉默一瞬，“那要看什么东西需要血祭了。” 鹿凝的心提到嗓子眼，“如果是兵器呢？” 龙厥严肃，“以人为祭，以血为引，灵魂与身躯，完完整整的献给供主。” 鹿凝有些头皮发麻，“意思献个人就行了？” “没那么简单。”龙厥沉声道：“如果是兵器需要血祭，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合，血祭的那一方可以是妖人，但必须跟兵器之间产生共鸣，彼此有羁绊，五行契合。” 说到这里，他总结一句：“换句话来讲，不是什么人都能血祭的，得找到适合供主，且对供主极其重要的祭者，才能完成血祭仪式。” “……” 鹿凝怔怔的站在原地。 弑神泯需要血祭，这点毋庸置疑。 檀逆想让它降世，就必须替它找到最合适的祭者。 而对弑神泯很重要的那位祭者，对檀逆一定也很重要。 他找到了吗？ 打算让谁…等等！ 鹿凝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测，脚底升起一阵阵寒意，钻到骨子里的冷。 那个人，是九鸢吗？ 檀逆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九鸢对他很重要。 九鸢被封印，他想方设法救她出来。 不让她死。 却不爱她。 难道对他而言，这种重要并非来自爱情，而是因为，她是弑神泯需要的那位血祭者？ 鹿凝打了个寒颤，心脏一阵紧缩，紧到闷痛，紧到窒息。 “你怎么了？”龙厥见她脸色惨白，“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有什么兵器需要血祭吗？” 酒杯从掌心掉落，砸到了地上。 鹿凝匆匆转身，往外走。 这副状态明显不对劲，龙厥一个闪现，挡在她面前，“你去哪里？出什么事了？” “以后再跟你说。” 她没时间解释，一刻不停的离开冥界。 …… 魔界。 魔尊继位大典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完成仪式，九鸢现在是魔界之主。 大殿庄肃沉冷。 暮寒递上一张请柬，“尊主，两天后是东海龙鱼宫主的万年宴，这是他们派人送来的请柬。” 九鸢一手接过来，随意翻了两下，声音懒懒散散，“还有谁会去？” “冥界跟东海相冲，冥主大人不适合出现在那儿，天界跟妖界也受邀了，但天帝不会亲自前往，应该是派人贺喜。” “檀逆呢？” “……”暮寒顿了顿，“妖皇逆心高气傲，想来也瞧不上这种小场合。” 九鸢在主座上支着脑袋，闭眼，“本尊知道了，你退下吧。” 暮寒行礼，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又一名下属进来禀报：“尊主，双子妖来了。” 九鸢睁开眼，眸底划过不明的情绪，“让她进来。” 鹿凝是跑进来的。 她很急，鼻尖渗出晶莹的汗珠，直接踏上台阶，在九鸢身前蹲下，“九鸢，我有话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这还是她第一次喊九鸢的名字，以前都是称呼摩罗殿下的。 看样子真的有急事。 九鸢由着她，“你问就是了。” “八百年前，你跟檀逆为什么要开启泪晶？” 泪晶是不绮死前的最后一颗泪，起初在檀逆手里，没开启前，是一颗能验真心的灵侣晶石，开启后，可以化瓶，积攒恶灵之气。 提起往事，九鸢眸光暗沉，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山原辽阔，草地上的野花随风摆动。 九鸢看着浮现在空中的紫色晶石，伸手，让它悬在掌心，“这就是泪晶吗？” 当时的檀逆坐在草地上，屈着一条腿，手搭着膝盖，姿态懒散不羁，淡淡的嗯了一声。 九鸢扭头看他，“开启后有什么作用？” “助你修行，功力增长的速度是以前三倍不止，还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她有些动容，“真的？” 檀逆似笑非笑，“骗你做什么。” 九鸢重新看向眼前的泪晶，“要怎样开启？” “很简单。”男人风轻云淡的吐字：“将你的三魂七魄，魔灵五识，全部注入其中。” 第140章 灭世邪器，弑神泯!! 九鸢皱眉，“这样岂不是很冒险？” 檀逆打趣道：“不敢？” “灵魂与魔识一旦离体，本公主只剩下一副空壳般的身躯了。” “所以是信不过我？” 九鸢挺有主见，“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本公主喜欢你，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檀逆笑着点头，“理解。” 阳光洒在他身上，相貌丰神俊朗，看不到半点的阴暗与冷戾。 传闻里的他，跟她所接触到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相处以来，他护她，敬她，尊重她，竭尽所能对她好。 就连现在开启泪晶，也是为了帮她增强魔功。 九鸢觉得自己有点太小人之心了，不禁抿了抿唇，“檀逆。” “嗯？” “你会骗我吗？” 他神色自若，“不会。” “如果你食言呢？”九鸢眸光微微颤动，“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发现你骗我怎么办？” 檀逆倒也爽快，“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挑了下眉梢，收起泪晶，走到他面前蹲下，“你说开启泪晶可以满足我一个心愿，如果你骗了我，那么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檀逆不以为然，“所以坏下场是什么？” “历劫十世，尝尽人间一切苦难。”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 檀逆唇角微勾，刻画一抹浅浅的弧度，“依你。” …… “所以你就真的和他开启了泪晶？” 鹿凝的声音，将九鸢拉回现实。 她定了定神，“檀逆没骗我，开启泪晶后，本公主的修炼速度确实有很大提升，功力也在突飞猛进。” 鹿凝的心揪成一团，“那八百年前的妖魔大战呢？檀逆魂穿历劫，轮回十世，这你怎么想的？” 九鸢的神情冷下来，“事实证明，感情在两界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提，他为了妖界放弃我，自然得付出泪晶发动的代价。” “……” 鹿凝手脚冰凉，不，不是这样的。 檀逆之所以魂穿异世，是因为他骗了九鸢。 开启泪晶的主要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替九鸢增强功力。 他是在利用九鸢的灵魂与魔识，确认她究竟是不是那个、最适合弑神泯的血祭者！ 太可怕了。 这种魔鬼一样的男人太可怕了。 鹿凝慌神，眼角泛出湿润的红。 “你怎么了。”九鸢见她神色惶恐，不禁伸手触上她的脸，“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她反握住九鸢的手，牢牢握紧，强忍着心里的刺痛，艰难开口：“摩罗殿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密不可分。 九鸢看了一眼，没去挣开，“我能有什么事，别忘了，我现在是魔尊。” 鹿凝抿唇笑，眼里泪光闪烁。 对啊。 你是魔尊。 理应坐在万众瞩目的尊位上，傲视群雄，从此魔道通途。 …… 云顶之巅，妖皇殿。 北域的妖王晋今天来了，身边还有一位同行的执法长老。 前者汇报，“冕下，最近天界的人频繁出现在北域屠龙山，明明是我们妖界的地盘，他们来去自如也就算了，还想把整座屠龙山翻个底朝天，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如果放任不管，北域怕是要被他们搅得不成样子了。” 檀逆靠在主座上，懒懒的掀开眼皮，“态度怎样？” 妖王晋回想了一下，“不冷不热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 “你看的惯吗？” “……” 妖王晋欲言又止。 檀逆命令他，“说实话。” “看不惯。”妖王晋忍很久了，“或许是因为冕下拒绝银鸿神女的缘故，天界心里有气，表现的不太友好了。” “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檀逆冷声放话，“再有下次，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请示本皇。” 妖王晋傻眼了，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不太好吧。”一旁的长老开口：“一旦起了争执，两界恐怕会撕破脸皮。” “无妨。”檀逆淡淡道：“天塌下来了，本皇顶着。” 长老折服他的霸气，“冕下神勇。” 得到准许，妖王晋就不再心有顾忌了，“属下遵命。” 两人离开大殿时，迎面碰上一个冷若冰霜的姑娘。 她模样秀气，长的像精雕娃娃，表情冷，眼神狠，看仇人似的盯着主座那儿。 妖王晋一眼认出，“总护—”法。 话没说完，长老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向鹿凝行礼，“参见妖后。” 妖王晋立马反应过来，跟着照做，“参见妖后！” 鹿凝没理他们，直接踩上台阶，走到檀逆面前，死死瞪着他。 男人从容不迫的回视，等妖王晋跟长老走了，他才向鹿凝伸手，“过来。” 鹿凝一动不动，目光跟刀刃一样。 她不过去，檀逆只能起身了。 专属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冷冽，又滚烫。 鹿凝抬手，狠力甩他一巴掌。 “啪—！” 檀逆别过头，右脸浮现几道红痕，他用舌尖顶了顶，视线看回她，“两天不见，脾气又涨了不少。” 鹿凝气的浑身发抖，“你想让九鸢血祭弑神泯？！！” 檀逆知道她是为这件事来的，一点儿都不意外，眼底无波无澜。 “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让她血祭！！” 大殿中回荡着鹿凝的质问。 檀逆依旧没出声，神情寡淡的看着她。 其实他的态度已经给出答案了，就是默认。 鹿凝偏要听他一句亲口承认，“你说啊！！” “是。” 檀逆如她所愿，正面给出回应。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像千万支利箭，将鹿凝刺的满目疮痍。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双眸凝聚泪花，“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非得是她…” 檀逆脸上没什么表情，冷血到极点，“她是最适合跟弑神泯魔灵相融的人。” 在鹿凝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他无情补一句：“没有之一。” 话落。 鹿凝再次朝他脸上扇过去。 檀逆握住她手腕，将人拉进怀里，“还打上瘾了。” “放开我！”鹿凝疯了般的在他怀里又捶又打，“你这个疯子！你要是真敢对九鸢下手，我会恨死你的！” 檀逆将她的双手反扣在腰后，牢牢禁锢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在我面前惦记她？” 第141章 这辈子要定你 檀逆眼神阴鸷，“我早就警告过你，你的喜欢会害死她。” “……” 鹿凝停下挣扎，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陌生到了极点。 她心口一阵阵窒息的痛，声音发颤，“那我也警告你，如果你拿九鸢血祭，我就跟她一起死。” “是吗。” 檀逆骤然推开她，冷峻的脸庞没有丝毫动容，森然又极端，“那就让整个五界给你陪葬吧。” 这个疯子！ 鹿凝再次扑进他怀里，捶他坚硬的胸膛，双手揪住衣襟，崩溃大叫，“你到底想怎么样！” 檀逆搂紧她，俯首在她唇上狠狠吮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我要你。” 她仰着头，眼眶湿润。 “九鸢是否血祭，取决于你。” 男人的话字字诛心。 鹿凝感到绝望，“你威胁我？拿这个威胁我？” “是你逼我的。”檀逆的语气有些爱恨交加，“为了你，我可以不择手段。” 她荒谬一笑，“你爱我吗？” “还用问？” “你爱我吗？” 鹿凝执意问这句。 “爱。”檀逆深深看着她，掌心覆上她侧脸，“一直都是你。” 从小到大，从异世到妖界，他对任何人都无情，唯独对她有情。 “不。”鹿凝戳穿他，“你爱的是力量，强大势不可挡的力量。” 她彻底看清了，“你口口声声想要得到我，可你忘了在异世是怎样逼死我的吗？” 檀逆浑身一僵。 “你让我交出妖丹，你想要我死。”鹿凝的眼泪滑落下来，“因为那样救出九鸢，弑神泯需要她来血祭，你或许是爱我的，但你更爱力量，爱到可以牺牲我，去换弑神泯现世，我说的对吗。” 偌大的妖殿中弥漫着一股子凄凉。 她流下的眼泪，滴滴落进他心里，如同万箭穿心，痛感汹涌而剧烈。 檀逆手指弯曲，替她抹掉脸上的泪痕，“对，也不对。” 鹿凝无声落泪。 “我的确伤过你，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檀逆一把抱紧她，收紧力道，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 “可那是以前，力量跟你，没有对比，我意识不到你的重要，直到你捏碎妖丹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那段回忆，是他不敢触碰的痛，“不管你信不信，当时我真的肠子都悔青了。” 泪水模糊视线，鹿凝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现在呢。” “现在就是我为你做出的改变。” 两人微微分开。 檀逆掌心扣住她后颈，与她额头相抵，目光灼热，“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当弑神泯不存在。” 鹿凝吸了吸鼻子，半信半疑，“不骗我？” 他保证，“我唯一一次骗你就是在异世那会儿，没有第二次了。” 鹿凝不再犹豫，“好，我答应你。” “……” 得到她同意，檀逆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那眼神，鹿凝揣摩不透，不由忐忑起来，“你看什么？” “我在想，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 “好的一面，是你终于肯留在我身边了。”檀逆勾唇，一抹弧度浅浅的冷笑，“坏的一面，证明你对九鸢用情至深，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 男人的心思阴晴不定，无处不透着危险。 鹿凝很怕他改变主意，双手抱他腰，急急的开口：“不会了，以后我对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全心全意跟你在一起。” “你不用这样如临大敌。”檀逆神情莫测，“就算你的心暂时不在我身上，早晚有一天我会给它拿回来，人我要，心我也要。” 他低眸看着鹿凝的唇，拇指轻轻拂过，“不管上天入地，是生是死，我都不会放过你，这辈子要定你了。” 疯狂，极端，带着几分病态的话语，如同魔咒一般，至死纠缠。 他说完，重重的吻住鹿凝，辗转吮吸，舌尖强势探进去，一阵侵城攻地的索取。 鹿凝闭上眼，回应他的同时，一行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 …… 寝宫外。 左使手拿请柬，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通报。 “不想死的话，就别进去打扰。”荆诡无声无息的从他身后出现。 左使微惊，“你一直守在这里？” “刚来。”荆诡面无表情道：“主人进去挺长一段时间了，你有什么事？” 左使递上请柬，“东海龙鱼宫主的万年宴，对方希望冕下出席。” 荆诡接过来看了一眼，“你知道的，主人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 “那回绝？” “……”荆诡想了想，“还是等主人做决定吧。” 他可不敢擅作主张。 “不用回绝，本皇会出席。” 檀逆从廊道的转角走出来，身后跟着两排恭恭敬敬的小妖侍。 “主人。” “冕下。” 两人低头行礼。 左使瞥荆诡一眼，好似在问，你不是说妖皇冕下在寝宫里吗？ 荆诡板着脸没回应，他哪儿知道主人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几个眨眼的功夫，檀逆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男人似乎心情不错，周身的气压没以往骇人，姿态挺松散的，“你们还有事？” 左使没有了，“属下告退。” “等等。”檀逆命令他，“去地宫把那套鬼神铠甲盾取出来，还有一件雪蚕冰丝蛹，给龙鱼宫主当贺礼。” 左使诧异，连荆诡都愣了一下。 无论是鬼神铠甲盾，还是雪蚕冰丝蛹，都是世间难寻的绝迹珍宝，檀逆一下送出两件，论阔绰，没人比得过他。 左使想了想，“冕下，以您的尊位，其实可以不用给龙鱼宫主送礼的。” 他能亲自到场，就足以让龙鱼一族感到蓬荜生辉了。 “好歹是场万年宴，本皇没有空手而去的习惯。”檀逆挑了下眉峰，“至于雪蚕冰丝蛹，是以妖后的名义送的。” 左使跟荆诡对视一眼，恍然大悟。 怪不得冕下肯去参加东海的万年宴，原来是打着带妖后一起去的主意。 真是有心。 檀逆走进寝宫时，鹿凝已经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薄薄的衣衫滑落肩头，酥胸半露，肌肤上布满了点点吻痕。 第142章 欠你的，加倍偿还 看到檀逆身后的一群小妖侍，鹿凝眸光颤了颤，有些不明所以，“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檀逆坐到椅子上，“专门伺候你的。” 鹿凝理衣服的动作一顿，长发凌乱的散在身后，妩媚多娇，透着一丝慵懒的美，“伺候我？” “从今天开始，你得适应自己的身份。”檀逆似笑非笑的唤她，“妖后。” 鹿凝深吸一口气，“就算身份变了，可我的性子变不了，不喜欢让人伺候，天天围着我转。” “那让她们走。” 檀逆斜了斜额，旁边的小妖侍们逐一行礼，离开了寝宫。 都是一群妙龄的小花妖，性格活泼开朗，笑脸迎人的，看得出是他精心挑选过，专门为她解闷取乐的。 还有整个云顶之巅，里里外外都在他的指示下改造了一番，风格全按她的喜好来，完全没有以前檀啸在世时留下的痕迹。 是花了心思的。 鹿凝看在眼里，心情极为复杂。 “后天是东海宫主的万年宴，你跟我一起去。”檀逆指尖有一下没下的轻点着椅扶，“回来以后，我们成婚。”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这句话，鹿凝依旧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攥紧被褥。 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好。” 檀逆眯了眯眼，“过来。” 她下床，赤着小脚走向他。 距离越近，她身上的幽香扑面而来，淡淡的，拥有蛊惑人心的吸引力。 檀逆握住她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凝视着眼前这张令他着迷的面容，心悸动不已。 平心而论，鹿凝的样貌不算最顶尖。 上有天界第一美人银鸿神女，下有妖界十二星宿水瓶妖明幽，魔界的九鸢摩罗也是一等一的姿色出挑。 世间不缺乏美人，可唯有鹿凝闯到他心坎里去了，不，她不是闯，单单站在那儿，就能轻易吸引他的注意。 相貌，性子，为人，哪哪都戳中他的审美。 起初他克制，倒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直到在异世跟她接触后，他压在心底的情潮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知道我现在想的什么吗？” 檀逆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手停在那儿不走了，捏她软软的耳垂。 鹿凝睫毛轻颤，“什么？” “历劫的那十世，几乎每一次都是个恶人角色，檀啸为了阻止恶灵之气将泪晶瓶灌满，想方设法的感化我。” 檀逆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他用了很多办法，效果不尽人意，在第十世的时候，才开启时空穿梭隧道，派十二星宿妖出马。” 鹿凝抿唇，静静的听着。 “咏夜，元桀，白能，明幽，殷子，一个个轮着上场，结果屁用没有。” 他话锋一转，“直到你出现，向我摘下口罩的那一刻，我恢复了跟妖界有关的所有记忆。” 当时的他看着鹿凝，满脑子都是一句，她终于来了。 “可惜檀啸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果一开始派你出马，也不至于白费这么多功夫。” 再多的出谋划策，再多的星宿妖出马，都抵不过一个鹿凝对他的影响力大。 “是吗。”提起往事，鹿凝的神情冷冰冰，“一开始让我出马，那样我只会死的更早。” 檀逆眸光幽邃，“相同的经历会有相同的结果，结果是我依然会救你。” “可造成的伤害永远都在。” “如果你是因为我伤害过你，才对我冷眼相待，那我甘之如始。” 说到这里，檀逆的眼底寒光毕现，“可你要是因为转了性子喜欢九鸢，对我拒之千里，那我要你好看。” “……” 鹿凝突然没话说，莫名心虚。 她低头，避开那道冷厉的视线，却无意间看到檀逆手上的那枚骨戒。 那是在异世，他还是靳冕的时候，向她求婚的那枚戒指。 想不到他还戴着。 然而她的那枚婚戒，早就随着捏碎的妖丹，一同消散了。 檀逆知道她在看什么，更知道她在想什么。 手捏住她下巴，让她抬起脸。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映出他的影子，他心都软了，“我欠你一个完整的婚礼，这次加倍给你补上。” …… 婚礼的事一传开，晓喻五界。 元桀跟旖妃第一时间来找鹿凝，询问情况。 “你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还躲在凡界逃婚吗，现在又突然答应嫁给檀逆。”元桀越说越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被他抓到什么把柄了？” 鹿凝趴着亭子下的座椅上，看池塘中的锦鲤，“哪有什么把柄。” 元桀又问：“那他拿什么事威胁你了？” “也没有。”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 “我喜欢他。”鹿凝淡淡的打断，神色挺认真，“他想让我做他的妖后，我答应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不，一点儿都不正常。”旖妃双臂环胸，目光极具审视力的打量她，“檀逆以前伤害过你，就算你不恨他，也说过不想再跟他产生任何交集。” 鹿凝正色道：“他是伤害过我，可他也三番五次救过我，以前的恩怨两清，他不欠我什么了。” “那九鸢摩罗呢？”旖妃本来不想提起她的，被逼的没办法，“你曾经说对她有好感，是真是假？” 鹿凝移开视线，掩下眼底那抹忧伤，“是真的，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就让她成为我心里的白月光吧。” “……” 旖妃没再说话，跟元桀对视一眼。 两人明显不信，都认为鹿凝有事在瞒着他们。 但鹿凝铁了心不将真相说出来。 她低着眸，看似在观赏池塘中锦鲤，实则心乱如麻。 不止是大家，还有天界，以及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弑神泯的存在。 那样一把力量强悍的灭世邪器，世间容不下它。 一旦东窗事发，天界必定会想法设法将弑神泯摧毁，檀逆也会牵连其中。 以他的性子，会忍吗？ 不会。 他会逆天而行，在刺激与战争的压迫下，选择让弑神泯横空降世。 那样的话，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九鸢。 鹿凝光是想想，就接受不了。 所以现在这样挺好的，让弑神泯永远待在亡灵窟，没有它，就没有危险。 最好让檀逆，也渐渐遗弃它。 第143章 她配不上你的深情 另一边，妖皇殿。 龙厥闻讯赶来，“鹿凝呢？” 檀逆靠在主座上，一种胜利者的猖狂姿态，“她现在没空见你。” “行，那我就问你。”龙厥面色挺沉的，“你是用什么办法逼她妥协的？” “逼？”檀逆像是听到笑话，呵了一声，“如果是她自愿的呢？” “她不是那种人。” “你以为自己很了解她？” “是。”龙厥斩钉截铁，“以前的她我不清楚，但我了解现在的她，她有一半的属性来自纸蔓，是不可能答应嫁给你的。” 檀逆勾着笑，“可结果是她答应了。” “那过程呢？”龙厥是个注重过程的人，“你是否强迫了她？她又是否心甘情愿呢？” 檀逆略微眯眼，眸底划过深不可测的冷光，缓声道：“我会让她心甘情愿的。” 这话一出，龙厥心里有了数，慢慢点着头，“所以你还是强迫她了。” 檀逆偏头，舌尖顶了顶右脸，像被戳中痛处，挺不爽的。 “阿逆。”龙厥语重心长的劝诫，“你的性子太极端了，你或许是爱鹿凝的，但爱的方式不对，你应该以尊重她的意愿为中心，而不是使用强迫手段，逼她妥协。” 檀逆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你没强迫过她吗？” “从来没有。” “所以你注定得不到她。” “……” 龙厥沉默了。 半晌，他低头一笑，“真正爱一个人，不是非要得到她，只要她能幸福，放手离开又何妨。” 说完，龙厥意味深长的看了檀逆一眼，转身往外走，很快就没了影。 整个大殿静悄悄的。 檀逆冷着脸，耳边回响着龙厥留下的话。 放手？ 然后让他眼睁睁看着鹿凝投入别人的怀抱，承受别人的爱抚？ 怎么可能！ 一个九鸢他都容忍不了，更何况是个男人。 在鹿凝面前，他心胸并不宽广，也不懂得释然，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鹿凝跟别人在一起，他一定会将对方挫骨扬灰。 所以不可能放手，他也做不到放手。 在经历了异世的点点滴滴后，体会到被她全心全心爱着的感觉，怎么受得了再跟她形同陌路。 想到这儿，檀逆脸色越发阴暗。 “冕下。” 左使匆匆出现，“北部妖域出事了。” 北部妖域由妖王晋、以及两位长老坐镇管辖，他们昨天还来过云顶之巅，今天就出了岔子。 檀逆隐隐猜到几分，不动声色的问：“什么事？” “妖王晋跟天界的人起了冲突，失手打死一位中阶神将。” 左使已经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近来这段时间，天界的人频繁出现在妖界北域，口头上说要找什么东西，态度却嚣张的很，把妖界当成自家地盘一样，来去自如，肆意摧毁，还让妖界不要妨碍他们执行公务。 北域是妖王晋在掌管，起初能忍则忍，忍不住了先跑到云顶之巅，向檀逆请示一番。 得到准许后，妖王晋有了底气，再次面对盛气凌人的神兵神将，他二话不说拔剑相向，只可惜天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免不了一阵交战。 这一来二去，领兵的神将落了下风，妖王晋出手没轻重，一举要了对方的命。 交手是小，闹出人命是大。 经过打探，更不得了。 那位陨落的神将，竟然是银鸿神女手下的人。 檀逆去到现场时，双方正剑拔弩张的对持着。 那群失了将领的天兵们，个个义愤填膺。 “区区一个妖王，竟然敢杀天界神将，你们妖界想造反吗！” “我们已经派人通知银鸿神女了，你等着受死吧！” “这次看你们妖界怎么收场！” 面对一群小兵小卒，妖王晋完全不带怕的，“神将又怎样，凡是在妖界肆意妄为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手下留情。” 一个天兵反驳：“什么肆意妄为，我们是奉神女之令，下界寻找灵物的！” “我才不管你们找什么东西，至少态度给我放端正一点。” “态度如何不端正了？！” 妖王晋嗤一声，“出言不逊，随意破坏屠龙山草木，这种神将死有余辜。” “你—！”那天兵气的面目狰狞，“那你也不能杀害神将！” “杀都杀了，你能奈我…”妖王晋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看见檀逆，赶忙跪地行礼，“参见妖皇冕下。” 檀逆站在不远处，神情冷冽，周身的气场不容忽视，强大，阴沉，压迫感十足。 天兵们见到他，手中的兵器险些拿不稳，眼里惊惧明显。 新继位的妖皇逆，霸气不可一世，心狠程度无人能比，弑父不眨眼的恐怖人物。 比起天帝，神兵们更害怕眼前的男人。 “事情的来龙去脉，本皇已经听说了。” 檀逆缓缓向众人走去，身后跟着荆诡与左使。 “飞榆神将的死，本皇感到很意外，你们尽管回去传话，针对这次事件，妖界可以给出相对应的补偿。” 男人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妖王晋本来挺忐忑的，人是他杀的，娄子是他桶的，虽然事先得到了檀逆的纵容，到底心有不安，可刚才檀逆的一番话，如同定心丸，让他松了一大口气。 那群天兵没辙了，面面相觑。 好歹牺牲了一位神将，一句补偿就打发了？ “敢问妖皇冕下，什么补偿你都能给吗？” 人未到，声先出。 空中灵光乍现，银鸿的身影逐渐清晰。 天兵们仿佛看到救星，脸上大喜，“参见神女。” 银鸿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视线回到檀逆身上，眉眼浮现笑，“檀逆，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什么补偿都能给？” 他神色寡淡，“说来听听。” “如果天界要求的补偿，是让你娶我为妖后呢？” 话落，众人目光各异。 “还不死心呢。”檀逆嘲讽的笑了一声，“早就跟你说过，我有妖后。” “鹿凝吗？”银鸿不以为然，“她的心不在你身上，你何必死守着不放呢？这种女人根本配不上你的深情。” “那谁配？”檀逆由下至上打量她，“你吗？” 第144章 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他的目光跟针刺一样，银鸿心里不适，表面仍平静似水，“我当你的妖后，从此天界与妖界一体相连，双方利益最大化，” 说到这里，她真情流露，眼里满是柔光，“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另一半。” 爱情使人勇敢，这是银鸿第一次大胆又直白的向他表明心意。 可檀逆并不领情，“你错了，灵侣之间能否契合，一是靠感情，二来自欲望，反之，强行在一起只会令人生厌，我娶你回来做什么呢？当摆设？” 银鸿感到呼吸不畅，“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檀逆不耐烦，“我对你硬不起来，更对你无感，够不够清楚？” “……” 这、 众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不知道该敬佩檀逆的直言不讳，还是该替银鸿感到无地自容。 檀逆的这几话，无疑是将她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任谁都会觉得受到羞辱。 短暂的沉默后，银鸿不怒反笑，“没事，我开玩笑的。” 她决定以退为进，“飞榆神将是我手下的人，他既然跟妖界起了冲突，不幸殒命，我就当是他有错在先，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天界不用你们给任何的补偿。” 檀逆眯了眯眼，敛着一抹高深。 “你会这么好心？”妖王晋明显不信，看银鸿的目光中带着审视，想瞧出她在耍什么心机。 银鸿淡淡的回视，“收起你的质疑，飞榆是你杀的，我本该找你算账，但我既往不咎，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也不是因为忌惮整个妖界。 她的视线看回檀逆，“而是因为你，跟妖皇身份无关，全然是看在你这个人的份上，才决定让这件事翻篇。” 檀逆微不可闻的冷笑一声，算是看明白了，“想让我欠你人情？” 银鸿勾着唇，不置可否。 “大可不必。” 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檀逆眉峰一挑，有些意外的看向声音来源处。 鹿凝从一群鬼眼蝶中走出来，身后的长发随风摆动，张扬，肆意，几分凌乱美。 她双臂环胸，慢慢的走向银鸿，“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千万别留情面，因为你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银鸿对上她讥诮的目光，嘴角的弧度彻底消失，眼底深藏无尽的寒意。 “见过妖后。” 妖王祀恭敬的向鹿凝行礼。 她没作声，表情淡淡的，既没有抗拒，也不否认。 银鸿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预感不妙，“妖后？” 鹿凝依旧没出声。 檀逆捏了一下她的脸，“该你宣誓主权了。” “什么主权。”银鸿眼尖的发现，“你们在一起了？” “是。”鹿凝终于开口，“如你所见，我们在一起了。” 银鸿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你不是不想做妖后吗？” 为了逃避这个身份，还特意躲到凡界去。 鹿凝服了她，“我现在改主意了不行吗。” 银鸿给气的，扭头瞪檀逆，“她就是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把你骗到手的？” “你有完没完？”檀逆耐心尽失，“如果你是来解决问题的，赶紧说，少在这里问东问西，那不是你该管的事，我没功夫跟你耗。” “行啊。”银鸿脸色阴下来，“既然我给的人情你不要，那就按规矩办事吧。” 她扬唇，笑里藏刀，“檀啸曾经杀了卿尘帝君，你为了给天界一个交代，大义灭亲手刃生父，现在飞榆神将死了，除非你杀了妖王晋，这事才能算完。” 妖王晋慌了，战战兢兢看向檀逆，“冕下……” 他可是得到檀逆的示意，才会对飞榆神将出手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界啊。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银鸿，“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亲自动手。” 银鸿亮出神剑，剑身发出锋利的光。 妖王晋不是她的对手，鹿凝想了想，站出来，“我跟你打，如果我赢了，你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银鸿冷笑，“那你要是输了呢？” “任你处置。” “行。”银鸿就等她这句话，“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在我手里输掉的下场，必死无疑。” 鹿凝没带怕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两人身形一闪，转移到适合决战的地方，开始出手。 檀逆旁观，左使惊呆了，“冕下，您为什么不阻止妖后？” 男人目不斜视，“她想玩就让她玩，为什么要阻止。” 再者，鹿凝收拾银鸿，等于在收拾情敌，赶走觊觎他的女人。 这种感觉，别提让他有多爽了。 左使愚钝，没看出檀逆的心思，只顾着担忧，“可银鸿身为天界神女，实力不容小觑，妖后怕是有危险。” 一旁的妖王晋心惊肉跳。 他万万没想到鹿凝会替自已出面，关键是檀逆还由着她去，这要是万一鹿凝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以死谢罪算了。 鹿凝跟银鸿打的如火如荼，檀逆气定神闲的看着，“放心，她稳赢。” 其实鹿凝是带着目的去的。 她之所以提出跟银鸿交手，是想验证一件事。 百来个回合过去，双方不分上下。 直到银鸿发动一波杀招，神剑化成千万把小小的利剑，尽数涌向鹿凝。 她本来可以避开的，却故意慢了一拍，小小的剑刃从她右脸划过，与肌肤摩擦，理应产生刺痛跟伤口，结果并没有。 与此同时。 左使发出一声惊呼，“冕下，您受伤了！” 檀逆薄唇微抿，右脸出现一道又细又长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珠，不影响半分俊美，反添几分潋滟的邪魅。 让众人诧异的，是他为何无缘无故出现伤口？ 鹿凝这时望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他脸上那道现眼的伤口，就这样闯进她的视线里。 毫不掩饰。 带着极强的冲击力。 让她心颤。 以前的种种疑点，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怪不得自从她复生后，无论受到多少重创，都无知无觉。 原来檀逆不仅用半颗妖丹救了她，还将她所有的痛感、以及受创就会留下的伤口，全部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为什么要替她承受这一切？ 第145章 伤的千疮百孔 鹿凝怔愣，回不过神。 趁这个机会，银鸿再次向她发动一波杀招。 等她反应过来，避之不及，正面抗下灵力的重击。 檀逆受创，吐出一口鲜血，眉头都未皱一下，仿佛不痛不痒似的，一边看着鹿凝，一边用拇指抹掉嘴角的猩红。 那眼神，让鹿凝心虚，有种发现他的弱点，然后故意让他受伤的罪恶感。 “冕下，让妖后停手吧！” “这样下去您会伤痕累累的！” 荆诡跟左使轮流劝说，他们起初是不知情的，可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也猜了个大概。 冕下所受到的伤害，全来自妖后！ “闭嘴。” 檀逆冷冷扫他们一眼，透着凌厉的警告。 二人低头，不敢再吭声。 经过这么一下，鹿凝也收起玩闹的心态，开始认真的对付银鸿。 可银鸿慧眼如炬，“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每次发动的攻击，明明打在你身上，受伤的却是檀逆？！” 鹿凝握着妖鞭，心里也极为复杂，“因为他替我承受了所有的伤势跟痛苦。” 银鸿瞪大眼，“你这个女人…简直太不识好歹了！” 她恨，也嫉妒的牙痒痒，“檀逆都这样对你了，你却借着他这个弱点，故意心不在焉的跟我交手，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受伤是吗！” 鹿凝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一开始确实在试探，中途因为震惊，又让银鸿钻了个空子，可她并不是存心让檀逆受伤的。 “那他脸上的伤口跟刚才吐的血，难道都是假的吗！” 银鸿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如果你不信，那我们接着来。”鹿凝的鞭子抽打一下地面，“我会让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呵。”银鸿冷笑，收起手中的神剑，“你能做到铁石心肠，我可舍不得他受伤。” 她显然没有战下去的心思，身形一闪，转移到檀逆面前。 看着男人俊逸冷漠的脸，银鸿真替他不值，“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仗着你的宠爱为所欲为，甚至故意轻敌让你受伤，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她伤的千疮百孔，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檀逆没说话，神情讳莫如深。 银鸿再深深的看他一眼，嘴角勾起胸有成竹的笑，身形化成灵光消失。 她留下的声音还在山谷之间徘徊—— “檀逆，我就等着那一天。” …… 回到云顶之巅，檀逆遣退了所有人。 殿中只有他跟鹿凝。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鹿凝收紧掌心，质问道：“替我受伤，替我承受痛楚，是想让我产生负罪感吗。” “负罪感？”檀逆浅浅笑了笑，像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身子往后靠着主座，“难道你觉得对不起我？” “没有。”她扭头，嘴硬的厉害，“在不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擅作主张转移我的感知，受多少伤都是你自找的，我不会心有愧疚的。” “那就对了，你最好一直保持这种想法。”檀逆姿态懒散，“这事纯属我自愿，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用心理负担，当不存在也行。” 鹿凝看回他。 男人的五官宛如精雕而成，轮廓立体分明，找不出死角，挑不出瑕疵，堪称完美。 他右脸上的那道小伤口挺惹眼，鹿凝抿了抿唇，“伤口都摆在这儿，你让我怎么当作不存在。” 檀逆起身走向她，伸手揽腰，将人拉进怀里，“所以这是关心我？” “没有。” 她别过头，不看他。 檀逆捏住她下巴，让她转过来，“那是心疼我？” 他眸光深邃，含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拥有蛊惑人心的魅力。 鹿凝深吸一口气，“真正心疼你的人是银鸿，你感觉不到她对你用情至深吗？” “管她干嘛，我管你就行了。”檀逆俯首，抵着鹿凝的额头，“见我受伤，你什么感觉？” 两人呼吸相闻，鹿凝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由衷道：“不知道什么感觉，但我没有故意让你受伤的想法，哪怕跟银鸿接着打下去，我也会全力以赴。” 不是关心，不是心疼，只是不想让他受伤。 “这就够了。”檀逆心满意足，低头吻她的唇。 空中的气温飙升。 鹿凝陷在他滚烫的怀抱里，身子发软，睫毛微微颤动，唇瓣被顶开，他舌尖探进去。 “冕下，妖—！” 左使这时突然出现，话说到一半，吓得咽了回去，转身，背对，心里默念。 完了完了，他不是故意要打扰的。 尽管鹿凝第一时间推开了檀逆，依旧免不了被人撞见的窘迫，她气息不太稳，用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这才刚开始就被打断，檀逆压着心里的不爽，眼神冰刃似的扫向左使，“什么事。” 左使如芒刺背，巍巍颤颤的转过身，头低到脖子以下，不敢面对那道杀伤力极强的视线，“妖…妖王晋来了。” 他来做什么。 檀逆眸光沉了沉，“让他滚进来。” 语气不是一般的冲，鹿凝瞥他一眼，“你先忙吧，我走了。” 檀逆拉住她，“不用回避，在这儿陪我。” “万一你们在商讨一些妖界的机密呢，不怕被我听到？” 他无所谓，“整个妖界都可以送到你手里，机密算什么。” “是吗。”鹿凝不怎么信，“你舍得把整个妖界送给我？” 檀逆反问，“你要吗？” “我说要呢？” “那给你，你是我的就行。” “……” 妖王晋一走进大殿，就看见鹿凝坐在檀逆腿上。 两人占着主座，一个丰神俊朗，一个姿色倾城，他霸气，她明艳，气场相辅相成，毫无违和感。 这是妖王晋第一次见，檀逆如此光明正大的宠一个女人，以前的他除了九鸢摩罗，再也没近过其她女色，冷情又冷血，想不到有一天会栽在鹿凝手里。 鹿护法真是好福气啊。 妖王晋打住思绪，向二人行礼，“参见妖皇冕下，参见妖后。” 檀逆扫都没扫他一眼，手懒散的支着脑袋，看着鹿凝粉嫩嫩的脸，“有话快说。” “当时事发突然，属下来不及细想，后来琢磨一番，发现飞榆神将的死有蹊跷。” 第146章 幸福给他看 蹊跷？ 鹿凝眸光闪了闪。 “什么蹊跷，说来听听。”檀逆对这件事的兴趣不大，眼底无波无澜的。 妖王晋不敢隐瞒，“飞榆神将在天界掌管天河三万神兵，实力处于二阶神官之上，一阶神君之下，按理来说，属下跟他交手应该是旗鼓相当，可他却在我手里撑不过五招。” 檀逆神色淡淡的，“有没有可能，他在此之前受过伤，所以神力下降。” 妖王晋摇头，“看着不像，他死于我的妖龙斩，这招我只用了七成妖力，杀伤性不足以致死。” “我懂你的意思。”檀逆勾起一抹不明的冷笑，“你在怀疑他故意送死。” 妖王晋没否认，“还有一点挺可疑的，飞榆神将打着寻找灵物的幌子，带人在屠龙山肆意妄为，我一开始好言相劝，他却出口伤人，像是在存心激怒我，逼我出手一样。” 听到这里，鹿凝忍不住插嘴，“很明显，飞榆神将是有目的性的。” “再有目的性，也不至于上赶着送死，拿命开玩笑。”檀逆的指尖缠着鹿凝一缕头发，“看样子，他是被人操控了。” 鹿凝皱眉，“操控？是谁？银鸿吗？” 男人但笑不语，无声的默认。 鹿凝顿时有了数，“可飞榆神将不是她手下的人吗，她为什么要操控自己的下属，让他死在妖王晋手里呢？” “你猜。” “……”鹿凝想到什么，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你？想借着飞榆神将的死，挑起两界矛盾，她再出来当个和事佬，说看在你的面子既往不咎，只为了让你记她的好，念她的情？” 檀逆也觉得荒谬，“是不是很扯？” “是。”鹿凝站起来，脸色挺沉，“为了让你对她产生好感，不惜利用自己的下属，让飞榆神将枉送性命，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我宁愿她有其它动机，也别拿这种法子来恶心我。”檀逆唤来左使，“给我查，看银鸿在搞什么名堂。” 左使领命，“是。” …… 结果还没查出来，东海宫主的万年宴到了。 龙鱼一族的首领修为高深，是整个东海龙宫的宫主，最近突破二十万年雷劫大关，修为与功力有了质的飞跃，今日特地邀请四海八荒生灵，普天同庆。 前去祝贺的人很多，天妖魔三界，都派出了代表，冥界与东海相冲，本来不宜到场的，龙厥却亲自来了。 宫主感到蓬荜生辉，与龙厥寒暄一番后，一名虾兵前来禀报。 “宫主，妖皇逆跟妖后到了。” 龙厥的神情微微一变。 “当真？”宫主受宠若惊，赶紧出去迎接。 他确实向妖界发了请柬，但妖皇逆心高气傲，未必会赏脸赴宴，他是没抱多大希望的。 如今亲眼看到那个霸气凛冽的男人，宫主打心眼里震颤，毕恭毕敬的行礼，“参见妖皇冕下。” 说完，又看到身边的鹿凝，“这位就是妖后吧？” 鹿凝的手还被檀逆握在掌心，她淡淡颔首，“祝贺宫主顺利渡劫，此后一飞冲天，雷霆之势无人挡。” “不敢当不敢当。”宫主谦卑道：“比起冕下还是差远了，今天冕下跟妖后能亲临东海，是我的荣幸。” 檀逆敷衍的勾了下唇，给荆诡递去一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献上贺礼，“这是冕下与妖后的一点心意。” 鬼神铠甲盾，雪蚕冰丝蛹。 宫主是识货的，眼里放光，“多谢冕下，多谢妖后。” 踏进龙宫，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那是妖后？” “妖皇冕下都牵她手呢，能不是吗。” “我认得她，是十二星宿中的双子妖，叫鹿凝。” “妖皇逆就是为了她，拒绝银鸿神女的吧。” 众人暗地里窃窃私语。 鹿凝在宫殿扫视一圈，看到了龙厥，想朝他走过去。 檀逆握她的力道紧了紧，不肯放人。 他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鹿凝真是服了，“我就过去说两句。” “就两句。” 这是他最大的退让。 鹿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行，就两句！” 檀逆这才松开她，还不忘警告一句，“多说一句要你好看。” “……” 鹿凝懒得再理他，向龙厥走过去。 东海宫主设了五个上座，檀逆，龙厥，包括宫主自己，一共占了三个，还有两个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见鹿凝走过来，龙厥放下酒杯，“这才隔了几天，想不到再次见面，你就是妖后的身份了。” 鹿凝抿着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决定嫁给檀逆，几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龙厥问，“想好了？” 她顿了半秒，轻轻的嗯一声。 “不后悔？” 鹿凝摇头，“不会。” 龙厥深深看着她，“有苦衷吗？” 只要她说一句不愿意，他将倾尽所有去帮她。 可鹿凝仍是摇头，“没有苦衷，我是心甘情愿跟檀逆在一起。” “……” 这次轮到龙厥沉默。 半晌，他释然一笑，“行，我尊重你的选择。” 鹿凝有些心酸，“谢谢你，冥主大人。” “你最好的感谢方式，就是幸福给我看。” 不得不说，龙厥的爱情观很正，他不强求，不埋怨，懂得放手与成全，心胸的宽广程度，令很多人望尘莫及。 至少檀逆在这一点不如他。 鹿凝想说些什么，龙厥玩笑似的开口，“行了，回去吧，你再待我这儿，阿逆的眼刀子都快将我射穿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檀逆。 男人靠着座椅，姿势一贯的懒散，又透着几分狂妄，不远处的东海宫主一直在讨好的跟他说话，他眼神都不给人家一个，只偶尔动动薄唇，敷衍的蹦出几个字，视线一直盯着鹿凝看。 目光不冷不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挺瘆人的。 鹿凝回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自顾自的吃着小点心。 檀逆用眼尾睨她，“说好的两句呢？” “你能不能别这样斤斤计较！”鹿凝脾气也不小，语气冲，“跟你相处起来是真的累！” 檀逆略微眯眼，周身的气压骤然阴沉，“累也得给我受着。” 第147章 预知未来!! 东海宫主察觉气氛不对，没敢再缠着檀逆说话，扭头找龙厥去了。 宫殿中心有舞姬奏乐，其余的宾客相谈甚欢。 场面和谐，不失热闹。 鹿凝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不为别的，只因身边有个还在生气的男人。 她如坐针毡，转头看向他，“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檀逆没理她，侧脸轮廓绷着，寒气阵阵的。 无奈之下，鹿凝只能去牵他的手，小弧度摇晃，“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还是没回应，冷峻的神情却缓和了不少。 鹿凝趁热打铁，在他脸上亲一口，“好不好嘛？” 声音甜甜糯糯，跟撒娇一样。 檀逆这才侧目看她，眼神幽邃，忽明忽暗的，让人无法揣摩喜怒。 几秒后，他顺着台阶下，“别让我找不到人。” 鹿凝笑着点头，“我不会乱跑的，就在附近逛逛。” 前来祝贺的宾客都聚集在龙宫，殿外倒没什么人。 除了四处游荡的一些虾兵蟹将，就剩下漂浮在海底的各种生灵，水母精灵，海马怪，触手章鱼……随处可见。 鹿凝来到一处巨大的红珊瑚前，身上穿着同色系的衣服，几名小虾兵从此处经过，一时没注意到她。 “快，赶紧找，让她跑了就麻烦了！” “千万不能让她出现在宴上闹事！” “这附近都寻遍了，连个影儿都没有，该不会逃出东海了吧？！” “不可能，海面设了结界，姬露插翅难飞。” 小虾兵四处搜寻，像是在找什么很重要的人。 没过多久，他们便游远了。 鹿凝从红珊瑚后面走出来，表情淡淡的。 麻烦…闹事…插翅难飞…… 东海这是出逃了一个犯人？ 一只手突然伸出，扯住她脚边的裙摆。 鹿凝微惊，低头一看。 那团巨大的红珊瑚中间，蹲着一个少女，长长的卷发散在肩头，额上两只犄角，下半身是鱼尾，龙非龙，鱼非鱼，没见过的新物种。 但她长的很漂亮，有一对金色双眸，秀气的鼻，樱桃般的唇，身子前倾，可怜兮兮的揪住鹿凝的衣服。 这一刻，鹿凝有个猜测，她就是虾兵们在搜寻的那个逃犯。 “你是谁？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鹿凝压低了声音，也跟着蹲下来。 两人隔着红珊瑚对视，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少女胆子小，表情很惶恐，“我叫姬露，帮帮我…” 果然。 鹿凝就知道是她，“你要我怎么帮你？” 姬露泫然欲泣，“宫主要杀我，求你带我逃离这里，我将来一定会当牛做马报答你。” 报不报答的，鹿凝并不在乎，只想知道一点，“宫主为什么要杀你？” 提起这个，姬露哽咽，“我本来属于龙鱼一族，可不久前发生了变异，额头长出犄角，族人将我当成怪物，认为我会影响海运，加上我变异之后，新增了一种预知未来的能力，宫主以身试法，结果却对未来不满，勃然大怒，所以想杀我。” 鹿凝听的一愣一愣的，抓重点，“你可以预知未来？” 姬露很不情愿的点点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时都有暴露踪迹的风险。 鹿凝想了想，朝她伸手，“你先出来吧。” 姬露藏在红珊瑚中，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白嫩小手，犹豫不决，“我可以相信你吗？” 鹿凝微挑眉，“现在这种情形，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姬露咬唇，眼泪欲掉不掉。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鹿凝心尖一颤，不禁放柔语调，“放心，我不会害你。” 或许是这句安抚起到了作用，姬露眼里浮现一抹动容，缓缓抬手，朝她伸过去。 两人指尖触上的那刻，姬露浑身一震。 鹿凝脑海里闪过白光，顿时头痛欲裂，意识被拉扯到另一副场景。 —— 空气中硝烟味十足，视线所到之处，横尸遍野，惨烈，血腥，生灵涂炭的景象。 九鸢躺在地上不醒人事，浑身到处都伤痕累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来自那个狠绝无情的男人。 檀逆睥睨着眼前的一切，双眸猩红，颈侧蔓延着一道道嗜血的裂纹，弑神泯在他手中发出疯狂的渴望，渴望杀戮，渴望血祭，让他整个人戾气横生。 鹿凝冲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哭着祈求，“檀逆，收手吧！我求你了！” 男人不听，周身散发一波气压，无情的将她震开。 鹿凝重重的摔在地上。 “晚了。”檀逆转过身，神情阴鸷，“我早就警告过你，你的喜欢会害死她。” 鹿凝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进怀里抱住他，几乎泣不成声，“不会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忤逆你了，求求你放过九鸢！不要让她血祭！我求你了！” 檀逆冷笑，“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替她求情，就是在忤逆我。” 鹿凝连连摇头，泪水断了线，“不，求你放过她…” “放不了，她今天死定了。” 在鹿凝痛彻心扉的目光下，檀逆将她甩开，手中的弑神泯扔向空中。 霎时间，天地变色，灭世般的惊人杀气席卷而来。 鹿凝哭到无声，眼睁睁看着九鸢的身躯向弑神泯靠近，被那股恐怖的力量切割的四分五裂。 她崩溃，她嘶喊！ “九鸢！！！” “不要！！” “不！！” —— 鹿凝猛的睁开眼，心跳快到乱了频率。 荧蓝色的水母精灵在海底漂浮，小海马东蹦西窜。 她失神的躺在地上，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怔然感。 脸上湿湿的，凉凉的，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鹿凝？你没事吧？” 九鸢凑过去，眼里含着浅浅的担心。 看到她，鹿凝瞳孔微缩，脑海中浮现一些可怕的画面，那样残忍，那样真实。 真实的她身子发颤，从地上一坐而起，紧紧抱住九鸢。 九鸢惊了一下，本能的想推开她，却发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细小的啜泣声在耳畔响起。 一时间，九鸢的手僵在空中，而后缓缓落下，放在鹿凝后背，轻轻的拍着。 “没事了。” 她虽然不知道鹿凝在害怕什么，但眼下安抚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第148章 龙鱼变异，出逃的姬露 听着九鸢熟悉的声音，鹿凝心酸不已，下颚抵着她肩膀，眼泪流的更加厉害。 好半晌，她的情绪才逐渐平复。 持续了挺长时间的拥抱，在这一刻缓缓分开。 鹿凝睫毛还是湿的，吸着鼻子，“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九鸢哪会在意这些，“你哭什么？” 她摇头，不敢再回忆那些可怕的画面，转移话题道：“摩罗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鸢见她不想说，也不逼问，拉着她从地上起身，“东海宫主的万年宴，我也收到了请柬。” 所以是来赴宴的。 鹿凝想到什么，转着脑袋四处张望。 那条叫姬露的变异龙鱼呢？ “你是在找她吗？” 九鸢随手一挥，姬露随着魔光出现，趴在地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鹿凝诧异，“她……” “被我使了法，暂时昏过去。”九鸢淡淡道：“我刚到这里，就看见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这个女的恰好在旁边，我以为她对你不利，先下手为强了。” 不过九鸢有分寸，只是把人弄晕，因为鹿凝还没醒，一切都是未知，等她醒了再定夺也不迟。 “额…你误会了。”鹿凝讪笑着解释，“她没有对我不利。” “那你刚才怎么回事？” “这个…”鹿凝绞尽脑汁，“最近太累了，到哪儿都想睡。” 九鸢明显不信，“睡到叫都叫不醒的那种？” 她硬着头皮说：“我睡觉一向很沉。” “……” 九鸢沉默了一瞬，朝地上的姬露偏了偏头，“她是谁？” 鹿凝眸光微转，“我的新朋友。” “是吗？” “嗯，叫姬露。” 九鸢还想问些什么，一群虾兵蟹将从远处游过来。 鹿凝赶紧把姬露变成一条小小的人鱼挂件，藏进衣服里。 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九鸢脸上的疑惑更浓，来不及开口，鹿凝将她推进两块礁石的缝隙中，两人近在咫尺。 “你—” 九鸢的话被一只手堵回去，眼睛睁大。 “嘘。”鹿凝掌心贴着她的唇，“别说话。” 九鸢眸光颤了颤，还是开了口：“为什么要躲起来？” 嘴唇一动一动的，摩擦着鹿凝的掌心。 带来丝丝酥痒，蔓延到骨子里。 她心跳快了一个频率，“因为不想让他们发现。” 说话间，那群虾兵蟹将已经从上空游过。 “这下完了，宫主知道姬露逃跑的事，人要是找不到，我们罪过大了。” “可不是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关键是还在盛宴上传开了。” “那个贱人，让我找到肯定没她好果子吃。” “别说了，在下面这片珊瑚海域找找看吧。” 眼看着他们陆续下浮，鹿凝向九鸢使了个眼色，两人很默契的弯下腰，从礁石缝隙间走出来，悄无声息的离开。 回到龙宫大殿，表面歌舞升平的景象，私底下都在议论着罪犯出逃的事。 鹿凝是跟九鸢一起回来的，两人绝美容颜，并肩而行的画面形成一道风景线，众人纷纷投去目光。 其中一道视线极具杀伤力，鹿凝看过去，毫无意外对上檀逆的眼神。 男人一边冷眼盯着她，一边喝了口酒，眉宇间裹挟着不明寒意。 鹿凝觉得，他又生气了。。。 真的是，比女人还难搞。 她暗暗咬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他身边。 在男人凉飕飕的注视下，鹿凝从他手里抢过酒杯，对着他喝过的地方，仰头一饮而尽。 檀逆略微眯眼。 “这是酒吗？”鹿凝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眨着大眼睛瞧他，“怎么这么甜。” 撩人于无形，将骨子里的纯欲发挥到极致。 别人尚且不知，但他该死的就吃这套。 檀逆舌尖顶了顶右脸，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嘴上依旧不饶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着急讨好我？” 鹿凝在他身边坐下，面不改色回一句：“除了你会对我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有谁。” 宫主的声音这时响起，“东海刚才逃走一名死囚，防止对方为害人间，我已经派人四下搜捕，魔尊与妖后从殿外回来，可曾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宾客齐刷刷的看向她们俩。 “死囚？”九鸢微挑眉，“长什么样，是男是女？” 宫主大大方方的告知：“是条变异女龙鱼，头上长着两只犄角。” “这样啊…” 九鸢拖着尾音，意味深长的看向鹿凝。 鹿凝却不敢看她，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龙鱼小物件，心悬到了嗓子眼。 “没见过。”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鹿凝松了一口气。 她抬眸，向九鸢递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九鸢看到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小弧度的勾了勾。 两人之间的小互动，没能逃过檀逆的眼睛。 他往后靠着座椅，指尖一下一下的轻点椅扶，像在盘算什么，挺高深莫测的。 宴赴了，酒喝了，妖后的主权也宣誓了，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檀逆牵着鹿凝，从容起身，“宫主安心抓捕逃犯，本皇告辞。” 宫主连忙起身相送，完全没察觉到整个东海在搜捕的变异龙鱼，已经被鹿凝带走了。 …… 回到妖界，天色差不多暗了。 檀逆本来想收拾鹿凝一顿的，荆诡前来禀报，说南域的长老有急事找他，目前就在妖皇殿等候。 没办法，他只能耐着性子先去应付。 鹿凝呼出一口气，这位长老来的太是时候了，她正愁脱不了身呢。 争分夺秒的踏进寝宫，没让任何人跟着。 灯火摇曳，影子在地上摆动。 鹿凝拿出龙鱼小物件，让它恢复人形。 姬露从一团粉光中现身，忐忑不安的打量四周环境，“这…这是哪里？” “万妖国云顶之巅。”鹿凝告诉她，“你现在暂时安全了。” “万妖国？是妖皇逆住的地方？” “嗯。” “那个可怕的男人？” 鹿凝愣了一下，“你见过他吗，就说他可怕。” 姬露绞着手指，“我…我替你预知未来的时候看到了。” 鹿凝本就想问她这事，听了她的话，脸色大变，“你说什么，我看到的一切，你也能看见？！” 第149章 管天管地，管她的心 姬露点头，“能。” 鹿凝惊在原地。 这就遭了。 那姬露岂不是知道了弑神泯的存在？ 她有些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姬露怯怯的看着她。 “你预知的未来是真是假？可信吗？” “十有八九是真的。”姬露也不敢百分百保证，“我曾经给一个族人预知未来，未来显示他会葬于天雷，没过多久他真的被雷劈死了。” 鹿凝顿时头皮发麻，一阵阵寒气从脚底往上升。 也就是说，未来是真的。 将来的檀逆，会让弑神泯现世，会让九鸢血祭！ 老天…… 为什么…… 怎么样才能阻止这一切。 鹿凝瘫坐在床边，只要一想到预知未来里的那些画面，心口就传来尖锐的刺痛。 她脸色惨白的厉害，姬露不由得担心，“你还好吗？” 鹿凝没说话，浑身血液都是冰的。 “妖皇逆他……”姬露眼里浮现恐惧，“他将来会毁灭五界，杀掉魔尊…” “不。”鹿凝握紧拳头，“他不会。” 话虽这样说，可连她自己都不信，自欺欺人一样。 “但我帮你预知的未来就是这样。”姬露补一句，“会变成现实的。” “不。”鹿凝眼里闪过一抹坚定，“我不会让它变成现实的。” 姬露听出了言外之意，错愕道：“你要试着改变什么吗？” 弑神泯的事已经暴露，对姬露来说不再是秘密。 鹿凝干脆挑明了说：“如你所见，妖皇手里有一把灭世邪器，可惊天地，泣鬼神，一旦降世，五界必将生灵涂炭，我必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姬露听的心惊肉跳，“那你想到办法了吗？要怎样阻止？” 鹿凝心情沉重，“我暂时还没想出万全之策，不过除了我跟妖皇，你是第三个知道弑神泯的人，你一定要帮我保密。” 姬露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肯定守口如瓶！你把我从东海救出来，我当牛做马报答你还来不及，绝对不会给你添乱的。” 鹿凝抿唇，“救你是举手之劳，不用报答。” 姬露打心眼里感激她，不知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刚才说的弑神泯……我或许有个办法可以帮你。” 鹿凝骤然抬头，“什么办法？” “…我不确定管不管用，但可以尝试一下。” “你赶紧说！” 鹿凝都快急死了。 偏偏这时，寝宫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不急不徐，带着几分散漫。 隔着一面墙，都能感觉到那种摄人心魄的气场。 鹿凝立马就知道谁来了，“快快快，你快躲起来！” 姬露比她更慌，“啊？我这…往哪儿躲呀？” 偌大的寝宫以华丽为主，各种装饰一览无余，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其次，就算勉强躲起来，能逃过那个人的眼睛吗？ 肯定不能。 鹿凝想了想，“你能隐匿气息吗？” 姬露身上有龙鱼的气息，之前在东海可以掩人耳目，是因为到处都是龙鱼的族人，她混在里面，自然瞒天过海。 可这是妖界，除了妖气，任何异常气息都将无所遁形。 好在姬露说：“我有海潮术，能暂时隐匿气息，但时间有限，太久的话内力不足。” “行。” 鹿凝有了数，掌心释放一波妖力，再次把姬露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龙鱼物件，藏进枕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寝宫的门正好打开，檀逆神色寡淡的走进来。 鹿凝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想起未来里那些惨无人道的画面，一时间，不知该怎样面对他。 “怎么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男人缓步向她靠近，目光透着审视。 鹿凝真是受不了他，“不是我做贼心虚，是你在疑神疑鬼。” 檀逆呵一声，走到她面前站定，虎口捏住下颚，将她的脸抬起来，“但凡你看九鸢的眼神给我清白一点，我也不至于怀疑你。” “怎么就不清白了！” “你跟她在东海龙宫外面做了什么？” “……” 鹿凝一愣，对上男人冷峻的目光，有种他什么都知道的预感。 莫非… “你派人监视我？！” 檀逆嗤一声，“没那闲工夫，我既然给你自由的空间，就不会操控你的一举一动，但你也得给我老实交代，跟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鹿凝嘴硬，“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那你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跟她眉目传情？” “你—！”鹿凝要被气死，“你什么眼神，哪里眉目传情了。” 檀逆将她拽起来，眼底浮现阴霾，“你知不知道自己看她的眼神多有意思？简直要黏在她身上。” “……” 鹿凝突然变得很平静。 双方无声的对峙几秒，她面无表情的开口：“你说够了吗。” 檀逆略微眯眼。 “我现在人是你的，你管天管地，还想管我的思想不成？” 她的语气极冷。 檀逆眸光阴沉的看了她一瞬，“我说过，人跟心我都要。” “可你做不到。”鹿凝有些丧失理智，“我本来就是被迫跟你在一起，你该知足了，不要妄想得到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属于我的东西？”檀逆冷笑，“你的心吗？” 鹿凝收紧拳头，没说话。 “你非得这样是不是？” 男人晦暗不明的看着她，话里藏着警告。 鹿凝抿唇站在原地，身子僵僵的。 最后，檀逆嘴角勾起一抹骇然的弧度，用手指了指她，带着满身的寒气，转身走人。 背影都透出几分危险。 鹿凝怔怔的看着，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害怕。 庆幸的是，他走了，藏在枕头底下的姬露暂时不会暴露身份了。 可…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跟他不欢而散呢。 受预知未来的影响，她满脑子都是檀逆将来会杀了九鸢的场景，在这种负面心理下，她态度不好，控制不住情绪，以至于忘记自己激怒了一个多可怕的人物。 鹿凝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在檀逆即将离开寝宫的那一刻，她迅速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对不起，我错了。” 檀逆停下脚步，没回头，声音冷若冰霜：“放手。” 第150章 时机已到 鹿凝抱的更紧，脸贴着他背，“我不该惹你生气，原谅我好不好。” “我再说一遍，放手。” 檀逆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不放。”鹿凝有预感，现在的他在气头上，这一走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抱在他腰间的手紧了又紧。 檀逆不再废话，冷脸掰她的手。 鹿凝干脆松开，绕到他身前，搂着脖子亲他。 两人的唇刚贴上，檀逆揪住她后脑的头发，将人拉开，眼神阴鸷的厉害，“找死是不是？” 换做别人听见这话，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鹿凝这点不怕他，不依不饶的缠上去，“我真错了，你别生气了。” 她又亲又抱，还不忘去扯他的衣服，毫无章法，第一次这么主动。 檀逆浑身紧绷，额侧几道血管时隐时现，忍无可忍将她抱起来，抵在墙上，“错哪儿了。” 两人额头相抵，他的呼吸粗重又滚烫，喷洒在她脸上，带着侵略十足的性张力。 鹿凝掌心覆上他侧脸，“哪儿都错了，下次再也不…唔！” 檀逆狠狠吻住她，辗转，吮吸，舌尖强势闯进去，凶猛的像要将她拆吞入腹。 被他压在床上的那一刻，鹿凝仰着脸，任由他在胸口肆虐，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到龙鱼物件，连同枕头一起扔到床下。 此时此刻，姬露尴尬的不得了。 她虽然化成物件，隐匿了气息，但是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也能看见视线之内的场景。 鹿凝刚才那一扔，把姬露扔到离床不远的地面。 一件翩然的衣衫缓缓飘落，将姬露盖的严严实实。 视线受阻，暧昧的声音依然存在。 烛火在晃动，床幔散下来，遮了鱼水之欢，却遮不住一室的旖旎。 …… 翌日， 檀逆从寝宫出来。 荆诡在外面等候多时，迎上去，“主人，西域的两位长老来了。” “在哪儿。” “妖皇殿。” 檀逆眼底没什么情绪，不疾不徐的迈步，“大婚筹备的怎么样？” 荆诡跟在身后，“一切顺利，预计在三日后，主人跟妖后就能举行大婚仪式。” 檀逆还算满意，嘴角小弧度的勾了下。 “还有一件事。”荆诡低头禀告：“弑神泯的亡灵怨气越来越强烈，司命星君的命盘指示就更明显，可能过不了多久，天界的人就会查到弑神泯藏在虚境里。” “我知道。”檀逆神色淡然，“不用管他们。” 荆诡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主人，弑神泯现世的时机已经到了，目前只差血祭者了。” 檀逆没说话，脚步逐渐放慢。 弑神泯由他的蛟骨炼造而成，他自然能感应到，对方在无时不刻的向他发出呼唤。 它渴望血祭，渴望横空降世，渴望杀戮的快感。 这些，他本该可以满足它的。 可现在… 檀逆眸光深了深，“不急，以后再说。” 荆诡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很不理解，“主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万一让天界发现弑神泯的存在，抢在我们前头先发制人，那时候可能会有麻烦的，主人犹豫不决，难道是不忍心让九鸢摩罗丧命吗？” 檀逆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对，我不忍心让她死，干脆你去血祭算了。” 荆诡二话不说跪下去，“能替主人效力，荆诡万死不辞。” 檀逆嗤笑一声，“只可惜，弑神泯看不上你。” “荆诡自知没这个荣幸，只有九鸢摩罗才是唯一的血祭者，那主人为什么…” 话说到一半，荆诡抬头，触及到男人冷厉的眼神，顿时把话咽回肚子里，重新低下头。 檀逆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字字透着警告：“什么时候，我的事需要你来多嘴了。” 荆诡犯了大忌，“属下知错。” “把大婚的事搞定才是你的首要任务，不该问的别问，懂吗。” “属下明白。” 檀逆冷冷扫他一眼，转身走人。 荆诡忙不迭的跟上去，这次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心始终悬着。 尽管自己跟随主人多年，但依旧揣摩不透主人的心思。 外界眼中的他深不可测，如同一个幽暗的漩涡，充满神秘的诱惑力，叫人忍不住探索，却忘了漩涡本身具有危险性，越是接近，下场终将被吞噬的尸骨无存。 …… 鹿凝醒来的时候，檀逆早就走了。 偌大的寝宫里，只有恢复人形的姬露守在床边，满眼担心的看着她。 见她睁开眼睛，姬露欣喜若狂的凑上去，“妖后，你终于醒了。” 床榻凌乱，鹿凝皱着眉头起身，靠坐在床头缓一缓。 她没穿衣服，用被子遮住胸口，露在外面的肌肤点点吻痕，身子又酸又痛。 由此可见，檀逆昨晚将她折腾的不轻。 最尴尬的是，姬露在旁边待了整整一夜！虽然有衣服盖住她，但还能听到声音。 鹿凝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才好了，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那个…你不是说只能短时间的隐匿气息吗，檀逆后来没发现你吧？” “应该没有。” 一想起昨晚的事，姬露脸红的厉害，头都不好意思抬，“可能是你太香了，妖皇冕下只顾着跟你亲热，没发现我的气息。” “那就好。” 鹿凝缓的差不多了，让姬露给她拿了件衣服，随便一披，下床朝隔间走去。 泡进浴池的那一刻，她长呼一口气，眉头渐渐舒展。 姬露跪坐在地面上，好奇的问：“妖后，冕下经常这样对你吗？” 鹿凝闭着眼，整个人处于懒散放松的状态，一时没听清，“什么？” “虽然冕下对你凶了点，但他看起来很爱你—” “行了。”鹿凝打断，在水里转身，双手趴在岸上，“你昨天说有办法可以帮我？是什么？” 姬露变的认真起来，“你想阻止弑神泯现世对吗？” 鹿凝郑重点头。 “我觉得应该从妖皇身上下手。”姬露一本正经，“弑神泯是妖皇的兵器，只要让妖皇忘记它的存在，它失去主人的帮助，自然就无法现世了。” 道理鹿凝都懂，“可你说的简单，要怎么样才能让檀逆忘记弑神泯的存在呢？他又没失忆。” 第151章 她跟他，最好的结局 姬露立马接话，“那我们就让他失忆。” “什么？！”鹿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檀逆失忆？” “实不相瞒，我有一项技能叫浮生决，可以选择性的让人遗失某段记忆。” 鹿凝又惊又喜，“真的吗？让檀逆忘记弑神泯，或者让他忘记某个人，都能做到？” 姬露迟疑了一会儿，“应该能。” “什么叫应该？你没十足的把握吗？” “我虽然拥有这项技能，但从来没用过，因为浮生决威力很大，单凭我一个人的功力，无法催动它。” “那还需要些什么？”鹿凝做好了挺身而出的准备，“要我帮忙吗？” 姬露点头，“到时候肯定需要你出手的，不过想催动浮生决，还得依靠冥魂咒跟混沌术的加持。” 鹿凝不禁皱眉，“这么麻烦？” “的确麻烦，而且就算催动了浮生决，也不敢保证一定成功。” “为什么？” “因为目标是妖皇冕下。”姬露对他又敬又怕，“他的力量太强大了，浮生决有可能奈何不了他。” “……” 鹿凝泡在温热的浴池中，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水是热的，她却感觉浑身发冷。 如果浮生决能让檀逆遗失某段记忆，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忘记弑神泯，就要忘记九鸢，还要…忘记她。 心脏猛的一阵刺痛，鹿凝狠狠皱眉，脸色有些苍白。 “妖后。”姬露小心翼翼的问她：“要尝试一下吗？” 她握拳，艰难的开口：“…要。” 虽然迟疑，语气却那样坚定。 “可我们得找到拥有冥魂咒跟混沌术的人。” 姬露对这些毫无头绪。 “我知道。” 鹿凝缓缓闭上眼，睫毛沾染雾气，湿湿的，覆盖眼中复杂的情绪。 世间只有一个人拥有冥魂咒。 冥主龙厥。 …… 冥府殿。 “你说什么？”龙厥从主座起身，“最近闹的人心惶惶的那把不祥之器，是阿逆炼造出来的？” 鹿凝披着黑袍，帽檐下的面容清冷似水，“是，那是一把灭世邪器，叫弑神泯。” 它有多大的力量，从天界的重视程度就能看出来。 龙厥踩下台阶，来到鹿凝面前，“怪不得你会答应嫁给檀逆，原来是他拿这个威胁你。” 鹿凝心凉的厉害，“我要阻止他，绝对不能让弑神泯现世。” “所以你就想出浮生诀这个办法，让他忘记弑神泯的存在？” “我别无选择。” 龙厥的脸色十分凝重，“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九鸢摩罗，还是为了天下苍生？” “有区别吗。”鹿凝很淡然，“如果九鸢血祭，弑神泯横空降世，天界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会引发一场惊天大战。” 龙厥沉默了一瞬，“九鸢知道这件事吗？” “她不需要知道。”鹿凝转身，脸上浮现伤感，“我本以为檀逆之前伤我够狠的了，但九鸢比我更惨，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被利用的受害者。” 龙厥看着鹿凝的背影，眼里浮现一抹心疼。 “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她重新转过身，精致如画的眉目间，含着明显的恳求，“冥主大人，你能帮我吗？” 龙厥深深的看了她半晌，不答反问，“浮生决的确可以抹除人的记忆，你不仅想让阿逆忘记弑神泯跟九鸢，还想让他忘记你？” 鹿凝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嗯。” “你想好了吗？”龙厥再三确认，“一旦催动浮生诀，从今往后，阿逆将视你为陌生人。” 鹿凝眸光颤了颤，“也许这才是我跟他之间，最好的结局。” 龙厥明白了，“那我支持你的选择，无条件。” 鹿凝嘴角扬起一抹感激的笑，“谢谢。” “别高兴的太早。”龙厥的神情依旧严肃，“那个能使用浮生决的人，跟你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 “她说催动浮生决，必须依靠幽魂咒跟混沌术这两种力量？” 鹿凝点头，“嗯。” “那你可能有点麻烦。”龙厥皱着眉，像是替她愁，“幽魂咒我能帮你，但混沌术，你知道是谁拥有这种力量吗。” 鹿凝一听这话就有数，“我不知道，但你知道，对吗？” 龙厥提醒她，“混沌术是种神力。” 神力…… 鹿凝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银鸿神女。”龙厥沉着声：“整个天界，只有她修炼的混沌术神力最强。” “……” 鹿凝顿时不说话了，心烦意乱。 该死，怎么偏偏是银鸿。 “你们两个有过节。”这点龙厥是清楚的，“她对你敌意不小，你确定她会帮你？” “不确定。”鹿凝打算退而求其次：“还有没有其他人选？” “有是有，但不合适。”龙厥分析给她听，“无论是幽魂咒，还是混沌术，这两种力量越强，浮生决的效力越大，别忘了，你是要对阿逆下手，没点底子做基础，恐怕奈何不了他。” 鹿凝陷入沉思。 也就是说，银鸿是不二人选了。 她定神，“行，我现在就去一趟天界。” “等等。”龙厥拦住她，“你有办法了？” “我会让她答应的。” 鹿凝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转身离开。 龙厥还想问些什么，那抹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眉宇间覆着的淡淡忧虑，始终化不开。 弑神泯这等强大的灭世之器，单凭一招浮生诀，真的能斩断它跟檀逆之间的羁绊吗？ …… 天界。 司命星君踏进灵霞宫，“神女，派去下界寻找不祥之器的仙使们，已经全部返回天界了。” 银鸿在阵法中修炼，双腿盘坐，闭眸凝神，可这并不影响她开口说话：“情况怎么样？” “还是一无所获。”司命星君就纳闷了，“神女之前说过，凡界的那批亡灵是由不祥之器释放出去的，天帝一直让我们静观其变，可直到现在，四海八荒也没有新的亡灵出现。” 银鸿挺淡定的，“那就再等等。” “神女，命盘显示，不祥之器的杀势越来越强烈，再不找到它，恐怕就要降临五界了。” 司命星君的担忧，银鸿能理解。 第152章 从此成为陌生人 银鸿睁开眼，收了神力，从地上起身，“我比你更着急找到不祥之器的下落，问题是无迹可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提起这个，司命星君有一事不解，“不祥之器杀势惊人，肯定拥有强悍的力量，以它的存在，世间有什么地方能容纳得了它？” 银鸿眯了眯眼，开始细想这个问题。 对啊，不祥之器并非寻常物件，就算能藏在五界之中的某个地方，那周围也该寸草不生，方圆百里没有生灵敢靠近，这种恐怖又明显的阵势，按道理来说很容易引人注目，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更何况，天界派了不少人四处打探，除了前段时间冒出的亡灵，结果连不祥之器的影子都没看到。 想来真的是有鬼了。 见银鸿不说话，司命星君接着开口：“除非，不祥之器藏在五界之外的地方。” 银鸿回过神，眼皮跳了跳，“你刚说什么？” 司命星君重复：“小仙猜测，不祥之器也许藏在五界之外。” 话落。 银鸿的心跳漏一个节拍，瞳孔剧烈收缩。 超出五界之外的地方，只有一个。 虚境！ “神女。”一名仙侍突然走进来，“妖后来了，就在宫外。” 银鸿又是一惊，“妖后？” 难道是鹿凝？ 她来做什么？ 仙侍低着头，“她说有事找您。” 银鸿不太信，亲自跑出去看。 司命星君也跟上去。 天界是个灵气充沛的圣地，四处仙雾飘飘，无论神官亦是仙子，哪个不是神服及地，一派道骨仙风之态。 鹿凝站在灵雾宫外，穿着一身黑袍，帽檐下的双眸若影若现，唇形精致，下颚线优越，满满的幽暗气息，与天界格格不入。 银鸿一看，还真是她，开口就是一声讥笑，“呵，稀客啊，你来天界做什么。” “找你。” 鹿凝说完，扫了一眼司命星君。 银鸿秒懂，转向他，“不祥之器的事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 “那小仙告退。” 司命星君转身离开，经过鹿凝身边时，侧目瞥她一眼，态度挺不客气的。 鹿凝当做没看到。 她心里清楚，自从檀逆在继位大典上拒绝了银鸿，整个天界都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窝火的很。 尽管他们对妖界不满，可在面对檀逆时，可以装装样子恭敬一下，面对鹿凝就不同了，直接不给好脸色。 因为她是导致银鸿受辱的罪魁祸首之一。 进了灵雾宫，银鸿开门见山，“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是炫耀你的战绩吧？” 鹿凝听不懂，“什么战绩？” “大婚啊。”银鸿话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再过两天，檀逆不是要跟你举办大婚仪式吗，四海八荒都知道了，你还特意跑来跟我炫耀？” 鹿凝无奈的笑了笑，“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炫耀的，是来成全你的。” “成全我？” 银鸿审视着她，想看清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我就不卖关子了。”鹿凝直奔主题，“我需要借用一下混沌术的力量。” 说实话，银鸿很享受这种她有求于自己的感觉，心里痛快，“目的呢？” 鹿凝反问：“你听过浮生决吗？” “那是什么东西？” 显然，银鸿没听过。 “是一种技能，需要幽魂咒跟你的混沌术同时使用，才能催动浮生决。” 鹿凝顿了顿，接着说：“它可以让人遗失某段记忆，我准备用在檀逆身上，让他忘记我。” “——！” 听到最后这句重点，银鸿的瞳孔剧烈收缩，不敢置信道：“你疯了吗？” 鹿凝面无表情，“你只需要回答，要不要帮我。”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答应做他的妖后了吗？再过两天就是你们的大婚了！” “因为我不爱他，不想做他的妖后，我恨死他了。” 鹿凝眼底无波无澜，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无情的话。 “呵。”银鸿冷笑，“亏得檀逆对你这么好，哪来的脸说恨他？你这个女人简直太不知好歹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鹿凝字字带刺：“你知道檀逆以前对我做过什么事吗？你知道他有多狠心多极端吗？像他这种疯子，只有你会把他当宝。” “那是因为你驾驭不了他。”银鸿信心满满的放话：“他只是一时被你迷了心窍，如果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我一定会让他亲亲切切的体会到，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行啊，我成全你，你的机会来了。”鹿凝的目光犹如一汪寒潭，“催动浮生决，从此我跟檀逆成为陌生人，你去顶替我的位置，用你自己的方式，彻底驾驭他。” 银鸿不相信她会这么大度，“你该不会是在坑我吧？”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没那闲工夫。”鹿凝激她，“说到底，你就是不敢吧？” “有什么不敢。”银鸿丝毫没在怕的，“时间呢？地点呢？具体该怎么做？” 鹿凝转身，背对着她，“明天太阳落山之时，赶到烟霞峰就行，我会教你怎么做。” 说完，鹿凝迈步离开。 银鸿看着前面那道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假以时日，她一定会俘获檀逆的心，得到他的专宠，独占他整个人。 鹿凝，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一天。 …… 下雨了。 鹿凝离开天界后，没有第一时间回云顶之巅。 她来到葬魂谷，那个封印了九鸢八百年的地方。 荒山野迹，阴气横生，谷底燃烧着幽绿的妖火，仿佛永远都熄不灭。 鹿凝看着看着，眼眶渐渐泛红。 心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无法抵挡，她的眼泪终究是没忍住，模糊了视线，成串往下掉。 本以为会心如止水，不受影响。 可为什么还是感到难过。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即将被檀逆忘记而感到难过，还是因为触景生情，看到了折磨九鸢八百年的葬魂谷而难过。 她只知道，来这里的初衷，就是想借着九鸢昔日所受的苦难，来压制内心那份酸涩。 但泪水断了线，越掉越厉害。 第153章 金屋藏娇!! 鹿凝蹲下去，手撑着额头，头发从两侧垂落，依稀挡住被泪水打湿的脸。 “鹿凝？” 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浑身一震，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 一张满是泪痕的熟悉容颜，闯进九鸢的视线，“还真是你。” 鹿凝比她更意外，眼泪都忘了擦，怔怔的站起来，“摩罗殿下，你怎么会来。” 九鸢身后站在几个魔兵，她随意解释一句：“经过葬魂谷，刚好看到你在这里。” 她打量着鹿凝的脸色，“你怎么了？一个人在这儿哭？” “我……” 鹿凝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措辞。 九鸢走向她，“最近真是奇怪，我每次见到你，你都在哭。” 上次在东海是这样，这次在葬魂谷也是。 鹿凝吸了吸鼻子，哭过的声音糯糯的，“没事，就心情不太好。” “再过两天，你不是要跟檀逆举办大婚吗？”九鸢不禁怀疑，“他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才会让你隔三差五的以泪洗面。” 鹿凝皱着眉，“跟他没关系。” “真的？” “嗯。” “那你哭什么？” “这不重要。”鹿凝嘴角扬起一抹笑，“重要的是，我刚才的忧郁难过，在看见你的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了。” 九鸢心尖微动，“我还有这种瞬间治愈的能力？” “别人我不知道，但对我很有效，所以是因人而异。” 葬魂谷风大，将鹿凝头上的帽子吹落。 发丝凌乱的拂过她面容，张扬又妖娆的美。 九鸢上前一步，替她把帽子重新戴好，“那你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找我，我很乐意替你开导。” 有这句话就够了。 鹿凝心里暖洋洋的，眼底笑意加深，“好。” …… 鹿凝从云顶之巅出来之前，特意交代过姬露，待在寝宫不要随意出门。 那是她的寝宫，除了檀逆会进，其他人不敢踏入，所以姬露待在里面没什么风险。 前提是檀逆别进去！ 想来应该不会，她离开前也是跟他打过招呼的，她人没回来，他有事没事去寝宫干嘛。 虽然这样想，鹿凝还是加快了回寝宫的脚步。 可惜路上被拦了。 “见过妖后。”左使向她行礼，“冕下在妖皇殿等您。” 不用说，肯定出幺蛾子了。 鹿凝急匆匆的往那儿赶，刚踏进大殿，远远就看到地上跪着一个人。 姬露缩成一小团，低着脑袋弓着身，自我保护的姿势，头都不敢抬一下，显然很害怕。 或许是察觉鹿凝来了，她小心翼翼的侧目，脸上大喜，“妖后！” 这一叫，主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睁眼，异瞳冷魅幽邃，牢牢锁定着那道走近的身影。 鹿凝对上他的目光，很快又撇开，蹲身查看姬露的情况，“你没事吧？” 姬露连连摇头，跪着躲到她身后，“妖皇冕下发现我了。” 鹿凝知道，不慌不忙的让她起来。 她死活不肯，“我…我跪着就行。” 没办法，鹿凝只能由着她，踩上台阶，先去搞定眼前的男人。 檀逆坐姿懒散，微偏头，似笑非笑看着她，“行啊你，都学会金屋藏娇了。” 鹿凝深吸一口气，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你怎么发现她的？” “不是我发现的。” “那是谁？” “妖侍。” 鹿凝心里不大舒服，“我不是早就说过，不要让别人随意进我寝宫。” “我知道。”檀逆指尖一下一下的轻点着椅扶，“但这次可不是随意进的。” 鹿凝皱着眉。 “妖后。”姬露这时怯生生的开口：“您跟冕下即将大婚，妖侍进寝宫布置，所以才……” 话没说完，但意思鹿凝听明白了。 她抿唇，脑海里快速的思考应对之策。 檀逆已经一眼看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就是整片东海在抓捕的那个逃犯？” 姬露的鱼尾还在地上明晃晃的摆动，头上的犄角也避无可避。 事到如今，鹿凝知道瞒不过他，干脆承认，“嗯。” 檀逆挑了下眉峰，明知故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鹿凝解释：“她不是逃犯，龙鱼一族舍弃她，宫主也下令杀她，我不救她，她会死在东海。” “她什么来历我不管。”檀逆语气淡淡：“我只想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心思救的她。” 鹿凝随便掰了一个，“我菩萨心肠，助人为乐不行啊。”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爱管闲事？” “我管的闲事多了去了，样样都得告诉你吗？” 她伶牙俐齿的，一副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架势。 连姬露都不禁为她捏冷汗。 妖后啊，你再不谨言慎行，又得被“收拾”一顿了。 “嗯，多管闲事。”檀逆缓缓点着头，神情转阴，“还专管女人的闲事。” 鹿凝注视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对她们就没一点儿抵抗力？” 他话里含着几分愠怒。 鹿凝无奈极了，“意思是我救个男人，你就高兴了？” 高兴个屁，他眼神更冷，“男人也不行。” “那你想干嘛！”鹿凝也来脾气了，“我想救谁是我的自由，连这点权利你都要剥夺吗？” “没想剥夺。”檀逆警告她，“前提是你最好自觉点，给我收了那份乱招桃花的心思。” 没有比他更累的了，不仅得防男人，还得防女人。 檀逆简直恨死纸蔓，让鹿凝因此改变了取向。 他宁愿鹿凝恨自己，也好过这样时不时令他抓狂。 姬露见他们越吵越厉害，装着胆子劝架：“冕下，妖后，你们不要…” “闭嘴！” “闭嘴！” 两人同时斥了她一句。 姬露吓的半死，赶紧用鱼尾挡住自己。 鹿凝跟檀逆无声的对视。 一个目光执拗，不肯服软。 一个眼神寒厉，能冻死人。 半晌后，她叹了口气，认命般的走过去，直接往他腿上一坐，“算了，实话告诉你吧，她叫姬露，我之所以留下她，是准备让她给殷子做老婆的。” 姬露：“？？？” 谁？ 给谁做什么？ 鹿凝说的是异世词汇，姬露自然听不懂。 “是吗。”檀逆任由鹿凝依偎在怀里，漫不经心的卷起她一缕头发，“殷子本人知道这件事吗。” 第154章 唤醒他!刺激他! 鹿凝一本正经的点头，“知道，殷子以前嘱咐我，让我给他物色一下，正好上次去东海见到了姬露，觉得这姑娘长挺漂亮的，跟殷子也般配，她又碰巧需要帮助，我就顺理成章的带回来了。” 这话要是让远在凡界的殷子听到，肯定得骂她一顿：我去你丫的鹿凝，拿我做挡箭牌也就算了，还硬塞给我一对象，你要不要脸？！ 檀逆也不知道信没信，周身的寒气是散了，但嘴角勾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弧度浅，让人摸不透。 鹿凝不禁心里发毛，双手圈住他脖子，“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下次见到殷子可以当面问他。” 不过在那之前，她肯定把殷子揍的“心服口服。” “信，怎么不信。”檀逆近距离看着她的脸，手揽着她的小蛮腰往自己怀里按了按，“一只变异龙鱼而已，你想留就留，无论是给殷子当老婆，还是给你当宠物，我都没意见。” “真的？” 他转变太快，鹿凝半信半疑。 檀逆给她一粒定心丸，“真的。” 鹿凝笑起来，在他脸上亲一口，“太好了，谢谢你。” 檀逆回礼似的吻了下她的唇，“不客气。” 这一幕，把姬露看的一愣一愣的。 前一刻还针锋相对呢，下一秒就和好如初，你侬我侬了。 她算是明白了，只要妖后一服软，冕下能把她宠上天。 …… 离开妖皇殿，鹿凝脸上的笑褪的一干二净。 她带着姬露来到后园，确定四下无人，才沉声开口：“幽魂咒跟混沌术已经全搞定了。” “这么快？”姬露惊讶她的办事效率，“幽魂咒的使用者是谁？” “冥主龙厥。” “——！那混沌术呢？” “银鸿神女。” “——！” 姬露差点惊掉下巴，全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 鹿凝无视她的诧异，转身走进亭子，“现在就差催动浮生决了。” 姬露跟上去，“你想好了吗，什么时候开始催动浮生决？” 后天是大婚，鹿凝坐到石椅上，“明天傍晚吧。” “好，我明白了。”姬露小弧度皱着眉，“不过我得告诉你，催动浮生决的过程中，会产生强大的力量气压与波动，不能在云顶之巅进行。” 鹿凝表情淡淡的，“我知道，所以我都安排好了，明晚太阳落山之时，龙厥跟银鸿会赶到烟霞峰，我们去跟他们汇合就行了。” 姬露不解的问：“那妖皇冕下呢？” “我会想办法把他引过去的。” “不行。”姬露立马摇头，“那样会引起冕下的怀疑，到时候就不好出手了。” 鹿凝的心悬起来，“不能强制性的对他使用浮生决吗？” “有风险。”姬露慎重的建议：“最好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浮生决打入他体内，你再以自身妖血开路，操控浮生决，抹除指定的记忆。” 鹿凝似懂非懂，“我来操控浮生决？” “当然，你才是最清楚要抹除冕下哪些记忆的人，必须由你出手。” “可催动浮生决的人不是你吗？” “没关系。”姬露解释：“我到时候把浮生印注入在你的妖印之中，催动浮生决以后，力量可以通过浮生印，传到你身上。” 所以说，姬露只是那个催动浮生决的人。 其他步骤还得由鹿凝来完成。 这下，她全明白了，“行，我有主意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接下来静静的等待明天的到来，明天过后，檀逆将不再记得她。 希望中途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 然而当晚就出了岔子。 夜深人静，一阵翻云覆雨过后，鹿凝窝在檀逆怀里，沉沉的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有一道声音在呼唤自己。 “鹿凝。” “鹿凝。” “我是龙厥。” 在他强烈的召唤下，鹿凝的灵魂离开身躯，飘到了云顶之巅城外的一座悬崖上。 果不其然。 龙厥在那儿等她。 清冷的月光下，他周身覆了一层银霜，五官硬朗，眉宇凌厉，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严肃。 至于脸色…略显凝重。 鹿凝来到他跟前，夜风吹动发丝，在身后凌乱的飞舞，“怎么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吗？” 龙厥不答反问：“没惊扰阿逆吧？” “没。” “行，有些话我就直说了。”龙厥声音沉的厉害，“我仔细想了想，浮生诀可能对阿逆没用。” 鹿凝心头一紧，“为什么？” “你的初衷，就是对阿逆使用浮生决，让他忘记弑神泯的存在对吗？” “是。”她立场坚定，“只要檀逆忘记弑神泯，就不会想着让它现世，九鸢也不会因此血祭。” “话是这样说没错。”龙厥语气一转，“可我记得你说过，弑神泯是由阿逆的蛟骨炼造而成的？” “嗯。”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阿逆跟弑神泯之间有羁绊，有共鸣，有无法切断的关联，就算能让阿逆忘记它，可像弑神泯这种强大的邪器？它会老老实实的任由主人遗弃？” 龙厥说到这里，补一句：“不可能，弑神泯不会甘心屈服的。” 鹿凝仿佛被雷劈一样，僵在原地。 龙厥的一番话，提醒了她。 之前在虚境亡灵窟，她亲眼看到过，弑神泯是如何呼唤檀逆的，当时的他差点迷失心智，可见弑神泯对他的影响有多强烈。 在这种共鸣下，浮生决对檀逆有用吗？ 或许是有用的，浮生决可以让檀逆遗忘弑神泯，但不能让弑神泯忘记檀逆，它会无时不刻的呼唤檀逆，唤醒他，刺激他，让檀逆想起它的存在。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鹿凝心乱如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眸光骤然颤动。 见她久久不说话，龙厥知道她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性，不禁劝道：“浮生决这个法子不可取，再想想其他—” “不。”鹿凝打断他的话，神情冷若冰霜，“浮生决照常用，弑神泯的事我有办法解决。” 龙厥心里突突直跳，“什么办法？” “你别管。”鹿凝转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你只需要在明天傍晚赶到烟霞峰，跟银鸿一起催动浮生诀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 第155章 让她无法抗拒的男人 龙厥有种不好的预感，走上前拦住她，“你先告诉我，你想用什么办法解决弑神泯的问题。” 鹿凝没有正面回答：“过了明天，你自然就会知道。” 她这样神秘，龙厥哪放心得了，“究竟是什么办法，危险吗？你会不会受伤？” “不会。” “真的？” “嗯。” 她异常平静。 龙厥却始终绷着一根铉，“那你得向我保证，不能受一星半点的伤，否则我不会配合这次的行动。” 鹿凝浅浅勾了下唇，“行，我向你保证，绝对毫发无伤。” 她没告诉龙厥的是，就算受伤，伤的也不是她，檀逆会替她承受所有。 至于那个解决弑神泯的办法，暂时让她保密吧。 如果告诉了龙厥，他肯定会想法设法的阻止她。 至少在催动浮生决之前，不能让他知道。 …… 翌日。 烟霞峰乌云涌动，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鹿凝带着姬露来到这里，已经有个人等候多时了。 银鸿见到她们，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我还以为你后悔了，不敢来了呢。” 说实话，银鸿比鹿凝想象中来的早，以银鸿高傲的性子，只有别人等她的份儿，鹿凝以为她会最后一个出现，没想到是最早到的。 看样子，在让檀逆忘记她这件事上，银鸿比她还迫不及待。 面对张口就来的讥讽，鹿凝没搭理，转头向姬露介绍，“银鸿，混沌术持有者。” 姬露赶紧行礼，“见过神女。” 银鸿别过脸，眼神都不屑给一个，更别说回应了，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 鹿凝懒得跟她计较，与姬露站在挺远的位置，井水不犯河水。 没过多久，龙厥来了。 这次不用鹿凝介绍，姬露也很有眼力见儿，“参见冥主大人。” 龙厥淡淡颔首，视线转向鹿凝，“这位姑娘就是你跟我提到过的，拥有浮生诀的人？” 鹿凝嗯了声，“她叫姬露，本是龙鱼一族，后来因为变异，被族人抛弃了。” 之前的东海宫主万年宴，龙厥也去了，他多多少少猜到了这个叫姬露的姑娘，就是东海出逃的那位犯人。 看破不说破，他没提这事。 银鸿这时睨过来，“别耽误时间了，檀逆呢？” 鹿凝还是没理她，看着龙厥姬露，“催动浮生决就靠你们三个了，我去搞定檀逆。” “放心吧。”姬露信誓旦旦，“我会按照你说的，在月亮升空的那一刻，开始催动浮生诀，我现在给你注入浮生印。” 她开始施法，掌心闪烁着梦幻彩光，将那团彩光缓缓输进鹿凝体内，与鹿凝额间的妖印融为一体。 完成了。 龙厥叮嘱：“阿逆精的很，你多留几个心眼，别被他发现了。” 姬露也跟着交代：“妖后，别忘了我跟你说的，尽量在冕下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对他使用浮生决。” 鹿凝没说话，转身离开。 她既然定好了催动浮生决的时间，就说明有了计划。 …… 回到云顶之巅，太阳已经落山了。 整座宫殿，里里外外都布置好了，样貌焕然一新，只为迎接明天的大婚仪式。 鹿凝一路走过去，脚下如同灌了铅，举步维艰。 “妖后大喜。” “妖后大喜。” 下属跟妖侍们纷纷行礼，向她献上贺语。 鹿凝跟没听见一样，缓缓的来到寝宫外，推门而入。 跟她想的一样，里面也精心布置了一番，无处不弥漫着婚礼将至的氛围。 她走进去，手抚上黑红相间的床幔，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沉沉的，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 上一次面对这种情形，还是在异世的时候。 当时的她，沉浸在当新娘的幸福感中无法自拔，满心期待檀逆会给她一个圆满的婚礼。 可等来的，却是被挖掉妖丹的同伴们，除妖师的围攻，机械兵的恐怖，她在那场噩梦里，遍体鳞伤的死过一次。 鹿凝闭上眼，攥紧手里的床幔。 一双有力的臂膀突然从身后搂住她。 她浑身一震，睁开眼，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滚烫气息。 “不开心的事别去想。”檀逆俯首贴在她脸侧，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来日方长，我会倾尽所有，帮你淡忘那段不美好的回忆。” “是吗。” 鹿凝转过身，看着眼前这张人神共愤的脸，伸手触上去，“我相信你。” 她眼里含着笑，还有缱绻的柔情。 檀逆心都快化了，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与她额头相抵，“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变了很多，有点不像你。” 鹿凝眸光微闪，还来不及说话，檀逆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但我很喜欢。” 她失笑，垂他肩膀，“哪里变了，我一直都是这样好不好，只不过以前对你有心结，所以没什么好脸色，但现在心结解开了，感觉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檀逆挑了下眉峰，“那你来说说，现在对我什么感觉？” 鹿凝搂住他腰，脸贴在他胸前，想了想，发自内心道：“我承认，我现在还忘不了九鸢，但你也是唯一一个让我无法抗拒的男人，给我时间，早晚有一天，我的心会被你独占，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你有那个能力的。” 檀逆低着眸。 这才像她。 如果她一开始就回答喜欢他，只爱他，那就有鬼了。 “行，我给你时间，别让我等太久。” 他耐心不好。 特别是跟她有关的事，迫不及待的想让她成为自己的专属，从身到心，被他占的满满当当。 鹿凝抬起头，一双美眸流光溢彩，“那就要看你的魅力有多大了。” 檀逆故意逗她，“你指哪方面的魅力？” 他目光直勾勾，带着隐晦又邪魅的暗示。 鹿凝不禁想到他在床事上的火热，纵欲，让人招架不住的狂野。 她开始脸红，干脆转移话题，“明天的大婚仪式，会来很多人吗？” 檀逆捏她红红的耳垂，“差不多都会到场。” 他指的是四大妖域的核心人物。 檀逆跟鹿凝的大婚在万妖国云顶之巅举行，并不会邀请四海八荒生灵前来祝贺，只限妖界的人参加。 第156章 从今以后，忘了她! 鹿凝抿了抿唇，“那我可以让星宿妖来吗？” 十一星宿妖虽然离开了妖界，但依然是她的家人。 檀逆想都没想，“不用问我，你决定就行。” “真的吗？” 她眼睛闪着欣喜的光。 檀逆有些没好气，捏她脸，“这点小事还来问我，你这个妖后怎么当的。” 鹿凝只是笑，跳到他身上，双腿架着强劲的腰，开始吻他。 檀逆很喜欢她的主动，一边伸手托住她，一边张嘴回应。 缠绵的热吻持续了很久，在她呼吸不畅的那一刻，檀逆意犹未尽的吮了下她唇，缓缓退开。 寝宫的门还是开的，左使站在外面不敢进来，适时提醒：“冕下，南域的两位妖王已经等您很久了。” 檀逆将鹿凝放下来，“你先去吃饭，我还有事要忙。” “不。”鹿凝缠上去，嘟嘴亲他，“你先陪我。” 黏起人来真是要了命。 檀逆狠狠亲她一口，爱罢不能，“陪你做什么？” “做你喜欢的事。” 鹿凝解他衣服。 寝宫门无声无息的合上。 檀逆的呼吸在她颈间游移，暗哑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只有我喜欢吗。” “哦，说错了，是我们。” 今晚的鹿凝主动，奔放，骨子里的妖娆一点都没收敛，极尽风情。 令他悸动，令他疯狂。 窗外。 月亮升空，大地铺满清霜。 烟霞峰，姬露抬头看着天边，“时机到了。” 银鸿早已迫不及待，“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吧。” 龙厥不冷不淡的扫她一眼，看回姬露，“你全力施法就行，我们从旁协助。” “好。” 姬露第一次使用浮生诀，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机会只有一次，成功与否，取决于这一刻。 她深呼吸，开始催动体内的功力，手上做了几个动作，掌心浮现耀眼的蓝光，直冲天际。 “潮汐海灵，三石沫歌，浮生决，开！” 随着姬露的咒语一出，空中一个巨大的星盘若影若现。 龙厥立刻释放幽魂咒。 银鸿使出混沌术。 两股强大的力量汇入星盘，引发一阵地动山摇。 与此同时。 云顶之巅的寝宫里气温飙升。 床幔轻轻飘动，两道身影缠绵悱恻。 檀逆骤然睁开眼，异瞳倒映出鹿凝此时的模样。 她还保持着坐在他身上的姿势，眼中的迷离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冷到极致的目光。 她额间的妖印泛着蓝光，檀逆感觉体内闯进一种异样的功力，令他动弹不得。 “你对我做了什么。” 鹿凝平静的吐字：“浮生决。” “浮生决？”檀逆听都没听过，额际还残留着事后的汗水，“什么玩意儿。” 鹿凝如实道：“它可以让你忘记前尘往事，从此不再受回忆的干扰，一心一意做你的妖皇冕下。” 檀逆这才意识到被骗了，眼底浮现一丝冷戾，“你阴我。” “我别无选择。” 鹿凝从他身上退开，下床拿了件衣服随意披着，转身，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檀逆，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相遇，以前的种种恩怨，我本来释怀了，可你不该打九鸢的主意，让她成为弑神泯的血祭者！” “鹿凝！”檀逆的眼神宛如冰刃，恨不得掐死她，“我已经答应过你，以后当弑神泯不存在，你还要我怎样！” 鹿凝冲他大叫，“你能当它不存在，可我不能！弑神泯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檀逆自嘲一笑，又冷又讽刺，“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 鹿凝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对，我不相信你，所以就让一切回到起点吧。” 她伸手，掌心凝聚一滴自身的妖血，缓缓融进檀逆的额间。 体内的浮生决开始疯狂搜取他的记忆，檀逆头痛欲裂，颈间几道血管突突直跳。 偏偏身子也动不了，他凝聚妖力，试图冲破浮生决的压制。 身在烟霞峰的姬露最先遭到重创，吐出一口鲜血。 银鸿也不能幸免，嘴角流下一道血迹。 唯独龙厥内力深厚，没受太大的影响。 他们心知肚明，这是檀逆在反抗，所以不敢停手，持续给浮生决的星盘传送功力。 同样受到震伤的，还有鹿凝。 但她的痛苦全转移到了檀逆身上。 看着他嘴角溢出的鲜红之色，鹿凝狠下心，以妖血开路，操控浮生诀，抹除他脑海中一叠叠重要的记忆。 “该死…你给我停下来！” 檀逆近乎切齿的命令她。 随着记忆的流失，他眼前一片模糊，意识也逐渐变的朦胧。 陷入昏睡的前一刻，他似乎看清了鹿凝的脸，以及她泛红的眼眶。 “檀逆，从此以后，忘记弑神泯，忘记九鸢，忘记……鹿凝。”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打湿她的脸庞。 床榻上的檀逆已经昏睡过去。 浮生诀依然在继续，那些美好与不美好的回忆，都由她亲手抹去，不留痕迹。 视线触及到他手指上的骨戒，鹿凝心口传来一阵无法抑制的痛。 这颗骨戒，早该在异世的时候，跟她那颗捏碎的妖丹，一起消散的。 她挥出妖力，骨戒从他手上自动脱落，缓缓飘到她掌心。 浮生决已经抹除了檀逆的部分记忆，醒来后，他将不再记得九鸢摩罗，也不会记得她。 至于亡灵窟里的弑神泯…… 鹿凝收紧掌心的骨戒，闭眼，额间的妖印钻出一缕缕蓝色的光芒，向窗外飞逝而去。 她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喊，感觉身体被掏空，只剩下一副苟延残喘的躯壳。 外面的荆诡听到动静，闯进寝宫，里面除了躺在床上昏睡的檀逆，已经不见鹿凝的踪影。 微风吹动床幔，一切都没变，一切又好像变了。 …… 两只喜鹊落在窗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竹床上的姑娘睫毛轻颤，以一种极慢的速度睁开眼睛，眸光涣散，怔怔的看着屋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感。 龙厥见她醒了，本能的想起身，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沉，没好气的坐回原位。 鹿凝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转头看向他，“……冥主大人。” 第157章 跟凡人没什么区别! 她这一开口，声音虚弱无力，脸色更是苍白的不像话，跟个琉璃娃娃一样，随时会碎掉。 龙厥终究是不忍心，起身走过去，坐到床边，“你感觉怎么样？” 累。 累到极致。 鹿凝浑身都使不上劲，说话气若游丝，“我…我为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越槟河畔？ 她开口吃力，龙厥索性替她问出来。 是的。 鹿凝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越槟河畔。 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浮生诀成功抹除了檀逆的记忆。 那她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没印象，完全没印象。 “浮生决关闭后，你的本体回到了烟霞峰，第一时间昏过去。”龙厥的语气越来越沉，“我以为你耗损了不少内力，准备带你回冥界休养，却发现越接近冥界，你的气息就越弱，根本无法在冥界生存，你来告诉我，你的五缕冥魂跟六道妖魄去哪里了！” 说到最后，龙厥发了怒。 他一向处变不惊，沉稳内敛的性格，这还是鹿凝第一次见他发脾气，却找不到理由反驳，因为自知理亏。 重生后的她，既是双子妖，也是冥眼蝶后，所以体内有六缕冥魂，七道妖魄。 经过昨晚，现在的她只剩下一缕冥魂一道妖魄，苦苦支撑这具脆弱不堪的身体。 “说话，你其它的幽魂妖魄去哪儿了！” 在龙厥一声声的逼问下，鹿凝躺在枕头上别过头，不看他，幽幽吐字：“在亡灵窟。” “亡灵窟？”龙厥大惊，“弑神泯所在的地方？” 她不作声，默认了。 “你该不会……”龙厥猛然意识到什么，脸上血色尽褪。 “没错，我的幽魂妖魄在那里镇守弑神泯。”鹿凝十分平静，“我会切断它跟檀逆之间的羁绊，阻止它向檀逆发出呼唤。” “你疯了吗鹿凝！”龙厥简直要被她气死，“弑神泯本就是由怨气与亡灵汇聚而成，你用自己的魂魄在那里镇守，随时都面临着被它吞噬的危险，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不会的。”鹿凝转头，信誓旦旦的保证：“我既然选择用这个办法，就用足够的信心，不让自己变成弑神泯的祭品。” 龙厥深吸一口气，“行，我们先不说这个，看看你现在的状态，少了五魂六魄，使不出妖力，丧失了冥力，跟凡人有什么区别，这样做值得吗？” 她脑海中浮现九鸢的脸，眼底含着似水的柔情，“值得。” 龙厥失望的移开视线，“早知道你用的是这种办法，我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配合你们开启浮生决。” 鹿凝早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正因为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才不敢过早告诉你。” 龙厥沉思一瞬，“亡灵窟在哪里？” “也不能告诉你。” “那你自己把魂魄全收回来，弑神泯的事我们想其它办法解决。” “来不及了。”鹿凝的眸光黯了黯，“檀逆已经失去记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大婚的主角，将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咔。” 门从外面推开。 姬露端着一碗药膳走进来，“妖后，你醒了。” 鹿凝还躺在床上，闭眼别过脸，“别再这样叫我。” 额…… 姬露自觉失言，赶忙转移话题，“来，把这碗大补的药膳喝了，我炖了好久，可以帮你恢复内力，滋补强身。” 鹿凝一动不动，“不想喝，端走吧。” 龙厥在一旁看着她，目光极其复杂。 知道她现在是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姬露也不逼她，把药膳放到桌上，走过去蹲在床边，“你现在的身子很虚弱，要多休养一段时间，浮生诀已经成功了，你也不用再为冕下的事操心，好好调养身体才是最关键的。” 鹿凝没说话，闭着眼像睡着了，但睫毛还时不时地轻颤一下。 “对了。”姬露想起一件事，郑重叮嘱：“稳妥起见，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尽量别出现在冕下面前，免得他看见你，突然记起来就麻烦了。” 鹿凝骤然睁眼，匪夷所思的看着她，“浮生决不是成功了吗，还能突然记起来？” “是成功了，但不排除后续失效的可能。”姬露总结：“说到底，还是要看他爱你的程度，爱的越深，记起来的可能性越大，不过你别担心，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十有八九是记不起来的，毕竟我们大家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浮生决的威力不容小觑。” 鹿凝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闭上眼，“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姬露替她掖被角，“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临走前，龙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别说，转身离开。 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 鹿凝缓缓的睁开眼，手从被子下拿出来，看着掌心的骨戒。 这个时候，檀逆应该醒了吧。 …… 云顶之巅。 寝宫笼罩着阴沉沉的气压，让人大气不敢喘。 荆诡跟左使跪在地上，时不时抬头，战战兢兢的看向靠坐在床头的男人。 谁来告诉他们，为什么一觉醒来，妖皇冕下不记得妖后了？！他怀里的人，也从鹿凝变成了银鸿神女！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檀逆神情冷漠，上身的衣襟半敞，露出若影若现的胸膛，精悍，强劲，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他侧目，扫向坐在桌前的银鸿，眼神不冷不热，“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银鸿的头发散在身后，衣服也有些凌乱，她并不急着整理，仿佛要保留这份确凿的证据，从容不迫的放下茶杯，“我昨天晚上就在这里了，你不记得而已。” 檀逆眯眼，“意思是我碰你了？” 她这才开始整理衣服，“事实摆在眼前了不是吗。” 檀逆冷冷的勾了下唇，不知道信没信。 “你胡说！”荆诡戳穿她，“主人昨晚明明跟妖后在一起，你是什么时候蹿进来的！” “妖后？你是说鹿凝吗。”银鸿笑了笑，意味深长道：“那你问问檀逆，究竟还记不记得鹿凝。” 荆诡死都不信，重新看向檀逆，“主人，您真的不记得妖后了吗？十二星宿中的双子妖鹿凝啊，今天的大婚仪式就是您为她准备的。” 第158章 我敢嫁，你敢娶吗? 鹿凝？ 檀逆的眼底无波无澜，“以后别再本皇面前提这个名字，无关紧要的人。” 银鸿心里窃喜，看样子，他是真的忘了鹿凝。 荆诡将矛头指向她，“你对我家主人做了什么？竟然让他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变化！” 银鸿无辜极了，“我可什么都没做，你要硬把这罪名安我头上，那就真冤枉我了。” “分明就是你搞的鬼！” 荆诡一气之下，起身冲向她。 檀逆挥出一掌妖力，荆诡被正面击中，身子重重的撞上墙壁。 “没点分寸。”檀逆冷着脸教训他，“好歹是天界的神女，岂容放肆？” 话里全是维护之意。 银鸿情不自禁的看向他。 “主人，她在算计您。”荆诡从地上站起来，胸腔闷闷震痛，可见檀逆那一下出手不轻。 “我没有。”银鸿诚恳的望着他，“你要相信我，我只会倾尽所能对你好，不会害你的。” “是吗。”檀逆下床，漫不经心的向她走近，“可在我的印象中，跟你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怎么昨晚突然就睡一起了？”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清冽又炙热，对银鸿来说是极为陌生的，也是深深着迷的。 她心跳如鼓，“檀逆，我不清楚你发生了什么，但你现在的记忆可能有些混乱，我一直都喜欢你，庆幸的是你在昨晚接受了我的感情，你手上的星沉镯就是最好的证明。” 檀逆抬起右手，看着手腕上的黑色浮光镯，眼底的情绪深不见底。 “你手上的叫朝升镯，我这只叫月落镯。”银鸿抬起左手，腕上的镯子灵气逼人，“它们是我在三生池精心炼化出来的，是一对可以增强内力的灵侣镯。” 听到这里，荆诡跟左使互看一眼，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形。 “我想起来了。”檀逆寡淡的勾着唇，“是你在妖皇继位大典上送我的贺礼。” “不是贺礼。”银鸿纠正，“是定情信物。” 檀逆静静的看了她两秒，伸手揽腰，将她拉进怀里。 银鸿暗吸一口气，双手撑在他胸前，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 “害怕？” 第一次跟他近距离的接触，那张丰神俊朗的脸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 精致，完美，拥有无限的吸引力。 银鸿耳根子发烫，“不…不是害怕，是紧张。” 檀逆似笑非笑，“一觉醒来，记忆确实有些混乱，他们说今天的大婚是我为那个鹿凝准备的，但我更愿意相信，是为你准备的，对吗。” 银鸿睁大眼，盛满了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胆量做妖后？” “我…” 她又惊又喜，好半天才稳住阵脚，“我敢嫁，你敢娶吗？” 檀逆勾唇，眉宇间裹挟着不明的深意，“怎么不敢。” 银鸿喜出望外的笑起来。 “冕下…”左使试探着问：“那今天的大婚仪式…？” “继续。”檀逆松开银鸿，“你带她下去准备。” 纵使有再多的不解，左使也只能领命，“是。” 银鸿感觉跟做梦一样，有些不真实，就连跟着左使离开，都是一步三回头，生怕身后的男人不见了，更怕他出尔反尔。 等他们彻底走了，荆诡壮着胆子开口：“主人，您为什…” 才刚说几个字，檀逆一记冷厉的眼刀子杀过去，荆诡顿时如鲠在喉。 男人收回视线，转身，“你给我过来。” 荆诡不敢迟疑，立马跟上去。 …… 大婚仪式如期进行。 妖皇巅已经聚满了宾客，都是来自四大妖域的长老，妖王，以及掌管兵卒的首领。 当檀逆跟银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人群中发出一阵轰动。 “银鸿神女？？？” “怎么回事，那不是神鸿神女吗？” “为什么是她跟妖皇冕下大婚？天帝知道这事吗？” “肯定不知道，天帝最近在闭关！” “可妖后不是总护法鹿凝吗？？” 各种各样的疑问接踵而至。 前段时间，檀逆还在继位大典上当众拒绝了银鸿，现在又突然光明正大的娶她，这…… 这一波操作，属实叫众人摸不着头脑。 可震惊归震惊，到底明面上失态，大家只在私底下小声的窃语。 檀逆置若罔闻，与银鸿一起来到主座前，转身面向大家。 两人身穿玄色婚服，一个妆容精致，眉眼带笑，一个五官出色，神情寡淡。 “恭贺妖皇冕下大喜！” “祝冕下与妖后此情不渝，永结同心！” 众人行礼，异口同声的献上贺语。 银鸿看着这一幕，直到此刻，心里才有了几分踏实感。 不是梦境。 不是幻象。 她真的嫁给了檀逆，成为他的妖后。 “砰—！” 几个妖兵的身子从外面飞进来，重重摔在大殿中央。 银鸿嘴角的笑容一僵。 其他人大惊，下意识的看向殿外。 一道身影单枪匹马的闯进大殿，背后的披肩肆意摆动，透着几分猖狂。 “九鸢摩罗！！” “你大摇大摆的闯进妖界做什么！” 众人纷纷亮出妖器，如临大敌的指向她。 尽管这样，也没能逼停她的半分脚步。 面对众人的阻拦，九鸢不屑极了，身形一闪，转移到檀逆面前。 男人淡淡的看着她，双眸如同一汪幽潭，没有丝毫波动。 “呵。” 九鸢冷笑一声，盯着他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睛，“檀逆，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封鹿凝为妖后吗，现在算怎么回事？” 檀逆没出声。 众人也继续按兵不动。 银鸿倒是开口了：“九鸢公主，哦不对—” 她立马改口：“现在该称呼你为魔尊了，敢问魔尊，你以这种方式闯进妖皇殿，难不成是来抢婚的？” 八百年前，檀逆跟九鸢摩罗有过一段恋情，五界都知道这件事。 银鸿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她有理由怀疑，九鸢摩罗对檀逆痴心不改，此刻的出现，就是想阻止她跟檀逆大婚。 “我跟你说话了吗？”九鸢根本没把银鸿放在眼里，轻蔑的瞥她一眼，重新看回檀逆，“鹿凝呢？她在哪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一连串的逼问，完全是替鹿凝打抱不平的架势。 第159章 离鹿凝远远的! 檀逆眉峰一挑，视线由下至上的打量着九鸢，“鹿凝是谁我懒得去管，你先告诉我，你又是谁？” 话落。 九鸢当场惊呆。 什么？？？ 檀逆这是不记得她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银鸿。 因为鹿凝只讲过，对檀逆使用浮生诀，可以把她忘了，但没说连同九鸢摩罗一起忘记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连银鸿都感到错愕，更别提完全不知情的宾客了。 他们一头雾水，心里却清楚，这其中肯定有端倪。 短暂的诧异后，九鸢审视眼前的男人，“你又在耍什么花招？开始装失忆了？” 檀逆没理她，看着银鸿，向她斜了斜额，“你刚叫她魔尊？” “……额。” 银鸿怔怔的点头。 不得不说，他的样子真不像装的。 “既然是魔尊，那本皇就直言不讳了。”檀逆的视线回到九鸢身上，目光冷漠，“如果你是来贺喜的，本皇欢迎，可你要是来砸场子的，本皇让你有来无回。” 九鸢收紧掌心，“你搞什么！真不记得我了？那鹿凝呢？你还记得她吗！” “有完没完？”檀逆心生不耐，眼底浮现一抹寒戾，“相同的话你要本皇强调多少遍才能听的懂，嗯？” 最后一个字裹满了危险性。 荆诡适时站出来，“魔尊，我家主人昨天练功的时候不小心妖气攻心，所以流失了一部分记忆，忘了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妖气攻心？流失记忆？”九鸢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明显不信，“我看，这是你的借口吧。” 她意有所指的扫了眼银鸿，“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遗失了某些记忆，可也不该忘记鹿凝，反而记住这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未免太可笑了！” 银鸿狠狠皱眉，什么叫无关紧要的女人？ 九鸢的话让她听着很不舒服，下意识的想出声反驳，檀逆已经冷声放话：“警告你，本皇的耐心有限，再不适可而止，我就让你变成一个笑话。” 九鸢丝毫不怕，“檀逆，你非娶她不可是不是？” 不等男人回应，她一下一下的慢慢点着头，“行，那我成全你们，并且祝福你们，从今以后，你给我离鹿凝远远的，不要再去打扰她！” 说完，九鸢扬了一下身后的披风，冷着脸走人。 檀逆没发话，众人拦也不是，攻也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大摇大摆的来，又嚣张至极的走。 大婚仪式是否会继续，九鸢没心思去管了。 她快速的离开妖界，满脑子都是檀逆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既然从他口中得不到答案，那么有一个人绝对知道真相。 …… 越槟河畔。 自从施展了浮生决以后，鹿凝基本都躺在床上，没受伤，不致死，仅剩一缕魂魄支撑着身体，虚弱到极点。 “叩叩叩。” 姬露在外边敲门，“鹿凝，魔尊来了。” 屋子里花香四溢，原本在小憩的鹿凝睫毛一颤，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 谁来了？九鸢？ “我们进来喽。” 姬露推门而入，身后的九鸢也踏进屋子。 床上的人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她苍白的脸色闯进视线，九鸢心口一紧，“你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说话间，脚步匆忙的向她走过去。 “摩罗殿下……” 鹿凝撑着身子坐起来，长发凌乱的散在肩头，仿佛一碰就碎。 九鸢不敢太用力，轻轻的搀扶，让她靠在床头，“怎么虚的这样厉害，究竟哪儿受伤了？” “我没事。” 她摇了下头，看着九鸢的目光柔情似水，眼里含着笑。 一旁的姬露眨了眨眼睛，是错觉吗？为什么她感觉鹿凝在见到九鸢摩罗以后，连气色都好了很多，眼睛里有光。 “不行，我给你治疗一下。” 九鸢始终不放心，掌心释放魔力，给她传送真气。 鹿凝连拒绝都来不及，就感受到一阵阵的暖流涌进体内，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果不其然，九鸢立刻收了手，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你其他的幽魂妖魄呢？！” 刚才她在给鹿凝治疗的时候，发现根本不是受伤的问题，而是鹿凝缺失了大量魂魄，才导致身子虚弱。 传送真气没用，除非找回其它的魂魄，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否则，这辈子就会像个凡人一样无力。 鹿凝早就做好了这种觉悟，抿了抿唇，不吭声。 “你说话，其他魂魄去哪儿了？”九鸢骤然有个可怕的猜测，“是不是跟檀逆有关？” 鹿凝很快否认，“不是他，跟他无关。” “那你知不知道，他今天跟银鸿举行大婚？！” “知道。” “……”九鸢一噎，“还有，他不仅忘记了你，也忘记了我，你知道这事吗？” “也知道。”鹿凝平静的吐字：“因为是我干的。” 九鸢震惊的睁大眼，“你干的？！” “嗯。”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鹿凝认真的看着她，“为了他好，也为了我们好。” 九鸢思绪有些乱，“什么叫为了我们好？” “檀逆以前欺骗过你，也伤害过我，他这种人很极端，以后我们不要再跟他有任何交集了，能避则避。” 听了鹿凝的话，九鸢沉默一瞬，“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为了彻底逃避，所以清除了他的记忆？” 鹿凝敛下眸，“这是最好的办法。” “……” 九鸢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情况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魔尊大人。”姬露突然问她，“您是从妖皇冕下的大婚仪式上过来的吗？” 九鸢看她一眼，重新注视鹿凝，“是，我以为檀逆背叛了你，想找他问个清楚。” 鹿凝眸光颤了颤。 “那结果呢？”姬露的心悬到嗓子眼，“您在妖皇面前提到鹿凝，他有什么反应？” 九鸢狐疑的扫向她，“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事？” 鹿凝解释：“她叫姬露，多亏她的帮助，我才能成功让檀逆忘记我。” “嗯嗯嗯。”姬露迫不及待的点头，“那种抹除记忆的功力是我第一次用，所以想知道成效怎么样，冕下真的忘了鹿凝吗。” 第160章 新婚之夜 九鸢回想起檀逆一系列的举动，“应该是真的，不单单是我，听到鹿凝时，他的反应也很冷淡，像听见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鹿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好什么好。”九鸢回过神，“快说你的那些魂魄去哪儿了，如果真是檀逆干的，说什么我也要帮你抢回来。” 鹿凝勾起一抹感动的笑，“谢谢你九鸢，但真的跟檀逆没关系。” 她的五缕冥魂，六道妖魄，此时镇守在虚境里的亡灵窟，目的为了牵制弑神泯，切断它向檀逆发出的呼唤。 连龙厥都不知道弑神泯的下落，她更加不会告诉九鸢。 作为弑神泯唯一的血祭者，九鸢知道这件事，只会有害无益。 鹿凝铁了心不想说，九鸢再怎么逼问也没用。 她想了想，“那你跟我回魔界休养，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鹿凝笑的无奈，“这里是越槟河畔，十二星宿妖常驻的地方，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关键你的同伴们都不在，他们去凡界游历还没回来不是吗？” “有姬露在就行了。”鹿凝又补一句：“龙厥每天也会来看我。” 九鸢板着脸，“你不用瞒我，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适应冥界的环境，否则冥主早就把你带回冥界休养了，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 鹿凝一时语塞。 “其实魔尊大人说的也没错。”姬露蹲下去劝她，“为了避免妖皇冕下恢复记忆，你这段时间最好别出现在面前刺激他，越槟河畔环境挺好的，但毕竟是妖界的地盘，还是去魔界比较保险。” “行了。”鹿凝又开始感到累，眉头小弧度的皱着，“九鸢已经见过檀逆了，他不照样没恢复记忆么，不用再担心了。” “……” 这下轮到姬露无言。 “你是你，我是我，能一样吗。”九鸢态度坚定，“别忘了檀逆喜欢的人是你，要刺激也只有你能刺激他，如果冒着让他恢复记忆的风险待在这里，你还不如跟我回魔界。” 说完，九鸢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掀开被子，将她打横抱起来。 鹿凝的心跳瞬间失了频率，全身的感官，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九鸢身上，再也容不下其它。 姬露本来想伸手帮忙的，看到这一幕，人都麻了。 说实在的，她之前一直觉得鹿凝跟檀逆相当般配，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两人之间有很强大的磁场。 可现在，她看着鹿凝跟九鸢，莫名又觉得很养眼是怎么回事。 …… 翌日。 银鸿独自待在寝宫，面对一室的寂静，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没人知道，她是怎样度过自己的新婚之夜。 整整一夜，坐到天亮。 很可笑，确是事实。 她脑海里不禁浮现，檀逆昨晚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大婚仪式结束，正好到了晚上。 一天下来，檀逆喝了不少酒，来者不拒，却也千杯不倒。 回到寝宫后，他直接往座椅上一靠，姿态懒散，手支着脑袋，闭眼按太阳穴的位置，眉宇间看不到丝毫醉意，更像是应付累了。 银鸿换下了婚服，穿上舒适轻薄的寝衣，向他走过去，“我帮你按吧。” “不用。”他睁眼，朝对面的座椅抬了抬下巴，“坐，我有话问你。” 不知怎的，银鸿听出了几分秋后算账的味道。 她依言坐下，不慌不忙的开口：“问什么？” “前段时间我手下的妖王晋，不小心杀了你手下的飞榆神将，还记得这事吗。” 她眉梢微微一挑，笑着说：“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还提起来做什么。” 檀逆换了个坐姿，“对你来说过去了，我可没。” 银鸿笑的更深，“就算要深究，那也是我揪着不放吧？毕竟是你们妖界的人，杀了我们天界的飞榆神将。” “问题就在这儿。”檀逆抬着二郎腿，指尖缓缓的轻点膝盖，“好歹是位神将，少说也得跟妖王晋过个百来招，可他在第五招就被秒了，你说逗不逗？” 银鸿神色变的认真，“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在送死。” “瞧你这话说的。”银鸿就当玩笑听听，“飞榆神将掌管天河三万神兵，他以后仙道通途，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会去白白送死？” “那就要问你了。”檀逆似笑非笑，“他一来是你手下的人，二来听你的指示，要么心甘情愿赴死，要么被逼无奈送命，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掩盖不了你有目的事实。” 事后他让左使去查，这么久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越是抹的干净，背后越是有鬼。 “目的？”银鸿轻抚着胸前的青丝，并不否认：“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 “懒得去猜。”檀逆微微偏着头，“你自觉点说出来，结果满意的话，我有赏。” 银鸿眸光一闪，“赏什么？” “赏今晚是你的新婚之夜。” “……”她愣了愣，耳根有些红，“那要是我的回答让你不满意呢？” 檀逆语气淡淡，“那昨晚就是你的新婚之夜。” “……” 银鸿算是明白了。 她要是不说实话，今晚就得独守空房。 短暂的思考后，她脸上露出委屈，“你一定要拿这种事威胁我吗？” 檀逆勾着唇，“所以你说不说？” 双方对视几秒。 银鸿叹出一口气，“我要是说出来，你会不会认为我心肠歹毒？” “你倒是说说看。” 在他好整以暇的目光下，银鸿平静道：“飞榆神将喜欢我，但他知道我心有所属，可惜那个时候你迟迟不肯接受我，飞榆决定牺牲自己，让我看在你的情面上对他的死既往不咎，从而让你对我产生好感，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没想到他偷偷瞒着我，擅自行动，所以才死在妖王晋的手里。” 一番话下来，檀逆的神情讳莫如深，淡淡盯着她，“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银鸿态度诚恳，“不管你信不信，我的初衷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喜欢。” 第161章 上一任妖后都不算 银鸿的这段话，几乎将她整颗心，完完整整的摆在檀逆面前，只希望他能收下。 灯火拉长两人的影子，寝宫里流窜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行，我明白了。”檀逆起身，“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男人从身边经过的那刻，银鸿鼓起勇气，从身后抱住他，“我都已经解释了，你怎么还要走，难道不信我说的话？” 檀逆背对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冷笑，“勉强信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银鸿第一次跟他这么亲密，抱着不撒手，极度贪恋他身上的气息，温度。 下一秒，檀逆掰开她的手，转身看她，“我信了，跟我满不满意，是两码事。” 他信的，是银鸿的解释都是真的。 可他不满意的，是她只解释了一半，飞榆神将死因的背后，她还有其它目的。 最终，檀逆还是走了。 银鸿怔怔的站在原地，第一次见识到这个男人的深不可测。 她以为自己摸清了几分他的脾性，他却不按套路出牌，下一刻就能让人摸不着头脑，陷在深深的迷茫中，胡思乱想。 …… 接连几天过去。 鹿凝在魔界休养的差不多了，虽然无法再使用妖力跟冥力，但至少，体内仅剩的一缕魂魄已经稳固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到只能躺在床上。 身子刚好，事也跟着来了。 九鸢走进观景林，刚好看见鹿凝在摘果子。 她爬到树上，嘴里叼着一个，伸手又去摘另一个，大眼睛明亮灵动，全然没有之前恹恹的模样，此时神采奕奕，浑身都泛着光。 画面太美，很难让人移开眼。 九鸢本来不想出声打扰的，可眼下有事，不得不开口叫一声：“鹿凝。” 鹿凝看过去，笑着挥了挥手，跳下树。 她忘了现在的自己跟凡人没什么区别，这一跳，摔的不轻，嘴里的果子也掉了。 九鸢赶紧过去，扶她起来，“以后注意点，别这么莽撞。” 鹿凝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递果子给她，“你尝尝，很甜。” “不急，以后再吃。”九鸢将果子握在手里，“我有事问你，那个叫姬露的姑…娘，是东海在搜捕的逃犯吗？” 鹿凝渐渐收了笑，“怎么了？” “我的一群下属在落辞崖扫荡，看见她被人围攻了，东海宫主亲自带人出马抓捕她。” “什么，现在吗？！”鹿凝大惊。 落辞崖是魔界的地带，她以为姬露出去玩玩没什么大碍的，没想到东海宫主这都敢闯进来。 “对，就现在。”九鸢倒是挺淡定的，“所以得到消息后我先来告诉你，你打算管这事吗？” 鹿凝没多想，“姬露是无辜的，东海宫主想杀了她，檀逆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忘记我们，全靠姬露帮忙，我不能坐视不理。” 说到这儿，她肩膀一垮，“可我现在的能力—” “走。” 九鸢直接拉着她转身。 “摩罗殿下…”她反握住九鸢，停下脚步，“你要帮我插手吗？” “既然是你想护着的人，我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鹿凝心尖颤动，隐隐有些顾虑，“你这样做，会对魔界有什么影响吗？” 鹿凝很怕自己连累她。 “没影响。”九鸢语气挺狂的，“区区龙鱼一族，本尊没放在眼里。” 两人赶到落辞崖的时候，姬露还在顽固抵抗。 东海宫主名叫敖阎，带了不少下属出马。 在他们的围攻下，姬露伤痕累累，跪在地上凝聚功力，试图护住自己。 然而头顶上的力量越来越强，敖阎的下属没打算放过她，不断施压，她几乎撑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大的魔力倾涌而出，轻而易举的将那群下属击散。 姬露得救，转头看见鹿凝跟九鸢，忙不迭的跑向她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躲到鹿凝身后。 敖阎眯起眼，面露不满，“魔尊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论尊位，九鸢比他高太多了，架子也自然端的高，“本尊倒是想问问宫主什么意思，跑到魔界的地盘来撒野？” “魔尊误会了，我这不是撒野，是在抓捕逃犯。”敖阎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姬露，“前不久，在东海举办的万年宴上，曾逃走了一个龙鱼族的犯人，魔尊也是知道这事的，我就奇怪了，怎么这个犯人如今出现在了魔界？” 不等九鸢开口，鹿凝说话了，“是我带姬露离开东海的，跟魔尊无关。” 敖阎打量她一番，这才想起来，“这不上一任妖后吗，哦不对，妖皇冕下没跟你举行大婚，你连上一任都不算，既然如此，我也不用跟你客气了，你好大的胆子，敢私自带走我们东海的人！” 鹿凝从容不迫的应对，“姬露不是你们东海的人，因为你们龙鱼一族已经遗弃了她。” “再怎么遗弃，也轮不到你来管。” 敖阎是个仗势欺人的主，放在以前，他自然对鹿凝恭恭敬敬，可现在妖后另有其人，也就没必要给鹿凝留情面了。 当即放话：“把姬露交出来，否则我可不管你是双子妖还是冥眼蝶后，只要跟东海过不去，那就是我的敌人。” 姬露慌了，脑海里灵光一闪，“不，我是不会跟你回东海的！鹿凝是我的主人，她已经认我为妖宠了。” 鹿凝：“？？？” “我管你什么妖宠，纵使龙鱼一族舍弃了你，可你死也得给我死在东海。”敖阎命令属下，“给我上，抓活的不成，就现场杀了。” 下属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一窝蜂涌过去。 九鸢不屑的勾唇，亮出魔器玄影弓，“你们过来试试。” 那群人立马停下，不敢再往前靠近半步。 敖阎恼了，“魔尊，这是我们龙鱼一族内部的事情，你不该插手。” 九鸢听不进去，“那我告诉你，这事我管定了。” 敖阎握拳，不甘心，又不敢轻举妄动。 以他们整个东海的实力，是惹不起魔界的。 鹿凝没出声，快速的思考应对之策。 “啪—啪—啪—” 一阵缓慢的掌声突然响起。 第162章 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 银鸿从一团灵光中现身，拍着手走出来，“精彩，实在是精彩。” 敖阎看见她，带着下属行礼，“见过神女。” 银鸿从他们面前经过，眼神都没给一个，“比起神女，我更喜欢你们称我为妖后。” 敖阎一愣，立马改口：“参见妖后。” “起来吧。” “是。” 银鸿这才看向鹿凝，目光挑衅，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这是檀逆失忆后，她们两人的第一次碰面。 鹿凝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微移，看到了一些暧昧的画面。 显然，银鸿是有备而来，今天故意穿了件领子挺低的衣服，脖颈，锁骨，露在外面的肌肤点点红痕，引人遐想。 既是炫耀，也在向她宣誓主权。 “看来你的选择是对的。”银鸿轻抚胸前的头发，“檀逆没有你，照样过的风生水起，我已经成功取代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如你所见，他现在对我疼爱的不得了。” “那就好。”鹿凝皮笑肉不笑，“我祝你们接下来琴瑟和鸣，性福美满。” 九鸢忍俊不禁的看她一眼，这嘴皮子，一流。 两人之间的小互动，银鸿尽收眼底，不禁想起九鸢为了鹿凝，只身闯进妖皇殿，差点搞砸大婚仪式。 以及刚刚，九鸢还为了她，跟敖阎撕破脸。 银鸿略微眯起眼，讽刺道：“鹿凝你可以啊，连魔尊都心甘情愿被你驱使，手段够高明的。” 姬露的事还没解决，鹿凝懒得跟她废话，“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 “就允许有人为你出头，不允许敖宫主有帮手吗？” “帮手？”鹿凝呵一声冷笑，“你吗？” 银鸿不置可否：“东海每年都向天界进贡大量的奇珠异宝，敖宫主诚心可鉴，现在他被人力压一头，我帮帮他怎么了。” 敖阎大喜，“多谢神…多谢妖后！” 银鸿插手，就代表天界加入进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鹿凝不想让九鸢为了自己，拿整个魔界去跟天界作对。 她抿了抿唇，盯着银鸿，“你打算怎么帮？” 银鸿勾起唇，“自然是让敖宫主将你身后的人带走。” 姬露一听，吓得更加往鹿凝身后躲，大气不敢出。 “不行。”鹿凝皱眉，“他们会杀了姬露。” 银鸿觉得好笑，“人家想怎么处置自己的族人，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未免管太宽了。” 鹿凝白她一眼，索性跟敖阎讲：“宫主，我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姬露对我有恩，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对她下杀手，叫我怎么放人？” 这话敖阎就听不过去了，“什么叫不分青红皂白？我有充分的理由处死她。” “什么理由？” 鹿凝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是一条变异龙鱼，练出了一种预知未来的邪门法术，倘若她借此窥探天机，岂不是让东海冠上无名之罪，连累整个龙鱼一族！” 敖阎的话音刚落，银鸿立刻睨向他，“预知未来？” “是。”敖阎瞥了眼姬露，“她的确拥有这种能力。” 姬露瑟瑟发抖，鹿凝将她护的严实，“有这种能力又不是她的错，你该庆幸龙鱼一族出了这样一个旷世奇才，而不是蠢到将她赶尽杀绝。” “你说什么？！” 说他蠢？ 敖阎气的吹胡子瞪眼。 “不如这样好了。”银鸿想到一个主意，“敖宫主，你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吗？” 鹿凝冷冷看着她，有预感这女的又要作妖了。 “当然放心。”敖阎巴结她都来不及，“一切但凭妖后做主。” 银鸿满意的笑了笑，视线转到姬露身上，“别躲了，出来吧。” 鹿凝没动，两秒后，姬露从她身后探出半颗脑袋，警惕的盯着银鸿，“你…你想怎样？” “实不相瞒，天界最近在寻找一件神器，只要你能帮我预测出它的下落，我可以做主放了你。” “……” 姬露愣住。 鹿凝更是心中一紧，没人比她更清楚，银鸿口中所谓的神器，实际上就是弑神泯！银鸿只是不想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罢了。 这时，九鸢凉飕飕的来一句：“什么神器，你说的是不祥之器吧。” 鹿凝又一惊。 银鸿想否认，九鸢抢在前头，“事到如今不用再装了，你们天界说是暗中打探，其实这事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你去问问，谁没有听过不祥之器这四个字？” 到底是动静太大，没能瞒得住 银鸿握紧拳头，又松开，“既然你们都知道，那就挑明了说。” 她再次逼问姬露，“帮我预测出不祥之器的下落，我就让敖宫主饶你一命，怎么样？” 关于不祥之器的下落，银鸿早在司命星君的口中，找出了一丝眉目。 不在五界之内，而是在五界之外。 尽管这样，但银鸿依然想用这个法子，去试试姬露的能力。 “我…我……” 姬露六神无主，向鹿凝投去求助的目光。 鹿凝又何尝不是慌得一批。 他奶奶的，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纸终究包不住火，恐怕早晚有一天，天界会查到弑神泯的容身之地。 她的魂魄镇守在亡灵窟，看样子只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 鹿凝烦的不行，心一横，转头对姬露眨了下右眼。 姬露秒懂，一不做二不休，回答银鸿，“我没听过什么不祥之器，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什么都不知道。” 银鸿冷冷一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姬露直哆嗦。 九鸢二话不说举起玄影弓，对准银鸿，“要战就战，废什么话。” 这个举动没吓到银鸿，倒是把鹿凝吓到了。 她赶紧阻止，“摩罗殿下，你没必要为了我得罪—” “妖后。”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打断了鹿凝的话。 她僵在原地，认出这是荆诡的声音。 荆诡来了，那檀逆…… 一时间，鹿凝浑身血液倒流，完全不敢回头。 银鸿顺势看过去，“右使怎么来了，有事吗？” “妖皇冕下让您回云顶之巅。”荆诡面无表情，补一句：“就现在。” 鹿凝紧绷的心弦松开，回头一看。 还好，只有荆诡来了。 第163章 该死，有人擅闯虚境! 银鸿向来心高气傲，性子娇纵，在她心里，除了天帝，也就檀逆能治得了自己。 既然檀逆发了话，她没有不听的道理，冷眼扫向鹿凝，“给我走着瞧。” 鹿凝翻了个白眼。 见银鸿要走，敖阎急了，“妖后，那我…” “你先回去。”银鸿给他定心丸，“这件事我会帮你搞定。” 说完，银鸿跟荆诡一同消失不见。 再怎么不甘心，敖阎也只能忍气吞声，离开前，阴森森的瞪了鹿凝一眼。 都怪这个女的，存心跟他对着干。 这笔账，他记下了！ …… 云顶之巅。 银鸿找到檀逆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妖皇殿，而是在枫溪台品酒。 男人姿态闲逸，骨节分明的手端着酒杯，周身自然而然的散发着无形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跟他相比，一旁的司命星君明显放不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度秒如年似的。 银鸿的出现，打破了这片僵硬的氛围。 司命星君向她迎上去，“神女。” “你怎么来了。” 银鸿有些意外。 司命星君把她拉到一边，压着声音，“神女啊！你怎么就瞒着天界，偷偷变成妖后了？！” 这话银鸿就不赞同了，“什么叫偷偷，我是光明正大的嫁给檀逆。” “可天帝不知道这事…” “父君近来在闭关，以后再告诉他也不迟。” 两人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檀逆靠在座椅上，侧目睨他们一眼，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唇，由着他们去。 “行了！”银鸿脾气上来了，“我想嫁给谁是我的自由，轮不到旁人过问。” 司命星君一愣，不敢再多言。 仔细想想，就算天帝知道了这事，估计也不会生气，他一向对檀逆赏识有加，尽管这小子在继位大典上当众拒绝过银鸿，也不能否认檀逆要实力有实力，要头脑有头脑的事实。 如今檀逆跟银鸿已经大婚，天帝顶多当他之前被鹿凝迷了心窍，两界重修于好才是关键。 最重要的一点，天帝目前在闭关，檀逆可以帮他们一个大忙！ 想到这里，司命星君凑近，在银鸿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银鸿骤然睁大眼睛。 对啊。 她怎么没想到！ “妖皇冕下。”司命星君走到他跟前，“既然您跟神女已经成婚，那么以前的隔阂都不复存在了，从此天界跟妖界一体同心，不分你我。” 檀逆没说话，似笑非笑的等下文。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仙这次前来，一是恭贺冕下大喜，二是有件事希望冕下帮忙。” 男人眉峰一挑，“什么事。” 司命星君不说话了。 银鸿适时走过去，在檀逆身边坐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檀逆，你能帮我打开虚境入口吗？” 他略微眯眼，“虚境入口？” “嗯。”银鸿点头，“我父君近来在闭关，只有你能帮我了。” 众所周知，虚境是个超出五界之外的地方，里面的生灵非人非妖，非仙非魔，外来者不得轻易入内。 只有五界之尊才能打开虚境的入口，天帝、妖皇、魔尊、冥主。 檀逆放下酒杯，“你去虚境做什么？” 银鸿不打算瞒他，“找不祥之器。” 他眼底流转着深不可测的光，“那把闹的人心惶惶的不祥之器？” “是。” “……” 檀逆看着她，又扫了眼司命星君，突然笑了，“你们怀疑它在虚境？” 银鸿把玩着酒杯，“目前只是猜测，结果如何，还是要进去一探究竟。” 司命星君赞同：“不祥之器杀伤力极强，降世后为害人间，生灵涂炭，必须趁早找到它，将其毁灭。” 他叹一声，“只可惜天帝在闭关，眼下只有您能帮我们打开虚境入口了。” 檀逆静静的听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椅扶，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银鸿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檀逆，你会帮我的，对吗？” 男人眸色幽深，眼底渐渐浮现一抹不明的笑，“当然。” 银鸿松了一口气，笑着握他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司命星君看着一幕，挺欣慰的，早该猜到的，以银鸿神女的魅力，俘获檀逆指日可待。 檀逆抽回手，掌心妖光四溢，出现一把蓝色的境匙，“拿去。” 离开枫溪台。 司命星君叮嘱她，“神女，无论不祥之器在不在虚境，进去都有很大的危险，您最好不要亲自出马。” “我知道。” 银鸿握着境匙，嘴角微微勾起，透露着算计。 如果不祥之器真的在虚境，那进去的人十有八九会遭到它的重创，严重点，甚至会殒命。 她不可能以身犯险。 至于进去的人选…… 银鸿眯眼，闪过歹毒的光。 …… 魔界。 鹿凝跟姬露在小亭子下吃饭。 她拿着筷子夹菜，嘴上随口一问：“敖阎对你杀心这么重，应该不止是怕你连累龙鱼一族这么简单吧？” 姬露吃饭的动作一顿，有些食之无味了，“是，因为我预知过他的未来，他命不久矣。” “什么？” 鹿凝愣住。 敖阎前不久刚渡过二十万年雷劫大关，这么突然就要死了？ 她还想问些什么，体内传来一阵感应，脸色瞬间发白。 姬露被吓到，“你怎么了？？没事吧？” “——！” 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鹿凝捂住额头，鼻尖渗出冷汗。 该死！ 有人擅闯虚境！ …… 空中黑压压的暗沉，方圆百里阴气横生。 亡灵窟外，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徘徊片刻，奔着洞窟口而去。 这时，一波强大的妖力从窟内涌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入侵者的胸口。 对方倒退十米，后背重重的撞上岩石。 鹿凝从一群鬼眼蝶中现身，长发肆意飞舞，神情极冷，“来者何人！敢擅闯亡灵窟，你找死吗！” 那人握着一把妖刃，从头到脚一身黑，脸上戴着面纱，外披斗笠帽，包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样子。 它像是没听见鹿凝的话，顽固的冲向洞窟口。 鹿凝发动一个杀招，对方举起妖刃接下这击。 双方开始交手，招招致命，都不带手下留情的。 第164章 九死一生，好险! 不管这个黑衣人是谁，鹿凝绝对不可能让它闯进亡灵窟。 相反，她还必须杀了对方。 在这种关头来到虚境，并且直奔亡灵窟，肯定是为了打探弑神泯的下落。 所以不能让对方活着回去，防止它向外界的人通风报信。 鹿凝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一时间出手更狠。 双方打的如火如荼，但她稳占上风。 不过有一点她挺惊讶，这个黑衣人施展的也是妖力！ 难道是妖界的人？？ 正这么想着，鹿凝手里的妖鞭一分为十，尽数挥出去。 黑衣人躲过八根，被剩下两根击中，身子从半空坠落，摔到地面的那刻，面纱跟斗笠帽全掉了，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鹿凝如遭雷劈，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 “闻梦？？！！” 十二星宿中的白羊妖，闻梦！ 她不是跟其他同伴在凡界游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鹿凝带着满心的疑惑，身形闪现，转移到她面前，急急的去扶她，“闻梦，怎么是你？！你来虚—” 话音戛然而止。 闻梦握着妖刃，一剑刺穿鹿凝的胸口，顺势挥出一掌妖力，将她击飞。 鹿凝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此刻的她不过是五缕冥魂，六道妖魄，感觉不到伤势的剧痛。 但她的本体就没这么好受了。 与此同时，魔界。 “噗—” 鹿凝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往后倒。 姬露接住她，急的眼泪直掉，“鹿凝！鹿凝！你怎么了！” 她说不出话，躺在姬露怀里又吐出一口血，痛苦至极的样子。 “来人！来人！”姬露又慌又怕，哭着大喊：“快去叫魔尊！” 走过来的下属脚步一顿，匆匆转身，去通知九鸢。 这个过程中，鹿凝时不时的吐血，身上的衣服都被染红了，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应到，自己的魂魄依旧在不断受创。 “闻梦！！” “我是鹿凝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闻梦！快停下来！” 面对真正的敌人，鹿凝能做到出手狠绝毫不心软，可面对胜似家人的同伴，她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只能严防死守，不让自己伤的更惨。 然而闻梦像失了心智，眼里冷冰冰的，如同一汪死水，带着不近人情的杀势，招招攻向鹿凝的要害。 “闻梦，你清醒一点。” 鹿凝一边躲避她的攻击，一边试图唤醒她。 闻梦的回应是使出杀招，正面击中鹿凝。 她遭到重创，身子飞到数十米远。 趁着这个机会，闻梦身形一闪，进了亡灵窟。 鹿凝大惊：“闻梦！！不能进去！” 终究晚了一步。 亡灵窟内，骤然发出一阵骇人的杀势，嗜血之气几乎覆盖整个虚境。 闻梦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伤，人从洞口飞出来，躺在地上血流满面。 风起云涌，虚境里的生灵吓得四处逃窜，都为这股力量感到心惊。 弑神泯还没消停，引发阵阵地动山摇，这架势，鹿凝一看就知道，弑神泯在呼唤檀逆。 她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倾尽全力，给亡灵窟布下结界。 弑神泯的余力不断冲击着结界，她一边施法加强结界的威力，一边扭头，艰难的向闻梦喊话：“闻梦！快走！” 不知是鹿凝的呼喊起了作用，还是闻梦根本没昏死过去。 她渐渐找回了一丝意识，睁开眼，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坐起来，眼前的一幕，并没有让她的情绪泛起波澜。 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一眼鹿凝，闻梦起身离开，果断，决绝，不带半分留恋。 独留她一个人守在亡灵窟，苦苦支撑着结界。 …… 鹿凝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 周围没有一丝光，只有无边无尽的冷。 冷的钻心，冷的刺骨。 她陷在这种绝望中，无助的挣扎，直到一抹暖流的注入，将她从地狱拉回天堂。 整个人仿佛沐浴在阳光下，温和又热烈。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双腿盘坐，有人在身后给她灌输真气。 “你醒啦。” 姬露喜出望外的凑上前，脸上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就要死了。” 没死。 但也算九死一生了。 鹿凝抿了抿唇，回头看向身后，对上九鸢的视线。 她目光很淡，掌心释放源源不断的魔力，运进鹿凝体内，“你的伤怎么来的？” “……” 鹿凝没说话，脑海中浮现的，是虚境里发生的一切。 闻梦……闻梦……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以为保持沉默，我就猜不到吗？”九鸢有些生气，“好好的待在魔界，平白无故身受重伤，肯定是你其他的魂魄遭到了攻击，才会导致你的身体受到重创，对不对？” 对。 但鹿凝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只能回一句：“我会处理好的。” 姬露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想劝两句，却知道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听的进去，讲再多也是枉然。 九鸢替她治疗的差不多了，收手，“你怎么处理？那些魂魄究竟在哪儿，在做什么，你还打算继续瞒下去？” 鹿凝低着头，“对不起九鸢，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原因，在我不想说出来的情况下，别逼我好吗。” 她都这样说了，九鸢还能怎么样呢，脸色深沉的看了她半晌，无奈转身，“你自己好好想想。” 鹿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弦越绷越紧。 的确该好好想想。 闻梦为什么会突然闯进虚境？ 为什么会六亲不认？ 又为什么一副迷失心智的样子？ 太多太多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鹿凝心乱如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当机立断，“姬露，今天晚上你陪我去占星台走一趟吧。” “占星台？”姬露没去过，但也听过，“那不是妖界的地盘吗？” “是，我有点事要解决，必须去那里走一趟。” 占星台不仅是妖界的地带，更是十二星宿妖的星象塔集合地。 今天在虚境发生的一切，给鹿凝提了个醒。 闻梦变成这样，其他星宿妖是否知情？ 或者说，大家都变的跟闻梦一样？ 鹿凝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165章 夜夜春宵，颠鸾倒凤? 必须尽快找到其他的星宿妖，问个清楚才行。 可凭鹿凝现在的能力，想短时间内找到大家，属实有些困难。 最快的办法，就是借助占星台，向每个星宿妖集体发送通灵感应。 …… 夜凉如水。 整个占星台静悄悄的，唯有空中的十二座星宿塔发光发亮，大放异彩。 姬露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震撼的嘴都合不拢。 传说中的十二星象图，真的是太美了。 “快！”鹿凝催她，“别只顾着看了，赶紧借点功力给我。” 尽管十二星宿妖已经离开了妖界，但部分妖兵还是会定时来占星台巡逻。 为了保险起见，她们都戴了面纱，不过还是得速战速决，趁早离开这儿。 姬露虽然不清楚鹿凝要干什么么，却还是乖乖照做，将功力传给她。 有了内力的加持，鹿凝开始施法，召唤出一群小小的鬼眼蝶。 它们散发着魅蓝色的幽光，挥动翅膀，向十二座星宿塔飞过去。 除了鹿凝的双子妖塔，鬼眼蝶依次融进了射手妖、白羊妖、狮子妖、水瓶妖、金牛妖……等十一座星宿塔，一个不漏。 鹿凝这才收手，“行了，搞定。” 姬露惊讶，“这么快？” 她还以为得花费不少功夫呢。 鹿凝解释：“我施展了十二星宿妖的通灵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所感应，我们现在回去。” “好。” 两人一同转身。 “呵—！” 鹿凝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妖…妖皇冕下…”姬露都吓结巴了，条件反射的往地上跪。 不远处，檀逆静静的看着她们，身后站着荆诡跟左使。 才几天不见，他的气场比以前更强，神情冷到极致，周身透着几分肃杀之气，阴骇，又凛冽，令人望而生畏。 鹿凝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明明对他使用了浮生诀，明明已经忘了她，可在面对这个男人时，她依旧不敢放松。 左使开始逼问，“你们是谁，知道占星台什么地方吗？敢随意乱闯？！” 鹿凝思考着应对之策，脸上戴着黑色面纱，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骨碌碌的转。 跪在她身边的姬露更是大气不敢出。 “回答我的问题！”左使加重了语气，“你们是谁？为什么在占星台鬼鬼祟祟，再不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檀逆还在淡淡的盯着她们，目光薄凉似水。 鹿凝想了想，给他行礼，“妖皇冕下息怒，我们只是路过占星台，无意冒犯。” 左使微怔，跟荆诡对视一眼，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两人恍惚间，檀逆已经迈步，缓缓走过去。 距离越近，他身上那种沉冷的气压，铺天盖天的席卷而来。 鹿凝稳住阵脚，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失了分寸。 “你听错了重点，问你是谁，答了吗？” 转眼间，檀逆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鹿凝自始至终低着头，不跟他近距离对视，“我们只是一阶无名小卒，就不在这儿打扰妖皇冕下了，告辞。” 她将跪着的姬露拉起来，准备开溜。 檀逆冷冷勾了下唇。 荆诡秒懂，发动一招限制技能，把她们困在其中。 “不交代清楚，你以为走的了吗？” 男人的语气寒意十足，明显不打算放过她们。 没办法，鹿凝只能重新转身，对上他寡情的眼睛，“我们什么都没做，冕下让我们交代什么呢？” 他冷声：“面纱摘了。” “……” 鹿凝迟疑一瞬，豁出去了，将脸上的面纱扯掉。 夜风吹动她的发丝，拂过精致的眉眼，小巧的鼻，还有一缕碎发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撩人于无形。 檀逆看着她，眼底无波无澜。 “妖后？” 左使认出她，然而一开口，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立马纠正：“鹿…鹿护法，怎么是你？” 她平静的解释：“想我的同伴了，所以来占星台瞧瞧，有问题吗？” “额…”左使不敢擅作主张，转头向檀逆介绍，“冕下，这位是十二星宿中的双子妖。” “是吗。” 檀逆没什么表情。 左使接着向鹿凝解释，“鹿护法，冕下近来遗失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可能不记得你了。” 鹿凝点头，“我知道，已经听说了。” 檀逆略微眯了眯眼，“你就是鹿凝？” 她暗暗吸气，“是的冕下。” “听说我们之前有一腿？” 他冷不丁来这么一句，鹿凝差点被呛到，想都没想就否认：“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檀逆又补一句：“关键是本皇还听说，之前打算封你为妖后？” “那就更不能信了。”鹿凝的说辞张口就来：“冕下前段时间不是跟银鸿神女举办了大婚吗，她才是您的妖后，传言都是假的，早晚不攻自破。” 檀逆凉凉一笑，“那本皇怎么还听说，我们之前夜夜春宵，颠鸾倒凤呢？” 这…… 左使跟荆诡不自在的看向别处。 姬露脸红红的低头。 鹿凝更是心塞的厉害，表情像生吞了一只苍蝇。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佯装生气：“冕下，您应该找出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撕烂他们的嘴，割掉他们的舌头，省得他们不知死活，竟敢胡编乱造，有损您的名誉。” 檀逆听的似笑非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那样看着她，眸光渗出丝丝冷意。 “所以全是假的喽？” 鹿凝郑重点头：“嗯。” “行。”他的态度淡漠疏远，“既然听到了鹿护法的亲口否认，本皇也没必要管那些传言了，假的，就随他们去吧。” 鹿凝放松了不少，“那冕下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滚吧。” “多谢冕下。” 她迫不及待的拉着姬露，快步走人。 刚走两步，又停下。 鹿凝转身，“左使，能借一步说话吗？” 左使不敢应，扭头看向檀逆，等指示。 他偏了下头，算是准许。 直到走出挺远的一段距离，鹿凝才放心开口：“左使，最近这段时间，我的同伴们有回过妖界吗？” 第166章 完了，出事了!!! 左使一头雾水，“我不清楚各位护法是否回过妖界，但近来确实没见到过他们，我记得，他们不是去凡界游历了吗？” 鹿凝勉强笑了笑，“…是，去游历了，估计还没回来。” 左使越想越觉得奇怪，十二星宿妖关系密切，按理来说，鹿凝才应该最清楚其他星宿妖的下落，怎么反倒问起他来了？ “行，没事了，多谢。”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鹿凝的心情略显沉重。 她皱着眉转身，四周寂静无人，早已不见檀逆的踪影。 …… 离开占星台，姬露心有余悸，“刚才好险，我还以为死定了，不过看妖皇冕下对你的反应，浮生决的威力还是很强的。” 鹿凝没说话，满脑子都是闻梦的事。 刚才从左使那里探出的口风，她可以确定，闻梦的事跟檀逆无关，并且他是不知情的。 那闻梦怎么会知道弑神泯藏在虚境？她是从哪儿听到这个消息的？ 更糟糕的是，闻梦逃出了虚境，那她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 鹿凝并非后悔放了她，而是担心她会将弑神泯的下落公之于众。 到了那个时候，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姬露一直在喋喋不休，始终不见鹿凝回话。 转头，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姬露眨了眨眼睛，“你在想什么？有听我说话吗？” 鹿凝这才回神，“没有。” 姬露噎了噎，“你总给我一种有大事发生的感觉。” 鹿凝没瞒她，“确实有个大麻烦，但得先找到我的那些同伴，才能再做打算。” 姬露咬了咬下唇，“那我们先回魔界？” “不，回越槟河畔。” 鹿凝已经向其他的星宿妖发送了通灵感应，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回越槟河畔找她。 她必须守在那里，第一时间弄清楚闻梦的事。 …… 月光的照射下，越槟河畔仿佛披上了一层银霜，河面鳞光闪闪，小竹屋坐落在茂密的竹林里。 鹿凝推开门，一个杀招扑面而来，正好击中右肩。 靠！ 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心里暗叫不妙。 虚境里的魂魄受到重创，伤害会出现在她身上，可她身体受到的伤势，会尽数转移到檀逆身上。 这可怎么办才好？！ “鹿凝！” 姬露花容失色的跑过去，身子骤然被一条刺绳团团捆住，她一挣扎，刺绳上的邪气侵入体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一群蒙面人从屋子里冲出来，分成两拨，一拨对付姬露，一拨压制鹿凝，甚至撕她衣服。 我靠！ 鹿凝大叫：“你们是什么人！找死吗！” “啪—！” 对方扇了她一巴掌。 现在的鹿凝形同凡人，她想杀了这群狗东西，却毫无抵抗之力。 姬露本就自顾不暇，瞧见她的处境，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你们有什么冲我来！放了她！” 蒙面人的回应是直接给了姬露一击，出手挺重的，她当即吐出一口血。 千钧一发之际，几道彩光从天而降。 元桀，开阳，殷子，集体现身。 竹林里光芒四射，他们背后的星象法阵气势惊人。 手都不用出，那群蒙面人看到他们，立马收手，准备撤。 元桀直接发动一波妖力，将那群人打的魂飞魄散，灰都不剩。 还好来的及时。 鹿凝从地上坐起来，开阳赶紧走向她，“没事吧？” 她摇头，刚准备开口，殷子瞧出不对劲，“你什么时候这么弱了？连群菜鸟都打不过。” 鹿凝没回答这个问题，在姬露的搀扶下起身，看了眼他们身后，“怎么就你们三个，其他人呢？” 她施展的是十二星宿通灵术，每个人都会有感应的。 说到这个，元桀脸色凝重，“别提了，我们把凡界找了个遍，哪儿都没有大家的踪迹。” 鹿凝的心跳漏一拍，“什么叫没踪迹，都失踪了吗？？” 元桀烦的不行，“我也不清楚，总之找不到。” 十一星宿妖在凡界游历，三两成群去往不同的地方，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数一天比一天少，最后能聚到一起的，只有元桀，开阳，殷子三个了。 纵使人找不到，但他们心里清楚，平白无故的失踪，背后绝对有蹊跷。 鹿凝怔怔的站在原地，如坠冰窖，“那完了，出事了。” 开阳看见她的表情，心也跟着揪在一起，“出什么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鹿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昨天见到闻梦了，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对我下死手。” 话一出，他们三人当场震惊。 “不可能吧！”殷子的瞳孔剧烈收缩，“闻梦怎么会对你下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鹿凝白他一眼，“你当我瞎还是当我傻，闻梦都会认不出来？” 元桀抢话：“你在哪儿见到她的？” 虚境，亡灵窟。 但大家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弑神泯的事。 鹿凝想了半秒，“这不重要。” 元桀恼了，“那什么才重要？！事到如今你还在隐瞒些什么！” 鹿凝深知一口气，“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必须找到闻梦，我怀疑她被人操控了。” “操控？！”开阳感到匪夷所思，“谁会这么阴险，竟然对闻梦下手？” 鹿凝沉着脸，“还不止，古焚和明幽他们的失踪，很有可能落到了跟闻梦一样的下场。” 开阳立马瞪大眼，“你的意思是，大家都被操控了？？” “十有八九。” “到底是谁干的！”元桀握紧拳头，“让我找到那个幕后黑手，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殷子急了，“问题是我们现在上哪儿去找，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知想到什么，元桀看向鹿凝，“凝儿，会不会是你的仇家干的？” 鹿凝愣了愣，“为什么是我，就不能是你们的仇家吗？” “我们没仇家。” “就是，别忘了你刚刚还遇到了敌袭！” “如果我们来晚一步，你就要被一群菜鸟干掉了。” 他们一人指责一句。 鹿凝心乱如麻，开始细想这个问题。 “你最近得罪谁了？”元桀替她整理思绪，“有没有可能，今晚对你动手的人，跟操控闻梦的人，是同一个？” 第167章 弑神泯的主人?!! 鹿凝微咬下唇，脑子飞速运转。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的姬露，开口说话了，“我知道今晚那群人是谁派来的。” 殷子几人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开阳问，“这谁？” “我朋友。”鹿凝敷衍的回一句，目光移到姬露身上，“那群人是谁派来的？” 姬露如实相告：“尽管他们隐藏了气息，但捆住我的那条刺绳是东海的法宝之一，我不会认错的。” “东海？”鹿凝恍然，“这么说，是敖阎派来的人？” 殷子满脸懵逼的插一句，“你什么时候得罪东海宫主了？” 鹿凝没功夫回答他，思绪有些混乱。 不说话，元桀就当她默认，“看样子，操控闻梦的也是那个老家伙。” 开阳赞同，“他为了报复鹿凝，把大家都抓了。” 姬露再怎么蒙在鼓里，此时也明白过来。 鹿凝为了救她得罪敖阎，现在那些星宿妖也被敖阎抓了。 一时间，满满的愧疚涌上心头，姬露低着头哽咽，“对不起鹿凝，都是因为我……” 开阳是个急性子，没等她说完，转身就走，“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老东西算账！” 元桀殷子紧跟其后，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 “等等！！”鹿凝叫住他们，眼底闪过深不可测的光，“操控闻梦的人，不是敖阎。” 开阳心里突突的跳，“那是谁？！” 鹿凝抿唇，脸色特别沉。 不是敖阎，绝对不是他。 因为闻梦闯进虚境的目的，是想打探弑神泯的下落。 这就证明操控闻梦的人，也是冲着弑神泯去的。 放眼五界，有谁会如此迫切的想知道弑神泯的下落？ 鹿凝浑身一震，难道是…… …… 妖界。 女子一袭雪白的仙服，半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直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她睫毛颤了颤，没有急着睁开眼，等着那人走上前。 没多久，脚步声停了。 闻梦站定，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眼里空洞，无神，像极了一个失去灵魂的傀儡。 她跪下去，向贵妃椅上的女子行礼，“参见妖后。” 银鸿缓缓睁眼，侧目扫过去，“说什么，没听清。” 闻梦机械性的重复：“参见妖后。” 听话，唯命是从，态度也恭恭敬敬。 银鸿这才满意，起身走到她面前，“抬头。” 闻梦照做。 银鸿伸手，食指触上她眉心，灵光闪现。 闻梦在虚境经历的一切，银鸿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觉，从头到尾，闭眼感受了一遍。 激战…… 嗜血之气…… 隐藏在亡灵窟深处的妖镰…… 银鸿骤然收手，睁开的瞳孔中，盛满了不可思议。 不祥之器…果真藏在虚境里！！！ 它的杀势跟威压，就算没有亲眼目睹，银鸿也被震颤到身子麻痹。 但更让她吃惊的，是鹿凝为什么会在虚境的？？ 不对，应该说那是鹿凝的冥魂跟妖魄。 她守在亡灵窟，阻止所有的入侵者，连闻梦也不让进。 为什么？？ 莫非…她是那把不祥之器的主人？！！ 想到这里，银鸿握紧双拳。 真是一个妖女！竟然炼造出这样一把灭世邪器！ “启禀妖后。”侍女走上前，“东海宫主按耐不住，暗中对鹿凝下手了。” 银鸿狠狠皱起眉，“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他派去的人潜伏在越槟河畔。” “结果如何？” “暗袭失败。” “废物！！”银鸿气的不轻，“简直愚不可及，我早就告诉过他，事情我会帮他搞定，竟然敢瞒着我偷偷行动。” 成功了还好，直接要鹿凝的命。 可若失败，鹿凝免不了身受重伤，她所受到的伤害，全会转移到檀逆身上！ 银鸿的心悬了起来，问：“昨天檀逆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侍女如实道：“妖皇冕下昨日平白无故的受到震伤，好在没有大碍。” 果然受伤了…… 银鸿咬了咬下唇，“那他没有怀疑吗？比如伤是怎么来的？以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时荆诡在旁边，他跟妖皇冕下解释，之所以莫名其妙受伤，是冕下先前妖气攻心，留下来的反噬症状。” “那檀逆信了吗？” “应该信了。”侍女接着说：“事后冕下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今天一早就前往东域处理要事了。” 银鸿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话又说回来，这个该死的敖阎，差点坏了她的大事。 好不容易用浮生决让檀逆忘记了鹿凝，她可不想再发生任何的意外，避免檀逆受到刺激，从而恢复记忆。 闻梦还在地上跪着。 银鸿眯起眼睛瞧她，脑海中同时想起虚境里的不祥之器，目光越来越暗，透出几分阴险。 …… 云顶之巅。 鹿凝等人来到城外，暂时先躲在一处岩石后面，商量着对策。 元桀再三确认：“你确定是银鸿操控了闻梦？” “八九不离十。”鹿凝朝城门口瞥一眼，“待会儿见到她，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银鸿跟檀逆大婚的事，元桀等人多多少少略有耳闻。 但他们不知道檀逆失去了有关鹿凝的记忆，所以对他的这波操作很不理解。 殷子奇怪的问：“檀逆不是喜欢你吗，他好端端的干嘛娶银鸿？” 鹿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能不能别在紧要关头问这种问题！” “这问题不重要吗？”殷子反问：“我只是想不通，如果说银鸿之前对你有敌意的话，那也是因为檀逆的缘故，可她现在已经得到檀逆了，为什么还要针对你？甚至对你的同伴下手？” 鹿凝恨恨的咬了咬牙，“你就当她有病！” 殷子还想说些什么，姬露突然扯了扯鹿凝的衣服。 她只顾着看城门，头也不回的应：“做什么？” 姬露还是扯她衣服。 “干嘛呀？”她无奈回头，看见姬露脸色不太对劲，用手指了指某个方向。 鹿凝顺势看过去，立马愣住。 某座山丘上，站着一个仙气飘飘的女子。 对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外表颇有姿色，内里却心肠歹毒，空有神女之称。 不是银鸿又是谁？ 第168章 最痛苦莫过于自相残杀! “呵。”元桀看见她，直接亮出妖器，“正想找你呢，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银鸿冷冷的勾起唇，身形一闪，转移到众人面前。 开阳下意识的将鹿凝拉到身后，满脸防备，不敢有丝毫松懈。 “怎么不继续躲了？”银鸿句句嘲讽，“我还以为你们只有藏在角落里的本事呢。” “少废话！”元桀将手里的妖器指向她，“闻梦在哪儿？！你把她怎么了！”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银鸿盯紧鹿凝，“我有句话想先问问你。” 鹿凝从开阳身后走出来。 “你的魂魄为什么守在虚境？你跟不祥之器什么关系！” 话落。 众人皆是一惊。 鹿凝用力握着的拳头，骤然松开，有种心如死灰的绝望感。 看样子，闻梦真的被银鸿操控了。 那就意味着弑神泯的容身之处，已经不再是秘密。 天界必然会大张旗鼓的闯进虚境，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你倒是说啊。”银鸿厉声逼问：“你到底跟不祥之器有什么渊源！” 在殷子等人诧异的目光下，鹿凝幽幽的反问：“你觉得呢？” 银鸿眯起眼，“你用魂魄镇守在亡灵窟，不让任何人靠近那把不祥之器，难不成你是它的主人？！！” “它不叫不祥之器。”鹿凝平静吐字：“叫弑神泯。” 银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弑神泯？！你还给它取了名字！果然是你将它炼造出来的！” 鹿凝豁出去了，“是又怎样。” 听到这里，开阳既懵圈又震惊，“什么亡灵窟跟弑神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鹿凝没来得及说话，殷子扯住她手腕，“怪不得你突然变得这么弱，原来你的妖魄离体了？！” “以后再跟你们解释。” 现在没时间了。 鹿凝甩开殷子的手，面无表情的看向银鸿，“闻梦呢？你对她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她乖乖的听你使唤。” 银鸿擒着笑，神情有几分阴恻恻的味道，“这么想知道？那我就成全你。” 元桀等人对视一眼，不知道银鸿想做什么，只看见她做了个手势，掌心涌出一团灵力。 紧接着，空中降下数道彩光。 闻梦，古焚，咏夜，白能，开旻，旖妃，祝然，明幽，集体出现在银鸿身后。 他们表情一致，十足的傀儡模样，机械性往地上跪，“参见妖后。” 声音没感情，没温度，更没有起伏。 银鸿笑的得意，轻抚着胸前的头发，十分享受星宿妖的俯首称臣。 “该死—！” 元桀牙都快咬碎了，拳头握的咯咯作响，“果然是你干的！！” 开阳见不得同伴受辱，二话不说就向银鸿冲过去。 鹿凝拦住他，“先别急，你现在动手，只会自相残杀。” 开阳死死压制着内心的杀意，“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大家任人摆布吗！” 殷子也没好到哪儿去，忍的脖子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鹿凝没再去安抚他们，转头，冷眼看着银鸿，“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银鸿笑着重复这三个字，“当然是让他们成为我最忠心的下属，如你所见，你的同伴已经被我操控了，他们全都中了我新练出来的迁眠咒。” “迁眠咒？” “没错。” 事到如今，银鸿也不打算瞒她了，“还得多亏了飞榆神将，以身试法，我才能确定迁眠咒大功告成了。” 鹿凝眸光颤了颤，“你的意思是，当初的飞榆神将，也被你施了迁眠咒？！” 银鸿只是笑，不置可否。 屠龙山一事，飞榆神将死在妖王晋的手里，全是她一手谋划。 飞榆死了，她选择既往不咎，一来可以让檀逆对她有个好印象，也能让檀逆欠她一个人情。 二来嘛，就是用飞榆当试验品，看看迁眠咒的操控力究竟有多大强度。 结果让银鸿很满意。 也不枉她牺牲一个得力干将，目的只为等现在这一天，换来十二星宿妖的“效忠。” 见她不说话，鹿凝眼底浮现一抹阴寒，“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让自己的下属无辜送命，你还配当神女吗！” “无所谓。”银鸿挑了挑眉，“我又不在乎神女这个头衔，只要妖后是我就行了，倒是你…” 她话锋一转，语气阴恻恻，“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炼造灭世邪器，我今天就代表天界，先杀了你这个妖女，之后再对付那把弑神泯！” 鹿凝皱着眉提醒她，“你别忘了，我所受到的伤害全部会转移到檀逆身上，你要是不想引起他怀疑—” “我说的是杀你，可不是伤你！”银鸿打断她的话，歹心毕露，“如果我今天彻底了结了你，檀逆以后自然就不用替你承担痛苦了。” 鹿凝若有似无的冷笑一声，“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杀得了我？” “别跟她废话！”殷子的大刀已经按耐不住，“直接给她点颜色瞧瞧！” 就算是天界的神女又怎样，他们根本没在怕的。 只要敢动他们的同伴，一律视为敌人，哪怕拼上性命，也要跟对方同归于尽！ 面对殷子的义愤填膺，银鸿非但不慌，反而很淡定。 她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额间的神印突然亮了下，稍众即逝。 殷子猛地僵在原地，元桀跟开阳也是如此，他们表情木讷，眼睛里的神采渐渐黯下去。 “银鸿，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你最好放了——” 鹿凝话说到一半，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袭向自己。 “小心！！！” 姬露大叫一声，想都没想的冲过去，挡在鹿凝面前。 殷子手里的大刀直接捅进姬露的心脏。 鲜血四溅，一招致命。 冲击力太强，鹿凝抱住姬露的身体，两人退到十米开外，重重的摔在一起。 不给鹿凝喘气的机会，元桀又向她发动一击杀招。 强大的妖力席卷而来，千钧一发之际，紫色的魔光涌现。 九鸢护在鹿凝身前，轻而易举的替她化解了元桀的攻击。 “又是你！”银鸿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魔尊怎么当的，成天跟妖界的人混在一起？！” ， 第169章 都得给她陪葬!! 九鸢连话都不屑回她，只觉得眼前的形势相当棘手。 十一个星宿妖基本上全部银鸿操控了。 也不知道她的迁眠咒是如何施展的，竟然能让殷子、开阳、元桀三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迷失心智，为她所用。 姬露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眼睛半阖，仿佛下一秒就要闭上。 鹿凝颤抖着手，将她抱在怀里。 “给我杀了鹿凝。” 银鸿一声令下，众星宿妖全体出动，攻向鹿凝。 九鸢依旧挡在她身前，本来想召唤玄影弓的，最终还是选择徒手迎上去。 一对十一。 中途银鸿想对鹿凝动手，九鸢再次帮她挡下来。 “咳…咳咳……” 姬露躺在她怀里，嘴里不断的吐出鲜血。 殷子那一击完全没收力，杀伤性足以要人命。 鹿凝的眼泪掉落，滴在姬露苍白的脸上，手紧紧捂住她伤口的位置，“你…你再撑着点，我去找人救你。” “…咳咳！”姬露又吐出一大口血，身上被染的鲜红一片，气若游丝的开口：“没…没用的……我就要…死了…” 鹿凝拼命摇头，哭到说不出话。 “一直以来…都是我替别人预知未来…咳咳！”姬露越来越痛苦，吊着最后一口气，“可从来没想过…我的未来是这样的……” “姬露，对、对不起……” 鹿凝泣不成声，整个人被浓浓的愧疚感包围。 都怪她，都是她害了姬露。 “别哭…”姬露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艰难的替她擦眼泪，“…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救你…” “——！” “鹿凝…如果有下辈子…让我做你的妖宠，好不好？” “姬露！姬露！” 鹿凝哽咽着大叫，眼睁睁看着姬露的身体开始消散。 她心如刀绞，拼命想抱紧怀里的人，可泪眼朦胧的视线中，是姬露嘴角含笑的闭上眼，身子彻底烟消云散。 她什么都抓不到，掌心只有冰冷的空气。 冷到窒息，冷到刺骨。 九鸢跟十一星宿妖的对战还在继续。 按理来说，凭九鸢的实力，十一个星宿妖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可九鸢却处于下风，还受了不少伤，因为她没使出全力，一直在防守。 更因为她知道，星宿妖在鹿凝心里的地位无人能比，所以九鸢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他们掉一根汗毛。 这一幕幕，鹿凝都看在眼里。 没人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一边是同甘共苦、胜似家人的伙伴，一边是心之所向、比命重要的知己。 无论哪一方受伤，最痛的永远是她。 更别提银鸿这个贱人，还时不时的加入战局，一起对付九鸢。 鹿凝眼尾泛出血丝，渐渐浮现骇人的杀气。 银鸿本不想对九鸢出手的，两人交战，很有可能会影响天界与魔界的关系。 这其中的权衡利弊，银鸿清楚的很，但九鸢老是阻止她向鹿凝动手，一时间怒火涌上心头，瞬间将那些利害关系抛之脑后。 这可怪不了她，论起动手，九鸢才是主动的那一方。 银鸿握着神剑，朝她背部刺过去。 突然，一条妖鞭裹着风袭来。 银鸿猝不及防，实打实的挨了一下。 她顾不得鞭痕传来火辣辣的痛，看着再次抽向自己的妖鞭，用神剑挡下。 鹿凝出手挺狠，几乎是连出杀招，将银鸿往死里整。 两人以前也交过手。 那时候的银鸿完全没料到，鹿凝的实力会这么强，像是动了真格。 九鸢应付星宿妖的同时，抽空瞥了她们俩一眼，看样子，鹿凝已经将她的五缕冥魂，六道妖魄，全部召回了本体。 此时此刻的她，无论妖力还是冥力，都处于巅峰状态。 仅仅十来个回合，银鸿就招架不住了。 在鹿凝的一招百鬼夜行下，她彻底溃不成军，妖鞭化成一柄锋利的剑，形成巨大的剑影，向她铺天盖地落下来。 关键时刻，银鸿大叫：“鹿凝！你敢杀我试试！” 鹿凝手下的动作一顿，剑影离银鸿的眉间，只差一线之隔。 “我要是死了，你的同伴都得给我陪葬！！” 尽管被压制住，银鸿仍是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态。 十一个星宿妖身中迁眠咒，他们失去了思想，感情，形同傀儡，性命更是被银鸿栓在手里。 鹿凝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银鸿仇视她，所以对她的同伴下手。 她大可以一剑劈下去杀了这个女人，但她不能这么做。 不能为了自己的恩怨情仇，搭上同伴的性命。 鹿凝最终收手，眼里的温度冷到极致，“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放了他们！” “不、可、能！” 银鸿一字一顿的强调，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九鸢趁机摆脱了星宿妖，来到鹿凝身边，“我们先走。” 眼下这种情形，对她们百害无利。 星宿妖会持续向鹿凝进攻，她又做不到还手，到头来轻则受伤，重则死在他们死里。 要想救大家，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九鸢带着鹿凝离开这儿，两人的身影伴随一道魔光，眨眼即逝。 银鸿还跌坐在地上，略显狼狈，她看了看周围的星宿妖，又盯向鹿凝刚才站过的地方，眼神越来越阴毒。 …… 回到魔界。 鹿凝的眼眶还是红的，一来为星宿妖的事，二来为姬露的死。 她有些万念俱灰，整个人提不起精神。 九鸢安慰她：“振作起来，你得替姬露报仇，才能对得起她死去的亡魂。” 鹿凝抱着自己的膝盖，“她是为了救我…白白送了命……”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可这就是她的选择。”九鸢递了条手帕过去，“换做是你，你会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吗？” 鹿凝接过手帕，没擦脸上的泪水，而是将它紧紧攥在掌心，“说到底，终究是我害了她，我真该死。” 九鸢目光复杂，想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不用自责，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要怪，就怪银鸿。” 听到这个名字，鹿凝骤然抬眸，睫毛被泪水打湿，挡不住凌厉的寒光。 第170章 报仇是必然的! “找银鸿报仇是必然的，但在此之前，得从她手里救出我的同伴。” 鹿凝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九鸢身上的伤口。 她心里一疼，“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因为她的缘故，九鸢在应付星宿妖的过程中，不进攻只防守，没让大家受到半点伤害，反倒让自己一身伤痕累累。 “没事，小伤而已。” 九鸢没放在心上。 鹿凝过意不去，“我替你疗伤吧。” “不用了，我的魔功可以自愈。”九鸢坐到她面前，转了话题，“你的其他魂魄回来了？” 鹿凝淡淡的点了下头，“嗯。” 当时气昏了头，一心想收拾银鸿，所以才召回了冥魂幽魄，让妖力恢复如初。 冷静过后，她不禁后怕，自己真是走了一步险棋。 万一弑神泯没有她的魂魄镇守，向檀逆发起了呼唤怎么办。 鹿凝心想，待会儿还是得让其他魂魄回到亡灵窟。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九鸢看她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探究，“你的魂魄既然能收放自如，那就说明你将它们释放出去，肯定有什么事要完成，你到现在还不想告诉我吗？” 鹿凝抿了抿唇，“以后再告诉你，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救我的同伴。” 九鸢静静的看了她一瞬，收回视线，低眸给杯中倒茶，“想救其他星宿妖，还是得从银鸿下手，可偏偏你现在最不该见的人就是她。” “我知道。”鹿凝心里很清楚，“她视我为眼中钉，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威胁我的机会，无论我怎么求她，她都不可能放过我的同伴。” 相反，她若是去找银鸿，这女人肯定会百般刁难她，让她受尽屈辱，折磨她取乐，最后还肯定不会放了星宿妖。 银鸿的歹毒，她算是彻底看透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九鸢递茶给她。 鹿凝接过茶杯，想了想，“我出不了面，就让别人出面。” “你准备找谁？” “天帝。”鹿凝摩挲着手里的杯子，“银鸿不顾星宿妖的意愿，强行对他们使用迁眠咒，让大家沦为她的傀儡，这种行为放在整个五界，都是相当可耻的，她身为天帝之女，做出这种有损天界声誉的事，天帝岂能放任不管。” 九鸢摇头笑一声，“你太高看天帝了，他还真的会放任不管。” 鹿凝愣住。 “你不了解银鸿，她这人性子高傲，被天帝宠的娇纵跋扈，基本什么事都依着她，你觉得天帝会向着外人，还是向着自己的女儿？” 不等鹿凝说话，九鸢又总结：“况且天帝最近在闭关，管不了这事，就算他有时间，银鸿也未必听他的话。” 鹿凝咬着唇，有些头疼。 “与其找天帝，不如找一个更能治服银鸿的人。”九鸢明显话里有话。 “谁能治银鸿？” “你觉得她现在以什么身份为主，怕的是谁？” “……” 经过九鸢这么一提醒，鹿凝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 去云鼎之巅之前，鹿凝剥离了五缕冥魂跟六道妖魄，让它们重新回到亡灵窟，镇守弑神泯。 等她踏进妖皇殿，已经是一副普通的凡人之躯了。 “鹿护法，你怎么来了？” 左使挺惊讶的。 只可惜大殿里只有他一个人。 鹿凝开门见山的问：“檀逆呢？” “冕下在烽阁。” “带我去见他。” “这……”左使为难，“冕下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你现在去不太方便。” 鹿凝才不管那么多，“我有急事，你赶紧带路，后果我负。” 左使迟疑了一会儿，最终松口：“跟我来吧。” 鹿凝没去过烽阁，也不知道具体用来干嘛的，只记得妖皇啸在世的时候，似乎没有这个地方。 左使将她带到烽阁，便守在了门外。 她一个人进去，阵阵冷意扑面而来，仿佛置身在冰窖之中。 周围的装饰也没心思看，经过一处屏风，看见了偌大的浴池。 檀逆闭着眼，浸泡在浴池边缘，双手展开搭着岸沿，水面上的胸膛暴露在她眼底，精悍，矫健，线条流畅分明，冲击着她的视觉。 水珠挂在他的皮肤上，舍不得坠落，让她不禁想起两人欢爱时，他大汗淋漓的模样，狂放，性感，又带着几分侵略性的气息，让人在他身下发软发颤，时时攀上高峰。 …靠！ 鹿凝你有病吧你？！ 这种时候脑子里想些什么玩意儿？！ 她面红耳赤的转过身，拿背对着他。 一会儿的功夫，檀逆已经睁开眼。 他浸泡的浴池并非温水，而是冰冷的寒泉，一如此时的眉宇间，幽冽深邃，视线牢牢锁住前面那道背影，半分不移。 鹿凝如芒在背，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你谁。” 她不敢回头，“妖皇冕下，我是鹿凝，昨天在占星台见过的，还记得吗？” “不记得。” “……” 鹿凝噎了噎，刚想开口，身后的他冷嘲一句：“但你胆子不小，敢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什么居心？”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居心，是我有急事找您，请给我点时间好吗？” 檀逆沉默了两秒，命令道：“转过来，本皇不喜欢对着人后脑勺说话。” 这…… 鹿凝犹豫了，“这不太好吧，要不我先在外面等您？您洗好了再出来？” 檀逆偏头，舌尖顶了顶右脸，“那就不用谈了，滚吧。” “……” 靠。 鹿凝暗暗咬牙，不情不愿的转过身。 浴池里的男人淡淡盯着她，水面飘出阵阵寒气，给他的五官增添几分神秘感，俊脸的轮廓立体分明，宛如雕刻而成。 无论是神态，亦是完美的身躯，都透着致命的吸引力。 鹿凝的视线无处安放，干脆低着头，不看他。 “妖皇冕下，我这次来找您，是为了妖后的事，她抓了其他星宿妖，对大家使用了迁眠咒，现在我的同伴们一个个形同傀儡，身体与灵魂都在受着极大的煎熬，请妖皇冕下替我主持公道。” 她一口气说完，心也跟着高高悬起，不清楚檀逆听完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第171章 为她颠覆五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周围寂静无声。 檀逆始终没说话。 鹿凝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禁提醒一句：“冕下有在听吗？” 他这才缓缓开口：“抬起脸，本皇不喜欢对着人头顶说话。” 鹿凝就，很无语。 靠。 不是转身就是抬脸，事真多。 她照做，抬起明媚的脸蛋儿，嘴角扯出一抹假假的笑，“冕下，妖后抓了我同伴，您知道这事吗？” 檀逆挑了下眉峰，“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那您的意思是？” “本皇认为这不是事。” 他神情淡淡的，并不像开玩笑。 鹿凝的笑容逐渐消失，“妖后抓了我同伴，用迁眠咒控制他们，这叫不是事？” 檀逆的身子懒散动了一下，水面荡起小弧度的涟漪，“十二星宿妖实力超强，妖皇啸在世时，他们是整个妖界的战将，我相信妖后是赏识他们的能力，才会利用迁眠咒，让其效忠于她。” 字里行间，全是维护银鸿的意思。 鹿凝心凉了半截，“纵使妖后赏识他们，那也不该强行使用迁眠咒，我的同伴分明是不愿意的！” 檀逆冷冷勾起唇，“正因为不愿意，所以才该用点特殊手段，让他们乖乖听话不是吗，妖后何错之有？” 鹿凝气的浑身发抖，“这么说，冕下支持她这样做了？” “本皇的妖后，自然无条件支持。” “……” 鹿凝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纵容银鸿。 不，也许不是纵容，是宠爱。 看来银鸿还是有点手段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檀逆的心。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好的一面，是檀逆喜欢上了银鸿，她彻底摆脱了这个男人。 坏的一面，也是他喜欢银鸿，这样从银鸿手里救出星宿妖的可能就更小了。 鹿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可是冕下，妖后并非看中了星宿妖的实力，她操控大家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她甚至杀了我身边的朋友！” 姬露的死，鹿凝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得了。 “自相残杀？”檀逆发出一声冷笑，“那你来告诉我，妖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鹿凝坦言：“因为她在敌对我。” “好端端的敌对你做什么？”檀逆似笑非笑，“你是挖了她家祖坟，还是抢了她男人？” 最后这句就问的有意思了。 鹿凝一口否认，“都不是，我也不知道妖后对我有什么成见，可她不该拿星宿妖来威胁我，妖皇冕下，您护着她可以，但最起码明辨是非，不要盲目纵容。”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 “别说纵容了，”檀逆的语气透出几分狂，“本皇就是为她颠覆整个五界，你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 鹿凝冷冷一笑，“妖后使阴招在先，控制我同伴在后，你就不怕我杀了她吗？” “你敢吗。” “她执意如此，我就敢。” 檀逆淡淡回一句：“那你就不怕本皇杀了你吗？” “……” 鹿凝不吭声了。 好言好语说过了，狠话威胁也放出去了，都没能让檀逆有丝毫动容。 她就知道自己这趟来错了，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真是可笑。 鹿凝的脾气也上来了，冷冷盯了他半晌，二话不说，转身走人。 她的态度惹毛了檀逆。 男人危险的眯了眯眼，甚至不用出手，一阵强大的妖力倾涌而出。 鹿凝被束缚，身子动弹不得，“放开我！！” 他不听，字字裹着寒意，“妖后做错的一点，就是没连你一起收拾，像你这样胆大妄为的人，迁眠咒用在你身上最合适。” 目前这种情形，鹿凝知道跟他硬碰硬没有好下场，关键也碰不过他，只能先认怂。 “妖皇冕下我错了，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你大人有大量，放了—” 她声音一顿。 不为别的，只因为外面传来左使的声音：“冕下，妖后来了。” 我靠！ 鹿凝真心觉得什么糟心事都被自己碰上了。 银鸿对她的敌意本就是檀逆的缘故，如果看到她跟檀逆共处一室，还是在浴池这种暧昧的环境下，少不了乱吃飞醋，最后拿星宿妖出气。 鹿凝恨恨的咬牙，下一秒，束缚身体的妖力骤然消失，她的身子能动了。 “咔。” 门开。 “阿逆，你在吗？” 银鸿的声音由远及近。 鹿凝想都没想，转身，一头扎进浴池里。 水花四溅，她被冰冷的寒水包围，冻进了骨子里，一边忍受着这种窒息的痛苦，一边屏气凝神，沉到了池底。 檀逆看着她这波操作，觉得这人不是一般的笨。 想出这种法子，她打算憋多久的气？ “我叫你，你怎么不回我啊？” 银鸿已经来到浴池前，鼻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淡淡的幽香，若有似无。 她站在鹿凝刚才站过的地方，眉目间露出一丝狐疑。 檀逆轻易看穿，“没看见我在沐浴？出去等。” 银鸿挑了下眉，大大方方的走过去，“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还用得着避嫌？” 她来到檀逆身后，屈膝俯身，手环上他赤裸坚硬的肩膀，“你怎么一直用冷水沐浴？” 檀逆看见水面上浮出一个泡泡，眸光沉了沉，“习惯了。” 银鸿痴迷的看着他冷魅的侧颜，“今天让我尽尽责，伺候你一回行吗？” 檀逆收回视线，转到她身上，“你想怎么伺候。” 银鸿从后面拥着他，指尖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划动，带着暗示性的撩拨，“怎么伺候都行，只要能让你满意。” 檀逆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明弧度，“那来吧。” 鹿凝沉在池底，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视线朦朦胧胧，隐约能瞧见水面上的影像。 她困难的睁着眼，依稀看见檀逆一把将银鸿拉下浴池。 “噗通—！” 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银鸿完全没料到，檀逆会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把她拉下水。 挺猝不及防，纵使她是神体，猛然置身在冰凉刺骨的寒水中，也免不了被呛到。 趁着这个机会，鹿凝迅速上浮，等她爬到岸上，银鸿正好浮出水面。 第172章 妖皇冕下血气方刚 鹿凝本以为会来个面对面的大型社死现场。 谁知檀逆及时拉住银鸿，一个转身，将她抵在池壁上，牢牢挡住她的视线。 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像是提前设计好的。 鹿凝不敢迟疑，连跪带爬的躲到屏风后。 浴池里的那对人接下来会做什么，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迫不及待的从门口溜出去。 左使一直守在门外，身边突然蹿出湿漉漉的一团，人受惊不小，“鹿护法？！你这是……” 从浴池的冷水中出来，鹿凝冻的瑟瑟发抖。 她没功夫搭理左使了，提着裙摆，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儿。 下次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烽阁内。 银鸿同样浑身湿透，胸口以下的位置，还浸泡在冰寒的浴池中，却感不到丝毫冷意。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男人吸引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檀逆浅浅勾着唇，笑不达眼底，目光一片薄凉，“你特地来找我，就是想让我碰你？” 银鸿心跳如鼓，壮着胆子抱过去，脸贴在他胸前，“自从我们大婚后，你从来没在寝宫留过宿，我知道你是出于尊重，给时间让我适应对吗？” 檀逆抬眸，感应到鹿凝的气息从阁内消失，“你说是就是。” 银鸿心里灌了蜜，“那我现在适应了，你可以不用再顾忌了。” “不，你没适应。”檀逆的指尖抵住她肩膀，将人从怀里推开，“等你什么时候适应了这池水的温度，再来适应我吧。” 银鸿僵在原地，尽管已经很克制了，泡在水中的双腿还是忍不住发抖。 到底太冷。 一开始没感觉，是因为沉沦在他的气息中不自知，实际身子已经麻木。 她逞强，“我可以的，不用适应。” 檀逆似笑非笑，“听话，这是为你好。” 在银鸿委屈的注视下，他身形一闪，从浴池转移到岸上，取了件衣物随意一披，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室寂静。 银鸿气的胸膛上下起伏。 为什么。 为什么她放下高傲，卸下矜持，想方设法的取悦他，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呢？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忘了鹿凝，还是不肯接受她呢？ 强烈的怒火席卷全身，一时间，银鸿分不清自己是怨恨鹿凝，还是在气恼檀逆。 她只知道心里的那团火焰，几乎将她整个人焚烧殆尽，掌心涌出一波神力，池水炸开了花，激起巨大的浪潮，久久不曾平息。 银鸿带着一身的阴霾，走出烽阁。 外面早已不见檀逆跟左使的身影。 只有她的侍女。 “妖后，您这么快就出来了？妖皇冕下在里面吗？” 这个侍女是银鸿从天界带来的，勉强算她心腹。 “不在。”银鸿冷着脸往前走，“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他就是不碰我。” 侍女跟在身后，一脸纳闷，“不应该呀，冕下血气方刚，怎么可能抵挡的住妖后的魅力。” 银鸿不想让自己在下属面前太难堪，“也许是他近来事务繁忙，没心思想这方面的事。” “……” 侍女的表情有些微妙。 银鸿突然想到什么，问：“我之前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檀逆迟迟不肯碰她，她很想知道，以前他跟鹿凝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表现的兴致阑珊。 “这……” 侍女欲言又止。 银鸿停下脚步，瞪她，“说话！打听的怎么样！” 侍女不敢再隐瞒，“打…打听过了，但知情者寥寥无几，属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探出口风。” “他们都怎么说？” “说冕下跟鹿凝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几乎天天……” 话到这里，侍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几分，害羞的厉害。 虽然没说完，银鸿也听懂了意思。 她一张脸青白交加，握紧的拳头指甲都快陷进肉里。 果然是因人而异吗，檀逆。 …… 鹿凝离开云鼎之巅，回到了越槟河畔。 她第一时间泡了个热水澡，把彻骨的寒意彻底祛除，直到浑身暖洋洋的，才舍得出来。 等她收拾好自己，竹屋外迎来一位老熟人。 “冥主大人。”鹿凝出去迎接，“你怎么来了。” 龙厥随着她进屋，神情挺严肃，“星宿妖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银鸿这次做的太过火了。” 鹿凝倒茶的动作一顿，没吭声。 岂止过火，简直是该死。 龙厥从她手里接过茶杯，放到桌面，“那个叫姬露的姑娘死了？” 鹿凝又是一愣，“这你也知道？”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龙厥摊开右手，掌心幽光闪烁，渐渐浮现一个巴掌大的小鱼缸，里面装的是冥河之水，一条金色的小龙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鹿凝怔怔的问：“这是……” “姬露。” “——！”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龙厥，“你说这条小鱼是姬露？？” 龙厥把小鱼缸放到桌上，“我是无意间在冥界看到她的魂魄，才知道她已经死了，银鸿控制星宿妖的事，也是她告诉我的。” 鹿凝坐在桌前，小心翼翼的捧起鱼缸，近距离看着里面的小龙鱼，眼眶开始泛红。 “我保留了她的魂魄，让她在冥河之水中，幻化成幼时龙鱼体，勉强留下一条命。” 说到这儿，龙厥的声音透出几分惋惜，“但她失去了生前的所有记忆，以后只能在冥河之水中养身补气，恐怕要经历数百年才能幻化人形。” 鹿凝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只要姬露还有一线生机，就是天大的好事，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方式活着，我都会倾尽全力的帮她，以后一定好好养着她。” 自从姬露死后，鹿凝一直活着无尽的愧疚之中。 多亏了龙厥，将她从深深的自责里救出来。 她打心眼里感激这个男人：“谢谢你，冥主大人，你总是在背后默默的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龙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真似假的揶揄，“那就当我的冥后？” 这个想法也不是一两天了，他都快忘了压在心底多少年。 一千年？两千年？ 应该是冥眼蝶后·纸蔓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有封她为冥后的念头。 第173章 离天下大乱不远了! 鹿凝清楚，龙厥的执念并非是她，而是源于纸蔓。 对于他的感情，她也无法回应，只能表示抱歉：“对不起—” 才刚开口，龙厥打断，“就知道你不肯，我随便开个玩笑而已。” 听他这么说，鹿凝心里更不是滋味。 “你要真想报答我，就说出弑神泯藏在哪儿。”龙厥又补充，“或者你自觉点，老老实实的把魂魄收回来，省得我整天为你提心吊胆，生怕你一不小心成为它的祭品。” 终归结底还是担心她。 鹿凝摩挲着掌心的鱼缸，再次向他保证，“不会有事的，我都已经镇守这么久了，不照样好好的吗，放心吧。” 虽是安慰龙厥的话，可她自己也没什么底气了，心里挺不安的。 银鸿已经发现了弑神泯的容身之地，天界早晚有一天会有所行动。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 天界。 天帝出关，司命星君第一时间前去觐见，将银鸿与檀逆大婚的事禀报上去。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 天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摆摆手，“算了，既然是银鸿自己的选择，吾尊重她的决定，只要婚后檀逆能对她好就行，以前的事，吾既往不咎。” 平心而论，天帝对檀逆的实力还是很看好的，样貌也出众，除了性子孤冷狂傲，基本无可挑剔。 眼下就看他对银鸿的态度了。 “天帝请放心。”司命星君如实道：“妖皇对神女宠爱有加，神女的任何要求，冕下都会尽力满足。” 天帝这才满意，“那就好。” 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仅维持了两秒，转瞬变的严肃，“我听说，不祥之器有下落了？” “是。”司命星君正色，“目前就在虚境。” “怪不得之前一直找不到，原来藏在五界之外的虚境里。”天帝已经迫不及待，“那还等什么，赶紧派人去毁了那把不祥之器。” “此邪器拥有灭世之力，神女曾派人进去试探过，它目前处于无法降世的状态，但力量依旧强大，一般人轻易斗不过它。”司命星君请示，“依天帝看，该派哪些神将出马？” 命盘显示，不祥之器一旦降世，能颠覆五界。 天帝从不敢小瞧它的威力，想了想，“派五行神君去吧，御水神将跟衡水神将从旁协助，再领两万天兵。” 五行指的是金枢、木枢、水枢、火枢、土枢五位神君，他们修为高，神力强，一同出马，应该能旗开得胜。 司命星君挺看好他们的，微微低头，“天帝英明。” …… 纸，终究包不住火。 弑神泯的事几乎传开了，四海八荒的生灵都知道它藏在虚境。 很久以前，有关不祥之器的传闻就在世间流传，闹的人心惶惶。 如今弑神泯的下落已被证实，不少人心惊胆战，唯恐它祸害人间。 更有各路的妖魔鬼怪，开始打弑神泯的主意，想方设法进入虚境，妄想得到它。 就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世间流传着一句话。 得不祥之器者，亦是五界之主宰。 挑起了多少人的歹念，又激起了多少邪魔的野心。 已经东窗事发，离天下大乱的日子，不远了。 对于这些，鹿凝略有耳闻。 但她自顾不暇，忙着应付第一批闯进虚境的入侵者。 “快跑快跑，天界的人来了！” “是来摧毁不祥之器的吗？” “管那么多干嘛，保命要紧！” “对对对，赶紧溜！” 虚境里的生灵四处逃窜，求生欲极强。 亡灵窟外，天界的人来势汹汹。 两万天兵聚集在云层之中，由御水跟衡水两位神将带领。 看着亡灵窟的怨气冲天，看着四周的寸草不生，五行神君的脸色相当凝重。 金枢神君开口：“一开始还不怎么信，来了之后才清楚，不祥之器果然就在这儿。” 木枢神君提议，“看样子它就藏在亡灵窟内，我们进去看看。” 火枢神君比较谨慎，“拿一个人进去打探情形，人太多了有风险。” “怕什么。”水枢神君胆子大，“纵使这把邪器拥有灭世之力，但它现在处于镇封的状态，还不能降世，我就不信，我们五个还会奈何不了它！” “说的对。”土枢神君赞同，“没什么好担心的，进去一探究竟，我倒要看看，是把什么样的灭世邪器。” 最终，五位神君达成了共识，准备进入亡灵窟。 不远处的山石后，鹿凝探出半颗脑袋，她本想上去阻止的，仔细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 不能阻止他们。 其实天界的人来了也算好事，如果他们能有办法摧毁弑神泯，那就避免了一次重大的灾难，最关键的是，她再也不用担心九鸢会成为弑神泯的血祭者了。 那样才皆大欢喜。 所以去吧，加油吧！ 一定要成功啊！ 而她只需要躲在山石后面，防止弑神泯向檀逆发出呼唤就行了，顺便坐等结果。 在鹿凝的窥探下，五行神君化成几道灵光，飞进了亡灵窟。 她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跟聚集在云层上的神兵一样，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突然，整座亡灵窟震了三震！ 嗜血的红光，白色的灵光，同时直冲云霄。 窟内传来几道凄厉的惨叫，像垂死挣扎，像大难临头。 两位神将发现不对劲，立刻举起手中的神器，发出两波杀招。 两万天兵也不敢懈怠，纷纷释放大量灵力。 一时间，数万道白光聚在空中，尽数涌向亡灵窟。 电光火石间，亡灵窟内爆发一阵惊天动地的力量，向四周震开。 那可怕的杀势，瞬间将众天兵秒的神形俱灭，灰都不剩。 鹿凝早就躲的远远的。 周围的地带持续震动，等彻底平静下来，她放下挡在眼前的手，看向煞气弥漫、且空无一人的亡灵窟外。 巨大的震惊席卷全身，她的瞳孔颤了又颤。 团…团灭吗？？ 仅仅一瞬间，五位神君，两位神将，以及两万天兵，全被秒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直到这一刻，鹿凝才真正的见识到，弑神泯的威力与可怕。 第174章 把这妖女带回天界! 妖界，云顶之巅。 “咔嚓。” 茶杯掉在地上，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银鸿的裙摆被打湿，一站而起，“全军覆灭？！！” 司命星君也很难接受，“是的，一个不剩。” “——！” 银鸿惊呆。 相比她的失态，靠在座椅上的檀逆就格外淡定了。 他懒懒散散的，左手举在眼前，五根手指缓慢的动着，总觉得缺了什么，空落落的。 “弑神泯还没降世，就已经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等它出来那还得了。” 银鸿心乱如麻的坐回椅子上。 司命星君问她：“弑神泯？” “是。”她如实道：“这就是不祥之器的名字，弑神泯。” “您怎么知道的？” 银鸿突然变的面无表情，“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它的主人。” 檀逆眉峰一挑，换了个坐姿。 “当真？！”司命星君立马追问，“它的主人是谁？” “十二星宿双子妖，鹿凝。” 话落。 檀逆侧目扫过去，“鹿凝？” 银鸿对上他的目光，“就是她，她在我面前亲口承认的。” 檀逆放下手，指尖在椅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透着几分高深莫测，“她亲口跟你说，弑神泯的主人是她？” 银鸿不知道他这样再三确认是什么意思，可还是回答：“她不仅亲口说过，我还亲眼看到过，鹿凝用自己的魂魄镇守在亡灵窟，不就是为了防止入侵者对她的兵器动手吗。” 檀逆略微眯了眯眼，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司命星君倒是急了，“妖后，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既然找到了弑神泯的主人，理应先向她下手，这样一来，弑神泯的难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银鸿勾起一抹冷笑，视线转向檀逆，“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男人表情淡淡的，鸦羽般的睫毛覆着眼帘，开始闭目养神。 见他这种反应，银鸿柔声问：“阿逆，你支持我这样做吗？” 他未睁眼，薄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你开心就好。” 银鸿眸光闪了闪，嘴角笑意加深。 …… 越槟河畔。 鹿凝跟龙厥待在屋子里，商量着如何救出其他的星宿妖。 “有一点不用担心。”龙厥说：“那就是星宿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银鸿控制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针对你，在没干掉你的情况下，银鸿不会随意杀他们。” 桌上放着小鱼缸，鹿凝趴在桌面，食指划着缸壁，逗弄里面的小龙鱼。 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在想问题。 她骤然抬起头，“我觉得很奇怪，银鸿是靠迁眠咒来控制大家的，可当时的殷子，元桀，开阳，他们三个都在我身边，前一刻还清醒的很，下一秒就迷失了心智，说被控制就被控制，我根本没看见银鸿对他们施展迁眠咒。” 龙厥喝茶的动作一顿，试着猜测：“有没有可能，他们提前就中了迁眠咒，只是延缓了发作时间？” 鹿凝想了想，“殷子他们没感觉到自己中了迁眠咒，我可以确定，他们是完全不知情的，那银鸿是如何对他们施展的这种技能？竟然这么悄无声息？” 话落，她突然意识到什么，“难道迁眠咒的施展方式，可以不通过本人，只需要借助外力因素就能成功？” 龙厥缓缓的点头，像是挺赞同，“很有可能，而且我觉得这个‘外力因素’，还得是跟你们星宿妖有关的东西。” 说到这儿，他提醒鹿凝，“你好好想想，有什么东西跟你们星宿妖有关，又正好是银鸿能接触到的。” 鹿凝咬着下唇，脑海里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她蹭的一下起身，“是占星台！！” 这话一出，龙厥还来不及细想，屋外便传来一阵动静。 两人打开门出去看。 鹿凝律先变了脸色。 屋外站着四个身穿神装的人，有男有女，极具标志性。 鹿凝几乎一眼认出，他们是天界的四大战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龙厥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来。 “原来冥主也在。”青龙战神向他行了个礼，直言不讳：“我们奉天帝之命，前来捉拿炼造不祥之器的人。” 说完，青龙面无表情的看向鹿凝，“双子妖，跟我们回一趟天界吧。” 龙厥：“……” 炼造不祥之器？？ 鹿凝？？ “这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他的询问，鹿凝如实交代：“我跟银鸿说过，我是弑神泯的主人。” 怪不得。 龙厥了然，同时有些生气，这种锅她也敢背？ 话到嘴边，终究是没说出口。 他不用问也知道，鹿凝之所以说她是弑神泯的主人，就是避免天界的人查到檀逆头上。 能炼造出弑神泯这种灭世邪器，四大战神已经视鹿凝为强敌。 朱雀亮出了神器，对准她，“妖女，不想我们使用特殊手段，就乖乖跟我们回天界！” 龙厥想出面解决，鹿凝拉住他，自己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两步，“我不会跟你们回天界的，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就没意义？” 一道熟悉的声音插进来。 银鸿伴随着灵光出现，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檀逆。 鹿凝对上他的视线，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移开眼。 檀逆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唇，一抹冷笑稍纵即逝。 “见过妖皇，见过妖后。” 四大战神行完礼，退到了一旁。 场面一度变得很棘手。 龙厥淡淡开口：“银鸿，鹿凝是冥界的人，她的实力本座清楚，根本无法炼造不祥之器，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没误会。”鹿凝接的快，“我就是弑神泯的主人。” 檀逆看她一眼，走到屋外的石椅边坐下，纵使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气场分毫不减，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鹿凝真心觉得压力山大。 特别是当着他的面，说弑神泯的事，唯恐他会突然恢复记忆。 这种忐忑不安的滋味，很不好受。 “看吧，她又承认了。”银鸿轻抚着胸前的头发，“冥主大人就不要再包庇她了，鹿凝炼造邪器，妄想祸害人间，只有她死了，才能还五界太平。” 第175章 杀了你，还五界太平 还五界太平？ 鹿凝嘲讽的笑了笑，“你以为杀了我，弑神泯就会消失吗？” 银鸿反问：“不然呢？你不是它的主人吗？” “正因为我是它的主人，所以你们更加不能杀我。” “为什么？！” 鹿凝耸了下肩，“因为它会生气呀。” 银鸿狠狠皱眉。 “我要是死了，弑神泯被激怒，到时候横空降世，你们就等着给我陪葬吧。” 鹿凝笑眯眯的，一股子笑里藏刀的意味。 银鸿盯紧她，“鬼话连篇，我才不会信你。” 说着，命令四大战神：“给我带走！” “等等。”鹿凝不慌不忙的打断，“实话告诉你们，弑神泯虽然是我一手炼造，但我早就它没关系了，你们想毁了它也好，封印它也行，都冲着它去，找我真没用。” 银鸿眯起眼，“前一秒还说自己是它的主人，现在又急着撇清关系？”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鹿凝淡淡解释：“弑神泯的力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早就驾驭不了它，如果你们能想办法除掉它这个祸害，我一定会感激你们。” “……” 一番话下来，银鸿哑口无言，眼里透出几分质疑，像在辨别话里的真假。 龙厥不禁看了鹿凝一眼，不得不说，她这招挺妙的。 极力撇清关系，把罪责推到弑神泯那边去，自己扮演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然而银鸿没那么好糊弄，凌厉的眼刀子扎在鹿凝身上，“你是弑神泯的主人，也是祸害的来源，再怎么推卸责任，你也难逃天罚！” 鹿凝以退为进，“我承认，我有错，但每个人都有追求力量的权利，我在炼造弑神泯的时候，也没想过它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异，现在把它交出来，任凭你们处置，有问题吗？” 银鸿暗暗咬紧牙根。 这女的不是一般的伶牙俐齿。 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更何况，我从来没想过用弑神泯去害人。”鹿凝眨着大眼睛，“不然怎么会一直把它藏在虚境，为的就是不让它祸害五界生灵呀。” 檀逆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银鸿还想说些什么。 龙厥打断：“适可而止吧，鹿凝已经认错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弑神泯，而不是在这里追究过失。” 银鸿气不过，檀逆这时清了下嗓子，向她勾了勾食指，“过来。” 她只能压着怒火，走过去。 檀逆将她拉进怀里。 众目睽睽下，她就这样亲昵的坐在檀逆腿上，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是欣喜。 几乎下意识的，她向鹿凝投去得意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 银鸿眼里的挑衅那么明显，鹿凝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挺无语的，别过头笑了笑。 “其实冥主也没说错。”檀逆看着银鸿，眉宇间一分深意的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弑神泯的问题，不对吗？” 银鸿沉浸在他的怀抱里，勉强找回一丝理智，“可弑神泯的力量过于强大，派去虚境的神官全都死了，目前找不到其他办法了。” 她骤然瞪向鹿凝，“还是得从她下手。” “你找我也没用。”鹿凝皮笑肉不笑，“我要是知道消灭弑神泯的办法，也不会等到你们出手了。” 檀逆淡淡的睨她一眼，“本皇倒是有个主意。” 这语气，这姿度，一看就没安好心。 鹿凝嘴角的假笑瞬间消失，满眼防备的盯着他。 银鸿问：“什么主意？” “虽然本皇没见过弑神泯，但也听过它的厉害之处，想要彻底毁灭它，绝非易事。” 檀逆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退而求其次吧，有个办法可以封印它，不如尝试一下。” 银鸿立刻追问：“什么办法？” “开启诸天阵，将弑神泯的力量，怨气，亡灵，永久封印在虚境。” 话落。 众人皆是一愣。 “诸天阵？？”龙厥没听过，“真的有用吗，可以永久封印弑神泯？” 檀逆表示：“当然。” “那要怎么样才能启动诸天阵呢？” 银鸿倒是迫不及待，龙厥也满心好奇，就连四大战神都竖起耳朵，等着檀逆的下文。 唯独鹿凝在心里暗自窃喜。 她清楚檀逆的性子，从不空口说白话，一旦有了主意，就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 如果真能如他所说，顺利的封印弑神泯，那还得多亏了浮生决，不仅让檀逆忘记了弑神泯的存在，如今还让他反过来亲手对付弑神泯。 此时此刻，鹿凝简直不要太爽，双眸溢出亮晶晶的笑。 然而下一秒—— “简单。”檀逆悠悠开口：“只需要本皇，天帝，冥主，魔尊，一同前往虚境亡灵窟，合力开启诸天阵就行了。” 轰—！ 鹿凝像是被一道雷电正劈脑门，脑瓜子嗡嗡的响。 是巧合吗？ 为什么诸天阵的开启方式，偏偏是这样呢？ “那太好了。”银鸿眉开眼笑，“我这就去通知父君。” 她急匆匆的起身，檀逆将人拉住，朝四大战神斜了斜额，“让他们去，顺便去趟魔界，通知一下魔尊。” “不…不可以……” 鹿凝声音颤的厉害。 檀逆像是没听见，也不看她，直接问龙厥，“你怎么说？” 龙厥先是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鹿凝，正准备应下。 她却大声制止：“不可以！！” 檀逆危险的眯了眯眼。 “你什么意思？！”银鸿立马针锋相对，“刚才还急着跟弑神泯撇清关系，现在想出办法来了，你又从中阻止，鹿凝你真当天界不敢杀你是不是！炼造弑神泯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龙厥抢先解释：“你误会了，她不是阻止，是在担心本座的安危，诸天阵的事尽管安排，本座全力配合。” 鹿凝皱着眉想反对，龙厥转头瞪她一眼，示意别添乱。 “行，就等你这句话。”檀逆起身，“明天一早落日峰，别迟到。” 龙厥保证：“不会。” 鹿凝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忍下来的，只知道檀逆离开时，她几乎要将这男人的背影瞪穿。 自然也没注意到，银鸿向她投去的不明眼神中，藏了几分阴毒。 第176章 想疯狂的吞噬你 转瞬间，周围只剩下鹿凝跟龙厥。 她第一时间质问：“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 “不阻止你，难道让你送死吗？”龙厥提醒她事情的严重性，“你自称弑神泯的主人，只有解决了弑神泯的难题，天界才会对你网开一面，否则连我都护不住你。” 这些道理，鹿凝不是不懂。 但她心急如焚：“可诸天阵这个办法根本不能用！九鸢是弑神泯选定的血祭者！她要是出现在亡灵窟，弑神泯一定能感应到她，她会死在那里的！！” 说到最后，情绪有点失控，声音都提高许多。 龙厥安抚她，“不是有我在那里吗，我保证让九鸢毫发无伤，行不行？” 鹿凝喘着气，“那檀逆呢？别忘了他才是弑神泯真正的主人！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让他忘记了弑神泯的存在，他一接近亡灵窟，弑神泯就会呼唤他，这又该怎么办！” 龙厥皱眉，确实感到棘手，可还是保证，“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切断他们之间的共鸣。” 鹿凝鼻子一酸，“你想什么办法，一边是九鸢，一边是檀逆，你能同时顾全两个吗？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后果？” 龙厥知道，这次去虚境怕是凶多吉少，但眼下别无它法了。 弑神泯还没降世，就已经在五界掀起一番风波，要么摧毁它，要么封印它，这样才能还五界安宁，更能保鹿凝周全。 至于结果如何，他不敢定论，只能尽量宽鹿凝的心，“有天帝在，我不是孤军奋战。” 龙厥双手握着她肩膀，“鹿凝，箭已经发出去了，庆幸的是阿逆忘记了弑神泯，所以这次必须借助他的力量，开启诸天阵，封印弑神泯，扫除一切后患。” …… 魔界。 夜幕降临，星罗布棋。 鹿凝刚踏进魔尊殿，几位魔界长老迎面走来。 “没想到不祥之器藏在了虚境，听说叫弑神泯？一听名字就不是善茬儿。” “不然怎么被称为灭世邪器呢，接下来就看魔尊了，希望不要有危险才好。” “不是有天帝妖皇，还有冥主他们同行吗，应该不会出事的。” 谈论声越来越近。 鹿凝跟他们擦肩而过，几位长老向她颔首。 她是魔界的常客了，尽管半妖半鬼的身份，那也是魔尊的事，下属不敢有意见。 九鸢坐在魔尊之位上，看着鹿凝走近，“你也是为了弑神泯的事来吗？” 鹿凝在她面前站定，“我都听说了。” 九鸢不觉得奇怪，“天界派人来了两次，一次是四大战神，一次是司命星君，呵。 她冷笑一声，“生怕我不答应似的。” 鹿凝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那你答应了吗？” “没理由拒绝，又不是我——” “能不能别去？” 鹿凝突然打断她的话。 九鸢明显愣了愣，“你说什么？” “别去行吗？” 她的语气近乎恳求。 九鸢有些理解不了，“为什么不去？” 鹿凝只觉得喉咙发涩，艰难的出声：“会有危险。” 九鸢还当什么呢，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天帝，檀逆，龙厥，他们三个都会去，就我当缩头乌龟吗？” “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九鸢起身走向她，“遇到同样的危险，难道他们应付得了，我就应付不了？” 不 因为你是弑神泯的血祭者。 因为弑神泯疯狂的想吞噬你，想夺取你。 因为你一旦出现在它面前，必死无疑。 鹿凝很想把这些话告诉她，但是不能。 那样对九鸢太残忍，她会发现自己被檀逆耍的团团转，从始至终都是一颗棋子。 以她的火爆脾气，万一找檀逆报仇，那就麻烦了。 见鹿凝不说话，九鸢摆手，转身坐回主位，“算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刚才魔界的几位长老跟你一样，都是来让我慎重考虑的。” 鹿凝眸光流转，重重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说再多也劝不动你，只求你答应我一点。” 她走过去，在九鸢面前蹲下，“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受伤。” 她仰着脸，明艳动人，眼睛里落了万千星辰，璀璨发光。 九鸢看着她，神色柔和几分，“好，我答应你。” 鹿凝放心了不少，“有酒吗？” “？？？” 话题转的太突然，九鸢以为自己听错，“酒？” “嗯，有吗。” “魔界最不缺的就是酒，你想喝什么样的？” 鹿凝浅浅的笑着，“都行。” 喝酒是次要，解忧才是真的。 …… 妖界。 侍女把人领进殿中，“妖后，敖宫主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来自摆放在各处的紫罗兰。 银鸿摘下一朵，放在鼻间闻了闻。 “参见妖后。”敖阎行了大礼。 她这才不冷不热的看过去，“知道我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吗。” 敖阎莫名心虚，“小仙不知。” “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望妖后明示。” 银鸿冷笑，“前段时间，鹿凝在越槟河畔遭到敌袭，是你干的吧。” 敖阎慌了一下，想否认：“我不知道这事—”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银鸿面无表情盯着他，“我知道是你。” 她的眼神太犀利，敖阎无所遁形，索性全招了，“鹿凝私自带走我族的逃犯，事后还不知悔改，联合魔尊一同欺压我，我是气不过才想教训她一顿。” “砰！” 银鸿拍桌，“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擅作主张，差点坏了我大事！” 敖阎跪地认错，“妖后息怒，小仙纯属无意之举。” 银鸿站起来，“我警告你，你下次再敢瞒着我偷偷行动，当心我打散你的修为，让你魂飞魄散。” “小仙不敢。”敖阎求生欲挺强，心里也始终绷着一根弦，“可是姬露的事…” “她已经死了。” “！！！” 敖阎震惊的抬起头，“死了？” “对。”银鸿坐回椅子上，“我既然说过会帮你解决她，就决不食言。” 姬露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她死了，是不是证明，她预知的未来也就自动破灭了？ 敖阎大喜，“多谢妖后替小仙排忧解难，小仙以后一定全力报答您。” 第177章 难为你了 “报答？”银鸿的语气意味深长，“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吗？” 敖阎许下承诺：“只要我做得到，一定满足妖后的要求。” 银鸿没说话了，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 一夜不醉不休。 朝阳升起的时候，九鸢趴在桌上沉沉的睡过去。 地上有不少空酒坛，东倒西歪。 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酒香味。 鹿凝还算清醒，两块小脸酡红，眉目间染上几分醉态，娇娇媚媚的。 她静静看着九鸢的睡颜，情不自禁伸手，将对方的头发拂到耳后。 在魔界，九鸢是出了名的酒量好，可以说千杯不醉，跟檀逆有的一拼。 地上这几坛烈酒不足以放倒她，之所以昏睡过去，是因为鹿凝从中动了手脚。 她在酒中注入了冥力，冥眼蝶后的魅术，这招以前对妖界的左使也用过，能让对方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昏睡。 鹿凝眸光迷离，指尖触碰着九鸢的侧脸。 等她醒来后，该完成的事，都已经完成了。 …… 檀逆说过，开启诸天阵，需要天帝，妖皇，冥主，以及魔尊，四人合力才能完成。 地点在落日峰，妖界与天界的分界点，四人赶到这里汇合就行。 龙厥来的最早，其次是檀逆。 天帝第三个到场，身后跟了两名神将。 简单的寒暄几句，天帝环顾四周，“魔尊还没来吗？” 龙厥猜测：“估计快了。” 天帝点点头，视线转向檀逆，“我还以为你会带着银鸿一起过来。” 檀逆懒懒的从岩石上起身，嘴边叼着一根草，“封印弑神泯可不是儿戏，我不愿让她冒险。” 见他这样看重银鸿的安危，天帝欣慰极了，“吾果然没看错人，银鸿的选择是对的。” 檀逆淡淡的勾了下唇，算是回应。 龙厥转头看他一眼，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阿逆真的喜欢上了银鸿吗？ 怎么瞧着不太对劲。 龙厥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不远处，一道身影越来越近。 看身形，是个姑娘。 她披着黑袍，帽子下的脸蛋愈发小巧，却难掩精致，皮肤白白嫩嫩的，像能掐出水，漂亮又灵动。 檀逆吐掉嘴边的细草，冷冷盯着她。 来人不是九鸢摩罗，天帝挺意外的。 龙厥已经赶紧迎上去，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是你，九鸢呢？” 鹿凝酒醒的差不多了，脸蛋还有些红。 在大家神色各异的注视下，她不慌不忙解释：“魔尊昨晚修炼，内力攻心，受了不轻的伤，恐怕没办法配合大家开启诸天阵了。” 檀逆听的似笑非笑。 虽然有些可惜，天帝倒还是理解，打量着鹿凝，“那你这是…” 说实话，这是鹿凝第一次见到天帝。 她先行了个礼，装的挺乖，“参见天帝，我是双子妖鹿凝，这次就让我跟您们一起开启诸天阵吧。” 后面的话自动忽略，天帝只抓重点，“你就是鹿凝？那个炼造弑神泯的妖女？” 态度，语气，肉眼可见的转变。 龙厥立刻上前，把鹿凝拉到身后，“天帝息怒，弑神泯的诞生，是鹿凝无心之举，她已经知道错了，正在极力弥补过失，还请天帝网开一面。” 鹿凝识趣的不吭声。 天帝的视线略过龙厥，落在她身上，沉冷，锐利，神情肃穆，“不急，先看看这次能否成功封印弑神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言外之意就是，搞定了弑神泯，那一切都好说。 但如果失败了，就会拿鹿凝是问。 不管怎么样，至少躲过了现在这一劫，龙厥稍稍放心。 “阿逆。”天帝突然看向他，“你不是说开启诸天阵，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得加上魔尊吗？现在魔尊没来，随便拿个人顶替也行？” 鹿凝略显急切：“我可以的，弑神泯是我一手炼造出来的，我的力量多多少少能对它起到压制作用，放心吧，我不会给您们拖后腿的。” 当着正牌的面，冒充弑神泯的主人。 她心虚的厉害，不着痕迹的往龙厥身后躲了躲。 檀逆见她不敢看自己，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淡淡吐字：“那就试试。” 呼。 鹿凝松了口气。 事不宜迟，天帝也没再说什么，催动神力，打开虚境入口，律先带着身后两位神将进去。 “待会儿进去以后，你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知道吗？” 龙厥替鹿凝理了理头上的帽子。 她微笑着点头，“行。” 檀逆从两人身边经过，凉凉的睨他们一眼。 等所有人进了虚境通道，在入口关闭的前一刻，一道白光突然出现，及时蹿进去。 亡灵窟跟往常一样，怨气冲天，任何人看到都免不了心惊。 洞窟口就那样毫不掩饰的敞开，幽暗，阴森，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天帝沉着脸，让随行的两位神将先进去探路，对其他人说：“安全起见，我们跟在后面。” 檀逆侧目扫他一眼，呵，贪生怕死之辈。 一行人进了亡灵窟。 两位神将走在最前头，其次是天帝，檀逆，龙厥和鹿凝走在后面。 周围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路，地上堆着森森白骨，触目惊心。 “你什么时候把魂魄收回体内的？” 龙厥声音压的很低。 只有鹿凝能听见，她轻声回：“刚进虚境，它们就自动回到我体内了。” 龙厥有些心疼她，“你就是让它们守在地方？太难为你了。” 鹿凝并不在意，“这有什么，跟冥界环境差不多。” “差远了。” 龙厥认为，两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冥界的环境顶多是幽寂，阴冷，死沉沉的诡异氛围。 亡灵窟就不同了，集杀气、戾气、怨气于一体，充满了嗜血的味道，令人胆颤。 随着往前走，越是靠近洞穴深处，阴骇的气压就越重，几乎喘不过气。 鹿凝看着前面那道漫不经心的背影，渐渐感到不安。 万一弑神泯开始呼唤檀逆怎么办？ 她想了想，出声提醒：“大家小心，弑神泯会支配人的思想，让人丧失理智。” 天帝闻言，立刻做出了应对之举。 他施展神力，给每个人附加环形光圈。 第178章 檀逆!你清醒点!! 直到大家都被灵光笼罩，天帝才收手，“这是阻隔术，可以隔绝一切黑暗势力的召唤。”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会被弑神泯夺去心智。 鹿凝小弧度的勾起唇，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龙厥向她投去一个称赞的目光，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是真机灵。 突然—— “啊！！！” “啊！” 两道惶恐的尖叫声响起。 走在最前头的两名神将，骤然被一股力量，拖进了洞窟深处。 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漆黑的洞窟深处，紧跟着爆发出一阵邪力，杀势汹汹的涌向众人。 天帝使出神力抵挡。 龙厥也不敢掉以轻心，释放强大冥力。 鹿凝被龙厥护在身后，下意识去看檀逆，然而视线还未触及他的身影，整个洞窟开始地动山摇。 零零碎碎的石块从上空坠落，前面的场景仿佛在三百六十度旋转，弄的人头晕目眩。 龙厥一边释放冥力，一边伸手，去握身后的鹿凝。 掌心一空！ 他暗叫不妙，回头看，身后空无一人，哪里还有鹿凝的身影。 就连檀逆也不知所踪！ …… “砰—！” 鹿凝重重的摔在地上，痛不痛暂时不去管，她只觉得自己晕的要死，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强忍着那阵想吐的冲动，她愁眉苦脸的抬起头，目光一顿。 三步开外的位置。 檀逆屈腿半蹲在那儿，手肘抵着膝盖，微偏头，面无表情的看她，“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装？ 她这现在这幅难受的样子像是装的吗？ 鹿凝恨恨的咬牙，不打算跟他计较这些，从地上站起来，“怎么就剩我们两个了，龙厥和天帝呢？” 檀逆跟着起身，“走丢了。” “……” 明明刚才还在一起，分开前的那一波混乱，想来是弑神泯在作祟。 亡灵窟很大，都是由相同的通道组成，跟迷宫一样，想要找到洞窟深处的弑神泯，一来靠脑力，二来靠运气。 鹿凝什么都不用，靠记忆就行了。 她的魂魄之前在这里镇守弑神泯，对亡灵窟的每一条通道了如指掌。 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就可以找到弑神泯所在的那片岩渊，但她不想这么早过去，不为别的，就怕到时候搞不定身边的檀逆。 毕竟龙厥跟天帝都不在，少了他们，无法开启诸天阵。 鹿凝想了想，“那我们先去找他们吧。” 檀逆淡淡看着她，眼底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找他们？” 鹿凝嗯一声，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跟他对视，“单靠我们两个太危险了，还是得尽快跟龙厥他们汇合。” 檀逆没什么表情，朝通道斜了斜额，“那走吧。” 他没动，鹿凝纳闷，“我走前面？” “你走前面。” “……” 不知道为什么，鹿凝总觉得现在的他，有些怪怪的。 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怪，反正让人心里发毛。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四周昏暗，两人都被笼罩在白色的光圈内，这是天帝给他们附加的阻隔术，倒是取到了照明的作用。 鹿凝能感觉到，檀逆跟在身后。 不紧不慢的脚步，压迫性十足。 她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看，差点紧张的路都不会走。 为了打破这种古怪的气氛，她试着开口：“那个…你有几成的把握能开启诸天阵？” 身后的男人语气凉凉：“不知道。” 鹿凝噎了噎，“这种技能是你第一次用吗？” “是吧。” “？？？” 是吧？ 哪有这样说话的，用没用过他自己不清楚吗？ 鹿凝就…挺无语的。 同时她也更加肯定，檀逆不对劲。 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跟他说话的好，距离也得拉远一点。 她不着痕迹的加快脚步，才刚走没多远，周身的白色光圈骤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 她愣在原地，灵光消失，意味着阻隔术也失效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拥上来。 鹿凝顿时瞪大眼，感觉自己被搂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檀逆抱紧她，埋首在颈间，重重呼吸一口她的体香，二话不说将人抵在石壁上。 铺天盖地的吻朝她落下来。 “唔—！” 鹿凝回过神，剧烈的挣扎。 檀逆不管不顾，牢牢禁锢着她，吻势凶猛，激荡，带着一丝发狠的意味。 她的抗拒并没有作用，反而被他逮住下唇，用力咬下去。 “啊—唔！” 一声痛吟淹没在唇齿间，檀逆完全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嘴角溢出的血都被他吞了去。 鹿凝双眸含泪，用力推他。 檀逆顺势转移了阵地，肆虐的吻落在她颈间，锁骨，一路往下。 “妖皇冕下！！” “檀逆！你清醒点！” “快放开我！” 尖叫声持续不断。 龙厥赶到现场的时候，鹿凝被欺负的眼泪汪汪，檀逆还在强吻她。 这个疯子！ 怒气涌上心头，龙厥冲过去揪住他衣服，拉了一下没拉开，后来直接用蛮力，才把他从鹿凝身上扯开。 “砰—！” 龙厥一拳砸向他右脸。 檀逆别过头，嘴角的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鹿凝的。 他用舌尖顶了顶微痛的右脸，拇指刮掉血迹，眼含冷笑的看着鹿凝。 被放开后，她直接滑坐到地上，衣衫凌乱，颈间布满了吻痕，唇瓣更是红肿不堪，有道很明显的伤口。 龙厥捡起一旁的黑袍，将她包的严严实实，“还好吗？有哪儿受伤了吗？” 鹿凝心有余悸，抿着唇摇了摇头，发丝凌乱的贴在侧脸，狼狈又可怜。 龙厥怒视檀逆，“你疯了是不是，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浮生决不是已经让檀逆忘记鹿凝了吗？ 他为什么还要对鹿凝做这种事？！ 看着被龙厥护在身后的鹿凝，檀逆极冷的勾了下唇，淡淡吐字：“认错人了。” ？？？ 龙厥原本还怀疑他恢复了记忆，听见这话，眉头一皱，“你把她认成谁了？” 檀逆反问：“你觉得呢。” “银鸿？” “除了她，还会有谁。” “……” 龙厥瞬间不吭声了。 双方对视无言，像在用眼神厮杀。 第179章 就知道占人便宜! 此时此刻，鹿凝对他们说的话没有半点兴趣。 刚刚那一遭，把她的心搅乱的不成样子。 “好端端的把她认成银鸿，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龙厥是不信。 “也不是好端端。”檀逆漫不经心的解释：“本皇大意了，被弑神泯钻了空子。” 龙厥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你的意思是，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是被弑神泯影响了神智？” 檀逆浅浅的挑了下眉峰，不置可否。 “别人被支配神智，都是只想着大开杀戒，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成占人便宜了？” 龙厥还是不信他说的话。 “你爱信不信。” 檀逆懒得再解释，转身走人。 龙厥想追上去问个清楚，鹿凝及时拉住他，“算了，别去惹他了，就这样吧。” 她声音小小的，糯糯的，带着一丝被欺负过的湿润。 听的龙厥心中沉闷，“他都这样对你了，你难道就不怀疑些什么吗？” 檀逆应该还没走远，鹿凝缓的差不多了，起身，朝他离开的方向走，“我应该怀疑什么，怀疑他恢复了记忆？” 龙厥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说实话，鹿凝也这样猜测过。 但也只是猜测而已。 随着往前走，她已经看到了远处那道挺拔的身影，“要想证实他是否真的恢复了记忆，就看诸天阵能不能成功了。” 成功的话，她的猜测就是虚惊一场。 失败的话，檀逆十有八九真的恢复了记忆。 鹿凝眸光沉了沉，但愿不是后者。 漆黑的洞穴通道，四分五散的堆着白骨，其中一具骷髅头的眼眶亮起了灵光。 灵光缓缓飘出来，化成人形。 银鸿看着鹿凝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早已血肉模糊。 呵。 檀逆万万想不到吧，她目睹了整个过程。 眼睁睁看着他是如何在鹿凝身上失控。 哪怕鹿凝求饶，反抗，都没能让他停下来。 如果不是龙厥及时出现，他恐怕会在这里要了鹿凝。 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满脑子都是占有那个女人。 银鸿觉得最讽刺的，是檀逆事后竟然说把鹿凝当成了她！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 不知道是不是檀逆有意放慢脚步，鹿凝很快就追上了他。 但她这次离的远远的，既不找他说话，也不看他。 龙厥也牢牢护在她身边，防檀逆跟防狼似的，坚决不给他乘虚而入的机会。 此时他们三个还在亡灵窟，不过离弑神泯所在的岩渊越来越近了。 鹿凝问：“怎么就你自己，天帝呢？” 提起这个，龙厥将警惕的目光从檀逆身上收回来，脸色挺凝重，“弑神泯的威力不容小觑，天帝被他支配了。” “什么？！！” 鹿凝大惊。 怪不得阻隔术突然失效，原来连天帝也被支配了。 她心急如焚，“那我们还怎么开启诸天阵？” 檀逆神情寡淡的往前走，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肯定要先唤醒天帝，再来想诸天阵的事。”龙厥感到棘手，“我赶来找你们之前，天帝处处对我下死手，他杀心大增，已经分不清敌友了。” 鹿凝心凉的厉害，“天帝现在在哪儿？” 龙厥摇头，“我也不清楚。” “那我们是先去找弑神泯，还是找天帝？” 鹿凝话音刚落，引来檀逆一声冷笑，“还用找吗，已经送上门来了。” 什么？ 鹿凝见他停下脚步，还没反应过来。 漆黑的洞穴深处，骤然飞出一道人影。 天帝双眸猩红，手中的神剑也被血光包围，带着凌人的杀势，律先砍向檀逆。 他淡定的抬起右手，掌心涌现妖力，挡下神剑的攻击。 事到如今，龙厥哪还顾得上跟檀逆赌气，第一时间上去帮他。 二对一，不分上下。 鹿凝本来想躲起来的，却发现没地方躲，只能化成一只小蝴蝶，停在白骨堆上围观。 交战持续了很久。 不知道檀逆用了一招什么技能，天帝眼里的血色杀气被抽离，渐渐找回了神智。 身为天界帝尊，却受邪器影响，失了心智。 他有些挂不住面子，挺愤慨的，“没想到弑神泯的蛊惑力这么强，吾小瞧它了。” 一番激战，结果虽然是好的，但免不了受伤。 鹿凝飞到龙厥面前，化回人形，“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他摇头，轻声安抚，“没事，小伤。” 鹿凝松了口气，视线移向一旁的檀逆，想问问他的伤势，又不禁想起刚才他对自己做过的事，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檀逆冷冷的睨她一眼，转身朝洞穴深处走。 “事不宜迟，我们也赶紧过去。”天帝眸光厉了厉，“吾已经知道弑神泯的具体位置了。” 鹿凝跟龙厥对视一眼，沉默的跟上去。 这次，四人很快就找到了那片岩渊。 龙厥跟天帝一样，都是初次见到传说中的不祥之器。 怨气弥漫，杀气纵横。 岩渊中心的弑神泯，毫不掩饰的暴露在众人眼底，霸气，嗜血，冲击着视觉。 无数亡灵绕着它盘旋，发出魔咒般的渴望。 “血……” “血祭……” “主人，弑神泯需要血祭……” 檀逆面目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眼底情绪难测，仿佛并不受丝毫影响。 弑神泯感应到他的到来，开始发出强烈的震动，明显在呼唤他。 天帝下意识的，看向檀逆。 鹿凝慌了，不着痕迹的移动脚步，尽可能贴近他。 龙厥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全力配合：“弑神泯已经开始呼唤鹿凝了，我们抓紧时间，开启诸天阵吧。” 天帝略微眯了眯眼，目光透着打探。 鹿凝生怕他瞧出端倪，于是趁热打铁，“妖皇冕下，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开始吧。” 她紧紧握住檀逆的手腕。 男人低眸扫了一眼，视线回到她脸上。 鹿凝眼睛明亮，小脸苍白又急切，唇瓣上还印着他留下来的咬痕。 檀逆勾唇，笑不达眼底，“那就开始吧。” 鹿凝本以为开启诸天阵的过程会极其艰难，谁知当四人合力启动阵法时，竟然一下子就成功了。 第180章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风起云涌，空中电闪雷响。 诸天阵一开启，亡灵尽数回到弑神泯体内。 怨气散了，杀气退了，邪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封印在诸天阵下的弑神泯，敛尽所有锋芒，仿佛陷入沉睡状态，不再散发任何的危险气息。 整座亡灵窟变得安然祥和，阳光拨开云雾，这里终于脱离了不见天日的昏暗。 就连寸草不生的土地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萌发新芽。 成功了吗？ 鹿凝虚弱的收回功力，脸色一片苍白。 她顶替了九鸢，开启诸天阵，可体内的真气与内力到底比不过檀逆他们，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了。 这一刻，她如释重负，身子宛若一抹轻纱，飘飘然的坠落。 …… 再次醒来，鹿凝已经回到了越槟河畔。 她不知道是谁送自己回来的，可眼下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不远处，坐着九鸢。 “摩罗殿下……” 鹿凝从床上坐起来，怔怔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 九鸢的脸色又冷又沉，眉目间隐隐可见一股愠怒。 鹿凝知道她在气什么，干脆主动认错：“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所以才把你弄晕的。” 九鸢不吃这套，“前往虚境封印弑神泯，你代替我开启诸天阵，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计划？” 她心虚的低着头，“因为知道你不会同意。” “所以就先斩后奏了是吗？”九鸢更加火大，“你这样做，有没有替自己想过？万一遇到危险，或者死在那里呢！” 鹿凝急急的抬起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诸天阵成功了，弑神泯也被封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九鸢收紧掌心，又松开，“你真的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才代替我去的吗？” 鹿凝愣了下，抿唇嗯一声。 “可我一直觉得你有事瞒着我，而且是很重要的事。”九鸢狐疑的看着她，“就像你的魂魄离体，从不告诉我真相，我发现你越来越神秘了。” 鹿凝深知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其他的魂魄我已经收回来了，以后都不会再将它们释放出去，你不用再担心了。” “是吗。”九鸢的心思很缜密，“弑神泯刚被封印，你就召回了魂魄，难道你让它们离体的原因，跟弑神泯有关？” 再让九鸢这么问下去，什么都会被她盘出来。 鹿凝坐到她对面，“都不重要，成功封印弑神泯，扫除一切危难，这才是最值得庆幸的事。” 果然。 还是避而不答。 九鸢失望透顶，“行，那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她毅然的起身离开。 鹿凝心慌，跑过去握她手，“九鸢，你怎么了？” 两人的手贴在一起，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仅仅维持了一瞬，九鸢毫不留情的甩开，“如果对我隐瞒的代价，是让你替我承受所有的伤害，那我宁愿没认识过你。” 鹿凝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口一阵刺痛，“我不是—” “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跟我坦言相告，再来找我吧。” 九鸢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风吹动竹林，叶子沙沙作响，卷起地上的残叶，莫名凄凉。 从代替九鸢前往虚境的那时起，鹿凝就料到了她事后会生气，可没想到会是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划清界限。 想开口挽留，却没有告知真相的勇气。 鹿凝站在原地，黯自神伤了好一会儿，心情跌落谷底，始终不见恢复。 罢了。 只要九鸢能安然无恙，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她可以死守真相一辈子。 至于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占星台。 鹿凝看着空中的十二座星宿塔，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浓。 之前跟龙厥提到过，银鸿对星宿妖施展迁眠咒的方式，很有可能是借助星宿塔完成的。 可她观察了这么久，没看出任何异常。 问题到底在哪儿？ “鹿护法。”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鹿凝回头，“左使？” 对方微微颔首，顺便表明来意：“妖后为了庆祝封印弑神泯一事，在枫溪台设宴，你快过去看看吧。” 她一听就知道出事了，没具体问，匆匆向左使道了谢，便往那儿赶赶。 等鹿凝赶到枫溪台后，才发现银鸿哪儿是在设宴，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十一个星宿妖都在场。 古焚跟开旻交手，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哪怕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也未曾停下。 银鸿没说停，他们不会停，欣赏表演似的，时不时品一口杯中酒。 东海宫主敖阎也在，左手搂明幽，右手抱旖妃，大庭广众之下，对她们毛手毛脚。 鹿凝眼睛冒火，唤出鬼眼蝶鞭，向敖阎招呼过去。 敖阎迫不得已弃了美人，躲避鞭子的攻击。 银鸿冷笑着旁观，向白能使了个眼色，后者面无表情的手持妖器，袭向鹿凝。 她最忌讳的就是跟同伴动手，一边抵挡着白能的妖力，一边对银鸿放话，“你到底想怎样！” 怎样？ 银鸿抬了下手，白能这才停下，她笑的意味深长，“鹿凝啊鹿凝，想不到你竟然可以代替九鸢摩罗，跟我父君他们开启诸天阵，能耐不小嘛。” 鹿凝不想跟她废话，“怎样才肯放了我同伴？” “放了他们？可以啊。”银鸿抬了抬下巴，“你先给我跪下，磕九个响头。” “啪—！” 鹿凝反手就是一鞭子，银鸿面前的酒桌四分五裂。 “给你磕头你就会放了他们吗，别整这些虚的，爽快点，说出你的条件。” 她这样干脆，银鸿还挺意外，“不得不说，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但太聪明了也不好，至少在我看来，相当的碍眼。” “所以呢。”鹿凝就问一句，“你、到、底、想、怎、样！” 一字一顿，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银鸿很享受这种把她逼急的感觉，别提多痛快了，视线突然转向敖阎，“我记得敖宫主的原配夫人是在三百年前仙逝的，之后就没有再娶的打算吗？” 话题转的太突然，字里行间透着不怀好意的暗示。 鹿凝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81章 嫁人 敖阎这时走上前，“回妖后的话，找伴侣这事，不是小仙无心，是这么多年，实在没遇到个合适的人选。” “这样啊。”银鸿表示理解的点头，随后似笑非笑的看向鹿凝，“我看双子妖就挺适合你的。” 靠！ 鹿凝就猜到会是这样。 这个傻逼女的想让她嫁给敖阎。 果不其然，敖阎开始摸着下巴打量她，“一直以来，水瓶妖明幽才是公认的妖界第一美人，这样仔细瞧瞧，鹿姑娘也毫不逊色，姿容胜雪，十分耐看。” “……” 这下，鹿凝可以很确定，这个敖阎已经变成了银鸿的走狗，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早就计划好的。 她面目表情，“你给我滚开，上次派人在越槟河畔暗算我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谁让你私自带走我东海的罪犯。”敖阎说到这儿，笑的有些猥琐，“不过你要是答应嫁给我，姬露的事，本宫主可以既往不咎。” 鹿凝懒得理他，视线回到银鸿身上，“这就是你的目的？” “没错。”银鸿索性挑明了说，“只要你嫁给敖阎，我立刻放了这些星宿妖。” 古焚，咏夜，元桀……大家都一个个的形同傀儡。 鹿凝看着这些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的伙伴，脑海里飞速运转，很快有了主意。 “你先放人，我再嫁。” 银鸿像是听到了笑话，“你当我傻吗？万一我放了人，你出尔反尔怎么办！” 相同的话鹿凝还给她，“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万一我嫁了，你不放人又怎么办呢？” 银鸿眼神变的凌厉，“你以为现在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除了嫁人，你别无选择！” 她奶奶的。 鹿凝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正当她想答应，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闹什么。” 鹿凝回头，不出意外对上檀逆的视线。 他目光很淡，看她跟看个陌生人一样，下一秒就移开了视线。 五官宛若精雕，身形挺拔又矫健，带着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 银鸿现在一看到他，就想起他跟鹿凝在亡灵窟发生的事。 她恨的牙痒痒，偏偏又只能当做不知道。 敖阎行礼：“参见妖皇冕下。” 檀逆侧目睨他，缓步走过去，“敖宫主怎么有空来云顶之巅？” “阿逆。”银鸿浅笑嫣然的起身，来到他身边。“敖宫主是来提亲的。” 檀逆有些莫名其妙，“提哪门子的亲。” “敖宫主爱慕鹿凝已久，想娶她为东海宫主夫人。” 银鸿话落刚落。 鹿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空中的气温都冷了几度。 檀逆神情莫测，先是看了眼她，接着看回敖阎，眼底敛着几分深幽，“你想娶她？” 敖阎心里发毛，下意识去看银鸿，接触到她笃定的眼神后，渐渐有了底气。 低头回檀逆的话：“是的冕下，双子妖乃前任妖皇座下总护法，要实力有实力，要容貌有容貌，能娶到她，是东海之大幸，望冕下成全。” 檀逆冷冷看着他。 “等等。”鹿凝越听越不对劲，“我现在可不是妖界的人，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不需要得到别人的成全。” 银鸿笑着赞同，“说的也是，论起身份，鹿凝还是执掌阴阳路的冥眼蝶后，敖宫主就算要提亲，也该问问冥主大人的意思。” 鹿凝还是否决了，“大可不必，我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银鸿笑眯眯的，话里的威胁只有鹿凝能听出来。 她微咬下唇，隔着一段的距离，跟檀逆对视。 他的神情不冷不热，像在等她回答，又像对此事毫不在意，情绪没有半分起伏。 说实话，檀逆之前在亡灵窟对她做的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鹿凝一度怀疑他恢复了记忆，但他又亲手开启诸天阵，封印了专属于他的弑神泯。 可是，开启诸天阵的过程太顺利了。 这本该是件好事，她却始终觉得，越是顺利，越是诡异。 想到这里，鹿凝看向敖阎：“行，我答应嫁给你。” 檀逆若有似无的笑一声，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那真是太好了。”银鸿诡计得逞，笑的更开怀，“别忘了，到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鹿凝回了一个假假的笑。 倒是敖阎谦卑的回：“一定一定，冕下跟妖后能莅临现场，是小仙莫大的荣幸。” 银鸿还是笑，亲昵的搂住檀逆手臂，“阿逆，你看好敖宫主跟鹿凝这对新人吗？” 他的目光落在鹿凝身上，似笑非笑，“挺看好的。” 银鸿接着问：“那你会亲自到场祝贺他们吗？” “当然。”檀逆见鹿凝避开他的视线，唇角的弧度意味深长，“怎么说，鹿护法以前也是妖界的战功之将，你的喜事，本皇定当送上一份厚礼。” 鹿凝皮笑肉不笑，“那就提前谢谢妖皇冕下了。” 她说完，行了个礼，“告辞。” …… 鹿凝前脚刚离开云顶之巅，银鸿后脚就追了上来。 她真想骂一句阴魂不散，“你又来干嘛？” 银鸿摊开右手，掌心浮现一只灵蝉，“知道这是什么吗？” 鹿凝低眸打量，什么玩意儿？ “昼光蝉。”银鸿将它收回掌心，“只有它能解星宿妖身上的迁眠咒。” 鹿凝心中微动。 不过，她可不认为银鸿会这么好心，现在就把昼光蝉交给她。 果然，银鸿又开始提条件：“我要你后天跟敖阎完婚，但在此之前，我还希望你们两个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鹿凝眯了眯眼，“培养感情？” “是，培养感情。”银鸿浅浅勾着唇，“明晚与君阁，敖阎会在那里等你，可千万要赴约，懂吗？” 与君阁……赴约……晚上…… 鹿凝可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我拒绝呢？” 银鸿抬起攥着灵蝉的右拳，“那么世间最后一只昼光蝉，将会被我捏碎。” 行。 够狠。 鹿凝一下一下的点着头，“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会回敬你？” “无所谓。”银鸿根本不怕她，“我的目的只要你委身于他人，其他的报复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 第182章 代价是，永不再爱他 回到越槟河畔，龙厥在屋子里等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 鹿凝还挺惊讶。 “有一会儿了。”龙厥跟在自己家似的，替她倒了杯茶，“你去哪儿了？” 关于银鸿让她嫁给敖阎的事，她不打算告诉龙厥，随口应道：“占星台。” 龙厥递杯子过去，“有什么发现吗？” 她摇头。 “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星宿妖的事。”龙厥在她身边坐下，“我有办法救他们。” 鹿凝喝茶的动作一顿，“什么办法？” “我们之前猜的没错，银鸿确实是借助星宿塔，才施展的迁眠咒，通过星宿塔，咒源直接注入到星宿妖的身上，只有找到昼夜蝉，才能唤醒他们。” 她眸光微微流转。 昼夜蝉？ 应该就是银鸿手里的那只昼光蝉吧。 解咒的方法听起来简单，但龙厥说：“问题在于，世间只有两只昼夜蝉，一昼一夜，昼光蝉在银鸿手里，夜光蝉不知所踪。” 鹿凝心里一咯噔，“那你说的办法是？” “离槡花可以引出夜光蝉，我已经播了种子，最快明晚开花，花效释放，夜光蝉必定现身。” “明晚？” 鹿凝咬了咬下唇。 “怎么了？”龙厥看出她有些不对头。 说实话，他能让离槡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花，已经堪称神速了。 只可惜，银鸿让她明晚去与君阁…… 看来到时候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了。 鹿凝露出一抹浅笑，“没事。” 龙厥神色狐疑，“你确定没事瞒着我？” “真没事。”鹿凝由衷的感激他：“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欠你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龙厥无奈的笑笑，“不指望你不还，以后给我好好的就行。” 这句话，鹿凝有被暖到。 她眼底笑意加深，不再说话，手指逗弄着鱼缸里的小龙鱼。 明晚，但愿能来得及吧。 …… 翌日，圆月升空。 与君阁被清冷的月光覆盖，如同一座冰雪宫殿，如梦似幻。 夜风吹过，小亭子下的蔓纱轻轻飘动，与鹿凝身上的衣裙相互交缠，再恋恋不舍的分开。 她踩着阶梯，一步步走近与君阁的主楼。 门是关的，从窗户看过去，里面灯火朦胧。 距离越近，越能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 “嗯……阿逆……” “轻…轻点……” “啊……” 鹿凝浑身一震，僵僵的站在屋外。 这不是银鸿的声音吗？？ 她口口声声喊着檀逆的名字，难道里面的人不是敖阎，而是她跟檀逆？？ 靠。 这到底怎么回事。 鹿凝简直太无语，正准备转身离开，腰间突然搂上来一只手。 她倒吸气，本该挣扎的，此刻却睁大眼睛一动不敢动。 因为背后的怀抱冷冽又滚烫，带着致命的熟悉感。 檀逆单手抱着她，唇覆在她耳畔，“这份厚礼，满意吗？” 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侧，气息撩人。 鹿凝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屋子里的银鸿还在叫他名字，可他却出现在屋外。 那么里面的男人是谁？ 难道…… 鹿凝脑海中浮现一个荒谬的猜测，下意识说出口：“银鸿跟敖阎在里面？” “嘘。”檀逆的唇贴着她耳垂，“别打扰他们。” 轰—！ 宛若一记晴天霹雳，在鹿凝脑海中炸开。 她怔怔的转头，对上男人幽邃冷笑的眼睛，“是你干的？” 檀逆似笑非笑的吐出两个字：“你猜。” “……” 她不想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倒流。 满脑子都是，檀逆恢复记忆了？！ 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不等鹿凝去证实，檀逆牵着她，一路将人拉进小亭子，双手握她腰，轻轻松松的放上桌面。 鹿凝坐在桌上，前面是他精悍的身躯，带着张力十足的侵略性，引的她声音发颤，“你…你恢复记忆了？” 檀逆双手撑在两侧，将她牢牢困在怀里，嘴角的弧度有些冷，又有些意味深长，“没忘过，怎么恢复？” 鹿凝的瞳孔剧烈收缩，“你说什么？！没忘过？” “对。”他缓缓靠近一分，“从始自终，都没忘过。” 两人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可以呼吸相闻。 鹿凝大脑有瞬间的空白，“怎么可能…怎么会……” 她无法相信，“浮生诀竟然没用？” 檀逆抬手，指尖顺着她的侧脸弧线游移，“你是小瞧了我的实力，还是低估了我对你的感情？那种玩意儿也想对我生效？天不天真？” 鹿凝失神的看着他。 她记得姬露说过，浮生决能否对檀逆有效，取决于檀逆对她感情的深浅。 那他到底是自身力量太强，浮生决奈何不了他？ 还是他对她的感情太深，深到连浮生决都拿他没辙？ 鹿凝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她眼眶渐渐泛红，“既然浮生决对你没用，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戳穿？” “因为想看你接下来会耍什么花招。” 檀逆看着她眼中凝聚的泪花，两指捏着她下巴缓缓摩挲，眉宇间积压着寒冰，“那么想让我忘了你，我就让你得偿所愿。” 他的手骤然下移，掌心掐住她脖颈，“可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敖阎你都敢嫁？嗯？” 最后这个字，外加他手上的力道，裹满了危险性。 鹿凝的呼吸有些不畅，被迫张嘴。 檀逆发狠吻下去，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 她吃痛，凝聚在眼里的泪水终于滚落。 檀逆松开她，不出意外，她的下唇又多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连带着他的薄唇，也染上一抹妖艳的红，冷魅邪狷。 伤的是她，痛的却是他。 “鹿凝。”檀逆抵住她额头，声音含着一丝爱恨交加的切齿意味，“为了九鸢，你不惜对我使阴招，如果有一天让你杀了我，你也肯吗？” 鹿凝呼吸一窒，心里犹如万只蚂蚁在细细啃咬，痛到说不出话。 她的沉默在檀逆看来，就是变相的点头。 这个反应，无疑给他心口狠狠扎了一刀，鲜血淋漓。 两人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他知道原因在自己身上。 纵使他以前伤过她，可事后他全力弥补，只要能挽回她的心，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代价，是她永不再爱他。 第183章 九鸢重要，还是他重要 可那又怎么样呢。 得不到鹿凝的心，人他也非要不可。 檀逆掌心扣住她后脑，在她唇上用力亲一口，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说话，你会不会有一天为了九鸢杀我？” “不会有那一天的。”鹿凝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眸光轻轻颤动，“无论是她，还是你，我要你们都好好的。” “在你心里，我重要还是她重要？” “……”鹿凝眼里的亮光黯了黯，“你重要。” 檀逆知道她说的是违心话，甘愿当成真心话听，“那你还为了她，对我用浮生诀？” 鹿凝没忍住声音的哽咽，“我害怕……” “怕什么？”檀逆溢出一声冷笑，“怕我让她血祭？” 一听到血祭两个字，鹿凝不禁打寒颤，“你会吗？” “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檀逆似讥似讽，“重点是你信吗？” 他早就说过，只要她留在身边，他可以当弑神泯不存在。 结果她怎么做的？一句“不相信，”外加浮生决就把他打发了，干干脆脆，没心没肺。 鹿凝自知理亏，低着头不吭声了。 “我再问你一遍。”檀逆捏住她下巴，让她抬起脸看着自己的眼睛，“我要你，你给不给？” 鹿凝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檀逆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这份感情又有多偏执，多病态，多疯狂。 答应他，她这辈子都没有脱身的可能，也将永远失去追求真爱的权利。 拒绝他，她以后是否会面临预知未来中的处境，她不敢保证，也不敢赌。 看着眼前这张人神共愤的俊颜，鹿凝决定了，“给。” 既是认命，也是向他臣服。 檀逆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放过你。” 他的吻跟他的人一样，强势霸道。 鹿凝闭上眼回应他，整个人里里外外都被他的气息包围。 热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檀逆目光炙热的看了她一会儿，将她打横抱起，离开这里。 与君阁内，仍在传出断断续续的暧昧声。 ……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后。 鹿凝趴在檀逆身上，气喘吁吁，发丝贴着侧脸，湿哒哒的，性感又妖娆。 她枕着的胸膛结实滚烫，能清晰的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撩拨她的耳膜。 寝宫里气温极低，这里不是云顶之巅，是玺殿。 她没想到檀逆会带她来这儿。 男人浑身的事后汗，眉宇间透着几分餍足，更多是意犹未尽。 他的手搭在鹿凝雪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游移，“我的骨戒呢。” ？！ 鹿凝瞬间清醒，眼中的迷离褪的一干二净。 之前对他使用浮生诀的时候，顺带把他手上的骨戒摘了。 想不到他还记着这事。 见她不说话，檀逆捏了下她腰，“嗯？去哪儿了。” 鹿凝嘟囔一句，“你都有朝升镯了，还戴什么骨戒。” 银鸿精心炼造的双生星沉镯，一只戴银鸿手上，一只戴他手上。 不提这事，檀逆差点都忘了。 他二话不说解下朝升镯，扔垃圾似的，随手扔到床下，看都没看一眼，“行了，骨戒可以还我了。” 鹿凝心虚，从他身上翻下来，钻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扔了。” 檀逆剑眉一拧，拉开被子，看着她粉嫩嫩的脸，“扔了？！” “不是。”她及时改口：“找不到在哪儿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给我乱放？” “重要吗。”鹿凝说完，看见他眼神变的凉飕飕，立马揪住被子往上拉，只露出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我真的不记得放哪儿了。” “去找。”檀逆威胁她，“不找回来我跟你没完。” 她无奈极了，“你干嘛揪着一个戒指不放。” “那是我宝贝。” “……”她噎了噎，“那我是你宝贝吗？” “你说呢。” 檀逆重新将她搂进怀里。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 鹿凝试着跟他打商量，“有我这个宝贝在你身边，那戒指不要了行不行？” 檀逆气笑了，“你直接说，是不是不想找。” 鹿凝头疼，“万一真找不到怎么办。” 檀逆定定的看了她两秒，眉峰一挑，“那你好好想想，送一个其它能让我满意的东西。” 鹿凝真是服了他，说来说去，不就是变相的向她讨礼物吗。 “行吧。”她暂时先应付过去，神色转瞬变的认真，“与君阁里，真的是银鸿跟敖阎吗？” 檀逆嘴角勾着戏谑的笑，“怎么，你想亲眼目睹一番才肯信？不怕辣眼睛？” 鹿凝没心思跟他开玩笑，表情挺严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为你啊。”檀逆食指勾了下她下巴，“一个从头到尾找你麻烦，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你的主意，我忍他们很久了。” 所以就让他们狗咬狗，搞在一起…… 鹿凝不用想都能猜到，“银鸿会疯的。” 身为天界的神女，银鸿的身份何其尊贵，性子又何其高傲，让她跟敖阎一夜春宵，恐怕事后…… 绝对会引起一场火山爆发。 …… 朝阳穿过地平线，驱散了黑暗，迎来了光明。 “啊！！！！\"” 与君阁内，发出一道万般崩溃的嘶喊。 “砰”的一声，敖阎赤身裸体的从床上飞出来，重重撞上墙壁，再重重摔到地面。 他顾不得去遮羞，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妖后息怒！妖后息怒啊！” 按照原计划进行，敖阎昨天晚上本该玷污了鹿凝才对。 可一觉醒来，他身边躺的人竟然是…… “滚！给我滚！！！” 银鸿发了疯似的朝敖阎扔枕头，扔衣服。 她身上勉强用一条床单裹住，露在外面的肌肤青紫交加，像是在明晃晃的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切有多真实。 那些画面冲击着她的脑海，可怕，恶心，令人作呕！！ 敖阎不敢多待下去，三两下捡起衣物披上，匆匆往门口溜。 一阵强大的神力倾涌而出，瞬间将敖阎压制的无法动弹。 “我杀了你！！” 银鸿双眸猩红，眼里全是无边无际的杀气。 她抬起的右手青筋暴起，隔空掌握着敖阎的生死。 第184章 去他妈的放手! 随着银鸿收紧掌心的力道，敖阎面色涨红，越来越痛苦。 生死关头，他不忘求饶，“妖…妖后…小仙冤枉…我们被人暗算了…” 一句暗算，银鸿醍醐灌顶。 她骤然收回神力，敖阎趴在地上大口呼吸，险险捡回一条命。 对啊。 昨晚发生的一切，显然是有人在算计他们！ 银鸿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比鹿凝先一步来到与君阁，目的就是为了坐在小亭子里，亲眼见证鹿凝是如何失身的。 只可惜她还没等来鹿凝，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是杯中的酒被人动了手脚，还是有人躲在暗处，对她使用邪术。 银鸿只要一想到，昨晚与自己缠绵悱恻的不是檀逆，而是敖阎，她就恶心的想吐！！ 心里燃烧着滔天怒火，几乎烧毁她的理智。 鹿凝！ 一定是鹿凝干的！！！ …… 玺殿。 银鸿来势汹汹。 两名妖侍上前拦她，“妖后，请留步。” “冕下有令，您暂时不能进去。” “找死！” 银鸿满眼的戾气，直接唤出神剑，一招秒杀两名妖侍。 她闯进大殿，“鹿凝！给我滚出来！” 声音尖锐刺耳，回荡在整个大殿。 一群鬼眼蝶缓缓飞出，鹿凝从中现身，双臂环胸的倚着悬柱，身上还穿着寝衣，一副慵懒姿态。 看见她，银鸿双目喷火，“贱人，你果然在这！！” 鹿凝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一大早的，有事吗？” “还跟我装，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去与君阁！！” “我去了呀。”鹿凝表情无辜，“可那个时候你跟敖阎正打的火热，我在外面喊了好几声你都没理我，只顾着快活—” “够了！！”银鸿气的浑身发抖，“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 鹿凝失笑，“那你可就真冤枉我了，明明是你不甘寂寞，给檀逆戴绿帽子，怎么还赖我头上了。” “少在这里狡辩！”银鸿已经认定了是她干的，挥动神剑劈过去，“我杀了你！！” 一道白色的灵光挡在鹿凝面前，替她抗下这一击。 “咔嚓”一声。 灵光中的朝升镯被银鸿亲手劈成两半。 她愣神，眼睁睁看着那只手镯在自己面前消散。 大殿门口，檀逆背着光，神情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周身散发的阵阵寒气，像是在告诉旁人，他接近暴怒的边缘。 而他毫不留情扔出朝升镯的举动，也深深刺痛了银鸿。 碎的不是镯子，是她的心。 银鸿仅仅看了他两秒，而后收回视线，再次举剑刺向鹿凝。 鹿凝故意站着没动。 檀逆身形闪现，转移到她面前将人护在身后，随手一波妖力，直接将银鸿震飞。 “敢当着我的面对她动手，想死是吗。” 男人的声音冰寒刺骨，尽显无情。 神剑掉在地上，银鸿没急着捡，三两下爬起来，指他身后的鹿凝，“那你当着我的面护着她，把我置于何地！” 鹿凝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在一旁看戏。 “你算哪根葱，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檀逆说这话，大有撕破脸皮的架势。 银鸿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我是你的妖后！！” “只有名分而已。”檀逆似笑非笑的打量她，“你跟敖阎那点破事儿我一清二楚，所以从现在开始，名分也没了。” 被敖阎玷污的事，银鸿本来还想瞒着。 眼下被挑明，她怒不可竭的将脏水泼向鹿凝，“是这个女人陷害我，她该死！” “你错了。”檀逆嘴角勾着残忍的弧度，“是我在陷害你，也是我一手将你送上敖阎的床，这下可以死心了吗？” 鹿凝看着他侧脸。 不得不说，檀逆一旦狠起来，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为什么……为什么……” 银鸿险些站不稳，心脏被揪成一团，五脏六腑都在痛。 她声嘶力竭的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早该这样对你了。”檀逆风轻云淡的补一句：“从你在凡界针对她的那一刻开始。” 当时的鹿凝为了逃婚，不惜躲到凡界，在追查亡灵的过程中，被银鸿砍了一剑，还因此中了迷情罂粟的花毒。 银鸿追到客栈，找一堆男的替鹿凝解毒。 檀逆就是在那个时候赶到的。 他那会儿一心想着替鹿凝疏解，没第一时间找银鸿算账。 可不代表他把这事忘了，一直记到现在。 “呵…呵呵呵……”银鸿笑的凄凉，心如死灰看着面前的男人，“所以，你压根就没中过浮生诀对不对？” 檀逆溢出一声冷笑，牵起鹿凝的手，“现在才知道？” 银鸿盯着他们相握在一起的手，眼底闪过阴冷，“早就知道了，你们在亡灵窟的所作所为，我都亲眼目睹！” 鹿凝一惊。 什么鬼？ 意思是银鸿全程都在跟踪他们吗？！ “那就对了。”檀逆意味深长的来一句，“就是做给你看的。” 银鸿瞳孔放大，就是做给她看的？ 鹿凝更惊了，“哎你说清楚，难不成你一直都知道她在背后偷窥我们吗？” “当然。”檀逆凑到她耳边，低声提醒，“别忘了弑神泯的主人是谁。” 是他。 是檀逆。 他跟弑神泯之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也有强烈的共鸣。 任何人接近亡灵窟，弑神泯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这种感应，会传进檀逆的妖识。 银鸿自以为跟踪的天衣无缝，殊不知早已暴露行踪，她的出现，一举一动，在檀逆眼中无所遁形。 鹿凝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假装中了浮生诀，将计就计，目的就是为了等到今天报复我？” 银鸿感觉自己的一腔真心，被他毁的支离破碎。 “你太高看自己了，收拾你只是顺便。” 檀逆假装失忆的主要原因，一来是想随了鹿凝的愿。 二来，是想到龙厥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真正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条对方，而是学会放手。 所以他尝试，借着这次的浮生诀，放鹿凝离开。 可她前脚刚走，他就后悔的不行。 去他妈的放手。 放不了，根本放不了，永远都放不了。 第185章 你们会后悔的!! 檀逆紧了紧握她的力道。 鹿凝感觉到了，回握住他，两人十指相扣。 在他看过来的那刻，鹿凝对他抿唇笑了笑。 檀逆眼中倒映出一副灵动的笑颜，心都快被她柔化了。 两人之间的互动，银鸿尽收眼底，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话里全是不甘，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汹涌澎湃的危险。 她放完话，决然的转身离开，连背影都透出一股子怨恨。 鹿凝不放心，“我的同伴还在她手里。” 檀逆安抚：“我已经将他们转移了。” 鹿凝眼睛一亮，“在哪里？” …… 越槟河畔。 十一个星宿妖都站在小院子里，左使跟荆诡负责守着他们。 见同伴们都安然无恙，鹿凝悬起来的心终于落地，向两人致谢：“谢谢你们。” 左使忙低头：“不敢当。” “我们都是按主人的命令行事。”荆诡也蛮精的，“鹿护法要谢，就谢主人吧。” 鹿凝看向身边的檀逆，眉梢微微一挑，“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呗，帮他们把迁眠咒解了，我再来好好谢你。” 檀逆只是勾了下唇，视线转向紧闭的屋门，“出来吧。” 嗯？ 鹿凝看过去，屋里有人？ “咔。” 门开。 龙厥从屋子里走出来，面色挺沉，看起来不太高兴。 鹿凝小跑到他面前，“冥主大人，夜光蝉找到了吗？” “找到了。”龙厥的声音像在压抑什么，“但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 他意有所指的扫了眼檀逆，“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檀逆替她回答，“就是你看到的这回事。” 龙厥皱眉，“你们又在一起了？” 鹿凝神色急切，“我以后再跟你解释，你先救我的同伴好不好？” 终究是不忍心让她着急，龙厥只得压下内心的疑虑，掌心幽光闪烁，浮现一株离槡花。 花的枝叶末节上，停着一只夜光蝉。 鹿凝脸上露出笑，“果然把它引出来了。” “夜光蝉最爱离槡花的香味。” 龙厥看了眼其他的星宿妖，视线回到鹿凝身上，“接下来可能会有点难受，你忍忍。” 鹿凝没怎么明白他的意思。 檀逆这时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依言走过去。 不知檀逆使了什么招术，给她额间的妖印注入一道蓝光。 鹿凝不痛不痒，没什么感觉。 龙厥收回视线，让离槡花漂浮在空中，开始施法。 随着冥力的催动，夜光蝉骤然发出一阵蝉鸣。 声音刺耳，尖锐，不停歇的聒噪，传遍整个越槟河畔。 竹林震颤，叶子成群的坠落。 檀逆提前为鹿凝做好了防护工作，所以她听到蝉鸣自然毫无感觉。 荆诡跟左使就没那么好过了，两人先是狠狠拧眉，后来受不了，直接捂耳朵，表情十分难忍。 反应最大的，还要属十一个星宿妖。 蝉鸣响起的那刻，他们不再是面目表情的傀儡样，全都双手抱头，五官拧在一起，痛苦的不成样子。 夜光蝉的鸣叫，对他们体内的迁眠咒，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没过多久，他们一个个清醒过来，迁眠咒顺利消失了。 鹿凝跑向他们，“明幽！祝然！旖妃……” 几个姑娘回过神，眼眶通红的抱住她，“凝儿…” 其他人都围过去。 “太好了。”鹿凝脸上含笑，眼中带泪，“大家终于醒过来了。” 看着这一幕，龙厥由衷的替她开心。 星宿妖的事解决了，那么接下来…… 他的视线缓缓移向某个位置。 檀逆正盯着鹿凝看，似是察觉到什么，侧目睨过去。 四目相对。 龙厥神情寡淡，“聊聊？” 鹿凝还被星宿妖围在中间，脸上写满了高兴。 檀逆没说什么，起身。 聊就聊。 …… 星宿妖在身中迁眠咒的过程中，其实大家都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只不过当时的他们无力阻止，所以内心跟灵魂承受着极大的煎熬。 “该死的银鸿。”元桀现在恨毒了她，“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招式控制我们，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开旻赞同，“你说的对，人都干不出这事，她一个神却做的出来，天界有这种神女，真是个十足的笑话。” 在场的众人心知肚明，银鸿之所以这样对他们，完全是冲着鹿凝去的。 闻梦一想到自己在亡灵窟对她大打出手，眼泪止都止不住，“对不起凝儿，我竟然伤害了你，我真该死。” “不，不怪你。”鹿凝轻拍着闻梦的背，“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还有殷子。 他懊恼的低着头，“我记得自己丧失理智前，对你发动了杀招，有个姑娘替你挡了，她怎么样了？” 想起姬露，鹿凝眸光黯了黯，终究没瞒着，“她死了。” “——！” 殷子浑身一震，浓浓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怎么会…… 他竟然亲手杀死了那个姑娘。 如果不是她，死的会不会就是鹿凝？ 殷子一哆嗦，想都不敢想，痛苦的捶了下地面。 古焚忍不了了，“我们现在就去找银鸿算账！” “等一下。”鹿凝制止，“才刚脱离迁眠咒的束缚，大家不要再去冒险了，而且……” 她顿了顿，“檀逆已经收拾过银鸿了。” 比起星宿妖经历的遭遇，银鸿失身于敖阎，这才是让她最痛不欲生的事。 白能好奇，“银鸿现在不是他的妖后吗，他怎么收拾的？” “……” 鹿凝欲言又止。 “对了。”元桀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之前在银鸿面前说，你是不祥之器的主人？这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我—” “还有，”开阳将她打断，“当时你的其他妖魄去哪儿了？为什么把它们释放出去？” 鹿凝解释，“因为—” “凝儿。”闻梦又凑上前，“我在亡灵窟遇到的，就是你的幽魂妖魄对吗？你让它们在那里做什么？” 接二连三被打断，鹿凝叹了口气。 这么多问题，她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索性一咬牙，全盘托出。 把弑神泯的来历…九鸢摩罗是血祭者…以及对檀逆施展浮生决的事，通通告诉他们。 第186章 完完全全成为他的人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出两道高大挺俊的身影。 一阵风吹过，龙厥的声音带着几分彻悟，“我就说，堂堂的妖皇冕下，怎么可能被一个浮生诀摆布，终究是我们白费功夫了。” “只能说因人而异。”檀逆靠在湖边的树下，随手扯落一根枝柳，“那玩意儿或许对别人有用，对我是真没用。” 龙厥转头看他，“你这话的意思，是在向我证明你对鹿凝的感情有多深，深到浮生决对你无效？” 檀逆漫不经心的笑了声，“你想太多，我对她的感情她自己知道就行，干嘛要向别人证明。” 龙厥眯起眼，“那银鸿呢？她的事你解决了吗？” “不用你操心，已经搞定了。” “所以你现在是想怎样？”龙厥的脸色沉下来，“打算重新得到鹿凝？” “什么叫重新。”檀逆淡淡的纠正：“她一直是我的。” “不，她是独立的个体，她有自由。”龙厥语气坚定，“她也不属于任何人，你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行附加在她身上。” 檀逆发出一声冷笑，“怎么。你又想劝我放手？” “为她好—” “不可能。”他寒声打断，“我已经放手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龙厥觉得他不是一般的极端，“你这种做法很自私，鹿凝跟你在一起不会真正的开心。” 他反嗤，“你怎么知道她会不开心。” “因为她的开心来自九鸢摩罗。”龙厥一语道破，“就算跟你在一起，那也是想让你放过九鸢，不希望看到她成为弑神泯的血祭者而已。” 檀逆没说话，舌尖顶了顶右脸，眼底浮现一丝冷戾。 “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话。”龙厥偏要说，“可你要是真的为了她好，就不该拿九鸢去威胁她，而是放手，让她追求心中所爱。” 檀逆沉默了一瞬，眉宇间裹挟着无尽寒冰，沉声放话：“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可能放了她，更不会成全她跟九鸢，相反，接下来我还会娶她，让她带着我的烙印，从此完完全全成为我的人。” 他向龙厥逼近一步，“你就算看不惯，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态度猖狂，话里话外都透着挑衅的意味。 龙厥缓缓的点了下头，“该说的都我都说了，你听不进去也没办法，你非要一意孤行的话，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鹿凝重蹈覆辙。” 意思很明显，他打算付诸行动了。 檀逆听完，只是不屑的勾了勾唇，转身就走。 管它什么行动，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 天界。 天帝站在灵雾宫外，看着眼前紧闭的殿门，“银鸿待在里面多久了？” 仙侍低着头：“神女从妖界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灵雾宫，不许任何人打扰。” 仔细算算，也有两天整了。 天帝抬手敲门，“银鸿，让吾进去。”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没办法，他只能推门而入，一只脚刚踏进去，鼻间就闻到浓郁的酒味。 银鸿正趴在床榻上，喝的醉醺醺，空酒坛滚的到处都是。 “你看看你，还有半点神女的样子吗！” 天帝当场黑了脸。 知道他来了，银鸿扔保持着颓废的姿势，一动不动。 脸是红的，人也醉的不轻，她眼神却很清醒，喃喃道：“就让我放纵两天吧。” 等她缓过来了，那些“罪该万死”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天帝踢开脚边的空酒坛，“是不是檀逆那小子欺负你了？” 银鸿眼角流下一行泪，“是，他不要我了。” 换句话来说，是檀逆从始至终没要过她。 一直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这样也好。”天帝在床边坐下，神情高深莫测，“你早晚有一天会跟他针锋相对。” 这话说的，让银鸿摸不着头脑。 她稍稍撑起上半身，头发凌乱，“父君什么意思？” 天帝没有正面回答，“诸天阵封印了弑神泯，吾从虚境回来以后，一直在想毁灭弑神泯的办法。” 银鸿不解，“诸天阵不是可以永久封印弑神泯吗？” “封印只能解燃眉之急，归根结底，还是要扫除祸害，这样天界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说到这里，天帝的神情沉肃，“办法只有一个，想要摧毁弑神泯，就必须杀掉它的主人。” 银鸿立马坐起来，脸上哪里还有半分醉态，“鹿凝？” 天帝否认，“你错了，她不是弑神泯的主人。” “怎么会！”银鸿急着解释：“她亲口向我承认的，她还说就算杀了她也无济于事，弑神泯依然存在。” 天帝冷哼一声，“也只有你才会信她的话，愚不可及。” 银鸿感到一丝难堪，“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 天帝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檀逆。” “——！” 银鸿大惊。 竟然是他！ “弑神泯这么强大的邪器，以鹿凝的实力，怎么可能炼造的出来并且驾驭它。”天帝眯了眯锐利的双眸，“在虚境封印弑神泯的过程中，吾已经看穿了弑神泯向檀逆发出的呼唤，它们之间的羁绊，磁场，相辅相成，弑神泯就是由他一手炼造。” 银鸿慌了，“那…那怎么办，父君，檀逆知道你发现了真相吗？” 天帝也不是吃素的，“吾没有打草惊蛇，因为还有一件事，让吾感到震惊。” “什么事？” “封印弑神泯之前，你知道它一直未降世的原因吗？” 银鸿摇头。 自从知道了弑神泯的存在，大家只意识到它的危险性，却忽略了它无法降世的原因。 天帝沉声开口：“因为它缺一个血祭者。” 在亡灵窟那会儿，他亲耳听到，围绕在弑神泯四周的亡灵，发出迫切的渴望。 血祭… 弑神泯需要血祭… 银鸿又是一惊，睁大的双眸中，瞳孔在颤动，“意思是必须有人向弑神泯血祭，它才能横空降世？” “没错。”天帝愁眉不展，“所以天界现在的主要任务，一是杀了檀逆，二是杀了弑神泯的血祭者。” 银鸿不由得攥紧拳头，“那个血祭者是谁？” 第187章 不娶到她，决不罢休 天帝遗憾的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得打探。” 银鸿思绪万千，只逮住一点，“檀逆知道那个血祭者是谁吗？” 天帝猜测，“应该不知道，如果他找到了血祭者，早就让弑神泯降世了，哪会等到现在，不过……” 天帝顿了顿，接着道：“吾有一点不明白，檀逆既然是弑神泯的主人，他为什么要配合大家开启诸天阵，封印自己的兵器？” “……” 银鸿没说话，脑子里很乱。 是啊。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背后，又有一场什么样的阴谋？ …… 妖界。 几位长老走出妖皇殿。 “冕下真是太任性了，这才跟银鸿神女成婚多久，就把人休了。” “关键还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纳新妖后，这怎么得了啊。” “天界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恐怕有大麻烦了。” “偏偏冕下我行我素，从不听旁人劝，唉…” 长老们唉声叹气。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殷子来到锦鲤园，远远的就看到鹿凝坐在小亭子里喂鱼，好不闲逸，完全不知道她自己搅起了多大的风波。 他走过去，“你真要嫁给檀逆？” 鹿凝往鱼塘里洒饲料，“对啊，不然还有假的吗。” “可是你们—” “行了。”她打断殷子，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渣，“叫你过来，是有其他重要的事。” 鹿凝掌心闪烁幽光，石桌上赫然出现一个小小的鱼缸。 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小龙鱼，殷子一脸懵逼，“这什么？” “被你杀死的那个姑娘，姬露。” ！！！ 我去。 殷子晴天霹雳，“她这什么情况？！” 鹿凝在桌边坐下，“龙厥保留了她的魂魄，现在只能慢慢养了，以后会化成人形的。” 殷子心里五味杂粮，“我这，唉，是我对不住她。” “想赎罪吗？” “？？？” 面对殷子不解的目光，鹿凝平静道：“从现在开始，将她养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what？！！ 殷子脑海里不禁蹿出一个异世词汇，惊讶极了，“我养？” “对，你养。” “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养！” 鹿凝耸了耸肩，“简单，每三天给她换一次冥河之水就行了。” 殷子的表情像吞苍蝇，“我感觉自己做不来—” “你是傻逼吗。”鹿凝凉飕飕的看着他，“换水都不会？三岁小孩都能做。” “主要是我跟她素不相识，突然间负责她的饮食起居，不适应事小，关键是真尴尬。”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的，额，现在应该说是条雌性龙鱼了。 殷子飞快的瞄了鱼缸一眼，也不敢跟鹿凝对视，眼睛四处乱瞥，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喝，只为掩饰内心的窘迫。 说白了。 就是害羞，就是不好意思。 鹿凝还不知道他，“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补，多适应一段时间不就习惯了，慢慢来，你们若是有缘的话，以后她就是你媳妇了，当媳妇养。” “噗—！！” 殷子一口水喷出去，喷的鹿凝满脸都是。 茶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衣服都溅湿不少。 “鹿凝你有毛病吧！”殷子开不起这种玩笑，“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我就更加不敢养了！” “砰—！” 鹿凝拍桌起身，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你养不养？！！” 眼神狠，声音大，气势足。 殷子秒怂，“……养就养，谁怕谁。” 他有气没地撒，不情不愿的端起鱼缸，转身就走。 鹿凝看着前面那道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跟上去。 记得刚带姬露来妖界的时候，她为了帮姬露隐瞒身份，曾在檀逆面前说过，姬露是殷子未来的老婆。 谁知两人刚见面，殷子就一刀把人捅死了。 也不知道是段良缘，还是段孽缘。 见鹿凝跟在身后，殷子莫名其妙，“你上哪儿去？” “回越槟河畔住几天。” “呵。”殷子笑她，“不是答应了嫁给檀逆吗，檀逆已经开始为你筹备大婚了，你还有闲功夫乱跑？” 鹿凝摆手，“筹备的过程中用不上我，大婚仪式那天出席就行。” 关于接下来的这场大婚，来的震惊又突然，让很多人猝不及防，同时引起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檀逆一概无视，只按照他自己的意愿来。 或许是两次婚礼失败的原因，一次来自异世，一次来自浮生诀。 檀逆给她举办了两次婚礼，都没能圆满。 因此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强的执念，迫切又渴望的想娶她，一刻都不愿等。 加上他又是个行动派，也注重仪式感，不管旁人如何议论纷纷，他还是那个意思，大婚要尽快，仪式要隆重，怎么奢华怎么来。 带着一股不娶到她，就不罢休的架势。 果断，霸道，是他的作风无疑了。 …… 妖皇殿。 左使上前禀告：“冕下，鹿护法回越槟河畔了。” 主座上的男人翻着书，“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跟殷护法一起离开的。”左使说完，补一句：“没有冕下的命令，属下不敢上前阻拦。” “不用拦。”檀逆合上书，随手扔到一旁，“以后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她的话就是本皇的命令。” 左使谨记于心：“是。” “敖阎呢。” 话题突然一转，男人的声音也冷了几分，暗藏危险。 左使如实道：“敖阎跑了，但是没回东海，应该是担心银鸿神女会卸磨杀驴。” “是吗。”檀逆勾了下唇，“可本皇怎么觉得，他是怕本皇找他秋后算账。” 左使抬头，“冕下不打算放过他吗？” “放过？”檀逆呵的一声冷笑，指尖轻点着椅扶，“那狗东西胆大包天，既打了鹿凝的主意，又起了动她的心思，与君阁的一夜情糜，仅仅是本皇对银鸿的教训，敖阎可没半点损失，你说，本皇不该找他算账吗？” 左使立马明白过来，“属下这就派人打探敖阎的踪迹。” “不必。”檀逆已经有了主意，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本皇会让他乖乖送上门来的。” 左使一听这话，基本上就料到了敖阎的下场。 对方怕是活不长久了。 第188章 星宿妖，送你出嫁 越槟河畔。 自从鹿凝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星宿妖，大家心里别提多震惊了。 想不到去凡界游历的这段时间，鹿凝竟然瞒了他们这么多事。 “那你跟檀逆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古焚最担心这点，“万一天界发现他才是弑神泯的主人，整个妖界都会受到牵连，你身为他的妖后，到时候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鹿凝不以为然，“总不能跟他划清界限，自己跑了。” 白能看出她的心思，“所以你是打算跟他一起面对？” 倘若有一天真相被揭开，天界绝不会容忍弑神泯的存在，要么剑指檀逆，要么逼他自毁邪器。 以檀逆狂傲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乖乖就范。 到时候天妖两界必将开战。 鹿凝紧了紧掌心，“我既然选择嫁给他，就不会弃他不顾，相反，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还要劝他放下杀心，主动放弃弑神泯。” “怎么可能！！”开旻一口否决，“檀逆绝对不是那种人，我死都不信他会老老实实的归顺天界！” 鹿凝也知道这很扯，“我没让他归顺天界，就是让他放弃弑神泯而已。” 白能提醒她，“让檀逆放弃弑神泯，就等于向天界投降，你得明白这点。” 古焚嗤笑：“我就不信他会听你的话，甘心屈服于天界。” “会的。”鹿凝说服大家，同时也在说服自己，“檀逆再三向我保证，只要我留在他身边，他就可以当弑神泯不存在。” “得了吧，那是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他才会这样说。”古焚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天界发兵，就凭檀逆的野心，他会为了你，放弃弑神泯强大的力量？我可不信。” “……” 鹿凝突然哑口无言。 以前的檀逆为了力量，放弃过她。 可以后呢，面对二选一的处境，他会怎么做。 鹿凝抿唇，眼里浮现一抹坚定，“这次我选择相信他。” 诸天阵的开启，弑神泯被封印，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行，你个死脑筋我说不通你。”古焚扭头，直接不管了。 旖妃朝她走过去，“说到底，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九鸢，对不对？” 鹿凝眸光颤了颤，“为谁都已经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旖妃尝试着问：“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九鸢不再见她，跟她划清了界限。 鹿凝低下头，不让大家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眶，“我们没有关系了。” 纵使强忍着情绪，闻梦还是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一丝哽咽，不禁为她心疼，“其实你大可以把真相告诉九鸢摩罗，这样就不用一个人闷在心里，承受双倍的痛苦。” 一份痛苦，来自于死守真相的煎熬。 另一份痛苦，来自放弃所爱。 大家在很早以前，得知鹿凝对九鸢的小心思，其实是不认同的。 如果知道放手会让她这么难过，大家宁愿她选择九鸢，也不想让她跟檀逆在一起。 “现在把真相告诉她没有任何意义。”鹿凝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神色恢复平静，“我就要嫁给檀逆了，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大家还是不要掺和妖界的事，免得引火上身。” 元桀听笑了，“怎么说的我们好像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古焚打断她，“我们决定回到妖界。” “啊？”鹿凝差点坐不住，“回到妖界？！” 因为檀逆在异世的所作所为，星宿妖一直对他有成见，迟迟不肯原谅他，更不愿回到妖界替他效力。 怎么现在又…… “别误会，我们可不是因为檀逆。”一向寡言的咏夜开口解释：“你嫁给了他，你就是妖界之后，我们帮的是你，跟他没半点关系。” “就是。”开阳吃着点心，含糊不清的说：“好歹是妖后，身后没点帮手怎么行。” 元桀用拳头锤了下左肩，“你放心，我们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明幽也笑脸盈盈，“大婚仪式那天，我们会送你出嫁，凝儿，你记住了，我们星宿妖永远是你的娘家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一起面对。” 听着同伴们的暖心话语，鹿凝笑起来，眼里有光，有泪。 有满满的感动。 …… 这次大婚，檀逆打破妖界先例，仪式上不再只限妖界之人参与，而是宴请四海八荒生灵，普天同庆。 当请柬送到魔界时，九鸢陷入沉默。 她看着手中的玄光请柬，脸上表情淡淡，自己也分不清，这种情绪是喜是怒。 鹿凝以前跟她说过，檀逆中了浮生诀，把她们俩都忘了。 现在檀逆突然跟鹿凝成婚，所以是恢复记忆了？ 九鸢想去找她问，这个念头刚来，就立马打消。 算了。 问了也没用，鹿凝又不会告诉她。 魔军统领暮寒开口：“妖皇逆真是勇，前脚刚弃了银鸿神女，后脚就娶双子妖，他不怕天帝震怒吗？” 九鸢把请柬扔到桌上，“有什么好怕的，他就没怕过谁。” 我行我素，目中无人。 五界谁不知道檀逆是这种性子。 暮寒又想起一事，“不过属下倒是听说，十二星宿妖重返妖界了，这样一来，妖界的整体实力又将大幅度上升。” 毕竟以前妖皇啸在世的时候，他座下的十二大星宿护法妖名声在外，为妖界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堪称妖界的顶梁柱。 檀逆这下可真是一举两得。 既抱得了美人归，又重获十二星宿妖的力量，可以说是人生巅峰了。 这时，一名魔军踏进大殿，“尊主，冥主大人来了。” 九鸢略微皱眉。 龙厥？他来做什么？ “请进来。” “是。” 没过多久，龙厥的身影就出现在魔尊殿。 九鸢从主座起身，“冥主大人亲自来我魔界，真是稀客。” 龙厥上一次来这儿，还是前任魔尊在世的时候。 如今已过了近千年，魔尊殿还保留着原来的面貌。 他向九鸢回了个礼，表明来意：“魔尊，本座今天来，是想跟你聊聊鹿凝的事。” 第189章 真相大白，风暴来袭! 为鹿凝而来？ 九鸢眸光闪了闪，抬手示意，“冥主请坐。” “多谢，本座站着就行。” 龙厥扫了眼一旁的暮寒，意思不言而喻。 九鸢秒懂，“你退下。” “是。” 暮寒一走，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龙厥这次来，是下了决定的。 他不说废话，开门见山：“想必魔尊已经听说了，檀逆跟鹿凝即将成婚的消息。” 九鸢朝桌上的请柬抬了抬下巴，“请柬都送上门了，还用听说吗。” “那你知道鹿凝为什么要嫁给檀逆吗？” “难道不是因为喜欢？” “呵。”龙厥浅浅一笑，有些意味深长，“现在的鹿凝今非昔比，受冥眼蝶后的影响，她对你的心思，你感觉不到吗？” 九鸢心尖儿颤动，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冷几分，“可她对我连最基本的坦言相告都做不到，显然是不信任我。” 龙厥沉默了一瞬，缓缓道：“有些事，她选择瞒着你，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而她为了保护你，自己却在不断的受伤害，就连选择嫁给檀逆，也是因为你。” 九鸢坐直身子，“因为我？？” “对，因为你是弑神泯的血祭者。” “——！” 她瞪大眼睛。 “檀逆身为弑神泯的主人，想让它降世，就必须让你血祭，鹿凝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了不让你送命，她只能选择跟檀逆在一起。” 龙厥已经毫无隐瞒了，将真相全部告知。 “弑神泯…竟然是檀逆炼造出来的。”九鸢心中的震惊一波接一波，“它一直未降世的原因，就是因为缺少了血祭者，而那个血祭者，就是我？” 她无法相信，“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那个血祭者？” 龙厥比她平静，“这些你还是亲自去找檀逆要答案比较好。” 九鸢的双手早已握成拳头，“那鹿凝呢？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檀逆想得到她，所以用你威胁她。”说到这个，龙厥也窝火，“鹿凝要是不答应，檀逆就打算让你血祭弑神泯。” “卑鄙！”九鸢哪里坐的住，愤恨的一站而起，“这男人不仅冷血无情，竟然还心狠到这种程度！他不是爱鹿凝的吗？怎么舍得用这个强迫她？真是疯子！” 是。 檀逆对鹿凝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极端。 那股疯狂劲，简直超出龙厥的想象，他定了定神，“鹿凝为你做的远不止这些，你知道浮生决吗。” 浮生决？ 九鸢有点印象，“知道，鹿凝跟我说过。” “那是鹿凝为了保护你，采取的措施，她的本意是让檀逆忘记弑神泯，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彻底的远离危险。 龙厥顿了顿，接着道，“浮生决一施展完，她剥离了自己的五缕冥魂、六道妖魄，让它们镇守在亡灵窟，目的就是为了切断弑神泯向檀逆发出的呼唤，以免他恢复记忆。” 话落。 九鸢整个人僵在原地，清楚的感觉到，心脏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 怪不得…怪不得鹿凝始终不肯说出魂魄离体的原因，背后竟是为了她。 身为十二星宿双子妖，没有妖魄的支撑，鹿凝不是凡人却形同凡人，她的虚弱还历历在目，她受伤时的惨状还印在九鸢脑海。 甚至连开启诸天阵，鹿凝都代替她前往虚境，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封印弑神泯。 为的不就是避免她跟弑神泯有所接触，怕她有去无回，死在那里。 一切的疑点，所有的真相，都在这一刻浮出水面。 九鸢如梦初醒，死死压制着心口的酸涩，眸光有点湿润，最终被强行逼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拳头仍握的咯咯作响，“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龙厥看她的目光复杂，“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鹿凝为你迈了那么多步，你现在，还忍心站在原地不动吗？” 九鸢没说话。 大殿陷入死寂，空气中隐隐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她像在挣扎，又像在思考，眼底的情绪无边无尽，让人揣摩不透。 与此同时，守在殿外的其中一位魔军，及时收回了百里探音的功力。 他表情淡定站的笔直，心里早已掀起一波惊涛骇浪。 为刚才听到的话。 为话里的内容。 久久不曾平息。 …… 大婚仪式定在后天。 鹿凝在此之前一直住在越槟河畔，这期间檀逆没找过她，也没派人来催她回去。 像在给她婚前最后一点放纵时光。 挺逍遥自在的。 月光洒在浴泉上，几个姑娘浸在水中泡澡。 鹿凝闭着眼，睫毛卷翘沾染雾气，时不时颤一下，犹如带着露珠的蝶翼，美不胜收。 旖妃往她香肩上淋水，小声问：“凝儿，你现在对檀逆什么感觉？重新爱上他了？还是完全被逼无奈呢？” 这话问的，明幽，闻梦，祝然，三人姑娘同时扭头，看向鹿凝。 她缓缓睁眼，漂亮的眸子氤氲着水汽，波光潋滟，“我也不知道，要说完全没感觉，那也不可能。” 闻梦明白，“那就是还在乎他？” “……” 见她不说话，旖妃替她把贴在侧脸的湿发撩到耳后，“既然在乎，那也存在喜欢，不过你挺大度的，换我肯定接受不了跟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心里膈应的厉害。” 鹿凝有些懵，“这话怎么说？” “银鸿啊，她好歹也跟檀逆成过婚，我就不信檀逆一次都没碰过她。” “……” 这。 鹿凝不禁失笑，“那可能要让你大跌眼镜了，他还真没碰过。” “不是吧。”旖妃震惊脸，“他跟你说的？” “没有，我自己的感觉。”鹿凝抹了抹鼻尖的汗珠，“凭我对檀逆的了解，他是一个不喜欢对方，就绝不正眼相看的男人，更别说去碰对方了。” 还有一点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就是前几天檀逆把她从与君阁，带回玺殿后，开头那次失了控，差点把她弄伤，整个一宣泄的状态。 就像几百年没碰过女人一样。 把她累的够呛。 “那这么说，银鸿这个妖后充其量就是一个摆设？”旖妃啧啧两声，“人家怎么着也是天界第一美人，檀逆这都能无动于衷，可真有他的。” 第190章 是他小祖宗 提起银鸿，闻梦心里升起戒备，“我总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在背后搞什么大动作，凝儿，你得多留个心眼。” “我明白。” 鹿凝不怕跟银鸿展开面对面的较量，就担心这女人来阴的。 水下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有什么东西藏在浴泉里，轻扫着她的小腿。 鹿凝下意识低头看，隐隐瞧见一抹鱼影。 她伸手一捞。 果然，是条小龙鱼，姬露。 “什么情况，姬露怎么会在这儿？” 旖妃跟闻梦对视一眼，表示不知道。 “哦，我知道。”祝然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是殷子把姬露放进来的，说是让她换换环境什么的。” “胡闹。” 鹿凝简直想抽他一顿。 姬露只能在冥河之水中生存，一旦脱离，会有损魂魄，流失真灵。 殷子这个傻叉真是太乱来了。 鹿凝没了泡下去的兴致，从浴泉起身，带着姬露回到小竹林。 其他的星宿妖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屋里都是暗的。 她回到自己那间，还没来得及点亮灯火，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异样。 二话不说召出鬼眼鞭，转身抽过去。 檀逆握住鞭身，顺势一拉，将她带进怀里，“反了你。” “唔。”鹿凝的鼻尖撞上他胸膛，嘟囔一句：“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有人偷袭我。” 屋子里昏暗，只有几道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出檀逆影影绰绰的轮廓，增添几分撩人的神秘。 他的手还搂着鹿凝，“又？” “可不是嘛，前段时间敖阎派人在这里袭击我，我不得防着点。” 鹿凝从他怀里退出去，先把灯火点了，屋里顿时一片明亮。 她的小脸清透可人，一副刚出浴的媚态，接着把姬露放进小鱼缸，忙里抽空看他一眼，“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檀逆眉峰一挑，走过去霸占她的床，“莫其名妙挨了一巴掌，能不知道吗。” 鹿凝憋住笑。 她就知道，当初那群黑衣人给她的一耳光，最终会传到檀逆身上去。 “你倒沉得住气，我都被人欺负了，还不管不问的。” 她这话说的，檀逆听笑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没良心。” 鹿凝坐在桌边，“这么说，你当时行动了？” “荆诡来晚了一步，被你同伴抢先了。” 她啧一声，撩着头发别过头，“仔细想想，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蒙在鼓里，还被耍你转的团团转，你当时肯定把我当笑话看吧。” 窗外的竹林被风吹动，传来沙沙的声响。 屋内灯火温馨，檀逆坐在床边，打量着屋子环境，双手微微用力，试了试床的结实度，漫不经心回：“嗯，还是个冷笑话。” 鹿凝不太高兴，起身往门口走。 “去哪儿？” “找我同伴去，你自己待这儿吧。” 话落。 她感觉背后一阵风袭来，身子骤然被人抱住。 檀逆搂紧她腰，朝她耳垂咬一口，“就说你没良心，特地来找你，你好意思把我晾这儿？” 他的气息喷洒在颈间，鹿凝耳根红的滴血，“谁让你说错话。” 檀逆将她打横抱起，“哪儿错了。” “你说我是个冷笑话。” “生气了？” 走到床边，檀逆没有把她放上去，亲昵的搂在怀里。 鹿凝坐他腿上，近距离看着眼前这张人神共愤的脸，“逗你的，没有。” “真没有？” “嗯。” “那我也向你认错，好不好？” 他眼底情深似海，几乎将人溺毙。 鹿凝很少见到这样的他，温柔，缱绻，散发致命的魅力。 灯火轻轻摇曳，两人额头相抵，能看到对方眼里自己的影子。 “你不是笑话，是我祖宗。”他偏头，薄唇贴着鹿凝耳畔，用低低的气音补一句，“小祖宗。” 鹿凝心都快化了，嘴边止不住的笑，“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甜言蜜语了。” 檀逆在她脸上亲一口，“那你吃不吃这套？” 她双眸亮晶晶，“还行。” 后天就大婚了，檀逆问她，“紧张吗。” 鹿凝知道他指的什么，实话实说：“讲真的，一点儿都不紧张，因为这都算我们第三次结婚了，我的新鲜感，期待值，早就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檀逆捏她脸，“你就是给我用这种心态迎接后天的大婚？” “还不都怪你。”鹿凝把责任抛给他，“我最期待的，是第一次在异世的那场婚礼，可惜啊，被你无情的毁灭了。” “那你不照样回敬了我一次？”檀逆记得相当清楚，“色诱我，再阴我，最可气的，是在我们做到一半的时候下手，你不无情吗？” 这…… 鹿凝噎了噎，“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说完就想站起来走人。 檀逆抱着她不放，反而收紧了力道，“以前的事翻篇了，谁都不准再提。” 她嘀咕，“结两次都没成，也许上天注定，我们俩八字不…” “少说两句吧你。”檀逆都不爱听，干脆打断她，“我的姻缘从来不是靠天注定，是由我定。” 在鹿凝深深的注视下，他狂妄补一句，“就算被人定了，我也会逆天改过来，你逃不掉的。” 鹿凝失笑，“这就言重了吧，我现在可没想过要逃离你，只是在感慨这一路走来，我们之间有多不容易。” “是挺不容易，所以这次的大婚，必须圆满。” 檀逆勾着唇，笑不达眼底，反而敛着几分阴戾，暗藏危险，“谁要是敢给我挑事，不管任何人，我让他当场死在那儿。” 语气淡淡，话里却全是狠劲。 相同的内容，鹿凝以前也从他口中听过。 那会儿在异世，他还是靳冕的时候，婚礼前夕在新娘阁，放话威胁孟七星，也是像现在这样，一字一句令人胆颤。 不同的身份，隐藏着骨子里的杀戮气却一点没变。 鹿凝也相信，檀逆绝对会说到做到，不允许大婚仪式出现任何意外。 否则，当真没人能承受的起他的雷霆之怒。 鹿凝抿了抿唇，在他脸上亲一下，“会圆满的。” 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抵不过她一句安抚跟保证，来的实在。 第191章 轰动五界的大婚 檀逆周身的寒气散了不少，没再说话，重重吻住她。 灯火照出两道缠绵悱恻的影子。 鹿凝闭着眼回应他，脸蛋绯红，睫毛轻轻颤动。 轻薄的衣衫被他剥落，露出半边莹润的肩头，他的吻一路下滑，留下一个又一个炙热的烙印。 鹿凝双手捧住他的脸，小声制止：“不行，待会儿我同伴他们就回来了。” “那又怎样。”檀逆亲她唇。 “屋子隔音不好，被他们听到得尴尬死。” “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檀逆替她调整姿势，让她跨坐在身上，“顺便刺激死他们。” 这男人，真是恶趣味。 鹿凝始终放不开，“我没你脸皮厚，经不起大家调侃—” 话没说完，檀逆直接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有开口的机会。 没过多久，屋子里就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 床都要散架似的，可想而知激烈程度。 屋外的花草含羞低头，天边的月亮也红了脸，悄悄躲到云层后面。 …… 时间眨眼即过，很快就到了大婚这一天。 百鸟朝凤，千山醉日。 四海八荒的生灵来到云顶之巅，恭贺妖皇妖后新婚大喜。 凡是妖界的地盘，空中都覆盖着十二星象阵，从狮子妖……到双子妖，十二座星宿塔彼此之间连着轨线，他们亮出的法相全部光芒万丈，场面极其壮观。 鹿凝的婚服是深蓝色，上面遍布银纹图腾，裙摆及地，妆容精致无瑕，额间一抹妖印增添几分梦幻感，她这幅绝美的装扮，直接惊艳所有人。 就连一向直男的古焚都看呆了半晌，恨恨来一句：“真是便宜檀逆那小子了。” 这话说的，鹿凝不禁笑出声。 檀逆在五界是出了名的丰神俊朗，论相貌的匹配度，要便宜，也是便宜了她才对。 “我总算知道檀逆为什么只盯着你不放了。”明幽自愧不如，“凝儿，你现在美的连我都望尘莫及呢。” 明幽是公认的妖界第一美人，姿色倾城，给人的第一感觉很震撼，在她的专属领域中，几乎没人能胜过她独有的风姿。 而鹿凝可塑性强，不仅限于一种扮相，能驾驭不同的风格，可纯可媚，可冷可妖，百变又耐看。 旖妃十分赞同，“当初在异世的时候，她穿的那些婚纱也好看，你们没见过吧，我见过，相当绝。” 鹿凝被夸的不好意思，“行了行了，你们拍马屁的功夫都快成精了。” 众人开怀大笑。 不知想到什么，闻梦渐渐收了嘴角的弧度，“凝儿，今天的大婚仪式，九鸢摩罗会来吗？” 听到这个名字，鹿凝眼里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无意识攥紧婚服，“我不知道。” 请柬已经发了。 九鸢来不来，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元桀用手肘撞了下闻梦，示意别在这种时候，说些让鹿凝不开心的话。 闻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闭口不提了。 “咳咳。”白能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魔界的人会不会来，我们不清楚，但天界真的是一个都没到场。” 开旻刚从妖皇殿过来，确认属实：“是没来，现场的宾客都在议论这件事。” 鹿凝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用问，她都知道议论的内容是什么。 檀逆弃了银鸿，还是用一种撕破脸皮的方式，不留余地，这样一来，妖界跟天界的关系就等于破裂。 天帝没找檀逆算账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派人来参加今天的大婚仪式。 但天界一直没动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鹿凝可不认为，银鸿在受辱以后，会这样不了了之，她临走前放的狠话还言犹在耳。 所以不是没动静，也许在密谋些什么计划。 正这么想着，寝殿的门缓缓打开。 星宿妖们看过去，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檀逆身上的婚服跟鹿凝是同色系，高贵的深蓝。 以前见惯了他穿黑色，沉冷肃杀，深蓝又是另一番风采，冷魅，霸气，压迫力分毫不减。 不得不承认，他颜值这块儿没的挑，也没的喷。 荆诡跟左使站在两旁，一副万事俱全，只待接人的架势。 檀逆向鹿凝走过去，深邃的异瞳里，含着一丝笑，眼中除了她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 鹿凝起身，眉眼弯弯的等他走过来。 不知哪来的勇气，殷子突然拦在他面前，“我警告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把她交给你，你再敢伤她，我们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 鹿凝：“……” 殷子这是在充当老父亲的角色吗？ 怎么感觉在嫁女儿一样。 古焚本来想出面的，结果被殷子抢先一步，他神情挺沉。 罢了。 殷子的话就是他想说的，也说出了每个星宿妖的心声。 檀逆的视线略过殷子，落在鹿凝身上，只对她保证，“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隔着短短的距离，鹿凝对他笑起来，眼里似有万千星辰，璀璨动人。 殷子再怎么不情愿，此时也没话说，只能乖乖的退到一旁。 檀逆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鹿凝笑脸盈盈，姣好的五官在妆容的加持下，大有绝代芳华之姿。 看着眼前梦寐以求的人，檀逆眼底翻滚澎湃的情意，克制着抱她的冲动，向她摊开右手，“准备好了吗。” 鹿凝低眸，看着他的掌心，犹疑了一秒，才把自己的手放上去，视线回到他眼睛，嘴角浅浅勾起，“嗯。” 准备好了。 …… 妖皇殿。 四大妖域的妖王跟长老共聚一堂，八荒生灵也来了很有核心人物，他们不敢大声探讨，只能私下议论。 “我找了一圈，天界之人的影子都没瞧见半个。” “是啊，天界明显对妖界产生了隔阂，怎么可能还会派人来贺喜。” “谁让妖皇冕下抛弃了银鸿神女，天帝恐怕对我们妖界心存怨恨了。” 有位长老不赞同：“姻缘的事怎么能强求，冕下不喜欢银鸿神女，自然就跟她好聚好散，天界要是因为这事大做文章，未免有点玩不起了。” 不少人点头，“说的也是，天界的人不该这么小肚鸡肠。” 龙厥听着耳边的对话，神情寡淡无常，眼里没什么情绪。 第192章 不速之客来抢婚了!! 直到檀逆跟鹿凝走进妖皇殿，人群中的议论声才瞬间消失。 众人异口同声：“恭贺冕下大喜，恭贺妖后大喜。” 鹿凝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有点紧张，但又不像，心跳倒是加快了不少。 檀逆察觉她的情绪，手伸过去，将她的小手收进掌心，牢牢握着。 鹿凝转头看他，抿唇笑了笑。 在大家的注视下，两人缓缓走向宫殿主位，身后跟着十一个星宿妖。 “真是天作之合啊，妖皇冕下跟鹿护法看起来更般配。” “什么护法，现在该称妖后了。” “哦对对对，失言失言。” 那人窘迫的低下头。 这时，一位北域长老发现，“你们看见了吗，冕下这次大婚，脸上含着笑，明显心情不错。” 南域的妖王附和，“是啊，我还记得上次冕下跟银鸿神女大婚时，他的表情可以冻死人，想想就害怕。” 东域的首领偷着笑，“这样一对比，差别也太大了，冕下这次是娶到意中人了。” 西域长老慧眼如炬，“看样子啊，我们以后得好好巴结妖后了。” 众人纷纷点头，很赞同这话。 檀逆牵着鹿凝踏过阶梯，转身面向众人。 无意间对上龙厥的视线，鹿凝睫毛轻颤，嘴角弯起小弧度的笑。 龙厥目光复杂，没想到事情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鹿凝嫁给了檀逆。 尽管他心情沉重，但为了不影响鹿凝，他依旧勉强的勾起唇，给她回了一个温柔的笑。 偌大的宫殿宾客如云，大婚仪式正式开始。 众人屈膝，正准备向主位前方的那对新人，行跪拜大礼。 突然—— “魔尊到！！” 一声通传响彻整个妖皇殿。 鹿凝像被钉在原地，颤动的瞳孔里，倒映出站在殿门口的那副身影。 檀逆轻易捕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侧目看向她，略微眯了眯眼。 现场的气氛，从九鸢踏进大殿的那一刻开始，就发生了转变。 她的神情很冷，一步步的向鹿凝跟檀逆逼近，身后的披肩轻微摆动，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英姿飒爽，气场十足。 旁人小声揣测着她的来意，“之前冕下跟银鸿神女的那场大婚，魔尊似乎也来过？” 有人记得，“是来了，场面还挺僵的。” “那她这次是来干嘛的，贺喜的？” “我看不像，她这架势，倒像来搅局的。” 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九鸢一概无视，很快就来到鹿凝面前。 四目相对。 两人之间流窜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她们上一次见面，还是鹿凝刚从虚境回来，在越槟河畔的时候，九鸢跟她划清界限，并且放话不再见她。 她本以为这次的大婚仪式，九鸢不会露面的，想不到还是来了。 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一出现，就扰乱她的心。 “摩罗殿下，你…” 鹿凝刚开口，九鸢骤然拉住她的手，“跟我走。” 众人大惊。 这是来抢婚的？？！！ 星宿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你…你说什么…”鹿凝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脑瓜子嗡嗡作响。 她的手还被九鸢握在掌心，那么明目张胆，又那么刺眼。 檀逆冷冷的扫了一下，没阻止，眼底一抹戾气悄然上浮。 “跟我走。”九鸢重复一遍，眼尾骤然瞪向檀逆，目光凌厉似刀子，“他这种人不配跟你在一起！” 在场的宾客倒吸一口气。 如此大放厥词，这是要激怒檀逆的预兆啊。 “我不配，那谁配？”檀逆冷笑着打量她，视线由下至上，“你吗。” 九鸢怒从心生，“就算不是我，那也更不该是你！竟然利用我威胁她，这种卑鄙的事只有你做的出来！” 鹿凝听到这里，瞬间睁大眼睛，“九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对，我什么都知道了。”她愤恨的眼神始终落在檀逆身上，“怪不得八百年前你选择跟我在一起，可我却感觉不到你的真心，原来你一直在欺骗我，目的就是想让我成为你追求力量路上的垫脚石！” 尽管九鸢对檀逆有着滔天恨意，可到底保留了理智，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她自己是弑神泯的血祭者这件事。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唯独鹿凝遭到了晴天霹雳，“你都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 龙厥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早在他将真相告诉九鸢的那一刻，就料到了有可能会发生今天的局面。 当时的他也在赌。 赌九鸢于心不忍，会把鹿凝从水深火热的处境中救出来。 他以为就算自己赌赢了，九鸢也会选在大婚之前行动，阻止鹿凝嫁给檀逆。 可出乎他的意料，九鸢竟然选在了今天。 大婚仪式的这一天。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九鸢矛头指向檀逆，“重要的是我终于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原来一直以来，我都只是你的一颗棋子。” 檀逆将鹿凝拉到身后，寒声警告，“棋子的下场只有两种，要么被遗弃，要么发挥作用，你想变成后者的话，就尽管给我闹。” 发挥作用…… 让九鸢血祭弑神泯吗？ 鹿凝心惊胆颤，还没来得及从中调解，九鸢手中惊现一把魔剑，二话不说刺向檀逆。 他抬手，掌心涌出妖力，轻而易举挡下这一击。 不出手还好，一出手，九鸢引来了整个妖界的围攻。 四大妖域的长老，妖王，首领，纷纷唤出妖器，气势凌人的对准九鸢。 只有十一个星宿妖站着没动 左使放话：“魔尊，你再这样对冕下不敬，就是在挑起两界战乱！” “战就战，你以为本尊会怕你们吗！” 九鸢仍握着魔剑，释放源源不断的功力，对抗檀逆的妖力。 眼下这种情形，对她百害无一利。 鹿凝彻底慌了，从檀逆身后出来，紧紧抓着他释放妖力的那只手，摇头祈求：“檀逆，不要！放过她好不好？” 九鸢心口一疼，“鹿凝！你不要再接二连三的为了我去求他！” 鹿凝当做没听到，急切恳求着眼前的男人，“你答应过我的，不许伤她，快住手！” 第193章 挽回你，还来得及吗 原本的大婚仪式，此刻已经变得刀剑相向，一触即发。 檀逆转头，看着鹿凝苦苦哀求的模样，漂亮的双眸中水光颤动，仿佛他再不答应，她就能哭出来。 最终，他加重了一波妖力，直接将九鸢震开。 鹿凝下意识的想过去，却被一股蛮力拉着往后退，转身，撞进坚硬的胸膛。 檀逆将她禁锢在怀里，掌心扣住后脑，迫使她近距离跟自己对视，“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她顾不得所有人都在看着，怔怔的问：“什么。” “谁要是敢在大婚上闹事，我让她血溅当场。” 檀逆的语气不冷不淡，现场听到的人，都能感觉到话中的杀气。 九鸢发出一声冷笑，“你又想拿我逼迫她吗？” 檀逆一记眼刀子睨过去，“不想死在这里，就给我闭嘴。” 九鸢唤出玄影弓，“那试试？” 眼看着他们又要打起来了，一旁的星宿妖都开始感到心急。 不得不说，这个九鸢摩罗性子是真烈，天不怕地不怕一样。 可她忘了，檀逆是一个比天地都强大的可怕人物，狠起来让人肝胆俱裂，疯起来丧心病狂。 跟他硬碰硬，九鸢要么死在他手里，要么成为弑神泯的血祭品，无论哪一样，都不是好结果。 鹿凝深吸一口气，极力安抚他，“不会的，这场大婚一定会圆满落幕的。” 檀逆危险的眯了眯眼，“你保证？” “我保证。”她态度坚定，“让我跟九鸢聊聊，我劝她离开，好不好？” 九鸢听见这话，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 檀逆盯着鹿凝看了一会儿，“就在这儿聊。” “行。”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转身走到九鸢面前。 在背后那道压迫性十足的注视下，鹿凝硬着心肠开口：“摩罗殿下，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如果你是你来送祝福的，我欣然接受，可你若是从中阻拦，还是尽快离开吧，免得伤了两界和气。” 九鸢眸光黯了黯，深深看着她，“你希望我祝福你？” 鹿凝强颜欢笑，“当然，我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这么说，你是真心实意想嫁给他了？” “嗯。”鹿凝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我爱他，就算他以前伤过—” “你不用骗我。”九鸢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是因为保护我，不想让我受到伤害，所以被迫留在他身边。” 鹿凝笑容微僵，飞快否认，“没有的事。” “我还知道，你为了我，对檀逆使用浮生诀，剥离自己的冥魂妖魄，让它们在亡灵窟受尽煎熬。” “……” 鹿凝脸上的笑又淡了不少。 她眼里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九鸢都不肯放过，每说一个字，心就更痛，“你甚至为了我，以身犯险前往虚境，代替我开始诸天阵，目的就是不让我接触弑神泯，帮我杜绝一切危害。” 大殿里只有她们两个的声音。 众人神色各异，都识趣的没去插嘴或者打扰。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悲伤的凄凉。 鹿凝几乎将手心掐破，勉强挤出一句话，“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 “是吗。”九鸢目光复杂，“可我却放不下，你来告诉我，你为我付出这么多的原因是什么？” 心里明知道答案，九鸢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只为亲耳听到她的证实。 鹿凝强忍着眼眶的酸胀，“因为愧疚。” 九鸢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愧疚？” “是。”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冷漠，“八百年前，妖界跟魔界那一场大战，双方损失惨重，你的父王因此陨落，你也被封印在葬魂谷八百多年，这些痛苦，都是妖界带给你的。” 九鸢听出了她想揽责任的意思，“那些都是妖皇啸的所作所为，跟你没关系。” 她眼眶泛红，“可我当时，是妖皇啸座下的护法之一，我参与了那场大战，甚至辅助妖皇啸，对抗你父王，我作为帮凶，难辞其咎。” 一旁的星宿妖们脸色微变，低头的低头，惭愧的惭愧，全然来自内心的自责。 因为那场大战，他们也是帮凶。 只恨当初识错主，效忠错了人。 “可我不怪你。” 九鸢一句话，附含了无限包容。 鹿凝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释然，以及自己苦苦伪装的倒影。 “在我小时候，母后生下我就死了，我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姐妹。”九鸢悲凉一笑，“就连唯一一次付出真心的感情，到头来也是骗局。” 檀逆冷冷的听着，眼底无波无澜。 “只有我父王给予的关爱，才能让我感受到一丝温暖。”九鸢看着鹿凝眼里凝聚的泪花，不禁也变的眸光湿润，“你跟其他人不同，你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拿命去护我安危，这个世上除了我父王，你是第二个倾尽所有对我好的人，我怎么忍心怪你呢。”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 鹿凝的眼泪决堤而出，好不容易给自己建设的心理防线，几欲土崩瓦解。 两人含泪对视。 九鸢向她靠近一步，“我发现的太晚了是不是？现在挽回你…还来得及吗？” 于鹿凝而言，来得及，什么时都来得及。 但于现实而言，来不及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咬着牙，攥着拳，才能克制住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动。 尽管是背对着，檀逆也能从她的背影看出来，她哭的有多厉害。 呵。 就这么难过？ 男人眉宇间的阴鸷加重几分。 “九鸢。”鹿凝声音哽咽的不像话，艰难开口：“我们…就这样吧。” 短短几个字，她仿佛用尽了力气，做决绝的告别。 九鸢感到手脚发凉，“你是在认命，还是又在为了我妥协？” 鹿凝只是哭，低下头去，不忍跟她对视，眼泪一颗颗的掉在地上。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弑神泯为好，血祭者也罢，我宁愿死，也不要你再为了我委屈求全。” 九鸢说的每个字，都像带刺的暖流，淌进鹿凝心窝，又痛又感动。 垂在身侧的手骤然被人握住。 她抬头，撞进九鸢同样泛红的眼睛里。 第194章 九鸢大闹妖皇殿 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们身上。 有疑惑的，有诧异的，也有一头雾水的，还有一道压迫性最强的，冰冷刺骨。 “跟我走。”九鸢握紧鹿凝的手，“从今往后，我要你为自己而活，不受任何人的约束跟影响，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掌心传来的触感，拥有炙烫人心的温度。 鹿凝脸蛋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看着两人相握在一起的手，一时间竟然拒绝不了。 这次，九鸢没再等她回应，牵着她转身离开。 “——！” 众人彻底傻眼。 这这这…这算什么事？！ 九鸢摩罗就这样把妖后带走了？！ 关键是妖后竟然还没拒绝，任由九鸢牵着她走！ 她们的身影穿过人群，一个身穿黑色魔装，一个身穿深蓝婚服，那样的毅然决然，那样的义无反顾。 仿佛谁都不能阻止她们离去的脚步。 荆诡沉着脸，想过去将人拦下，在檀逆一个制止的手势下，被迫停在原地。 “主人，您…” 荆诡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上前，将鹿凝拦下？ 这个疑问终究是没问出口，因为他已经感觉身前的男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檀逆没什么表情，就这样冷眼看着鹿凝跟着九鸢离开，既没出声制止，也没让人阻拦。 直到她们已经走到大殿中心的位置。 他用舌尖顶了顶右脸，眼底杀气毕露。 鹿凝完全没察觉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九鸢身上。 两人的手还牵着一起。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就这样跟九鸢一走了之。 脑海中突然闯进一些可怕的画面。 生灵涂炭…… 手持弑神泯的檀逆…… 九鸢血祭…… 那些预知未来中的场景，在鹿凝脑海中快速的上演了一遍。 她猛然停住脚步。 九鸢手心一空，回过头看她，眼里透出疑惑，“怎么了？” 众人都被这一幕弄的摸不清头脑。 这是不打算走了？ 檀逆盯着远处那道深蓝色的身影，略微眯了眯眼。 “鹿凝。”九鸢看着她煞白的脸色，又问一遍，“你怎么了？” “……” 她没说话。 没怎么。 就是突然清醒了。 耳边回响的，是九鸢那句‘我宁愿死，也不要再让你委屈求全。’ 好动听的话。 可是…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鹿凝整理好情绪，嘴角扬起一抹彻悟的笑，“魔尊大人，你的祝福我已经收到了，多谢。” 叫她什么？ 魔尊大人？ 九鸢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正欲往前迈一步。 鹿凝却往后退，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向檀逆走过去。 距离有些远，鹿凝看不清他什么神情，只感觉的到他周身笼罩着一股阴寒。 现场不少宾客因为他，而胆战心惊。 鹿凝不怕，走到一半时，提起裙摆跑向他。 最后踏上阶梯，扑进檀逆怀里。 她双手抱在男人腰侧，脸贴着胸膛，“大婚仪式可以继续了。” 檀逆低眸看着她发顶，下颚线紧绷，显得愈发冷峻。 沉默了一瞬，他抬手，掌心覆在她侧脸，“好。” “……” 星宿妖们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叹气。 他们都做好了给鹿凝打掩护，让她逃走的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她还是回了头。 龙厥站在人群中，苦涩的笑了笑。 他该做的都做了，给了鹿凝一个追求所爱，通往幸福的机会。 结果她依然选择了檀逆。 既然如此，他除了祝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希望她以后，能得偿所愿。 …… 大婚仪式继续。 九鸢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云顶之巅的。 她现在哪儿都不想去，漫无目的的沿着一条妖脉走，脑子里不断的回想起，刚才在妖皇殿发生的一幕幕。 鹿凝眼中的痛苦…… 鹿凝满脸的泪水…… 这一切都骗不过九鸢，鹿凝显然还再为了她，做些无奈之举。 “魔尊大人。” 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九鸢打住思绪，回头，看见了对她而言，一副陌生的面孔。 天秤妖，白能。 “你有事？” 九鸢语气疏远，透着生人勿近的冷。 白能并不在意，“怕魔尊大人想不开，跟过来看看。” “呵。”她冷笑，“我为什么要想不开？” “没有最好。”白能心里清楚，“鹿凝虽然嫁给了檀逆，但我们都知道她是在乎你的，所以你不要做些傻事，让她功亏一篑。” 听见在乎两个字，九鸢眼里闪过一抹痛楚，随后反问：“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傻事？” “你既然知道了自己是弑神泯的血祭者，就不要鲁莽的进入亡灵窟试图摧毁它，那样只会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她仿佛听到了笑话，目露讥讽，“你真当我傻吗，以为我会闯进亡灵窟消灭弑神泯？” 白能正想说什么，九鸢补一句，“我就算杀了檀逆，也不会打弑神泯的主意。” 她的前半句让白能心惊，后半句又让他松口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跟你讲的弑神泯的事？” 风吹过九鸢面无表情的脸，“我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谁告诉的，根本不重要。” 见她不想说，白能也不再逼问，“那行，今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以后也当弑神泯不存在，鹿凝做这一切都是希望你能相安无事，别辜负她的心意。” 九鸢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身影化成一道魔光，眨眼便消失不见。 白能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但愿她能听进去吧。 …… 天界。 大婚仪式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银鸿耳朵里。 听到仙侍的禀报，她震惊的无以复加，“你说什么，九鸢摩罗去抢婚？？！！” 仙侍点头，“是的，前去参加大婚的人，全都亲眼所见，魔尊大闹妖皇殿，还跟妖皇冕下动了手。” 今天是檀逆跟鹿凝的大喜日子，有人去破坏他们的大婚仪式，银鸿自然打心眼里痛快。 但她同时也感到匪夷所思，“这个九鸢摩罗到底想做什么？她是冲谁去的？” 银鸿不禁想起，八百年前，檀逆跟九鸢有过一段交情，难道是九鸢余情未了，见不得檀逆另娶她人，所以才试图搞砸他的大婚仪式？ 第195章 鹿凝:我帮你沐浴 仙侍语出惊人：“据知情人士透露，魔尊是冲着鹿凝去的，她们两个……” 说到这里，仙侍欲言又止，表情也有些微妙。 银鸿看出不对劲，“她们两个干什么？” 这… 仙侍又沉默了一瞬，硬着头皮道：“她们两个之间，似乎有着不清不明的暧昧关系。” 银鸿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你是说她们喜欢对方？” 仙侍难为情：“是这个意思。” “疯了吗？！！” 银鸿一副见鬼似的表情。 鹿凝放着好好的檀逆不要，反而去喜欢九鸢？心理有问题吧她！ 不过转念一想，她们两个以前确实走的很近，九鸢摩罗还三番五次的帮助鹿凝，敢情背后藏着这些猫腻啊。 银鸿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了。 惊讶，讽刺，幸灾乐祸，全都有。 又一名仙侍走进来，“神女，有个魔兵就在灵雾宫外，想要见您。” 魔兵？？ 银鸿收回思绪，眸光闪了闪，“让他进来。” “是。” 很快，仙侍就领着一副陌生面孔，来到银鸿面前。 对方行礼，“参见神女。” 银鸿不认识他，“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魔军抬起头，撕下脸上的假皮，光芒闪现中，露出了真面目。 “是你！！！” 银鸿噌的一下起身，手中唤出神剑，对准跪在地上的人。 敖阎吓的赶紧求饶，“神女饶命！小仙有要事相告！” 银鸿完全听不进去，“事到如今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找死吗！” 她现在一看见敖阎，就会想起那晚在与君阁发生的事，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想吐！ “神女，您不能杀我。”敖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我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您，我知道弑神泯的血祭者是谁！！” 银鸿浑身一震，连同手里的神剑也跟着颤，“你说什么，你知道那个血祭者是谁？！” “是魔尊！是九鸢摩罗！”敖阎一口咬定，“她就是弑神泯的血祭者！” 银鸿深感匪夷所思，竟然是她…… 反应过来，厉声逼问：“消息属实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敖阎不敢隐瞒，“我亲耳听到冥主大人跟九鸢摩罗的谈话，不会有错的！” 自从发生了与君阁的事，他四处躲藏，连东海都不敢回。 一是怕银鸿杀了他，泄心头之恨。 二是担心檀逆帮鹿凝报仇，对他赶尽杀绝。 一时之间，他根本不知道往哪儿躲，穷途末路之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最危险的地方当做最安全的地方，选择了摩罗作为藏身之地。 他杀了一个魔兵，占其身躯，利用对方的皮囊跟魔气，掩盖自己身上的龙鱼气息，勉强能在魔界瞒天过海。 前几日，龙厥来找九鸢谈话，还特意支开了魔军统领暮寒，当时他就觉得，肯定是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悄悄施展龙鱼族的专属技能，百里探音。 谁知竟然探听到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敖阎继续坦言：“那个鹿凝之所以跟檀逆成婚，就是想护九鸢摩罗周全，只有她答应了跟檀逆在一起，檀逆才肯放九鸢摩罗一马，从此当弑神泯不存在。” 呵。 银鸿心中冷笑，攥紧的拳头，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檀逆啊檀逆，为了鹿凝，你竟然连唾手可得的强大力量，都可以说放弃就放弃。 她一想到这点，就嫉恨的快要发疯。 “神女。”敖阎小心翼翼的看她脸色，“您现在可以饶了我吗？” 银鸿面无表情，“就算我饶了你，你觉得檀逆会放过你吗。” 敖阎连跪带爬的到她脚下，抓住一缕衣摆，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神女救我，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了！” 当初玷污鹿凝，敖阎虽然没有得逞，但以檀逆对鹿凝的占有欲，绝对不会容忍敖阎曾经动过这样的心思，他跑不了，檀逆迟早会找他算账，就看什么时候了。 银鸿踢开脚边的人，“说实话，我也很想一刀杀了你，但我们现在拥有共同的敌人，想要我救你，就拿出点诚意来。” 敖阎知道自己对她还有利用价值，为了保命，急切的表忠心，“只要神女能救小仙，小仙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银鸿就等他这句话，“与妖界为敌，你怕不怕？” 敖阎不假思索，“檀逆已经视我为眼中钉，怕也没用，不过有神女的庇护，就等于有整个天界作为靠山，小仙无所畏惧。” “那好。”银鸿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你先潜伏在魔界，等我命令，不要轻易暴露身份。” 敖阎松了一大口气，“多谢神女，小仙遵命！” …… 大婚仪式结束，已是夜幕降临。 一整天下来，鹿凝差点累成狗。 她比檀逆先一步回到寝宫，来不及换下婚服，直接扑进深红色的床榻。 灯火摇曳，偌大的寝宫喜气味儿足，处处都在提醒着她，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她趴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檀逆应该还在应付星宿妖吧。 晚宴上，那些宾客都是客客气气的敬他一杯，不敢越矩。 唯独星宿妖们死劲的灌他，借着这个机会，存心整他。 古焚，咏夜，元桀，还有旖妃，他们几个的酒量最好，其他人也不赖，纵使檀逆千杯不醉，同时应付他们一伙，估计也够呛。 鹿凝正这么想着，妖侍走进来，“妖后，我们伺候您沐浴吧。” 是两只小花妖，看着年龄不大，三四百岁的样子。 鹿凝不习惯让人伺候，打发她们下去。 寝宫设有浴池，她在里面泡了一会儿，起身换上寝衣。 回到寝宫后，檀逆已经回来了。 他靠在座椅上，脱了外衣，单手支着脑袋，懒散，闲逸，一副等她的架势。 灯火下的五官菱角分明，挑不出一丝瑕疵，也看不出醉意，冷魅的异瞳在看见她后，浮现似笑非笑的情绪。 鹿凝走过去，“你醉了吗？” 檀逆一瞬不瞬注视她，“你看我样子像醉了吗。” “不像。”鹿凝准备拉他起来，“那快点去沐浴，我帮你。” 檀逆眉峰一挑，语气有些玩味儿，“你帮我？” 第196章 命中注定我是你的 鹿凝还没跟他一起共浴过，故作镇定的点头，“对，我帮你，快点起来。” 见他仍坐着不动，鹿凝用了劲去拉。 檀逆反握住她的手，将人扯进怀里，“不急，我们先聊聊。” 鹿凝坐在他腿上，莫名心虚，“聊什么。” 男人眉宇间含着高深莫测的笑，“今天开心吗。” 她点头嗯一声，“当然开心，这可是我们的大喜日子。” 檀逆开始秋后算账，“那你还哭的那么惨？”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个话题。 鹿凝肩膀一垮，“我那是情非得已好不好。” “可我怎么瞧着像情到深处呢？” 他分明一副调笑的口吻，鹿凝硬是听出了几分笑里藏刀的深意。 九鸢在婚礼仪式上大闹的举动，几乎让所有人都想不到。 鹿凝猜到了檀逆心里会憋着一团火，只能尽力的去熄灭它。 “没有什么情到深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鹿凝总结：“重点是大婚圆满结束了，我已经成为你的妖后，这才是最值得开心的事，不对吗？” 檀逆阴阳怪气的笑一声，“对，你这个妖后差点跟她跑了。” 鹿凝噎了噎，“可我还是回来了呀。” 檀逆伸手捏她下巴，“我还挺好奇的，你当时想到了什么才肯回头？” 那些血腥的画面在鹿凝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很快恢复自然，笑着说：“当然是想到了你。” “是吗。” 檀逆淡淡的勾了下唇，似乎不怎么信。 没办法，鹿凝双手捧住他脸，在他唇上亲一口，“别多想，从今往后我以你为中心，你就是我的全部。” 亲也亲了，哄也哄了，就连情话也说了。 她还媚生生的坐在他怀里，身上散发着幽幽的馨香。 换做以前，檀逆早就扣住她后脑勺回吻了。 可现在，他却只是耐人寻味的盯着她看，难以揣测出他的情绪是喜是怒。 “行，你说什么我信什么。”檀逆拍了拍她臀部，“起来。” 鹿凝照做，眨着大眼睛站在他面前。 他也跟着起身，掌心覆上她侧脸，拇指摩挲娇嫩的肌肤，“累一天了，早点休息。” 鹿凝：“？？？” 檀逆说完，转身离开。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拦他面前，“你去哪儿？” “去分殿睡。” “……” 鹿凝惊呆。 这是要分房睡的意思？？ 她莫名其妙了，“你知不知道今晚什么日子？” 檀逆看着她，“知道，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那你还走？”鹿凝没好气的说：“是想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他的目光凉飕飕，“因为你让我没兴致了。” 这话怎么听都带着点赌气的成分。 鹿凝无奈极了，“你该不会还在为九鸢的事生气吧？我的解释让你不满意？” “是你的行动让我很不爽。”檀逆的脸色变冷，“你今天打算跟她走对吗？” 鹿凝迅速否认，“没有。”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 “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嫁给你的。”鹿凝一本正经的解释，“不管过程怎样，只要注重结果就行了，命中注定我是你的。” 檀逆听见最后这句，沉冷的神情缓和了不少。 鹿凝就知道他爱听，“现在你气消了吗？” “勉强。” 啧。 真难搞。 鹿凝只能使出杀手锏了，“那这个能让你恢复兴致吗？” 她摊开右手，掌心赫然躺着两枚戒指。 一枚是他以前戴的骨戒。 还有一枚，是骨戒的情侣款，他在异世用来向她求婚的那枚婚戒。 只不过后来鹿凝捏碎自己的妖丹，手上的婚戒也跟着一起烟消云散了。 怎么如今又…… 檀逆的眸光深了深，“怎么来的？” 鹿凝举起他的那枚骨戒，“这个我压根没扔，一直保留着。” 她又举起自己那枚婚戒，“这个是我按照之前那颗戒指的形态，重新锻造出来的，一模一样。” 檀逆视线移到她脸上，幽邃的异瞳里倒映出一副灵动的笑颜。 鹿凝眉眼弯弯，“这两样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在洞房花烛夜送给你。” 檀逆抓重点，“等着今晚？” “嗯。” 这证明她从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要嫁给他。 鹿凝没再说什么，帮他戴上那枚骨戒，“该你了。” 跟她不同，檀逆帮她戴上戒指后，执手吻了吻那抹闪亮。 她浅浅笑着，身子骤然被他拉进怀里。 “张嘴。”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裹挟着醇厚的酒香。 鹿凝仰头迎上去。 窗外月光皎洁，寝宫内气温攀升。 衣物散了一地。 喘息声，低语声，交缠在一起，汇聚成旖旎的乐章。 久久不曾停歇。 …… 鹿凝一觉睡到次日下午。 那会儿艳阳高照，身边早已不见檀逆的踪影。 她睡眼惺忪的望着头顶，人懵懵的，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茫然感。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她已经跟檀逆成婚了，现在是他的妖后。 大婚仪式上发生的事，一叠叠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也不知道九鸢怎么样了…… 鹿凝掀开被子下床，收拾好自己，走出寝宫的时候，正好碰到左使。 她问：“檀逆呢？” 左使恭敬的行了个礼，“冕下清早去了南域，估计快回来了。” “行。”鹿凝叮嘱，“那等他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我去越槟河畔了。” “是。” 竹林里微风徐徐，阳光从缝隙中洒下来，折射出稀碎的倒影。 数间小屋都关着门，没传出半点动静。 鹿凝正寻思着大家到底在没在这儿，其中一间屋子的门打开。 祝然打着哈欠走出来，看见鹿凝，瞬间清醒了不少，“凝儿，你怎么过来啦。” 鹿凝扫了一圈四周，“其他人呢？” “嗐，别提啦。”祝然摆摆手，“都在屋子里躺着呢。” “躺？？” 不是吧，这么晚了还在睡？ 比她还能赖床。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啦。”祝然闷着笑，随手指了间屋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把鹿凝吓一跳。 屋子里酒气熏天，星宿妖们全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地上，还有趴在桌上的，一个个醉的不省人事，毫无形象可言。 第197章 两厢情愿 鹿凝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们，觉得这哪是躺啊，分明是醉瘫了。 “他们什么情况？” 除了鹿凝以外，十二星宿妖就剩祝然是清醒的。 小姑娘解释：“这个还得怪他们自己啦，昨天的大婚晚宴上，他们一个劲的想把檀逆灌醉，结果自己先败下阵来了。” 说到后面，祝然憋不住笑，幸灾乐祸都写在了脸上。 鹿凝也有些忍俊不禁，“你是说，他们都是被檀逆放倒的？” “对呀，一个个的连路都走不了，还是荆诡跟左使帮忙把大家送回来的。”祝然想起来，“我记得檀逆当时也喝了不少，他醉的怎么样呀？” “……” 鹿凝尴尬的笑笑。 说实话，昨晚的檀逆除了身上有酒味，还真看不出来他醉没醉。 事后还在床上折腾了她两次，就这状态，跟至今还没酒醒的星宿妖们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群地下。 虽说大家是在替她撑场面，但下场也太逗了，跟檀逆拼酒不纯属找虐吗。 还好祝然不会喝酒，否则得全军覆没。 看着一屋子的“猪队友”，鹿凝当真是哭笑不得。 随后又想到自己的来意，她渐渐收了嘴角的弧度，转头问祝然：“弑神泯的事，是你们告诉九鸢的吗？” “啊？”祝然挺懵的，很快反应过来，“不是我呀，大家都喝醉了，但我相信也不是他们。” “真的？”鹿凝半信半疑，“你们没有偷偷瞒着我，将真相告诉她？” 祝然急的跺脚，“真的没有啦，你之前叮嘱过我们，说这些事不能让九鸢摩罗知道，我们肯定不会乱讲的。” 鹿凝沉默了。 她之所以怀疑同伴，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对九鸢的心思，也许他们不忍心看她放弃所爱，于是偷偷瞒着她，把真相告诉九鸢，希望能成全她们两个。 可祝然否认了。 既然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不用纠结了，是我。”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鹿凝的思绪。 她跟祝然就站在门口，两人同时转身，看到了屋外的龙厥。 “冥主大人，你……” 鹿凝愕然的看着他。 “借一步说话吧。”龙厥已经做好了跟她坦言的准备。 两人走进竹林，叶子时不时落下来，有一片飘到了鹿凝发间，她浑然不知。 龙厥想替她拿掉，记起她现在的身份，抬起的手，终究是缓缓垂下去。 “你头发上有竹叶。” 他一提醒，鹿凝胡乱的拨了拨头发，也不管叶子掉没掉，开门见山的问：“你刚才说，是你把真相告诉九鸢的？” 龙厥大方承认：“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九鸢身为受害人，她有权知道真相。” 鹿凝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也说了，她是受害人，知道这些对她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多，你就是其中一个。”龙厥平静道：“最起码她知道了你的感情，你的付出，同时也让她认清了自己的心。” 鹿凝握拳，“这些根本不重要。” “可对她来说很重要。”龙厥虽是局外人，但旁观者清。 “你可以为了她的安危，将她拒之千里。她也可以为了你牺牲性命，只希望解救你。” 这话听的鹿凝鼻子一酸，没吭声。 她低了头，龙厥看不到她神情，“你们本来有一个接受彼此的机会，九鸢抓住了这个机会，你却放弃了。” “因为我不能让她冒险！”鹿凝抬头，目光复杂，“冥主大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真的不该把弑神泯的事告诉九鸢，她现在对檀逆满心怨恨，万一做些冲昏头脑的事怎么办？！” 龙厥问：“什么才叫冲昏头脑的事？” 鹿凝举例：“第一，她性子烈，会找檀逆报仇，如果激怒檀逆那她就麻烦了。” “第二，弑神泯对她而言，是项致命危害，万一她产生毁掉弑神泯的想法，别忘了她跟你一样，都是五界之尊，你们拥有打开虚境入口的能力，她随时都可以闯进亡灵窟跟弑神泯来个近距离接触，到时候岂不是送死？” 龙厥静静的听着这些分析，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那你也别忘了，九鸢身为魔尊，她有自己的理性跟主见，如果不把真相告诉她，她永远意识不到弑神泯对她的危害，倘若有一天误打误撞见到了弑神泯，那才叫真正的危险。” “……” 鹿凝语塞。 “相反，她知道了弑神泯的存在，以后就能竭力避免，最起码在面对危险时，她不是蒙在鼓里浑然不知的状态，提防或警惕，面对或回避，她心里可以有个数。” 龙厥的一番话，不是没道理。 鹿凝也听进去了几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了，我只要知道了是谁告诉她的就行。” 龙厥绷着脸，“你在怪我？” 她摇头，“没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惜你不领情。” 鹿凝噎了噎，对上他复杂的目光，“冥主大人，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跟檀逆在一起是两厢情愿，嫁给他，对我来说既没有痛苦，也没有折磨，因为我能感觉到，他在真心实意对我好。” 龙厥神色黯然，“我知道，他爱你，但你呢？对他什么感情？” 鹿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是屈服？还是被逼无奈？”龙厥眉头皱的死紧，“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你这辈子能真正的快乐吗？” 她脱口而出，“我没有不爱他。” “——！”龙厥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鹿凝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檀逆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 话说的这么直白，龙厥想听不懂都难，“意思是你爱他？哪怕他以前伤害过你，如今又拿九鸢威胁过你，你还是喜欢他？” 竹林沙沙响动。 风吹动鹿凝的头发，几缕青丝从她下颚拂过，“他以前的确伤害过我，逼我捏碎妖丹，可后来他用自己的半颗妖丹救了我，还将我所受到的伤害跟痛苦，全部转移到他身上，让我从今往后远离痛楚，安然无恙。” 第198章 她爱他，却更爱她 一命还一命。 以前留下的阴影，檀逆都在尽力替她消除痕迹。 他的弥补，他的改变，鹿凝能体会的到。 “至于现在…”她顿了顿，“他拿九鸢威胁我，不过是想让我留在他身边，而我对他的喜欢，是建立在九鸢的安危之上。” 龙厥眼里透出不解，“什么意思？” 鹿凝不再解释，转身离开。 她背影如画，在龙厥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最后消失在竹林里。 龙厥也是在这一刻，突然想明白，她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不得不说，檀逆的确有本事，就连鹿凝因为冥眼蝶后的影响，在转了性子的情况下，都能对他为之心动，可见他的手段何其高明。 然而，人在做了错事之后，都得付出代价。 龙厥算是顿悟了，原来檀逆付出的代价，并非鹿凝永不再爱他。 而是她爱他，却更爱“她。” …… 魔界。 暮寒来到亭楼，看着一地的酒坛碎片，不禁叹了口气。 九鸢没察觉到他，半靠在塌椅上，仰着头灌酒，豪迈，爽朗，更像是发泄。 自从在檀逆的大婚仪式上闹事后，她回到魔界就整日借酒消愁，偏偏酒量好，只喝累过，没喝醉过。 暮寒有心劝，但作为下属，又不敢多嘴，只能盼着九鸢早日振作起来。 “尊主，银鸿神女来了。” 话落。 九鸢喝酒的动作一顿，这才注意到暮寒的存在。 她缓缓放下酒坛，眼尾扫向他，“谁来了？” 无论是语气，神情，都看不出丝毫醉态。 暮寒就知道她是清醒的，低头重复：“银鸿神女来了，称有要事跟尊主相商。” 银鸿…… 九鸢把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一遍，冷声开口：“让她进来。” “是。” 清风徐徐，吹散了不少空气中的酒味。 银鸿踏进亭楼，身边已经没跟着暮寒了，想来是知道她们有事要谈，识趣的回避。 看着一地的狼藉，银鸿摘下斗篷帽，笑着打趣：“魔尊这是在为谁黯然神伤呢？” 九鸢眯了眯眼，略带嘲讽的打量她，“本尊跟你可没熟到互相谈心的地步，别废话，这次来有什么目的？” 银鸿自顾自的坐下，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是为了鹿凝难过吗？” 九鸢神色一冷，眼神刀刃似的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银鸿给自己倒了杯酒，“只不过你跟鹿凝的事都传开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都爱慕檀逆，想不到竟然背着檀逆暗通曲款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她说着笑起来，觉得有趣极了，“檀逆得多抓狂啊。” 九鸢面目表情的听着，“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银鸿收了笑，“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找你联手的。” “联手？”九鸢就像听到笑话，“本尊为什么要跟你联手？” “因为檀逆是弑神泯的主人，而你，是弑神泯的血祭者。” ！！！ 九鸢瞳孔微缩，银鸿看着她眼里的惊愕，似笑非笑补一句：“我说的对吗？魔尊大人。” 她的心跳漏一拍，“你是怎么知道的？” “天界无所不能，没有我们查不到的秘密。”银鸿高傲的抬起下巴，“就像弑神泯一样，它藏的再深，不还是被我们找到了容身之地？” 九鸢渐渐攥紧拳头，“弑神泯已经被诸天阵封印，你们还想怎样？” 银鸿眼里闪过一抹异样，“诸天阵治标不治本，没人能保证它有一天会不会破阵而出，天界要的，是将它永远毁灭。” 九鸢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何毁灭？” 银鸿勾起森然的笑，“有两个法子，第一，杀了弑神泯的主人，让它彻底消失。第二，杀了它的血祭者，让它永远无法降世。” 九鸢想起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你们选了第一个法子，是想让本尊帮你们一起对付檀逆？” “没错。”银鸿使出激将法，“魔尊大人，檀逆对你狠心无情，想用你的牺牲去得到强大的力量，关键是还拆散了你跟鹿凝，你难道不想杀了他吗？” 九鸢不答反问：“那你呢，你不是喜欢檀逆吗，竟然也舍得与他为敌？” “弑神泯是檀逆一手炼造出来的，一旦降世，五界生灵涂炭，而他就是促成悲剧的元凶，比起天地万物的安危，我的小情小爱又算的了什么？” 银鸿说到这里，内心涌起强烈的怨恨，“更何况，他将我弃之如履，我恨他都来不及，还谈什么喜欢！” “……” 九鸢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挺沉的。 银鸿也不催她，浅尝了一口杯中酒，“魔尊大人，跟天界联手，才是你眼下最合适的选择。” 九鸢眸光微微流转，敛着几分高深，“本尊考虑考虑。” 这个答案，在银鸿意料之中。 她笑着起身，话里藏着隐晦的暗示：“那好，我先告辞，相信魔尊不会让天界失望的。” 九鸢敷衍的勾了下唇，完全没有要起身相送的意思。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银鸿的言外之意。 想毁掉弑神泯，要么杀了檀逆，要么杀了她。 如果她拒绝跟银鸿联手，恐怕天界的剑刃，就要指向她了。 …… 妖界。 鹿凝刚回到云顶之巅，荆诡就来找她，“参见妖后。” 她浅浅的颔首，“檀逆回来了吗？” 荆诡点头，“主人让您去一趟占星台。” ？？？ 去那儿做什么？ 鹿凝挺懵的，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乖乖的前往占星台。 到了那里，她属实被震惊的不轻。 白雪皑皑，细碎的霜花从空中飘落，就连坐落在天际的十二座星宿塔，也覆盖了薄薄一层冰晶，有棱角的地方，挂坠着根根银丝儿。 整个占星台，已经变成了一个梦幻的冰雪世界。 冲击着鹿凝的视觉，让她只顾着惊艳，好半天回不过神。 众所周知，妖界常年四季如春，几乎见不到雪。 想要看一番雪景，还得跑去凡界，守着冬季的到来，才能大饱眼福。 那么现在占星台的这场雪，是怎么来的？ 鹿凝正想着，身子骤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第199章 你缺心眼啊 雪花飘然坠落。 懒懒的落到鹿凝发间，还有一片霜花拂过她脸颊，冰凉，湿润，最后融化。 连温度都这么逼真，仿佛真的置身在寒冬腊月的季节。 她却感觉不到冷，因为背后的怀抱炙热，滚烫，烧进她的心窝。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喜欢吗。” 檀逆亲了亲她脸。 雪景再美，他眼中也只看到她的存在。 鹿凝侧过头，卷翘的睫毛沾了雪雾，双眸看起来水汪汪，“是你准备的吗？” 他不置可否，执着的问：“喜不喜欢？” “喜欢。”鹿凝脸上藏不住的开心，同时也感到好奇，“你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弄出这么大一场雪。” 檀逆收了收臂力，将她抱的更紧，“所以才说你欠收拾，完全不了解我，连我最基本的实力都不清楚。” 鹿凝在他怀里转身，两人面对面，“你的真身是冰棺电蛟，拥有呼风唤雨，引雷电、召霜雪的能力？” 檀逆笑了声，“原来知道。” 鹿凝从他怀里跑出去，去踩雪，用手接雪花，小脸笑的楚楚动人。 她站在不远处问：“这场雪消耗了你不少妖力吧？” 檀逆轻松来一句：“小事，你喜欢就行。” 鹿凝不仅喜欢，还挺感动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雪？” 他倒着退几步，靠上身后一颗结冰的树，双臂环在胸前，“你八岁那年为了看雪，一个人偷偷溜到凡界，一走就是三天，回妖界的路上闯进人家魔界的地盘了，差点被一群魔兽生吞活剥，我就是那时候知道的。” 鹿凝汗颜，“这事我都快忘了，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 檀逆挑了下眉峰，“因为那群魔兽，是我引过去的。” 雪还在下。 鹿凝的表情微僵，“什么？你引过去的？” 他默认，神色似笑非笑。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鹿凝记得不太清楚，但也不至于全忘了。 溜去凡界看雪的事，她有点印象，当时年龄小，斗不过那群魔兽，跑也跑不赢，被吓得够呛。 她记得那会儿是古焚领着两位妖王去救场了，侥幸逃过一劫，但这事给她留下不小阴影。 鹿凝抓了一把雪，捏成球，向檀逆砸过去，“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雪球冲着脸去的。 他稍稍偏了下头，轻松躲过，眉宇间笑意加深。 鹿凝看着他那玩世不恭的姿态，更加火大，“说，你那时候为什么整我。” “报仇咯。”他语气含着一丝戏谑，“谁让你以前欺负过我。” “我—！咳！”鹿凝险些呛到，“我欺负你？！” 她气冲冲走过去，“明明是你欺负我好不好！” 檀逆生在虚境，是半妖半灵之体，从小就受到了镜灵的孤立，性格使然，他冷戾，阴暗，回到妖界后几乎没有小童妖敢靠近他，鹿凝自然也不例外。 倒是明幽三番两次的找他玩，结果他都是冷眼相待，恶言相向。 鹿凝小时候虽然虎，但也知道保护同伴，为了不让明幽受到伤害，她经常当着檀逆的面，把明幽拉走，教唆明幽不要跟他玩。 她当时的所作所为，檀逆记得一清二楚。 男人淡淡吐字：“你疏远我，跟那群排挤孤立我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说这话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倒像是一种控诉。 鹿凝真觉得冤枉，“妖皇冕下！我那是害怕呀！你小时候跟只刺猬一样，谁靠近你就刺谁，大家都怕你好不好！” 檀逆仍靠着树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揪住鹿凝的衣衫，将人拉进怀里，搂她腰，“那现在怕不怕？” 鹿凝心里存着气，没吭声。 檀逆在她唇上用力亲一口，“怕不怕？” “不怕。”她实话实说，“就是有点生气。” “气什么？” 她板着小脸，“气你当时心太狠，竟然让魔兽攻击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呢，你这辈子跟别的女人一起过吧。” 檀逆被逗乐了，“引魔兽的目的就是想吓唬你，让你得个教训，你还真以为自己会交代在那儿？” 鹿凝不服气，“古焚他们要是没赶到，我当时可能就真的死翘翘了。” 檀逆收了笑，“我不会让你出事。” 鹿凝一拳捶在他胸口，“危险就是你带给我的，还说不会让我出事，少来了。” 檀逆也回的快，“你小时候胆大包天，没点安全意识，捅多少娄子心里没数？哪次不是我在背地里帮你善后，你不知道而已。” “这么说，你以前还为我付出挺多的。” “都过去了。” 他不想再提。 鹿凝偏揪着不放，把脸凑他面前，“你真的从小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 他凉凉一笑，“你小时候那么招人讨厌，我喜欢你？想什么呢。” 鹿凝忍俊不禁，“那你还三番五次保护我？” “是，挺矛盾的。”檀逆也分不清那时候什么心态，“明明讨厌你，又不想让你死。” 鹿凝皱眉，“那我多大的时候你才开始对我改观？” “问这个做什么。”他的五官在漫天冰雪中，愈发冷俊逼人，“我以前跟你说了，你不是不信吗。” 鹿凝记起来。 在她重生之前，大家前往虚境替她找回碧涟塑心石，阴差阳错下进了亡灵窟，檀逆当时有承认过，很早以前就喜欢她的事实。 她那会儿的确不信。 思绪回笼。 鹿凝转过身，看着眼前银装素裹的雪景，脸上洋溢着释然的笑，“现在信了。” 雪花纷飞，如同无数只小蝴蝶展翅舞动。 这片洁白无瑕的世界里，两道身影贴在一起，吻缠绵，热烈。 定格成一副唯美的画面。 …… 翌日。 鹿凝跟檀逆在桌前吃早饭。 没过多久，左使出现，“冕下，南域出了点事。” 檀逆没看他，给鹿凝夹菜，“什么事。” “赫昭首领得罪了牵机仙子。” 话落。 鹿凝吃饭的动作一顿。 牵机仙子是天界的人，妖界跟天界的关系本来就够僵的，那个赫昭还在给妖界拉仇恨，这是整哪一出？ 檀逆倒是淡定，放了筷子，拿着帕巾擦嘴，不疾不徐的问：“怎么得罪的？” 第200章 姻缘薄，闹风波! 左使如实汇报：“牵机仙子路过空谷城，赫昭首领将她拦下，要求她在姻缘薄上替自己牵线定情，牵机仙子自然不肯，赫昭首领使用强制手段，两人大打出手，撕了一页姻缘薄。” 鹿凝听的一愣一愣，“姻缘薄缺失了？” 左使点头，“是的。” “那牵机仙子岂会善罢甘休？” “正讨着要说法，倘若无法修复姻缘薄，天界恐怕得向妖界发难了。” 听完左使的话，鹿凝下意识看向檀逆。 继银鸿的事过后，天界与妖界一直处于敌不动、我不动的僵持状态，天界平静的过分，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迫。 现在又闹出姻缘薄的风波，说不定这次的事件将是一根导火索，一旦处理不当，必将爆发。 到时候新仇旧账，天界一并报了。 檀逆气定神闲的靠在座椅上，指尖轻点着椅扶，随口问：“你刚才说，赫昭向牵机仙子求姻缘？” 左使低头：“是。” “他求的哪门子姻缘？” “这个…” 左使欲言又止，看了眼鹿凝。 她预感不妙，“你说就是了。” 左使这才坦言：“赫昭爱慕明幽护法，请求牵机仙子在姻缘薄写上他们二人的名字，将其配成一对。” “——咳咳！” 鹿凝被嘴里的食物呛到，咳的狼狈。 檀逆替她拍背，“至于这么激动？” 她用帕子捂住嘴，缓了缓，义愤填膺的开口：“不是，这个赫昭有病吧，明幽不喜欢他，他还想强行把两人的名字写上姻缘薄，这样有意思吗。” “对他来说有意思。”檀逆看热闹不嫌事大，“换做是我，在得不到你的情况下，我也会用这招。” 牵机仙子掌管世间姻缘，她手里的姻缘薄决定了有情人是否能终成眷属，上面一对又一对的伴侣乃是天定，哪怕两人素不相识，也会在命运的牵引下，最终走到一起。 相当灵验。 鹿凝有些没好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风凉话。” 檀逆挑了下眉，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我挺好奇的，那本姻缘薄上有没有我们的名字。”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鹿凝好死不死的接一句，“如果有，但我们两人的另一半都不是对方呢？” “……” 气氛陷入死寂。 一旁的左使明显感觉到，阵阵寒意扑面而来。 檀逆冷眼看着鹿凝，眉宇间的笑褪的一干二净，舌尖缓缓顶了顶右脸，“不是对方，那是谁呢。” 她头皮发麻，忙改口：“我说错了，肯定是对方！没有谁能比我们更般配了！” 认错快，态度诚恳。 纵使这样，檀逆的脸色也没有丝毫好转。 他眼中倒映出鹿凝局促的表情，微不可闻的吐出三个字：“欠收拾。” 鹿凝窘迫的笑了笑，“还是回到正题吧，姻缘薄的事怎么解决？” 檀逆暂且放过她，眼尾睨向左使，“赫昭什么态度？” “赫首领自知心虚，闯了祸，老实不少，如何处置，全凭冕下一句话。” 檀逆没急着下定论，像在思考。 “好了。”鹿凝站起来，“这事交给我处理吧。” 她说完准备走，被檀逆扣住手腕，下一秒就坐到了他怀里。 男人一手揽着她小蛮腰，“你怎么处理？” 鹿凝没多想，“银鸿已经够恨我们的了，不能再让天妖两界的关系雪上加霜，这次尽量息事宁人吧，我会处理好的。” 檀逆似笑非笑看着她，“你倒是挺积极出面。” “那当然啊。”她脱口而出，“这次的事牵扯到了明幽，我怎么能放着不管。” 檀逆眯了眯眼，“只是这样吗。” “不然还有什么—”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双手赶紧搂他脖子，笑眯眯的说：“还有，我身为妖后，肯定得替你排忧解难嘛，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檀逆听完，凑到她耳畔，暧昧低声：“你的职责，只需要在床上满足我就行了。” 靠。 鹿凝给他肩膀来一拳，扫了眼旁边的左使，“还有人在呢，就不能正经点。” 左使表示：我什么都没听到。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行了，去吧。”檀逆没再逗她，“息事宁人也好，搅大风波也罢，捅的娄子有我顶，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听到这话，差点惊掉左使的下巴。 他算是见识到了檀逆的宠妻无下限了。 堂堂妖皇冕下，对外人心狠手辣，冷漠无情，唯独把鹿凝放在心尖宠，只差将整个五界都送给她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落在敌人眼里，是否找到了他的软肋？ …… 鹿凝先去了一趟越槟河畔。 昨天来的时候，大家都还醉的不省人事，今天全清醒了。 一个个的，消息也贼灵通。 不用鹿凝告诉，他们已经都听说了。 明幽身为当事人，坐在桌前扶着额，心烦气躁，“明明什么都没做，躺着也能中枪，我真是好冤啊。” 开阳笑的幸灾乐祸，“谁让你是妖界第一美人啊，不打你主意打谁的主意。” “这话我就不赞同了。”旖妃打抱不平，“长的漂亮又不是女人的错，要怪就怪有些男人太龌龊了。” 殷子往嘴里扔一颗葡萄，“我记得上次垂涎明幽的好像是炼骨妖王吧，那家伙被鹿凝宰了，现在又来一个赫昭首领，桃花源源不断啊。” 明幽凉飕飕的瞥他，“这种桃花给你要不要。” 殷子笑着出主意，“我的意思是，你得赶快脱离单身，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变成有夫之妇，断了其他男人的念想。” 话有几分道理，明幽皱着眉，“问题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怎么办？” 开阳接一句：“那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旖妃听不下去，手一指：“揍他！” 祝然跳到开阳背上，元桀锢住开阳脖子，两人替明幽出气。 打打闹闹的，明幽没心情看，视线转到鹿凝身上，“凝儿，我这次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鹿凝正在逗弄鱼缸里的小龙鱼，听见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又没做错什么。” 第201章 母老虎跟小白兔的区别 明幽虽然什么都没做，可赫昭首领到底是因为她，开罪了天界的牵机仙子。 她难免自责，“那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在同伴面前，鹿凝毫不隐瞒，“先让赫昭首领去天界，向牵机仙子道歉，再来想修复姻缘薄的问题，总之这事不能闹大，否则很难收场。” 鹿凝跟银鸿之间的恩怨，其他星宿妖是知道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古焚都觉得棘手，“你想亲自去天界走一趟？” 鹿凝默认，“这样显得有诚意。” “不行。”白能一向头脑过人，认为有些不妥，“银鸿对你恨之入骨，之前的恩怨还没了结，却迟迟都没行动，说不定这次姻缘薄的事，就是她一手预谋，正等着你送上门呢。” 鹿凝也想过这个可能，“但这次是赫昭挑事在先，应该不是银鸿的诡计。” “不一定，凡事皆有可能。”白能很谨慎，“不管怎样，多留个心眼。” 鹿凝明白，站起来，“事不宜迟，我现在去趟南域。” 明幽跟着起身，“事因我起，我和你一起去。” 鹿凝看她一眼，没拒绝。 离开前，似是想到什么，鹿凝端起桌上的小鱼缸，“殷子，你给姬露换水了吗？” 冥河之水是幽绿色的，时间长了不换，水质会变得浑浊。 此时的小龙鱼，在水里略显烦躁。 殷子还在一旁吃葡萄，听了鹿凝的话，如梦初醒，“我去！把这事给忘了！” 昨天就该换的，但是喝的酩酊大醉一直没醒。 鹿凝走过去，照着他脑袋扇一下，“能不能上点心？你要真不想养，我自己来！” 殷子抢过鱼缸，“养养养，我养！你别生气。” “换水去！！！” 鹿凝吼一嗓子。 整个越槟河畔都震了三震。 殷子险些吓破胆，不敢再迟疑，抱着鱼缸直奔冥界。 妈呀。 在他们面前跟只母老虎一样，在檀逆面前就像只小白兔。 差别怎么这么大？？？ …… 鹿凝跟明幽一起来到南域的空谷城。 在此之前，鹿凝是没见过赫昭本人的，今天一睹真面目，倒是挺出乎她的意料。 挺俊的，眉清目秀，五官偏硬朗，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勃发感。 赫昭亲自出来迎接，毕恭毕敬的行礼，“参见妖后。” 说完，他又瞄了眼明幽，脸色尴尬，头也低了几分，“明…明护法。” 明幽不做声，大大方方看着他，目光渗出一丝冷。 “赫首领。”鹿凝浅浅勾着唇，“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是为何而来吧？” 赫昭羞愧，“牵机仙子的事，是我鲁莽了。” “何止鲁莽，”明幽面无表情的接话，“你这是背地里耍阴招，行为不耻。” 赫昭无地自容，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你试图在姻缘薄上写下我们的名字，这样做有询问过我的意见吗？” “没…没有。” “那你还敢擅作主张？” 明幽发起脾气也不是好惹的。 她目光清寒，赫昭不敢对视，“因为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才放手一搏，明护法，我这次的确处事不当，但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 明幽无动于衷，“强扭的瓜不甜，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话说的很绝了，不留余地。 赫昭叹气，一瞬间心灰意冷。 “好了，这事不要再提了。”鹿凝打圆场，“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姻缘薄的问题。” 赫昭跟牵机仙子交手的过程中，撕毁了一页姻缘薄。 上面刻着世间眷侣的名字，一旦缺失，对那些人的命格会产生极大影响。 赫昭深知此事的严重性，“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 认错态度良好，鹿凝对他有了不小的改观，“受罚之前，总得把问题解决，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天界，向牵机仙子道歉吗？” 赫昭没异议，“妖后尽管吩咐，我全力配合。” 鹿凝满意的笑了笑。 平心而论，赫昭的品性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在感情这块儿，有点犯糊涂了。 她转头看向明幽。 想来也是，面对妖界第一美人，又有几个男人能保持清醒呢。 …… 天界。 姻缘树枝繁叶茂，上面挂满了同心结，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灵气。 牵机仙子看着眼前的人，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你就是鹿凝？” “是，久仰牵机仙子大名。” 鹿凝说着客套话，明幽跟赫昭一左一右的站在身后。 什么来意，牵机仙子一目了然，“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有脸来天界？” 听听这语气，看看这态度。 鹿凝跟她素不相识的，初次见面就甩脸色，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在替银鸿打抱不平。 鹿凝决定装傻，“怎么就不能来了？” 牵机仙子目露嘲讽，“妖皇逆前脚刚弃了银鸿神女，后脚就娶了你，肯定是你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乘虚而入，你真卑鄙。” 这话明幽都听不下去了，想开口反驳，被鹿凝一手制止。 她脸上含着风轻云淡的笑，“感情的事瞬息万变，没有人能保证，它一定会天长地久，感觉淡了，爱情就散了，缘分也走到了尽头，再待一起有什么意思，貌合神离罢了，还不如早放手，早解脱。” 伶牙俐齿。 这是牵机仙子对她的第一印象。 “况且，”鹿凝顿了顿，接着道：“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姻缘薄的事，跟其他人无关。” 说到姻缘薄，牵机仙子扫了眼赫昭，冷笑，“我已经将此事禀告天帝，天帝宽宏，让我自行处理。” 鹿凝眸光闪了闪，“这次的事错在妖界，我代表妖界，向你致歉。姻缘薄的缺损，我也会尽力修复。” 她说着，向赫昭递了个眼神示意。 赫昭秒懂，客客气气的给牵机仙子行礼，“之前的事，是末将多有得罪，还望仙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两人的道歉，在牵机仙子看来，分明是计划好的一唱一和。 她眼里闪过意味深长，“你们是诚心的？” “当然。”鹿凝一本正经，“有什么要求提就是了，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弥补你。” 第202章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尽最大的努力弥补？ 牵机仙子露出微妙的笑，“那你们两个先回避，我要跟他单独谈。” 牵机仙子的目光，落在赫昭身上。 鹿凝跟明幽对视一眼，意思是让她们两个走？ 虽然不知道牵机仙子在搞什么名堂，赫昭还是向鹿凝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能应付。 这样一来，鹿凝放心了不少，跟明幽转身离开。 她们一走，赫昭瞬间变得面无表情，“有话直说。” “刚才那个水瓶妖，就是你想求姻缘的灵侣吧？”牵机仙子回想起明幽的美貌，“果然是位绝色佳人，怪不得能让你牵肠挂肚。” 再牵强挂肚有什么用，明幽对他根本没那个心思。 赫昭压下心里的落寞，神色挺沉的，“说这些干什么，你到底要怎样，才可以不追究之前的事？” 姻缘树上挂着同心结，牵机仙子随手扯下一枚，拿在手里把玩，“只要你肯帮我做一件事，我们两个之前的矛盾，一笔勾销。” 赫昭觉得不简单，“什么事？替你修复姻缘薄吗？” “不。”牵机仙子勾着不明笑意，“姻缘薄缺失的那一页，我自己能修复，而且修好之后，还可以在上面写下你跟水瓶妖的名字，让你得偿所愿。” 赫昭震惊了，“你会这么好心？” “这算什么。”牵机仙子继续放大招，“你对我动手的事，我不计较，撕毁姻缘薄，我也不追究，从今往后，你将抱得美人归，成为妖界第一美人的挚爱。” 赫昭的心在疯狂跳动，承认自己被诱惑到了。 牵机仙子笑看着他，“怎么样，我说的这些足够让你心动吗？” 的确心动。 但赫昭还保留了一丝理智，“那你呢，你想要我替你做什么事？” 一阵仙风刮过，树上的同心结摇晃摆动。 牵机仙子冷声吐字：“杀了檀逆。” 赫昭浑身一震，放大的瞳孔中，布满了惊愕，恐惧，以及牵机仙子笑里藏刀的脸。 …… 赫昭前一刻刚走，下一秒银鸿就来了。 “神女。”牵机仙子向她行礼，“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赫昭首领抛出诱饵了。” 银鸿走到桌前坐下，拿起茶壶往杯中倒，“依你看，他会上钩吗？” “很难说。”牵机仙子也不敢确定，“妖皇逆有铁血手腕，行事作风狠，妖界无人敢不服从他，就是赫昭面对情感的诱惑，也未必有那个胆子背叛妖皇。” 银鸿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摇晃瓷杯。 她又何尝不知道檀逆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炼造出弑神泯这样强大的邪器，身为它的主人，檀逆比它可怕千百倍。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有杀了檀逆，才能摧毁弑神泯。 天界近来一直按兵不动，就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导致打草惊蛇。 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慎重思量。 收买檀逆身边的下属，让对方暗杀檀逆，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是银鸿想的。 因为这样比发兵进攻妖界要好的多。 一个是大张旗鼓。 一个是出其不备。 自然后者更省事。 接下来就看那个赫昭会怎么做了。 银鸿收回思绪，突然又想到什么，抬眸看向牵机仙子，“姻缘薄呢？” “在这里。” 牵机仙子唤出姻缘薄。 银鸿接过来，拿在手里快速的翻了一遍，“缺失的那页呢？” “我已经修复好了。” 牵机仙子掌管姻缘薄，既能拥有它，就有办法修复它。 不足为奇。 只是银鸿没想到她速度这么快。 厚厚一本姻缘薄，拿在手上还挺沉。 银鸿翻到妖界区域，一目十行，越往后看，眉头就皱的越紧。 “怎么了神女？”牵机仙子见她表情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吗？” 银鸿抬眸，一脸的疑惑，“怎么上面没有檀逆跟鹿凝的名字？” “没有吗？”牵机仙子想了想，解释：“我虽然掌管世间姻缘，但姻缘薄上的每对眷侣都由天命定情，很少是我亲手牵线，如果找不到名字，有可能他们今生没有有情人。” 银鸿眼里浮现精光。 意思是，檀逆跟鹿凝走不到最后吗？ 她压下心中的狂喜，继续翻手里的姻缘薄。 没多久，她又开始皱眉，“奇怪，怎么连九鸢摩罗也不在上面？” “这…”牵机仙子顿了顿，还是那句话：“或许也没有有情人吧。” “……” 银鸿不再说话，眸子转了转，像在算计些什么。 牵机仙子也识趣的不去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嘴角冷冷一勾，“拿笔来。” 牵机仙子愣住了，“什么，什么笔？” 银鸿面无表情，“自然是你在姻缘薄上抒写的红栾笔。” 只有这支笔，才能在姻缘薄上写出字来，并且灵验。 牵机仙子察觉她的意图，“神女，您莫不是想在姻缘薄上为某人牵线定情？” “有何不可？” “……” 牵机仙子噎了一瞬，绷着心，“某人是谁？您想为谁牵线？又为谁定情呢？” 银鸿神秘一笑，“拿笔来，我亲自写给你看。” 她不止要为对方牵线定情，还要给对方添加一个“惊喜。” 结果，肯定十分有趣。 …… 瑶池仙境。 鹿凝跟明幽坐在这里等赫昭。 偶尔有仙侍经过，留下了不少的蜚语。 “那边两位是妖界之人吧？” “是妖后跟水瓶妖，她们刚从牵机仙子的凤缘殿出来。” “原来是妖后，她怎么还好意思来天界，不怕尴尬吗？” “被银鸿神女撞见就有的闹了，快走快走，我们别在这里多嘴了。” 怕惹祸上身，一个个来的快，溜的也快。 “原来天界的人也这么爱嚼舌根。” 那些议论声，明幽全听到了。 鹿凝完全没放在心上，“管它的，当耳边风就行了。” “你倒是心大。”明幽环顾四周，“不过还好，今天没碰上银鸿。” 否则就真的像仙侍所说，有的闹了。 “碰上也没事，我又不怕她。” 论口才，鹿凝自认不输银鸿。 论实力，银鸿也打不过她。 所以怕个毛线。 “行。”明幽真是服了，“你不怕，我怕行吗。” 第203章 她跟他，你帮谁? 鹿凝莫名其妙，“你有什么好怕的。” “银鸿之前对我们用过迁眠咒，当傀儡事小，可让我们大家自相残杀就真的受不了，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况且，” 明幽说着玩笑话，“你再怎么招惹她，好歹有檀逆护着你，我们可没这个好福气呢。” 鹿凝哑然失笑，“不是有我吗，我可以护着你们啊。” “总之还是小心为妙。”明幽挺后怕的，“那女人给我的感觉很疯，你以后尽量避着她点。” 鹿凝还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赫昭回来了。 她赶紧迎上去，“怎么样，牵机仙子跟你聊了什么？” 赫昭心不在焉，跟失了魂一样。 明幽无动于衷的坐在原位，一点也不关心他是否回来，更不在意他跟牵机仙子之间的谈话，眼神都没给一个。 “嗯？说话啊。”鹿凝见他沉默寡言的，催促道：“你们谈的怎么样？” 赫昭这才回过神。 耳边不断盘旋着牵机仙子的声音。 杀了檀逆…… 杀檀逆…… 他心里很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牵机仙子没说什么，让我给她跪下认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鹿凝见鬼似的表情，“只是这样？” 明幽放下茶杯，显然也不信。 赫昭小心翼翼的看她，“嗯，就这么简单。” 鹿凝脸上布满狐疑，“如果只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要支开我跟明幽？” 赫昭随口解释：“可能是想替我保留一点尊严吧。” 想到他要向牵机仙子跪下认错，鹿凝欲言又止：“那你……” 赫昭知道她想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能替妖界解除危机，末将跪下认个错算什么。” 明幽稍稍侧目，看了他一眼。 尽管赫昭的解释还算过得去，但鹿凝依旧觉得有蹊跷。 她可不认为牵机仙子会这么好心放过赫昭。 他们之间肯定有秘密。 准确来说，应该是交易。 可显然，赫昭并不想告诉她。 就这样，三人心思各异的走出瑶池。 周围仙雾飘飘，瑶池中的金莲散发灵气，水面漾着光，同时也倒映出一抹英姿飒爽的身影。 那人迎面走来，身上的紫色魔装轻微摆动，冷艳，高傲，暗黑的气场与这里格格不入，却又那样强烈，令人无法忽视。 鹿凝停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九鸢。 四目相对。 彼此之间都像有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自从九鸢在妖皇殿抢婚失败后，鹿凝一直没再见过她。 想不到如今，会在天界碰面。 “魔尊大人。” 明幽跟赫昭同时开口。 九鸢从他们面前经过，完全没有要停下来寒暄的意思，态度冷冰冰。 几乎是下意识的，鹿凝叫住她，“九鸢。” 话落。 她的脚步明显一顿，在原地停了几秒，缓缓转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鹿凝一瞬不瞬看着她，“你来天界做什么？” 九鸢不答反问：“那你呢，又来天界做什么。” “我们来找牵机仙子，处理点事情。” “是吗。”九鸢淡淡的语气，“那我是来找银鸿的。” 鹿凝心里一咯噔。 “凝儿，我在外面等你。”明幽自觉的给她们腾地方。 赫昭也挺有眼力见儿，跟着明幽一起离开。 转眼间，瑶池只剩下她们两个。 鹿凝试探着问：“你找银鸿…是有什么事吗？” 九鸢眼底敛着一丝复杂，“你关心？” “嗯。”她补一句：“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 这样强调，未免过于刻意。 九鸢扯了下唇角，没接话。 银鸿之前找她联手，希望能跟她一起对付檀逆。 其实她今天是来给银鸿答复的。 既然遇到了鹿凝，那么在此之前，她有个问题想确认一下。 “那我也礼尚往来，作为朋友关心关心你。”九鸢问：“檀逆对你好吗？” 鹿凝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他对我很好。” “你对他呢？有感情吗？” “……” 跟九鸢聊这些，她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倒也没瞒着，“我跟檀逆已经成婚了，心里肯定是有他的。” 九鸢点点头，差不多有了数，“那如果有一天，我和檀逆兵戎相见，你会怎么样？” “——！” 怎么样？？ 鹿凝光是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就像坠入了无尽深渊，绝望又窒息。 她的眸光剧烈颤动，“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打算跟檀逆为敌吗？” 九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我跟他可称不上朋友。” 鹿凝急急的走到她面前，“九鸢，檀逆答应了我，他不会让你血祭弑神泯的，你千万别意气用事好不好？” 相比鹿凝的激动，九鸢格外淡定，“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说的是如果。” “没有如果。”鹿凝接受不了，“我一点儿也不希望有这种如果发生。” “万一真有那天呢。”九鸢自始至终很平静，却执着于这个问题：“我跟檀逆站在对立阵营，你那个时候会怎么样？” 鹿凝怔住，脸上逐渐变的面无表情，“你们不用敌对，我去死行了吧。” 她的语气不像开玩笑。 这下轮到九鸢浑身僵硬了。 没想到，她会用这种决绝的方式阻止自己跟檀逆兵刃相对。 九鸢绝对相信，她不是说说而已。 双方对视无言。 在鹿凝微冷的目光下，九鸢勾起唇，意味深长道：“好，我明白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独留鹿凝站在原地，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 …… 灵雾宫。 九鸢的到来，属实给了银鸿一个惊喜，“魔尊大人，你是来给我答复的吗？” 她没急着回答，而是问：“你确定杀了檀逆，就能摧毁弑神泯？” “这个，还真不确定。”银鸿绕着她踱步，“对比之下，天界更加确信杀了你，就能让弑神泯永远无法现世。” 因为她是弑神泯唯一的血祭者。 九鸢握拳，唇瓣抿成一条线。 “但天界还是选择杀檀逆，保你的性命。”银鸿来到她身前，站定，“因为我相信，魔尊大人一定能成为天界最强力的帮手，对吗？” 话里有几分盖章定论的意思了。 第204章 两界开战，迟早的事 九鸢神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过去，她又抛出一个问题，“你的目标，只是檀逆？” 银鸿眸光微微闪烁，“当然。” “那鹿凝呢？”九鸢眯了眯眼，“我记得你对她的敌意不少于檀逆。” “你想多了。”银鸿转身，走到桌前坐下，“我对她的不满，全都来自檀逆，檀逆死了，我还针对她做什么。” 九鸢勾唇笑，“好，我答应跟你联手。” “魔尊果然识时务。”银鸿眼里闪过一抹得逞，“我已经派人行动了，接下来，我们静候佳音就行。” 如果檀逆这次没死在自己的下属手里，那他将来，就准备死在鹿凝手里吧。 …… 妖界。 赫昭单膝跪下，右手握拳抵在地面，低着头行礼，“参见妖皇冕下。” 群峰陡峭，高耸入云。 檀逆背对着赫昭，站在悬崖边上，看着崖底密密麻麻的分裂食人妖。 它们毫无理智可言，连同类也吃，却知道畏强凌弱。 所以此时面对檀逆，它们吓得面都不敢露，躲在崖底瑟瑟发抖。 檀逆似笑非笑看着，对身后的人说：“起来。” “谢冕下。” 赫昭起身。 “妖后不是带你去天界了吗。”檀逆语气懒散，“结果怎么样。” 赫昭看了眼一旁的荆诡，欲言又止。 就算没回头，檀逆也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你尽管说。” 荆诡身为十大神器之一，早就认了檀逆当主人，誓死效忠，现在又担任妖皇座下右使一职，可以说是檀逆的心腹了。 赫昭这才如实汇报：“牵机仙子试图收买末将，想让末将刺杀冕下。” 话落。 向来喜怒无形的荆诡，脸上浮现一抹震惊。 刺杀？ 檀逆缓缓的转身，眼底无波无澜，隐约含着几分冷笑，“她让你杀了我？” 男人气场太强，光是站在那儿，就足以震慑人心。 赫昭跟他对视，尽可能的保持镇定，“是的冕下，牵机仙子亲口跟末将说的，她还许诺事成之后，就不再追究姻缘薄的纠纷，并且愿意在姻缘薄上，替末将跟明幽护法牵线定情。” 檀逆的黑色妖装随风摆动，肆意，张狂，脸上的神情漫不经心，“你怎么回她的？” “属下给的答复是考虑考虑。” 但赫昭回到妖界，选择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如实上报。 他的效忠，檀逆懂，“首领有心了。” 赫昭不敢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将功补过，你开罪牵机仙子的事就此翻篇。”檀逆手段狠，却也大度，“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了，本皇自有打算。” 赫昭松了口气，“多谢冕下。” 檀逆让他退下。 赫昭一走，荆诡急切的问：“主人，您跟牵机仙子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杀您？” 檀逆微不可闻的嗤笑一声，“还不明白吗，不是她想杀我，是天界想杀我。” 天界？！！ 荆诡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银鸿神女的事？天帝想为她出气？” 檀逆低眸，转动着左手的骨戒，“替银鸿出气，天界大可以明目张胆的宣战，不至于这样跟我来阴的。” 荆诡想不通了，“那天界为什么要这样做？” 冷风呼啸，檀逆眼底的阴色更甚，“简单，他们知道弑神泯是我的了。” “——！” 荆诡瞳孔放大，“是谁泄露的消息？” “不重要。” 比起追查过失，檀逆更注重当下的局势。 “那现在该怎么办？”荆诡淡定不了了。 天界知道了所有真相，意味着风暴即将来临。 他们已经开始对檀逆下手了，现在使阴招，再过不久，就会明着来。 两界开战，是迟早的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群峰笼罩着浓重的雾霾。 檀逆居高临下，看着崖底那群怪物，眼里的情绪讳莫如深。 …… 鹿凝回到云顶之巅，檀逆还没回来。 晚饭她随便吃了两口，就去泡浴池了。 雾气朦胧，水面漂浮着深蓝色的花瓣，幽香味浓郁。 她趴着岸沿，锁骨以下的身子浸在浴池里，闭着眼昏昏欲睡，脑海中却乱的很，不断的回想今天在天界发生的事。 一会儿是牵机仙子笑里藏刀的画面。 一会儿又是九鸢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她眉头小弧度皱起，胡思乱想的厉害，以至于有人进来了都毫无察觉。 直到鼻子被捏住。 她呼吸一窒，猛然睁开眼往后退，激起不小的水花。 檀逆屈着单膝蹲在池边，似笑非笑看着她，“想什么这么出神？” 鹿凝惊疑未定，“你就不能喊我一声吗，非得这样神出鬼没，故意吓我是不是。” 她气不过，掌心装了一些水，泼他身上。 檀逆别过头躲了一下，衣服湿了大片，水流沿着侧脸的轮廓往下滑，聚在冷峻的下颚。 他重新看向浴池里的鹿凝，眉宇间含着揶揄，“自己一惊一乍，还反倒怪我头上了。” 鹿凝抿唇，回到岸边趴着，仰起白嫩嫩的小脸，“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想我了？” “啧，正经点。” 檀逆笑一声，风轻云淡的姿态，“尸崖底下的那群家伙不老实，妖王也敢吞，欠收拾。” 尸崖连着妖脉，底下的分裂食人妖川流不息，它们眼中的猎物不分对象，只分强弱。 凡是实力低下的妖怪，它们哪管什么同类不同类，照样吃。 这些鹿凝是知道的。 她湿润的睫毛微颤，“那现在解决了吗？” “小事。”檀逆仍蹲在池边，将她侧脸的湿发拂到耳后，明知故问：“天界的事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怎么说呢，”鹿凝挺纳闷的，“结果是顺利解决了，但过程很扯，你知道吗，牵机仙子只让赫昭跪下认个错，这事就完了。” “嗯。”檀逆懒懒的应，“她可能也懒得追究了。”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鹿凝皱着眉，“我认为她没那么好心，没准儿憋着一肚子坏水，等着放大招。” 浴池的水波光潋滟，鹿凝露在外面的肌肤泛着莹光。 檀逆眸色深了深，心不在焉得附和：“放吧，管她什么大招，在我眼里都是不堪一击。” 第205章 死在鹿凝手里 鹿凝想想也是。 就算牵机仙子有什么阴谋，现在担忧也没用。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应对。 “不过赫昭也挺奇怪的，我总觉得他跟牵机仙子之间有秘密，却瞒着不肯告诉我哪里是，你说他在想什么呢？” “不管他。” 檀逆起身，倒着退两步，边看着她，边慢条斯理的解衣服。 他精悍的身躯逐渐显露出来，胸肌，腹肌，该有的都有，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尽管鹿凝跟他亲密无数次，眼下面对这种“诱惑”，依旧会不好意思。 她在浴池里红了脸，“你也要泡吗？” 檀逆不做声。 他的意图很明显了。 伴随着最后一件衣物落地，鹿凝的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索性转过身，不去看他。 耳边响起一阵哗啦啦的入水声，浴池跟着激荡。 鹿凝被他从身后抱住，温热的触感落在肌肤上。 檀逆细细的吻她侧颈，“你好香。” “…是花香的味道…” “是你香。” 她嘟囔：“浴池里放了这么花瓣，你闻不到吗？” “闻不到，只闻得到你身上的香气。” 檀逆把她转过来，俯首含住她的唇。 彼此间的气温极速飙升。 浴池从一开始的平静，变成水花四溅。 情到浓时，檀逆突然停下所有动作，抵着鹿凝的额头，喘息裹着满满的欲。 鹿凝脸蛋儿酡红，眸光迷离的看着他，“怎…怎么了…” 他依旧没说话，像在隐忍着什么，额角的青筋直跳，勃发的身躯上，分不清是池水还是汗水。 鹿凝双手圈在他颈后，不明所以的又问一遍，“你怎么—唔…” 檀逆堵住她的唇，继续新一轮的激情。 带着满心的疑虑，忍受着心脏传来的异样刺痛。 他不管不顾，此刻只想疯狂的占有她。 …… 天界。 仙侍踏进灵雾宫，“启禀神女，赫昭离开天界后，先去尸崖见了妖皇逆，之后再回的南域。” 银鸿攥紧茶杯，下意识看向坐在对面的九鸢。 她正慢悠悠的品着琼浆玉露，一副对此事不感兴趣的样子。 银鸿看回仙侍，“你说赫昭去找了檀逆？” “是。” “他们聊了什么？” “不清楚。 咔嚓一声，银鸿捏碎手里的杯子，脸色青白交加。 她虽然不知道檀逆跟赫昭聊的什么，却有种很强烈的直觉，那就是，刺杀檀逆的计划已经没戏了。 赫昭在感情跟忠心之间，选择了后者。 银鸿只想冷笑。 九鸢瞥她一眼，轻易看穿她的计谋，“你该不会想买通檀逆的下属，让对方去刺杀檀逆吧？” “……” 银鸿沉着脸没吭声。 “呵。”九鸢溢出一声笑，“你太小瞧檀逆了，他是那种会死在自己下属手里的人吗？为了杀他，你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妖界首领身上，太天真了。” 银鸿的脸色更加难看，“我从来都没小瞧过檀逆，那男人心狠手辣，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都未必能斗过他，我怎么敢大意。” “至于那个赫昭，”银鸿顿了顿，眼神逐渐犀利，“我才没有全然指望他，这个计划失败了，我还有后招。” 九鸢眸光闪了闪，“什么后招？” 既然已经跟她联手，银鸿也没什么好瞒的，“妖界的下属杀不了檀逆，那就让他死在鹿凝手里。” “——！” 九鸢的心跳漏一拍，表面仍不动声色，“你什么意思？让鹿凝杀了檀逆？” “对。” “你想干什么？！”九鸢警惕起来，“打算对鹿凝使用迁眠咒，操控她杀了檀逆？” 银鸿意味深长的打量她，“魔尊大人，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九鸢意识到自己失态，定了定神，“我没有激动，就是想知道你用什么法子，是不是打算对鹿凝施展迁眠咒？” “不。”银鸿否认，嘴角的笑透出几分阴险，“这次，我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对檀逆下手。” 九鸢不信，“没有迁眠咒，她会乖乖听你的话？” “那就要看你了，魔尊大人。” “……” 什么叫看她？ 九鸢微皱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疑惑。 桌上摆放着新酿的灵酒。 银鸿亲自给她的杯中倒满，“接下来的计划，还得靠魔尊全力配合。” 九鸢若有所思，看着银鸿又给自己倒满酒，然后向她举杯，“祝我们接下来，大获全胜。” 银鸿一饮而尽，将酒杯朝下，无声的示意，该她了。 九鸢盯着面前的酒看了一会儿，在银鸿微笑的注视下，她最终端起酒杯。 再放下时，杯子已经见了底。 …… 一轮日出穿过天际。 寝宫光线昏暗，一缕俏皮的阳光从窗台蔓帘中钻进来，懒懒的洒在地面。 鹿凝还没醒，躺在被窝里睡的香甜，露出小半个香肩，肌肤上的吻痕明显。 檀逆半靠在床头，低眸看着她，眼中情绪很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是男人的目光太直白，有种强烈的灼热感。 鹿凝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卷翘的睫毛轻微颤动，嘴里嘟囔一句：“檀逆，不要了…” 这是梦到了什么。 他倏地笑出声，笑的胸腔震动，眉宇间的神采熠熠生辉。 鹿凝悠悠转醒，入目就是他俊魅逼人的脸。 “醒了？” 他音色清朗，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 鹿凝嗯一声，伸手揉眼睛，半睡半醒的状态，“你怎么还在呀。” 檀逆俯身，亲她额头，“不然我应该去哪儿？” “这个时间，你大多数都出去忙了。” 很少会陪着她一起赖床。 刚睡醒，鹿凝表情娇憨，像个一颗糖就能骗走的那种姑娘。 檀逆嗯一声，“因为今天在等你。” 她眨着朦胧的大眼睛，“等我做什么。” “想验证个事。”檀逆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验证什么事？？ 鹿凝云里雾里，想开口问，檀逆吻住她，在她身上点燃新一轮火焰。 他技巧高超，鹿凝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撩拨的迷失自我，任他为所欲为。 亲热到一半。 檀逆骤然停下，埋在她颈间粗重的呼吸。 鹿凝再怎么迟钝，此时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檀逆，你怎么了？” 第206章 好一个妖皇逆 鹿凝清楚的记起来，昨天晚上在浴池的那一次，檀逆也是中途停下来。 给她一种承受煎熬，又不甘心就此打住的矛盾感。 尽管他当时还是做完了。 可现在又出现这种情况，鹿凝难免担心。 檀逆埋在她颈间缓了一会儿，低声叫她的名字，“鹿凝。” “嗯？” “你昨天在天界，有没有被人暗算？” “……” 她愣了半秒，情绪开始焦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怀疑我被人暗算？” 檀逆吮吻她颈间的肌肤，“不瞒你，我现在碰到你有点难受。” 难受？ 鹿凝真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既然难受，为什么还要对她又亲又啃，甚至不肯从她身体里出去？ 鹿凝伸手推他，“怎么个难受法？” 檀逆支起上半身，额角的汗险些滴到她脸上，握着她的手贴在胸口，“这里难受。” 她感受着掌心勃发的线条，“是心脏吗？” 檀逆默认。 就是心脏。 像有什么东西扎在里面，一寸寸长出锋利的菱角，割裂，撕扯，几乎不成样子。 鹿凝无法感受他的痛苦，只问：“确定是跟我接触就会难受吗？” 他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现实，“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被天界的人暗算。” 鹿凝努力的整理思绪，“你的意思是，我从天界回来后，你接触我就会有这种反应？” 檀逆触摸她的脸，低低的嗯一声。 她顿时不说话了，小脸儿凝重。 怎么会这样…… 昨天去天界只见了牵机仙子，还有临走前碰到的九鸢。 她甚至都没跟银鸿碰过面。 论嫌疑，第一个排除了九鸢，只有牵机仙子暗算她的可能性最大。 可她为什么没感觉自己遭到暗算了呢？ 问题到底在哪儿？ 鹿凝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又去推檀逆，“你先离我远点。” 檀逆抓住她双手，反扣在枕头两侧，“这点难受对我不痛不痒，没事。” 他所说的不痛不痒，对别人来说肯定是致死酷刑。 鹿凝看他浑身的冷汗就知道，这男人在宽她的心。 “别闹了。”她用了劲去推他，“快走开。” “走不开。”檀逆在她唇上亲一口，“让我跟你保持距离，比让我死了还难受，懂不懂？” 鹿凝动作一顿。 这时，寝宫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主人！荆诡有要事禀告！” 是荆诡。 床上的两人同时朝门口看了一眼。 身为檀逆的下属，无论是左使，还是荆诡，他们都谨记一点，那就是檀逆待在寝宫的时候，绝对不能打扰他，否则下场很惨。 而此刻，荆诡明知这项禁忌，还冒着风险打扰檀逆，说明他口中的“要事”非同小可。 檀逆起身下床，鹿凝也不再迟疑，两人整理好自己，一同走出寝宫。 荆诡是跪在外面的，见他们出来，头又低了几分，“参见冕下，参见妖后。” 檀逆冷着脸，“什么事。” “天界出兵了，他们正在云腾仙域围杀九鸢魔尊！” “谁？！”鹿凝耳边嗡嗡作响，“你说他们在围杀谁？！”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引来檀逆侧目而视。 “九鸢魔尊。”荆诡快速的说：“天界发现了魔尊是弑神泯的血祭者，已经对她下手了，显然是要置魔尊于死地。” 这一刻，鹿凝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知道了… 天界竟然这么快就知道真相了… 那完了，暴风雨来临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丧失思考的能力，转身就往外跑。 檀逆拉住她手腕，“你要去救她？” “是。”鹿凝的脸上毫无血色，“她现在很危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檀逆眯了眯眼，“她面对的是整个天界，你拿什么救她？” “就算打不过，我也做不到置身事外！” 鹿凝想甩开他，没成想被他握的更紧。 檀逆的掌心从她手腕下移，最后牵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 云腾仙域。 九鸢几乎被天界的人包围了。 她身为魔界之尊，体内又拥有上任魔尊的力量，单打独斗的话，天界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包括银鸿。 然而现场不止银鸿一个人，天界派出了位高权重的华策帝君，以及四大战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还有银鸿带领的三万神兵。 九鸢单枪匹马，面对这么多强劲的对手，应付起来十分吃力。 杀招连连，战火纷飞。 鹿凝跟檀逆赶到时，华策帝君发动一波神力，九鸢避之不及，重重挨了一击。 她嘴角溢出鲜血，身子往下坠落。 鹿凝大惊，闪现转移过去，接住了九鸢，两人落在云层上。 “九鸢，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鹿凝满眼担忧。 九鸢半躺在她怀里，看了眼旁边冷面冰霜的檀逆，沉着声开口：“怎么是你们。” 不等鹿凝解释，银鸿冷嘲热讽的笑起来，“这不是妖皇跟妖后吗，看样子，你们是来救场的啊。” 檀逆扫她一眼，话都懒得回。 “银鸿，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冲着我来，对九鸢下手算怎么回事！” 鹿凝看着天界的阵仗，一颗心紧绷到极点。 派这么多人，这是抱着不杀掉九鸢，就决不罢休的目的。 “放心，我们之间的恩怨以后再算。”银鸿手里握着神剑，“但为了天下苍生，九鸢摩罗非死不可，谁让她是弑神泯的血祭者呢，我说的对吗，妖皇冕下？” 最后这句，银鸿是看着檀逆说的，眼里有爱有恨，有不甘，有强烈的怨气。 檀逆一概无视，冷魅的五官波澜不惊，平静的过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她是血祭者，那也该明白，杀了她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本，因为弑神泯不会消失。” “我当然知道这些。”银鸿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九鸢摩罗的死，顶多让弑神泯无法再降世而已，想要彻底摧毁它，关键原因，还是在你身上，对吗？” 檀逆冷冷的勾了下唇，没再回话。 “好一个妖皇逆。”华策帝君开口了，声音威严洪亮：“竟然敢私下炼造灭世邪器，取名为弑神泯，你是想逆天而行吗！” 第207章 决定权在她手里 天界的神兵，以及四大战神，他们手里的灵器均指向檀逆。 气氛剑拔弩张。 他却从容不迫，狂妄的放出一句话：“逆天而行又怎样？” 鹿凝听的心惊胆颤。 华策帝君当场黑了脸，“你说这话，是执意与天界为敌了？” 檀逆强调，“是你们与我为敌。” 眼看着华策帝君险些被激怒，鹿凝知道再这样下去，情形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她过去挡在檀逆身前，面向银鸿，“弑神泯已经被诸天阵封印，你们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 檀逆将她拉到身后。 “为什么？呵。”银鸿冷笑，“像这种危害苍生的邪器，哪怕是封印，天界也容不下它的存在，我们要的是永远毁灭它！” 鹿凝紧了紧拳头，“你们这是在挑起战乱。” “你错了，挑起战乱的是妖皇逆。”华策帝君接话，怒视着他们二人，“他居心不良，炼造出弑神泯企图一统五界，我们是在拯救天下苍生，以免有朝一日，世间生灵都毁在了他手里！” 檀逆似笑非笑的回一句：“我要真想毁掉苍生，你们以为自己拯救的了吗？” “事到如今还敢大言不惭！”华策帝君的神力，蓄势待发，“你再这样执迷不悟，天界将立刻向妖界发兵。” “来啊。”檀逆斜了斜额，“怕你们啊。” 话说到这份上，天界跟妖界算是正面宣战了。 华策帝君眯起眼，“妖皇逆，不得不说你既有胆识，也有实力，可那又怎样，没有弑神泯，你们妖界斗不过天界。” 檀逆挑了下眉峰，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是在暗示我，应该放弑神泯出来？” 鹿凝心中一紧。 九鸢则面无表情。 在场的人都知道，檀逆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放弑神泯出来，九鸢就必须死。 “我们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的。”华策帝君的目光，移到九鸢身上，“因为在此之前，天界一定先杀了魔尊。” 鹿凝脱口而出，“这件事跟九鸢无关，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受害者！你们不能杀她！” “哦？是吗。”银鸿立马接话，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照你的意思，我们不能杀九鸢，那就可以杀檀逆了？” 鹿凝一噎，下意识的看向檀逆。 两人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深不可测，隐约透出几分渗人的幽寒。 鹿凝不禁颤栗。 每当提及九鸢的事，他情绪上的变化，反差极大，就像一刻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 “鹿凝。”银鸿又开口了，“既然你想替他们出头，那我就把决定权交到你手里怎么样？” 决定权？ 她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无论是进攻妖界，还是发兵魔界，一旦开战，必将生灵涂炭。”银鸿轻抚着侧脸的头发，“说实话，天界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弑神泯关系到五界存亡，我们可以放过其他无辜的生灵，檀逆跟九鸢摩罗，必须死一个。” 听到这里，檀逆不屑的嗤笑一声，已经猜到银鸿打的什么主意了。 “所以呢？”鹿凝预感不妙，尽管心里有了谱，还是开口问：“你说把决定权交给我，想让我决定他们的生死？” “没错。”银鸿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们谁生谁死，你来选，并且由你亲自动手，天界绝不干预，怎么样？” 鹿凝气的浑身发抖，“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不止是一条人命能解决的事了。”银鸿手里的神剑泛着寒光，“我们会先发兵魔界，再强攻妖界，到了那个时候，你没有再选择的机会，后悔都来不及了。” “……” 鹿凝僵硬的站在原地，抿着唇，指甲都快刺进掌心的肉里。 她看了看身边的檀逆，又看了看左侧的九鸢。 两人也在盯着她。 一个目光复杂，像是于心不忍。 一个神情寡淡，略微眯了眯眼。 鹿凝不敢再看他们，视线看回银鸿，内心几番挣扎，“我…考虑考虑。” 银鸿满意的勾起唇，“我耐心有限，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她说完，抬了下手，身后的四大战神化成灵光消失，三万神兵也迅速撤离。 离开前，她微笑的警告一句：“别让我等太久，希望你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结果。” 鹿凝不做声，看着银鸿跟华策帝君在眼前消失。 一下子，整个云腾仙域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谁都没说话。 死一般的寂静。 鹿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饱受煎熬过。 银鸿给她设了一个世纪难题。 在檀逆跟九鸢之间，她根本无从选择。 挣扎，矛盾，痛苦，席卷了她全部心神。 她抬起苍白的脸，看向九鸢。 两人的视线刚对上，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檀逆拉着她转身就走。 鹿凝被迫跟上他的脚步，三番两次的回头看九鸢。 距离越来越远。 九鸢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她都没动一下。 一道灵光闪现。 银鸿出现在她身后，“魔尊大人，刚才的行动，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 “那又怎样。”九鸢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看着鹿凝消失的方向，“这个法子，对她未必有用。” “还真不见得。”银鸿擒着胸有成竹的笑，“让她在你跟檀逆之间二选一，总会选出一个对她更重要的。” 九鸢眸光黯了黯，“她放不下檀逆的。” “是吗。”银鸿不以为然的挑眉，“可我怎么听说，鹿凝是因为不想让你死，所以才被迫跟檀逆在一起的？” 九鸢转头看她，眼底冷光毕现，“你听谁说的？” “这不重—” “银鸿。”九鸢打断她的话，面色有些阴，“关于我是血祭者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唯一的知情者，他们不可能向你透露，所以你的消息打哪儿来？还是说，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银鸿的眼神稍稍闪烁。 她的确在九鸢身边安插了眼线。 敖阎至今潜伏在魔界不被发现，甚至连自己的东海龙鱼族都不管了，一来是为了躲避檀逆的追杀，二来是替她监视九鸢的一举一动。 第208章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关于敖阎这个秘密，银鸿是不可能告诉九鸢的。 她若无其事笑了笑，“魔尊说的哪里话，我们既然已经联手，彼此之间自然是全然信任，在你身边安插眼线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九鸢半信半疑盯着她。 “况且，我们现在拥有共同的敌人，眼下最重要的，是鹿凝究竟能不能如我们所愿，对檀逆下手。” 银鸿满心期待，已经等不及想看那一刻的到来了。 “别抱太大希望。”九鸢收回目光，淡淡道：“她杀檀逆的可能性极小。” “那你是觉得，她会对你动手喽？” “……” 九鸢不做声。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银鸿走到她面前，嘴角的笑透出几分森然。 “我赌，鹿凝会杀了檀逆。” …… 云顶之巅。 檀逆一路握着鹿凝的手，将她拉进寝宫。 门一关，手一松。 男人转过身，晦暗不明的看着她，一副小两口关起门来算账的架势。 鹿凝深吸一口气，“天界知道了所有秘密，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我？”檀逆凉飕飕的一笑，“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怎么办吗。” 鹿凝尽量忽略他阴阳怪气的语气，“我什么时候决定了？” “不是你说的考虑考虑吗。” “…我，”鹿凝简直气死了，“你明知道我那是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 “可天界当真了。”檀逆提醒她，“别忘了，银鸿还在等你的答复。” “所以我才问你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选一个呗。” 鹿凝愣住了，“什么？” 寝宫里笼罩着阴沉沉的气压。 檀逆逼近她，“我倒真想知道，我跟九鸢，你会选择杀谁？” 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鹿凝站在原地不动，对上他阴鸷的目光，“谁都不杀，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檀逆站在她面前，冷声吐字：“如果非要选一个呢？” “不选！” “那你怎么向银鸿交差？” “不是还有你吗。”鹿凝双手抱住他的腰，仰着脸看他，“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对不对？”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含满了希翼。 檀逆可以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开战。” 鹿凝呼吸一窒，尽管心里有了答案，还是忍不住去问：“哪两方开战？” 他嘲讽的勾起唇，“除了妖界跟天界，你认为魔界跑得掉吗。” “……” 鹿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檀逆，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男人神色寡淡的看着她。 “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伤及无辜。” 他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说的简单，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鹿凝抿了下唇，试探着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炼造弑神泯的？” 檀逆沉默了一瞬，“小时候，离开虚境之前。” “——！” 鹿凝暗暗吸气。 这么早…… 原来他的野心，追求强大力量的渴望，都是与生俱来的。 鹿凝接着问：“弑神泯是由你的蛟骨炼造，以亡灵跟怨气为养分吗？” 他嗯一声。 “弑神泯会认其他人为主吗？” “不会。” “只听你的话？” “对。” “你既然能炼造它，那也知道怎么摧毁它了？” 鹿凝这句话一出，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冷却。 她清楚感觉到，男人周身散发出的阵阵寒气。 檀逆抬手，指尖摩挲她侧脸的肌肤，“在这儿等着我呢？” 鹿凝急急的解释：“檀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既可以让你全身而退，也能让九鸢不受到伤害，弑神泯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它已经成为很多人的心腹大患，这种充满危险性的力量不要也罢，你毁了它行不行？” 她一口气说这么多，檀逆只抓重点，“你就那么确定我能毁灭它？” “不能吗？你是弑神泯的主人，既然能炼造它，总有办法能让它彻底消失。” “确实有。” 鹿凝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追问：“是什么？” “我死了。”檀逆面无表情的说：“它就不存在了。” “……” 鹿凝眼里的光瞬间熄灭，手从他腰间缓缓滑落，心如死灰般的垂在身侧。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认真的吗？” 檀逆平静的反问：“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 不像。 完全不像。 他的神情古井无波，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鹿凝只觉得心口闷闷的痛，“真的只有你死了，才能彻底解决弑神泯这个危害？” “怎样，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檀逆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丝毫的情绪变化。 接连不断的窒息感，让鹿凝几乎喘不过气，艰难的开口：“我没有。” 檀逆掌心扣住她后颈，微微使力，让她离自己更近，“真没有？” 她小弧度的摇头，表情凄凉：“我只是在想，九鸢该怎么办。” 檀逆眯了眯眼，“你在想她？” 鹿凝承认，“是，我在想她，因为她太可怜了，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你欺骗她的感情不说，还让她成为弑神泯的血祭者，现在天界因为这件事要杀她，这些危险跟痛苦，都是你带给她的，一切的一切，对她太不公平了。” 话到一半的时候，檀逆就已经松了鹿凝。 听完整番话，他脸色冷的可怕，“所以呢，你想替她报仇，杀了我是吗？” 鹿凝没多想，脱口而出：“我说过不会杀你，也更加不会杀九鸢。” 话落。 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用了更加两个字…… 答案昭然若揭。 “果然啊，九鸢在你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檀逆嘴角勾着笑，笑她的真心，笑自己的可悲。 “银鸿给你出的难题，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答案是她可以为了九鸢，将手中的剑指向他，一剑要他的命。 “不。”鹿凝上前握他手，“你们两个都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人，无论哪一个受到伤害，我都会于心不忍。” 檀逆没反驳，也没甩开她，静静的听着她编。 看她还能编出什么花样。 第209章 小两口吵架了 怕檀逆不信自己的话，鹿凝继续解释：“我不会在你们两个之间做选择的，所以接下来，天界一定会先对九鸢出手，整个魔界都会受到牵连，可是檀逆……” 她欲言又止。 “怎么？”檀逆像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眼底浮现一抹讥笑。 “你得帮九鸢！”鹿凝紧紧握住他的手，脸上布满了恳求，“天界实力强大，魔界抵挡不住的，在这种生死关头，九鸢需要的是施以援手，你不能置身事外，你得帮她。” 檀逆冷冷的勾起唇，“你确定她会稀罕我的帮？” 如今，九鸢对檀逆嫉恶如仇，已经不亚于银鸿对他的怨恨程度了。 鹿凝心里清楚，以九鸢的性子，宁愿死在大战中，也不会接受檀逆的帮助。 “她稀不稀罕是一回事，我只想知道，”鹿凝看着他漠然的眼睛，“到了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帮她？”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鹿凝抓他的力道，仿佛在替九鸢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檀逆看了她一会儿，把手抽出来，“就冲你这态度，我还帮她？别做梦了。” 鹿凝的掌心空落落，心也拔凉拔凉，“你说什么。” “拜九鸢所赐，你如今在乎的人是她，最重要的人也是她，满心满眼都是她！”檀逆浑身戾气逼人，“她让我的女人变成这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她？要不是因为你，她已经成为弑神泯的祭品了，还想让我帮她？告诉你，不可能。” 一字一句，像万把锋利的冰刃，刺进鹿凝心里。 她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耳边嗡嗡作响，“你怎么能这样想？！九鸢是因为你才面临这些危险的处境，你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还想杀她，檀逆！你到底有没有心！！！” 男人被激怒，猛然将她拽进怀里，“你好意思问我有没有心？我的心都他妈在你那儿了，你感觉不到？！” 鹿凝差点气疯，用力推开他，“像你这种冷漠无情的心，我宁愿不要！” 檀逆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不愿意帮九鸢，我也不强迫你，但我做不到跟你一样铁石心肠。” 鹿凝表明立场，“从现在开始，我跟九鸢共同进退，你就继续抱着这种自私自利的想法，过一辈子吧！” 檀逆死死盯着她，眼神阴厉，幽冽，一腔真心被她短短几句话，伤的鲜血淋漓。 他极力克制着发脾气的冲动，沉声挤出几个字：“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这还是檀逆第一次对她说狠话。 鹿凝知道他气的不轻，但自己也是个倔强的性子。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不带半分留恋，眨眼就离开了寝宫。 檀逆盯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宇间的阴鸷越来越重。 该死的鹿凝。 有一天他突然死了，绝对是被她气死的。 …… 越槟河畔。 白能推开门，走进屋子，“最新消息，天界发现了九鸢摩罗是血祭者，刚才对她下手了。” 屋里只有明幽跟旖妃，两人同时一惊。 “这么突然？？”明幽险些坐不住，“那他们也知道弑神泯的主人是檀逆了？！” 白能神色凝重的走到桌边坐下，“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现在什么情况？”旖妃下意识想到鹿凝，“凝儿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她跟檀逆赶去救九鸢了，可惜被银鸿摆了一道。” 旖妃心中一紧，“什么叫被她摆了一道？” 白能接过明幽递来的茶杯，没急着喝，先解释：“银鸿威胁凝儿，让她在檀逆跟九鸢之间做选择，只要杀掉其中一个，天界就此收手，否则的话，他们第一个向魔界出兵，然后再进攻妖界。” “卑鄙！” 旖妃怒骂一声。 她知道银鸿的手段有多阴险，从之前对大家施展迁眠咒就能看出来，这位天界的“神女”，已经开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 现在又用这种法子逼鹿凝妥协，真是无耻之极。 “对凝儿来说，檀逆跟九鸢在她心里都是很重要的人，这让她怎么选？？” 明幽光是想想，都替鹿凝感到为难。 更别提她本人了，内心肯定在承受巨大的煎熬。 “不选才是最好的。”白能发自内心的说：“选了一方，另一方就会受到身心的双重伤害，凝儿做不出这种事。” 明幽自然了解鹿凝的为人，“可要是不选，天界那边怎么办？” 白能扭头，郑重其事的看着她跟旖妃，“我们做好开战的准备吧。” “开战？”明凝攥紧了掌心，“真的要开战吗？” “已经东窗事发，避无可避了。” 白能跟旖妃一样，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弑神泯一日不除，开战是在所难免。 天界的整体实力非常强，无论是妖界还是魔界，都不能与之匹敌。 而论个人实力，檀逆强悍如期，除了天帝，天界再无人是他的对手，可没有弑神泯的帮助，就算他本领超群，凭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斗得赢整个天界。 所以一旦开战，妖界必将处于下风，魔界亦是如此，几乎没有胜算可言。 但那又怎样，该战还是得战。 他们星宿妖不带怕的，尽管鹿凝早就跟大家说过，希望他们不要趟这趟浑水。 可鹿凝妖界之后，更是他们的伙伴，妖界有难，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白能跟旖妃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默契不谋而合，显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吱。” 门这时被推开。 鹿凝从外面走进屋子。 “凝儿。” 几人陆续起身，一个个都挺惊讶的，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回来。 这间屋子是旖妃的，鹿凝径直走到床边，恹恹的趴上去，一句话都不说。 怎么了这是？ 大家面面相觑。 旖妃最先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捏她脸蛋，“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鹿凝趴着一动不动，“我跟檀逆吵架了。” 吵架？？ 旖妃心里一咯噔。 “该不会是因为弑神泯的事吧？”白能快速的走到床边，“你想杀了檀逆？” 第210章 让你没地哭去 杀檀逆？ 鹿凝愣了愣，蹭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你们都知道了？” “是。”白能坦言，“天界在云腾仙域围杀九鸢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明幽跟着追问：“凝儿，你是不是想杀了檀逆？” “怎么可能。”鹿凝否认的极快，“我像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吗？” “那你为什么跟檀逆吵架？” “我…” 她欲言又止。 明幽急的不行，“你倒是说啊。” 鹿凝想了想。 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所有秘密，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跟檀逆的吵架过程，以及对话内容，全部告诉他们。 听完后。 明幽：“……” 旖妃：“……” 白能：“……” 三人集体沉默。 “怎、怎么了？” 鹿凝见他们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自己，心里毛毛的。 “唉。”明幽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坐到她身边，“凝儿，虽然我们大家对檀逆没什么好感，但这次确实是你做的太过了。” “什么？”她一脸懵逼，“我的错？？” “你们两个都有错。”旖妃接话，“但你错的多，檀逆错在太在乎你，而你错在没把他放眼里。”, “我哪有！”鹿凝辩驳，“我没有不把他放在眼里，我只是想让他帮帮九鸢而已。” “这就是问题所在。”白能都看出来了，“大难临头，你脑子里装的全是九鸢，完全不在意檀逆的感受，既不关心他即将面临的处境，也不担心他的安危。” 白能还做了个假设，“假如有一天我也找到了合适的灵侣，她口口声声在我面前关心别的男人，一点儿都不替我着想，我估计也会气的半死。” “……” 鹿凝愣住了。 “就是啊。”明幽也赞同，“连白能都接受不了，更何况还是檀逆，他对你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是怎么敢用那些话去刺激他的？” “我……” 鹿凝有些理屈词穷，不禁开始反省自己，对檀逆说的那些话真的很过分吗？ 旖妃看出她心中所想，一语道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鹿凝这才感到一丝心虚，“我…我当时太着急了，一心想着怎么救九鸢。” 明幽点破她，“你啊，关心则乱，一遇到跟九鸢有关的事情，就冲昏了头脑，什么都不管不顾，怪不得会跟檀逆吵起来。” “那他就没错吗！”鹿凝不服，“九鸢所有的危险跟痛苦，本来就是他一手导致的，他还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我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冷血的人。” “是啊，他的确够冷血。”明幽补一句，“所有的温情都给了你。” 鹿凝一噎。 “你想让檀逆救九鸢，大可以好好的跟他说，为什么要用那种狠话朝他心窝里扎。” 旖妃无奈的摇摇头，接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檀逆一向对外人要多狠就有多狠，可在你面前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跟他撒个娇，哄两句，别说天上的星星了，整个妖界都可以送到你手里，还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几番话下来，鹿凝彻底哑口无言了。 她心尖儿软了不少，好半晌，才嘟囔道：“你们不是讨厌檀逆的吗，怎么反倒为他说起话来了。” “我们不是为他说话，是在为你考虑。” 她抬头，看向说这话的白能，“考虑什么？” 白能双臂环胸，倚着墙壁而站，“现在情势严峻，你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檀逆，把他逼急了，一个不爽，直接让九鸢血祭弑神泯，让你没地哭去。” “……” 鹿凝怔怔的看着他们几人，心里烦的不行。 在各种矛盾的冲击下，挣扎下，越来越多的顾虑。 她直接往床上一趴，用被子蒙住自己，“烦死了，让我静静。” 明幽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同看向床上的那团隆起。 没办法，大家只能依着她，给她时间好好的冷静一下。 …… 魔界。 九鸢从云腾仙域回来后，有数十位长老在魔尊殿等着她。 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她跟银鸿已经联手。 但她身为弑神泯血祭者的事，传的人尽皆知了。 “魔尊大人。”西部魔域的一位长老开口：“天界这次也太过分了，竟然趁其不备，派出那么多神将围杀您，这口气我们绝不能忍！” “说的对。”南域长老附和：“就算魔尊大人是弑神泯的血祭者，可妖皇逆还是弑神泯的主人呢，天界应该对付他才对，怎么先向我们魔界动手了？真是荒唐！” 九鸢听到这里，眸光闪了闪，“各位长老稍安勿躁，天界暂时不会轻举妄动的，本尊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 话是这样说，可大家仍然不放心。 “谁知道天界会不会第二次对魔尊大人下手！” “弑神泯的事情不解决，五界不得安宁。” “就是，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这一切，都是那个妖皇逆害的，他真该死！”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九鸢心烦气躁。 她耐着性子说：“你们不要只顾着发牢骚，倒是出个主意看看。” 有人建议，“不如将天界的火力转向妖界，只有杀了檀逆才是关键。” 九鸢挑眉，“你们既然听说了云腾仙域发生的事，那想必也知道，天界已经把杀檀逆这个任务，交到了鹿凝手里，结果如何，我们拭目以待吧。” 众位长老有瞬间的语塞。 暮寒站出来，行了一礼，“魔尊大人，天界逼迫鹿凝的目的，是让她在您跟妖皇逆之间选一个，属下可不认为，鹿凝会杀了妖皇逆，借此护魔尊的周全，别忘了她现在是妖界之后，魔尊大人千万不可上她的当，以免被她反杀。” 自从九鸢在檀逆的大婚仪式上抢过婚，魔界的人都知道她跟鹿凝之间，有着妙不可言的关系。 可纵使这样，各位长老也无法说服自己，给予鹿凝全然的信任，谁让她是檀逆的枕边人呢！ 一位北域长老坚定道：“与其相信双子妖，我们不如自己行动，出兵攻打妖界，非杀了妖皇逆不可！” 第211章 对你爱罢不能 九鸢听笑了，“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劝本尊向妖界发兵？” 长老们异口同声：“是！” 他们坚信，只有檀逆死了，才能斩断祸害的源头。 想法是对的。 九鸢却淡淡来一句：“你们是嫌本尊活太久了？急着让本尊去送死？” 众人发愣，一时没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你们都知道，本尊很不幸的成为了弑神泯的血祭者，这个节骨眼上向妖界发兵，一旦激怒檀逆，你们认为本尊还有活路吗？” 九鸢倒不是畏战，而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她不怕妖界，也不怕檀逆，可那把弑神泯，就像是为她精心备好的坟墓。 所以她有理智，不会干出白白送死的愚昧之举。 长老们也因为她这番话，个个醍醐灌顶。 是啊。 这就是事情的棘手之处。 他们修为高，见识广，怎么可能会不懂血祭者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九鸢必须对弑神泯绕道而行。 意味着堂堂魔界之尊，她的生死被檀逆牢牢的捏在手里。 真是讽刺又可恨。 暮寒站在一旁没吭声，抬头看向主座上的九鸢，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魔尊殿外。 敖阎隐藏在众多魔军之中，他及时收回功力，免得暴露身份。 耳边回响的，是刚才用百里探音偷听到的话。 看样子，魔界有心跟妖界开战，却碍于弑神泯的存在，顾虑重重。 要想除掉檀逆，那他们就只有依靠天界了。 …… 夜幕降临。 其他星宿妖回到了越槟河畔。 那会儿，鹿凝刚跟明幽他们吃完晚饭，白能简单的把事情跟其他同伴讲了一遍。 古焚听完，看见鹿凝还抱着一小篮子点心在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 她往嘴里塞了一颗酸梅，“怎么就不能吃，总得把肚子喂饱吧。” 古焚抢掉她的小篮子，“事情解决了吗，你还在这儿吃。” 鹿凝抱着篮子不撒手，“解决什么？” “都快开战了，你说解决什么！”古焚真是服了她了，“天界的事暂且放一边，你先去把檀逆哄好，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跟他闹矛盾。” 鹿凝皱眉，“他正在气头上呢。” “所以才让你去哄啊！” “我…” 她还想说些什么，古焚直接把她拉起来，“走，我陪你去。” “哎等等等等！”鹿凝不肯迈步，“我不能去找他。” “为什么？”明幽表示不理解，“你还没想通吗？” 旖妃跟着劝，“这事本来就你不对，跟他认个错怎么了，说不定他现在正眼巴巴等你呢。” “哎呀，不是…”鹿凝一言难尽的表情，“我不去找他，是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大家都看着她。 “那个……”鹿凝实在是羞于启齿。 “你快说！”古焚是个急性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瞒的。” 鹿凝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咬咬牙，招了：“前两天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檀逆一碰到我就浑身难受，我得尽量跟他保持距离。” “这是好事啊。”殷子好死不死来一句：“证明他对你有欲望，对你爱罢不能。” 鹿凝：“……” “我当什么呢。”开阳贱贱的调笑：“你们小两口的私事就不要拿出来讲了吧，是真不拿我们当外人啊。” 大家忍俊不禁。 除了旖妃，其他几个姑娘脸皮薄，悄悄红了脸。 显然，他们都想歪了。 鹿凝挺抓狂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说的难受，是指檀逆不对劲，他一跟我亲密接触，心脏那块儿就会莫名其妙的疼，你们说是不是很奇怪？” 元桀立马收了笑，“心脏疼？？” “嗯。” “怎么搞的？” “不清楚。”鹿凝也一头雾水，“无缘无故就这样了。” 白能严肃的问：“有什么眉目吗？檀逆他怎么说？” 鹿凝回想了一下，“他怀疑我被人暗算，还怀疑跟天界有关。” “天界？” 众人异口同声。 鹿凝看向明幽，“还记得我们之前去天界找牵机仙子吗？回来后，檀逆就出现症状了。” 明幽恍然，“难道是牵机仙子动的手脚？” 话落，她又否认，“可是不应该啊，我们俩全程都在一起，根本没看见牵机仙子耍了什么花招。” 白能缓缓的点着头，分析道：“就算她背地里耍了花招，那也是针对你的，怎么会应验到檀逆身上？” 鹿凝抿着唇思考。 “有鬼，这里面肯定有鬼。”元桀说着站起来，看向鹿凝，“行了，这事你不用管，我去帮你查。” 鹿凝回过神，“你怎么查？” 他往外走，“自然是去天界查。” “别闹了。”鹿凝拦住他，“你是妖，跑去天界像什么样。” “你先把檀逆搞定再说，我自有办法。” 元桀朝门口走去。 没办法，鹿凝只能冲着他的背影喊一句：“你给我小心点！” 元桀背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 翌日。 烈阳高照，微风徐徐。 鹿凝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 门被推开，闻梦走进屋子，来到床边温柔的叫她，“凝儿，凝儿，醒醒。” 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动都没动一下。 “凝儿？”闻梦轻轻的推她，“快起来了，有人来找你了。” 鹿凝睫毛颤动，翻了个身继续睡，懒懒的嘟囔着，“谁啊，让我再睡会儿嘛…” 闻梦发现她越来越喜欢赖床了，继续劝哄，“这都什么时候了，快起来好吗。” “……” 她没动静。 “魔尊来找你了。” 闻梦以为放出这个杀手锏，鹿凝肯定二话不说爬起床。 她却只动了下腿，迷迷糊糊的说：“不可能…这个时候九鸢在魔界呢…” “那我要真来了呢？”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鹿凝骤然睁开眼，条件反射般的转头。 九鸢从屋外走进来，一身黑色魔装，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明艳又飒爽，看她时，眉目间含着淡淡的笑。 “九、九鸢，你怎么来了！” 鹿凝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边拨着凌乱的头发，一边用眼神抱怨闻梦。 第212章 跟敌人联手，对付仇人 闻梦表示冤枉极了，“我跟你说了，你自己不信。” 鹿凝一脸窘迫。 “抱歉，是我来的太唐突了。”九鸢浅浅勾着唇，“我的错。” “没有没有。”鹿凝讪笑着，“你先等我一下好吗，我马上就好。” 九鸢挑了下眉，转身往外走。 鹿凝匆匆下床，开始整理自己。 闻梦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忙活来，忙活去的，不禁觉得好笑。 “凝儿，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她披上外衫，忙里抽空回一句：“什么？” “像一个精心打扮自己，急着去见心上人的小姑娘。” “……” 鹿凝梳头发的动作一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颊飘上两抹红霞。 她对九鸢的心思，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 闻梦心里生出许多感慨。 檀逆纵横一世，他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吧。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几只喜鹊停在围栏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门开的声音使它们受到惊讶，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鹿凝走出屋子，看到九鸢坐在小院子的石桌前，逗弄桌上的小龙鱼。 见她出来，九鸢屈指敲了敲鱼缸，问：“这只小龙鱼，是那个为你挡刀的姬露吗？” 鹿凝来到桌前，“嗯，多亏龙厥保留了她的魂魄，为她求得一线生机。” 距离姬露的事过去了这么久，鹿凝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了敖阎。 身为东海龙鱼一族的宫主，他心心念念想要杀了姬露，之后又跟银鸿狼狈为奸，在檀逆的一招算计下，那两人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自那以后，敖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至今都没听说过他的踪迹。 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连自己的东海族人都不管…… 想到这里，鹿凝被九鸢的声音拉回神。 “我刚刚出来，看见一只蝙鸦飞到这儿。”九鸢指着鱼缸，“我再晚来一步，这条小龙鱼就要被它叼走了。” 蝙鸦是种食肉的小型鸟妖，被它叼走的下场，百分百成为它的腹中之物。 靠。 鹿凝气的牙都快咬碎了，“该死的殷子，竟然把姬露到处乱放，人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气死我了。” 九鸢有些意外，“你把姬露交给你同伴养？” “对啊，殷子亲手杀了姬露，他自己的债自己去还。” 九鸢忍俊不禁，“不错，这法子挺妙的。” 鹿凝双手捧住鱼缸，“但我现在打消这个念头了，照他这么个养法，姬露迟早完蛋，还不如我自己养。” 九鸢笑笑，没再说话。 一阵微风徐来，带动茂密的竹林，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清香。 鹿凝抬头，“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九鸢渐渐收了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不用把银鸿的话放在心上。” 鹿凝的眸光颤了颤。 “她让你在我跟檀逆之间二选一，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九鸢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所以我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天界打算对魔界出手，他们尽管来就是，我不会怕的。” 鹿凝心里莫名一酸，“可是以天界的实力，魔界斗不过他们。” “斗不过也要斗，无论是投降还是战败，结果都一样，我是弑神泯唯一的血祭者，天界哪怕出动倾巢之力，也要将我斩草除根。” 没有了九鸢，弑神泯是绝对无法降世的。 到时候，弑神泯不再对天界具备威胁性，他们就会慢慢的将火力集中到檀逆身上。 总而言之一句话，一旦开战，九鸢首当其冲的受到伤害。 当然，这是在鹿凝选择不杀檀逆的情况下。 她心乱如麻，“九鸢，我知道是檀逆对不住你，可现在的情形对妖魔两界都不利，只有双方联手，或许才会有一丝转机。” 九鸢下意识拧眉，“你是说，让我跟檀逆合力对付天界？” 尽管希望渺茫，鹿凝还是忍不住问：“你…能接受吗？” “不能。”九鸢拒绝的相当干脆，脸色也跟着冷下来，“檀逆想让我血祭弑神泯，单凭这点，我这辈子跟他不共戴天。” 鹿凝猜到了她会这种反应，依然不死心的劝，“在这种危难关头，你可不可以暂时放下心中的怨恨？先解决危机再说。” “我就算死，也绝不接受他的帮助。” 九鸢面无表情的说这话，眼里的坚定是那样明显，完全一副不容抗拒的态度。 鹿凝感到沮丧，“你的性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倔犟很多。” “跟倔犟无关，这是底线跟尊严的问题。”九鸢收紧了掌心，意味深长道：“在我看来，天界是我的敌人，檀逆却是我的仇人，与其让我与仇人为伍，去对付我的敌人，我宁愿选择跟敌人联手，共同杀了我的仇人。” “……” 鹿凝听的一愣一愣。 花了半晌的时间，才突然顿悟。 她的心被揪成一团，“你的意思是，宁愿与天界联手，跟他们一起对付檀逆？” 九鸢淡然的看着她，“有何不可？” 鹿凝仿佛置身冰窖，“你想这样做？” 九鸢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如果说，我已经这样做了呢？” “——！” 这句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正中鹿凝脑门。 她全身又僵又麻，不敢置信的确认一遍：“你跟天界联手了？？” 九鸢却不说话了。 形同默认。 鹿凝非要听到一个正面回答不可，急急的握住她手，“九鸢，你是不是跟天界联手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终究换来九鸢的一个字：“是。” 她又补充一句，“我跟他们联手了。” “……” 鹿凝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逐渐恢复冷静，她像是看透彻了，双眸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九鸢没料到鹿凝的反应会这样淡定。 她刚刚就对鹿凝说过，不想让鹿凝夹在她跟檀逆之间为难，所以她主动摊牌了。 把她的阴暗心思，跟天界的勾当，尽数暴露出来。 只是鹿凝的反应，有点出乎她意料。 平静的过分，究竟是对此事毫不在意，还是对她失望透顶呢？ 第213章 把他惹毛了!! 九鸢心里没谱儿了。 她忐忑的看着鹿凝，鹿凝也在看着她。 一个等待判决。 一个犹豫不决。 漫长的对视后，鹿凝抿了下唇，正准备打破这片寂静，一道声音抢在她前头—— “凝儿。” 咏夜突然出现，神情凝重的走到鹿凝面前，握起她手腕，“走，现在去云顶之巅，出事了。” 她不明所以的站起来，“出什么事了？” 咏夜看见九鸢，“魔尊也在，那正好，你一起去，再晚一点你那个下属就没命了。” 下属？ 九鸢皱着眉问：“哪个下属？” “魔军统领暮寒。”咏夜放出一颗惊雷，“他企图暗杀檀逆，被发现了。” 鹿凝脸色大变，“疯了吗他！不要命了？！” 檀逆是什么人，心狠程度令人胆颤，对待敌方一向是毫不留情的。 暮寒落到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九鸢已经快速起身，化成一道魔光眨眼消失。 鹿凝跟咏夜也不敢迟疑，两人赶紧跟上去。 …… 妖皇殿。 “砰—！” 暮寒被一道妖力重重击飞，撞上悬柱，再摔到地面，腹部一个大窟窿，血肉模糊。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身上受了多少伤，尽管这样，依旧咬着牙站起来。“妖皇逆！你这个阴狠毒辣之人，我今天非替魔尊杀了你不可！” 哪怕打不过，哪怕命丧于此，他也义无反顾的再次冲上去。 荆诡已经化剑，被檀逆握在手里。 男人神情冷冽，面对暮寒发动的攻击，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狂的笑，弧度浅，尽显藐视，随手就挥出一波致命杀招。 荆诡剑力量强大，释放的妖力砍下暮寒一条左腿。 “啊——！” 鲜血四溅，暮寒仰天嘶喊，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令他两眼发黑。 “妖皇逆…！你不得好死！” 强撑着意识，暮寒所躺的那块地面，血流成河。 檀逆向他走过去，手中的荆诡剑在地上划行，刃首摩擦地面，发出“呲呲”的火花声。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敢单枪匹马挑战本皇，都算你有胆色。” 他停步，居高临下的睥睨暮寒。 计划败露，伤痕累累的暮寒豁出去了，“有种你杀了我！” “成全你。” 他正欲送暮寒上路。 突然，三支玄箭朝他射过去，带着气势汹汹的魔力。 檀逆不得不先挡下这一击。 鹿凝等人及时赶到，看见躺在血泊中的暮寒，九鸢脸色一沉，快速走上前。 “魔…魔尊大人…” 暮寒奄奄一息，自知给她添了乱，惭愧的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他的右腿被斩断，鹿凝有些不忍心看，“伤的好重。” 咏夜也在，二话不说运送功力，替暮寒疗伤。 鹿凝跟着照做，双腿盘坐在地上，尽可能的忽视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从她出现在妖皇殿的那刻起，檀逆就一直看着她，目光沉冷，眉宇间覆了一层阴霾，又隐约透出几分爱恨交加的意味。 “檀逆！”九鸢攥紧手中的玄影弓，“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对我的下属动手算什么本事！” 她愤恨的声音在大殿里盘旋。 檀逆的视线从鹿凝身上收回，冷冷的转向她，“你给我搞清楚，是他冲着我来。” 就算暮寒没说，九鸢也知道他偷偷瞒着自己刺杀檀逆，是想替她报仇雪恨。 虽然失败了，但眼下责怪暮寒没有任何意义。 她怒火横生，“暮寒是我的下属，他犯了错有我处置，你凭什么伤他！” “凭他向我出手，把我惹毛了。”檀逆回的很快，“你身为魔尊，管不好自己的下属，把他放出来乱咬人，我没连你一起收拾就算好的了，还有脸在这里跟我兴师问罪？” 九鸢说不过他，干脆放狠话：“你欺负我在先，想杀我在后，现在还重伤我下属，檀逆，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檀逆不屑一笑，“你打算怎么不放过？” 暮寒伤的太重，小伤基本控制住了，可腿部的伤无能无力。 他人已经陷入昏迷，鹿凝适时收手，平复着体内的妖力波动。 “檀逆，做人做事不能太绝，多少给自己留点后路。”九鸢眼底闪过一丝杀气，“你就不怕魔界出兵，向你们妖界讨回公道吗？” 男人风轻云淡的姿态，话里却压不住狠劲，“妖魔两界谁强谁弱，你心里有数，自己的命还在我手里攥着呢，让你死不过是我动动手指头的事。” 鹿凝从地上起身的动作一顿。 “你的狂妄会害了你自己。”九鸢的眼神似寒冰，“天界视你为眼中敌，肉中刺，他们迟早会兵临城下，我看你还能笑多久。” 檀逆嘴角的弧度变的耐人寻味，“果然啊，有了底气，就是不一样。” 她皱眉，没怎么听明白。 “找到靠山，魔界不再如履薄冰。来日天妖两界开战，你们还可以为他们摇旗呐喊。” 檀逆语气淡淡，像是看穿了什，么，偏偏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 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掌控感。 九鸢见势不妙，“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似笑非笑，“你跟天界联手了，对吗。” 虽是疑问句，但口吻笃定。 九鸢的心不由得跳漏一拍。 檀逆这个人有多精明，她略知一二，但万万没想到，他能这么快看出端倪，什么阴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一旁的咏夜听到这儿，眉头皱的更紧。 九鸢跟天界联手了？ “是又怎样。” 事到如今，九鸢也不隐瞒了，“天界想杀了你，我也想对付你，既然拥有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能联手。” 檀逆听完，无所谓的笑了笑，不再理她，视线转向鹿凝。 四目相对。 自从上次吵架，两人不欢而散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面。 他眼底的情绪阴沉沉，深邃如幽潭，“你怎么想的？” 鹿凝无意识的揪住衣摆，轻声道：“我早就知道了。” 其实不算早。 这次来妖皇殿之前，九鸢才刚向她坦白的。 然而檀逆只注重一点，“我问你怎么想的。”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鹿凝不太敢对上他的眼睛，装傻道：“想什么。” 第214章 跟她一起死 还问他想什么？ 檀逆冷笑，“你上次对我说过，要跟九鸢共同进退，现在她联合天界一起对付我，那么你呢，也要参与其中吗？” 鹿凝认真的摇头，“我不会。” 九鸢转头看她。 短短三个字，让檀逆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那你支持她这样做？” 鹿凝想了想，“不是支持，是理解。” 男人眯眼：“理解？” “对。”鹿凝实话实说，“九鸢跟天界联手的原因，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檀逆眼底浮现寒气。 “你给她带来灾难，让她置身险境，在这种情形下，她选择跟天界联手，纯粹是为了自保，有什么错？” 话落。 大殿陷入死寂，空中流窜着一种阴森森的气息。 九鸢说不震惊是假的。 她以为向鹿凝坦白，会换来谴责跟厌恶，却没想到鹿凝说出这样一番话，完全是在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 怎么可能不震惊，怎么可能…不感动。 “是，她没错。”檀逆面如冰霜，“我的错。” 鹿凝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决绝。 果不其然— 檀逆摘下左手的骨戒，扔她面前，“你那颗也摘了吧，戴着没意思。” 他说完直接走人，谁都不看，冷着脸从她身边经过。 那颗骨戒还躺在地上，鹿凝气的头脑发热，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喊一句：“你不戴我给别人戴了！！” 檀逆的回应是化成一道闪电，消失的干脆。 靠。 这臭男人，鹿凝更气了。 咏夜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不禁开口：“你把他惹毛了，没半点好处。” 鹿凝知道，“可我讲的都是实话啊，又没说错。” 咏夜还想说什么，九鸢不得不打断，“我先回魔界了。” 暮寒还需要深度治疗，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鹿凝没怎么多想，“我跟你一起回去。” 咏夜拉住她，“这个时候你就别掺和了。” 九鸢没拒绝，深深看她一眼，带着暮寒先行离开。 她想追上去，咏夜又拦，“你还真打算去？” “我有点事要找九鸢问清楚。” “那檀逆呢？” 咏夜倒不是关心他，而是怕这个疯子会做出些极端的事。 “万一把人逼急了，他直接让弑神泯降世怎么办，那样第一个死的就是九鸢摩罗。” 鹿凝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现在的情形已经够糟糕了，前有檀逆的压迫，后有天界的步步紧逼，九鸢现在是两面夹击。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我跟九鸢一起死。” 咏夜骤然松开她的手，脸色大变，“胡闹！” 鹿凝不再解释，匆匆赶忙魔界。 胡闹… 她也希望那是胡闹。 不到最后关头，没人愿意放弃生命。 至少在活着的时候，得尝试着去改变。 …… 暮寒伤势过重，回到魔界后，第一时间送进了甘源阁，由四位长老同时治疗。 命是保住了，可他那条右腿却再也回不来了。 九鸢既生气，又自责，“暮寒是我父王生前的左右手，誓死效忠，父王陨落后，他就全力辅佐我，这么些年，他一直恪守本分，但我没想到他会瞒着我，以身犯险去暗杀檀逆。” 远处的枫叶林红如烈火，美的像副画。 鹿凝不知道怎么安慰，轻声道：“归根结底，暮寒也是为了你好。” 九鸢沉默了一会儿，“所以，这也让我更加坚定了，与檀逆为敌的想法，我跟他之间，已经到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 鹿凝只觉得心口发涩，“就真的…没有转还的余地了吗？” “今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暮寒就成为他的剑下亡魂了，事到如今还怎么转还？” 九鸢越说越火大，“况且，我要是不对他动手的话，天界就会向魔界下手，我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为了他死，我既不情愿，也不甘心。” 提起天界，鹿凝脸色沉了沉，“你是从什么时候跟天界联手的？” 九鸢平复着心情，“你跟檀逆大婚后，银鸿来找过我。” “银鸿？！”鹿凝就猜到跟她有关，“既然你选择跟她联手，那前两天在云腾仙域，她为什么要带人围杀你？” 九鸢毫无隐瞒，“那是一场戏，银鸿的目的，是想逼你亲手杀了檀逆。” “可她给了我一道选择题。”鹿凝有不解的地方，“这道题里，把你也牵扯进去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答应银鸿，配合她演这出戏，难道你那个时候也想看我为难吗？” 话虽这样问，但鹿凝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她双眸清澈明亮，干净的不掺丝毫杂质。 被她这样看着，九鸢有些惭愧，“不是，因为我那个时候也想知道，我跟檀逆在你心里，谁更重要。” 鹿凝心尖儿微颤，“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微动吹动九鸢的头发，她眼里露出一抹柔情，“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你为难。” 鹿凝笑起来，眉眼弯弯，“所以你对我坦白了。” 这也间接的证明，九鸢开始倒戈相向了。 想起鹿凝说过的话，她却依然心有不安，“真的不怪我吗？” “不怪。” “反而理解我？” “嗯。” 鹿凝重重点头，原本阴郁的心情，在此时豁然开朗，“从你对我坦言相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还是以前的摩罗殿下，一点儿都没变。” 九鸢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枫叶林，“”你别多想，我之所以策反，可不是因为檀逆。” “我知道。”鹿凝脸上的笑意加深，“是因为我。” 她不作声了，发间落了一片小小的枫叶。 鹿凝替她拿掉，两指捏在手上，“你愿意为我做出改变，不再与檀逆为敌，那我也一定会护你周全。” 九鸢重新转过头来看她，“你有心，可天界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只要弑神泯依然存在，危难永远不会解除。 鹿凝浅浅的勾了下唇，“我有个办法，也许能派上用场。” 她嘴角的笑神秘，九鸢想问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一群巡逻的魔军由远及近，经过她们俩面前，停下来恭敬的称呼一句：“见过魔尊。” 第215章 凑成一对天作之合 魔军有数十位。 九鸢淡淡的嗯了声，挥手让他们退下。 鹿凝却在这时感到一丝异样。 她皱眉，把姬露的鱼缸拿出来。 殷子那家伙丢三落四，差点害姬露被蝠鸦吃掉，要不是九鸢及时出现，估计就悬了。 去云顶之巅前，鹿凝将姬露随身带着，她知道这条小龙鱼一向听话，只要定时更换冥河之水，它基本不闹腾。 可现在，姬露在鱼缸里游来游去，并且速度很快，明显的焦躁不安了。 “她怎么了？”九鸢不明所以的问。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 眼看着姬露一蹦一蹦，一下子跃出鱼缸，鹿凝赶紧接住它，眼里的疑惑更加重了。 而那批魔军，也已经越走越远。 …… 天界。 敖阎跪在地上，“参见神女。” 殿里飘散着缕缕仙香，银鸿背对着他，翻阅着手中的姻缘薄，“让你在魔界潜伏待命，最近情况怎么样了？” 她没说起身，敖阎不敢起来，“鹿凝似乎跟檀逆决裂了，最近和九鸢走的很近。” 决裂？ 银鸿手下的动作一顿，合上姻缘薄，转过身来看他，“你确定他们决裂了？” “十之八九。” ““这么说……”银鸿停了半秒，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在檀逆跟九鸢摩罗之间，鹿凝选择了九鸢摩罗？” 敖阎揣测，“看来是的。” 那就太好了。 银鸿大喜，脸上止不住的得逞笑意，“我就等着看她杀掉檀逆的那一天。” 敖阎抬头，“可是神女，檀逆并非善类，就算他对鹿凝有情，怎么可能会乖乖的任由鹿凝去杀他。” “不会最好。”银鸿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那证明鹿凝在他心里也没多重要，我巴不得他们两个反目成仇。” 敖阎有一点想不通，“如今弑神泯的主人跟血祭者都找到了，所有的真相浮出水面，天界大可以直接发兵，先杀九鸢摩罗，再去对付檀逆，神女为什么要让鹿凝来做选择？” “因为这样可以让她痛苦！”银鸿捏碎手里的茶杯，目光怨气渗人，“檀逆对我用过那样残忍的手段，这一切全是因为鹿凝，我偏要往死里折磨她，只有看见她跟檀逆自相残杀，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 敖阎顿时不说话了。 看样子，银鸿现在最主要的，还是针对鹿凝。 “你怎么不吭声了？”银鸿眯了眯眼，“难道认为我说的不对吗？” 敖阎哪敢，忙开口：“小仙只是在想，神女这个法子妙是妙，可逼迫鹿凝事小，激怒檀逆事大，万一他一不做二不休，放弑神泯出来怎么办？” “所以才让你监视九鸢啊。”银鸿冷冷的扫他一眼，“没有九鸢摩罗，弑神泯就无法降世，檀逆要真想让她血祭，我一定赶在前头，对九鸢杀之后快。” 敖阎起了鸡皮疙瘩，“神女不是已经跟九鸢摩罗联手了吗……” 银鸿无动于衷：“在我眼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从朋友变成的敌人。” 这一刻，敖阎算是看清了银鸿的本性， 对能派的上用场的人，她暂且留下对方一命。 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她能毫不留情的杀了对方。 敖阎有预感，将来银鸿极有可能将他弃之如履，甚至下杀手。 他不禁多留了几个心眼，表面上仍在附和：“神女英明才智，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不得不说，敖阎是懂奉承的。 但这样也抵消不了银鸿对他的厌恶。 要不是还有利用价值，她早就一剑杀了这个夺她初夜的男人，怎么可能留他到现在。 见他还跪在地上，银鸿不愿多看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回去吧，千万别暴露身份。” “多谢神女，小仙遵命。” 直到敖阎离开，银鸿的脸色也没缓和下来。 她余光扫到桌上的姻缘薄，嘴角这才勾起一抹歹毒的笑。 …… 妖界，云顶之巅。 荆诡走进寝宫，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脚步未曾停顿，恭敬的来到男人面前，“主人，您让属下探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寝宫温度低，四周寒气阵阵的。 檀逆靠在座椅上，眼也不抬的往杯中倒酒，“说。” “主人被施种了情罚之痛。” 话落。 杯里的酒也满了。 檀逆没急着喝，眼尾扫过去，“情罚？” “是。”荆诡说：“整个天界，只有牵机仙子会使用这种神术。” 檀逆却不以为然，“就算只有她，我也不认为是她在对我耍阴招。” “主人英明。”荆诡是真佩服他的头脑，“属下经过探查，情罚虽然是牵机仙子种下的，却是银鸿神女指使她这样做的。” 银鸿…… 檀逆甚至不愿念出这个名字，他微偏头，舌尖缓缓顶了顶右脸，“又是她。” 这个女人三番五次挑战他的耐心，看样子，上次在与君阁发生的事，对她的教训太轻了。 又或者，她早就忘了那个教训。 檀逆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像阴鸷，更像杀气。 果然，该收拾的还是得收拾。 荆诡抬头看了眼他的脸色，被惊到，又赶紧低头，到嘴边的话不知该不该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还想说什么？” 男人冷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荆诡不敢再迟疑，“银鸿逆天改命，擅自在姻缘薄上写下您跟她的名字，强行凑成一对天作之合。” “……” 气氛陷入死寂。 檀逆的神情阴沉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他不说话，荆诡的心始终悬着。 不知过去多久，寝宫响起他冰寒刺骨的声音：“我跟她一对？那鹿凝呢。” 这个…… 荆诡汗颜，“属下不知。” 檀逆的眼神更骇人了，“我就不信，区区一本姻缘薄能奈何的了我。” 别人的天定良缘，或许能按照姻缘薄上的命运轨迹走。 可他偏不。 “银鸿应该也料到了这点，所以才会让牵机仙子给姻缘薄上动手脚，给主人的名字种下情罚。” 荆诡说到这里，也有点火大，“那样一来，主人就不能违背姻缘薄，一旦跟银鸿以外的女子亲近，情罚即刻生效，主人将承受冰棱穿心之痛。” 第216章 情罚，冰棱穿心之痛 那种穿心之痛，檀逆深有体会。 怪不得他前两次亲近鹿凝，心脏都会传来莫名其妙的刺痛。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情罚。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弧度，低眸看着空荡荡的左手，状似不经意一问：“妖后那边什么情况？” 这问题差点给荆诡整不会了。 明明昨天两人还大吵了一架，檀逆甚至把他最在意的骨戒都扔了，那架势，闹的跟决裂一样。 可现在又叫鹿凝妖后…… 荆诡猜不透他的心思，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妖后也在派人打听姻缘薄的事，她还是关心主人的。” 檀逆没说话，神情高深莫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些话，荆诡一直压在心底不敢说，这次壮着胆子问：“主人，天界已经知道了所有秘密，还扬言要对妖界开战，就连银鸿也三番五次挑战您的底线，您为什么还不做出行动？” 檀逆不冷不热的语气，“不行动，不代表我会这样放过他们。” “那您是打算…？” 男人打量着手中的酒杯，意味深长道：“有颗棋子，是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棋子？ 荆诡一时茫然，“主人指的是谁？” “谁躲的久，就是谁。” 话已经够清楚了。 荆诡恍然大悟，“敖阎？！” 檀逆冷冷的勾了下唇，没否认。 自从发生了与君阁的事，敖阎一直东躲西藏，下落不明。 荆诡倒是把他给忘了，“主人打算怎么利用他？” “这你不用管。”檀逆转了话锋：“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主人尽管吩咐。” 荆诡向来是无条件服从。 偌大的寝宫里，响起男人沉磁的声音—— “把那本姻缘薄给我拿过来。” …… 越槟河畔。 祝然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元桀回来了。 她眼睛一亮，蹦跶着迎过去，“元桀！你回来啦！” “嗯。” 元桀直接推开她的脑袋，脚步匆匆的往鹿凝那间屋子走。 “哎等等。”坐在院子里的白能又拦上去，“凝儿还在睡觉。” 元桀一脸见鬼的表情，抬头看了眼刺眼的太阳，“太阳都快下山了，还睡什么睡？！别闹，我有正事找她。” 白能站着没动，“你去天界都打探清楚了？” “是。”元桀挺着急的，“快把她叫起来，跟她说才有用。” 白能知道这事马虎不得，让祝然进屋子，叫鹿凝起床。 一刻钟后。 她睡眼惺忪的坐在小院子里，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可看着桌上闻梦做好的晚饭，肚子却先醒了，饿的咕咕叫。 元桀忍不住损她几句，“比以前越来越懒了，这种紧要关头也就你能睡得着。” 周围坐着白能，闻梦，祝然，他们几人失笑着摇头，显然也是拿鹿凝没辙。 “行了。”她打了个哈欠，“快说你在天界打听的怎么样了。” “果然有鬼。”元桀一开口就是颗惊雷，“而且是银鸿搞的鬼。” 鹿凝接过闻梦递来的汤，勺子刚到嘴边就顿住，“你是说，檀逆一碰到我就难受，这事跟银鸿有关？” “嗯，她在姻缘薄上把自己跟檀逆写成了一对，还指使牵机仙子，单独给檀逆的名字种下了情罚。” “情罚？”鹿凝没听过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 其他人面面相觑，听元桀解释：“是一种冰棱穿心的刑罚，银鸿在姻缘薄上，强行让檀逆跟她成为天定眷侣，檀逆一旦背叛她，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就会受到情罚之痛。” 元桀看着鹿凝，“也就是你说的，檀逆接触你心脏会莫名其妙的难受，那就是情罚在作祟。” 鹿凝愣住了。 “不是吧，还可以这样？”白能都忍不了，“这个银鸿实在太可恶了，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拆散你跟檀逆，够恶心人的。” 的确够恶心。 但也挺震惊。 鹿凝万万没想到，檀逆都做出把银鸿送到敖阎床上这种事了，银鸿竟然还将她自己的名字跟檀逆绑在一起。 她这样做，究竟是报复拆散他们两个，还是丧心病狂的对檀逆余情未了？ 鹿凝隐隐觉得，两者都有。 “那个情罚，发作起来很痛苦吗？” 见闻梦这样问，元桀把刚端起的酒杯放回桌上，“这么跟你们说吧，天界曾经有小仙娥犯了错，爱上一个凡界男子，她宁愿承受情罚之痛，也要下凡跟那男的在一起，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大家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被活活痛死了。” 元桀这话可不是开玩笑，说的都是事实。 众人的表情一言难尽。 特别是闻梦，皱眉看向鹿凝，“情罚这么痛苦，檀逆之前跟你在一起，得有多难受。” “……” 她没说话，脑海里不禁回想一些画面。 痛苦吗？ 对檀逆来说应该是有点，但可能不多。 因为他在情罚发作的情况下，还必须得跟她做完。 到底是他的耐痛力太强，还是在她面前极力隐忍。 鹿凝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她顿时食之无味了，放下筷子，“要怎么做，才能解除情罚？” 元桀开始挠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天界似乎没有解除情罚的先例。” 白能思考了一下，“牵机仙子是利用姻缘薄给檀逆种下的情罚，有没有可能，破解的办法也来自姻缘薄？” 鹿凝脑子里灵光一闪，“如果把檀逆的名字从姻缘薄上去掉，情罚不就自动解除了？” 白能点头，又摇头，“办法是可行的，可姻缘薄在牵机仙子手上，哪有这么简单去掉檀逆的名字。” 鹿凝抿了下唇，“总得试试。” “你想到了办法？” “差不多。” 白能没问她想的什么办法，而是话锋一转，“也不清楚檀逆知不知道这事，你要不要去跟他说一声？顺便借着这个机会跟他和好。” 不等鹿凝开口，元桀立马抢话：“可千万别，以檀逆那个鬼脾气，被他知道还不得宰了银鸿，到时候麻烦更大。” 鹿凝也是这样想的，“不管他知不知道，我先去做我的，等事情顺利解决了，再去找他也不迟。” 至于如何解决，鹿凝眸光闪了闪。 看来又得去魔界走一趟了。 第217章 非得拆散他们 鹿凝只身前往魔界，把姻缘薄的事告诉了九鸢。 她并不意外，“我知道檀逆中了情罚，银鸿早就跟我说过了。” 她们既然已经联手，银鸿自然会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九鸢，这点不足为奇。 鹿凝问：“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解除情罚的办法？” 九鸢摇头，“没有，不过我想，也许从姻缘薄上划掉檀逆的名字，应该就能解除了。” 鹿凝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白能也是这样想的。” “你要帮檀逆解除情罚？” “嗯。” 九鸢眸光幽深，“看来，你还是想跟他在一起的。” “跟这个无关。”鹿凝发自内心的说：“我好歹嫁给了他，他有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那你打算怎么做？” 她抿唇想了想，反问：“九鸢，你这次愿意帮我吗？” 九鸢没急着回答，“你先说说你的计划。” 有危险的话，就不帮。 “我打算在不被银鸿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拿到姻缘薄。”鹿凝停顿了一秒，“过程会有点艰难，所以需要你帮我打掩护，可以吗？” 目前而言，九鸢是最容易接近银鸿的，银鸿还不知道她已经策反，对她毫无防备。 有她打掩护，再适当的拖延时间，鹿凝可以专心的去偷姻缘薄。 短暂的沉默后，九鸢妥协：“那就试试吧。” 鹿凝开心的笑起来，“谢谢你。” 一道大喊大叫的声音突然响起—— “鹿凝！！鹿凝！” “哎呀让我进去！我同伴在里面！” 殷子闯，魔军拦，推推搡搡下，都涌进了大殿。 魔军跪地求饶，“魔尊大人，属下失职，还是让他闯进来了。” 九鸢并不在意，“无妨，都退下。” “是。” 临走前，一个个都瞪了殷子一眼，不甘心似的。 鹿凝没料到他会来，“你怎么回事？来这儿干嘛？” 殷子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前两天我一直在西域，听见你遇到事了才匆匆赶回来，怎么样，姬露在你这儿还好吧？” “姬露姬露，你还知道关心姬露！”鹿凝照着他脑袋扇一下，“你去西域，为什么不把她带上？！” “我…” 殷子欲言又止。 “说话！！！” “我忘了。”他秒怂，乖乖的如实交代：“那天随手把鱼缸搁院子里，进屋拿阁东西的功夫就忘了，我记性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后面，他越来越小声，心虚的厉害。 九鸢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吵嘴，挺乐得自在。 “你这哪叫记忆差，分明就是缺根筋。”鹿凝气不打一处来，“自从把姬露交给你，你隔三差五的忘记给她换水就算了，现在还直接把她落下，这次要不是九鸢，姬露就被蝠鸦叼走吃掉了，你知不知道！” 殷子更加无地自容，扭头看向九鸢，“多谢你了魔尊大人。” 九鸢没放在心上，“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有了这次的教训，鹿凝引以为戒，“从今往后，姬露由我来养，你不许再碰她了。” “别啊。”殷子开始慌了，“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不行吗。” “不行。” “你看你，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好容易跟她建立起来了感情，你非得这样拆散我们吗？” 鹿凝听的忍俊不禁，却装出一副硬心肠，“把她交给你，你只会害了她。” “说的什么话。”殷子这就不爱听了，“我除了记性差点，但对她也算用心，你来养，说不定还没我养的好，你没我了解她。” 鹿凝挑眉，“你很了解她吗？” “当然。”殷子相当自信，“她是喜是怒，是焦躁还是兴奋，我一清二楚。” “这样啊。”鹿凝倒是想起一件事，正好考考他，“那我问你，姬露在水里游来游去，速度还很快，几次从鱼缸里跳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九鸢听着这番话，仔细一想，才想起来鹿凝是在说前两天的事。 当时她们俩站在枫叶林谈话，姬露就突然好端端的闹腾起来。 “跳出鱼缸？”殷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那可能是遇到熟人了吧。” 鹿凝有些无语，“姬露现在这种情况，能有什么熟人。” “那不一定啊，万一遇到同类呢。” “同类？？” “对啊。”殷子点点头，“我上次带着她去冥界换水，中途遇到一位东海龙鱼族的人，姬露就是你说的这种反应，特激动，三番两次从水里跳出来。” 鹿凝陷入沉思。 殷子看向她，“姬露在你手里也有过这种反应吗，会不会是周围有龙鱼族人的存在，你没注意到吧。”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鹿凝。 那天她跟九鸢站在枫叶桥上，姬露一直安安静静的，直到那群魔军的出现，姬露才开始有了激动的反应。 难道那群魔军当中，藏着龙鱼一族的人吗？ 鹿凝这么想着，下意识的看向九鸢，不出意外撞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 两人眼里有着不谋而合的顿悟。 “你们怎么了？” 殷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下，九鸢沉着声开口：“关于我是弑神泯的血祭者，我一直好奇银鸿是怎么突然知道这件事的，甚至怀疑过她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现在看来，我怀疑的没错。” 鹿凝没吭声，神色略微肃重。 如果真如九鸢所说，银鸿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而对方又正好是龙鱼一族的人。 那么这位眼线，很有可能是…敖阎！ 鹿凝不禁握拳。 自从发生了与君阁的事后，敖阎一直下落不明，甚至连自己的族人都不顾了。 原来，他竟然藏到了魔界！ 九鸢也想到了这点，立刻唤来下属。 “传我令，封锁整个魔尊城，严查每一位魔兵，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 月黑风高夜。 一道身影在森林里飞速逃窜。 敖阎不敢停。 他不知道自己逃到了什么地方，庆幸的是，还好从魔域城里跑出来了。 但他不能放松警惕，因为后面的魔军随时会追上来。 突然—— 周围升起一阵阵强力的气压，他感觉自己闯进了什么可怕的死亡领域。 第218章 得弑神泯者，得天下 杀势惊人。 敖阎在这片领域中，功力被压制的彻底。 他从半空坠落地面，用来伪装的魔兵假皮已经撕裂，露出了本来面目。 空中凝聚着一团暗红色的混沌气体，亡灵绕着它盘旋，恐怖，阴戾，渗人的嗜血之气扑面而来。 敖阎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这什么地方……” 四周了无人烟，他的自言自语，本该得不到回应。 却没想到，那团混沌气体中，传出一道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敖阎，我等你很久了。” 敖阎大惊，“你—你是谁？！” 那团气体没再说话，而是渐渐清晰，中间浮现一把妖镰形态的邪器，镰骨修长，镰刃弯曲，流窜着血色电流，黑暗十足的力量感。 敖阎就算没见过传说中的不祥之器，他也一眼就认出眼前的邪器是什么。 “弑神泯！！” 是弑神泯！ 在敖阎震惊的目光下，那些绕着弑神泯盘旋的亡灵，发出各种各种的笑声。 诡异的，放肆的，猖狂的，汇聚在一起，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敖阎吓得坐到地上，“你你你…你不是被诸天阵封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亡灵的笑声停下来，它们代替弑神泯开口：“区区诸天阵，妄想将我困在亡灵窟？可笑！” “你、你想做什么！！” 敖阎很怕，怕极了。 一缕亡魂飞到他面前，近在咫尺的跟他对话，“敖阎，你愿意将身体与灵魂献给我吗。”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献给你？” “只要你将自己献给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 “——！” 敖阎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浑身的血液疯狂流窜。 “得我者，得天下。我可以助你成为这五界最强大的主宰！” 亡灵的声音形同魔咒，拥有蛊惑人心的作用。 敖阎承认自己在这一刻被诱惑到了。 但他仍保留着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没有血祭者，你不是无法降世吗？！” “所以我需要一个寄体，有了寄体，血祭者无关紧要，你可以随意发挥我的力量，做尽一切你想做的事。” 敖阎的理智几欲崩塌，“一切想做的事？包括杀了银鸿吗？” “当然。” “那我想覆灭整个天界呢？” “依你。” “我想杀了檀逆呢？！” “依你。” 敖阎浑身一震，“檀逆不是你的主人吗，你为什么……” 弑神泯的声音打断他，“檀逆深陷情网，为了一个女人，试图开启诸天阵封印我，他早就不再是我的主人。” “……” 敖阎愣住了。 眼前的亡灵又逼近他一分，快要贴上他的脸，“敖阎，你想拥有我的力量吗。” 他直勾勾盯着混沌气体中的那把妖镰。 弑神泯啊！ 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灭世邪器啊！ 那样强大又震撼的力量啊！ 谁能不为之心动呢！！ 敖阎眼里露出猩红色的渴望，“我想杀了他们！杀了一切与我为敌的人！我想统治五界！”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 那些亡灵再次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次是得逞的，疯狂的，阴森的。 他们带着这种古怪的笑声，陆续钻进敖阎的身体。 “啊！！！” 一道凄厉的嘶喊划破天际。 夜空之中，没有一丝的光，全是无边无际的黑。 绝望的黑。 …… 鹿凝没在魔界留宿，跟殷子连夜回到了越槟河畔。 其他的星宿妖都休息了，屋子里暗暗的。 “真是可恶，竟然让敖阎跑掉了。”殷子还在愤愤不平。 九鸢的命令一出来，封锁了整个魔域城，地毯式搜索敖阎伪装的那个魔兵，结果却徒劳无获。 鹿凝知道他是听到了风声，早早的开溜了。 “他替银鸿办事，暴露了身份，说不定跑到天界去了。” “是有这个可能。”殷子想到什么，“哎，你怎么不让九鸢去东海走一趟？可以抓了那些龙鱼族人，用他们威胁敖阎啊。” 鹿凝停下脚步，一副极度无语的表情。 殷子还一脸懵逼的问她：“怎么了？” “第一，你把敖阎想的太善良了，他在东躲西藏的过程中，都可以对自己的族人不管不顾，你觉得那些龙鱼能威胁到他吗？不可能的好不好，他现在为了活命，眼里只有自己，哪会在意族人的安危。” 殷子想想也是。 “第二。”鹿凝照着他脑袋扇一下，挺用力的。 他摸头吃痛，“你干嘛！” 鹿凝面无表情的训诫他，“敖阎是敖阎，族人是族人，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他犯的错，为什么要牵扯到无辜的人，你以后不能有这种心态，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殷子给了她一个白眼，推开自家的小院子，“不理你了，我睡觉去了。” 他还在耿耿于怀的摸着脑袋，走进屋子，关门前，给了鹿凝第二个白眼。 鹿凝更无语了。 夜深人静，今晚的天空格外黑。 她走向自己的小屋，手刚触上院子的围栏，察觉背后有些不对劲。 她下意识的转身，看着那片漆黑的竹林。 四周光线昏暗，竹林里幽深的可怕，偶尔一阵夜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 直觉告诉她，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她手中召出蝶鞭，满眼警惕的盯着竹林，试探着开口：“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 毫无动静。 风停了，静的有些诡异。 鹿凝握紧了鞭子，“是谁？！出来！” 正当她以为得不到回应时，竹林里响起一道沉磁的声音—— “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鹿凝浑身一震。 这声音…… 难道… 她心跳莫名加快，向竹林跑过去。 中途唤出了一波鬼眼蝶，小小的蝴蝶泛着淡淡蓝光，煽动着翅膀飞进竹林。 有了它们，林子里的黑暗褪去不去，也算起到了一丝照明的作用。 不知看到了什么，鹿凝停下脚步，清澈的双眸中，倒映出男人挺拔的身影。 果不其然，是檀逆。 他侧身倚着一颗劲竹，见她过来了，才缓缓的站直身子。 微缩的蓝光下，他冷魅的五官尽显神秘，脸部轮廓流畅，菱角分明，充满了撩人的吸引力。 第219章 尽快去哄他 竹林里静悄悄，那群飞舞的鬼眼蝶，比萤火虫更漂亮。 它们绕着鹿凝跟檀逆盘旋，为两人相对站立的画面，增添了许多唯美，意境感很强。 “你……” 鹿凝尝试着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稀里糊涂的冒出一句：“你是来找我的吗？” 自从前段时间两人吵了架，双方都没服过软，他冷硬，她倔犟，一个比一个难搞。 “不然呢。”檀逆缓缓的向她靠近，“这里除了你，谁还有那个把我气疯的本事？” 随着距离的拉近，鹿凝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不禁往后退两步，“你喝酒了？” 檀逆停在原地不动了，脸色阴了几分，“你是因为这个躲？” 她摇头，“别忘了，你一接触我就会身体难受，我们还是适当的保持距离吧。” 他凉凉的笑了声，“说的你好像很替我着想一样。” 鹿凝皱眉，尽可能忽略他的阴阳怪气，“我本来就是在为你考虑，难受的又不是我。” “为我考虑？”檀逆话里带刺，“你有管过我的死活吗？” 她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些天，你但凡主动找我一次，天塌下来了我都能给你顶回去，可你呢，就知道跟九鸢鬼混，三天五头的往魔界跑，早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男人周身寒气阵阵，说的也不知道是醉话，还是气话。 鹿凝听不下去，“我找九鸢是因为有急事，哪是什么鬼混。” “急事？确定不是因公徇私吗？” “你—” 她开始生气了，“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讲道理，问题是你听的进去吗。” 檀逆回的很快。 他身上的那股压迫感太强了，鹿凝抿了抿唇，“你又来跟我吵架的是不是？” 他不吭声了，用那种冷飕飕的眼神看着她。 对视几秒，鹿凝败下阵来，好言好语的问他：“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脏难受？” “不知道。”檀逆面无表情的说：“我也不想知道。” 鹿凝打算告诉他，“你之前不是怀疑我被天界暗算了吗，如果我说这事跟银—” “不重要了。\" 檀逆打断她，脸上的情绪深不可测。 这一刻，她更加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你到底想怎样？” “……” 他又不说话了，目光幽邃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 “檀逆？” 鹿凝在身后叫他，只可惜他头都不回。 “檀逆！！” 她又叫一遍，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男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竹林深处，与黑暗融为一体。 鹿凝怔怔的站在原地，心里隐隐意识到，檀逆这次跟她动真格了。 看样子，她得赶紧把姻缘薄的事解决，帮他把情罚解了，然后尽快去哄他。 …… 天界。 侍从踏进凤缘殿，“仙子，魔尊来了。” 杯中的灵露清香，牵机仙子正欲品尝，听见这话，动作顿了顿。 九鸢摩罗来找她做什么？ 她们两个素未谋面，可以说没有半点交情。 怎么现在…… 牵机仙子放下杯子，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见对方神色淡淡，像是默许。 她便有了数，吩咐侍从，“请进来。” 九鸢踏进凤缘殿，牵机仙子起身相迎，并行了一礼，“见过魔尊。” 两人都是初次见面，九鸢带着目的而来，脸上则不动神色，“久违牵机仙子大名，本尊今日特地……” 说到这儿，声音渐渐收了。 她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银鸿，眸光略微一闪，“银鸿神女也在。” 殿里的仙侍全部退下去。 银鸿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魔尊大人，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九鸢神情自若，“那倒没有。” 就是有点影响计划了。 鹿凝化成一只小小的鬼眼蝶，藏在九鸢的衣袖里，利用九鸢的魔气，掩盖自己身上的妖气。 她们原本是打算直接去找银鸿的，可姻缘薄在牵机仙子手里，不得已来到了凤缘殿。 没想到银鸿也在这儿。 真是日了狗了。 “倒是魔尊大人让我感到意外。”银鸿起身，向她走过去，“你来天界不去找我，反而来凤缘殿找牵机仙子，你们很熟吗？” 牵机仙子笑的尴尬。 九鸢解释：“本尊去过灵雾宫了，仙侍说你在这儿。” 理由还算说的过去，银鸿勉强信了，“坐下说话吧。” 九鸢走进了才发现，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整体散发朦胧的灵光。 正是她们要找的姻缘薄。 鹿凝险些没按耐住，极力克制着将它偷走的冲动。 “这是刚制出来的花品灵露，魔尊大人尝尝。” 牵机仙子倒了一杯，给九鸢递过去。 她单手接的，端到嘴边轻抿一口，“不错，口感极佳，有着令人回味无穷的甘甜。” 银鸿满意的勾起唇，“鹿凝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明知故问，九鸢也跟着装傻：“什么情况？” “魔尊忘了吗，”银鸿提醒，“前不久在云腾仙域，我给了鹿凝半个月的时间，让她在你跟檀逆之间做出选择，现在距离期限只剩五天了，她有什么动静？找过你吗？” 九鸢静静的听完，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鹿凝有没有找过我，你不是最清楚吗？” 这句话，就连牵机仙子都听出了意味深长。 更别提颇有心机的银鸿了。 她脸上的笑敛去不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没听懂算了，我随便说说。”九鸢没戳破敖阎的事，适当转移话题，“不瞒你说，鹿凝确实找过我，她跟檀逆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目前是倾向我这边的。” 银鸿心里大喜。 尽管敖阎事先跟她说过这件事，但听到九鸢亲口承认，那又是不一样的痛快。 她急切的问：“那依你看，她会下手杀了檀逆吗？” 九鸢回答的模凌两可，“也许会，也许不会。” “为什么？” “一个人的心思尚且难以摸透，更何况还是个女人，女人心海底针，她的想法随时会变，哪有十足的把握去保证她会做什么，又不会做什么呢。” 九鸢一边应着，一边在脑海中快速的思考。 第220章 堂堂妖后，偷东西?? 姻缘薄就摆在桌上，近在眼前的距离。 九鸢必须想个办法，把银鸿跟牵机仙子支开，给鹿凝制造机会。 此时此刻，银鸿满脑子也在想鹿凝的事。 她若有所思的摇晃着杯中灵露，缓缓开口：“鹿凝再不向檀逆下手，我就得用个法子逼她一把了。” 九鸢打住思绪，装似开玩笑的口吻，“你逼的她还不够紧？” “不够。”银鸿的目光瞬间变狠，“我要让她走投无路，痛不欲生。” 藏在九鸢衣袖里的鹿凝听见这话，不禁提高戒备，揣摩这女的又想耍什么阴招。 “银鸿。”九鸢眯了眯眼，“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只想除掉檀逆，可我怎么觉得你对鹿凝的杀心更重。” 银鸿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我是想杀檀逆，但也要用最合适的办法，他不是喜欢鹿凝吗，让鹿凝痛苦，就是让他痛苦，我就是要这样折磨他们。” “……” 九鸢没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银鸿突然打量起她，“魔尊，你别只顾着问我，我怎么听你话里话外都像在维护鹿凝的意思？” 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显然是你多虑了。” “真的吗？”银鸿带着一丝试探，“你该不会因为鹿凝这次选择站在你这边，从而对她心生动容，忘记了天魔两界联手的初衷吧？” 九鸢寒声吐字，“不可能。” “那最好。”银鸿优雅的换了个坐姿，“你比谁都清楚，檀逆会带给你多大的伤害与危险，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所以不能让任何的人或事，来动摇自己的决心，对吗？” 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九鸢敷衍的勾了下唇，“当然。” 话落。 一位仙侍匆匆跑进来，“神女，灵雾宫附近发现妖界之人的踪迹，您快过去看看吧。” 银鸿噌的一下站起来，“对方是谁？！” “人还没抓到，不知道是何方妖孽。” 银鸿没再问，疾步往外走。 让九鸢窃喜的是，牵机仙子竟然也跟了上去。 以防引起怀疑，她也追上银鸿的脚步，“本尊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事关紧急，银鸿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拒绝。 她们一走，偌大的凤缘殿空无一人。 只有两个仙侍守在门口，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殿内已经被一只小小的鬼眼蝶趁虚而入了。 鹿凝变回人形，来不及打量整个凤缘殿的装饰。 那个跟她一样，偷偷摸摸来到天界的妖界之人到底是谁，她也没心思细想。 以及对方突然暴露踪迹，正好把银鸿跟牵机仙子引过去，这个举动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鹿凝更加没功夫去琢磨，她一刻不停的来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姻缘薄，快速的翻开浏览。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她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 为什么上面没有她的名字？连九鸢也找不到！ 这代表什么？ 代表有很多可能，而她跟九鸢却是一定不能在一起的？？ 鹿凝心脏一疼，针扎似的难受。 可下一秒，她的情绪又缓和不少。 因为她看到了十二星宿妖的天定良缘。 其中最吸引她注意力的，是殷子那对。 十二星宿金牛妖：殷子——灵侣——龙海龙鱼宫主：姬露。 鹿凝震惊了。 一是惊讶他们的感情缘分。 二是惊讶姬露最后，会成为东海龙鱼的新任宫主吗？ 那么敖阎呢？他会死吗？ 鹿凝隐隐记得，姬露生前说她预测过敖阎的未来，显示敖阎命不久矣。 看样子这个未来会成真。 她抿唇，继续一页页的翻着姻缘簿。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她浑身一震，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的名字。 妖界之皇：檀逆——灵侣——天界神女：银鸿。 妈的。 还真是这样。 鹿凝看着他们的名字配对在一起，只觉得刺眼极了。 她用妖力幻化出一支笔，在檀逆的名字上涂抹。 意外的是，笔落在姻缘簿上，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回事？ 不行吗？ 她又换了个法子，妖力幻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试图把檀逆的名字划掉。 只可惜还是没用。 鹿凝泄了气，奶奶的，这不行那不行，要怎么搞？ 不管了。 她一不做二不休，把姻缘薄藏在怀里，打算偷回去，让同伴们帮着想办法。 有句话说的没错。 理想太完美，现实太残忍。 鹿凝好不容易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了天界，刚来到妖冥两界的分界点鹤阎川。 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四道神光从天而降，将她包围在中间。 鹿凝看着眼前的四大战神，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靠。 玩儿她呢？ “妖后。”玄武战神质问她，“你刚才是从天界逃走的吧？” 她装傻，“没有啊，我没去过天界。” “别狡辩了。”白虎战神无情的戳穿她，“我们都看到了，你从牵机仙子的凤缘殿出来，还顺走了一样灵物。” 我靠。 鹿凝又暗骂一句脏话。 难道这些家伙都在背地里跟踪她？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她一本正经的反驳：“我堂堂妖界之后，要什么宝物没有，还非得跑到天界去偷？有你们这样血口喷人的吗？” 朱雀战神没耐心了，“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青龙战神接话，“弑神泯的事还没解决呢，你们妖界已经是腹背受敌了，要不是神女仁慈，把此事交给你抉择，你以为妖界有好日子过？天界早就发兵了。” 玄武战神附和道：“你身为妖后，非但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跑到天界私盗灵物，你再这样冥顽不灵，我们四个今天就以你为由，发动天妖两界的大战。” 鹿凝转了转眸子，“我怎么就冥顽不灵了？” “少废话，交出灵物！” 白虎战神将手里的神器指向她。 她完全不带怕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灵物，让我怎么交？” 见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四大战神正准备向她动手。 “慢着。” 一道声音制止了他们。 仙雾飘飘，一团白色的灵光中，逐渐显现出银鸿的身影。 第221章 通通格杀勿论 看见银鸿，鹿凝心里一咯噔。 她不是去处理那个擅闯天界之人的事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看见我是不是很惊讶？”银鸿擒着意味深长的笑，“没料到会被我抓个正着吧？” 鹿凝冷冷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那我提醒你。”银鸿轻抚着垂在胸前的头发，“牵机仙子的姻缘薄不见了，是你偷走了对吗？” 鹿凝稍作沉默，不确定她是否看穿了自己跟九鸢串通一气，只能死不承认。 “你们天界的格局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丢了东西赖别人头上？” “没关系，我会让你无话可说的。” 银鸿随手一挥，灵力化出一副画面。 画面里，是鹿凝溜进凤缘殿，偷走姻缘薄的整个过程。 证据确凿，这下她想否认都难了。 银鸿冷笑一声，“看你还怎么嘴硬。” 鹿凝不慌不忙的，“行吧，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再瞒也没用，姻缘薄确实在我手里。” 银鸿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对。”鹿凝坦言，“你的卑鄙程度真是再三刷新我的认知，强行把檀逆跟你绑在一起这种事都干的出来，你这岂止叫不要脸，简直是犯贱。” 银鸿不怒反笑，“只要能让你们痛苦，犯个贱算什么。” 她话锋一转，“但你别告诉我，你偷姻缘薄的目的，是打算替檀逆解除情罚？” 鹿凝没说话，算是默认。 见她这种态度，银鸿瞬间变了脸，“在云腾仙域，我给了你半个月的时间做选择，杀檀逆还是杀九鸢摩罗，结果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 鹿凝不甘示弱，“你都暗中耍阴招了，我的选择还重要吗？” 银鸿眯起眼，“所以你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就不怕天界起兵吗？” “起兵？”鹿凝拿出姻缘薄，“那在此之前，我一定先毁了这本姻缘簿。” 如果避免不了开战的下场，那还不如殊死一搏。 天界实力强大，若想与他们匹敌，只有妖界跟魔界联手，或许能拼一拼。 九鸢已经策反，现在只需要说服檀逆就可以了，他虽然比九鸢难搞定，但为了不让他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鹿凝思来想去，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 听见她要毁了姻缘薄，银鸿不屑的笑起来，“别白费功夫了，你就算拿到了姻缘薄，也改变不了什么。” 檀逆的名字在上面，普通的笔抹除不了，锋利的刀刃也无法奈何。 鹿凝想到这些，收紧了掌心，“我就不信拿它没办法。” “还真没办法。”银鸿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红栾落笔，天定姻缘，你就算将它撕的粉碎，檀逆的情罚也解除不了。” 鹿凝恨的牙痒痒，“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以为强行跟檀逆凑成一对，你们就能在一起吗？” 她记得檀逆以前说过一句话，他的命运跟姻缘，从来不是由天定的，而是他自己决定。 以他的性子，估计姻缘薄都拿他没办法。 鹿凝介意的，也不是他跟银鸿在姻缘薄上成为了一对天作良人，而是他被附加了情罚这件事。 “不能在一起也没事啊。”银鸿笑的有些丧心病狂，“我得不到的，其他人都别想得到，包括你在内。” 鹿凝觉得这女的快要疯了，懒得再跟她废话，准备带着姻缘薄离开这儿。 “想走？”银鸿一声令下，“把她给我拿下。” 四大战神齐上阵，向鹿凝围杀过去。 打三个还没问题，一对四她就多多少少有点吃力了。 趁着他们交战，银鸿见缝插针，握着神剑向她刺过去。 靠。 又偷袭。 鹿凝早就料到这女的会来这招，因此她多留了个心眼，正欲避开银鸿的袭击。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九鸢突然出现，玄影弓化成魔剑，正面迎上那把神剑。 魔力与神力相互碰撞，爆发出强大的气压。 银鸿往后退了几米，气的半死，“九鸢摩罗！你这是做什么！” “如你所见，你看到什么，那就是什么。” 九鸢淡定极了。 鹿凝没想过她会赶来救场，更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计划吗？”银鸿沉着声提醒，“竟然帮着鹿凝一起对付我，你是不想与天界为伍了，反而想跟天界为敌是吗？！” 九鸢嘲讽的勾了下唇，“你想对付檀逆，本尊没意见，可你向鹿凝下手，本尊没法忍。” 鹿凝转头看她，不知道该喜该忧。 喜的是，九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忧的是，九鸢把话说开了，选择站在天界对立的阵营，这样会给她自身带来很大的危险。 “好啊。”银鸿看着她们俩，一下一下的缓缓点头，“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鹿凝去天界偷姻缘薄，也是你在帮她打掩护，对不对？” 九鸢不再瞒着，“是又怎样。” “魔尊啊魔尊，这次可是你背信弃义在先，你这样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们天界不留情面了。” “本尊背信弃义？”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难道不是你耍心眼在先吗？” 银鸿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是你将敖阎安插在魔界，监视本尊的一举一动，对吗？” “——！” 银鸿眼里闪过诧异，没想到敖阎竟然暴露了身份。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别管本尊怎么发现的。”九鸢只抓重点，“你就说是不是。” 银鸿沉默了一会儿，“他人呢？” “死了。” 九鸢回的快，也不知道真话假话。 总之银鸿半信半疑，死了也好。 既然暴露了身份，敖阎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就算九鸢摩罗不杀他，她也一定会亲手了结了他。 事情到了这一步，天界是不可能再拉拢魔界了。 银鸿的目光转移到鹿凝身上，嫉恶如仇似的，“我到底是低谷了你的手段，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九鸢摩罗拉到你的阵营。” 不等鹿凝开口，她眼里浮现杀气，接着道：“那你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从今以后，不管妖界魔界，都将是天界的死敌，通通格杀勿论。” 第222章 鹿凝受伤了 四大战神在一旁侯令。 银鸿命令他们，“现在，就先杀掉这个弑神泯的血祭者，杜绝后患！” “是！” 四大战神的功力不容小觑。 九鸢却没放在眼里，转头看向鹿凝，“银鸿交给你？” 鹿凝点头，“你小心。” “没问题。” 一场大战拉开帷幕。 九鸢的用心，鹿凝体会到了，她的实力在银鸿之上，所以九鸢才会让她来对付银鸿。 银鸿显然恨极了她，招招暴击，招招致命。 鹿凝以为自己能应付的，一开始也确实处于上风。 突然—— 她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猛烈，钻心，蔓延四肢百骸。 整个人如遭重创。 银鸿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趁着这个机会，神剑挥出一波巨大的灵力。 鹿凝避无可避，被正面击中，身子撞上某处山崖，摔在地上的那刻，吐出一大口鲜血。 “鹿凝！！” 九鸢完全没料到她会受伤，匆匆摆脱了四大战神，身形一闪，瞬间转移到她身边。 鹿凝已经昏了过去，小脸苍白，嘴角残留着鲜红的血迹。 她怀里的那本姻缘薄掉在地上，银鸿正准备去捡。 一道黑影比她更快，迅速的将姻缘薄抢走。 而后黑影落在峭壁上，对方现了身。 “是你！” 银鸿盯紧那张冷酷的脸。 荆诡将姻缘薄拿在手里，“这个，我们主人要了。” 九鸢没心思听他们废话，带着受伤的鹿凝先行离开。 银鸿一时没注意她们，目光凌厉的盯着荆诡，“姻缘薄是天界的，檀逆凭什么抢走？！” 荆诡面无表情的说：“有种你们找我主人要回去。”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他转身化成一道妖光，消失的干脆。 银鸿站在原地，气的收紧掌心。 她突然间想起什么来，转头去找鹿凝跟九鸢，然而周围哪还有她们的身影，早就不知去向了。 一时间，银鸿更加火大。 青龙战神上前问：“神女，您刚才为什么不派我们追上去？” “追上去干什么？送死吗！” 她的语气很冲。 青龙战神愣了一下，“可您就任由姻缘薄被妖界抢走吗？” 银鸿一个眼刀子杀过去，“不然呢？追上去碰到檀逆，你觉得我们几个是他的对手吗？打不过事小，万一惹急了他，再把弑神泯放出来，到时候五界生灵涂炭，你能承担这份后果吗？！” 青龙战神意识到错误，顿时不说话了。 白虎战神上前请示，“神女，那现在该怎么做？” 银鸿微抬下颚，眼底浮现势不可挡的锐厉，“回天界，先调兵遣将，随后进攻魔界！” 四大战神明白了，这是要先杀九鸢摩罗的意思。 他们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身形化成数道神光，跟着银鸿一起离开。 鹤阎川万籁俱寂。 一抹黑影从岩石后缓缓走出来。 敖阎盯着银鸿刚才站过的地方，嘴角勾起诡异的笑。 …… 越槟河畔。 九鸢本来是想带鹿凝回魔界的，想来想去，还是把她送回了越槟河畔。 中途她一直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此时的竹林小屋里，只有古焚、开旻、开阳、祝然，他们几个在。 看见九鸢带着鹿凝回来，大家脸色大变。 “凝儿！” “鹿凝！！” 全都一窝蜂的涌上去。 九鸢来不及跟他们解释，先把鹿凝抱进屋里，让她躺在床榻上。 “她受伤了，必须运功治疗。” 九鸢说着，正准备替鹿凝传送真气。 “我来。”古焚抢在九鸢前头。 鹿凝到底是双子妖，魔力虽然能给她疗伤，但效果不如妖力。 开旻也加入进去。 看着鹿凝嘴角的血迹，祝然急急的问：“凝儿怎么会受伤呀？出什么事了？” 九鸢沉着脸，只能长话短说：“她跟银鸿交手，被那女人打伤了。” 祝然惊讶的张大嘴。 “什么？打伤？”开阳死都不信，“我们都了解鹿凝的实力，她同时拥有双子妖跟冥眼蝶后的两种力量，银鸿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怎么会受伤？” 这也是九鸢感到奇怪的一点，“我当时在应付天界的四大战神，不清楚她跟银鸿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能等她醒过来再说了。” 听到这里，开阳猜了个十之八九，“魔尊大人，你跟鹿凝该不会去天界闹事了吧？” 古焚抽空瞥他一眼，“你想什么呢，这个时候天界不来进攻我们就不错了，还找他们闹事，你当鹿凝是傻子吗。” 开阳噤了声。 “我们是去偷姻缘薄的。”九鸢如实告诉大家，“过程很顺利，只可惜结果出乎意料。” 这个意料就是，鹿凝受伤了。 “那姻缘薄到手了吗？” 开阳知道，鹿凝偷姻缘薄的目的，是想帮檀逆解除情罚。 “本来到手了。”九鸢停顿一秒，“被檀逆的下属抢走了。” “下属？” “荆诡。” “……” 大家瞬间就明白了，檀逆这是要亲自动手，那接下来就看他准备怎么解决了。 在古焚跟开旻的运功下，鹿凝的伤很快痊愈。 可她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闭着双眸，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以往红润的唇瓣，此时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回事？”古焚越看越不对劲，“按理来说，她的伤已经好了，应该醒过来的。” 祝然坐到床边，轻轻的推鹿凝，“凝儿，醒醒呀。” “……” 她毫无反应。 这下，开阳也急了，他一把拉开祝然，用手拍鹿凝的脸，“鹿凝！醒醒！鹿凝！” 他动作野蛮粗鲁，九鸢看不下去，揪住他的后领将人扯开，“有你这样把人叫醒的吗？” 开阳退到一旁，还挺懵，“我怎么了我。” 九鸢懒得理他，视线落在鹿凝身上，“也许内力受损，人还有些虚弱，让她休息一会儿吧，你们耐着性子等等。” 祝然眨了眨眼睛，“魔尊大人，你要守在这里吗？” “不了，我回魔界。” 她已经跟银鸿撕破脸皮，接下来，天界为了毁灭弑神泯，随时会向魔界发起进攻，所以她必须赶回去镇守。 “那等鹿凝醒过来了，我让她亲自去魔界向你道谢。”古焚由衷道：“谢谢你送她回来。” 九鸢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鹿凝，留下一句“应该的，”便转身离开。 第223章 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说 妖界，云顶之巅。 厚厚的姻缘薄跟垃圾一样，被扔到老远的位置。 檀逆神情阴冷的盯着它，“呵，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荆诡把姻缘薄捡起来，“妖后什么办法都试过了，还是无法将主人的名字从上面抹除。” “把它撕碎呢？” 想起银鸿说的话，荆诡摇了摇头，“红鸾笔落，天定姻缘，撕碎也无济于事，情罚依然存在。” 檀逆变的面无表情，“那你把它拿回来做什么？” 这…… 荆诡差点整懵，“不是主人让我拿回姻缘薄的吗？” “你都提前知道了无计可施，拿回来有个屁用？” “……” 荆诡沉默一瞬，低下头：“属下知错。” 檀逆懒得再理他，身子往后一靠，微偏头，盯着那本姻缘薄看，像是在仔细揣摩。 半晌，他缓缓的用舌尖顶了顶右脸，意味深长道：“试过的办法都没用，有个办法肯定行。” 荆诡抬起头，“主人想到法子了？” 檀逆只是耐人寻味的勾起唇。 岂止想到了，已经开始施行了。 那个女人必须给他死。 久久没等到回应，荆诡还打算问一遍，檀逆突然转了话题，“妖后是跟九鸢一起去的天界？” “是。”荆诡说完，突然记起一件事：“可妖后受伤了。” 话落。 荆诡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迅速结冰。 男人的眼神跟刀刃似的扎在他身上，“受伤？” 荆诡有些慌，“…是。” “她怎么可能受伤。” “被银鸿的神剑所伤，论实力，妖后是能打过银鸿的，不该在她手下吃亏，也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 说到后面，荆诡也纳闷了。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檀逆的周身寒气阵阵，“我是说，鹿凝不可能受伤。” 荆诡愣住，像是某根筋归位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对啊。 自从主人牺牲了他的半颗妖丹，将鹿凝救活后，从此鹿凝所受到的伤害跟痛苦，都会尽数转移到他身上，由他来承受。 所以鹿凝是不可能受伤的。 见荆诡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檀逆随手挥出一波妖力打向他，“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跟我讲？” 那波妖力不是闹着玩的，荆诡被击非数十米，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他来不及擦，跪在地上认错，“属下知错，甘愿受罚。” “我没那个时间去罚你。” 檀逆起身往殿外走，脚步挺急的。 一个眨眼的功夫，身形化成闪电，消失不见。 没人能比他更清楚，鹿凝出事了。 …… 越槟河畔。 到了夜晚，鹿凝还没醒过来。 开阳急的走来走去，古焚沉着脸坐在桌前想办法。 祝然一直守在床边，替鹿凝检查这儿检查那儿的，眼眶红红，就差哭出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凝儿为什么还不醒？” 开旻可以很确定，鹿凝身上已经没有伤了，但就是一直陷入昏迷状态，叫都叫不醒。 不止他，所有人都对这种情况摸不着头脑。 担心事情严重化，古焚想了想，“我去把檀逆找来。” 开阳停下脚步，显然不理解，“你找他来做什么？” 倒是开旻赞同古焚的想法，“我觉得可以，凝儿嫁给了檀逆，如今她受伤了，檀逆总不可能看着不管，加上他比我们懂的多，应该能知道凝儿这是什么情况。” 这话说出古焚的心声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趟云顶之巅，你们几个好好守着她。” 大家严肃的点头。 古焚起身朝门口走，这时—— “砰砰砰！” 屋外传来一阵野蛮的敲门声。 伴随着殷子大大咧咧的喊叫，“鹿凝！你还没睡吧？那我们进来了？” 古焚把门打开，这才发现外面不止殷子一个，龙厥也来了。 他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冥主大人，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月色皎洁，龙厥只着寻常装束，仍掩不住一身的气宇轩昂，“有段时间没见鹿凝了，过来看看她。” 殷子笑着接话：“我去冥界给姬露换水，正好碰到了冥主，他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来的正好。”开旻从屋里迎出来，直接忽略殷子，看着龙厥，“冥主大人，凝儿出了点状况，您替她看看吧。” 话落。 龙厥眼里的笑烟消云散，沉着脸走进屋里。 鹿凝在床上躺着，暖色灯火的照射下，她睡颜安静，乖巧，可脸色却那样苍白。 龙厥在床边坐下，眉头都快打结了。 “怎么了这是？”殷子的神情也变的凝重起来。 “跟银鸿交手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古焚只挑重点说。 龙厥这次来看鹿凝，就是听说了天妖魔三界即将开战的消息。 现在鹿凝又昏迷不醒，他眉宇间的忧色更重，“我刚才感知过了，她体内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那是因为我们替她治疗过了。”开旻解释：“她的伤基本痊愈。” “那为什么还会昏迷不醒？” “不知道，我们正纳闷呢。” “……” 龙厥不再问，把鹿凝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开始替她把脉。 祝然在一旁看的聚精会神，“冥主大人还懂医术呀？” “略知皮毛。” 他专心探脉，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下一秒，他瞳孔剧烈收缩。 “怎么了？！”古焚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鹿凝出了什么问题？” 龙厥的视线落在鹿凝脸上，震惊，愕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与此同时，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凝儿醒啦！” 祝然欣喜的叫出来。 其他人都纷纷围上去。 “鹿凝，你感觉怎么样？” “凝儿，还好吗？” 在大家急切的关心下，鹿凝的意识逐渐回笼。 她眸光茫然，一开口，气若游丝般的虚弱：“我怎么了？” 见她还能说话，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祝然小声道：“凝儿，你忘了吗？你被银鸿打伤了。” 打伤？ 鹿凝这才记起来，自己在跟银鸿交手的过程中，身体突然传来一阵不适。 这会儿清醒过来，她还能感受到腹部闷闷的沉痛。 第224章 你怀孕了 鹿凝暗自忍受着，微抿的唇瓣毫无血色，破碎感强烈。 龙厥一瞬不瞬看着她，目光极其复杂，“哪里不舒服？” 鹿凝这才注意到他，“冥主大人，你怎么来了。” 她想坐起来，龙厥把她摁回去，掖了掖被角，“你先回答我，哪里不舒服？” 屋里都是自己人，她实话实说：“没其他大问题，就是肚子难受。” 果然… 龙厥的脸色沉肃，将她的手放到被子里，“正常，因为你动了胎气。” 话落。 屋子里有瞬间的寂静。 她没听清，“动了什么？” “胎气。”龙厥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宣布：“鹿凝，你怀孕了。” “——！”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的鹿凝耳边嗡嗡作响。 她脑海里不停的盘旋这几个字。 怀孕了…… 怀孕… 其他人早已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以至于屋子里，陷入漫长的寂静。 不知过去多久，殷子最先回神，“冥主大人，你刚才说什么？鹿凝怀孕了？？” 龙厥点头，“是，你们没听错。” “这…！”殷子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谁的种啊？” “啪”的一声，古焚朝他脑袋扇一掌，“问的什么话！除了檀逆还能有谁！” 殷子吃痛的摸头，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没办法，这个消息太震惊了，太突然了，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开阳在床边蹲下，“鹿凝你怎么搞的？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 她大脑一片空白，人还有怔怔的。 直到祝然隔着被子，把手覆在她小腹的位置，不明所以的问：“凝儿，意思是你肚子里有个小宝宝吗？” 纯真又懵懂的话语，让鹿凝如梦惊醒。 她下意识的用手贴着腹部，努力接受这个现实。 怀孕了。 她怀了檀逆的宝宝…… “你倒是说话啊！”开阳都快急死了，“你对自己怀孕一点都不知情吗？” 鹿凝失神的开口：“我…我真不知道。” 要不是因为这次受伤，又正好碰到龙厥在这儿，她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发现自己怀孕的事。 开旻拿她没辙，转头问龙厥，“她之前昏迷不醒，跟怀孕有关吗？” 龙厥嗯一声，视线始终落在鹿凝身上，话也是对她说的，“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跟以前一样随心所欲了，动了胎气，整个身子都会受到影响，轻则虚弱无力，重则滑胎。” 听见滑胎两个字，鹿凝心中一跳，无意识的揪紧被褥，“他现在多大了？” “一个月左右。” \"……\" 她不作声了，细想着究竟是哪次怀的孕。 难道檀逆是有意将灼灵放到她的体内吗？ “怀孕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龙厥的声音，打断她思绪，“什么？” “你想留下这个孩子吗？” 鹿凝愣了半秒，“为什么要这样问？难道我不该留下他吗？” “你是孩子的母亲，当然可以决他的去留，旁人无权干涉。”龙厥话锋一转，“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她绷着心弦，“什么准备？” “檀逆的真身是上古妖兽冰棺电蛟，他的蛟骨甚至可以打造出弑神泯这样的灭世邪器，可想而知，他的实力有多强悍。” 龙厥语气沉肃，“他的孩子也必定不简单，我刚才替你把脉的时候，已经感知到这条小生命的厉害之处了。” “你若是选择留下他，承受的孕育辛苦，将是其他女子的数倍，这个孩子会在腹中摄取你的妖力跟冥力，作为他生长的养分，整个孕期，你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煎熬跟痛苦，你想好了吗？” 几番话下来，屋里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包括鹿凝。 一想到她接下来要承受的折磨，殷子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朝门口走，“我今天非得找檀逆算账不可！” “站住！” 鹿凝一声呵斥。 殷子很没出息的停下脚步，还挺不服气，“干嘛。” “你找他算什么账？” “那家伙让你怀孕了！！” “我…”鹿凝就很无语，“我都跟他成婚了，怀孕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所以你是想让自己怀孕了？”殷子步步紧逼，“檀逆是得到了你的同意，才把灼灵放到你身上？” 这么多人在这儿，鹿凝苍白的脸色难得浮现两抹红霞，“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给我羞，这里都自己人，你就说是不是！” “……” 鹿凝没说话，耳根发烫。 怀孕这件事上，妖跟人不一样。 人类只需要情投意合，在没做任何措施的情况下，就能繁衍后代。 可妖不同，男方必须将自身的灼灵，提前放到女方体内，再行鱼水之欢，女方才能怀有身孕。 否则没有灼灵，无论双方亲密多少次，都无济于事。 讲真的，鹿凝也不清楚是哪次中的奖。 而且她有预感，檀逆应该对此事也毫不知情，否则怀孕这么大的事，他就算想要孩子，也会提前跟她说的。 所以归根结底，她支支吾吾的回答：“也…也许是个意外。” “意外？”古焚都听不下去，“你就这样稀里糊涂让自己怀孕，也太不靠谱了！” 她咬着下唇，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龙厥这时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檀逆？” 鹿凝还没想好，心口堵的慌，“让我冷静一下行吗。” 突如其来的身孕，弄的她措手不及。 龙厥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识趣的站起来，“那你好好想想，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其他人也都摇头叹息的跟着出去。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屋里只剩下鹿凝一个人。 四周寂静无声。 她失神的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竹制风铃，满脑子都是怀孕这件事。 檀逆的情罚还没解…… 九鸢跟银鸿已经撕破脸皮…… 为了弑神泯…… 天界随时会向妖魔两界发起进攻…… 大战即将来临…… 在种危难重重的局势下，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来的是对是错？ 鹿凝一时间，找不到答案。 “吱呀—” 门打开了一条缝，祝然冒出小半颗脑袋，“凝儿，我可以进来吗？” 第225章 小小逆?小小凝? 看着去而复返的祝然，鹿凝暂时抛开那些忧虑，“你进来吧。” “嘻嘻。” 祝然可高兴了，进屋把门关上，一蹦一跳的来到床前，趴在旁边盯着鹿凝的肚子看。 看还不够，用手去轻轻的摸，隔着一层衣服，动作轻柔的跟挠痒痒一样。 鹿凝忍俊不禁，“祝然，你干嘛呀？” 小丫头一本正经，“我在跟宝宝沟通呀，让他在凝儿的肚子里乖一点，听话一点，不可以让你难受。” 鹿凝噗一声笑出来，“他才一个多月，应该什么都不懂吧。” “那也得说呀，我天天给小宝宝宝洗脑，那样他就能听进去了。” “真的吗？” “嗯嗯。” “那你多跟他说点。” 鹿凝第一次怀孕，对这方面完全没经验，竟然也会去信祝然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 “凝儿，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嗯……”她很认真的想了想，“是要是我生的，都喜欢，前提是他们得听话，不能惹我生气，否则我会忍不住揍他们。” 祝然惊恐状，“宝宝那么可爱你也下得去手呀？” “惹我生气一样揍。”鹿凝脾气不好，想到什么，又嘀咕一句，“再说了，也不一定可爱啊，随了檀逆怎么办。” 祝然眨巴着大眼睛，“我记得檀逆小时候可帅了呢，他是我见过的小童妖中，长相最牛逼的，要是男宝宝随了他，长大后肯定会迷倒万千少女哦。” “可拉倒吧。”鹿凝撇撇嘴，“帅归帅，跟可爱又沾不上边，他那种要疯不疯的性子，我想想就怕。” 祝然这倒是赞同，“对对对，还是生个女孩子吧，性格像凝儿，跟个小太阳一样，长的也像你，粉粉嫩嫩的，多好呀。” 鹿凝的脸上重新挂满笑意。 屋子里烛火晃动，两姑娘敞开心扉聊天，全是跟孩子有关的话题。 到后来祝然撑不住了，趴在床边进入了梦乡，嘴里还在呢喃着，“小小凝……小小逆……姨姨疼你们哦……” 鹿凝失笑，起身把祝然搬到床上睡。 她自己却了无困意，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茶慢慢喝。 短暂的沉吟后，她低眸，凝视着腹部的位置。 如果檀逆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 夜深了。 整个越槟河畔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闪现，潜进了鹿凝所在的那间小屋。 屋里熄了灯，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点亮了一丝光线。 男人的五官影影绰绰，那双异瞳在黑暗中，愈发的冷峻幽深。 他向床边走去，看清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后，脸立马拉了下来。 鹿凝睡外侧，祝然睡里侧。 这就算了，她还抱着人家睡，手搭腰，腿压腿，把祝然抱的严严实实。 檀逆想对她做点什么都不行了。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没多久，缓缓的屈膝蹲下去。 鹿凝这时正好松开了祝然，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他近距离看着眼前这张娇俏的脸，神情寡淡的伸手，替她将侧脸的头发拂到耳后。 脸色红润。 受的伤已经治疗痊愈。 睡的也他妈香甜。 檀逆看见她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来气。 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无关紧要的存在。 她的世界少了他，照样活的精彩。 这趟算是白来了。 檀逆想起身走人，又他妈舍不得，掌心不受控制的覆上她侧脸，拇指若有似无的摩挲嫩滑的肌肤。 心口传来的情罚之痛，正在提醒他立刻收手。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仍然触摸着鹿凝的脸，动作轻柔，带着缱绻的眷恋。 也不知道是他的举动过于明显，还是鹿凝梦到了什么。 她眼睛虽然闭着，眉头却小弧度皱起，冒出一句呓语：“九鸢……小心……” 檀逆的手瞬间僵住，眉宇间的情深消失不见，只剩下冷到结冰的阴霾。 就连周身都寒气阵阵的。 “唔…好冷……” 睡着的祝然钻进被子里。 鹿凝毫无反应。 呵，连做梦都梦到了九鸢，可见九鸢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实际上檀逆早就知道了。 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过程中鹿凝可能会犹豫不决，但结果一定是，她会为了九鸢，杀了他。 男人缓缓的起身。 伴随着屋外一道闪电出现，屋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 翌日。 鹿凝是被一阵声音吵醒的。 “旖妃你别闹，这事开不得玩笑，快给我让开！” “你能不能冷静点，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快让开！” “不让！” “哎呀你们别吵……” 声音乱成一片，嘈杂又刺耳。 祝然的睡眠质量一向好，这都没醒。 鹿凝是睡不下去了，因为她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外面那群人好像在为她吵架。 带着满心的疑虑，她起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打开门出去。 门一开。 那阵乱哄哄的吵闹声也停止了。 除了鹿凝跟祝然，其他的星宿妖都聚在院子里。 见她出来，大家虽然没吵了，但个个神色各异，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表情。 咏夜手里还端着一碗乌漆麻黑的……汤？ 鹿凝打了个哈欠，“你们吵什么？” “……” 没人吭声。 过了几秒，咏夜端着那碗汤走到她面前，近乎命令的语气：“把这喝了。” 他一过来，鹿凝就闻到了那阵刺鼻的怪味。 恶心，想吐。 她硬生生忍了下去，来不及问是什么东西。 旖妃快步的走上前，将她拉到身后，“别听他的！这人脑子有坑，想帮你堕胎！” “——！” 鹿凝一惊，仅剩的那点睡意，在此刻烟消云散了，有些愕然自己听到了什么。 “堕胎？” “对！”旖妃瞥了一眼那东西，“这碗就是堕胎药。” 鹿凝看了两秒，视线移到咏夜脸上，“为什么？” 他冷冰冰的解释：“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不能留下他。” “原因呢？” “刚得到消息，天界已经在排兵布阵了，马上就要进攻魔界，到时候九鸢摩罗会怎么做？你会怎么做？檀逆又会怎么做？在这种五界大乱的危难关头，你肚子里的孩子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咏夜声音沉厉，彰显着事情的严重性。 第226章 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咏夜说的那些，鹿凝不是没有想过。 这个时候突然有孕，既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也是件令人忧愁的事。 这条还未出世的小生命，让她感受到了即将初为人母的喜悦与期待。 可她不确定，自己在当前这种局面下，能否护的住他。 尽管情势严峻，危险无处不在，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哪怕最后不遂人愿，起码她努力过，拼死保护过。 而不是用一碗堕胎药，将他生生扼杀。 微风穿过竹林，带来一阵清新淡雅的花香。 除了还在睡觉的祝然，十一星宿妖都站在院子里，气氛沉重，甚至有些压抑。 鹿凝看着他们，目光自始至终很平静，“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 都想让她喝下那碗堕胎药？ “我没有。”旖妃第一个表态，“我不是那样想的。” “我也不是。”明幽向她走过去，“凝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还有我。” 包括闻梦。 她们三个姑娘都是站在鹿凝的阵线上。 剩下的古焚、开旻、白能……他们别过头沉默不语，可态度很明确了。 “鹿凝。”元桀语重心长的看着她，“你要知道我们几个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她抿唇，不吭声。 倒是旖妃打抱不平，“让凝儿放弃自己的孩子，这叫为了她好？” 古焚呵斥：“不懂就不要乱说，你们以为自己是在支持她，实际上是在害她！” 旖妃抱着臂冷笑，“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女人，你们一个个的根本体会不到，孩子的性命在母亲眼里有多重要。” “别再说什么孩子了，我们现在只想管鹿凝的安危。”咏夜的视线落在她小腹位置，眼神极寒，“冥主说这个孩子会摄取你的妖力跟冥力，你就不怕他将来有一日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鹿凝稍稍皱眉，“没这么严重吧。” “就是。”明幽跟着说：“凝儿肚子里怀的，可是未来的妖皇，怎么到你们眼里就变成怪物了。” 咏夜不置可否，“他又吸妖力又吸冥力，不是怪物是什么？” 明幽还想反驳，白能抢在她前头开口：“你们信不信，如果檀逆知道了这件事，他也绝对不会允许你留下这个孩子。” 鹿凝的心跳漏一拍，“为什么？” “以檀逆对你的在乎程度，你觉得他会容忍这个孩子折磨你？” “……” 这、 鹿凝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得了吧。”旖妃嘲讽道：“凝儿为了檀逆去偷姻缘薄，结果被银鸿打伤，这件事肯定传到了他耳朵里，但他到现在都没见个人影，还谈什么在乎。” “不啊，檀逆昨天晚上偷偷来看凝儿了。” 祝然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她的话让所有人一惊。 特别是鹿凝，满脸的不相信，“不会吧，你说他来看我了？” “对呀。”祝然睡眼惺忪，一副还没完全清醒的样子，“我还看见他亲你了。” 鹿凝：“……” “我看你是在说梦话吧，没睡醒就继续睡，少在这儿添乱。” 古焚反正不信，檀逆会那干种偷偷摸摸的事，怎么看不像那男人的作风。 他回到正题，“鹿凝，别闹，把那碗药喝了。” 气氛一下子又沉重起来。 鹿凝从咏夜手里接过那碗药，闻梦以为她要喝，正准备阻止，谁知她当着大家的面，把那碗药倒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咏夜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 “我不会喝的。”鹿凝清清楚楚的告诉大家，“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我看你是疯了！”古焚站起来骂她，“自己都跟个没长大的丫头片子一样，还想着生孩子，带不会带都是一回事！” “不是有你们吗？”鹿凝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你们可以帮我带呀。” 古焚差点气昏过去。 “再不行，还有檀逆啊。” 听她这么说，殷子眯了眯眼，“所以你是打算告诉檀逆了？” “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也是他的，他当然得知道真相。”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鹿凝想了想，心平气和的看着大家，“关于怀孕这件事，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这条小生命既然选择了我当他母亲，那么我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让他平安出生。” 开旻没忍住，插嘴：“大战在即，到时候我们自身都难保了，包括檀逆在没有弑神泯的情况下，也会遇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你确定护得住这个孩子？” “说的没错。”白能郑重其事的接话：“凝儿，天界是非除掉檀逆不可的，你难道想让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吗？” 说到这里他情绪激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提醒你，你怀孕这件事一旦泄露风声，敌人就会把这点当做你的软肋，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 鹿凝没说话，渐渐握紧拳头。 不得不承认，白能说出了她的心声。 她不怕承受孕期的辛苦，却怕被敌人找到这个致命的软肋。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 “我不会让天妖魔三界开战的。” 鹿凝的语气极其坚定。 “怎么？”开阳听出了端倪，“你想到了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是。”她坦言，“这个办法需要你们大家帮忙，但是突破点还在檀逆身上，只要说服了他，就能化解一切危机。” 开阳没急着问是什么办法，而是问：“那你有把握说服他吗？” 把握… 鹿凝低眸，伸手覆着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就是我最大的把握。” “……” 众人沉默，都知道她是想利用孩子的存在，去试图打动檀逆的心。 元桀问：“所以办法是什么？” 阳光正好，小院里响起鹿凝娓娓道来的声音。 …… 妖界，云顶之巅。 左使踏进妖皇殿，看见檀逆又在翻那本姻缘薄。 他脚步停了半秒，继续向前走。 “冕下，妖后想见你。” 话落。 檀逆手下的动作一顿，合上姻缘薄，抬眸扫过去，“她来了？” 这段时间，他跟鹿凝的关系闹的很僵。 第227章 恨他吧 自从吵了架，鹿凝一次都没找过他，脾气比他还硬。 现在来了，还让左使先通传。 她几个意思，不把自己当妖后了？ 檀逆脸色冷的厉害。 然而接下来左使说的话，让他更加不爽。 “回冕下，妖后没来。” 男人周身的寒气铺天盖地袭过来，左使吓得飞快补一句，“她在谪彩原等您。” 檀逆略微拧眉。 谪彩原？ 她去那里做什么？ …… 谪彩原就在云顶之巅附近，是个专门供小童妖练习妖术的地方。 鹿凝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一群追逐嬉闹的小童妖，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 回忆涌上心头。 她隐隐记得，自己小时候在这里跟檀逆结过仇。 那会儿明幽去向檀逆示好，被她从中阻止，结果檀逆用东西砸她，完全没手下留情，痛的她要死。 现在回想起来，鹿凝觉得挺逗的。 她嘴边扬起忍俊不禁的笑，似乎感应到什么，回头一看。 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 檀逆站在五步开外的位置，淡淡注视着她，一张冷魅邪绢的脸十分惹眼，神情是寡淡的，气场是强势的。不容忽视的存在。 “这是吹的哪门子风，把你吹这儿来了？” 他的声音冷冰冰，迈步朝她走过去。 没等他靠近，鹿凝已经转身，重新看向远处的那群小童妖，“想来就来了，没别的意思。” 檀逆来到她身侧，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那群家伙，不到一秒就收回，目光牢牢的落在她身上。 微风徐徐吹动，鹿凝今天穿了一套浅紫色的衣裙，长发在背后飞舞，侧脸弧度精致，雪白的肌肤仿佛能透出光。 什么时候都这样漂亮，笑也是，不笑也是，各有各的倾城之态。 檀逆盯着她，“怎么突然想起来见我？” “我不能见你吗？” “你不骨气硬么？” 鹿凝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顿时有些无奈，“你为什么可以气这么久？” “那得问你啊。”他语气凉飕飕，“有种就干些让我消气的事。”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呵。”檀逆发出一声冷笑，“你的确来找我了，可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鹿凝抿了下唇，“姻缘薄是不是在你手里？” 他默认。 “那你找到解除情罚的办法了吗？” 檀逆看了她两秒，“找到了。” 她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男人的话里，透着诡异的高深。 “……” 还卖关子。 鹿凝索性转个话题，“那你知道我在银鸿手里受伤的事吗？” 檀逆又沉默，眼底敛着几分幽寒。 “你听说了对不对？” 微风吹动她的头发，几缕青丝拂过如画的眉眼，“自从你帮我重生后，我一直都没受过伤，因为那些痛苦转移到了你身上，你在替我承受，可前两天……” 她停顿了一下，缓缓道：“我被银鸿的神剑击中了，受了不小的伤，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檀逆反问：“难不成你知道？” 他之前去偷看鹿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常。 “嗯，我知道。” 两人四目相对。 鹿凝清澈的眼睛里，蕴含着柔情似水的光。 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 这个骨肉跟她血脉相连，往后所受到的伤害，动过的胎气，都由她来承受，他好，她就好，他损，她亦损。 从此，再也不用檀逆替她承担了。 “原因呢？” 男人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睛。 “在我告诉你原因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鹿凝强调：“要认真的回答。” 檀逆似乎又猜到了她要问什么，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神色，略显讥诮。 “你问。” 认不认真回答就不一定了。 “天界已经在排兵布阵，接下来随时会开战，你预备怎么做？” 鹿凝问完，一颗心高高的悬着。 “能怎么做。”檀逆冷冷的勾了下唇，“九鸢要么死在天界手里，要么给我血祭，就这么简单。” 她的心从高空落下，坠入深渊，“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是这种想法，从来没试着改变吗？” “为什么要改变？”檀逆回的快，“九鸢选择跟天界联手对付我，我又为什么要对她手下留情？” 鹿凝急急的解释：“九鸢已经跟银鸿撕破脸了，不再与天界为伍，她甚至帮着我偷姻缘薄，为你解除情罚，人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在计较什么？” 檀逆眯了眯眼，“你说她放弃跟天界联手？还帮着你一起偷姻缘薄？” “对。” “图什么呢？” “九鸢不想让我为难。”鹿凝的心情极其复杂，“她不想看到我夹在你们俩中间饱受煎熬，你不退让，所以她就退让了，哪怕你曾经欺骗过她，对不起她，她还是选择了冰释前嫌。” 檀逆呵一声，有些阴阳怪气的说：“这样听起来，倒显得我小肚鸡肠了。” 鹿凝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在骂你的意思，不过是想—” “也只有你会上她的当。”檀逆打断鹿凝的话。 她怔住，“你说什么？” 男人缓缓的向她靠近两步，将她凌乱飞舞的碎发拂到耳后，语气漫不经心，“不得不说，九鸢打得一手好牌，也耍的一招好心机，利用策反博取你的怜惜，信任。这样一来，你就更加对她死心塌地了，不是吗？” “……” 鹿凝任由他的指尖在脸侧滑动，睫毛微微的颤，算是彻底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在暗指，九鸢是故意跟天界反目，只为博取她的好感，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 她扫开檀逆的手，“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吗？”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恶人，恶人能有什么好心思？”檀逆冷笑着补一句，“干脆就坏到底了。” 鹿凝心口一阵刺痛，“你是故意说这话气我的吧。” “是不是，你等着看好了。” 檀逆冷漠的转身。 鹿凝上前抓住他手腕，“你想做什么？” 他停下脚步看她，“既然得不到你一心一意的爱，得到你的恨也不错。” 在鹿凝泪光闪烁的注视下，檀逆将手从她掌心抽出，“从现在开始，恨我吧。” 第228章 开战!魔界对抗天界! 伴随着话落。 檀逆不带丝毫留恋，迈步走人。 他决绝的话还在鹿凝耳边回响，像是准备干些什么覆水难收的事。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鹿凝忍不住大喊—— “檀逆！你太自私了！” “从头到尾你只是想得到我，来满足你的占有欲！” “你甚至不愿意为了我多跨一步，也不愿意尝试着改变自己！” “你根本就不爱我！！！” 喊到最后，她的眼泪断了线。 而远处那道背影，也骤然停了下来。 …… 回到越槟河畔。 鹿凝还没踏进院子，明幽就慌里慌张的迎出来，“凝儿，大事不好了！” 她猛然停在原地，“怎么了？” “天界发兵，袭击了魔界的五洲供奉山，九鸢摩罗已经赶过去了，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恶战的！” 明幽语速快，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比焦急。 “天界这么快就行动了？！”速度跟时间，完全在鹿凝的意料之外。 她手脚冰凉，“我现在过去看看。” 说完转身就跑。 “凝儿！”明幽一把拉住她，“别忘了你有孕在身，现在过去会很危险！” 她坚定的保证：“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相信我。” 明幽依然握着她不放，郑重其事的问：“檀逆那边搞定了吗？” 提起这个，鹿凝的眸光迅速黯下去，“应该吧。” 她又开始心急，“现在没时间说那么多了，我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 “千万别。”她认真的叮嘱明幽，“你把古焚他们叫来，都在这里等我消息，一个都不能少，知道吗？” 明幽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冒险，却也知道事情必须有个了结，只能满目担忧的点头。 然后看着鹿凝的身影化成一群鬼眼蝶，在眼前消失不见。 …… 魔界的五洲供奉山，是四大魔域的长老供奉地。 鹿凝本以为，就算天界向魔界发兵，也会光明正大的攻击东域魔尊城。 却没想到，天界会向五洲供奉山先下手。 准确来说，应该是突袭。 因为她赶到供奉山时，天界已经擒拿了数十位供奉长老，拿他们的性命来要挟九鸢。 鹿凝的出现，令众人有瞬间的惊讶，却并不能改变什么。 “你怎么来了！”九鸢看见她就皱眉，显然不希望她出现在这儿，“这里很危险，你快走。” 鹿凝没走，反而打量起眼前的阵仗。 天界来势汹汹，派出了十万天兵，由两位神将带领，以及四大战神，两位上古帝君，银鸿跟司命星君也来了。 这么大的阵仗，怪不得能力压供奉山的数十位魔界长老。 鹿凝绷着心弦，“银鸿，你要开战可以光明正大的来，这样搞偷袭算什么本事？” 空中一把巨大的伏魔伞，几乎遮住了半边天的光明，伞下释放的神力，压制着众位魔界长老，让他们动弹不得，犹如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银鸿擒着胜利者的笑容，得意极了，“我做事向来只追求好结果，高效率，至于过程，在我看来无所谓。” 九鸢握紧玄影弓，“你们的目标是我，放了他们。” “好啊。”银鸿的笑容转阴，“你现在自毁元神，我立刻放了他们。” 九鸢沉着脸。 鹿凝则是心中一紧，“银鸿，我有办法可以毁灭弑神泯，我们谈谈。” “少来这套。”银鸿眼神变的凌厉。“你以为我现在还会信你的鬼话吗，我告诉你，今天九鸢摩罗必须死！”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九鸢身上，“我耐心有限，你再不照我说的做，这把伏魔伞就会收了这群老东西！” 九鸢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像在极力忍耐什么，“你先放了他们，我再照你说的做。” “你是担心我会出尔反尔吗？大可不必。”银鸿不屑的笑了笑，“你是弑神泯的血祭者，只要你死了，它对天界构不成威胁，这些魔界长老的命，我就更不感兴趣了，所以你不用跟我讨价还价，拿出行动来。” 九鸢冷冷盯着她，似思考，似爆发。 这时—— “哈哈哈哈哈—” 被伏魔伞压制的其中一位长老大笑起来。 他眼里闪过着破斧成舟的光，“银鸿，你们天界攻其不备，室外非正派所为，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束手就擒，那就太可笑了！” 其他长老接话：“你也别想用我们去威胁魔尊大人！” “生有何妨！死又何惧！” “我们就是丧命于此，也不会让你得逞！” 言辞激烈，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银鸿狠狠皱眉。 九鸢自然也看出了众位长老的意图。 她大惊失色的想阻止，长老们这时却一同看向她，寄予厚望道：“魔尊大人，魔界就交给你了。” 话落。 数十道魔光直冲天际。 长老们自毁元神，临死前爆发的一波魔力，击碎了伏魔伞，还波及了数万天兵。 这一幕，把九鸢激的杀心爆棚，直接攻向九鸢，“本尊要你偿命！！” 没有人质在手，天界只能迎战了。 但用不着银鸿出手，两位上古帝君负责对付九鸢。 四大战神对付魔界各大首领。 剩下的天兵，跟成群的魔军交战在一起。 硝烟弥漫，如火如荼。 鹿凝准备过去帮九鸢的，银鸿及时挡在她面前，“既然你这么想多管闲事，那就去给九鸢摩罗陪葬吧。” 银鸿唤出神剑，气势凌人的袭向她。 上次受伤的事还历历在目，鹿凝不禁在心里祈祷，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不许给她添乱，否则等他出来，绝对没好果子吃。 鬼眼蝶鞭已经握在掌心，她迎上银鸿的攻击。 双方过了十来个回合，一道黑影突然挡在银鸿面前，替她扛下了鹿凝的杀招。 两股力量相碰。 鹿凝被震退了一段距离，愕然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敖阎？！！” 银鸿也挺震惊的，“怎么是你？！” 隔了一段时间不见，敖阎明显大变样，身上仙气全无，龙鱼气息也不复存在，双眸红的可怕，面色却惨白如鬼，怎么看怎么渗人。 他跪在银鸿脚下，“神女，小仙来祝你一臂之力了。” 第229章 九鸢!快走!! 自从敖阎在魔界暴露了身份，逃离魔尊城后，就开始下落不明。 如今突然出现，银鸿实在摸不清他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他说想助他一臂之力，那她干脆将计就计，“行啊，你来的正好，那就由你替我杀了鹿凝吧。” “是！” 敖阎带着一身的煞气，手持三叉戟，朝鹿凝发动一波杀招。 她正欲抵挡，身前流窜几道银蓝色的闪电。 檀逆凭空现身，轻而易举的替她化解了敖阎的攻击。 男人站在她面前，身形挺俊，连背影都透着出色的吸引力。 鹿凝有些愣神，“檀逆……” “是妖皇逆！！” “妖皇逆来了！” 天界严阵以待。 魔界如临大敌。 双方害怕的是同一件事，都唯恐他会在这种局势下，让九鸢摩罗血祭。 银鸿盯紧他，握神剑的力道重了几分，“檀逆，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是嫌麻烦不够大，想让天界先对付你是吗？” 男人神情寡淡，举起手中的姻缘薄，“我是来解决它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交战。 鹿凝依旧被他护在身后。 九鸢目光愤恨的盯着他，似是把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归根到了他身上。 敖阎低着头站在银鸿身边，一副等她下命令的样子。 大战虽然停了，可不代表结束。 气氛反而比之前更加的剑拔弩张。 这一切，都是因为檀逆的出现，他拥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这种气场是强大的，与生俱来的。 银鸿看着他手里的姻缘簿，毫不客气的说：“别白费功夫了，情罚没有解除的办法，就算不是我，你也休想跟其他女人在一起！” 檀逆静静的听着，冷峻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术，将手里的姻缘薄往上一扔，姻缘薄顿时粉碎，像雪花一样泛着灵光，密密麻麻的飘落。 鹿凝目瞪口呆。 他竟然真的敢…… “妖皇逆，你好大的胆子！”一位上古帝君忍无可忍，“竟敢擅自撕毁姻缘簿，你真当天界不敢杀你吗！” 檀逆懒得理他，语气淡淡的问银鸿：“这样呢，有用吗。” “没用！”银鸿气的半死，却不忘反击：“姻缘薄没了还可以修复，但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情罚！” “是吗。”檀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如果杀了你呢？”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透着骇人的杀气。 银鸿的身子猛然一僵。 红鸾笔落，天定姻缘，牵机仙子种下的情罚因果，唯一的解除办法，就是姻缘薄上的那对眷侣，必须死一个。 她不明白檀逆是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檀逆对她起了杀心。 银鸿正准备开口，突然—— 敖阎抬头，眼球布满血丝，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他的手中血光四射，惊现一把闻风丧胆的弑神泯。 这一刻，天地间黯然失色，山崖倒塌，海水澎湃，所有的生灵都因这股惊人的力量与气压，为之震颤。 鹿凝睁大眼睛，颤动的瞳孔里，倒映出敖阎毫不犹豫的向银鸿，挥动弑神泯的画面。 “神女！！小心！！” “银鸿神女！小心啊！” 各种各样的焦急声响起。 银鸿吓傻了似的僵在原地，面对敖阎发出的杀势，她避不了，根本避不了。 这时，两道灵光闪现，率领天兵的两位神将挡在她面前。 离她较近的一位上古帝君也倾尽毕生修为，释放出强大的神力，试图替她抵挡弑神泯的力量。 “轰——” 周围都在地动山摇。 弑神泯发动的杀招，无人能挡。 两位神将直接魂飞魄散，银鸿承受灭顶一击，从半空坠落地面。 那阵席卷而来的嗜血气压，甚至波及了不少天兵。 整个五洲供奉山，如同遭到了重创，惨不忍睹。 等到安静下来，司命星君第一时间去寻银鸿的踪迹，查看她的情况。 “神女？神女？！！” 银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体内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散。 敖阎手中仍握着弑神泯，那把传说中的灭世邪器，正发出渴望杀戮的气息。 “这…这到底回事？”鹿凝四肢冰凉，来到檀逆跟前，质问他，“弑神泯不是被诸天阵封印了吗？！” 他表情冷漠，“如你所见，没被封印。” “所以当时我们一行人前往虚境，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吗？！” 檀逆没说话，目光幽暗似寒潭。 鹿凝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那弑神泯为什么会在敖阎手里！！” 他纠正：“看清楚，是敖阎在它手里。” 鹿凝转头看过去。 敖阎的表情形同傀儡，失去灵魂的躯体，被手里的弑神泯残忍吞噬。 整个过程中，他既不痛苦，也没有大声嘶喊，很快就烟消云散。 早在他成为弑神泯的寄体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灵魂与修为，被吞噬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为邪器所用。 雷电交加。 弑神泯悬浮在空中，没有血祭者，它处于无法降世的状态，一边流失大量的亡灵之力，一边又在吸取周围天界之人的神力。 然而…… 血祭者就在现场。 鹿凝脸色煞白，大喊道：“九鸢！你快走！” 整座供奉山都笼罩在弑神泯的领域内。 这是九鸢第一次见到弑神泯。 传说中，拥有灭世邪力的不祥之器。 她知道自己对它来说，意味着什么。 鹿凝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她也想走，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向弑神泯靠近。 她原本的紫色魔瞳，此时也变成了猩红的血瞳，弑神泯在召唤她，在渴望她，仿佛一个巨大的深渊漩涡，疯狂的将她吸附过去。 这种力量不是她能对抗的。 她只能尽力稳住心神，单膝跪下去，玄影弓化成了魔剑，一半陷入地面，双手紧紧的握着剑柄作为支撑点。 一旦被弑神泯吸过去，九鸢必死无疑。 鹿凝心急如焚的来到她身边，释放大量妖力，帮她抵挡弑神泯的召唤。 “别管我了，你快走。” 九鸢咬牙支撑着，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第230章 有种你就杀了我 “不，我不会让你血祭的。”鹿凝眼眶泛红，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檀逆！快让弑神泯停下来！！” 他无动于衷，话里皆是绝情的寒意，“停不下来了。”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不妙，司命星君胆战心惊，“快，快去禀报天帝！” 檀逆笑他们不自量力，“你以为禀报了，他就敢来吗？” “妖皇逆！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不是觉得我在逆天而行吗，”他嘴角勾起一抹狂妄的弧度，“今天就逆给你们看。” 此时此刻，天界已经没心思视九鸢摩罗为敌了。 她要是血祭，弑神泯必定横空降世。 到时候五界都得完蛋。 司命星君深知此事的严重性，毫不犹豫的跟天界其他人一同出手，帮助九鸢抵挡弑神泯的召唤。 然而却是徒劳。 他们只知道九鸢对弑神泯有多重要，却不明白，血祭者一旦在弑神泯面前现身，之间产生的羁绊与共鸣，是旁人根本无法切断的。 九鸢的身子离地，被迫朝弑神泯飞去。 鹿凝用鞭子缠住她腰，苦苦支撑的同时，眼泪决堤而出，“檀逆！！我求你了！快让它停下来！” 檀逆冷眼看着这一切，“今天要么她死，要么我死，否则谁来都没用。” 鹿凝几乎崩溃：“你先让弑神泯停下来好不好？！快啊！” “有种你就杀了我。” “檀逆！再晚就来不及了！”她嘶喊，声音破碎又绝望。 檀逆听着，眼里无波无澜，“我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檀逆！！” 泪水模糊了鹿凝的视线。 九鸢已经离弑神泯越来越近，强大的嗜血气压令她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是想救她吗？”檀逆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激戾的话，“那就动手啊。” 鹿凝快要疯了，“你不要逼我！！” “你倒是来啊！” “别逼我！！！” 伴随着她的一句呐喊。 数道彩光从天而降，空中惊现十二星象阵，星宿妖们陆续现身。 斩妖阵法形成，檀逆的身后，凭空出现一道妖力凝聚而成的星宿斩妖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后背刺穿心脏。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弑神泯停止了对血祭者的召唤，变的安安静静。 九鸢劫后余生，缓缓的从空中落地。 天界之人也收了手，个个瞳孔放大，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四周万籁俱寂。 檀逆仍站在原地，低眸，看着胸前穿透而过的斩妖剑，剑首带出了他体内的半颗电蛟妖丹，正以蛛网状，蔓延一道道裂痕。 他自嘲的勾了下唇，抬起头，对上鹿凝愧疚的目光。 她早已泪流满面，一句抱歉哽在喉间，咽不下去，又说不出来，心痛到无法呼吸。 “我早该料到的。”檀逆双眸中黯淡无光，“有一天，你会为了九鸢杀了我，想不到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了。” 鹿凝强忍着哭出声的冲动，一开口，还是哽咽的厉害，“对不起，为了不让五界生灵涂炭，我必须这么做。” “呵。” 他脸上皆是嘲讽，看了眼维持斩妖阵法的星宿妖们，视线回到鹿凝身上，“所以，这都是你提前计划好的？” 鹿凝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我也不想杀你的，是你逼我！” 他在笑，似冷笑，似讥笑，又似苦笑。 妖丹已经越来越多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行。” 檀逆目光虽淡，可眼底压抑着无尽的悲痛，“我以前逼死过你一次，现在还给你。” 话落。 咔嚓一声，他的妖丹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下，破碎消散。 “檀逆！！” 鹿凝终是忍不住，向他扑过去。 可伸出的手什么都抓不到，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弑神泯也随着檀逆的陨落，消失的无影无踪。 泪，断了线。 鹿凝的心被拧成一团，剧痛蔓延四肢百骸，连五脏六腑都痛到极致。 她的身子往后倒，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九鸢及时接住了她，心情极为复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鹿凝闭上眼，一个字都不想说，眼泪无声的滑落。 看着这种情形，天界的一众人个个都目瞪口呆。 死了？？ 檀逆就这样死了？？ 他可是炼造弑神泯的妖皇逆啊！ 他的真身乃上古妖兽冰棺电蛟啊！ 竟然就这样死了？！ 虽然是好事，但为什么有些难以置信呢？ 司命星君皱着眉，“妖皇逆真的死了吗？” 鹿凝靠在九鸢怀里，缓缓睁开眼，眸光如一滩死水。 其他的星宿妖已经关闭斩妖劫阵法，陆续落到地面。 古焚义愤填膺的看着司命，“你们没长眼睛吗？檀逆的妖丹都碎了，弑神泯也不见了，你们还想怎样？！” 司命星君不满他的态度，“你的语气，是在责怪我们吗？” “不该责怪吗！”古焚声音加重，“今时今日的局面，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青龙战神反驳道：“阵是你们启动的，妖皇逆也是你们杀的，关天界什么事！” 白虎战神接话：“就是，你们休想给天界泼脏水。” 开阳气的火冒三丈，“要不是你们咄咄相逼，妖后怎么可能会对妖皇下手，还不是为了五界的安危着想，你们不领情就算了，还在这儿盘根问底，也太恶心人了吧！” “你—！” 白虎战神一时语塞。 寒风徐徐，吹干了鹿凝脸上的泪痕，她幽幽出声：“弑神泯毁灭了，它的主人也陨落了，无论是妖界还是魔界，已经对天界构不成任何威胁，这个结果，你们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说到最后，她近乎咆哮，如同一个失去挚爱的人，充满了悲怆。 “……” 天界的众人陷入沉默。 此番一战，他们也受损不小，特别是银鸿神女，仍处于生死未卜的状态。 好在妖皇逆死了，弑神泯的事终于解决了。 短暂的思量后，一位上古帝君发了话，“我们走。” 刚才发生的事，还得向天帝汇报一遍。 临走前，司命星君不忘带着银鸿离开，她遭到了弑神泯的重创，能不能活下来…… 恐怕悬的很。 第231章 未来的妖皇冕下 越槟河畔。 鹿凝回来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 大家知道，她现在是最伤心的时候，索性给她时间，让她一个人静静。 院子里气氛压抑。 九鸢沉着脸坐在桌前，至今都没从檀逆已经死了这件事中抽出神。 那个男人生性狂妄，拥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能力。 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就这样陨落了。 带着他的传奇，带着他的弑神泯，一同消失在天地之间。 九鸢越想，眉头就皱的越深，扭头问：“你们施展的是星宿斩妖劫吗？” 其他人情绪低落，埋着脑袋不吭声。 只有闻梦点头，“嗯，没错。” 斩妖劫是十二星宿妖的必杀技，威力强大，五界众所周知。 可檀逆是什么人，他不可能被一个斩妖劫所左右的。 关键在于他不反抗。 难道是因为杀他的人里面包括了鹿凝，他心甘情愿死在鹿凝手里吗？ 九鸢眸光闪了闪，又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闻梦微微抿唇，“早就想好了，就是一直没施行而已。” “这是谁的主意？” “凝儿。” 九鸢沉默了一瞬，“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梦想了想，“弑神泯降世，五界生灵涂炭，最大的原因，是她不想让你死。” “所以她宁愿杀了檀逆？” 九鸢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她万万没想到，鹿凝在她跟檀逆之间，最终选择了她。 不等闻梦回答，九鸢继续问：“檀逆为什么不反抗，他一心赴死吗？” “……” “我觉得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我也很难相信他会是这种人。” “……” 闻梦还在思考怎么回，古焚面无表情的抬起头，“不管你信不信，檀逆已经死了，这是事实，你可以把他的行为理解成问心有愧，因为他以前让鹿凝死过一次，所以想以命偿命，得到鹿凝的彻底原谅，他临死前也说过这句话，你又不是没听到。” “……” 一番话下来，这次轮到九鸢沉默了。 道理她听的懂，也解释的通。 但真的是这样吗？ 屋内。 鹿凝蜷缩在床榻上，闭着的眼睛睫毛湿润，泪水时不时的从眼角滑落。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檀逆的脸…… 他临死前看她的眼神，对她说过的话…… 这些都像一把把利刃，在她心上凌迟。 似是想到什么，她睁开泪水朦胧的眼睛，缓缓摊开右手，掌心躺着一枚骨戒。 那是檀逆之前跟她吵架，一气之下扔掉的。 回想起在五洲供奉山发生的一幕幕，鹿凝心如刀绞，收紧掌心的骨戒，贴在心口位置。 檀逆，等我。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旖妃从外面进来，走到床边担忧的看着她，“凝儿，你还好吗？” 她转过身，用手抹眼泪，声音尽是哭腔，“…我没事。” 见她这样，旖妃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你必须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要等你去做，为了死去的檀逆，为了你自己，还有为了你们的孩子。” 听到最后这句，鹿凝浑身一震，下意识的将手覆着小腹。 宝宝还小，感受不到动静。 但她知道，这里面真真切切的存活着一条小生命。 对。 旖妃说的没错。 她现在必须振作起来。 鹿凝把脸上的泪痕擦干，从床上坐起来，吸着鼻子问，“九鸢走了吗？” “还没。”旖妃替她把头发拂到耳后，“你现在的情绪状态，估计魔尊放心不下。” “我出去看看。” 她打开门来到屋外。 院子里的一行人站起来，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担忧的，复杂的，心疼的。 鹿凝都看在眼里，牵强的扬起唇角，“我没事了。” 九鸢走到她面前，“谢谢你。” “谢什么？” “谢你救我，这次要不是你，我肯定逃不过血祭的下场。” 鹿凝摇摇头，“这是我欠你的，也是檀逆欠你的，他做不了的事，我身为他的妻子，只能替他来做了。” 九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问：“你后悔吗？” “……” “后悔杀了他吗？” “……” 接连问两次，鹿凝给不出答案，眼眶却渐渐泛红。 见她又要哭的样子，九鸢止住话题，“你好好静一静吧，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这次天魔两界开战，魔界的数十位供奉长老同时陨落，不少魔军也葬送了性命，损失惨重。 九鸢回去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鹿凝明白，“你去吧，小心点。” 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犹疑片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这次多谢。” 感激的话说了两遍。 鹿凝目送着她离开。 等九鸢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其他人朝鹿凝围过去。 元桀神色凝重，“檀逆的死很快就会传开的，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鹿凝转了转眸子，“妖界不能一日无皇，必须有人出来主持大局，以免各界起了乘虚而入的心思。” 听到这儿，开阳立马想到她，“那你可以啊，你是妖后，妖皇陨落了，你就是统领妖界的不二人选。” “不行。”白能一口否决，眉头皱的死紧，“我们亲手杀了檀逆，已经成为整个妖界的头号公敌，凝儿又是十二星宿中的一员，就算她身为妖后，妖界的那些长老，也不会同意她暂代妖皇之位的。”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殷子话锋一转，“可除了凝儿，谁还有资格胜任妖皇之位？难道要为了应急，随便推个人上去？” “……” 鹿凝抿着唇思考。 其他人也沉默。 不知想到什么，元桀突然看向她腹部，“你怀了檀逆的种，这个孩子身上流的是妖皇血脉，注定是未来的妖界冕下，在他出世之前，你可以代替他掌管妖界，看那群那家伙还有什么话可说。” 鹿凝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众宣布怀有身孕的事？” “有何不可？” “不可以！”她想都没想，拒绝的干脆，“事情走到这一步，本来就是为了保护我腹中的孩子，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不能让外界知道我怀孕的事，否则麻烦更大。” 第232章 蛇蝎心肠的女人 元桀想不明白，“檀逆已经死了，他的离开带走了很多危险因素，你难不成想瞒一辈子吗？你允许，你肚里的孩子不允许，他会一天天长大，纸是包不住火的。” “那也要等到局势稳定了再说！”鹿凝的态度坚定，“总之不是现在。” “好了好了。”古焚沉着脸出来打圆场，“我们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目前的情形十分严峻。 檀逆一死，妖界形同一盘散沙，十二星宿妖变成整个妖界的公敌不说，单凭这个妖皇之位，就足以让人蠢蠢欲动，逐渐暴露野心。 严重一点，说不定那些长老跟妖王们，为了争夺妖皇之位，而自相残杀。 再严重点，外界趁着妖界起内讧，钻空子的钻空子，乘火打劫的乘火打劫，到时候将妖界瓜分…… 想到这里，大家愁眉不展。 突然—— 一把锋利的剑刃凭空出现，杀气腾腾的冲着鹿凝袭去。 “小心！！！” 闻梦下意识的把鹿凝拉到身后。 然而有人比她们速度更快，咏夜一个闪现，挡在她们两个面前，接下了剑刃的攻击。 双方对持几秒，剑刃被弹开，落到地面化成人形。 “是你？！” 鹿凝看着不远处的荆诡，倒也不觉得惊讶了。 檀逆的死讯传开，不用想都知道，荆诡是来找她报仇的。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荆诡用手指她，开口就是恶言相向，“亏我以前还敬你为妖后，可你竟然杀了我主人，我今天就要为主人报仇！” 说完，他带着满腔的愤恨，再次袭向鹿凝。 咏夜又一次将他拦下，“冷静点！” “她杀了我主人！叫我怎么冷静！！” 荆诡跟在檀逆身边，一向是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性子，还从来没向现在这样情绪失控过。 鹿凝从闻梦身后走出来，深感抱歉，“对不起，主意是我一个人出的，你冲我来好了。” 荆诡气到眼球充血，“主人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杀了他！” “抱歉…为了五界安危，我不得不这样做。” “你撒谎！”荆诡戳穿她，“你分明就是为了那个九鸢摩罗！” 鹿凝百口莫辩，索性不再解释。 “你这种女人不配得到主人的爱，你该死！” 几句嘴上功夫，不足以解荆诡的心头之恨。 他朝鹿凝发动一波杀招。 这次是开阳跟白能同时出手，将他的攻击拦下。 “够了！”古焚一声呵斥，“人已经死了，你这样做又能改变什么？” 荆诡眼神冷狠，“是不能改变什么，但我要让你们通通去给主人陪葬！” 开旻向前走两步，“就算你是十大神器之一，可你觉得就凭自己，能打过我们这么多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 荆诡的实力非同小可，一人对战殷子、开阳、开旻等五人。 双方势均力敌，最后还是咏夜的加入，才让荆诡落了下风。 他被一波妖力震退几米，眼里全是不甘。 “别做无谓的斗争了。”殷子冷声道，“我早就说过，你不是我们的对手。” 荆诡起身，双拳握的咯咯作响，“你们杀了妖皇，以为能全身而退吗？就算我不能拿你们怎么样，整个妖界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众人皱眉。 “你们给我等着！哪怕死，我也要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荆诡撂下这句，毅然决然的离开。 他这次来，本是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可一想到大仇未报，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无论如何，他堵上这条命，也势必让星宿妖死在他前头。 …… 天界。 五洲供奉山一战，天界本来胜券在握，然而弑神泯的出现，让他们的损失大幅度增加。 派出的十万天兵寥寥无几。 两位神将无一生还。 其中一位上古帝君也深受重伤。 至于银鸿…… 司命星君低下头，向天帝禀告：“经几位医仙诊治，银鸿神女的仙骨尽数碎裂，神髓抽离，经脉严重受损，有朝一日若能苏醒过来，只怕也跟凡人无异了。” 银鸿是被弑神泯所伤，要不是有两位神将及时挡在她面前，拿命护着，她就不止是仙骨碎裂、神髓抽离的下场了，当时肯定必死无疑。 如今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以后却跟仙道无缘了。 天帝的脸色青白交加，闭上眼，平息着内心的怒火，再睁开，满目的沉厉，“檀逆真的死了？” “小神亲眼所见。”司命星君如实汇报：“妖皇逆死于十二星宿妖的斩妖劫，妖丹破碎，当场陨落，小神还特地派人前往虚境，发现诸天阵下的弑神泯也不知所踪，看来是跟着妖皇逆一同毁灭了。” 听完，天帝多多少少松了口气，心里却存着疑虑，“说实话，最让吾意外的，是那些星宿妖。” “天帝此话怎讲？” “十二星宿妖骁勇善战，前任妖皇檀啸在世时，他们忠心耿耿，为妖界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怎么这次起了贼心，竟有这么大胆子，敢对檀逆下杀手？吾总觉得有些不妥。” “天帝多虑了。”司命星君信誓旦旦的的说：“小神略有耳闻，妖皇逆之前轮回历劫，曾对十二星宿妖做过无情无义之事，自那以后，他们对妖皇逆心怀怨恨，甚至退出妖界，直到这次在魔界的供奉山，他们出其不备，使用斩妖劫一举击杀妖皇逆，肯定是他们怨念作祟，借着这次的事，向妖皇逆报仇雪恨。” 天帝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还有这事？” “千真万确。” “那个鹿凝呢？”天帝微拧着剑眉，“她不是嫁给檀逆成了妖后吗？也忍心对自己的枕边人下手？” 关于弑神泯的事，先前一直是银鸿要求由她来处理，她身为天帝之女，天帝对她信任有加，因此并没有过问细节。 司命星君解释：“天帝有所不知，那个鹿凝性子怪癖，放着妖皇逆不要，反而对九鸢摩罗欣赏有加，为了不让九鸢摩罗血祭弑神泯，所以她选择杀了妖皇逆。” “哦？！”天帝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就很古怪，“这样说来，鹿凝跟那些星宿妖是早有预谋？” 第233章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应该是的。”司命星君总结：“归根结底，妖皇逆这次是吃了感情的亏，他狂妄一世，拥有铁血手腕，肯定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败在一个女人手里。” 天帝略微沉思了半晌，“也许，这就是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罢了。” 每个人都有弱点，纵使檀逆深藏不漏，无坚不摧，可这些都改变不了他有软肋的事实。 双子妖鹿凝，就是他的软肋。 同时经过这次的事，天界也彻底见识到了弑神泯的可怕之处。 随手一招，秒杀两位神将，连银鸿跟上古帝君合力都抵挡不住，到头来还落个重伤惨败的结果。 若是由檀逆来驾驭它，那得爆发出多恐怖的力量。 不过好在，弑神泯已经毁灭了。 这给天界化解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 世间也少了一场生灵涂炭的灾难。 “那妖界那边……” 司命星君欲言又止。 天帝懂他的意思，“银鸿是被弑神泯所伤，现在弑神泯毁灭了，鹿凝杀了檀逆，也算给天界一个交代，天界没有追究的道理。” “可银鸿神女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妖界脱不了干系，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天帝寡淡的反问一句：“你以为就算天界不出手，目前的妖界有好日子过吗？” 话里话外皆在暗示什么。 司命星君突然反应过来，低头行一礼，“天帝英明。” “暂且静观其变。” 天帝背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 檀逆一死，妖界必将大乱。 而天界需要做的，就是等一个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 妖界，云顶之巅。 十二道彩光从天而降，空中惊一副撼人眼球的星象图。 “是十二星宿妖！！他们来了！！” “快！快阻止他们！” 守城的妖兵差点乱了阵脚，却不忘向星宿妖发动攻击。 在他们眼里，现在的十二星宿妖就是妖界的叛徒，是妖界的死敌，一律杀无赦。 鹿凝悬浮在空中，背后的蝶翼泛着蓝色幽光。 她早就料到，来云顶之巅会遇见什么样的场面，尽管有心理准备，可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番感想。 殷子正准备出手，给那群妖兵一点颜色瞧瞧。 鹿凝淡声提醒：“别伤他们。” “明白。” 到底是自己人，殷子没那么冷血无情。 他释放一波妖力，给那群妖兵定身。 而后，十二星宿妖直奔妖皇殿而去。 妖皇殿气氛阴沉，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四大妖域的长老、首领、妖王，均已聚集在大殿之中。 包括左使苍牙狼，右使荆诡。 所以鹿凝看见他们，一点儿都不意外。 “事到如今，你们还敢来这儿？！” 北域长老举起手中的权杖，指向站在殿门口的十二星宿妖。 鹿凝的回应，是直接身形一闪，转移到主位前，坐上了那个空荡的妖皇之位。 其他星宿妖陆续闪现，依次站在她左右两侧，一副为她保驾护航的阵仗。 这一举动，激怒了众人。 “鹿凝！”南域长老直呼她大名，“你密谋杀了妖皇冕下，目的就是为了抢夺妖皇之位吗！” 鹿凝听着这话，勾了下唇角，一抹冷艳的弧度稍众即逝，“放肆，我现在还是妖后，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 “什么妖后！”南域长老义愤填膺道：“你们星宿妖杀了妖皇冕下，欲图谋反，妖界容不下你们这些叛徒！” “连妖皇都敢杀，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妖后，我呸！” “我们今天要为妖皇冕下报仇！” “你们星宿妖一个都别想跑！” 其他人纷纷附和，凝聚的妖力蓄势待发。 “各位。”鹿凝从容不迫的应对：“妖皇拥有灭世邪器弑神泯，这关乎到五界生灵的存亡，倘若不除之后快，世间将无一日安宁。” “那又怎样！”北域的一位长老不以为然，“妖皇逆强悍如期，大可以手势弑神泯，颠覆了这五界，成为世间至高无上的主宰，这样有什么不好？” 鹿凝溢出一声冷笑，“你当天界吃素的吗？” “就算吃荤的也不怕！”那位长老底气十足，“有弑神泯在手，妖界无所畏惧，天界早晚成为我们的手下败将。” “对，说的没错！”一位妖王接话，“天界是害怕弑神泯的，所以他们才抢在九鸢摩罗血祭之前，毁灭弑神泯，让它无法降世，因为天界打不过它！” 鹿凝好整以暇的听着，换了个慵懒的坐姿，“你们好歹也是活了几万岁的老妖怪，怎么尽说些小孩子家家的话。” “你——！” “说错了话，我不怪你们。”她眉目间含着嘲讽的笑，“要怪，就怪你们不够了解弑神泯。” “你什么意思？” 长老听出了端倪。 “弑神泯为杀戮而生，一旦降世，只有鲜血才能满足它的渴望，一个天界不够它屠的，接下来可能就轮到了魔界，冥界，或者凡界，就连你们…” 鹿凝故作停顿，清冷的目光扫了一圈众人，“也将成为它的刀下亡魂。” 话落。 “……” 大殿陷入短暂的寂静。 荆诡突然出声，“就算是那样，可这也不足以成为你杀掉妖皇冕下的理由。” 鹿凝平静的看着他。 “谁都可以向冕下动手，唯独你不行！”荆诡咬牙切齿的补充：“因为你是他最在乎的人！你不能仗着这点，践踏他的真心，甚至夺取他的性命！” 双方对视几秒。 荆诡眼里的愤恨只增不减，目光凌厉的，恨不得将鹿凝碎尸万段。 而她依旧淡定，“逝者已去，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鹿凝！”她的反应让荆诡怒气更甚，一心要为自己的主人打抱不平，“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事到如今竟然没有一丝悔改！” 她不想说这些，“与其在这里替逝者声讨，不如冷静下来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鹿凝的声音回想在整个大殿，字字有力，“妖界不能一日无皇，更不该在这种时候产生内讧，为了平定风波，断了外界蠢蠢欲动，即日起，由我统领妖界，胜任妖皇之位。” 第234章 争夺妖皇之位 “我反对！！” “我也反对！” “反对！我们都反对！” 众人的声音聒噪杂乱，可意见却那样一致。 四域的总长老说：“纵使要选一个妖皇之位继承者，那也不该是你！你残害妖皇，没有资格登上妖皇之位！” “我没有？那谁有？”鹿凝的视线落在总长老身上，似笑非笑，“你吗？” 总长老微抬下颚，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我乃四域审判总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妖皇陨落，我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妖皇之位的人！” 这话一出。 众人神色各异，心里相当不服。 总长老虽然资历高，在妖界也尊享位高权重的待遇，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他年事已高，老了就是老了。 想要登上妖界之皇，但凭一点是没用的，还得看实力，统领妖界的领袖，必须是位强者，才能让下属心悦诚服。 总长老显然没有年少时的魄力了。 一旁的各位妖王，首领，哪个不比他出色？ 纵使心里不服，但他们也知道轻重缓急，眼下最关键的是把十二星宿妖解决，至于妖皇之位……就各凭实力竞争了。 “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鹿凝冷冷的看着总长老，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别逼我效仿前任妖皇，血洗妖皇殿。” 众人浑身一震。 上一次血洗妖皇殿，还是檀啸刚死，妖臣们剑指檀逆，向他讨要说法。 当时的檀逆雷厉风行，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秒一群，霸气，狠绝，让整个妖皇殿沦为修罗地狱。 那残忍的手段跟作风，给不少人留下无法磨灭的阴影，至今想起来都后怕。 然而…… 鹿凝到底不是檀逆，十二星宿妖也不是檀逆。 总长老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就凭你们，也想血洗妖皇殿？简直是异想天开！” 鹿凝微挑眉，但笑不语。 站在她身旁的古焚开口了，“今天有我们在，谁都别想打妖皇之位的主意。” 撂完狠话，古焚跟其他的星宿妖同时召出妖器，气势十分惊人。 妖臣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凝聚妖力。 双方剑拔弩张。 空气中笼罩着大战一触即发的压迫感。 在这种氛围下，一道身影从人群中走出，缓缓踏上台阶，来到鹿凝面前向她行礼。 “赫昭拜见妖后，从今天起，末将唯妖后马首是瞻。” 看着眼前正气凛然的男子，鹿凝眉目间浮现一丝笑，“起来吧，赫首领。” “多谢妖后。” 至于赫昭为什么这样做，鹿凝心里清楚，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明幽。 起身后，赫昭不露声色的看了明幽一眼。 两人目光相撞。 他的心跳漏一拍，而她，眸光略显凌乱。 明幽何尝不明白，赫昭对她的心意，只不过…… 若他们两个真有缘的话，姻缘薄上又怎会没有他们的名字？ “好你个赫昭！”跟他一同掌管南域的一位妖王开口：“想不到你竟然为虎作伥，我真是看错你了。” 赫昭由衷的劝诫，“各位收手吧，再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对妖界没好处。” 东域长老拿权杖指他，“你站在他们那边，那你也是妖界的叛徒，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受死吧！！” 最后这句如同开战前的口号，众人蜂拥而上。 一道庞大的力量挡在十二星宿妖面前，将那群妖臣全部震退。 “要打架是吗？算本尊一个。” 九鸢一袭暗紫色的魔装，玄影弓在手，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妖臣们大惊。 魔尊怎么来了？！！ “九鸢，你……”鹿凝眼里闪过一抹愕然。 “别担心。”九鸢侧首看她，像极了赶来救场的女英雄，“今天有我在，这个妖皇之位你是坐定了。” “好大的口气！”总长老气的吹胡子瞪眼，“九鸢摩罗，你是来趁火打劫的吗！” “本尊是来助鹿凝继承妖皇之位的。” “你一个魔界之人，凭什么插手妖界的事？！” “我还就插定了，怎么着？不服来战啊。” “——！” 众人既愤怒，又迟疑。 十二星宿妖本就实力强大，现在又来个九鸢摩罗，更难对付了。 但那又怎样，胜算还是有的。 “好。”总长老目露凶光，“那就连你一块儿杀。” “慢着。” 一道沉磁的嗓音凭空冒出。 人未到，声先到。 待众人反应过来，只看见台阶上幽光闪烁，龙厥的高大身影逐渐显露。 “冥主大人。” 星宿妖们心里大喜。 鹿凝想起身，龙厥给她递去一记安抚的眼神，“好好坐着，其他的交给我们。” 她看着护在身前的九鸢跟龙厥，心里注入一道道热流，暖洋洋的。 “冥主大人，你也想来插一脚吗？！” 总长老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其他人的脸色更是难看的要死。 “各位。”龙厥一开口，自带统领者的风范，“本座跟魔尊一样，都是来助鹿凝继承妖皇之位的，对于妖皇逆的陨落，本座深感痛心，他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五界的安宁，大家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吧，这是鹿凝忍痛割爱，替你们争取来的，没有谁，能比她更适合继承妖皇之位了。” “……” 一番话下来，说的有条有理。 然而妖臣们没一个听进去的，大家慌了神。 十二星宿妖，九鸢摩罗，还有冥主龙厥的加入，他们这下是彻底毫无胜算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人群中某位首领跪下去，“拜见妖后，属下冒犯了。” 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人陆续照做。 “拜见妖后，我等冒犯了。” 鹿凝看着这一幕，眼底无波无澜，“都起来吧。” “谢妖后。” “我知道你们今日的举动，都是为了妖界着想，这次既往不咎，以后再生二心，就没这么好的下场了。”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最终各怀鬼胎的离开了妖皇殿。 他们前脚刚走，鹿凝后脚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虚脱似的靠在主座上。 好累。 她小脸煞白，鼻尖渗出晶莹的汗珠。 龙厥看出不妥，上前蹲在旁边，替她把脉，“胎儿又吸取了你的内力，别再硬撑了，赶紧去休息。” 第235章 命都可以给你 胎儿？ 九鸢听到这话，瞳孔微微放大，“你怀孕了？” 鹿凝抿着唇，算是默认。 古焚快速的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待会儿再解释，你先去休息。” 寝宫里，熟悉的装饰熟悉的感觉。 鹿凝躺在床榻上，其他的星宿妖围在床边，目光关切的望着她。 九鸢一个人坐的老远，神情沉冷，不知道在想什么。 稳妥起见，龙厥又给鹿凝把了一次脉，然后将她冰冷的小手放进被子里，“我早就跟你说过，孕育这个孩子会非常辛苦，这只是开始。” 她笑笑，转了话题，“冥主大人，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 没有龙厥跟九鸢，那些长老妖王，肯定会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别高兴的太早。”龙厥挺严肃，“那些长老临走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显然是假意服从，肚子里全是坏水，你得提防着点。” 鹿凝心里有数，“放心吧，我会应付好的。” 殷子接一句：“再不行还有我们呢，我们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 “我也不会。”龙厥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 鹿凝想了想，试探着问：“你都知道了吗？” 他故意反问：“知道什么？” “我们的计划……” “……” 龙厥沉默一瞬，“是，都知道了，包括你跟檀逆的秘密。” 鹿凝的心跳乱了一拍，“谁告诉你的？” “我。”殷子主动承认，“我寻思着那帮老家伙不好对付，想搬救兵来着，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冥主大人。” 鹿凝给了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龙厥看在眼里，“怎么，不相信我？怕我出卖你们？” “那倒不是。”她难为情的解释：“我不想让你卷进这场是非之中。” “拿我当外人了？” “……没有。” “那不就是了。”龙厥定了定神，“所以你现在要不要告诉我，檀逆在哪儿？” 氛围变的莫名伤感起来。 鹿凝无意识的攥紧被褥，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她跟檀逆在谪彩原见面的场景。 …… 阳光不燥，微风徐徐。 “你甚至不愿意为了我多跨一步，也不愿意尝试着改变自己！” “檀逆，你根本就不爱我！！！” 鹿凝对着前面那道背影大喊，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不知道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檀逆骤然停下脚步。 她湿润的睫毛颤了颤，泪眼朦胧站在原地看着他。 男人的背影挺俊，周身透着不明的深沉气压。 下一秒，他转身，神情冷冽的向鹿凝走过去。 她的心跳随着他靠近的距离，渐渐乱了频率，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走到一半，檀逆像是等不了，直接一个闪现，转移到她眼前，二话不说扣住她后脑，重重的吻下去。 她的惊呼淹没在唇齿之间，腰被一只有力的手搂住，按进一个结实滚烫的怀抱。 两人的身子紧密相贴。 檀逆发狠的吻着她，喘息声，唇舌交缠的暧昧声，完全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鹿凝双腿发软，只能紧紧攀附着眼前的男人，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下意识的去推他。 “情罚……唔…” 刚开口，声音就被他堵回去。 檀逆管不了那么多了，亲她亲的激烈，直到小腹紧绷，烧的欲火焚身。才好心的放她一马。 鹿凝急促的呼吸着，跟他额头相抵，闭眸感受他的气息，清冽，炙热，令人心神荡漾。 等平复了情绪，她缓缓睁眼，撞进了一双近在迟尺的异瞳。 檀逆直勾勾看着她，两人的额头还紧紧抵在一起，汗水顺着他的侧脸往下滑，分不清是来自欲念，还是来自情罚的痛。 鹿凝伸手，掌心覆上他侧脸，“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声音糯糯的，含着几分娇嗔，酥进了骨子里，听起来心都快化了。 檀逆又在她唇上亲一口，“我犯贱行不行。” 这话说的，鹿凝既心疼又好笑，指尖描摹着他俊美的五官轮廓，“那你痛不痛？” 情罚未解，两人越是亲密，他承受的痛苦就越强。 檀逆反而把她搂的更紧，“很快就不痛了。” 她听出话里有话，靠在他怀里仰着头问：“能不能告诉我，你想的什么办法解除情罚？” 檀逆这次没瞒她，“撕毁姻缘薄的确没用，非得两个名字当中死一个才行。” “……” 鹿凝愣住了。 银鸿在姻缘簿上强行写下了她自己跟檀逆的名字，并且让牵机仙子种下情罚。 如果解除情罚的办法必须是其中一方殒命，檀逆肯定不会打自己的主意，那么他…… 鹿凝回过神，“你想杀了银鸿？” “可不止想这么简单。” “檀逆。”她有些慌了，“银鸿要是死了，天界更加不会善罢甘休的。” 男人不屑的勾了下唇，“反正已经有弑神泯这个麻烦了，我还怕多个银鸿吗，天界若想战，我奉陪到底。” “可我不想开战。”鹿凝抱紧他腰，目光透出一丝祈求，“能不能不开战？” 檀逆深深的看着她，“你知道的，现在的情形非战不可，我答应你，绝对不让九鸢血祭还不行吗。” 鹿凝心里一疼，知道他在为自己无条件妥协，眼睛有些酸涩，“没有弑神泯，就算妖界跟魔界联手，也不一定斗得过天界，我的确不想让九鸢死，但我也不想让你冒险。” 檀逆触摸着她的脸，“你之前不是还希望妖魔两界联手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她眸光颤了颤，不答反问：“檀逆，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她问过很多遍了，檀逆略微拧眉，“你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吗？还非得问？” “我感受得到，可我想知道你有多爱我，爱到什么程度？” “命都可以给你。” 他回的很快。 鹿凝呼吸一窒，眼眶渐渐泛红，泪水欲掉不掉的打着转。 “够了吗。”檀逆双手捧住她脸，额头抵着她的，“不够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鹿凝死死攥着掌心，声音颤抖，“如果我说，这次真的打算要你的命呢，你给不给？” 第236章 檀逆，你当父亲了 要他的命？ 檀逆缓缓松开她，眼底的情绪深不可测，“所以，在我跟九鸢之间，你还是选择杀我，保她的性命？” “不是你想的那样。”鹿凝将眼泪逼回去，牵着他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是因为这个。” 隔着一层柔软的衣料，檀逆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神情从一开始的疑惑，转变为震惊。 鹿凝对上他的目光，浅笑着说：“我怀孕了。” “——！” 檀逆认为自己一向是波澜不惊的性子，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的情绪大起大落，可眼下绝对算的上一件。 他视线下移，落在鹿凝的小腹位置，像是要透过衣物，直接看清腹中的那条小生命，“怀孕了？” “嗯。”鹿凝点头，“你不是感应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孩子。” 檀逆剑眉拧着，脑海中快速的回想，“可我不记得将灼灵放到了你身上。” 没有灼灵，做多少次都不会怀孕。 “你什么意思？”鹿凝给他胸口来一拳，“怀疑我出轨了是不是？！” “你倒是敢。”檀逆将她重新拉回怀里，“我只是在想哪次中的招。” “连你都不清楚，我就更不知道了，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 鹿凝握他手，“檀逆，你当父亲了，开心吗？” “开心？”男人始终蹙着眉，“你应该明白的，目前这种局势不该有孕，它会给你带来危险。” 鹿凝板着脸，“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这个孩子？” “任何对你不利的人或事，我都容不下，哪怕它是我的种，也坚决不行。” 他的语气没得商量，无情中裹了几分狠。 鹿凝却气不起来。 白能曾经说过，以檀逆对她的在乎程度，倘若知道这个孩子会给她带来痛苦跟伤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要的。 看样子，被白能猜对了。 她抿了抿唇，“如果怀的是个女宝宝呢？你也不要吗？” 这话也不知道戳中檀逆哪根心弦，他冷峻的脸色生出一丝裂痕，“长的跟你一样吗？” 鹿凝忍住笑，“嗯，应该会像我。” “……” 檀逆没说话了，脑海中幻想出一副画面。 画面里，鹿凝冲着他笑，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似有星辰闪烁之光，耀眼又夺目，像是要把人的魂魄都勾了去。 紧接着，她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了女娃，漂亮的小脸脸蛋洋溢着跟她一样的笑容，容貌就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嫩嘟嘟，呆萌可爱，俨然是她的缩小版。 紧接着，那个小小凝活蹦乱跳的向他跑了过来…… 光是这样想想，檀逆的心都快化了。 回过神，他看着眼前一脸期待的鹿凝，忍不住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我承认，我很喜欢跟你长的一样的女娃娃，但你只有一个，谁都无法取代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鹿凝眉眼染上笑，“我知道。” 她收紧了抱在檀逆腰间的手，“这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有什么危险，我们都应该好好的保护他，不是吗？” 檀逆的眼神逐渐变冷厉，“保护你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扫除一切麻烦。” “不。”鹿凝知道他一心要开战，极力劝说：“只要弑神泯还在，你永远是天界的眼中钉，此一时非彼一时，我既不想让你冒险，也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眼下若想逆转局面，不一定非要用战争解决，还可以智取。” 檀逆往后退半分，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智取？” “嗯。”她重重点头，一本正经的问：“你先告诉我，弑神泯必须藏在亡灵窟吗？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容纳它？” 檀逆盯着她看了两秒，“有，回到我体内。” 那就好办。 鹿凝到嘴边的话又突然顿住，内心矛盾又挣扎。 “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他的目光仿佛看穿一切，让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感到了无尽的愧疚。 短暂的沉默后，鹿凝低下头，缓缓道：“天界的目标是你，只有你死了，才能平息一切风波。” 檀逆静静的看着她，表面古井无波，心里已经被撕成了几半。 “但我说的是假死！”鹿凝急忙抬起头，“假死你知道吗！” 檀逆略微眯了眯眼，“怎么个假死法？” 鹿凝早就想好了，“我们在天界面前演一出戏，让他们亲眼看到你死了，这样他们就没理由再找妖魔两界的麻烦了。” “那我问你，打算让我怎么死？” “……”她一噎，又把头低下去，“我跟同伴们都商量好了，到时候大家施展星宿斩妖劫，但我会悄悄的动手脚，斩妖剑刺中你，你的半颗妖丹会寄附在我体内，那样一来，你的本体虚幻消散，之后回到幼时真身状态……” 话到这里，她肩膀一颤一颤，声音哽咽的厉害。 檀逆看着她的发顶，嘴角勾起复杂的弧度，“不是说的挺好的吗，哭什么。” 大颗的眼泪往下掉，鹿凝泣不成声，“对…对不起……” 这是她想到的唯一一个能瞒天过海的办法。 施展了星宿斩妖劫，檀逆的妖丹离身，虽然不会致死，但他会变成一个小小的电蛟蛋，从孵化，到破壳而出，再到化成人形，中间需要经历漫长的岁月，跟死过一次没两样。 鹿凝越想，眼泪就掉的越汹涌，低着头不敢看他。 直到一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抬起头。 檀逆眸光深邃，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缓缓俯首，一点一点吻掉她的泪痕。 鹿凝闭上眼，睫毛轻轻颤动，任由他的薄唇在脸上游移。 “鹿凝。” 两人距离很近，檀逆的掌心覆在她侧颈，异瞳里映出她的倒影，“既然你想这么做，那我就陪你演这出戏。” 她揪紧男人的衣摆，双眸泪光闪烁。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檀逆语气平静，“在异世我逼死过你一次，从那以后，你的心就不再独属于我，而现在……” 他顿了顿，“由你亲手杀我一次，之前的事彻底两消，你能不能把以前那个只爱我的鹿凝，还给我。” 第237章 殷子养鱼，她养蛟 以前那个一心一意爱着他的鹿凝，早就死了。 现在的她，是双子妖跟冥眼蝶后的结合体，让她找回从前那个自己，她无从下手，找不到方向了。 鹿凝大可以随口应付一下檀逆，就当哄哄他，说点他爱听的。 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做不到。 那样就像她诱哄檀逆，骗着他送死一样。 谪彩原广阔无垠，远处的小童妖们都散了。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清新的花香，却带不走空气中的悲凉。 鹿凝无声落泪，迟迟给不出答复。 檀逆等了她半晌，最终还是妥协，“算了，不逼你了。” 他伸手，捏住鹿凝湿润的脸蛋，“事成之后，尽快去找我，听到没有？” 鹿凝的回应是扑进他怀里，哭腔明显：“檀逆，等孩子出生，你一定是位伟大的父亲，为了保护他们，你付出了常人做不到的代价。” 檀逆搂紧怀里的人，低头附在她耳边说，“我是为了你，懂不懂？” 她拼命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踮着脚去亲他。 “檀逆，一定要等我。” 他说：“好，我等你。” …… 寝宫寂静无声。 鹿凝回过神，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准备下去。 “等等。”龙厥阻止她，“你做什么？” “我答应过檀逆去找他的，现在是时候了。” “他在哪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在虚境。” 她又准备下床。 龙厥再次把人摁住，“冷静点，檀逆才刚‘陨落’不久，局势还不稳定，有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这个时候断不能露出马脚，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道理鹿凝都懂，“可是我不放心檀逆。” 九鸢坐在不远处，静静听着这一切。 “没什么不放心的，虚境是檀逆的地盘，他在那儿不会有危险。”元桀安抚鹿凝，“倒是你，现在又要顾全大局，还要承受怀孕的辛苦，有什么事交给我们去做就行了，别凡事亲力亲为，知不知道？” 她咬着唇不吭声，还在想檀逆的事。 明幽看出她的担忧，柔声劝哄：“凝儿，你要真不放心，那我去虚境走一趟，帮你找到檀逆的下落，好不好？” 鹿凝心里一动。 “这个办法可以。”龙厥看向明幽，叮嘱她，“不过你得掩人耳目才行，千万不要泄露行踪。” 明幽点头，“我明白。” “那你把这个带身上。”鹿凝拿出骨戒，“它能帮你找到檀逆的具体位置。” 明幽接过那枚骨戒，“这是檀逆戴在手上的那颗戒指吗？” “嗯，你自己小心点。” “放心吧。” 明幽收起骨戒，视线转到龙厥身上，“冥主大人，麻烦你帮我打开虚境入口吧。” 这里只有龙厥跟九鸢，才拥有打开虚境入口的能力。 “行，我们出去。” 龙厥起身，替鹿凝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 “嗯。” 鹿凝乖乖的躺在床上，目送他离开。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其他的星宿妖也陆续走出寝宫，唯独九鸢还留在这里。 “摩罗殿下。”鹿凝知道她有话要跟自己说，“你坐近一点吧。” 寝宫只剩她们两个。 九鸢缓缓的站起来，向她走过去，神情挺高深莫测的，“你什么时候怀的孕？” “我也不清楚。”鹿凝如实道：“是冥主大人发现的，孩子现在才一个多月大。” 九鸢不知想到什么，脑海里灵光一闪，“你上次在银鸿手里受伤，是跟怀孕有关吗？” 鹿凝愣了下，失笑，“是，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孩子是檀逆的？” “……” 怎么都问这种问题。 她有些无奈，“我只有檀逆一个男人。” 孩子不是他的是谁的。 九鸢自觉失言，“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点惊讶而已。” “没关系。” 见她站在床前，鹿凝说：“你坐吧。” 九鸢没动，继续问：“檀逆知道孩子的事吗？” “知道，我告诉他了。” “当初在五洲供奉山，他没死？” “…嗯。”鹿凝毫无隐瞒，“一切都是为了蒙混天界演出的一场戏，这样不是很好吗，他们都以为檀逆死了，你也不会再受到牵连了。” 九鸢目光复杂的看着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等明幽把蛟蛋带回来再说吧。” 檀逆“临死前”，把他的灵魂跟记忆，全部注入在半颗妖丹之中，并且转移到了鹿凝体内。 他的本体会变成一条冰棺电蛟，从孵化到破壳而出，来日化成人形，将是一个全新的身份。 除非把妖丹还给他，他才能变回原来的檀逆。 这个假死的办法，鹿凝是从姬露身上想到的。 以后殷子养鱼，她养蛟。 “那弑神泯呢？” 九鸢心里清楚，既然檀逆是假死，那么弑神泯是不可能消失的。 “它藏在檀逆的蛟骨里。”鹿凝解释：“只要妖丹不回到他的本体，真正的檀逆就处于陨落状态，主人未归位，弑神泯不会造次。” 九鸢这下全听明白了，“那你是不打算把妖丹还给檀逆，准备跟一个全新的他相处？” “……” 鹿凝沉默。 “是这样吗？”九鸢追问。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要等到孩子平安出生。” 见她这样说，九鸢情绪复杂，“我懂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腹中的胎儿。” 鹿凝眼里蕴着柔光，“我知道你一定会替我保密的，对吗？” 九鸢没说话，静静的看了她半晌。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会。” …… 天界，灵雾宫。 经过五洲供奉山一战，银鸿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却生不如死。 她神髓抽离，仙骨尽断，体内再无半点灵力，跟一个神仙完全搭不上边。 可怕的是，甚至连凡人都不如，凡人最起码四肢健全，行动自由。 但她苏醒后，发现自己瘫在床榻上，动都不能动，全身僵硬，麻木，没一点知觉。 她崩溃了，嘶喊着让医仙给她治疗。 医仙跪在地上，“神女，您全身的仙骨都碎了，小仙别无他法。” 第238章 鹿凝把檀逆杀了 “碎了你就不能替我接上吗！！” 银鸿要疯了，她接受不了自己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女，变成一个瘫痪在床的残废。 面对这种状况，医仙别提有多为难了，“神女，您身上的伤都是弑神泯留下来的，小仙试过给您修复仙骨，可一接上，仙骨又会自动断裂，根本行不通啊。” “废物！全是废物！！” 银鸿哭起来，声音撕心裂肺的。 整个灵雾宫都充斥着她凄惨的叫声。 天帝负手站在窗前，脸色沉重的转头看她，“银鸿，吾也替你治疗过，确实无计可施，你就别为难这些医仙了。” 银鸿泣不成声，“父君…替我报仇……杀了檀逆，杀了鹿凝…一定要替我杀了他们！” 话里爆发出无尽的恨意。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将鹿凝跟檀逆碎石万断的念头，要不是他们，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 天帝能理解她的心情，安抚道：“檀逆已经死了，弑神泯也消失了。” 银鸿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她表情都定格住，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檀…檀逆死了？” 当初在供奉山，银鸿被弑神泯击中后，就伤的不省人事，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天帝告诉她，“是，他死了。” “怎么死的？！” “死于十二星宿妖的斩妖劫。”天帝补一句，“鹿凝也参与其中。” 银鸿瞳孔放大，“鹿凝杀了檀逆？！” “没错。” “怎么可能？！”她感到匪夷所思，“这里面该不会有诈吧！” “不像，吾派人暗中打探过了。”天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檀逆死后，他手里那把荆诡剑试图杀了鹿凝，为他报仇。昨日妖界甚至发生了内乱，个个都想着争夺妖皇之位，看这情形，檀逆应该是真的死了。” “……” 银鸿怔怔的躺在床上，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死了吗？ 那么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男人死了吗？ 为什么她总觉得有蹊跷呢？ 银鸿回过神，身子虽不能动，但情绪激愤，“父君！檀逆死了，可鹿思还活的好好的，我变成现在这样，鹿凝也脱不了干系，您不能放过她！” 天帝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无奈又纠结，“弑神泯的事解决了，天界没有理由再向妖界发兵。” “那您就忍心看我变成一个残废吗！”银鸿又哭起来，“我不甘心！！！” 她身为天界神女，亦是尊贵的天帝之女。 好歹是骨肉至亲，天帝做不到冷眼旁观，“吾会想办法替你修复神体，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想，待在灵雾宫好好休养，妖界的事我心中有数。” “可是父君—” “别说了，你先休息，吾走了。” “父君！父君！！！” 银鸿再叫也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帝走出了灵雾宫。 她甚至连起身将天帝拦下的能力都没有。 呵。 前一刻还怒骂那些医仙是无用的废人，这样看来，她自己倒是一个十足的废人。 而这一切，都是拜檀逆跟鹿凝所赐！ 恨。 疯狂的恨。 强烈的怨火几乎将银鸿整个人焚烧殆尽。 如果檀逆真的死了，那么鹿凝也别想好过。 就算她瘫痪在床，鹿凝也得做好准备，连檀逆的那份一起，承受双倍的报复！ …… 翌日。 鹿凝在桌前坐下，看着闻梦准备的一大桌早点，样式丰富，色香味俱全。 她眼睛都亮了，“都是你做的吗？” “嗯。”闻梦擒着温柔的笑，给她夹菜，“如今你有孕在身，肚子里的宝宝还不是一个简单的小角色，凡事都马虎不得，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的饮食作息都由我来负责。” “不是吧。”鹿凝接过她递来的营养粥，“要不要这么夸张，我只是怀个孕而已，又不是老的不能动了，哪用你亲自伺候我啊。” “要的要的。”闻梦乐在其中，给她透露一个小秘密，“实话告诉你，是古焚跟咏夜他们几个特地叮嘱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鹿凝喝粥的动作一顿。 记得她刚怀孕那会儿，咏夜他们极力反对留下这个孩子。 现在决定生下来了，他们却比谁都上心。 鹿凝心里暖洋洋的，由衷道：“谢谢你们。” 闻梦捏了下她鼻子，傻话，“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谢谢吗。” 她抿着唇笑。 “快，多吃点。”闻梦不停的给她夹菜，“我一定会把你跟宝宝都养的白白胖胖。” “哈哈。”鹿凝眼底笑意加深，“那以后等檀回来，他会不会不认识我了。” “怎么可能，你长胖了也好看。”闻梦忆起往事，“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十二星宿妖当中，就你长的粉嘟嘟的，别提多可爱了。” 鹿凝汗颜，“小时候的事就别说了，有很多黑历史。” 她说完放下勺子，转话题，“对了，那些妖臣没什么动静吧？” 上次在妖皇殿，是因为九鸢跟龙厥及时出现，才暂时压住了那所妖臣的不轨之心。 他们口服心不服，指不定会在背后整什么幺蛾子。 “暂时还没有。”闻梦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但大家不敢放松警惕，古焚咏夜他们寸步不离的守着云顶之巅，就怕被一些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对你不利。” 鹿凝差不多吃饱了，拿起手帕擦拭嘴角，还想说些什么，一道身影从殿外走进来。 “明幽！” 鹿凝急急的起身，跑过去，“你终于回来了。” 她跑的很快，明幽看的直皱眉，“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莽莽撞撞，也不注意着点。” 闻梦也跟上来，一起说她的不是。 鹿凝全然不顾，直接问：“檀逆呢？把他带回来了吗？” 明幽的脸色微微一变，坦言道：“出了点意外，我没找到檀逆。” 鹿凝心里一咯噔，“发生什么事了？” “我进入虚境以后，按照你说的办法，用骨戒寻找檀逆的踪影，确实在一处地方发现了电蛟的气息，只可惜……” 明幽语气沮丧，“我去晚了一步，檀逆已经不在那儿了，之后我寻遍整个虚境都没找到他的踪影，经过打听才知道，有人先入为主，把他偷走了。” 第239章 去吧，去把他找回来 鹿凝听的心上心下，“你说什么？有人把檀逆偷走了？” 不等明幽回话，闻梦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测，“遭了，该不会是天界识破了我们的计划，抢在前头把檀逆带走了？” “那倒不是。”明幽赶紧解释，“我找了一只渊灵问话，对方碰巧知情，说近来有只魅灵鬼鬼祟祟，找到一颗稀有灵蛋，还揣着那颗蛋跑到虚境外面去了。” 那还好，不是天界…… 鹿凝多多少少松了口气，“你知道那只魅灵躲哪儿去了吗？” 明幽摇头，“我问过了，虚境里的生灵都不清楚。” “那些镜灵没有怀疑什么吧？” “放心，我跟他们说的是我要找一颗蛇蛋，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那颗蛟蛋就是檀逆，包括偷走他的魅灵，也不知道实情。” “那就好。”鹿凝有谱了，“接下来只要找到那只魅灵的藏身之处就行了。” 闻梦见她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你有办法？” 她嗯了声，看向明幽，“骨戒呢？” “在这儿。” “行。” 鹿凝接过来，开始对骨戒施法。 闻梦跟明幽往后退几步，静静的看着她。 蓝光萦绕，蝶舞纷飞，她额间的妖印忽闪忽亮，卷翘的睫毛覆着眼睑，下一秒，睁开双眸。 “找到了。” “在哪儿？”明幽立刻追问。 骨戒落到鹿凝掌心，她合拢，“凡界。” “跑到凡界去了？”闻梦惊讶。 檀逆目前还是一颗电蛟蛋，也不知道多久会孵化出来。 而那只魅灵把他占为己有，是想做什么呢？ 明幽问：“现在该怎么办？” 鹿凝稍微想了想，“我亲自去找。” “那怎么行？！”明幽反应激烈，“妖界跟天界有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你，万一被他们发现怎么办？” “不会的。”她保证，“离开妖界后，我会乔装打扮，换一个身份，别人发现不了的。” 明幽还是不放心，“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如果不小心泄露了风声，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是啊。”闻梦也担心，“别忘你还有孕在身，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我们没把你照顾好，你想让大家愧疚死吗。” “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鹿凝心意已决，“况且，我答应过檀逆第一时间去找他，现在已经耽误这么多天，我一刻都不想等了。” 闻梦还想劝些什么，一道声音抢在前头—— “让她去吧，妖界有我们在。” 古焚从殿外走进来，身边是咏夜、殷子、元桀，白能一行人。 “你们也支持她这么做吗？”闻梦有些意外。 鹿凝就更别说了，属实被惊了一下，还以为大家会一个劲阻止她呢，没想到…… “你想去就去。”古焚神色无常，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反而叮嘱明幽，“你陪她一起，一个人我不放心。” 明幽愣愣的，“…额，好的。” 鹿凝嘟囔一句，“这么爽快，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古焚看着她，心情挺复杂的，“虽然檀逆是假死，但他这次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能为了你做到这种程度，于情于理，你都不能弃他不顾。” 鹿凝：“……” 元桀抱着臂靠在墙上，“经过这次的事，我算是看开了，檀逆以前渣的不行，但现在对你是认真的，他确实在为了你，尝试着改变自己。” 鹿凝：“……” “我赞同。”开旻由衷的接话：“说句实在的，檀逆以前对大家做过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他杀过我们一次，我们现在又还他一次，这下彻底两清了，我也释怀了。” 就连心肠最硬的咏夜，都放软了态度，“我无话可说。” 鹿凝看着大家，嘴角勾起浅浅的笑。 在异世，檀逆曾经挖过十二星宿的妖丹，这件事在大家心里，始终是根拔不掉的刺，如今檀逆用行动表明，甘愿在十二星宿妖的斩妖劫下死一次，这个做法不仅解了大家的心头只恨，也让大家彻底对他放下芥蒂。 “所以凝儿，”旖妃摸摸她的小脸，“你去吧，去把檀逆找回来。” 鹿凝抿了下唇，“那妖界……” “不是有我们在吗。”开阳哥俩好的搭她肩膀，“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真要有什么问题，我们再通知你。” 那她就不客气了，“好吧，妖界就拜托你们了，我现在就去。” “还有我。”明幽紧跟着说：“我陪你一起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鹿凝没推辞，“那走吧。” …… 离开妖界。 鹿凝又一次利用骨戒，与体内檀逆的那半颗妖丹进行共鸣，试了几次，才勉强感应到他的大概位置。 “在丹青城。” 听到这个地名，明幽愣了一下，“我只听过水墨城，水墨丹青一世情，从名字来判断，丹青城应该离水墨城不远吧。” 她这样一说，鹿凝倒是想起来，“我以前去过水墨城。” “真的？什么时候去的？” “檀逆刚继承妖皇之位那会儿，他在继位大典上说要封我为妖后，我听完就躲到凡界的水墨城去了。” 后来为了亡灵一事，她中了迷情罂粟，檀逆还追过去给她“解毒”。 经过鹿凝的提醒，明幽恍然，“那你知道丹青城在哪里吗？” “不知道也没事，我们可以找人问个路。” 鹿凝说完，摇身一变，从姿色倾城的姑娘，变成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哥。 “我就不信，这样还有人能认出我。” 说归说，她还轻挑的勾了勾明幽下巴，“对吗小美人？” 言行举止，像极了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风流公子哥。 明幽忍俊不禁，“你这是释放天性了吧。” 鹿凝笑了笑，“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好。” 两人转身之际，一道黑影隐进丛林。 鹿凝敏锐的察觉到，眼尾扫过去，“谁？！出来！” 明幽警钟大响，“有人跟踪我们？” 鹿凝依然盯紧那片丛林，掌心凝聚一波妖力，倾涌而出。 躲在后面的人被迫现身。 “末将参见妖后，见过明护法。” 第240章 肚子里的孩子不允许 “赫昭？！” 鹿凝眼里浮现一抹愕然，“怎么是你？” 明幽看着不远处的男子，也挺惊讶的。 赫昭不敢跟她们对视，低着头解释：“妖后，属下无意跟踪您。”” “那你为什么躲在背后鬼鬼祟祟的？” “属下想暗中保护您跟明护法。” “保护？” 鹿凝跟明幽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赫昭却说：“眼下妖界的局势紧张，一些企图篡位的人，正虎视眈眈盯着妖后，您这个时候离开妖界，极有可能遇到危险，属下不能放任不管。” 鹿凝听完，挑了挑眉梢，“与其说担心我的安危，你更担心的是明幽吧？” 赫昭跟明幽皆是一愣。 心思被挑明，他显得难为情，“妖后说笑了，您跟明护法的安危都重要。” 鹿凝勾着唇，“赫首领有心了，只不过我现在还有要事处理，你跟在身边人多眼杂，实在不方便。” 赫昭看了眼明幽，不死心的劝说：“属下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还请妖后允许属于跟随在侧，护您周全。” “实不相瞒，你帮得最大的忙，就是不要将今天的事泄露出去，能做到吗？” “……，属下明白。” “那就行，你回去吧。”鹿凝转身，对明幽说，“我们走。” 离开前，明幽回头看了眼赫昭。 他还保持着那个恭敬的姿势，不卑不亢，目送着她们消失。 …… 凡界。 鹿凝来到丹青城后，才发现这里也不太平。 她记得檀逆之前说过，想解除情罚，要么他死，要么银鸿死，所以他一心想杀了银鸿。 但他又厌极了这个女人，厌恶到不想让银鸿脏了他的手，因此才会借敖阎的手，让弑神泯操控敖阎，一举击杀银鸿。 然而，在弑神泯还未降世的状态下使用它，它会流失力量，释放亡灵。 五洲供奉山一战，弑神泯释放了大量亡灵，这些亡灵残害人间，到处肆意妄为，而丹青城就是受害的地界之一。 鹿凝不知道这里藏了几只亡灵，暂且没去管，也来不及去找檀逆的下落，因为她感到内力不足了。 怀孕的缘故，她必须消耗一半的的妖力跟冥力，提供给腹中的孩子，而剩下的一半，用来维持自身的男相，时间一久，她渐渐吃不消。 明幽赶紧开了间客栈，让她休息。 一进屋，鹿凝就恢复了原来样貌，懒懒的躺床上。 “你这样不行，长时间的用妖力维持男相，换作平常还好，可现在怀孕了，肚子里的胎儿不允许，你哪来那么多内力兼顾两头。” 明幽给她递了杯茶。 鹿凝起身接过来，“可总不能让我以真样貌示人吧，万一被天界的人看见，那就真露馅了，你最好也伪装一下自己。” 明幽想了想，“我有办法，大不了以后麻烦一点，我每天给你乔装打扮成男人的样子，这样就可以不用施展妖力了。” 鹿凝点头，“嗯，这倒是个好主意。”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明幽放下茶杯，“走，先下去吃饭，还是叫人送上来？” “不急。”鹿凝撩了撩头发，“你先给我乔装打扮一下。” “也行。” 外面阳光明媚，街道上人来人往。 客栈二楼的屋门打开，走出两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一个清俊潇洒，一个文质彬彬。 鹿凝跟明幽都是男相，两人身上找不到半点女相痕迹。 不得不说，明幽的乔装技术还是很厉害的。 这个时候正值饭点，客栈基本座无虚席。 唯有一楼角落的位置，还有张空桌。 明幽去点菜，鹿凝去占座，中途经过一桌客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着装朴素的男人坐在桌前喝酒，也没点菜，桌上四个酒坛东倒西歪，还躺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婴儿看起来两三个月大的样子，小小的，面色有些蜡黄，也挺消瘦，但他还特别乖，两只手握成小拳头，不吵不闹，睡的可香甜了。 鹿凝停下脚步，不禁提醒一句，“大哥，这是你的孩子吗，他都要摔下去了。” 婴儿躺在桌子的边缘，极有可能摔到地上。 偏偏孩子的父亲酒气冲天，只是抬头瞥了一眼鹿凝，“关你屁事？！” 一看就知道醉的不轻。 鹿凝懒得理他，把婴儿往桌面中间挪了挪，转身走人。 罢了，别人家的事她管不着。 明幽已经点好菜，坐在桌前等她，“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没事。” 菜还没上，鹿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像是想到什么，明幽问：“赫昭知道了我们离开妖界的事，你确定他会替我们保密吗？” 鹿凝笑笑，“说句实在的，就算把檀逆假死的事告诉赫昭，也没事。” 明幽震惊脸，“为什么？” “因为他信得过。”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事到如今，鹿凝也不瞒她了，“还记得姻缘薄的事吗？我们跟赫昭一起去天界，向牵机仙子道歉。” 明幽没忘，“然后呢？” “牵机仙子当时留下赫昭，跟他单独谈话，承诺他可以在姻缘薄上写下你们俩的名字，替你们牵线定情。而前提是，赫昭必须帮天界杀了檀逆。” 鹿凝会知道这件事，还是檀逆告诉她的。 “那结果呢？”明幽握紧手里的茶杯，“赫昭怎么做的？” “他第一时间去找檀逆，把这件事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 明幽没说话了，微微抿着唇。 所以，赫昭放弃了能跟她在一起的机会，选择向檀逆坦诚相告。 他宁愿牺牲感情，也不做妖界的叛徒。 怪不得凝儿说他信的过，赫昭对檀逆的忠心，毋庸置疑。 想到这儿，明幽心里生出一丝异样，分不清什么感觉，总之不像之前那样反感他了。 小二开始上菜。 她们没在这个话题上多作停留，为了给鹿凝补身子，明幽点了满满一大桌的菜肴。 吃到一半的时候，客栈外面传来挺大的动静。 吵闹声，辱骂声，似乎还有婴儿的啼哭声。 有不少人从客栈里跑出去看。 鹿凝本就是来这儿找檀逆的，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第241章 孙子不听话，爷爷出手教训 “我们也出去看看。” 鹿凝放下筷子，拿了条帕子擦嘴，跟明幽一同走出客栈。 外面人群聚集，几乎将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她们俩还是站到阶梯上，才勉强看清事发现场。 “睡什么睡！醒过来！” “哭！我让你哭！” “闭嘴！” 男人拎着婴儿，不停的扇打婴儿耳光。 婴儿才三个多月大，哪里经得起这样掌掴，痛的大哭起来，中途上不来气，一度消了声。 可男人依旧没停手，一下一下的扇着婴儿红肿的小脸，力道又重又狠，啪啪作响。 周围的人指着他骂—— “畜牲！你还是不是人！” “可怜的娃啊。” “冲着小婴儿发什么脾气！他才多大点儿，什么都不懂！” “快住手！再打该出人命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男人毫不客气的骂回去，“我管自己的孩子，关你们屁事！” 有位老奶奶看不下去，想上前拦。 男人伸手指她，“老不死的，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敢多管闲事，你再过来，信不信老子连你一块儿打！” 语气凶狠，面目狰狞，不止吓到了老奶奶，也让其他人心里发毛。 围观的大多都是女人，心肠软，胆子小，听着婴儿无助的哭声，她们只能心疼的抹眼泪，没人敢过去跟那个恶霸抗衡。 “老的不敢管，我来管。” 人群让出一条道，鹿凝冷着脸，缓缓的向男人走过去。 明幽的视线落在那个婴儿身上，心里止不住的疼。 这孩子本来在乖乖的睡觉，硬生生被男人打醒，一张小脸肿的厉害，哭的声音都哑了。 “你们又是哪来的杂种！”男人一嘴的脏话，“也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鹿凝看了眼他手里的婴儿，“你不是这孩子的父亲吧？” “呸！老子不是，难道你是？！” “那你为什么要打他？” “不听话打他怎么了？！” 鹿凝强忍着撕烂这男人嘴的冲动，“他还这么小，连个孩子都算不上，只是个婴儿，你会把他打伤的。” “哈哈哈。”男人像个疯子似的大笑起来，“别说打伤了，老子就是把他打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靠。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鹿凝正准备教训这个畜牲一顿。 一道暗器突然从某个方向掷出来，打中男人的额头。 “啊—！” 他痛叫一声，本能的松开手，小婴儿往地上掉。 明幽眼疾手快，迅速的将婴儿抱在怀里。 还好，有惊无险。 但男人就没那么好过了，额头不知道被什么击中，破出一道口子，血流满面的。 他捂着伤口咆哮，“谁？！谁敢打老子！给我滚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哪来的事。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孙子不听话，你爷爷我出手教训一下怎么了。” 声音是从上空传来的。 鹿凝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某栋屋顶上，坐着一个少年。 艳阳高照，少年的指尖勾着一把弹弓，吊儿郎当的晃来晃去。 他的视线落在事发现场，五官俊魅不凡，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肤色也很白，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潇洒不羁的范儿。 帅是真帅。 但看起来焉儿坏。 鹿凝已经愣住了，跟身边的明幽一样，两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谁来告诉她们，为什么这个少年长的跟檀逆一模一样？？？ 还是说，他就是檀逆？！！ 意识到这个可能，鹿凝眸光颤了颤。 不会吧！ 难道檀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蛟蛋里破壳而出，并且化成人形？！ 不等她跟明幽想出个所以然，少年纵身一跃，稳稳落到地面。 看见他手里的弹弓，被打伤的男人恍然大悟，“好啊！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你不要命了？！” 少年慢慢的踱着步，来到明幽面前，扫了一眼她怀里的婴儿，啧啧两声，似叹息，似嘲讽，“这孩子有你这种父亲，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鹿凝浑身一震。 她最初还以为，那个猪狗不如的男人并不是婴儿的亲生父亲，毕竟有哪个为人父母的，能这么狠心打自己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可听这个少年一说，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那又怎样！”男人可嚣张了，“这兔崽子是我家的，我打他，骂他，他都得受着！老子管教儿子，天经地义！我有什么错！” “是，你没错。”少年擒着冷笑，向他走过去，“错就错在，不该让我看见。” “你、你想干什么！” 对方渐渐逼近，男人虽然表面镇定，心里却开始发毛。 也真是奇了怪了，这小子看着年龄不大，气场倒是强的很。 一个眨眼的功夫，少年逼近，二话不说拽住男人的头发，将人拖在身后走。 “啊！你个兔崽子想干什么！” “放开我！” 男人挣扎着，怒吼着，却一点用都没有，跟个拖把一样，躺在地上被拖着前行。 众人就这样看着，没一个过去求情的，反而拍手叫好。 “这…这怎么回事？”明幽抱着婴儿，一脸茫然的看向鹿凝，“刚才那个人是檀逆吗？” “应该…是吧。” 鹿凝也不确定。 眼看着少年渐行渐远，她没怎么多想：“我跟上去看看。” “哎！”明幽拦住她，“那这个孩子怎么办？” 婴儿已经不哭了，半睡半醒的状态，小脸红肿不堪，眼睛里也能看到血丝。 瞧着不太对劲。 鹿凝用手背，碰了碰孩子的脸，“那畜生下手没轻重，这宝宝肯定受伤了。” 用异世的话讲，才两个月的大的婴儿，还没发育完全，哪哪都脆弱，照那个畜牲的打法，婴儿重则脑损伤，估计都进医院的icu了。 鹿凝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明幽，这个时候找大夫只会耽误治疗时间，你赶紧回客栈，用妖力给宝宝治疗，知道吗？” “好。”明幽重重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 …… 鹿凝去追那个少年，可对方早已不见踪影。 她问了个路人，“你好姑娘，请问有看见一个少年吗？模样俊，个子高，手里还抓着一个男人。” 第242章 小弟弟，你得喊我哥哥 男人殴打婴儿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姑娘也是围观者之一，好心的给鹿凝指路：“哦，他们啊，往城外去了。” “多谢。” 鹿凝紧赶慢赶的来到城外，却还是不见那个少年的身影。 她扶着一棵树喘气，寻思着对方究竟会去哪儿。 “你在找我吗？” 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鹿凝心尖一颤，下意识的回头。 两道目光就这样碰撞在一起。 少年看着她，视线由上至下的扫一遍，最后看回她的眼睛，眉宇间透着审视，“还是在跟踪我？” 此时此刻，鹿凝眼中倒映出他熟悉的相貌，体内那半颗蛟丹，也传来一阵阵的共鸣。 她基本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少年，就是檀逆的本体了。 既然这样的话…… 鹿凝定了定神，“不，我是来找你的，你把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少年仍偏着头打量她，“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要，那男人禽兽不如，把我气的胸口疼，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教训他。” 听她这样说，少年挑了下眉峰，“那你可以放心，他死定了。” 鹿凝一愣，“你把他怎么了？” 树叶零零散散的飘下来，少年抬手，两指夹住一片，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没怎么，扔进了万蚁穴而已。” 他的语气风轻云淡，像是诉说一件家常便饭的事。 鹿凝却能听出了话里的狠戾。 因为她知道，进了万蚁穴的人，必死无疑。 且死法相当残忍，宛若凌迟。 她微不可见的抿了下唇，“你不是说，那个男人是孩子的父亲吗？他死了，孩子怎么办？” 少年瞥她一眼，“听你的语气，似乎不太希望他死。” “那个男人是很可恶，但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我的本意是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希望他能改掉恶习，从今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的骨肉。” “想法是好的。”少年指尖一挥，甩掉那片树叶，“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狗改不了吃屎。” 鹿凝：“……” “那家伙就是条狗，永远改不掉恶习。” 少年悠悠道：“整天沉迷酒色，喝醉了就打媳妇儿，他媳妇被打怕了，带着大女儿跑了，留个小儿子跟着他受罪，就刚刚那一幕，他是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把孩子往死里揍，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媳妇回去，你说这狗东西该不该死？” “……” 鹿凝听完，气的浑身发抖。 岂止该死，简直应该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突然间，她很赞同“檀逆”的做法，“那你的确应该把他扔进万蚁穴，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少年呵了一声，“你也知道万蚁穴是什么地方？” 鹿凝当然知道。 论折磨人的手段，万蚁穴绝对算得上一个。 塞进去的人不会立马死，首先会被里面的蚁毒入侵，浑身动弹不得，然后，就会有成千上万的蚁兽钻进去，细细啃食到嘴的猎物。 最关键的一点是，蚁兽数量有限，胃口也就那么大，等它们吃饱了，猎物却还没死，只能苟延残喘的折磨躺在那里，等待蚁兽的下一次进食，一次又一次，直到把猎物折磨致死。 像万蚁穴这种恐怖的地方，一般只有妖界存在，凡界的人几乎闻所未闻。 鹿凝现在是乔装打扮后的男相，面对少年的猜忌，她从容解释：“虽然没见过，但听还是听说过的。” 少年敷衍的勾了下唇，随手折下一根树枝，转身离开。 一副不想跟她掰扯的态度。 鹿凝怎么可能放他走，赶紧追上去，“小弟弟—” 刚喊出口，少年停下脚步打断，“你叫我什么？” “小弟弟啊。” “……” 他的表情怪极了，又开始上下打量她，“你很大吗？” “反正比你大，论年龄，你得喊我一声哥哥。”鹿凝厚着脸皮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甩着树枝，“我们很熟吗，需要告诉你？” “你做了件大好事，肯定得留个名啊。” “好事？” “对啊。”鹿凝一本正经的说：“你亲手把那个男人送进万蚁穴，让无辜的孩子从此脱离魔掌，这不就是好事吗。” 少年好整以暇的听着，“说的倒没错，但这跟我留名有什么关系？” “起码让我知道你是谁，我好带着人去你家表示感谢。” “你跟那孩子什么关系？你替他感谢？” 鹿凝摇头，“不不不，不单单是因为孩子，更多是因为你的人品，你是个大好人，好人应该受到群众的敬爱。” “得了吧，小爷不感兴趣。” 少年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前方正好来了两个身穿驱魔服的男子，站在原地向他挥手—— “江游！快点！” “小师弟，走了！” 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跟那两个男子聚到一起。 鹿凝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次没再追上去。 江游？ 那个少年叫江游吗？ 檀逆的新身份？ 她咬着唇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去打探一下。 只不过这次换了种方式，摇身一变，化成一只小小的鬼眼蝶。 …… 帝月阁是丹青城内，最大的驱魔帮派。 这里的驱魔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大的道行高深，年纪小的后起之秀，每个人的实力都非同小可。 正是因为有他们在，丹青城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不必整天活在惶恐之中。 饭桌上，一群驱魔师喝酒的喝酒，玩拳的玩拳，见江游他们回来了，集体停下手头的事。 “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弟，你们回来了” “快过来吃饭。” 江游落座，他是这群驱魔师里面年龄最小的，也是实力最强的。 五师姐给他盛了碗汤，“江师弟，你们今天出去打探亡灵的消息，有什么发现吗？” 前不久天魔两界开战，弑神泯大显神威，它释放的一波亡灵，让凡界遭了殃。 最近丹青城也因为亡灵一事，闹的人心惶惶。 虽说有他们帝月阁在，但亡灵一日不除，百姓们终究做不到用平常心对待。 江游接过那碗汤，搁桌上，“今天没进展，有事耽搁了。” 第243章 驱魔少年，江游 六师哥好奇的问一句：“什么事能比亡灵还重要？” “是没亡灵重要，但那家伙比亡灵更狗。” 江游这话，引的众人哄然大笑。 六师哥更好奇了，“到底什么事啊。” 少年笑而不语，偏着头给自己倒酒。 还是大师兄把事情的经过跟大家讲了一遍。 大家听完，义愤填膺。 “没点人性的狗东西，婴儿都下得去手。” “关键还是他自己的孩子，可真够禽兽的。” “还好小师弟把他扔进了万蚁穴，这法子就该用来对付这种人。” “不过我还挺好奇的。”有个比江游大一岁的小师姐问他：“你之前不是不喜欢多管闲事吗，怎么这次插手了？” 江游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没怎么动筷子，“人都有自己的原则，那狗东西倒霉，正巧碰到了我的底线。” “哈哈哈。”四师兄调侃，“原来你的底线是孩子啊。” 话落。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江游。” 众人看过去，然后纷纷起身，“师父。” 女子一袭浅蓝衣裙，五官秀丽，眉目间透出几分清冷，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流潇是帝月阁的阁主，也是这群驱魔师的师父。 她向来不喜言笑，向众人淡淡的颔了下首，视线便落在江游身上，“你跟我来。” 少年起身。 其他人见状，起哄的起哄，吹口哨的吹口哨，眼神交汇间，流转着不言而喻的暧昧。 江游笑着指了他们一下，似警告，又像纵容。 众人反而调侃的更放肆了。 众所周知，他们师父虽然严厉苛刻，但对小师弟却是疼爱有加，这份疼爱还不是建立在单纯的师徒之情上，而是来自男女之情。 尽管两人没挑明，但众人心里明镜似的，看破不说破罢了。 …… 屋里飘散着淡雅的熏香。 流潇拿出一颗丹药，递给江游，“吃吧。” 他没异议，照做。 这颗丹药起到什么作用，除了流潇，就只有他清楚。 江游自记事以来，唯独两件事最深刻。 第一，流潇是他师父。 第二，他是妖，真身冰棺电蛟，一只没有妖丹的妖。 从破壳而出，到化成人形，流潇待他十年如一日，如师如母，扮演不同的角色，给他不同的关爱，连江游这个名字也是她取的。 而定时服用的丹药，是为了帮他压制体内的妖性，还可以隐藏妖气。 只有这样，才能在凡界生活下去。 屋里寂静无声。 流潇看着眼前这张俊美不凡的脸，伸手抱他，脸贴在他胸前，“江游，你会不会怪我？” 少年任由她抱着，既没拒绝，也没回应，低眸凝视她发顶，“怪你什么？” “怪我把你带到凡界生活，还让你隐瞒自己的身份。” 江游笑一声，像是不以为然，“在哪儿生活不都是一样的吗，你开心就好。” 流潇心尖悸动，“不会觉得我自私吗？” “不会。”他眼中情绪淡淡，“真要追责，也该是我连累了你。” 他记得流潇说过，她是虚境的魅灵，无意中捡到了他的蛟蛋，冒着未知的风险擅自收养他，因此遭到了其他镜灵的反对。 那些镜灵怕他给大家带来危险，逼着流潇杀了他，或者放弃他。 流潇不肯，宁愿离开虚境，也要带着他走。 所以他们才来到了凡界。 “没有连累。”流潇收紧搂在他腰间的手，“为了你，我甘愿放弃一切。” 江游勾起一抹笑，“师父尚且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那我为了你在凡界生活，又算得了什么。” 少年的声音清润朗朗，含着一丝惑人的沉磁，连气息都那样叫人心神荡漾。 流潇在他怀里抬起头，“在你眼里，我只是你的师父吗？” 他反问：“不然呢？” “就没把我当过其他的身份看待？” “其他的身份…”江游明知故问：“比如？” 流潇双颊泛红，“算了，你还小，等你再长大点就会明白的。” 此时的帝月阁外。 一只鬼眼蝶始终在外面徘徊，飞过来，飞过去，最后变回人形，藏在一棵树后面。 他奶奶的。 设了符阵结界，鹿凝不能擅自闯进去，否则会打草惊蛇。 她咬着唇，打量着眼前这座偌大的阁楼。 帝月阁…… 难道檀逆的新身份，是个驱魔师吗？ …… 鹿凝回到客栈。 明幽看见她，仿佛见到了救星，“凝儿！你可算回来了，快来快来！” 屋子里一片狼藉，婴儿躺在床榻上啼哭不止，小手小脚乱动。 鹿凝快步走过去，“怎么了这是？宝宝治好了吗？” “已经治疗好了，消耗了我不少妖力。” “那他怎么还哭？” “我…我也搞不懂。”明幽手忙脚乱的，“应该是饿了吧，但没有东西吃。” 鹿凝皱眉，“这么小的宝宝，都是要喝奶的。” “……” 明幽没说话了，视线落在她胸口。 鹿凝等了半天没人回，扭头一看，见明幽正盯着自己的胸，下意识的双手护住，“你、你看我干嘛！” 明幽光明正大打她的主意，“凝儿，你不是怀孕了吗，应该能给宝宝喝奶吧？” “别闹了！”鹿凝超级无语，“怀孕了也没有奶，要宝宝生下来才会有。” “这样吗？”明幽不太懂。 “这是常识好不好。” 鹿凝见婴儿还在哭，也不可能让他一直饿下去，只能起身，“你在这里守着宝宝，我出去一趟。” 她这样说就证明想到了办法，明幽也就没问她要去哪儿，点头应下，“好，你去吧。” 婴儿才两个月大，没有奶喝，又不能吃大人的食物。 鹿凝去了趟厨房，拜托厨师熬点米汤什么的。 等她回到房间，跟明幽一起把孩子喂饱，再给孩子换尿布，最后哄孩子睡觉。 干完这些事，两个姑娘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 “呼。” 鹿凝倒在床边，小脸汗津津的，“想不到带孩子是件这么辛苦的事，比上战场杀敌都累。” “嘘。”明幽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别把宝宝吵醒了。” 孩子在明幽怀里睡的香甜，经过治疗，脸上的红肿已经褪下去了，身子也没什么大碍。 第244章 十八天，十八岁 其实这个宝宝算乖的，只要在不饿的情况下，他不哭不闹，基本都在睡觉，妥妥的小天使。 只可惜他没生在一个好家庭，还有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鹿凝已经将实情告诉明幽了，她听完，更加心疼怀里的孩子。 “那个畜牲死了，宝宝该怎么办？他的母亲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鹿凝想了想，“等天一亮，我们出去打听打听吧。” “也好。” 像是想到什么，明幽眸光闪了闪，“你刚刚说那个少年叫江游，他真的是檀逆？” 鹿凝闭上的眼缓缓睁开，脑海中浮现少年的一言一行，“确定是他了。”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化成人形，还长这么大了？” 明幽真是觉得难以置信。 “我来算一算。”鹿凝仔细的分析，“自从在五洲供奉山‘杀了’檀逆’，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七天了，我看他的样子，也就十六七岁左右，如果没猜错的话，电蛟化人的初期，一天相当于一年。” “啊？”明幽显然是第一次听说，“那要长到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正常的生长速度？” “十八岁成年，明天过后就正常了。” “……” 明幽沉默一秒，又问：“他怎么变成帝月阁的驱魔师了？那只偷走他的魅灵呢？找到了吗？” “还没，不过我猜……”鹿凝停顿，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她应该也藏在帝月帝。” “你怎么不进去把她揪出来？” “不。”鹿凝从床上坐起身，神色挺严肃的，“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说，那只魅灵偷走蛟蛋是因为好奇，可对方带着蛟蛋来到凡界生活，又是为什么？ 背后肯定有原因。 …… 翌日清晨。 客栈里的店员站在屋外敲门，“两位公子，你们起了吗？” 早就起了。 屋里有个一丁点大的小婴儿，还指望睡懒觉吗。 鹿凝已经乔装打扮好，把门打开，“有事吗？” 店员笑容满面，“下面有人找你们二位。” 鹿凝：“？？？” 她跟明幽才刚到丹青城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谁会找她们？ “下去看看吧。” 明幽也收拾好了，抱着婴儿从屋屋里走出来。 两人揣着几分疑惑，在店员的带领下来到一楼。 鹿凝远远的就看到了江游。 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身边站了一个妇人跟一个小女孩。 那妇人看见她们，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孩子！我的孩子！” 鹿凝先是一懵，这才反应过来，妇人是在叫明幽怀里的婴儿。 婴儿此时睡的香甜，被妇人抢过去紧紧抱着，受了惊吓，醒过来哇哇大哭。 妇人也哭，抱着孩子不撒手，“我可怜的娃，娘亲让你受苦了。” 娘亲？ 鹿凝跟明幽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江游。 他朝妇人抬了抬下巴，解释：“孩子母亲。” 哦……怪不得。 鹿凝记得他说过，孩子的母亲被家暴，带着大女儿跑了，现在看样子又回来了。 她问：“是你找回来的吗？” 江游神色淡然：“她一心找孩子，我只是个带路的。” 妇人重新找到失而复得的孩子，情绪难免失控，好在很快就平静下来。 “多谢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妇人说着就要往地上跪。 明幽赶紧拦住她，“快起来，我们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鹿凝跟着开口：“对，而且你要感谢，应该感谢他才是。” 她指着江游，“是他救了你儿子，还让你儿子彻底的脱离了你丈夫的魔掌，这位英雄才是你们母子的救命恩人。” 江游嘴角勾着笑，“不劳你费心，她刚才已经感谢过了。” 鹿凝有种碰壁的窘迫感，讪讪一笑，“是吗。” “你们都是大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妇人一手抱孩子，一手抹眼泪，“只有我丈夫才是恶人，自从嫁给他以后，我没少受他的打，这次本想着带大女儿先跑，之后再把小的接走，没成想，那杀千刀的连自己儿子都下得去手……” 说到后面，妇人哭的稀里哗啦。 鹿凝安慰她，“别担心，你丈夫自食恶果，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们一家三口了。” 碍于妇人的女儿在场，鹿凝说的很委婉，没有直接说那个畜牲已经死了，以免吓到小女孩。 “真的吗？”妇人有些不敢相信，眼里却盛满希翼，“我丈夫他真的…” “是。”鹿凝斩钉截铁，“他已经永远的离开你们了，你大可以安心。” 妇人喜极而泣，哪怕家境贫寒，哪怕以后要过上一拖二的艰辛日子，她也没有丝毫忧愁，眼里全是对未来充满的希望。 鹿凝仔细观察过她们一家三口，小女孩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缝缝补补。 就连那个小小的婴儿也受了不少苦，大热天的，还穿着长袖，热出一身痱子。 妇人就更不用说了，从头到脚没件完好无损的衣服，最破烂的要属鞋子，顶没了，底断了，走路都困难。 真的很难想象，她们一家三口以后要怎么生活下去。 人间的疾苦数不胜数，鹿凝自知不是救世主，也做不到助每个人脱离苦海。 但既然遇到了，能帮就帮。 她让明幽拿出一些钱财，塞进妇人手里，“这些钱能让你们的日子好过一点，拿好了，别弄丢了。” 妇人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我不能收—” 说着就要把钱推回去。 鹿凝索性放到婴儿的怀里，“我是送给孩子们的，收下吧。” 她也即将为人母，做这些，就当给自己腹中的胎儿积福。 最终，妇人收下了，跪在地上向她们磕头。 小女孩也怯生生的开口：“谢…谢谢哥哥。” 鹿凝笑着摸了摸她脑袋。 江游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看着鹿凝做完一系列的善举，眼里的情绪没什么变化。 直到一家三口离开了客栈，他才跟着起身，一副准备走人的架势。 “哎等等！” 鹿凝上前拦住他，笑眯眯的邀请：“小兄弟一大早就赶着做善事，肯定还没吃早饭吧，快坐下，哥哥请客。” 第245章 哥哥身上好香啊 江游还来不及拒绝，鹿凝给明幽使了个眼色。 后者秒懂，冲着柜台喊：“老板，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特色菜全端上来！” “好嘞，几位贵客请稍等。” 老板眉开眼笑的使唤伙计，让对方去后厨准备。 江游是真没想在这儿蹭饭，“心意领了，你们自己吃—” “过来吧你！”鹿凝把他摁到椅子上坐着，“一顿饭而已，客气啥。” “不是，你们还带强留强吃的？” “哪有，我们都打过几次交道了，请你吃个饭是最基本的礼貌好吧。” 江游呵一声，“可我们不熟。” “吃完饭不就熟了？”鹿凝大大咧咧的拍了下他肩膀，“以后叫我阿鹿哥哥就行。” 明幽趁机附和，“那叫我阿明哥哥吧。” 江游舌尖顶了顶右脸，饶有兴致的笑着问：“阿陆？阿明？” 鹿凝严肃的纠正：“叫哥哥。” 一旁的明幽憋着笑，凝儿这丫头，趁檀逆还没归位，可着劲的占人家便宜呢。 江游偏不叫，视线在她们俩身上来回扫，“两位是双生兄弟呢？” “你说是就是吧。”鹿凝对这话题没兴趣，随口敷衍完，便转移目标，“听说小兄弟叫江游？还是一名驱魔师？” 少年漫不经心的抖着二郎腿，“打听过我了？” “还用打听吗，这附近的人都在宣扬你助人为乐的事，恐怕整个丹青城，都没人不知道你是帝月阁的驱魔师吧？” “……” 江游笑而不语，看她的目光透着探究。 怕被看出些什么，鹿凝赶紧打哈哈，“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帝月阁的驱魔师了，长大后，必将前途无量啊，哈哈哈哈。” 她爽朗的笑起来，还特爷们的拍了拍江游肩膀。 少年皱眉，“说归说，能别动手动脚吗。” 这都第几次碰他了。 “哦抱歉抱歉，一时激动手不听使唤。” 鹿凝索性站起来，就要上菜了，她弯着腰把桌子擦一遍，擦到江游面前时，格外的仔细认真。 距离有些近了，江游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从“他”身上飘过来的。 “小兄弟。”明幽适时开口，尝试着探他的口风，“你是从小就开始学习驱魔之术吗？你家里人教你的？” “……” 江游根本没听明幽在说什么，视线从鹿凝擦桌的手，缓缓移到她的侧脸。 或许是他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鹿凝转头。 两人视线对上。 她的心跳漏一拍，佯装镇定的坐回原位，“小兄弟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江游的视线依旧落她身上，似笑非笑的说：“哥哥身上好香啊。” 鹿凝：“……” 客栈的伙计已经陆续上菜。 明幽眸子转了转，替她解围：“你闻错了吧，是这一桌子的早饭香。” “不。”江游依旧看着鹿凝，话也是对她说的，“是你身上香。” 鹿凝现在是女扮男装的模样，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一个男人。 形象没问题，可一个男人身上散发着香味，这未免有点可疑。 明幽还想解释些什么，鹿凝伸手打住，“唉，说起来真是难为情，今天本打算去见个心仪的姑娘，所以在身上洒了点香料，小兄弟，让你见笑了。” 江游挑了下眉，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女儿家家的心思。” 鹿凝装出一副无地自容的表情。 “不过嘛……”江游突然靠近她，直勾勾打量她的样貌，“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鹿凝尴尬一笑，“不当讲就不要讲了。” “讲出来你会生气吗？” “……”她沉默一瞬，“你先说出来听听，我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这回答挺有意思的。 江游就不客气了，“哥哥长的眉清目秀，神韵间透出几分女气，可仔细一看，又不像个女的。” 鹿凝心里发毛，“我本就是个男人，肯定不像女的啊。” “但也不像个男的。” 他这样冷不丁来一句。 “我他妈—”鹿凝把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气不打一处来，“你直接说我不男不女得了呗。” 江游眼底笑意加深，慢慢点着头，“是这种感觉没错。” 靠。 鹿凝拍桌，“你这孩子太不礼貌了！” 他偏头，观察鹿凝脸色，“所以你是生气了吗？” “对。”鹿凝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手一抬，指着门口，“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再待下去，指不定被这小子看出些什么来。 眼睛要不要这么毒？简直是个人精！ 见她下了逐客令，江游还挺无辜的，“哥哥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下次！” 鹿凝扶额，低着头不看他，一副气的不轻的样子。 “那行。”江游笑着起身，在一大桌子的早饭中，拿了个小笼包，抬手示意，“谢了。” 他走的潇洒，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不羁。 鹿凝气的牙痒痒，扭头问明幽：“他是不是看出我女扮男装了？” 明幽不知道在想什么，捂着嘴轻笑。 她一脸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没。” 明幽强忍着笑意，努力平复心绪，“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告诉你，檀逆没有识破你，他在逗你玩。” “逗我玩？？” “对。”明幽信誓旦旦的说：“我对自己的乔装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只不过你五官小巧，身上又有香气，所以才跟那些正儿八经的男人有些不同，但他也不能只凭这两点，就怀疑你是女人啊，没有理由的。” “那就好。”鹿凝松了口气，“我还以他看穿了呢，吓我一跳。” 回想起他们俩刚才的交锋，明幽又开始忍俊不禁，“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跟檀逆在感情这块儿，你占上风，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可除此之外，你不是他的对手，他太精了，几句话就让你招架不住。” 鹿凝认栽，找不到话反驳。 明幽给她盛了碗银耳羹，“以檀逆现在的性子，接近他恐怕很难，想从他口中打探到那只魅灵的下落，更难。” 鹿凝心不在焉，用勺子搅拌碗里的银耳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有了。” 第246章 你是要我哭给你看吗? 明幽好奇的看着她，“你想到办法了？” “嗯。” 鹿凝拿着包子咬一口，还不停的给明幽夹菜，“快吃，吃完了我们离开这儿，搬到新的地方去住。” 新的地方？？ 明幽一脸懵逼，“去哪儿？” “芳华苑。” “那是什么地方？” “有钱人住的地方。”鹿凝粗暴简单的概括：“又大又奢侈。” 最主要的，是离帝月阁近。 …… 帝月阁。 几个驱魔师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芳华苑被人买下来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丹青城最有名的地方，谁那么有钱啊。” “好像是两位富家公子哥。” “啧啧啧，出手真阔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的声音是一点都没压着。 只可惜江游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一个人坐在廊亭的栏杆上，仔细擦拭着手中的驱魔剑。 直到流潇出现，众人才停止八卦。 “你们在聊什么。” 女子的声音冷冰冰，听起来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味道。 大家早就习惯了，立马嬉皮笑脸的态度，老老实实交代。 “师父，我们在聊芳华苑的事，最近有两个富商把它买下来了。” “这跟你们有关系吗。” “……” 那人语塞。 流潇的视线扫了一圈众人，凌厉又威严，“正事不做，整天就知道七嘴八舌，亡灵的事解决了吗？你们还在这里松懈。” “……” 大家一声不吭，头垂的更低了。 流潇冷眼瞪着他们，却也拿这群小徒弟没办法，沉着声开口：“刚收到消息，最近这段时间，琼巷那边每晚都会发现灵异事件，很有可能跟亡灵有关，你们谁去看看？” “我！” “我去！” “还有我，我也去！” 一个个的，积极倒是积极。 江游收起驱魔剑，从栏杆上下来，“算我一个。” 七师姐看向他，“小师弟也去啊？也对，你的实力是大家当中最厉害的，每次外出可不能少了你。” 流潇的视线转向他，走过去，“把这个带身上。” 江游看着她手里的驱魔符纸，还没来得及接过来，众人的调侃如约而至—— “师父！我的呢？！” “对啊师父，不能只给小师弟一个人啊，我也要。” “还有我！我最缺符纸了！” 面对大家的争议，流潇无动于衷，“既然想要，就按照为师教给你们的咒语，自己画符。” 看，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哪怕已经习以为常了，有人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师父，你也太偏心了。” 流潇没否认，对自己的行为坦坦荡荡。 其实以江游的实力，这些符纸可有可无。 但他还是收下了，“谢师父。” 只有在面对他时，流潇眼里才会浮现丝丝柔情，声音也亲和了不少，“自己小心。” 他勾唇，“明白。” 帝月阁不缺驱魔师，去太多反而人多眼杂。 最终，只派出了江游，两位师兄，以及一位小师姐。 几人整装待发，刚走出帝月阁，一道身影嗖的一下冲到他们面前。 “小兄弟！你可算出来了！！”鹿凝满眼欣喜的看着他，“我一直在外面等你呢。” 江游皱眉，看看她，又看看周围，真不知道她从哪儿冒出来的，“等我？” “对。”鹿凝点头如捣蒜，“哥哥有事找你帮忙。” “哥哥？？？” 旁边的二师兄一副见鬼的表情，“你们认识？？” 鹿凝不给江游开口的机会，“你们好，我是江游的兄弟，也是芳华苑的主人。” “芳华苑？！！！” 二师兄震惊了。 小师姐也反应过来，“原来你就是那位有钱的富家公子哥啊。” 鹿凝抱拳，“不敢当不敢当。” “可以啊你。”二师兄用手肘撞了下江游，“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位大富商了，也不提前跟师兄们说说。” 江游凉凉一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有些人自己就凑上来了。” 这话说的，倒显得鹿凝厚脸皮了。 但那又怎样。 她还真就厚脸皮了，抬手拍了下江游肩膀，“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信不信哥哥教育你。” 江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以后再教训，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围观的几位师兄姐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还有要事处理。 他们脚步匆匆的离开，鹿凝小跑着追上去，赖在江游身边，“你们是去解决亡灵的事吗？” 江游睨她一眼，“知道还跟上来，不怕死？” 岂止不怕死，鹿凝甚至还说：“带我一个吧。” 他停下脚步，眼底浮现不耐烦了，“你就直说吧，这样缠着我图什么？” 其他人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唉，这你就真的冤枉我了。”鹿凝无奈的解释，“还记得昨天跟我一起的那位阿明哥哥吗？他突然间消失了，我把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看到人，我琢磨着会不会跟亡灵有关，所以才来找你帮忙的。” “……” 江游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像在辨别话里的真假。 半晌后，他冷不丁问一句，“如果你兄弟真是被亡灵虏走了，知道他会有什么下场吗？” 鹿凝神情惶恐，“应该难逃一死吧。” “那你刚才见到我，还有心情东扯西扯，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安危？” “我担心啊！” 江游呵一声，“还真没看出来。” 鹿凝眨了眨眼睛，“那你是要我哭给你看吗？” “……” 这次轮到江游一噎。 真是服了。 他不想再跟这人掰扯，迈步走人。 二师兄向鹿凝招手，“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鹿凝强忍住得逞的笑，跟上他们一行人的脚步。 …… 这次要去的，是一个叫琼巷的地方。 住的都是一些朴素的村民，屋子简陋，环境嘈杂。 夜幕降临时，家家户户升起了袅袅炊烟。 江游等人到这里后，随便问了一家人的情况。 对方是个年过七十的老奶奶，挺畏惧大家的，“你…你们是……” 派了个长相甜美的小师姐上场，“奶奶您好，我们是帝月阁的驱魔师，听说这个地方不太平，特地过来探查一下。” 第247章 江游已经名草有主了 帝月阁的声望，在整个丹青城如雷贯耳。 听到他们是驱魔师，老奶奶这才放心，把琼巷发生的诡异事件，一五一十的告诉大家。 原来最近这段时间，琼巷一到晚上，村民家里养的狗就会跑出去，对着一个位置不停的叫。 那位置漆黑，明明什么都没有，村民好几次想过去看，可身边一群狗叫的太厉害了，它们同样不敢过去，只能边用爪子刨地，边冲那个位置狂吠。 碍于这种情形，村民没一个敢上前冒险，因为这群狗的举动告诉他们，那个位置肯定有什么东西，而且是很可怕、很诡异的东西。 于是，在心里的恐惧下，每当夜晚来临后，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任由那群狗在外面叫。 叫的大家忐忑，叫的大家胆颤。 驱魔师听完这些，心中基本有了数。 “这里面肯定有鬼。”大师兄详细的问老奶奶，“老人家，确定是一到晚上就会这样吗？” 老奶奶佝偻着背，“是啊，你们这些孩子可得当心啊。” 鹿凝走过去，安抚道：“奶奶您就放心吧，有我们在，一定会查出个真相来的。” 听她说的“我们，”江游好整以暇的笑一声，“你能帮上什么忙？” “我可以—” “得了吧这位公子。”一位师兄打断她，“你不懂驱魔之术，到时候别给我们添乱就谢天谢地了，你啊，还是跟村民一起躲在屋子里别出来。” 说完，他们集体转身，先去查看地形，方便接下来布阵。 鹿凝瞪着其中一道挺俊的背影，恨恨的磨了磨牙。 最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漂亮的眸子转了转，朝着某个方向走过去。 帝月阁里，年纪最小的一位女驱魔师也来了，她只比江游大一岁。 小师妹站在山丘上，打探四周的环境，脚下一个踩空，人差点摔倒。 鹿凝及时扶住她，“姑娘没事吧？” 对方抬起头，惊讶又害羞，“谢谢公子。” “你长的很像我一个妹妹，她跟你一样，都很漂亮。” 小师妹羞红了脸，“公子过奖了。” 鹿凝眉目间含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胭脂，“这个送给你。” “这是…”小师妹愣住，随后认出来，“这是琳琅轩的胭脂？！” 她笑而不语。 “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整个丹青城，就属琳琅轩的东西最贵，全是一些女儿家家的小物件，随便一样都价值不菲，一般人买不起。 鹿凝将胭脂塞到小师妹手里，“东西都是用来衬人的，你用的好，用的开心，那才是这盒胭脂最大的价值，收下吧，我妹妹也喜欢用这款女红，涂在你脸上肯定也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师妹不忍再拒绝，“那就多谢公子了。” “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 不远处，江游在地上布完阵，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看见鹿凝跟小师姐聊的喜笑颜开。 他眸光微闪，唇间溢出一声凉飕飕的笑，那家伙跟过来，就是为了跟姑娘搭讪吧。 鹿凝没注意到他，依旧在和小师妹说话，“姑娘正值妙龄，容貌也这般出色，应该有很多男子喜欢你吧？” 小姑娘不禁夸，又开始脸红，“有是有，但没有很多…” 同门的师兄弟里，就有两个驱魔师向她表明过倾慕之意。 鹿凝不着痕迹的问：“那你有爱慕的男子吗？” “还没有呢。” “这样啊。”鹿凝了然于心般的点点头，随后用手指了下江游，“那位小兄弟要实力有实力，要样貌有样貌，你们俩刚才站一起真是绝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有情人呢。” 小姑娘慌乱的摇头，“公子别开玩笑了，江师弟年纪还小，哪懂这些情情爱爱，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江师弟已经有主了了，他将来是要和我师父在一起的。” “——！” 鹿凝下意识攥紧掌心，表面却不动神色，“你师父是谁？”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小师妹变的欲言又止。 鹿凝啧一声，“那看来是我乱点鸳鸯谱了，记得刚认识江游那会儿，他说喜欢同门里的一位小师姐，就比他大一岁，今天见到你，我还以为是你呢。” “啊？”小师妹懵了，“江师弟说他喜欢我？” 鹿凝一本正经的点头。 “怎么可能。”小师妹死活不信，“他明明跟我师父是一对，两人的关系可好了。” “那你师父多大？也只比江游大一岁吗？” “年龄我倒是不清楚，但我师父是帝月阁的阁主，长相绝美，驱魔术也很厉害。” 鹿凝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早就听过帝月阁的威名，就是一直不知道阁主是谁。” 小师妹毫无防备，“我师父叫流潇。” 流潇…… 江游…… 呵，连名字都跟情侣似的。 鹿凝这下基本可以确定，那位叫流潇的阁主，就是偷走蛟蛋的魅灵了。 她定了定神，“你刚才说，流潇阁主跟江游是一对？这怎么回事？” 小师妹收了鹿凝的胭脂，对她有问必答，“其实江师弟才刚进帝月阁不久，是师父把他带进来的，师父对我们其他人可凶了，但对江师弟就特别好，又温柔又体贴，凭我们的直觉，师父应该是喜欢江师弟的，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鹿凝听到这儿，还挺疑惑的。 搞什么。 难道那只魅灵偷走蛟蛋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檀逆孵化出来，跟他来一段刻骨铭心的师徒情吗？？？ 她还想问些什么，不远处的两个驱魔师已经开始叫人—— “小师妹！天快黑了！赶紧过来！” “来了！” 小师妹应完，细心的叮嘱鹿凝，“公子，待会儿亡灵就要来了，你一定要躲在屋子里别出来。” 她心不在焉的点头，一边跟着小师妹往前走，一边想着魅灵和檀逆的事。 直到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怎么样哥哥？我的这位小师姐，还合你的胃口吗？” 鹿凝回头。 江游站她面前，神情含着淡淡的戏谑。 第248章 他…他摸到了什么 鹿凝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呗。”江游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你执意要跟来，就是想打我师姐的主意吧？” “孩子。”鹿凝老气横秋的叫他，“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打她主意了？” “两只都看出来了。”江游抱着臂，“你们有说有笑，聊的那么投缘，哥哥是个情场老手吧？” 鹿凝深吸一口气，“你真误会我了，人家小姑娘那么年轻，完全没这方面的经验，我图什么呢。” “图她好看，图她单纯呗。” “那照你这么说，我与其打她的主意，还不如打你的主意。” “……” 江游一噎。 鹿凝直勾勾盯着他，“因为你比她看起来，更加的眉清目秀。” 这话说的，江游脸色都变了。 两人无声的对视几秒。 他的目光一言难尽，“你还有这种癖好？” 鹿凝现在是男装的扮相，“对啊，我就是这种癖好，所以你还怀疑，我对你师姐有不好的心思吗？” 不了。 江游现在怀疑这家伙对自己有不好的心思。 他难以接受，沉默的转身离开。 鹿凝看着他逃窜般的背影，实在是憋不住笑，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真好玩。 …… 正如老奶奶所说，一到夜幕降临，村民养的狗就从家里跑出来，嗅着地面上的气味，一路追踪到以往那个诡异的地方。 那个地方已经被驱魔师布下阵法，只待启动。 家家户户早就把门关紧了，一边躲在家里瑟瑟发抖，一边祈祷着驱魔师能除掉那个未知又可怕的东西。 黑暗笼罩大地。 狗群一个劲的冲着暗处叫，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是亡灵吗？” 鹿凝跟江游他们躲在角落里，将声音压到了最低。 可二师兄还是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小点儿声。” 鹿凝：“……” 再小你们就听不见了好吗。 江游侧目看她，“不是让你躲在村民家里吗，跑出来做什么。” 四周漆黑，几个人聚在一起挨的也近。 鹿凝一双眼睛亮晶晶，“我觉得跟你们在一起比较安全。” 江游呵一声，也不知道是夸她还是嘲她，“还挺有眼力见。” “因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保护好哥哥的，对吗。” “……” 江游懒得再理她。 “还有件事别忘了。”鹿凝凑到他耳边，轻声提醒，“如果我兄弟的消失真跟亡灵有关，那拜托你们一定要谨慎行事，把他平安的救出来。” 她说话的时候，几乎贴着江游的耳畔。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唇瓣，若有似无的擦过耳廓，带来一阵阵酥麻感。 江游浑身一震，下意识往后退几步，离她远远的。 这时—— 狂风大作，狗群停止了叫呔，一只只的撒腿就跑，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时机到了。”二师兄一声令下，“启阵！！” 他们冲出去，同时施法念咒。 那个漆黑诡异的地方瞬间亮起了驱魔阵法，光芒四射，几根细细的红绳将四周圈起来，绳子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大家本以为抓住了恶灵，正屏气凝神的盯着阵法内，试图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然而，驱魔阵法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啊？！”二师兄急了，“这到底抓没抓住啊？” 江游皱着眉，仍保持施法的手势，“驱魔铃在响，肯定抓住了。” 小师妹一脸惊恐，“那东西呢？阵法里什么都没有啊。” “有。”江游盯着阵法，目光冷厉，“我们看不见而已。” 二师兄倒吸一口气，“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竟然还会隐身！” 鹿凝站在一旁，双拳渐渐握紧。 不。 不是隐身。 别人看不见，但她看见了。 阵法里的东西…… 突然—— 那只不明生物冲出了阵法，直奔江游而去。 “小心！！” 鹿凝想都没想，挡在他面前。 电光火石间，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下，两人被撞的一同往后退。 江游本能的伸手，揽住身前的人，最后重重的摔到一起。 那只不明生物跑了。 其他的驱魔师拿出几个铃铛，根据摇铃的响动，轻易辨别出对方的踪迹。 “追！” 他们一刻不停的往前跑，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 而跌在一起的两人还没爬起。 江游已经愣住了。 刚才兵荒马乱，他的手放在鹿凝身上，似乎碰到了不该碰的…胸口。 此时，感受着掌心传来软绵绵的触感，他头皮略微发麻，全身都紧绷的厉害。 我靠！ 鹿凝赶紧起身，速度太快险些没站稳。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面红耳赤的指着他，“你你你—你别误会哈！” 江游回过神，坐在地上看她，“误会什么。” 鹿凝咬咬牙，豁出去了，“你刚才摸到的是我的胸肌！！” 这个解释，属实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而且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还指望能糊弄住江游吗，可她没办法了，只能开口，先入为主。 果不其然。 江游的视线下移，落在她胸口，“第一次听说，胸肌也有软的。” 靠啊！ 鹿凝耳垂红的都快滴血了，硬着头皮说：“当、当然有了。” “那我怎么是硬的？” “——！” 她窘迫的恨不得钻洞里，“胸肌分很多种，你还小，长大点就知道了。” 江游从地上起身，漫不经心的拍着衣服上的灰尘，“别等长大了，就现在吧。” 鹿凝呆住，“什么？？” 少年看了她几秒，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们来比比，看看你是什么种类，我又是什么种类，也好让我长长见识。” “我他妈—” 鹿凝简直无语死了，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谁要跟你比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场合。” 他挑了下眉，“不敢？” 去你丫的！ 鹿凝气的想跺脚，“要比以后比！你的师兄们都去追亡灵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开玩笑，真是服了你了！” 她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人什么反应，撒腿就跑，速度还贼快。 江游在后面慢慢的走，看着前面那道背影，他眉宇间浮现一丝笑，很浅，也很意味深长。 第249章 她不开心，我就不开心 鹿凝跟江游去追那群驱魔师，两人还没跑多远，大家倒是先回来了。 “怎么样？”江游问：“搞定了吗？” “唉。”二师兄垂头丧气，“别提了，我们连抓都没抓到，还谈什么搞定。” 江游皱眉，“跑了？” “是，本来我们都追上了，可那家伙挺邪门的，我们施展的任何法术都对它没用。” “……” 江游陷入沉思。 “真是奇怪。”小师妹郁闷极了，“我都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亡灵了。” “不是亡灵。” 鹿凝突然开口。 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她。 “那是什么？”江游看她的眸光透着探究。 “是个鬼魂。” 鹿凝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你们施展的法术，是用来对付妖魔亡灵之类的，鬼魂无形无体，不吃这套，而且你们也看不见它。” 众人神色各异。 鬼魂？？ “那你是怎么看见的？”不得不说，江游总有一针见血的本事。 鹿凝暗暗吸气，“我猜的啊。” 他顿感荒谬的笑一声，“你猜的？” “对啊，我们大家都是凡人，看不见的东西只有鬼魂啊，这不很简单的事吗。” “……” 江游勾着唇，若有所思看着她。 “这位公子说的有道理。”二师兄是极为赞同的，“既然是鬼魂，那我们赶紧回帝月阁，问师父要些驱邪的法器吧。” “对对对，快走。”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离开这儿。 鹿凝住的芳华苑，离帝月阁很近。 驱魔师回去的路上，必须经过芳华苑。 她笑眯眯的邀请，“各位要不要去我家喝杯茶？” 芳华苑是整个丹青城最富有的地段。 驱魔师的确想进去一睹盛景，但眼下还有要事处理，他们只得推辞。 “不了不了，下次吧。” “下次去，多谢哈。” 既然这样，鹿凝也不好再强留，跟他们就此别过。 离开前，她看了眼江游。 两人的视线对上。 少年神情含笑，眼里透露着一丝戏谑。 鹿凝眸光凌乱的闪了闪，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月光清冷，给大地洒下一片银霜。 “江师弟。” 进帝月阁之前，小师姐叫住了江游。 他不明所以的转身，“师姐有事？” 不知想到什么，小师姐莫名脸红，“我有话想问你，单独的。” 一旁的两位师兄立马反应过来。 “行，那你们聊。” “快点哈，我们先去找师父。” 两人很自觉的就走了。 夜凉如水，少年的轮廓影影绰绰，身形高大又挺拔，别说整个帝月阁了，他的样貌是小师姐见过的男子里，最惊为天人的一个，且没有之一。 “师姐想问什么？” 声音也清润朗朗，带着独有的少年气。 小师姐鼓足勇气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 江游懵了一秒。 为了不打击对方的自尊，他语气委婉：“师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啊？不喜欢吗？” 姑娘也挺懵的。 江游一看就知道她被人糊弄了，“师姐先告诉我，你是从哪儿看出来我喜欢你的？” “我…我也没看出来。”小师姐老实交代：“是刚才跟我们一起的那位公子说的。” 江游皱眉，“住芳华苑那位？” “嗯。” “他跟你说我喜欢你？” “…嗯。” 小师姐低着头，脸颊红透了。 江游没再说话，舌尖顶了顶右脸，神情有些恼火。 半晌后，他沉声问：“你信了？” “没有。”小师姐抬起头，“就是因为不确信，所以才来问问你。” 江游耐着性子，“行，那我当面告诉你，那是假的，师姐别当真。” 小师姐听完，也分不清自己是失落还是释然。 好奇心作祟，她忍不住问一句：“所以你喜欢师父对吗？” 江游眼里的情绪很深，晦暗莫测，“师姐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只是好奇……” “如果让师父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她的私事，她会不开心的。” “江师弟，我—”小师姐试图解释。 江游打断：“她不开心，我就会不开心，师姐懂了吗。” 少年语气幽幽，平静，字里行间却裹挟着渗人的寒意。 小师姐脸色煞白，“我…我明白了。” “已经很晚了，回去吧。” 江游径直走人。 他踏进帝月阁，不禁想起那个住在芳华苑的“男人”。 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刻意接近他，还在他的同门师姐面前胡言乱语。 最关键的是…… 江游回想起两人摔在一起时，掌心触碰到的那团绵软…… 热乎乎，小巧又不失饱满…… 该死。 他低咒一声，伸手拽了拽衣领。 为什么浑身燥的慌。 …… 夜深了。 明幽一直在芳华苑等着鹿凝，见这么晚了她还没回来，心里难免着急，甚至萌生了出去找她的想法。 正这么想着，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里。 明幽眼睛一亮，赶紧迎上去，“凝儿！你可算回来了。” 鹿凝从出去后就没吃饭，此时饿的不行，“有吃的吗？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有，我都准备好了。” 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热气腾腾的。 鹿凝吃的狼吞虎咽，差点噎住。 可把明幽心疼坏了，又是递汤又是给她拍背的，嘴上还不忘抱怨，“什么情况啊，你跟那群驱魔师一起出去连饭都不吃的吗？” 鹿凝喝了口汤，“别提了，那群人跟拼命三郎似的，一心想着找亡灵，我哪好意思说吃饭的事。” “你可以跟檀逆，哦不，”明幽改口：“可以跟江游说啊。” “可拉倒吧，就那小子会损我。” 鹿凝本来就是借着明幽失踪的幌子，才有机会接近他们的。 兄弟失踪，情况紧急，如果她还在这种时候想着吃饭。 江游肯定回她一句：你食欲可以啊，还有心思吃饭，你那位朋友假失踪吧？ 她想都不用想，那小子绝对会这样损她。 自从怀了孕，鹿凝的饭量比以前大了不少。 明幽给她递第二碗，“那你这次跟他们一起出去，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鹿凝吃饭的动作一顿，眸光沉了沉，“有，那只魅灵找到了。” 第250章 偷来的幸福 明幽立刻追问：“在哪儿？” “帝月阁的阁主，流潇。” 听鹿凝这么说，明幽下意识想到：“流潇…江游……是巧合吗？” 鹿凝吃饭的速度慢了许多，“不是巧合，是刻意为之。” 她看着面前的饭菜，顿觉食之无味，“流潇自称是江游的师父，听帝月阁的驱魔师说，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将来肯定会在一起的。” “呵。”明幽真是感到荒唐，“难不成，那只魅灵偷走蛟蛋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江游从小养到大，给自己当眷侣吗？” “……，应该吧。” “那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偷走的那颗蛟蛋，可是妖界之皇檀逆！” 鹿凝握紧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放眼五界，只有檀逆的真身才是冰棺电蛟，那只魅灵又不傻，显然是明知故犯了。” 明幽想不通，“谁给她的胆子敢这么做？” “比起这些，我还有更担心的事。”鹿凝愁眉不展的说：“现在外界都以为檀逆死了，除了我们几个知道他假死以外，就剩那只魅灵知道真相了，我担心，如果她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了……那怎么办？” 明幽咬了咬下唇，“这事开不得玩笑，一旦泄露风声，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只魅灵，杜绝后患。” 鹿凝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她有顾虑，“流潇是江游的师父，她在江游心里肯定有不一样的地位，如果我贸然杀了她，江游知道后，恐怕会跟我拼命。” 明幽唇角一勾，“你的确不能做，但我能，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帮你搞定。” 鹿凝知道明幽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暗杀流潇。 她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先不急，我还没跟流潇打过交道，等我探出她的意图，再动手也不迟。” “也行。”明幽叮嘱她，“那你得小心点，别打草惊蛇，万一让她发现我们是冲她来的，来个鱼死网破就遭了。” “放心，我有数的。” 鹿凝说完，重新拿起筷子吃饭，食欲一下子又回来了。 天大的事也不能阻止她干饭。 饿到谁，都不能饿到她肚子里的宝宝。 …… 翌日，帝月阁。 一群驱魔师用完早饭，站在院子里等待命令。 没过多久，流潇缓缓的朝他们走过去。 “师父。” 大家异口同声的称呼。 她的视线略过众人，在江游身上停留一瞬。 少年意气风发的姿态，看向她时，眉宇间浮现几分笑，如此耀眼，如此撩人心弦。 流潇几乎移不开眼，等反应过来，就看见其他人在偷偷的笑。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恢复严肃脸，“都给我认真点，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有事交代。水墨城频繁出现亡灵，那里的驱魔派力不能及，为师得前去协助他们，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断断不能懈怠，必须尽快找出丹青城残余的亡灵，都听清楚了吗！” “弟子谨遵师命！” “行，都散了吧。” “是。” 大家跑的跑，溜的溜。 转眼间，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流潇跟江游。 他向流潇走过去，“师父这次去几天？” “说不准，顺利的话两三天就解决了，我尽量快去快回。” 流潇向他靠近两步，眼中柔情似水，“怎么了，担心我？” 他没否认，“需要我陪你去吗？” “说实话，我也很想让你陪我去。”流潇情不自禁的抱住他，“可是丹青城的亡灵还没消灭，同时缺少我们两个，帝月阁没个独当一面的，我总归不放心。” “那我留下。”江游挑起她的一缕青丝，在指尖轻绕，“师父也得答应我，别让自己受伤。” 流潇沉浸在他的气息里，“如果不小心受了伤呢？” 少年似笑非笑，“那就只能找到让你受伤的人，将他们挫骨扬灰了。” 流潇听的心惊。 “当然，”他补一句，“也包括让你前去支援的那群驱魔师，一个都别想逃。” 少年的语气自始至终很平静，脸上也含着淡淡的笑。 可他越是这样风轻云淡，说出的话就越是让人毛骨悚然。 流潇知道他骨子里的狠劲，也一直有在借用丹药，替他压制体内的妖性。 令她欣慰的是，江游的克制跟改变，皆是来自于她。 她成功的让自己，成为了他心里无法逾越的底线。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流潇又一次教他，“遇事不能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世间，有时因为一件很小的事，都会引来杀身之祸，我想要安稳的跟你在一起，没有仇恨，没有危险，只有我们。” “……” 江游一言不发的听着。 “所以你要答应我，”流潇在他怀里抬起头，“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被杀心冲昏了头脑，知道吗？” 江游沉默半晌，小弧度勾起唇，“听你的。” 流潇这才满意，重新将脸贴在他胸前，抱紧了这份偷来的幸福。 …… 烈日当头。 流潇走后，江游也带着人离开帝月阁，准备全城扫荡亡灵的踪迹。 “小兄弟！！！” 鹿凝在门口蹲点，见目标出现，赶紧跑过去。 “你们又要去找亡灵吗？带我一个呗。” 她挡在江游面前，一副他不答应，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这一刻，江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头到脚打量她的男装，“你一定要这样阴魂不散吗。” 鹿凝哎一声，“话别这样说嘛，我那位兄弟到现在还没找到，急得我吃不下睡不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江游溢出一声笑，“想让我们帮你找人？” 她点头如捣蒜。 “酬金呢。”江游向阁楼抬了抬下巴，“我们帝月阁不做没报酬的事，最近亡灵在城里兴风作浪，有多少达官显贵求着我们办事，出手阔绰—” “不就是钱吗！”鹿凝豪气的掏出一叠银票，“够不够？” 江游瞥一眼，“不够。” 她又拿出一扎，“现在呢？” 江游接过来，拿在手里快速的翻一遍，“够是够了，得排队。” 第251章 来个鸳鸯浴 靠！ 鹿凝没好气，“我都给那么多酬金了，你就不能让我插个队吗？” 插队？ 江游听笑了，拿着银票一下一下拍打掌心，“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凭什么是例外？” “凭咱俩的交情啊！” “什么交情？有交情吗？” 他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 鹿凝咬咬牙，又开始装长辈，“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难说话呢，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给哥哥通融一下会怎样。” 江游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会儿，侧首，朝身后的驱魔师斜了斜额，“你们先走。” 大家没异议，只不过离开的时候，眼睛一直在他们俩身上扫来扫去，像是要看出在搞什么名堂。 等他们都走了，江游把银票扔回鹿凝怀里，“要通融嘛，也不是不可以，先跟我去个地方。” 他说完径直转身。 鹿凝一边收起银票，一边追上他的脚步，“去哪儿？” “到了不就知道了。” “……” 她干脆不再问，老老实实的跟着。 城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商家吆喝，小孩嬉闹，一片国泰民安的景象，完全看不出有亡灵在作祟的迹象。 江游走进一间楼铺，在柜台上敲了敲，“老板，两位。” “好嘞。”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改口，“算了，来个单间。” 老板笑眯眯的说行。 鹿凝没注意他们的对话，只顾着打量店里的情形。 她发现来这里的都是男人，还看见一个光着膀子的从二楼房间出来。 搞什么。 光从外面，真看不出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直到，江游带着她走进一间房。 屋子里水汽氤氲，偌大的浴池飘着阵阵烟雾，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草药味。 鹿凝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泡澡的地方。 我去！！ 她扭头，对上江游饶有兴致的目光，“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泡澡啊。”少年抱着臂，懒懒的倚着置衣架，“你都看出来了，干嘛还明知故问。” “不是、”鹿凝紧张的差点结巴，“我的意思是，好端端的泡澡做什么？我在家里洗过澡了。” 江游想都没想，一本正经的解释：“你不是想找到你的兄弟吗，接下来我们要去一个亡灵最有可能出没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毒，不做些准备怎么行。” “所以这浴池……” “是药浴。”江游往那儿瞥一眼，“我加了丹药进去，泡了百毒不侵。” 鹿凝讪讪一笑，“那…那你出去吧，我泡好了叫你。” 他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我们一起泡。” ？？？ 鹿凝瞪大眼，“一起泡？？” “对，一起泡。” 我靠！ 她心里暗叫不妙，“那你为什么不开两间房？” “两个原因。”江游的语气漫不经心：“第一，浴堂人太多了，我有洁癖，受不了那滩浑水。” “第二，只剩这个单间了。” 鹿凝听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时间不等人。”江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哥哥，赶紧吧。” “哥哥”这两个字，他刻意咬字很重，硬是说出了几分戏谑。 鹿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你有洁癖，我也有洁癖，我不太习惯跟别人共浴。” 他凉凉的呵一声，“我没嫌弃你，你反倒挑起我的刺来了。” “没有，是真不习惯……” “到底是不习惯，还是不敢？”江游停顿半秒，一针见血，“又或者害羞？” 鹿凝的心跳漏一拍，“有什么好害羞的。” “怕被我看见不该看的地方呗。” 江游的视线落在她胸口，暗示意味十足。 我擦。 鹿凝就知道，终究逃不过这一关啊。 这小子绝对怀疑她女扮男装了。 都怪上次！被他摸到胸了！ 鹿凝真是懊恼的不行，脑子里快速的思考应对之策。 “杵着干什么。”江游催她，“快啊。” 情急之下，她蹦出一句：“你先脱！” 江游扯了下唇角，二话不说开始解腰带。 鹿凝直勾勾盯着他，眼看着外衣散落，即将露出里面的胸膛，这时—— 他随身挂在腰间的袋囊发出了亮光。 江游皱眉，扯下袋囊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是每个驱魔师用来传话的五行仪。 此刻正传出一位驱魔师的声音：“江师弟，你赶紧来一趟梅园村，这里出事了！” “行，我知道了。” 江游迅速挂断，麻利的穿好衣服。 不得不说，鹿凝这一刻松了口气，但心又高高的悬起来，跑到他身边问：“是亡灵出现了吗？” “去了才知道。” “我跟你一起去。” 江游疾步往外走，侧目看她一眼，“跟在我身边，别添乱。” 鹿凝笑着点头，“好。” …… 梅园村在城外。 鹿凝跟江游赶到那里时，场面一片混乱。 也不知道哪来的一群野狗，跟发了疯似的，撕咬着一个妇人。 “啊—！” “救命啊！” “救救我的孩子！” 妇人趴在地上，痛的惨叫声连连，仔细一看，怀里还护着一个小婴儿。 鹿凝一眼认出来，他们是之前那对遇难的母子！ 而不远处还有个小女孩，是妇人的大女儿，正躲在一名驱魔师后面嚎啕大哭，不停的叫着娘亲。 见江游来了，那名驱魔师如同看见救星，“江师弟，你可算来了！” “这什么情况？” 江游想过去救那对母子，鹿凝比他速度更快，朝那儿跑过去。 “别过去！”驱魔师大叫，手上维持施法的动作，“有只鬼魂附在其中一条狗身上，我一个人奈何不了它，江师弟快来帮忙！” 鬼魂？ 鹿凝的脚步顿了半秒，继续向前跑。 那群野狗看见她，立刻停止撕咬妇人，撒腿就跑。 被咬的妇人浑身是伤，怀里的婴儿却保护的很好，除了受到惊讶哇哇大哭，其余的毫发无损。 鹿凝跑过去，将他们扶起来，“别怕，没事了。” 江游扔出几道符纸，分别掷在那群狗身上，紧接着，一缕黑烟从其中一条狗体内钻出来，化成一只面色阴绿的男鬼。 看清对方的样子后，鹿凝跟江游皆是一愣。 “终于现身了。” 驱魔师拿出桃木剑，向男诡刺过去。 第252章 给我魂飞魄散吧 鬼魂却没有跟他们对打的意思，转身化成一缕黑烟溜了。 江游想去追，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焦急声：“公子！公子！” 他扭头一看，见鹿凝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心猛然揪紧。 疾步上前，将人扶起来靠在怀里，江游伸手在她脸上轻拍着，“醒醒，醒醒。” 鹿凝毫无反应。 那个驱魔师也跑过来，“怎么了这是？突然就晕倒了？” 江游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见驱魔师的手伸向鹿凝，“啪”的一声。 他将对方的手打开，“你干什么？！” 驱魔师的手都红了，一脸莫名其妙，“我只是想探下这位公子的呼吸而已，江师弟你这么激动干嘛？” “有什么好探的，人又没死。” 人在他怀里躺着，有没有呼吸他会感觉不到吗，还用的着探。 没办法，驱魔师只能讪讪的收回手，心想江师弟这脾气也来的太古怪了。 “那只鬼还追不追？” “暂时不追。”江游看了眼受害的母子三人，“你先带他们去疗伤。” 驱魔师愣愣的点头，“那这位公子呢？要不要紧？” 江游没说话，低眸注视了鹿凝一会儿，然后将她打横抱起。 …… 群巅环绕，漆黑的深山老林里，到处都阴气阵阵。 男诡逃到了一片沼泽地，以为自己脱离险境了，谁知一个转身，却看到前面站着一道人影。 对方黑袍及地，帽檐压的低，只露出淡白的唇瓣，跟冷艳的下颚弧线。 而后，她略微抬头，白发垂在胸前，一双赤瞳幽冷，妖异，浑身散发死亡的气息。 “跑啊，怎么不跑了。” 声音像裹了冰，让人不寒而栗。 男诡吓得不轻，结结巴巴：“你…你……” 鹿凝挡了他的路，目光阴翳如刃，“做了鬼，也不安分吗？” 眼前这缕鬼魂，就是那个家暴妻子，当众殴打婴儿的男人。 江游为了教训他，把这狗东西塞进万蚁穴，让他反复尝试皮肉被啃，内脏被噬的无尽折磨，最终一命归西。 想不到他死后，不前往冥界投胎转世，反而留在阳间害人，第一个竟然还向自己的妻儿下手。 真是不知悔改！ “你…你想干什么…！”男诡没去过冥界，并不知道执掌阴阳路的冥眼蝶后就是眼前的鹿凝，只对她有着莫名的恐惧。 “我问你。”鹿凝冷声吐字：“前不久在琼巷闹事的鬼魂，是不是你？” “……” 男诡不吭声。 鹿凝知道他的顾虑，放出诱饵，“我乃执掌阴阳路的冥眼蝶后，万千鬼魂的去留，由我做主，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交代，问什么答什么，我或许能考虑放你一马。” 男诡动容了，求生欲极强，“是！在琼巷闹事的是我。” “意欲何为？” “我本来就是琼巷人，婆娘跟孩子也住在那儿，我想去找他们，后来她搬走了，搬到了梅园村。” “所以你就跟过去了？”鹿凝眼底敛着渗人的杀气。 男诡不敢看她，低着头，“…是。” “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们？那可是你的结发之妻，还有你的亲生儿女。” “我呸！”男诡面目狰狞，“要不是因为他们，老子也不会死的这么惨，还有那个把我扔进万蚁穴的臭小子，他更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鹿凝冷冷的勾起唇，“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作恶多端吗？” “蝶、蝶后—” “生不配为人，死不配做鬼，你既轮不了回，也转不了世了。” 鹿凝手中出现一根冥鞭，扬手，“给我魂飞魄散吧。” 语毕。 鞭起鞭落。 一下一下抽打在男诡身上。 “啊—！！” 凄厉的惨叫，惊扰了深山的野兽。 飞禽跑了，走兽溜了。 任何生灵都不敢接近这片死亡领域。 伴随着最后一鞭落下，男诡的嘶喊声戛然而止，已然魂飞魄散。 四周变的万籁俱寂。 鹿凝收起鞭子，冷着脸转身，准备离开。 视线触及到树干上那道身影，她微愣。 “冥主大人……” 鹿凝也不知道他是刚来，还是已经在这儿看了她很久了。 龙厥身形一闪，转移到她跟前，下巴一抬男诡待过的地方，“怎么回事？” 她朝那儿瞥一眼，“这男的生前打媳妇打儿子，死后化鬼还要拉家人陪葬，这种人死不足惜，被我打散了。” 龙厥了然于心，“是你在凡界遇到的事？” “嗯。” “找到檀逆了吗？” “找到了。”鹿凝脑海中浮现少年清俊的模样，“他现在换了个身份，以前的人和事都不记得了。” 龙厥这次来找她，主要也是想问问檀逆的事。 “我还以为，你会把妖丹还给他呢。” 妖丹归位，现在的江游就会变成檀逆。 但弑神泯还藏在江游的身体里，处于沉睡状态。 如果召回檀逆，弑神泯必将苏醒，那样一来，它要么回到虚境亡灵窟，要么释放亡灵，惊动天界是早晚的事。 鹿凝暂时还不敢冒这个险，“再缓缓吧，目前不能把妖丹还给他。” 龙厥理解，接着又问：“可他现在不记得你，你能忍受他将你当个陌生人？” 不知想到什么，鹿凝精致的眉目间，浮现浅浅的笑意，“放心吧，我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他重新爱上我。” “有信心自然是好的。”龙厥视线下移，落在她小腹，“可你腹中的胎儿会一天比一天大，想掩人耳目恐怕不行，怎么向现在的檀逆解释？” “这个…我还没想好。”鹿凝觉得问题不大，“船到桥头直然直，总有办法解决的，只要能瞒过天界跟妖界就行了。” 龙厥神情沉肃，尽量宽她的心，“妖界的情形，有你的同伴在稳定，我也会从旁协助，你不用担心。” 只要稳住了妖界的局面，天界也会放松警惕。 鹿凝确实放心不少，“那就好，多谢冥主大人，我先走了。” 转身的那刻，龙厥叫住她，“鹿凝。” “？” 她回头，一脸认真的等下文。 此时此刻，龙厥很想劝服她。 一切的源头来自檀逆，既然他已经死了，并且重来一世，那你可不可以借此忘了他…… 第253章 生怕被掰弯 忘了檀逆。 就让他以新的身份在凡界生活下去… 不要跟他纠缠在一起… 不要再管他…… 只有这样，才能杜绝后患之忧。 让一切回到起点。 这些都是龙厥压在心底的话。 但他了解鹿凝的性子，一旦说出来，她不听事小，反而会心生不满。 纵使有千言万语，龙厥最终也汇成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山里刮成一阵风。 银发拂过鹿凝冷白的面容，她勾唇，赤瞳里升起一抹感激，“我会的。” …… 醒来的时候，鹿凝发现自己回到了芳华苑。 她人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头顶，周围寂静无声，空气中莫名透出几分怪异，像是有什么人在。 鹿凝扭头，猛然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房间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少年。 江游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微偏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送你回来的，总得等你醒了再走吧。” 她从床上坐起来，也不知道出于心理，鬼使神差的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乱。 这一幕落到江游眼里，他好笑的问：“怎么，怕我占你便宜啊。” “那倒不是，我一个大男人的，你能占我什么便宜。”鹿凝识趣的转移话题，“那母子三人怎么样了？” “已经安顿好了，不会再出意外。” 江游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鹿凝总算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会晕倒？”江游换个坐姿，指尖轻点着桌面。 实际上哪是晕倒，鹿凝是灵魂出窍，赶去收拾那只男鬼了。 但她又不能这样说，随口掰了个理由：“我晕血，一看见血就晕的不行。” “是吗。”江游冷不防来一句：“那你每个月的月事怎么办？” ？？！ 鹿凝就…挺愕然的。 “你说什么？什么月事？我一个大男人来什么月事？” “事到如今，再装就没意思了。” 江游朝一旁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过去。 然后… 鹿凝就看见床尾堆着一叠衣服，男女装都有，最关键的是，还有件贴身穿的内衫，是紫色的…… 得。 这下没法装了。 她别过头，咬着食指顶端，眸子骨碌碌的转。 “没话说了？”江游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我是不是该改口了，叫你阿陆…姐姐？” 他故意放轻声音，像片羽毛一样，撩的人心痒痒。 鹿凝回过头，大大方方的跟他对视几秒，然后掀开被子下床，“既然你已经看穿了，我再瞒着也没用。” 她向江游走过去，“实话告诉你，我的确是个女的。” 江游眉峰一挑，神情波澜不惊，“那个跟你一起的‘男人’，也是女的对吗？” 鹿凝知道他指的是明幽，下意识否认，“不，他不是—” “别装了。”江游打断她，“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都是女人。” “早？有多早？” “第一次见面。” “——！” 我靠。 鹿凝属实一惊，“这么早？” 少年勾着唇，不置可否。 “你怎么看出来的？” 鹿凝一直以为是之前被他摸到了胸，才暴露的身份。 “简单。”江游看向她的颈部，“男人都有喉结，你们没有。” 鹿凝本能的伸手，摸自己脖子，“可并不是每个男人的喉结都会很明显，你不能单凭这一点，就断定我是女人吧？” “当时只是怀疑，后来我不小心碰到—” 江游说到这儿，视线往下移，落到她胸口位置，掌心又传来一阵阵的酥痒感… “咳咳—” 他快速的别过头，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 这幅纯情少男的模样，把鹿凝逗的忍俊不禁。 她在江游面前弯下腰，歪着头调侃：“碰到了什么？” 四目相对。 她虽是男装的样子，可一双眼睛顾盼生姿，明亮，清澈，还带着几分俏皮。 江游的心跳漏一拍，给自己定了定神，不露声色的开口：“你倒是先说说，女扮男装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鹿凝失笑着站直身子，“那你可就真的冤枉我了。”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她坦坦荡荡，“我跟我的那位姐妹虽然是女扮男装，但她突然失踪确是真的，我频繁找你只是想找到她的下落，哪有什么目的啊。” 鹿凝表情无辜极了，脑海里灵光一闪，又笑着补一句：“真要有企图的话，那也是图你的美色才对。” 不正不经的，也不知道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江游一瞬不瞬的看了她几秒，“那你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个嘛，说来话长。”鹿凝倒着往后退，坐到了茶桌旁，“我不是丹青城的人，是水墨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里要把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为了逃婚，我跑出来了，为了不被家里人找到，我女扮男装了，事情就是这样。” 这个解释，她自认为是天衣无缝的。 “是吗。” 江游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像信了，又像不信，“想不到你表面洒脱，背后竟有这样的苦楚，不得不说，你心态挺好。” “没办法，心态不好不行啊，沮丧又不能改变什么，还不如乐观的去面对。除了我那位姐妹，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女扮男装的人，所以……” 鹿凝眸光闪了闪，起身走到他面前，俯下身，跟他近在咫尺的对视，“小兄弟，你能替姐姐保密吗？” 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声音不再是男嗓，而是甜美动听，带着一丝糯糯的奶音。 江游从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又一次感受到，失了频率的心跳声。 …… 江游刚走，明幽就出来了。 她拿起那件紫色的内衫，“这下好了，身份暴露了。” 鹿凝往那儿瞅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其实让他知道我是女的也好，这样更方便我攻下他的心。” 省得江游一直以为他是男的，想动心又不敢动心，严防死守，生怕被掰弯。 “就算是这样，但你在他面前还是得以男相示人。”明幽慎重的提醒她，“万一天界跟妖界发现你的踪迹，后果不堪设想。” 第254章 屁都不敢放一个 檀逆一“死”，有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鹿凝的一举一动。 她偷偷溜到凡界，乔装自己，伪装身份，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企图瞒天过海。 纵使江游发现了她的秘密，她也不能放松警惕。 只不过…… 茶水见了底，鹿凝放下杯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妖界的情况怎么样了。” 明幽皱眉，心里同样担心。 她们离开妖界之前，局势乱成一团。 其他的星宿妖镇守在那里，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收拾那个烂摊子呢？ …… 妖界，云顶之巅。 四大妖域的各位掌权长老，今天来了不少，此时正聚在妖皇殿中，大吵大闹。 “妖后呢！我们要见妖后！” “让妖后出来！” “这都多少天了，一直躲着不见人是怎么回事！” “快点！我们要见妖后！” 众人的声音杂乱无章。 古焚听的头疼，站在主座前大声一喝，“吵什么！都给我闭嘴！” 气势挺强的。 加上咏夜、开阳、元桀等人站在他身边，阵仗惊人。 各位长老也不是吃素的，完全不怕他们。 其中一位厉声逼问：“妖后去哪儿了？！” 古焚回的快，“能去哪儿，当然是在妖界。” “那为什么一直不见人？” “因为妖后在闭关。” “一派胡言！”那位长老怒了，“之前就说在闭关，少拿这个借口糊弄我们，妖后突然消失不见，到底去了哪里？！” “没去哪儿。”古焚还是那句话，“在闭关。” “倘若真要闭关，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大家？！” “呵。”古焚冷笑，“什么时候妖后做事，需要你们来过问了？” 长老眼神犀利，“并非我们多管闲事，而是你们心里有鬼，所作所为不得不让人怀疑。说！妖后到底去了哪里？你们究竟在背后密谋些什么诡计？！” 古焚盯紧他，耐心快消耗殆尽了。 白能及时出来接话，“各位，妖后真的在闭关，你们要是想见她，容我先去通报，但出关也是需要时间的，大家暂且耐心的等个几天—” “少废话！”精明的长老打断他，根本不吃这套，“让妖后出来！” 其他人纷纷附和—— “今天不见到妖后，我们决不罢休。” “对！我们非见到妖后不可！” 甚至有人放话：“前任妖皇刚陨落不久，妖界不能一日无主，妖后若是没有那份魄力出来主持大局，倒不如由我来掌管妖界！” 这话一出，大殿有瞬间的寂静。 突然—— “你配吗。”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 众人浑身一震，纷纷回头看过去。 大殿门口。 鹿凝逆光而站，身穿一袭暗紫色的衣裙，容颜绝美，脸上没什么表情，尽显冷艳。 殷子站她身后，神情同样沉肃。 “妖…妖后……” 众人没料到她会突然现身，都有些慌了阵脚。 至于星宿妖，他们起初确实惊了一下，后来转念一想，鹿凝这是从凡界赶回来救场了，便也不足为奇。 在大家神色各异的注视下，鹿凝踏进妖皇殿，经过各位长老面前时，他们下意识往后退，低着脑袋不吭声。 直到她登上了主座，声音传遍整个大殿，“各位长老，你们刚刚是想造反吗？！” 有人心虚的回：“回妖后，我们对妖界忠贞不渝，绝无谋逆之心。” “那你们刚才闹什么？！” “……” 又没人说话了。 鹿凝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一圈，凌厉不失震慑，“刚才不是还吵着要见本后吗，现在本后来了，你们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 主座上的女子气场十足，看的星宿妖们真想大呼一句：鹿凝威武！！！ 白能的心思最为缜密，视线在触及到鹿凝的左手时，心重重一跳。 只见她身形板正，神情也凛冽，可放在身侧的那只左手，却颤的厉害…… 这、 一时间，白能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妖后。”一位东域的长老站出来回话：“我们想见您是因为担心您的安危，您迟迟不露面，当真是在闭关吗？” “当然在闭关。” “那怎么突然又出关了？” “被你们逼的啊，害本后前功尽弃了，这下满意了吗？” “……” 东域长老语塞。 见他们没一个再说话，鹿凝沉下声，“你们还有事吗？” “没…没有。” “那都给我退下。” “是。” 长老们这次来，是打算借着鹿凝的消失，滋意生事，随知她突然出现，反倒杀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以至于他们离开时，都不情不愿的，心里憋着一口气。 等妖皇殿彻底安静下来，鹿凝立马跳下主座，坐到了地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腿都要软了！” 星宿妖们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凝儿……” 闻梦总感觉，眼前的鹿凝有些不对劲。 倒是殷子迎上去，把鹿凝扶起来，跟她来了个击掌，“干的漂亮姬露！” 众人脸色骤变。 ？？？？ 殷子叫她什么？姬露？？ 难道眼前的鹿凝…… “这到底怎么回事？”开阳急急的问：“她不是鹿凝吧？！” “嘿嘿。” 殷子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然后对‘鹿凝’点了下头。 后者心领神会，周身开始散发出粉色的光芒，众目睽睽下，她从鹿凝的模样，变成了另一副样貌的女子。 长卷发，金色双眸，额头还长着一对小小的犄角，也是个大美人。 “天呐。”祝然指着她发出一声惊呼，最先认出来，“你是鱼缸的那只小龙鱼！” “什么？！”元桀这时也恍然大悟，“就是那个为了救凝儿，被殷子一刀捅死的姑娘？” “是她是她，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殷子摆手，觉得那些就是自己的黑历史。 姬露躲在他身后，冒出半颗脑袋，这么多人面前，她胆怯又害羞。 “那真是太好了。”闻梦打心眼里替她高兴，“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化成人形了。” 姬露见他们都在看着自己，脸红红的开口：“多亏冥主大人拯救了我的魂魄，后来经过鹿凝跟殷子的悉心照料，我才能死而复生。” 第255章 两个鹿凝 姬露没说的是，殷子在照料她的过程中，隔三差五的在鱼缸里给她注入真气，所以她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化成人形。 旖妃看向殷子，“让她变成凝儿的样子，是谁出的主意？” “我啊。”殷子爽快的承认，还挺得意，“这招是不是很高明，成功的演绎了什么叫瞒天过海，快夸我快夸我！” 众人忍俊不禁。 “你小子。”开旻拍了下他肩膀，“平日里没个正形，关键时刻还真能派上点用场。” “去你的。”殷子不服气，给开旻回一拳，“怎么说我也是团队里的鬼马天才，怎么就没个正形了！” 众人开怀大笑。 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姬露也放松了不少，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现在好了，有姬露在这儿，我们可以随时制造一个假凝儿，看那群老家伙还怎么找茬。” 听了旖妃的话，白能点头赞同，“是啊，至于那个真凝儿，就让她在凡界敞开了干吧，不用再束手束脚了。” …… 凡界。 “你说什么？！”鹿凝噌的一下站起来，“姬露复活了？” “是。”明幽擒着笑，“已经化成人形了，并且找回了之前的所有记忆，听说她还变成你的模样，替古焚他们解围，堵了众长老的悠悠之口。” “真的啊。”鹿凝脸上笑意加深，“可是她怎么这么快就化成人形了，我记得龙厥说过，最少也得几百年起步。” “这就全是殷子的功劳了。”明幽走到桌前坐下，“那家伙偷偷的瞒着大家，一直在给姬露输送真气，前前后后下来，消耗了他大量的内力，人都快虚脱了，修养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恢复。” 拜银鸿所赐，殷子在迁眠咒的操控下，失手杀了姬露。 自那以后，鹿凝就把照顾姬露的任务交到了殷子手里。 那家伙三天两头忘记给姬露换水，鹿凝当时真觉得他不靠谱，谁知道他背地里竟做了这么多，比谁都上心。 总体来说，她还是很欣慰的，“既然妖界有姬露在，那我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明幽听出她话里有话，好笑的问：“你想做什么。” “专心搞定江游。”鹿凝低眸，慢慢的用茶盖刮杯，“看我怎么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 帝月阁。 经过两天的全城搜查，基本确定有两只亡灵在作祟。 大师兄一脸严肃的说：“我昨天带人追捕，发现那两只亡灵逃进了飘渺山，我带人给整座山布下了阵法，它们插翅难飞。” 江游靠在坐椅上，姿态闲逸带着几分松散，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扶手，“所以还是得进山，它们。” “没错。”大师兄看着众位驱魔师，“阵法维持不了多久，最多三天，我们必须带人进山。” 其他人听了，积极踊跃—— “这事刻不容缓，我们赶紧行动吧。” “对，带上我。” “还有我，咱们这次争取把亡灵的事一举搞定，免得师父回来，没法向她交差。” 大师兄也是这样想的，他点了两位师弟的名字，外加一名女驱魔师，最后看向江游，“江师弟，还有你，我们五个一起去吧。” 江游没异议，“行。” 商议完，大家留的留，散的散。 大师兄领着那几个指定进山的驱魔师，带他们去收拾行装，大到驱魔法器，小到衣食用品，因为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山里过夜。 江游本来也想去收拾东西的，两个驱魔师突然从远处走出来。 “真的假的？” “真的！那小脸蛋长的，简直漂亮绝顶了。” “比我们师父还漂亮吗？” “我觉得是！但你不许说出去哈。” “哎呀你这样说的我心痒痒，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坯子啊。” “反正是个绝色就对了，就在帝月阁外面—” 驱魔师说到这里，看见了江游，“哎江师弟，你在这儿啊。” 他回头，“怎么？” “我们刚从外面回来，有个姑娘在门口等你呢。” “姑娘？” 江游下意识皱眉。 “对，那姑娘长的可水灵了，指名点姓要见你，但碍于门规她又不能进来，所以请我给你带话，让你出去见她一面。” 驱魔师凑到江游耳边，强调道：“那姑娘是真漂亮，跟个妖精似的，你悠着点哈。” 江游微不可闻的笑一声，“那正好，看我灭了她。” …… 外面微风不燥，是个阴天，很舒适的温度。 照着同门师兄的话，江游走出帝月阁，却并没有看见那位姑娘的身影。 他沿路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江游自认耐心不好，找不到人，欲打道回府。 转身的那道，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贴上来。 他呼吸一窒。 “小师弟，是在找姐姐吗？” 鹿凝眉眼带笑的站在他面前。 此时的她，恢复了女装扮相，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衣裙，又仙又欲，五官精致无瑕，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黑，一双漂亮的眼睛很勾人，当真像个魅惑十足的女妖精。 江游有片刻的失神。 “姐姐好看吗？” 鹿凝双手背在身后，故意将脸又贴近他一分。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他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的往后退半步，“找我有事？” 鹿凝甜甜的笑着，“你还没告诉我，姐姐好不好看？” “我见过的姑娘多了去了，绝色倾城的，姿容胜雪的，什么样的没有。”江游从下往上的打量她，“你嘛，也就那样。” “嘴硬。”鹿凝戳破他，“那你刚才看我还看呆了。” “你想多了，那不叫呆。”他淡淡的解释：“我只是想，你为什么不继续女扮男装了？” 鹿凝耸了下肩，“不管了，听天由命吧，大不了被家里人抓到，就回去嫁人呗。” “……” 江游不吭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鹿凝似笑非笑看着他，“你愿不愿意帮姐姐一次？” “帮什么？” “如果我的身心已经许给别人了，就算家里人找到我，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吧？” 江游愣了下，算是彻底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做你的挡箭牌？” 第256章 她笑不笑都倾城 “也不一定非得是挡箭牌啊。”鹿凝不羞不躁的说：“我们也可以真心相待嘛。” 江游呵一声，“你随便拉个男人就能真心相待？” “那倒没有。”鹿凝见好就收，“所以是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哈。” “……” 他又不说话了。 沉默好半天，才语气生硬的问：“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之前不是欠你一顿饭嘛。”鹿凝斜了斜额，一双美眸流光溢彩，“走，姐姐请你吃饭去。” “不了。”江游婉拒，“我待会儿还有事，没时间跟你吃饭。” “那怎么行，再忙也得把肚子填饱呀，走嘛。” 鹿凝很自然的去拉他。 两人掌心相贴，双手相握，清晰感受彼此的体温。 江游身子都绷住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上。 掌心的那只小手软软的，滑滑的，像没有骨头似的，恨不得捏一捏。 “哎江师弟！你去哪儿？！” 碰巧大师兄一行人走出帝月阁。 听见他们的声音，江游下意识抽出手。 鹿凝的掌心空落落，转过头看他，什么也没说，眉梢微微一挑。 “哎，这位姑娘是？” 大师兄等人已经走上前，看见鹿凝，他们眼里全都闪过一抹惊艳，个个好奇的打量她。 江游不得不介绍一句：“我朋友。” 鹿凝笑眯眯的打招呼，“你们好呀。” “你好你好。” “姑娘真乃人间绝色啊。” “实不相瞒，你是我见过最美貌的女子。” 驱魔师们很热情，嘴巴也甜。 “谢谢各位谬赞。”鹿凝摆出一副谦虚的样子，见他们整装待发，便随口一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大师兄抢着答，“在飘渺山发现了两只亡灵，这不，我们正准备去消灭它们呢。” “这样啊。”鹿凝点点头，厚着脸皮要求：“那可以带上我吗？” 大师兄：“？？？” “别闹。”江游看不下去了，“你以为是去游山玩水吗，还带上你。” “我没闹，我那个姐妹还没找到呢，我哪里放心的下。” “人我会帮你找到，但你就别跟着去凑热闹了。” “不行，我就要去—” “闭嘴吧你，这事没得商量。” 他不容抗拒的态度，直接熄灭了鹿凝想跟去的小火苗。 “江师弟你怎么说话呢，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大师兄为色所迷，完全站到了鹿凝这边，“人家一姑娘，姐妹失踪了，她担心也是情急之中的事，我们就多体谅体谅人家嘛。” 江游好笑的问，“那大师兄想怎么体谅？” “那个、”大师兄想叫鹿凝，却不知道她的名字，于是请教：“姑娘的芳名是？” “叫我阿鹿吧。” “哪个璐？” “小鹿乱撞的鹿。” 她笑的灿烂动人。 江游睨一眼，原来不是陆姓的陆。 “阿鹿姑娘。”大师兄的眼睛几乎黏在了她身上，“你这次就跟我们一起进山吧，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找到你的朋友。” “哎等等。”江游拧着眉，“你让她一起去，遇到危险怎么办，她的安全你负责吗？” “我负责。”大师兄信誓旦旦的保证，视线也重新看回鹿凝，“阿鹿姑娘，如果你相信我，就一起同行，不相信也没事，那就留在城里等我们消息。” 鹿凝眸光闪了闪，知道江游在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直接忽略这道视线，朝大师兄靠近两步，“我相信大师兄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和煦的风，湖面的花，都不如她的姿容娇艳，明明未施粉黛，却有着惊为天人的美。 笑与不笑，都倾城。 就连旁边的一个女驱魔师，都不禁打心眼里赞叹。 眼前这个姑娘，拥有令其他女子黯然失色的魅力。 大师兄魂儿都差点被她勾去，“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鹿凝眼睛弯弯，好似一对月牙儿，笑着嗯了声。 江游看着这一幕，唇间溢出一声冷嘲，别过头，眉宇间敛着耐人寻味的深意。 然后直接转身走人。 …… 飘渺山位于丹青城外。 一行人来到山脚下时，天色接近傍晚了。 夕阳西下，这里挺偏僻的，方圆十里看不到一户人家。 进山前，大师兄叮嘱其他人，“阵法还在，山里有两只亡灵，我们进去后一定要提高警惕，尽量别打草惊蛇。阿鹿姑娘，你千万要跟紧我。” 鹿凝浅浅勾了下唇，“会的。” 进入飘渺山后，众人才发现山里的环境，比山外要险峻的多。 不知是不是受到亡灵的影响，山里光线昏暗，飘散着一阵阵的雾气，参天大树，杂草丛木，崎岖的山路坎坷不平。 四周时不时传来古怪的声音，像鸟叫，又像兽嚎，挺诡异的。 温度也极低，山外穿薄衫，山里绝对要加件外衣。 大家有条不紊的前进着。 两个男驱魔师在最前面开路，女驱魔师走第二，鹿凝跟大师兄走在中间，江游慢慢的跟在后头。 来之前，鹿凝没想到山里会这么冷。 她衣衫单薄，还露出两抹莹白的香肩，一边走，一边抱住双臂。 “阿鹿姑娘，你很冷吗？”大师中脱下外衣，细心的给她披上。 鹿凝假意推辞一下，“这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我是男人不怕冷，你们女子就不同了，身子娇贵受不得半点寒冻，快披着吧。” “那就谢谢大师兄了。” “……” 男子摸着脑袋笑，表情还有点不好意思，看着是个老实人。 江游就跟在后面，将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 “哎小师弟。”鹿凝这时回过头看他，“你冷不冷？” 他的回应是看都不看鹿凝一眼，面目表情的越过所有人，走到最前面去。 大师兄见他这样，纳闷极了，“奇怪，江师弟今天是怎么了，态度一如反常啊。” 自从江游加入了帝月阁，大家的对他的印象特别好。 模样俊，性子淡，遇事谈笑风生，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的情绪大起大落，从容到了极点。 可他今天的态度明显不对劲，但表面上除了冷漠，也看不出其他什么异常。 像这种情况，大师兄还是头一回见。 第257章 你跟他没有结果 他不确定江游是不是发脾气了，转头跟鹿凝说：“抱歉阿鹿姑娘，江师弟以前从不这样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心情不好吧，你别跟他计较。” 是。 确实心情不好。 这醋意不是一般的大。 鹿凝心里明镜似的，但她看穿不说穿，反而笑着调侃，“不计较不计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我觉得他这样很可爱啊。” “可爱？” 大师兄看看她，又看看前面那道身影，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鹿凝的目光也落在江游身上，“偶尔耍点小性子，挺让人欲罢不能的。” 这下，大师兄彻底看出来了，“阿鹿姑娘，你该不会是喜欢江师弟吧？” 她笑着反问，“怎么，不可以吗？” “这……那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份心思吧。” “为什么？” 大师兄顾虑的看了前面一眼，然后略微靠近鹿凝，小声的说：“实不相瞒，江师弟跟我们师父情投意合，除了师父，他再也看不上其上女子了。” 鹿凝故作惊讶，“这样吗？” “是的。”大师兄贴着她走，“你也知道，江师弟样貌出色，最讨女子欢心了，就拿我们帝月阁来讲，门派里的那些小师妹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可全被他婉拒了，他只对我们师父情有独钟，所以啊，” 大师兄语重心长的劝，“阿鹿姑娘见好就收吧，你喜欢江师弟是没有结果的。” 鹿凝郑重点头：“行，那就不喜欢了。” 大师兄：“？？？” 这…这么随意的吗？ 对待感情也太不当回事了吧。 他不再多言，心里反而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的，跟其她女子不同，让人耳目一新的性子。 一行人在山里走了很久，仍未发现亡灵的踪迹。 眼看着天全黑了，就算有照明的工具，大家在深山里也寸步难行。 “我们原地休息一晚，天亮了再出发。” 江游停下脚步，漆黑的夜晚中，他的五官在照明灯火的映射下，轮廓影影绰绰，增添几分神秘的魅感。 大家都听他的，“好吧，那就在这儿休息吧。” “我去找柴生火…” “我去捕猎…” 众人见事做事，工作分配的很到位。 周围瞎灯黑火的，危险无处不在。 江游拿出几张符纸，依次发给大家，有人不解的问：“江师弟，这是什么？” “贴身带着，亡灵无法上身，野兽避而远之。” 相当于护身符了。 “可以啊你，还留着这一手呢。” 大家欣然收下。 见他们都有了，鹿凝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抬头问：“我的呢？” 江游从她面前经过，眼神都没给一个，直接转身走人。 赤裸裸的无视。 鹿凝看着他的背影，挺想笑的。 这家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气性大。 气吧。 越气她越开心，这样正和她意。 “江师弟。”大师兄叫住他，显然不赞同他的做法，“你就不能多画几张符嘛，阿鹿姑娘没收到啊。” 江游往前走，头也不回的撂一句：“就五张，多了没有。” “这小子真是的。”大师兄拿他没辙，只能把自己的护身符递给鹿凝，“阿鹿姑娘，拿好。” 鹿凝表现的受宠若惊，“那你自己呢？” “我会驱魔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手无缚鸡之力，你比我更需要这道附身符。” 她把符握在掌心，“谢谢大师兄。” “不用谢，这次进山，我说过会保护你的，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男子的声音在黑夜里铿锵有力，安全感十足。 江游静静的听着他们二人对话，眼底无波无澜。 直到鹿凝甜甜的开口：“大师兄，你真好。像你这么细心体贴的人，谁要是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 几句话下来，把大师兄说的脸都红了。 江游背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打算走远一点，眼不见为净。 突然—— “啊！！” 鹿凝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江游心里发紧，下意识的转过身。 大师兄已经一剑刺向草丛，精准的扎中一只野兔，“别怕，一只兔子而已，让你受惊了。” 鹿凝躲在他身后，冒出半颗小脑袋，“呼，吓死我了。” 她毫不掩饰的称赞，“还是大师兄厉害，有你在，这次肯定能顺利的消灭亡灵。” 大师兄第一次被人夸厉害，脸上又开始燥得慌，“姑娘过奖了。” 江游冷眼看着他们，极度无语的用舌尖顶了顶右脸，独自走到一边去。 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光散在大地上。 山里温度本来就低，到了晚上更加冷。 一行人坐在火堆前取暖，架着三只野兔在烤。 大师兄全程都在照顾鹿凝，又是给她递水，又是给她递兔肉的，只差没亲手喂她吃了。 其他人看在眼里，挨个打趣。 “哎呦喂，认识大师兄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你这么体贴人。” “哈哈哈，这是遇到对的人了吧？” “阿鹿姑娘那么漂亮，你可得加把劲啊，争取抱得美人归。” 这些话简直说出了大师兄的心声。 但碍于鹿凝在场，怕她不好意思，大师兄还是佯装的斥责众人，“别胡说，姑娘家脸皮薄，经不起逗，你们少拿人家取乐。” 鹿凝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笑而不语的坐在那里，吃着手中的兔肉。 其他人没再继续调侃，有个驱魔师扭头，“江师弟！兔子熟了，快过来吃吧！” “我不饿，你们自己吃。” 江游一个人坐的老远，他找到了一颗矮矮的树，躺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环境太黑，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 鹿凝收回视线，悠哉的喝了口水，眉目间含着好整以暇的笑。 兔子肉鲜嫩，没加调料，也能烤的香喷喷。 大师兄撕下一条兔腿，朝江游走过去。 “师弟，多少吃点吧。” 他把兔腿递过去。 江游睁眼瞥了一下，重新闭上，“不吃。” 大师兄也不强迫，靠在树前问他，“那个阿鹿姑娘，真是你朋友？” 江游睫毛颤了颤，索性从树干上坐起来，一条腿悬空，一条腿屈着，手随意搭着膝盖。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第258章 姐姐打算另寻新欢了 江游声音沉磁，俊美的五官隐匿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大师中也无法揣测出他的情绪，干脆大大方方的说，“是你朋友就好办了，那姑娘挺有趣的，我想追求她。” “……” 江游沉默一瞬，扫了眼大师兄手里的兔腿，“所以你过来不是给我送吃的，就是想告诉我，你打算追阿鹿？” 心思被看穿，大师兄有些难为情，“那个……主要是给你送吃的，顺便再问一下…”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江游意味深长的笑一声，“你想追就追，问我干嘛呢。” “你们好歹是朋友，我也是通过你才认识她的，就算对她有什么心思，最起码也要跟你知会一声，避免产生误会。” “误会？”他语气凉凉，“能有什么误会？” “额…是是是，没误会。”大师兄讪笑道：“师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阿鹿姑娘…我就大胆的去追了？” 江游没吭声，视线一转，看向那片欢声笑语之地。 鹿凝坐在火堆前，跟一个女驱魔师聊天。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展颜笑起来，火光柔和，衬的她娇容明媚，周身泛着朦胧感，仿佛置身在梦境中，美的不真实。 江游压下心里的沉闷，收回视线，“追吧，跟我没关系。” 说完重新躺在树干上，闭眼，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 “那我就放心了。”大师兄再没有了顾虑，走之前拍了拍江游的手臂，“祝我好运吧。” 江游：“……” 快滚吧你。 …… 夜深了。 山里万籁俱寂，偶尔一阵风刮过，树叶草丛刷刷摆动。 鹿凝睡的不踏实，她冷，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迷迷糊糊间，一抹暖意从天而降。 寒意褪去了不少，她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过了一会儿，睫毛颤了颤，缓慢的睁开眼。 火堆烧的噼里啪啦响。 她揉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盖在身上的外衣滑到了腰间。 低头一看，鹿凝愣住了。 两件外衣…… 其中一件是大师兄之前给她的，那这另一件…… 她认出来，是江游的。 衣服上还有他专属的气息，清冽，好闻，独一无二。 是趁她睡觉，给她盖上的吗？ 鹿凝抬头，下意识看向他躺过的那棵树，树干上却空无一人。 奇怪，人去哪儿了？ 寒风瑟瑟。 陡峭的山崖上，站着一道挺俊的身影。 月牙挂在天边，空中乌云涌动，正缓缓的朝它聚拢。 江游一瞬不瞬的看着，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乌云蔽月之际，就是亡灵出没之时。 “江游。” 一道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打住思绪，转身看过去。 夜风吹动鹿凝的头发，时不时拂过她精致的脸庞，她一手拿着他的外衣，一手将碎发撩到耳后，迈步向他靠近。 两人四目相对，距离也在缩短。 最后，她站到江游面前，举了举手上的衣服，“这是你给我盖的吗？” “不是。” 他不假思索的否认，眼里的温度比月光还要清冷。 鹿凝觉得好笑，“那衣服怎么在我身上？” “这就要问你了。”他的说辞张口就来，“外衣是我给三师姐盖的，怪就怪你没睡相，抢人家衣服当被子盖。” “……” 这话说的，鹿凝真想戳破他。 她跟那位女驱魔师睡觉的位置，最少隔了三四米。 难不成她睡着后，爬到那位女驱魔身边，把人家的“被子”抢走，再重新爬回去接着睡？ 别逗了，真要这样，那就不叫睡相差了，梦游还差不多。 何况她根本没有梦游这个怪癖。 既然江游嘴硬，她索性配合到底，“行吧，既然不是给我盖的，那还给你。” 她把衣服递过去。 江游没接，看着她一身单薄的衣衫，到底是松了口：“披着，我还不至于没风度到跟女的抢衣服。” 鹿凝忍住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黑色的外衣披在她身上，鼻间全是他独有的气息。 她心里暖暖的，问：“那你不冷吗？” 江游睨她一眼，转身看着群山环绕的夜景，“血气方刚的年纪，怕什么冷。” 鹿凝上前两步，站在他旁边，“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终于肯理我了。” 提起这个，江游又想起她跟大师兄你侬我侬的画面，神色由晴转阴。 “你白天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在气什么？” “谁气了。”他还挺犟，“我只是不知道跟你说什么而已，没有共同话题。” 鹿凝正欲反驳，他又来一句：“你这么喜欢聊天，找大师兄去啊，反正你们合得来。” 短短几句话，鹿凝嗅到了酸酸的醋味。 她脸上露出笑，故意说：“大师兄啊，他人是挺好的，又体贴又温柔，还特别关心我—” “不止关心吧。”江游阴阳怪气的打断她，“以你的道行，会看不出他对你有别的心思吗？” 鹿凝眨了眨眼睛，“别的心思？比如呢？” “还装。” “……”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想说，大师兄喜欢我吧？” 江游嘲讽，“才知道？” “不啊。”鹿凝的小表情一本正经：“我早就感觉到了。” 他松开的拳头又握紧，“所以你怎么想的？” “嗯……”鹿凝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你之前，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听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们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方还是你师父，这真的假的？” “……” 江游沉默，一双桃花眼略微眯了眯。 “嗯？”鹿凝凑过去，追问道：“真的假的？” “如果我说真的呢？” “额…” 她顿了几秒，表情没什么变化，“怪不得我之前拉你做挡箭牌，你会那样拒绝我，原来是已经心有所属了，理解理解。” 鹿凝笑吟吟的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只能祝福你们了，咱俩各自安好吧，姐姐也打算找新的挡箭牌了。”” 江游莫名心烦，表面上仍无动于衷，“新的挡箭牌，你是指我大师兄吗？” “你大师兄喜欢我，我总得给人家一个追求我的机会吧，你说对不对？” 第259章 乖，再忍忍 江游没想到，她还真的打算考虑大师兄的追求。 心里那种闷闷的钝痛又来了，他神情不太好，刚准备说些什么，周围变的漆黑一片。 月光消失，空中的月牙被乌云笼罩。 几乎下意识的，江游握住鹿凝的手，将她拉到身后护着。 同时，山里传来一道非男非女的怪声—— “主人……” “主人……你终于来了……” “主人……主人……” 这形同呼唤的声音，鹿凝瞬间认出来，“是亡灵吗？” 江游沉肃的嗯一声，两指夹着几道符纸，向空中掷出去。 山里顿时大亮，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两团血红色的气体在空中乱蹿，其中一只亡灵碰到符纸，发出刺耳的尖叫，紧跟着，它们一同钻进了山里。 江游带着鹿凝追进去，这期间，他一直紧紧牵住鹿凝的手，掌心灼热的温度，一直烫到她心里去。 没人比她更清楚，刚才那两只亡灵呼唤的“主人”，指的是谁。 江游亦是檀逆。 弑神泯藏在他身体里，虽然处于沉睡状态，但不妨碍亡灵认出他。 可现在的他是江游，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整座飘渺山怨气弥漫。 那群驱魔师早就醒了，两只亡灵蹿进山里，正好落入大家布下的天罗地网。 鹿凝跟江游赶到时，其中一只亡灵被四名驱魔师牵制住。 “还有一只呢？” 江游隐隐意识到不对劲。 “应该逃到山的另一边去了。”驱魔师仍在对付亡灵。 江游手中出现一把驱魔剑，催动法术，剑一分为六，四面八方的朝亡灵刺过去。 伴随着一波震动，亡灵发出恐怖的嘶喊，那团混沌的气体，很快就彻底消散。 解决了这一只，还有另一只。 大家刻不容缓，“我们赶紧去追剩下的那只亡灵吧。” 一位女驱魔师说：“放心吧，大师兄之前给飘渺山布下了阵法，亡灵逃不出去的。” 话虽这么说，可众人依旧手脚利索的收拾法器，准备前去追捕另一只亡灵。 他们谁都没注意到，大师兄站在阴暗的树下，一言不发。 江游注意到了。 跟以往不同，此时的大师兄面目表情，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诡异，空洞无神的双眼，逐渐染上血色。 而鹿凝正背对着他，离他最近。 江游不露声色的开口，“阿鹿。” “嗯？” 怎么突然这样叫她？ “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江游一直盯着大师兄，视线未移动半分，目光警惕，又肃杀。 鹿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她没回头看，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江游走过去。 刚迈第一步，她看见江游脸色大变，“小心！” 鹿凝本能的转身，江游试图去拉她，却晚了一步。 大师兄举起手中的利剑，挥向鹿凝。 她本来可以躲的，不知想到什么，只催动妖力护住了主要命脉。 于是大师兄那一剑，实打实的在她右肩划下一道口子。 鲜血四溅。 身子往后跌的那刻，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江游搂住她，视线里皆是鲜红的血迹，刺的他眼睛疼，心口也疼。 “不好！大师兄被亡灵附身了！” 其他的驱魔师已经反应过来，将大师兄团团围住。 刚进山那会儿，江游给大家发了驱魔护身符，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亡灵上身。 然而数量有限，大师兄把自己的那张护身符，送给了鹿凝，所以才会让亡灵有机可乘，挑他下手。 单独对付亡灵，那还好办，可如今大师兄被附身，驱魔师当他是自己人，唯恐伤了他，因此过起招来束手束脚。 以至于大家还没把亡灵逼出来，大师兄便在亡灵的操控下，发动一招怨灵咆哮。 整座飘渺山狂风大作，一些树都连根拔起，更何况人了。 江游把鹿凝护在怀里，两人没有支撑点，身子往山下滚。 其他的驱魔师也被这阵狂风，吹的四分五散。 场面混乱到极点。 …… 等周围恢复了安静，江游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但他可以断定，还在飘渺山内。 天微微亮，四周全是枯藤老树，灌木草丛。 经过刚才那一阵翻滚撞击，他虽然受了点外伤，好在没晕过去。 但鹿凝就不同了，她被江游护在怀里，翻滚下来的时候毫发无损，可右肩遭到了“大师兄”的重创，长长的伤口血流不止。 人也昏迷不醒。 江游皱着眉，轻声叫她，“阿鹿，醒醒。” 鹿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嘴里呢喃着，“好疼啊……” 那道伤口很深，必须尽快止血。 但此处很危险，血腥味随时会把野兽引过来。 江游原本想背她的，最后还是将她打横抱起，“再忍忍，我带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鹿凝靠在他怀里，气游若思，“…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这张嘴就该缝起来。” “可是好疼啊……” “乖，再忍忍。” 江游一边抱着她，一边环顾四周的环境，三心二意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只凭着本能去附和她，去依着她。 鹿凝小脸贴在他胸前，柔柔的叫他名字：“江游……” “我在。” 他心不在焉的应，认真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你说点好听的话给我听嘛，可能我就没那么痛了。” “什么才叫好听的话？” 或许失血过多的缘故，鹿凝唇色苍白，很虚弱的模样，可就算这样，也阻止不了她的顽皮，“姐姐漂亮吗？” 江游没看她，回的却很快，“漂亮。” “我美吗？” “美。” “那你喜欢姐姐吗？” 江游脚步一顿，终于低眸看她，“都这样了还不安分，闭上眼睡一会儿。” 他避而不答，鹿凝也不再逼问，娇嗔的哼了一声，乖乖闭上眼休息。 江游见怀里的人没动静了，又低下头看她，鹿凝睡颜乖巧，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偶尔颤一下。 他眸光渐深，眼底浮现一抹柔情。 第一缕阳光穿过地平线。 江游找到了一个山洞，洞里不深不浅，挺干净的。 他在地上垫了件衣服，把鹿凝放上去，欲起身。 一只小手抓住他的衣摆。 鹿凝醒了，睁着一双倦怠十足的眼睛，“你要去哪儿？” 第260章 无声的勾引，撩人的诱惑 鹿凝的眼睛很漂亮，瞳仁清澈，眼尾稍稍上勾，一股浑然天成的妖媚劲儿。 此时因为困倦，原本的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纯真无害，看起来楚楚可怜。 这样一个她，落到江游眼中，他能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防线几欲崩塌。 说话的声音也变轻了很多，“你在这等我，我出去摘点草药。” 鹿凝攥着他的衣摆，没松手，“你该不会扔下我一个人走了吧。” 这话说的，江游很想回一句狠心的话，吓吓她。 可看她一副娇弱的模样，他到底是不忍心，“不走，我很快回来。” 鹿凝这才松手，“那我在这里等你，你要快点，我一个人害怕。” “好。” 临走前，江游用手抹掉她脸上的血迹，直到擦的干干净净，露出一张白净无瑕的脸蛋，他才起身离开。 山洞很快安静下来。 确定他走远了，鹿凝睁开眼，噌的一下从地上坐起来，动作相当利索，哪有半点刚才的虚弱样。 她瞥了眼右肩的伤，这点小伤不痛不痒的，要想痊愈，一点妖力就搞定了。 但她不想这么做，她喜欢看江游紧张兮兮、为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别提多有趣了。 外面天已经亮了，光线从洞口照进来。 洞里有江游临走前生起的火堆，驱散周围的阴寒之气。 鹿凝把手伸过去烤火，转着脑袋，打量洞里的环境。 突然—— 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看过去，难道江游这么快就回来了？ 下一秒，一条腿粗的蟒蛇从洞口爬进来，蛇头比盆都大，嘶嘶的吐着信子。 它眼冒绿光的盯着鹿凝，俨然把她当成了猎物，想一口吞了她。 对此，鹿凝淡定极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双腿盘着，两手搭在膝盖上，似笑非笑的与那条蟒蛇对视，额间的妖印渐渐浮现。 蟒蛇骤然僵住，不敢再往前靠近半米，吓得口吐人言，“妖…妖后…” 鹿凝眉梢一挑，嘴角小弧度勾着，“现在还想吃我吗。” “不敢不敢！”蟒蛇连连后退，只留个脑袋在洞口，“小妖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妖后，还请妖后恕罪。” 这座飘渺山危机四伏，很少有凡人进来，因为山里不仅有野兽，还有一些尚在修炼的小妖怪。 眼前这条蟒蛇就是小妖之一，它还未化成人形，目测修为在三百年左右。 鹿凝自然不会与它计较，爽快的发话，“不怪你，快走吧。” “多谢妖后！” 蛇妖如获大赦，正准备溜。 “慢着。”鹿凝叫住它，叮嘱几句：“修炼主要靠自身天赋，以及吸取天地之精华，不许去吃人，听懂了吗？” “小妖遵命！” 为了活路，它自然是有什么应什么。 蛇妖离开后，鹿凝重新躺回原位，闭上眼睛装睡。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她以为那条蟒蛇又回来了，不耐烦的坐起身，彪悍吼一嗓子，“都让你滚了，怎么又—” 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着走进洞里的江游，一时忘了反应，眼睛瞪圆圆的。 “你让谁滚呢？” 江游手上握着两株药草，气息微喘，像是跑回来的，胸膛上下起伏。 鹿凝欲开口：“我…” “还有你的伤怎么回事？”江游打断她，也在打量她，“不痛了？有力气坐起来说话？” 鹿凝直直的倒回去，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痛…痛死我了…” 江游：“……” “小师弟，你快救救姐姐吧。” 她的样子明显是装的，可流血的伤口却是真的。 江游沉默了一会儿，拿着药草向她走过去。 鹿凝还躺在地上，咬着下唇，眼泪汪汪的瞧他。 他曲腿蹲下，“起来，我帮你处理伤口。”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能扶我一把吗？” “那你刚才怎么坐起来的？声音大，中气十足，挺厉害啊你。” “……” 她语塞半秒，假哭着别过头，“走开走开，不要你管我了，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算了。” “……” 这次轮到江游不吭声了。 伤势拖不得，他一语不发的将鹿凝扶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匕首，准备割开她的衣服。 鹿凝瞥见，直接说：“我自己来吧。” 用什么小刀啊。 她三两下解开衣带，一脱，将右肩全露出来。 江游的眉头瞬间皱紧了。 那道伤口是拜驱魔剑所赐，又深又长，从肩膀蔓延到锁骨以下，鲜血流的到处都是，染红了大片衣襟。 “好疼啊……” 鹿凝的声音带哭腔，眼泪欲掉不掉，像随时要哭出来。 江游已经没心思安抚她了，全神贯注的处理伤口。 他从外面摘回来的那些药草，是用来抑毒止痛的，弄碎后，敷在伤口上。 刚放上去那刻，鹿凝痛的浑身发抖，唇间溢出的痛吟被她硬生生压回去，苦苦忍着。 江游见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像压了块石头，闷痛闷痛的。 “想叫就叫出来，没人会笑话你。” 药草敷在伤口上，得过一会儿才会见效。 “没事。”鹿凝颤着声，“我能忍得住。” 江游看她一眼，加快手上的进度。 等待药草起效的过程中，他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净鹿凝伤口周围的血迹。 她的肌肤又白又嫩，像剥了壳的鸡蛋，江游几乎是绷着身子，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拭。 可擦着擦着，他表情不对劲了。 衣服是鹿凝自己脱的，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不仅露出了大半个右肩，还有精致的锁骨，锁骨往下，是小半边酥胸…形状完美，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江游浑身燥的慌，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若无其事的帮她把药草揭下来。 鹿凝眉眼含笑的看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强装镇定，他的克制隐忍。 这一切，都让她心情大好。 她倒要看看，江游的定力有多强。 药草已经见效了，鹿凝非但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反而觉得伤口处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接下来就是上药了。 驱魔师每次外出，受伤是常有的事，各式各样的药膏都得随身带着。 第261章 迫切又强烈的欲望 江游从袋囊里拿出一个小瓶罐，再把涂药的小勺放她手里，“你自己上药。” “？” 鹿凝挑了下眉，像是感到意外，又像是意料之外。 “你不给我涂吗？” “自己涂。” 他还是这句话，说完把头转过去，不看她。 鹿凝瞧见他的耳朵都红了，有点想笑。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拿着小瓶子给自己上药。 江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侧眸扫她一眼。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接让他脸色都变了。 鹿凝正拔掉药瓶的塞口，准备一股脑的全往伤口上倒。 他一把抢过来，“有你这么上药的吗。” “我不会啊。”鹿凝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那你给我涂嘛。” “……” 没办法，江游只能重新面向她，蘸着药水，轻轻的涂在伤口上。 这期间，他尽可能的不去看她胸口，可越是这样回避，视线就越不受控制的往下扫。 怀孕的缘故，鹿凝比以前丰满了不少，肤色本就白，此时衣衫半褪，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胸前的绵软呼之欲出，莹润，娇嫩，简直诱人犯罪。 江游快速的移开视线，目光集中在伤口，喉结上下滚动。 “小师弟。”鹿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怎么出汗了呀。” 他不吭声，绷着一张俊脸。 从鹿凝的角度，能看到他额角凸起的青筋，顿时更玩味了，“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动了下身子，暗示十足的看他下身反应。 谁知鹿凝这一动，江游给她上药的手，直接碰到她胸口。 那触感…… 两人皆是一愣。 他反应快，赶紧收回手。 “小师弟。”鹿凝脸不红，心不跳的调笑道：“你怎么占姐姐便宜啊。” “我警告你别闹。” 他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开不起玩笑，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三两下帮她包扎好。 “可以了，以后按时换药就行。” 明明受伤的是鹿凝，可到头来，大汗淋漓的却是他，如同经历了一番酷刑折磨，精神力都快磨没了。 洞外传来一阵阵雷声，没过一会儿，落下倾盆大雨。 寒意袭来，哪怕山洞里生了火，鹿凝也觉得冷。 “等雨停了我再带你走。”江游往火堆里扔树枝，“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 鹿凝的衣服还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她没打算穿好，美眸转了转，“可是睡地上太冷了。” 江游朝那儿瞥一眼，“没办法，就这条件，将就一下。” “但我会睡不着呀。” “那你想怎样？” 鹿凝抿唇，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艰难的爬到他身边，“你替我取暖好不好？” 他微拧眉，反问道：“怎么取？” “抱着我啊。” 他：“……” “你不是说过自己血气方刚吗，那你身上肯定很暖和，来吧。” 鹿凝直接钻进他怀里，双手抱腰，小脸贴着胸膛，两人的身体密不透风。 江游甚至来不及拒绝，怀里就钻进一团软乎乎的身子。 他本能的想把鹿凝推开，手在触碰到她冰凉的肩膀后，到底是没忍心，顿了顿，将她的衣服往上提，盖住露在外面的肌肤。 “别盖了。”鹿凝耸了下肩，衣服又往下掉。 江游真是服了她，“刚才是谁口口声声喊冷的？冷你倒是把衣服穿好。” “可这衣服全是血，难闻死了。” 的确全是血。 但很奇怪，江游闻不到那阵刺鼻的血腥味，鼻间飘散的，反而是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江游，你身上真的很暖和哎，跟个火炉一样。” 鹿凝心满意足的在他怀里缩了缩。 他浑身一僵，手锢在她腰间将人摁紧，“别乱动。” “怎么了？”鹿凝一脸无辜的抬起头，“我刚才听见你的心跳声很快，是紧张还是害羞呢？” “都不是。” 江游强忍着小腹处的欲火，转移话题，“我刚回洞里那会儿，你在跟谁说话？” 还记着这事呢。 鹿凝勾了下唇，重新把脸贴在他胸前，“是只小蛇妖，你刚走没多久，它就来了，我把它赶走了。” “呵。”江游发出一声荒谬的笑，“你没被它吃掉，反而把它赶走？” “对啊，那蛇妖听得懂人话，我跟它讲，我男人是大名鼎鼎的驱魔师江游，蛇妖听完就跑了。” “……” 江游沉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不信啊？”鹿凝一本正经的强调，“是真的，当时可把我吓惨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是吗。”他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神色，“我记得你胆子挺肥啊，还会怕区区一条蛇妖？” 鹿凝不明所以，“在你眼里我胆子很大吗？” 他点破：“之前在梅园村，你明知道那几条野狗被鬼魂上了身，还义无反顾的冲上去，那架势，像极了要把那群野狗吃了。” \"我……\"鹿凝气结，想了想才说：“我那是装的好不好，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假扮男人，肯定得表现的英勇一些，才能显出我的男子气概啊。” 她的表情别提多认真了。 江游眼底闪过一抹笑，“”别扯了，赶紧睡一会儿，雨一停我们就开始赶路。”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完全没有要停的迹象。 鹿凝也确实困了，昨晚没睡好，她在江游怀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江游这才低眸，专心的打量她。 她睡的香，像只小猫依偎在他怀里，看起来很乖。 江游情不自禁伸手，将她侧脸的碎发拂到耳后，指尖停在那儿，细细的触摸她脸颊。 这个姑娘，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心。 也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对一个女人迫切又强烈的欲望。 …… 妖界。 寝宫的门一打开，殷子火急火燎的冲进去。 “姬露！你怎么样？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坐在床边的姬露抬起一双泪眸，起身扑进男人怀里，“殷子，刚才吓死我了，我好害怕。” 她一直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殷子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问其他星宿妖，“我听说姬露差点被玷污，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262章 寂寞难耐 闻梦跟旖妃也站在一旁。 旖妃告诉殷子，“都怪那个总长老，他今天带着妖王慎来找凝儿，姬露只能变成凝儿的模样去应付他们，谁知那个老头竟然说出让凝儿嫁给妖王慎的话，姬露肯定不同意啊，结果他们趁着四下无人，打算对姬露用强的。” 殷子听的拳头咯咯作响，“那两人有病吧？突然整这出是想怎样！” 姬露还在默默的掉眼泪。 旖妃看她一眼，叹气，“总长老这次显然是冲着凝儿来的，只不过姬露替凝儿挡了一灾。” “在大家眼里，檀逆已经死了，凝儿掌管妖界，妖王慎又是总长老的儿子，猜都能猜到，那老头肯定想着，让妖王慎去搞定凝儿，这样一来，他儿子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登上妖皇之位了。” 说到底，都是为了抢权夺位。 只是总长老的做法过于卑鄙了。 “他奶奶的。”殷子气的爆粗口，低头询问姬露：“真是旖妃说的这样？” 姬露含泪点头，脑海中回想起事情的经过。 总长老跟妖王慎来找她的时候，她原本是跟闻梦旖妃在一起的，但总长老提出单独谈话，她不好推辞，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他们三人来到枫溪台。 妖王慎开口就是污言碎语，“妖后，冕下陨落了这么久，不知您过的还习惯吗？” 姬露是第一次独自面对妖臣，说不紧张是假的。 为了不漏馅，她强装镇定，“习不习惯都不重要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再提只会触景伤情。” “哈哈哈。”妖王慎大笑几声，觉得有趣极了，“我听说妖皇冕下在世时，跟妖后的感情那叫一个羡煞旁人，如今没了枕边伴侣，妖后是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的？” 姬露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难道妖后不会感到寂寞难耐吗？” 妖王慎看着她，笑的不怀好意。 一旁的总长老背对他们，权当没听到。 见此情形，姬露有些慌了，表面却依旧保持威严，“放肆！竟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你就不怕受到处置吗！” 妖王慎还真不怕，说起话来更加的肆无忌惮，“妖后，属下是真心实意为您着想啊，你年轻貌美，正当花季，哪能夜夜独守空房啊，不如考虑考虑我吧，妖皇逆能给你的快乐，我也能！” 疯了。 真是疯了。 姬露一刻都不想多待，快速的起身走人。 “妖后别走啊！”妖王慎从背后一把抱住她，表情猥琐，“你真的不想体验一下我的技术吗？” “滚啊！放开我！！” 姬露尖叫，正准备施展内力挣开身后的人。 总长老却在这时用妖力困住她，“妖后，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的从了我儿子，只要他登上妖皇之位，妖后的宝座依然是你的，还可以帮你分担妖界一切大大小小的事务，何乐而不为呢？” 姬露完全听不进去，惶恐的放出警告：“你们要是敢冒犯我，十二星宿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总长老不屑极了，懒得再跟她周旋，直接命令妖王慎，“别磨叽，先将生米煮成熟饭，我在这儿给你把风。” 说完，又补一句关键的，“别忘了把灼灵放她身上。” 妖王慎点头，“我明白！” 姬露已经惊呆了。 灼灵？？？ 天……用了灼灵会怀孕的！ 他们是打算让真正的“鹿凝”怀有身孕，借此抢夺妖皇之位吗？！ 太阴险了！ 不过好在最后关头，旖妃带着古焚他们赶来了。 姬露虽然逃过一劫，可现在一想到当时的情形，还是会忍不住后怕。 而殷子听到她说灼灵的事，更是怒火滔天。 “我现在就去宰了那两个狗东西！” 他气冲冲的往外走，姬露拦都拦不住。 寝宫的门突然打开—— 古焚沉着脸走进来，“你给我冷静点，这件事不能宣张，以免他人效仿。” “那应该怎么解决？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殷子咬牙切齿的说：“我告诉你，我咽不下这口气！不单单是为姬露，还有为鹿凝！如果檀逆在，他绝对会把那两个家伙碎尸万段！” 古焚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他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可就是因为檀逆不在，那些人才敢肆意妄为。但我们几个也不是好惹的，敢打鹿凝的主意，说什么都要给他们点教训。” 旖妃走上前，“你想到办法了？” “办法是有，但我们得来阴的，不能让总长老知道是我们干的。” 古焚担心他们会借着这件事，煽动四大妖域的其他长老，一同起兵谋反。 “那凝儿呢？”闻梦开口：“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她？” 古焚想了想，“暂时保密，就让她在凡界专心的搞定檀逆吧，妖界的烂摊子尽量由我们解决，不要惊动她。”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 飘渺山。 雨停了，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 “江师弟！！！” “阿鹿姑娘！！” “你们在哪儿？！” “能听到我们说话吗！听到就吱个声！” 几个驱魔师顾不上自身的狼狈，边找边喊江游的名字。 他们的声音很响亮，直接传到了山洞里。 江游睡觉一向浅，听到点动静就醒了。 他坐在地上，身子往后靠着岩壁，手揽着一尺小蛮腰，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鹿凝还没醒，窝在他怀里沉沉睡着，许是他身上太烫，她小小的鼻尖上，渗出颗颗晶莹的汗珠。 热成这样，也不撒手。 眼看着驱魔师的声音越来越近，江游不忍心叫醒她，干脆把人抱起来，走出山洞。 庆幸的是，驱魔师们就在视野可及的地方。 江游叫他们：“师兄，师姐。” 大家看见他，眼睛一亮，跑的跑，走的走，还有一个急的差点绊倒。 “太好了江师弟！终于找到你了！”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哎呀，阿鹿姑娘她……” 众人瞧见鹿凝衣服上的血，表情瞬间沉重起来。 在这阵聒噪声中，她悠悠转醒，眼睛里还透着茫然的困倦，却下意识收手，抱紧江游的脖子。 第263章 想让他抱吗 “阿鹿姑娘，都是我害你身受重伤，我真对不住你。” 大师兄低下头，愧疚的不得了。 被亡灵附身后，他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等清醒过来，从同伴口中得知自己刺伤了阿鹿姑娘，那一刻他是崩溃的。 “不怪你大师兄。”鹿凝还被江游抱在怀里，她眉目间含着温柔的笑，“是你把自己的附身符让给了我，所以才让亡灵有机可乘，应该是我给你添了麻烦，你不用自责。” 大师兄叹了口气，“唉，你这样说，我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他忽然抬起头，“你的伤……” “我已经处理好了。”江游打断他们的对话，表情挺冷，“亡灵解决了吗？” “解决了。”一个驱魔师回答，“我们几个分散后，身上的五行仪也丢失了，好在凭着记号，最终跟大家汇合，我们再合力把亡灵从大师兄体内逼出来，一举击杀。” 鹿凝听到这儿，象征性的假问一句：“那我的那位姐妹……” “抱歉。”那个驱魔师表示遗憾，“我们并没有发现你朋友的踪迹，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也是件好事，说明你朋友的失踪跟亡灵无关，代表她存活的几率很大，姑娘只能尝试用其他的办法去找她了。” 鹿凝装出强颜欢笑的模样，“好吧，谢谢大家了。” “既然都搞定了，那我们下山。”” 江游并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打算，大师兄却伸出手，“我来抱吧。” 他准备接过鹿凝。 江游抱着她往后退一步，低眸问：“你想让他抱吗。” 不等鹿凝说话，大师兄心怀愧疚的开口：“阿鹿姑娘是被我打伤的，以后这些照顾她的事就让我做吧，也好弥补一下我的过失，要不然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说的倒是诚心诚意，但江游没搭腔，始终低头看着鹿凝，又问一遍：“你想让他抱吗？” “额……”鹿凝想了想，反问道：“你累不累？” 江游知道她问这话什么意思，如果他说累，这姑娘绝对就让大师兄抱了。 一想到她娇软的身子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江游就气不打一处，毫不犹豫的说：“不累。” 鹿凝笑起来，收紧搂在他后颈的手，小脸乖乖贴他怀里，“那就辛苦江师弟了。” 江游这才满意，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抱着她经过众人面前。 大家怔愣的看着他们背影，眼里的疑惑那样明显。 最茫然的，要属大师兄了。 他眉头拧成一座小山。 奇怪，江师弟不是喜欢师父的吗？怎么跟阿鹿姑娘这么亲密？ 两人之间的氛围，眼神对视，以及相辅相成的磁场，看着真不像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 …… 江游把鹿凝送回了芳华苑。 偌大的苑邸连个佣人都没有，他上次来就是这样，这次也是。 “你买下芳华苑就是为了一个人住？” “不啊。” 鹿凝坐在椅子上，还穿着那套血迹斑斑的衣服，似真似假的开玩笑，“以后肯定要住进一个男主人啊。” “那没男主人之前呢？”江游瞥她，“这么大一座苑邸，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这伤怎么办？能照顾好自己吗？” 鹿凝故作轻松，“放心吧，我可以的，大不了不洗澡，不吃饭，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这期间等着你来帮我换药就行了。” 这话说的，显然是在激他了。 江游想回句狠心的呛呛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真是服了你，走，跟我回帝月阁。” 嘿！！ 鹿凝就等他这句话呢。 纵使正中下怀，她还是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去帝月阁干嘛？” “方便有人照顾你。” “谁照顾我？你吗？” “问这么多做什么。”他有些恼羞成怒了，“到底去不去？” 鹿凝眸光闪了闪，“可我不是听说，非帝月阁的弟子，不得入内吗？” “有我在，这都不是问题。”江游认真的看着她，“所以你去不去？” “去！” 这次她不再迟疑了，肩膀受伤的缘故，小弧度的冲他张开双臂，“抱。” 江游站那儿不动，“你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脚，路都走不了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听过没有？”鹿凝别过头嘀咕一句，“再说了，下山的时候你不也抱了嘛。” “下山归下山，山里那路况能跟现在比吗。” “我不听！”她顽固的伸手，“来嘛来嘛。” 鹿凝的声音本就甜糯，此时又一副撒娇的语调，让人骨头都酥了。 江游拿她没办法，只能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 “我就知道，你是心疼姐姐的。” 她在怀里笑的开心又得意。 “你再嘴贫，信不信我把你扔地上。” 江游抱着她往外走，嘴上说着狠话，可抱她的动作却稳稳当当。 细致，用心。 如获珍宝。 …… 帝月阁。 “那姑娘已经在我们门派住了两天了，她跟江师弟什么关系啊？” “反正是道不清说不明的关系。” “他们可亲密了，刚来的时候，我看见江师弟抱着她进来的。” “还不止呢。”一个驱魔师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敢放心的说：“昨天在后园，我看见那姑娘坐在江师弟腿上。” “真的假的？太放肆了吧？” “被师父知道那还得了……” “你们在瞎议论什么？”一道威厉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回头，低头叫道：“大师兄。” 其实他们说的话，大师兄都听到了。 男人板着脸教训，“事情还未落实，你们就擅自议论，这样只会败坏别人的名声，你们进帝月阁是来练习法术的，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都听明白了吗？！” 有人不服，“可是大师兄，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江师弟跟那姑娘—”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大师兄打断那人的话，“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 众人不吭声了。 “都散了！别搁这儿七嘴八舌，女人都没你们话多。” 阁主流潇不在，大师兄还是有几分威信的。 等众人走了，他还站在原地沉思。 第264章 梦里梦外都是你 鹿凝跟着江游去飘渺山的事，帝月阁的人都知道。 她在山里受伤的事，大家也知道。 所以她来帝月阁疗伤休养，大家基本没意见，关键在于，她跟江游的举止过于亲密。 大师兄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众人在私底下议论这件事了。 他们说那个阿鹿姑娘一点儿都不矜持，当众与江师弟调情。 两人在明面上都敢这样了，私底下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 屋子里。 气温极速攀升，喘息声，呻吟声，交汇在一起，抵死缠绵。 “江游……江游……” 鹿凝躺在床上，颤声叫他的名字。 她微皱的眉头，睫毛上的水汽，娇嫩泛红的肌肤，以及闭着眼，痛苦又欢愉的模样… 全都倒映在他眼底。 他的汗水滴在她胸口，伴随着一波冲击，她浑身发抖的攀上云端，那一刻绽放的美，让人心甘情愿死在她的温柔乡里。 画面骤然定格。 江游睁开眼，全身都紧绷的不像话。 房间静悄悄，外面微亮的光线从窗台照进来。 他捏着眉心坐起身，一腿伸直一腿屈着，额角的青筋若影若现。 该死。 这都几次梦到她了。 还专是这种旖旎的梦。 江游低眸，扫了眼身体的反应，干脆不睡了，下床洗漱。 等他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间，外面天已经亮了。 但时间还早，一路过去见不到什么人。 江游情不自禁的朝鹿凝住的方向走，却在长廊的转角处，碰到一个人。 “早啊江师弟。”大师兄笑着走过去，“今天这么早就起了？” 江游停下脚步，看向他手里的餐盘，“师兄这是？” 餐盘上放着几道精致的早点，卖相极佳，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哦，这些啊。”大师兄解释：“我让厨房准备了几道药膳，里面加了些稀有药材，都是用来滋补身子的，正要给阿鹿姑娘送过去呢。” 原来是要给鹿凝的，怪不得他也往这个方向走。 江游微不可闻的笑一声，“大师兄有心了。” “唉。”大师兄挺难为情的，“怎么说，我都是那个害阿鹿姑娘受伤的罪魁祸首，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行。”江游一手伸过去，“给我吧。” ？？？ 大师兄愣了下，“师弟什么意思？” “再怎么说，人家好歹是一姑娘，你进她的房间实在不方便，所以给我吧。” “不是、”大师兄就挺懵的，“我不方便，那你就方便了？” 江游淡淡的勾起唇，“至少比你方便。” “为什么？” “冲我跟她的交情，你还差远了。” “……” 大师兄沉默了一瞬，然后狐疑的打量他，“江师弟，你该不会是喜欢阿鹿姑娘吧？” “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大师兄费心了。”江游懒得再搭腔，从他手里接过餐盘，抬了抬，“谢了。” 说完转身就走。 独留大师兄一个人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他怎么看，都觉得江师弟喜欢阿鹿姑娘呢？ 不。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是！ 那这样一来，如果被师父知道的话…… 遭殃的是江师弟？还是阿鹿姑娘？ …… 江游不确定鹿凝醒了没有，站在屋外敲了敲门。 “谁啊？” 里面很快就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 看样子是醒了。 江游没急着进去，在门外应：“是我。” “你是谁？” “……” 江游就不信，这姑娘听不出他的声音，显然在玩明知故问这套了。 尽管这样，他还是耐着性子回：“江游。” “哦，是小师弟啊。”鹿凝声音含着笑，“那你叫声姐姐来听听，我就让你进来。” 还玩上瘾了。 江游的回答是二话不说推开门，直接走进去。 屋里却不见人。 他左右看了两下，把餐盘搁桌上，迈步走向屏风。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闻到一阵浓郁的花香。 等来到屏风后，江游被眼前的画面，刺激的呼吸一窒。 鹿凝在浴桶里泡澡，身子浸在铺满花瓣的热水中，胸口以上的位置浮出水面，肌肤是白的，也是湿的，几缕头发贴在颈间，妖娆动人，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江游，睫毛染上水汽，漂亮极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进来的挺快啊。” 江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倒也没失态，绷着脸转过身，背对着她。 “大早上的，你泡什么澡。” 因为知道你会来，泡给你看的啊。 鹿凝忍住笑，拿起花瓣在手里玩，“昨晚睡觉出了一身汗，泡个澡怎么了。” 江游沉着声提醒，“你的伤口还不能沾水。” “放心吧，我避开了。” “……” 他没再说话，准备迈步走人。 “等等。”鹿凝叫住他，“我泡好了，你能帮我拿下衣服吗？” 江游脚步一顿，觉得她不是一般的磨人，“我叫个师姐进来帮你。” “别呀，那多麻烦，你顺手拿下不就好了嘛，衣服就在你右手边。” “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她不以为然，“我相信小师弟是个‘正人君子’，不会随便占姐姐便宜的，对吗？” 他站着一动不动。 “快点嘛。”鹿凝催他，“我这伤口好像要进水了。” 江游心中一紧，这才有了动作。 他随手扯下一件衣服，凭着感觉往后倒退，尽可能的不去看她。 直到靠近了浴桶，他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拿着。” 这期间，他的视线一直在回避她。 谁知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鹿凝直接握住他的手，借着力道站起来。 江游浑身紧绷。 下一秒—— “哎呀！” 她惊呼，脚底一滑，人直直的往后摔。 这下江游想无视都不行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转身将人捞进怀里。 鹿凝什么都没穿，盈盈一握的腰肢被他一手揽着，妙曼的身子也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反应快，拿衣服裹住她，裹的严严实实，裹的密不透风，只差把脑袋也蒙上了。 鹿凝笑的不行，完全没有被看光的害羞跟窘迫。 哈哈，真好玩。 等她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出来，江游还在屋里没走。 第265章 勾引 他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桌面摆着一份餐盘。 鹿凝走过去看了看，“你特意来给我送早饭的？” “是，也不是。” 江游回答的模棱两可，像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神情挺淡然的。 “你能把话说清楚嘛，什么叫是也不是？”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这份早饭是大师兄送过来的，中途被我截了。” “这样啊。”鹿凝在他对面坐下，“那我是该谢大师兄，还是该谢你？” “就看你想在谁面前走光了。” “什么？”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我抢了大师兄的差事，刚才抱你的人就是他了吧？” 江游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莫名透出几分阴阴的寒意。 鹿凝听完他的话，没急着回答，拿起一块雪莲糕咬了一口，“唔！这糕怎么是酸的？” 江游：“……” “我还以为是甜的呢，真的太酸了，满屋子都是酸酸的味道。” 她一本正经的问江游，“你闻到了吗？” 没闻到。 江游明白，这姑娘是在暗示他吃醋了。 他没否认，也没承认，下巴抬了抬，“快吃，吃完我再给你上一次药。” 见他不想在这个话题停留，鹿凝也没再追问，低头喝了口粥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这伤口会不会留疤？” 当然不会。 江游给她涂的药膏是自己炼制的，加了很多珍贵的药材进去，愈合快，不留痕迹，他一般不会轻易拿出来给别人用。 不过看鹿凝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他倒是起了挑逗的心思。 “应该会，这个很难说。” “啊？” 鹿凝脸色变了，哪还有心情吃饭，直接撂下勺子，“这可怎么办啊，那我下半辈子是不是没指望了？” 还下半辈子… 江游呵一声，“不就一条疤吗，有这么严重？” “当然了！”鹿凝的表情十分严肃，“女为悦己者容，我将来是要嫁人的，身子也是要给心爱之人看的，万一对方看见我肩上的疤痕，然后嫌弃我了怎么办？” “……” 这下轮到江游变脸了。 嫁人。 身子给心上人看。 脑海里下意识的浮现出，她跟其他男人行鱼水之欢的画面。 心脏顿时被揪紧，传来剧烈的闷痛。 光是这样想想，江游就有些喘不过气了。 他身子往后靠，语气尽量平淡：“你未免想的太长远了。” “这是必须考虑的事啊。”鹿凝很认真的对待，“除非我一辈子不嫁人，嫁人就得面对这个事实，男人都喜欢花容月貌的，有几个会接受妻子身上有丑陋的伤疤啊。” 江游扫她一眼，“那不一定。” “怎么说？” “你不能一棒子打翻整艘船，因为不是所有男人都只看中外表。” “那你呢？”鹿凝突然问，“如果是你，你会嫌弃我吗？” 隔着一张桌子，两人四目相对。 江游靠在椅子上，左手拿着根筷子在桌面上玩，看她的眸光很淡，又很深。 “嗯？会不会？” 鹿凝又问了一遍。 屋里的气氛透出几分微妙。 不知过去多久，他冷不防来一句，“不会留疤。” “？？” 鹿凝就…很懵。 “我给你上的药有祛痕功效，所以你不用那些担心那些多余的问题。” 他都这样说了，鹿凝还能怎么样呢。 “那就好，多谢哈。” 她继续拿起勺子喝粥。 其实，鹿凝的计划一直都是先搞定江游，之后再去收拾那个魅灵所化的帝月阁主。 她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拿下江游的。 进展也出乎意料的顺利。 心意已经试探了。 身子也给他看了。 诱惑，钩子，全都向他抛过去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上演一套欲擒故纵的戏码了。 吃完早饭，鹿凝说：“我待会儿就回去了。” 江游在收拾碗筷，闻言动作一顿，“回哪儿去？” “芳华苑啊。” “……” 他微怔，算是听明白了，“你要回去住？” 鹿凝点头。 “可你的伤—”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打断江游的话，“你带我来帝月阁就是为了给我养伤的，现在身子好了，我也应该回去了，省得在这里给你添麻烦。” 江游放下碗筷，双手撑着桌沿看她，“我可没说你麻烦。” “知道你没那个意思。”鹿凝伸手抚了抚脸侧的头发，“但你的那些同门师兄老是在议论我，说我勾引你什么的。” 江游挑了下眉峰，“他们也没说错啊。” 鹿凝：“？” “你不就是在勾引我吗。” 而且无时不刻。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隐晦的心思昭然若揭，只差捅破那层暧昧的窗户纸了。 鹿凝跟他对视，眸光闪了闪。 对啊。 她就勾引了，怎么着。 不仅要勾，还要一走了之吊你胃口。 鹿凝站起来，“总之，这几天很感谢你的照顾，以后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顿饭当作谢礼吧。” 又是吃饭…… 江游兴致缺缺的站直身子，到底也没强留她，“随你。” …… 离开帝月阁，江游把鹿凝送到芳华苑外面的小桥上，才肯停下来。 她笑眯眯的邀请：“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下次吧。” 他还有事，话音都没落，就转身离开。 鹿凝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 小桥弯弯，柳枝垂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她走进芳华苑的前一刻，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在窥视自己。 一阵清风吹过，鹿凝转身，看到湖边的柳树下，站着一个白裙飘飘的女子。 女子也在看着她，眉目清冷，隐隐带着几分敌意。 鹿凝没见过这个女的，但这一刻她能断定，对方就是帝月阁的阁主，流潇。 那只偷走蛟蛋，把江游占为己有的魅灵。 双方对视半晌。 流潇手拿驱魔剑，向鹿凝走过去，“姑娘姓甚名谁？” 鹿凝强忍着找她算账的冲动，站在原地不动，假假的露出一抹笑，“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流潇停在她一米开外的位置，声音冷漠，“实不相瞒，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少年，是我的关门弟子。” “哦—！” 鹿凝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就是他师父啊，江游跟我说过，你叫流潇对不对？” 第266章 抱她，亲她，想睡她 流潇没想到，江游会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提起过她。 究竟是她在江游心里份量太重。 还是他跟另一个女人的关系，已经好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流潇压下心中的猜忌，质问鹿凝：“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你是谁？为什么要接近江游？你有什么目的？” 鹿凝听到这儿，好笑道：“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了。” 流潇冷冷的看着她。 “那就一个一个来吧。”她慢慢的向流潇走过去，“首先，我叫阿鹿，小鹿乱撞的鹿。” 她双臂环胸，绕着流潇踱步，“其次，不是我刻意接近江游，是你的那位小徒弟，被本小姐的魅力吸引住了。” “至于目的，真要说一个的话……”鹿凝故作停顿，走到流潇身后，凑近她耳畔，“那就只能是贪图他的美色了，那位小师弟俊美不凡，谁看了都垂涎三尺，包括我，也想一口吃掉他呢。” 随着话音落下，流潇的忍耐到了极限。 她骤然转身，拔剑指向鹿凝。 这一下挺猝不及防的，鹿凝从容不迫的往后退两步，神情似笑非笑，“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离江游远点！从他身边滚开。”流潇厉声警告，“我手里的这把剑，可不是只用来驱魔的。” 鹿凝才不受威胁，“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呢，你的那位小徒弟似乎喜欢上我了。” “不可能。” 流潇坚信，江游绝不会爱上除她以为的女人。 鹿凝见她这么斩钉截铁，嘲讽的笑了笑，“你这个师父当的也太多管闲事了吧，徒弟的感情生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流潇宣示主权，“因为他是我的。” 鹿凝略微眯了眯眼。 “我最后再说一次，不要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江游身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放完狠话，流潇拂袖而去。 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盛气凌人。 …… 帝月阁。 江游从外面回来，发现院里的气氛变了很多。 平日里爱打爱闹的师兄们，此时都规规矩矩的，像被驯服的猛兽，温顺又老实。 直觉告诉江游，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时，一个师兄看到他，正准备大声叫他，不知想到什么，又赶紧闭上了嘴，小跑着来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江师弟，师父回来了。” 江游隐隐猜到了，所以并不意外，“行，我知道了。” “师父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对我们大家发脾气了。”师兄好意提醒，“你也当心点。” “嗯。” 江游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流潇坐在窗前看书。 “师父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见他的声音，流潇抬眸，紧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缓解，慢慢合上手里的书，“刚回来。” 江游来到她面前，提起茶壶往杯中倒，“事情进展的还顺利吗？” “还行，中途遇到点小麻烦，好在都解决了。” 水墨城有亡灵作祟，那里的驱魔师力不能及，所以流潇前去支援他们。 事情一解决，她自然没有待下去的必要，第一时间赶回了丹青城。 “师父没受伤吧？” 江游递茶过去，流潇接到手里，没喝，放到桌面上，起身投进他怀里。 “有你在时时刻刻关心我，我怎么敢让自己受伤。” “那就好。” 江游说着，把她搂在腰侧的手拿开。 流潇不是第一次抱他了，却是第一次遭到他的拒绝。 “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这次回来，你对我疏远了很多。” 说到这儿，流潇眼底闪过一道冷光，“是因为那个姑娘吗？” 江游正给自己倒茶，闻言扫她一眼，“哪个姑娘？” 她不露声色的坐回原位，“我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姑娘走的很近，两人举止亲密，光天化日下毫不避讳，这是真是假？” 江游知道这事瞒不住，也不想瞒，“是真的。” 亲耳听到他承认，流潇暗中攥紧了掌心，“对方是谁？” “一个叫阿鹿的姑娘，来自水墨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有钱，有个性，一口气买下了桥对面的芳华苑。” 他答的详细。 流潇听的心头冒火，“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替人打抱不平认识的。” “你们什么关系？” “朋友。”江游眸光微闪，补一句，“但很快就不是了。” 流潇拧眉，“什么意思？” “说来也奇怪，我对她的感觉，跟任何人都不同。” 江游脑海中浮现鹿凝的面容，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师父，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这句话，将流潇的一颗心，刺的鲜血淋漓。 她跟江游在一起这么久，从他还是个蛟蛋开始，孵化，破壳而出，化成人形，包括他的成长，所有的过程都是她陪在身边。 纵使这样，他们之间做过最越矩的事，也仅限于拥抱，更别指望江游对她说上一句喜欢了。 可现在，她出去一趟的功夫，才短短几天，江游就被另一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 真是讽刺啊。 流潇把妒火压下去，面无表情的问：“你才多大，刚成年不久，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江游低眸，漫不经心的用茶盖刮杯，“我的确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不如师父来帮我分析分析？” 流潇略微眯眼。 “跟阿鹿在一起，我想抱她，亲她，甚至想睡她。” “见不到她，我会想她，念她，每晚睡觉都梦到她。” 至于梦到了什么，江游肯定不会说出来。 “包括看见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心里不仅难受，还想把那个碰过她的男人剁碎了喂狗。” 说到后面，江游的话里裹挟着渗人的寒戾。 同一时间，外出的大师兄突然感到后背发凉。 怎么回事？刚才那瞬间像要死了一样。 屋子里气氛森冷。 江游似笑非笑的问流潇，“凭我对阿鹿的这些感觉，师父认为是喜欢吗？” “……” 流潇已经说不出话了，牙也快咬碎了。 她是真没料到，江游会如此直言不讳的表明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心思。 那字里行间压不住的，岂止是喜欢，明显是爱！ 他爱上那个姑娘了！ 第267章 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流潇一想到精心呵护的珍宝，轻而易举被她人夺去了心魂，她简直要发疯。 “不是，你那不是喜欢。”流潇看着江游说，“你别把自己误导进去了，随便将一种感觉当作爱情。” “是吗。”江游身子往后靠，懒懒的坐在椅子上，“不是喜欢是什么？怎么我只对她才有这种感觉呢？” “那是因为你被她迷惑了。”流潇一个劲给他洗脑，“你年少不懂事，也不知世间险恶，那个姑娘有意接近你，蛊惑你，你现在中了她的圈套，等你幡然醒悟过来，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假象，根本不是什么爱情。” 江游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师父的意思是，阿鹿接近我另有所图？” “没错。” “图什么呢？”他语气淡淡：“我一没钱二没权，不过一个小小的驱魔师，除了这个人，还真没什么可以给她的。” 流潇有些慌了，握住他的手，“江游，你听师父说，你现在还年轻，根本不懂情为何物，等你再大些，我亲自教你行吗？” 江游扫了眼两人相握的手，然后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不用了，我觉得她已经教会我了。” 流潇看着空落落的掌心，眼底浮现一抹阴郁，“你这是打算跟她在一起吗？” “师父—” “那我们又算怎么回事？”流潇打断他，“相处这么久，本以为我们的感情心照不宣，结果你就给我这个答复？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气氛逐渐僵冷。 江游却始终从容不迫，“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情，没遇到阿鹿之前，我一度以为这是爱情，可遇到她之后，我才发现错了，师徒情只是师徒情，跟男女情不一样。” 流潇心凉的厉害。 “我跟阿鹿的关系还没确定，在于我迟迟没付出行动，就是想等师父回来，把这事告诉你，因为我尊敬你。” 江游说到这里，站起身，“所以请师父谅解。” 话落。 屋子里陷入死寂。 流潇久久没出声，表面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抓狂。 不知过去多久，她眸光闪了闪，低头苦笑，“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松口，倒显得我不明是非了。” 等她再度抬起头，目光已经变的释然，“行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这个做师父的，也只能无条件支持了。” 江游眼底浮现笑，“谢师父。” “不过那个姑娘…我还挺好奇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绝色美人，能得到你的倾慕。” 其实流潇早就见过鹿凝了，姿色绝佳，伶牙俐齿，十足的妖精样儿。 这是她对鹿凝的初次印象。 “等什么时候有空，把那姑娘带来帝月阁给我瞧瞧吧。” 这个没问题，江游果断应了。 他走后，屋里发出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 流潇将掌心的茶杯捏碎，水流顺着指缝溢出，手背上青筋凸显。 她才不会傻到做那种成人之美的蠢事。 刚才之所以妥协，是因为她知道江游的性子，吃软不吃硬。 你跟他态度好点，他还能给你几分薄面。 若是来硬的，他直接翻脸不认人，一颗心比谁都狠。 要想拆散他跟那个姑娘，从他这边突破是不太可能的。 流潇眼里透出算计。 还得从那个女的下手才行。 …… 鹿凝两天没去找江游，这期间，江游也没来找过她。 她寻思着，也许他有事要忙，所以没去打扰。 第三天。 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瞬息万变。 鹿凝来到帝月阁外，门口两个守卫拦着她不让进去。 “你是谁？！帝月阁不准外人入内！” “我是来找江游的，你们放我进去呗。” 她好言好语，却换来对方恶言相向。 “你当帝月阁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吗？快走快走！” 这两个守卫也是挺尽忠职守的，在美色面前都能不为所动。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钱财了。 鹿凝拿了些银票塞给他们，“劳烦二位进去通报一声，跟江游说，一个叫阿鹿的姑娘找他。” 阿鹿？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这才想起来，她是前两天江游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守卫没要鹿凝的钱，转身进去通报。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 一群驱魔师坐在桌前吃饭，满满一大桌菜肴，流潇跟江游也在。 他没什么食欲，几乎不怎么动筷。 流潇看出来，柔声询问：“怎么不吃？是做的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 江游在想鹿凝。 他这两天跟师兄们出了一趟城，忙前忙后，一闲下来就会想到鹿凝。 她的一颦一笑，都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缭绕不散。 磨的人心痒难耐。 这时，守卫进来，“启禀阁主，外面有个叫阿鹿的姑娘，来找江师弟。” 江游抬眸，眼睛里熠熠生辉，“她在哪儿？” “就在帝月阁外。” 江游欲起身，流潇看见他那急切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等等。” 他人已经站起来，不明所以的回头。 流潇低眸，动筷子，“前两天不是说过，带她来见见我吗，我看今天就挺合适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已然做好了吃瓜看戏的心理准备。 “行。” 江游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脚步还挺急的。 …… 鹿凝在外面等的那会儿功夫，太阳又出来了。 日头毒，晒的人眼都睁不开。 江游看见她时，她小脸汗津津的，挥手打招呼，“小师弟！姐姐在这儿！” 走近了看，才发现她大汗淋漓。 小小的鼻尖上全是汗珠，耳畔的头发也湿了，软哒哒贴在侧脸。 江游有些心疼，伸手抹掉她额角的汗水，“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鹿凝笑盈盈的说，“你今天有空吗，我是来请你吃饭的。” “不用请了，有现成的。” “啊？” “进去跟我们一起吃。”江游手伸过去，自然而然牵住她。 “这样不太好吧…”鹿凝任由他牵着走，“本来是我请你的，现在反倒蹭你一顿了。” “没事。”江游回头看她一眼，“不过我师父回来了，待会儿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认识。” 第268章 考虑终身大事 鹿凝眉梢一挑，“你师父？帝月阁的阁主？” “嗯，” 说话的功夫，江游已经牵着她，走进了阁楼。 众人本来在吃饭，看见鹿凝，纷纷放下筷子，站起来打招呼，“阿鹿姑娘。” 鹿凝微笑着颔首，视线一转，对上流潇的目光。 一个故作无害。 一个眼神冷漠。 两人上次对持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如今再次见面，都把彼此间的不满压在心底。 江游牵着鹿凝走过去，向她介绍，“这是我师父，流潇。” 鹿凝皮笑肉不笑，“阁主，久仰大名。” “你就是江游口中的那个阿鹿姑娘？”流潇打量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也不过如此嘛。”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向江游，“到底是我期望太高，你看上的人，完全没有惊艳到我。” 江游勾了下唇，“惊艳到我就行了。” 他拉着鹿凝坐下，视线落她身上，“饿了吗，吃饭吧。” 鹿凝笑着嗯了一声，模样可乖巧了。 流潇看她的样子就来气，恨恨的收回目光。 一旁的驱魔师们不是傻子，明显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硝烟味。 师父，江师弟，阿鹿姑娘。 这三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啊。 看似平淡如水，实则暗藏危险。 仿佛中间埋着一根导火索，一点即燃。 大家不敢去当那个引爆者，低下头默默吃饭。 鹿凝坐的位置，离流潇很近，两人之间就隔了个江游。 江游给她夹菜的期间，侍从又端了几道菜上来。 众人一看，哟，全是江师弟平日里爱吃的。 “我刚才看你食欲不振，就让厨房做了几道合你胃口的菜。”流潇亲自夹到他碗里，“快尝尝。” 江游浅浅一笑，“师父有心了。” 一双筷子突然伸过去。 鹿凝把他碗里的菜夹出来，扔到桌子上，重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我的。” 江游：“……” 流潇没跟她计较，又给江游夹菜。 夹多少，鹿凝扔多少。 夹几次，鹿凝扔几次。 这一来二去，流潇脸都黑了，“阿鹿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在干什么。”鹿凝冲她抬了抬下巴，“夹菜就夹菜，干嘛要用你那双筷子，你是他师父，连最基本的避嫌都不懂吗？” 流潇强忍着怒火，“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所以才说你没分寸啊，我看，你是想接着夹菜的幌子，趁机揩油吧。” 鹿凝说话挺不客气的。 “行了。”江游夹了个小藕丸塞她嘴里，“吃你的饭。” 她把丸子吐到碗里，不依不饶的，“我又没说错，师父就该有师父的样子，省得让人背地里说闲话，连你也受牵累。” 江游面无表情看着她。 “对了。”她像是记起什么，语出惊人：“一直只听你说过师父，你师公呢，也不管管她吗？” 流潇的脸色青白交加，“你胡说些什么，哪来的师公。” “啊？”鹿凝一副惊讶状，“你还没成婚啊？” “……” 流潇捏紧筷子。 “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吧。”鹿凝用筷子尖抵在唇角，打趣道：“是不想嫁，还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呀？” 众人一声不吭，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跟你有关系吗？”流潇冷着脸反问，“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画脚。” “啧。”鹿凝笑了，“别呀师父，我是在为你好，你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万一嫁不出去了可怎么办？” “你—！” “不如这样好了。”她打断流潇的话，“我给你介绍几个出色的对象吧，一个是水墨城有名的公子爷，虽然家里有两位妻室了，但架不住人家身份显赫啊，长的也是一表人才，以师父你的姿色，嫁过去绝对能独占恩宠。” “……” 流潇死死盯着她，指甲几乎陷进掌心的肉里。 “怎么，不满意啊？”鹿凝往后一靠，“没事，那换一个，我认识个大户人家，家主六十多岁了，至今没娶妻，但他家财万贯，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你跟了他，绝对享清福的命。” “——！” 众人听着这些话，不禁替鹿凝捏把冷汗。 这个姑娘真是勇，非得这样让他们师父下不来台，再说下去，恐怕江师弟都护不住她了。 流潇的周身寒气阵阵，凌厉的眼刀子射在鹿凝身上，“还有吗？” “有啊。”鹿凝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有个长的好看，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家里祖宗三代都是当官的，但他眼高于顶，不见得会看上你，不过你可以去试试，没准儿人家就喜欢你这种故作清高的性子—” “够了。” 江游出声打断。 鹿凝娇嗔的看他一眼，“让我说完—” “我说够了！” 他加重语气，声音显而易见的冷下去。 鹿凝顿时不吭声了。 江游侧目睨着她。 讲真的，他也搞不懂鹿凝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明明没喝酒，却醉话连篇，一个劲在这儿胡说八道。 “你到底想干嘛？” “没干嘛啊。”鹿凝坦坦荡荡的态度，“我实话实说也不行吗。” “那你说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或者记一下自己的身份？”江游提醒她，“别忘了，你面对的是我师父。” 鹿凝看着他的眼睛，来一句：“她在你心里很重要吗？” “既然是师父，哪有不重要的道理。”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鹿凝扫了一眼流潇，接着看回江游，“如果有一天，我跟你师父同时命悬一线，而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怎么选？” 流潇听到这儿，一颗心下意识的紧绷起来。 其他的驱魔师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这是问了一个什么样的可怕问题啊。 逼着江师弟当众二选一吗？？ 短暂的寂静后。 江游很轻的笑了声，视线没从鹿凝脸上移开半分，“她是我师父，你跟她比？” “……” 鹿凝沉默。 怪不得他刚才笑一声，原来是在嘲讽她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江游的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意思，已经给出一个很明确的答案了。 第269章 一整个拿捏住了 在大家看来，鹿凝提出的那个问题，多多少少有些自取其辱了。 就算江师弟对她生了好感，但终究是个外人，怎么能跟他们师父相提并论，心里没点数。 “行，我明白了。” 鹿凝落寞的起身，谁都不看，背影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走了，江游仍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 流潇不禁问：“你不去追吗？” “不用，让她冷静冷静。” 江游没放在心上，大不了他之后去哄哄就行了。 …… 鹿凝刚走出帝月阁，身后就传来一道叫唤声—— “阿鹿姑娘！” 她回头，看见大师兄迎面跑过来。 “你没事吧？” 刚才饭桌上的情形，大师兄有目共睹，心里很担心她。 “没事啊。” 鹿凝无所谓的笑了笑。 一时间，大师兄也不知道她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只能尽力安慰：“江师弟就是那样的性子，你别过意不去。” 她嗯了声，好像真的不在意似的，“我知道。” “其实我早就劝过你，不要把心思放在江师弟身上，到头来只会伤了你自己。” 大师兄叹口气，“现在你总该看清楚，我们师父对江师弟有多重要了吧。” “嗯嗯。”她点头，“多谢大师兄关心，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再见。”. 鹿凝走的干脆。 独留大师兄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天气转阴，空中的乌云慢慢涌动。 明幽在桥上等她，“怎么样？见到流潇了吗？” “见到了。”鹿凝倚着桥栏，补一句：“也都搞定了。” “那接下来怎么做？” 怎么做？ 鹿凝看了眼帝月阁的方向，收回视线，嘴角勾起运筹帷幄的笑，“走吧，回妖界。” …… 丹青城下了两天的雨。 江游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后，去街上的铺子买了一大堆蜜饯糕点，专挑酸的买。 因为鹿凝爱吃。 记得她在帝月阁养伤那会儿，一个同门师姐买了一袋酸枣仁回来，给她尝了尝，她吃完停不下来，又不好意思把人家的吃光，最后缠着他，让他去街上买，还特意叮嘱，越酸越好。 他当时调侃了一句，“也不怕酸掉你的牙。” 话虽这么说，但他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所以这次，江游多买了一些，拎着袋子朝芳华苑走。 天边响起滚滚雷声，看起来像要下雨的样子。 他加快了脚步，来到芳华苑后，从外面看到了跟以往不同的一幕。 也不知道哪来的一批人，在芳华苑门口进进出出。 江游走过去，逮住其中一位妇人问：“大娘，这是干嘛呢？” 对方看见他，眼睛一亮，“哟，好俊的小伙子，你是谁啊？” 他耐着性子答：“我跟这座芳华苑的主人是朋友。” “哦！这样啊，长的可真出色。” “你们这是在？” 大娘朝芳华苑瞥一眼，“这家的主人搬走了，我们是过来收拾的。” “——！” 江游浑身一震，只听到了“搬走”两个字。 搬走？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搬走的？以后不住了吗？” 大娘笑着说，“你不是这家主人的朋友吗？她搬走了你都不知道，没告诉你啊？” “……” 江游无言以对。 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因为鹿凝根本没跟他提起过。 “应该是前天搬走的吧，我也不清楚。”大娘一副乐呵呵的样子，“那位主人还打算把芳华苑卖了，如果有人出的起价钱，那就卖，出不起的话，就一直空着，所以雇我们的人，让我们把这儿收拾一下，好接手下一个买主。” 江游静静的听着，感觉心脏被挖出一大块，五脏六肺都在痛。 既然有卖出芳华苑的想法，看样子她是不打算回来了。 可为什么…这样突然。 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就走了？ 难道是在怪他？ 怪他前两天在饭桌上，没有站在她那边护着她？ 但她也不能一声不吭的走人，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走的干干脆脆，走的毅然决然。 弄的人措手不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江游站在原地，脸色紧绷的厉害，握紧的双拳青筋暴起，右手还攥着那袋糕点。 空中又传来雷鸣声。 大娘抬头看天色，催他，“小伙子，快回去吧，马上就要下雨了。” 天说变就变，雨说下就下。 转眼间，倾盆大雨便覆盖了整个丹青城。 路上的行人匆匆往家赶，带没带伞的都一样。 江游走在街道上，浑身淋的湿透，雨水顺着他的侧脸轮廓，滑落到下颚，一行接一行的滴在地面。 有两个撑着伞的小姑娘从他身边经过，被他的容貌吸引，两人让出一把伞，递给他。 他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往前走。 手里的那袋糕点，也早已湿透。 帝月阁。 一群驱魔师坐在屋里嗑瓜子，看见江游回来，一个个的，差点惊掉下巴。 “江师弟！你怎么淋雨回来了？！” “没带伞吗？看你这一身湿的！” “快快快…” 众人拿毛巾的拿毛巾，倒热茶的倒热茶。 有个小师姐拿着帕子，想替他擦拭脸上的雨水。 他偏头避开，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回房换衣服。” 说完谁都不看，直接走人。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奇怪。 “怎么回事啊？我瞅着江师弟有点不对劲啊。” “岂止是有点，简直是太不对劲了！” “是吧，你也看出来了啊。” “还用看吗？”那人摇头啧啧两声，“情绪都写在脸上了，我估计啊，江师弟这是受情伤了。” “情伤？？！” 众人一惊。 “是谁伤到他了？该不会跟那个阿鹿姑娘有关吧？” 有人一口咬定，“除了她还会有谁，这段时间江师弟只跟她走的最近！” 外面议论纷纷。 而屋子里，一室的寂寥。 江游回房后，并没有换掉身上的湿衣服。 他背靠着门，微仰头，闭眼缓了一会儿。 而后睁开眼，慢慢的低头，看向手里的那袋糕点。 屋里响起纸袋摩擦的声音。 里面的糕点早已被雨水打湿，他拿起一个蜜饯，放嘴里。 俊眉瞬间拧在一起。 酸。 是真的酸。 酸的喉咙发紧，心里的刺痛凶猛而剧烈。 第270章 对本后俯首称臣 妖界。 “鹿凝！” “姬露！” 两个姑娘紧紧抱在一起，都为彼此的重逢喜极而泣。 这个重逢，是经历了生死，来之不易的。 鹿凝轻拍姬露的背，笑中带泪，“好了，活过来就好，活过来就好，以后别再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当初，姬露是为了救她，才不幸殒命。 她至今回想起姬露为自己挡刀的情形，整个人就陷入深深的愧疚之中。 “……” 姬露埋在她肩上，无声的摇了摇头，眼泪一个劲掉。 不。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用自己的命去换鹿凝的安危。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星宿妖们站在一旁，欣慰的看着她们两个。 等两人的情绪缓和下来，元桀适时开口：“凝儿，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鹿凝吸了吸鼻子，一边替姬露擦眼泪，一边转头看了一眼大家，“这么久不见，就是想回来看看你们。” “檀逆那边没问题吗？你能走的开？” “放心，我有分寸。”她话题一转，“妖界近来还好吗？” “怎么说呢……” 元桀正寻思着从何说起，左使突然现身。 “启禀妖后，总长老来了。” “得。”元桀耸了下肩，“肯定是来要说法的。” 鹿凝看向他，“什么意思？” “你离开的这段日子，姬露变成你的模样守在妖界，总长老不安分，让他儿子妖王慎对姬露用强的，打算借着“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夺取妖皇之位。” “有这种事？！”鹿凝的视线转到姬露身上。 后者点点头，“不过你别担心，殷子他们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额……” 姬露莫名脸红。 殷子靠在不远处的悬柱上，懒洋洋的开口：“那对父子心思不正，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祸害你，我跟古焚只好废了他们的命根子，给让这两个狗东西一点教训。” 鹿凝笑一声，“两个都废了？” “不然呢？留着过年吗？” “那总长老知道是你们干的吗？” “不知道，我们是偷偷行动的，省得他借题发挥。” 殷子虽然冲动，但不至于昏了头脑，这点数还是有的。 鹿凝明白了，“行，我去会会他，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先去帮我办件事。” 殷子好奇，“什么事？” 她浅浅勾起唇，眼中流转着深不可测的光。 …… 妖皇殿。 “鹿凝呢！十二星宿妖呢！” “给我滚出来！！” 总长老大呼小叫，态度十分嚣张。 下一秒—— 一道妖力袭向他后背。 总长老猝不及防，身子撞上悬柱，半天爬不起来。 “你当妖皇殿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鹿凝从一群鬼眼蝶中现身，站在主座前，星宿妖们也都来了，站在两侧为她保驾护航。 “你—你们！”总长老咬牙切齿的爬起来，气的脸都绿了，“你们星宿妖背地里搞偷袭，先是打伤我，然后又重伤我儿子，你们还有理了是吧？！” 鹿凝缓缓落座，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你说星宿妖偷袭你们，有证据吗？” “我受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肯定是你们干的！” “血口喷人谁不会？”鹿凝嗤一声，“总长老，你前段时间冒犯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还有脸倒打一耙，你真当本后吃素的吗？” “什么冒犯！”总长老死不承认，“我们又没得逞，怎么能叫冒犯！” 这话古焚是听不下了。 他一个闪现，转移到总长老面前，手中召出的妖刃，几乎抵上对方的脖子，“你还妄想得逞？我警告你，真要得逞了，你们父子两个，就不止被毁掉命根子这么简单了。” 总长老瞪大眼睛，身子却不敢动，“果真是你们干的！” “是又怎样。”鹿凝似笑非笑的接话：“要怪，就怪你们不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这次的惩罚，就当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再敢生出不好的心思，命就别想要了。” “呵。”总长老目露不屑，“你想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 “我乃妖界的四域总长老，你敢动我，那些妖臣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鹿凝淡定极了，“我自然知道总长老在妖界的地位，降服了你，就等于降服了其他人，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 总长老听出了一丝危险气息，“你想干什么？！” “想让你安分守己，对本后俯首称臣。” “不可——” 能。 总长老话没说完，看见鹿凝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颗光芒四射的妖丹。 妖丹散发的妖气，总长老一眼认出，那是妖王慎的妖丹！ 是他儿子的妖丹！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别担心呀总长老。”鹿凝把玩着那颗妖丹，语气悠悠，“妖王慎现在还没死呢，但这颗妖丹能不能回到他体内，就取决于你了。” 总长老算是明白了，鹿凝这是在用妖王慎的命，来威胁他。 短暂的思量后，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愤恨，开口妥协：“只要你放了我儿子，我保证以后不再打妖皇之位的主意。” 鹿凝微挑了下眉，“实话吗？” “绝不食言！” “行。”她把妖丹收紧掌心，“有长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暂且先回去，两天之后，我一定命人把妖王慎安然无恙的送到你手里。” 总长老正准备假意道歉，她又补一句，“不过嘛，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什么事？” “我在这颗妖颗里种下了鬼眼蝶卵，你要是敢出尔反尔，蝶卵可是会爆炸的，至于后果……” 鹿凝笑眯眯的看着他，“不用我说，总长老也懂吧？” 这一刻，总长老彻底见识到了鹿凝的手段。 他拳头握的咯咯作响，“你真卑鄙！” 鹿凝美眸弯弯，带了些笑里藏刀的意味，“学你的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总长老到底没能玩过鹿凝，鬼眼蝶卵只有她能解，一旦破裂自焚，妖王慎的妖丹首当其害，下场必死无疑。 总长老不能赌，也不敢赌，尽管有了恨不得杀掉鹿凝的心，可面对眼下这种情形，他除了唯命是从，还能干什么呢？ 这个妖后，真是让他小看了！ 第271章 偷走他的心 总长老离开了妖皇殿，鹿凝才算松了一口气。 檀逆不在，妖界动荡不安，人人都有抢夺妖皇之位的野心。 总长老位高权重，只有制裁了他，那些妖臣们才会老实。 鹿凝这一招杀伐果断，却也有风险。 风险在于，逼急了总长老，他会鱼死网破。 不过好在总长老妥协了，虽然能看出来是不情不愿，但妖王慎的命掌握在她手里，量总长老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短时间内，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 离开云顶之巅，总长老气不过，掌心释放一波妖力，将远处一座山峰击塌。 “什么事，能让总长老动如此大的怒火？” 一清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总长老骤然回头，看见岩石边站着一个女子。 对方身穿一袭白裙，颇有仙气，脸上戴着面纱，遮住了真容。 总长老满眼防备的盯着她，“你是谁？” “可以帮你的人。” 女子尽显神秘，面纱之下，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她身上的灵气那么明显，总长老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几乎是一口笃定，“你是天界的人？！” 对方不置可否，“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成为新一任妖皇。” 总长老瞳孔一缩，“你到底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你现在无路可走，要想对付鹿凝，只能与我合作。” “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敢放心跟你合作？” 话落。 总长老听见女子笑了一声，然后她缓缓揭下面纱。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五官平平，算不上惊艳。 总长老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但他可以断定，对方就是天界的人。 “实话告诉你，跟我合作，就等于得到了天界的支持，你确定还要犹豫不决吗？” “……” 总长老陷入深思。 这个女子到底什么来历？她竟然可以独当一面，放话代表天界，那说明她在天界一定是个位居高位的大角色。 短暂的沉默后，总长老开口问：“你的目标是除掉鹿凝？” 女子冷笑，“你不也是吗。” “那我不能跟你合作。” “怎么？” “因为我儿子的命在鹿凝手里，我要是忤逆她，那我儿子就完了。” “是吗。”女子语气淡淡，“如果我说，能帮你救出你儿子呢？” “真的？！”总长老再三确认，“你真的能救我儿子？” “前提是你得听我的。” “……” 总长老动容了，垂在身侧的的双手，悄悄紧握成拳。 …… 饭桌上。 开阳还在对鹿凝的计策赞不绝口，“可以啊你，一回来就帮妖界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谁都不服就服你。” “是啊。”开旻跟着说：“这样一来，我们大家总算可以喘口气了，平定了内乱，以后只需要注意天界的举动就行了。” 鹿凝边吃边听，闻梦跟旖妃不停的给她夹菜。 提起天界，她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对了，银鸿怎么样了？” 上次五洲供奉山一战，银鸿被弑神泯所伤，大家只知道她捡回了一条命，后续情况如何，还不得而知。 咏夜派人打听过，“她没了神髓，断了仙骨，以后只能瘫在床上度过了。” 鹿凝了然，“那不就是个废人？” “是这样没错。” “管她的。”殷子插嘴，“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说完，他冲鹿凝抬了抬下巴，“说说你吧，这次回妖界打算待多久？” 鹿凝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汤，“多待几天吧。” 最好待到江游忍不住了，即将发疯的那一刻再回去。 他们两个在凡界的事，大家已经从明幽口中听说了。 白能笑着开口：“你就不怕玩过头，把他推到那只魅灵的身边去了？” “不会的。” 无论是檀逆还是江游，鹿凝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妥妥的拿捏住他。 …… 凡界，丹青城。 近来这几天，大家发现江游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他倒也没有萎靡不振，就是变的沉默寡言。 别人问他什么，他惜字如金的嗯一声，要么就敷衍的扯了下唇角，能不开口就尽量不开口。 一整个爱搭不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没办法，流潇只能去找他聊聊。 静雅的亭楼里，少年半躺着在座椅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脸上盖着本书，既挡去了阳光，也遮住了俊逸的面容。 流潇坐在桌前看他一眼，收回目光，给杯中添茶，状随口一问：“我觉得你最近这段时间，很不在状态，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游没反应，跟睡着了一样。 但流潇知道他根本没睡，接着问，“是因为那个叫阿鹿的姑娘？” 书从脸部滑落，掉在地上。 明亮的光线下，他五官俊逸逼人，侧脸的轮廓立体，挑不出一丝瑕疵。 听到阿鹿两个字，江游眸光黯了黯，“是，因为她。” 流潇心中一紧，“她怎么你了？” “没怎么。”他自嘲的勾了下唇，“人走了，不要我了而已。” 走了？？ 流潇还挺惊讶的，脑子里千头万绪。 怪不得这几天没见过那女的，江游也没去找过她，原来已经走了。 呵。 流潇还以为自己得用点手段，才能把那姑娘从江游身边赶走，谁知她都没出手，对方竟然跑了。 果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她压下内心的窃喜，表面仍不露声色，“我早就劝诫过你，那女的没安好心，你只是一时被她迷惑了，不过好在你醒悟的早，她也算有自知之明，否认继续纠缠下去，你肯定被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江游眼里情绪淡淡，敛着一分深幽，“我倒希望她将我生吞活剥了。” 也好过偷走他的心，只留下一副空壳给他，让他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 “唉。”流潇叹口气，向他走过去，“江游，你还是太年轻了，区区一个姑娘就能轻易扰乱你的心神，说到底，就是过于单纯，等你成熟稳重起来了，说不定都不愿回想起这段天真的回忆。答应师父，别再想着她了，振作起来好吗？” 第272章 两个胎象…双胞胎?!! 说到最后，流潇伸手，掌心覆上他侧脸，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两人仅对视一眼。 江游偏头，避开她的触碰。 流潇手心落空，仿佛被无形的刺了一剑，哪哪都痛。 直到吃饭的时候，这种窒息感都没缓过来。 她一直出神，甚至忘了动筷子。 还是一个驱魔师问她，“师父，你怎么了？” 声音拉回流潇的思绪，她勉强一笑，“没事。” 说完，情不自禁的去看江游。 有人找他说话，他不怎么搭腔，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面前的菜分毫不动，酒倒是一杯接一杯。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准备来说，从那天淋雨回来后，他就像失了灵魂，变的凉薄厌世。 流潇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家听我说，景荷庄发生了一件女子频繁失踪的事，有可能是魔物作祟，你们谁去看看？” 大家停下吃饭的动作。 “我带人去吧。”大师兄首当其冲，“我以前去过景荷庄，对那一带比较熟悉。” “那好，有你我也放心。”流潇视线一转，“江游，要不然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她的本意，是想给江游找点事做，尽可能的分散他注意力，省得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舔伤口。 “随便。”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肯去就好，流潇也不再强迫其他了，收回目光，继续说第二件事。 “水墨城的驱魔门派举办了一个斗法大会，用来给大家切磋驱魔术，帝月阁也收到了邀请，最少派三名驱魔师同行。” 听到这儿，江游喝酒的动作一顿，眼底终于有了起伏。 水墨城……水墨城…… 他脑海中回响起一道甜糯糯的声音。 “我来自水墨城，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逃出来了呀。” “要是被抓到，大不了回去嫁人呗。” 她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江游此刻想起来，心脏被拧成一团。 其他人已经争先恐后了—— “我要去，听着很好玩的样子。” “我也要我也要！” “还有我！带上——” “让我去。”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他们。 大家一惊，纷纷看向江游。 这段时间，他对任何事都表现的漠不关心，这次竟然主动提出了要求。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他恢复了性子？ 流潇感到诧异，“你说你要去？” 江游低低的嗯了一声，“我不去景荷庄了，去水墨城。” 流潇为他的反应喜出望外，一时顾不上问原因了，忙点头，“好吧，你想去就去。” 只要他能恢复到从前，一切都好说。 不过在吃完饭后，流潇还是叫住了一位同行的驱魔师，叮嘱对方到水墨城后，多多照顾江游。 这位驱魔师是江游的二师兄，何尝不明白流潇的意思。 她只是说的隐晦罢了，表面说照顾，实则是监视。 …… 妖界。 龙厥知道鹿凝回来，第二天就赶来云顶之巅看她。 此时星宿妖们都在。 “我见你气色挺不错的，身子也还好吧？” 龙厥一坐下来，就开始认真的打量她。 那郑重的神情，让鹿凝一阵好笑，“放心吧，除了感到越来越累，其他的都没事。” “这么快就感到累了？”龙厥眉头微蹙，“按理来说，都是孕晚期最辛苦，况且你这还没显怀，就越来越吃力吗？” 鹿凝想说些什么，龙厥打断她，“来，我替你把把脉。” 她乖乖的把手伸过去。 龙厥挽起她袖口，专心的替她探脉。 周围变的安静无比。 众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下一秒—— 龙厥表情一变，骤然看向鹿凝，那目光…… 她不禁心头发颤，“怎么了？” 其他人纷纷围过来。 殷子紧张兮兮的问：“该不会出事了吧？” 旖妃立马朝他脑袋扇一下，“别瞎说！” “你们安静点。”龙厥沉着声，“我再听听。” 大家立马不吭声了，心提到了嗓子眼。 最后，在鹿凝忐忑不安的注视下，龙厥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腹中有两个胎儿。” “——！” 她瞪大眼，震惊到无以复加。 “不是吧？”殷子直接傻眼了，“你说鹿凝怀了双胞胎？！！” 龙厥点头，“不会错的，我刚才确实听到了两个胎象。” 古焚一手拨开殷子，冲到最前头，“鹿凝刚怀孕那会儿，你怎么没听出来？现在又突然多了一个，哪有这么古怪的事！” “这个…”龙厥也感到一丝为难，“或许是刚开始，胎象还不稳的缘故，所以我一时误诊了，抱歉。” “这……” 众人多脸懵逼，不知道该不该信。 鹿凝用掌心贴着自己的小腹，“这里真的有两个宝宝吗？” “是。”龙厥十分确定，“有可能是两个男孩，也许是两个女孩，一男一女也说不定。” “那怎么行。”咏夜非但不开心，反而忧心忡忡，“怀一个就已经够辛苦了，再来一个，身子怎么受得了。” “是啊。”开旻看着鹿凝，心里堵得慌，“怀孕期间，胎儿本来就会摄取你的妖力跟冥力，如果同时提供给两个，不得把你吃干抹净啊。” “那能怎么办呢。”鹿凝温柔的抚摸小腹，“好不容易坚持到这一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平安出世，总不可能现在把他们打掉吧？” “我…”开旻着急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不是。”咏夜紧跟着解释，“大家只是担心你，这样太辛苦了。” 鹿凝眉眼含笑的抬起头，“如果真觉得我辛苦，那你们替我分担一下吧。” 咏夜懵了，这个要怎么分担？ “如果生下来是对龙凤胎，你们男的负责带男宝宝，闻梦跟旖妃几个，就负责带女宝宝，怎么样？” 鹿凝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旖妃：“可以可以！我没问题。” 闻梦：“我也很期待呢。” 祝然扑到鹿凝身边，对她的小腹说，“哈哈，小小凝，以后姨姨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哟。” 姑娘们这边是完全没问题的。 咏夜他们那群男的就争议大了。 “不不不，我没带过孩子！” “我也没带过，可千万别指望我。” “听说要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带大，咦…我想想就…” 男人们互相推来推去，都不愿揽这个瓷器活。 第273章 冰棺电蛟＋鬼眼蝶＝?? 龙厥看的忍俊不禁，“行了，大不了以后我帮你带一个。” 鹿凝噗一声笑出来，“冥主大人，真的很难想象你带孩子会是什么样。” “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肯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如果要选一个的话，我更偏爱女宝宝。” “为什么？” “女宝宝像你，一定乖巧又可爱。” “可拉倒吧。”开阳忍不住插嘴，向龙厥吐槽，“她小时候就是个捣蛋鬼，虎的不行，专给我们惹麻烦。” 十二星宿妖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之间的性格了如指掌。 鹿凝无话反驳，干脆说：“对，我小时候磨人，那冥主大人帮我带男宝宝吧。” “那就更磨人了。”开阳持续吐槽，“就檀逆那个性子，万一孩子像他，绝对又是个小恶魔，反正我从小就不爱跟他玩。” “是不爱，还是不敢啊？”元桀笑着戳穿。 一直在看戏的明幽突然说：“难道就我比较好奇，凝儿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什么物种吗？” 这话问到关键点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哎，檀逆的真身是上古妖兽冰棺电蛟，凝儿的真身又是嗜血鬼眼蝶，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呢？” “还不止。”龙厥饶有兴致的纠正：“别忘了，鹿凝体内还有冥眼蝶后纸蔓的血脉，等于是三种属性加在一起，连我都无法预测，他们的孩子将来是怎样一种存在。” 殷子倒吸一口气，“鹿凝，你该不会怀了两个怪物吧？”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鹿凝抄起桌上的茶杯向他砸过去，却被他稳稳接住。 “好了好了。”古焚出来打圆场，“究竟是什么东西，等孩子落地不就知道了，别瞎琢磨了。”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 碰巧姬露从远处跑过来，“鹿凝，告诉你件事，江游去水墨城了。” 鹿凝眉梢一挑，并不觉得意外，相反，这还在她意料之中。 “水墨城？”倒是明幽一脸不解，“他去水墨城做什么？驱魔吗？” 姬露说：“好像是去参加一场门派里的斗法大会。” 鹿凝笑一声，“别人是去参加斗法大会，江游可不是。” “那他去干嘛的？” “我以前跟他说过，我是水墨城的人。” “——！” 众人恍然。 “所以他是去找你的？”明幽问。 鹿凝笑而不语。 “那你现在要不要赶到水墨城去？” 她看向闻梦，“不用啊。” 不用？ 闻梦表示不理解，“万一他找不到你呢。” “找不到就找不到咯。”鹿凝耸了下肩，脸上的笑略显高深，“还没到时候。” 闻梦：“……” “不错。”旖妃捏了捏鹿凝的脸蛋，“你这招欲情故纵用的挺妙的。” 龙厥也看出来了，叮嘱一句：“但要把握好分寸，别太过了。” 鹿凝信誓旦旦，“我明白。” …… 水墨城。 举办斗法大会的，是一个叫乾坤宗的门派。 大会的场地在宗门的试炼堂。 各个门派的驱魔师，已经陆续在乾坤宗集合。 江游他们是最后一个赶到的，进入乾坤宗之前，他淡淡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 二师兄懵了，“你有什么事？来这儿不就是参加斗法大会的吗？” 江游懒得理他，直接走人。 \"哎江师弟——” 其他人准备上前拦，二师兄制止，“算了，师弟的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岂是我们能阻扰的。” “那就让师弟这样走了吗？斗法大会怎么办？” “……” 二师兄想了想，“你们先进去，我跟过去看看。” 反正流潇叮嘱过他，来水墨城后，多多留意一下江师弟。 今天日头足，城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江游随便问了个路人，“你好，可以向你打听个人吗。” 路人是个女子，看见他英俊的样貌，顿时羞红了脸，“你…你问吧。” 轮到开口，江游发现自己连她的全名都不知道。 没办法，他只能尝试着问：“城里有没有一个叫阿鹿的姑娘？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长的很漂亮。” 路人女子反问：“姓什么？” “……” 他语塞半秒，“我只知道她叫阿鹿。” “这样啊，我从小在水墨城长大，城里有声望的大户人家就那么几个，这当中还真没有什么叫阿鹿的千金小姐。” 没有吗？ 江游眸光黯了黯，“多谢。” 他不死心，继续问下一个路人。 问了一个又一个，然而对方的回答都是—— “没有，从来没听过。” “你去问问别人吧，反正我是不知道什么阿陆不阿陆。” “既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我们肯定也有所耳闻，可阿鹿这个名字，确实不知道。” “小伙子，你该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一番询问无果，江游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呵。 都没听过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这个人。 可她明明跟他说过，她来自水墨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叫阿鹿，小鹿乱撞的鹿。 难道是骗他的？ 江游别过头，自嘲的笑了笑。 被骗了啊。 “江师弟！” 二师兄在暗中观察他很久了，见他一个人站在湖边暗自伤神，最终向他走过去，“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江游的目光渐渐恢复焦距，侧目睨向身边的人，“你跟踪我？” 他的眼神渗出寒意。 二师兄头皮发麻，“别误会，我没有跟踪你，我是在担心你。” “担心什么？” “你这段时间跟变了个人一样，看得出来那个阿鹿姑娘让你很伤心，所以师父放心不下你，特意叮嘱我，这次外出好好照顾你。” “……” 江游没说话，重新看向平静的湖面，一如他眼中的情绪，无波无澜。 “师弟，你在找阿鹿姑娘？” 二师兄问完，听见他似讥似讽的笑了声。 “什么阿鹿。”江游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没有阿鹿了。” …… 这次的驱魔师斗法大会，帝月阁拔得头筹。 江游一行人回来后，同门师兄弟们欢呼雀跃。 流潇虽然也高兴，但还是第一时间把二师兄叫去单独问话。 “怎么样？江游这次跟你们一同前往水墨城，一切都还好吗？” 第274章 衣物散了一地…… 面对流潇的询问，二师兄不敢隐瞒。 他全盘交代：“师父，江师弟这次去水墨城，是去找阿鹿姑娘的。” 流潇皱眉，“真的？” “千真万确，弟子亲眼看见，江师弟向路人打听阿鹿姑娘的下落。” “结果呢，找到了吗？” 二师兄摇头，“并没有。” 流潇心里有了数，“看样子，那女的是彻底走了。” “正因为这样，江师弟的情绪受了很大影响。” 二师兄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他在斗法大会上闷闷不乐，上场切磋他不去，找他说话也不回。到后来，有个门派的弟子说了句什么话，我们都没听清，但江师弟应该听到了，他好像生气了，然后就上场了，一个人碾压所有驱魔师，下手真是狠，一点儿都没留情，把对方打个半死，后面都没人敢上去跟他过招了。” 帝月阁之所以在斗法大会上拔得头筹，就是这么来的。 全靠江游。 他也因此一战成名。 流潇听完，突然间很好奇。那个驱魔师究竟说了什么话，才会激怒江游。 她问：“你们真的没听清吗？” “没有，不过弟子猜，对方说的话应该让江师弟想起了阿鹿姑娘，所以他才会生气的。” 流潇越听脸色越黑。 阿鹿阿鹿，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个阿鹿！ 江游就非她不可吗？ 流潇没再说什么，跟二师兄一同来到院子里。 驱魔师们还在庆祝斗法大会的胜利，唯独不见江游。 流潇问：“江游去哪儿了？” 某个小师妹手一指，“我看见江师弟回房了。” 他一个人躲回房间做什么？ 带着满心的疑虑，流潇很快就来到屋外。 她伸手敲了敲门，“江游，你在里面吗？” “……” 无人回应。 流潇干脆推开门，门一开，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 她皱着眉进去，一眼就看清了屋里的萎靡。 江游半躺在床榻上，懒散，颓废，地上七八个空酒瓶，个个见了底。 见流潇进来，他侧目看她，眉宇间醉态明显，眼神却那样清醒，一时间看不出到底醉没醉。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流潇朝他走过去，距离越近，酒味就越浓，她眉头也就皱的更紧。 “心情不好，喝了两杯。” 他淡淡开口，声音透着几分酒后的暗哑。 “你看这一地的酒坛，还有满屋子的酒气，这叫喝了两杯？” 流潇心里酸涩难当，在床边蹲下，紧紧握住他的手，“江游，那个女的才跟你认识多久，你至于为她这样吗？” 江游抽出手，横挡在眼睛上，“师父，她骗了我。” “……” 流潇一愣。 “她不叫阿鹿，也不是水墨城的人，我根本就找不到她。” 江游的话里含着悲怆，“她以前跟我说过的一切，包括她这个人，通通都是假的。” 他被骗了。 “我知道。”流潇满眼心疼的看着他，“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女人图谋不轨，不值得你对她付出真心，好在她已经离开了，现在醒悟还来得及，你并没有损失什么，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不，我损失大了。”江游握拳，“她走就走，把我的心都顺走了算怎么回事，我记她一辈子。” “你就不能忘了她吗？” “……” 江游直接别过头。 流潇就懂他的意思了。 很难，忘不掉。 既然这样的话… 流潇眼里闪过一抹坚定，缓缓从床边起身，往后退两步。 她的视线还落在江游身上，手已经伸到自己腰间，开始宽衣解带。 屋里冷不防的静下来。 江游以为流潇走了，可又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头看回去，脸色骤然一变。 流潇的衣物散了一地，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 “江游，我…” 话没说完。 他噌的一下起身，顺手扯了条被子，往她身上裹，“师父这是干什么？” 流潇挣开被子，光着身子扑进他怀里，“江游，你应该明白的，我对你不止是师徒情这么简单，没有人比我更在意你，你受到的伤害我来治愈，就让我帮你忘记那个女人吧。” “师父—” “我不忍心看你痛苦，我想要你变回以前的那个江游。” 那个意气风发的他。 那个耀眼夺目的他。 那个眼里只有她的他。 “答应我，找回从前的自己好吗？” 流潇眼角流下一行泪，双手捧住他的脸，踮脚亲上去。 江游及时抵住她肩膀，转身的那一刻，拿了件衣服扔给她，背对着说：“就算我回到从前，阿鹿可以忘，但我跟师父的关系不可能变，还请师父自重。”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门打开，又关上。 屋里一片寂静，一片凄凉。 流潇站在原地，泪水早已打湿了脸庞。 她都抛开矜持，把自己完完整整的献到他面前了，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 难道在他心里，那个刚认识不久的姑娘就这么重要？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其她女人吗？ …… 妖界。 鹿凝越来越嗜睡，日上三竿了，她还窝在被子里不肯起来。 毕竟怀孕了，肚子里还是对双胞胎，大家也都体谅她，觉得睡，饭也得吃。 哪能长时间不进食，体内的能量都快耗尽了。 旖妃拉她起床，“快起来，闻梦已经把饭做好了，就等你呢。” “唔……” 她往被子里缩，“我好困，想睡觉。” “不行，先把饭吃了，大不了吃完再接着睡。” 最终，鹿凝还是被拉起来，睡眼惺忪的坐到饭桌前。 又是满满一大桌子菜，闻梦亲自下的厨，量多，菜品丰富，恨不得鹿凝全部吃光。 她刚拿起筷子，左使就出现了，“启禀妖后，魔尊来了。” “——！” 鹿凝眼睛一亮，仅剩的那点睡意全都跑到了九霄云外。 她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快请进来。” “是。” 左使离开后，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宫殿。 九鸢一袭魔装，跟以往一样，英姿飒爽，气场十足。 高高束起的马垂在身后，随着步伐轻微摆动，明媚又张扬。 鹿凝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笑着起身，向她跑过去。 第275章 跟养小情人一样 “九鸢！好久不见。” 鹿凝刚跑几步，九鸢直接闪现，转移到她面前，“都是怀孕的人了，怎么还用跑的。” “看见你太开心了，而且我没那么娇弱。” 她的双眸亮晶晶，含了笑，蕴了光，像天上的星辰，璀璨动人。 九鸢打量着她，神情柔和了不少，“看你珠圆玉润的，我就放心了。” 鹿凝笑容一僵，“你是在变相的说我长胖了吗？” “胖点好，你以前太单薄了。” “……” 她撇嘴。 闻梦跟旖妃走过来，“见过魔尊大人，你跟凝儿这么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了。” “喂。”鹿凝拦住她们，不满的说，“你们又不是外人，干嘛分的这么清，还回避…。” “知道知道。”旖妃捏捏她小脸，“其实是我们还有点事要做，就不在这儿陪你了。” 离开前，闻梦温柔的叮嘱她，“把那些菜吃完，我很用心做的，不许浪费。” 鹿凝扫了眼那一大桌，“我尽量……” 她们走后，九鸢由衷感慨一句，“你的同伴们对你真好。” “是啊。” 鹿凝坐回桌前，心情倍儿好，“他们以后还要给我带孩子呢。” 九鸢坐她旁边，目光落在她小腹，“仔细算算，快三个月了吧？” 她嗯了声，点头。 “怎么看着还没显怀？”九鸢说着，把手覆上去。 鹿凝的小腹，与她的掌心，只隔了两层薄薄的衣衫。 如此近距离的触碰，让鹿凝浑身颤了颤，分不清是紧张还是不自在，心跳倒是加快了许多。 好在九鸢很快收回手，“的确还没显怀。” “龙厥说，要到五六个月才能看的出来。” 不过她怀的是双胞胎，下个月就可能显怀了。 一大桌子菜热气腾腾。 九鸢主动给她盛汤，“你在凡界怎么样？搞定檀逆了吗？” “还没，不过快了。” 鹿凝接过汤碗，用勺子喝了一口。 “没有妖丹，檀逆等于是一个全新的人，我很好奇，现在的他是什么样的？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九鸢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样子。 鹿凝边吃边回：“怎么说呢，我个人感觉，现在的他比以前的他好相处，檀逆小时候在虚境长大，受父母一辈的影响，他的性子孤僻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成为一个驱魔师，无忧无虑，能交到朋友，日子挺潇洒的。” “是吗。”九鸢挑了挑眉，表情没什么变化。 “唯一恶心人的，”鹿凝话锋一转，“就是有个女的缠着他，对方是只魅灵，在虚境里偷走蛟蛋，把檀逆从小养到大，跟养小情人一样，想想就来气。” “魅灵？”九鸢眸光闪了闪，“她为什么要偷走蛟蛋？” “还不知道，但我猜，她应该是受人指使。” “怎么说？” “你想啊。”鹿凝一本正经的分析，“试问五界，谁不知道檀逆的真身是冰棺电蛟，可那只魅灵还是把它占为己有，谁给她的胆子？肯定是背后有靠山喽，而且我猜测，这座靠山的来历非同小可。” 最起码对方连檀逆都不怕，想来无论是实力，还是背景，都非常强大。 “莫非是天界？”九鸢揣测。 “不可能。”鹿凝一口否决，“如果天界知道檀逆还活着，早就采取措施，想置他于死地了，哪会单单派个人偷走他这么简单，所以绝对不是天界做的。” “那会是谁？”九鸢突然笑一声，“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想多？” “也许那只魅灵无人指使呢，她既然是檀逆的师父，又把檀逆从小养到大，至今也没做出伤害过檀逆的事，说不定她的初衷是好的。” “……” 鹿凝停下吃饭的动作，抬头看向九鸢。 目光平静，透着微不可察的探究。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九鸢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鹿凝捏紧勺子，视线仍放在她身上，“九鸢，你怎么知道那只魅灵是檀逆的师父？” “……” 九鸢的心跳漏一拍，生出丝丝慌乱。 她表面依然镇定，“你刚才跟我说过，这么快就忘了？” 鹿凝皱眉，“我说过吗？” “你说有只魅灵偷走了蛟蛋，以师父的身份把檀逆从小养到大，跟养小情人一样，还说想想就来气。” “……” 鹿凝沉默了一瞬，这才笑起来，“那看来我是真忘了，前脚刚说过的话，下一秒就不记得了，瞧我这记性。” 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九鸢勾起唇，“都说怀孕的人记性会变差，这话还真的一点都没错。” “这你也知道？懂得很多嘛。” “我有特意去了解过孕育的知识。”九鸢说着，掌心从桌面划过。 桌子上出现几样稀世药材。 “魔灵参，玉髓仙芝，凤凰山雪莲，这几样东西对你有很大的好处，用来补补身子吧。” 九鸢拿出的这几样珍宝，鹿凝略有耳闻，全是用来恢复真气的极品药材。 她受宠若惊，“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跟我客气什么。”九鸢看她的目光复杂，“你去凡界的这段日子，我问过你的同伴，他们说你腹中的胎儿会吸食你的妖力跟冥力，这样下去，你就是铁打的身子都吃不消。” “九鸢，我—” “但我又不能劝你放弃自己的孩子。”九鸢打断她，“因为说了你也肯定不会听，所以我只有力所能及的帮助你，替你减轻痛苦。” “这几样东西可以帮你恢复内力，对现在的你来说，正需要它们。” 鹿凝静静的听着，心里注入一道道暖流，“行吧，那就谢谢你了。” 九鸢眼里浮现笑，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离开。 很快。 殿里只剩下鹿凝一个。 她看着满桌的菜，还有九鸢留下的那几样药材，脸上的笑褪的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凝重。 怀有身孕的人，记性的确会变差。 但也是因人而异。 并不是所有孕妇都会这样的。 至少鹿凝不是。 她可以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在九鸢面前，说过那只魅灵是檀逆的师父。 那么九鸢是怎么知道的？ 鹿凝抿唇，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压抑。 第276章 他等不及了 翌日。 鹿凝跟同伴们说了要回凡界的事。 大家听完还挺惊讶的。 “这么突然？出什么事了吗？”闻梦眼里浮现一抹担忧。 鹿凝拍拍她的手，“没事，不过是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而已。”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多待两天。” “不了。” 有“人”会等不及的。 “那你自己小心点。”古焚叮嘱：“明幽跟赫昭一起去北域了，这次去让旖妃陪着你去凡界。” “没问题。”旖妃迫不及待的应下。 鹿凝看她一眼，又看回古焚，“明幽跟赫昭怎么在一块儿？他们去北域做什么？” “处理点事。” “他们有戏吗？” “啧。”古焚推了下她脑袋，“管那么多，顾好你自己吧。” 鹿凝撇撇嘴，“行吧，我走了。” “等下！！”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只见荆诡站在殿外，扳着一张脸，看起来要干架似的，气势汹汹的往这儿走。 他三两下来到鹿凝面前，质问道：“你要去哪儿，是不是要去见主人？！” 鹿凝一惊。 荆诡怎么知道檀逆还活着？ “我已经把事情全告诉他了。”古焚边解释，边朝荆诡抬了抬下巴，“不然这小子不老实，总想着替檀逆报仇，在背后煽动长老们起内讧，就是他干的。” 鹿凝：“……” “说啊！你是不是要去见主人？他在哪儿？！过的好不好？！” 荆诡都快急得跳脚了。 “是。”鹿凝给了句准确话，“我的确是去见他。” “我也要去！” “不行。” “为什么！！” 鹿凝语气淡淡，“人多眼杂，万一泄露了风声怎么办。” 荆诡急切的保证：“我一定会小心谨慎，不给主人添麻烦！” “可檀逆现在不认识你，你能确保见到他之后，保持冷静吗？” “我能！”荆诡坚定道：“只要能让我远远的看主人一眼就够了！” 众人沉默。 荆诡身为十大神器之一，他对檀逆的忠心，日月可鉴。 鹿凝还能说什么呢，“行，那走吧。” 她径直转身，旖妃也跟上去。 荆诡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傻傻的站在原地。 直到元桀催他，“愣着干嘛，快去啊。” 他这才回神，忙不迭的去追鹿凝。 …… 丹青城。 “走走走，二师兄今天高兴，请你们去天晁府吃一顿。” 一群驱魔师走在大街上，引的路人纷纷驻步停留。 其中一个小师弟问：“二师兄碰到什么开心的事了？今天这么大方？” 天晁府是整个丹青城最出名的酒楼，去那里的人非富即贵，一顿下来，是寻常百姓望尘莫及的价钱。 二师兄并非富家子弟，进一趟天晁府，得拿几个月的积蓄去抵。 但他毫不在意，大手一挥，“这算什么，钱可以再赚，但好不容易追到了心仪的姑娘，怎么着也得庆祝一番不是？” 其他人大惊。 “好啊你二师兄，背着我们偷偷找媳妇了？” “是哪家的姑娘啊，我们认识吗？” “过不了多久，大家就该喝你的喜酒了吧。” “恭喜恭喜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听的二师兄心花怒放，“哈哈哈，改天一定带你们见见嫂子。” “好嘞好嘞。”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关键还得靠自己牢牢抓紧，否则一个没注意啊，这到手的幸福就不翼而飞—” 二师兄说到这儿，有人拿手肘撞了撞，同时使眼色，示意他往后看。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江游散漫的跟在后头，神情寡淡，带着点慵懒，大多数路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场，他在一群驱魔师中独树一帜，永远是最瞩目的焦点。 他也就是这两天才恢复过来的，不再像之前那样借酒消愁，萎靡不振。 现在的他，如同重获新生，看破了俗世红尘。 任何事都影响不了他的情绪，任何人都扰乱不了他的心神。 为情所困，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纵使这样，二师兄还是担心自己刚才说的话，会让江游心里不舒服。 他有意放慢脚步，等着江游走上来，充满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小师弟，我刚才就随口说说，没有要嘲讽谁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哈。” 江游并不看他，只敷衍的勾了勾唇，笑不达眼底，“没事，我也就随便听听。” “那就好。” 二师兄松了口气，手放在他肩上，“待会儿甭客气，多喝两杯哈。” 江游扫了眼肩上的手，收回视线，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凉薄。 很快，一行人来到天晁府。 二师兄今天请客，本想豪气的开间包房，可一走进去，还没来得及打量内堂环境，一眼就看到有个女子坐在不远处的桌前，笑眯眯的向他招手打招呼。 那瞬间，他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转身，推搡大家，“走走走，我们下次再来！” ？？？ “搞什么啊，你不是说请大家吃饭吗？” “这来都来了，都没进去看一眼呢，就这样走了？” “二师兄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所以临时反悔了吧？” 一行人愤愤不平。 江游在外面没进去，倚着一墫石狮，站的懒懒散散。 “快走快走。”二师兄把其他人推到天晁府门外，“我突然发现没带钱，改天再请你们。” 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没带钱啊？那我来请吧。” 江游浑身一震。 这声音…… 众人下意识往后看。 鹿凝从天晁府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位冷酷无情的少年。 看见江游的那一刻，荆诡的瞳孔瞬间放大。 真的是主人！ 真的是檀逆！ 他果然没死！！ 荆诡克制着向他跪地行礼的冲动，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江游没看别人，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鹿凝身上了。 鹿凝也在看他。 双方四目相对，她笑脸盈盈，眼里闪烁动人的神采，一如既往的漂亮。 而他眸光颤动，一瞬不瞬盯紧她，震惊，疑惑，贪恋，眼里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还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狂喜。 第277章 她死了，他绝不独活 “阿…阿鹿姑娘？！！” 众人反应过来，都不约而同的去看江游。 消失了这么久的阿鹿姑娘，突然间又出现了。 瞧瞧江师弟，看她看的目不转睛，这是要干嘛？？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二师兄忍不住问：“阿鹿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问的，”鹿凝有些好笑，“当然是来这儿吃饭呀。” 二师兄注意到她身边的荆诡，“这位小哥是……” “他啊。”鹿凝也跟着扫一眼荆诡，故意卖关子，“不如我们进去边吃边聊，顺便向你们介绍他的身份。” “……” 这下，众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消失已久的阿鹿姑娘，再出现时，身边多了一个年轻气盛的小哥。 而且这小哥长的眉清目秀，看样子阿鹿姑娘跟他的关系…… 不一般呐。 众人又悄咪咪的去瞥江游。 果不其然，江游脸都沉了。 他神情冷的可怕，眼神跟刀刃似的，扎在荆诡身上。 荆诡万万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主人的一个正视，却是这样一个敌意满满的眼刀子。 很显然，主人误会了，此时此刻肯定想将他活剐。 他有苦说不出，用眼神拜托鹿凝，让她快点解释。 鹿凝偏不，嘴角勾着狡黠的笑，邀请大家，“都进去吧，你们不正好也要吃饭吗，我们凑一桌吧。” “……” 没人吭声。 二师兄尴尬的笑笑，“这个……你…你问江师弟吧。” 江游不发话，他们不敢随便做主。 “这样啊。” 鹿凝笑的更开心了。 她一步步踩下台阶，来到江游面前，“小师弟，好久不见啊，想姐姐吗？” 江游一言不发看着她，眸光隐忍，侧脸轮廓紧绷，有什么东西，即将爆发。 “怎么不说话呢？”鹿凝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调侃他，“是不是姐姐又变漂亮了，所以你认不出—唔！！” 她瞪大眼，身子被拽进一个强而有力的怀抱，唇瓣被堵的严严实实。 江游急切的吻着她，一手扣住她后脑，一手搂在她腰间，亲的毫无章法。 “——！” 众人直接傻眼。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还在外头呢，大庭广众之下的，江师弟直接搂着人姑娘就亲，像什么话？ 荆诡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已经很自觉的转过身，心里不禁感慨一句，不愧是主人。 “江游……！江…唔！” 鹿凝试图别过头，可他每次都不依不饶的追过去，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累积的爱恨跟苦楚，通通发泄出来。 让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街上的路人都停下来围观了，鹿凝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她耳根红的滴血，用力去推他，喘着气避开他的吻，“江游你冷静点！”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滚烫又热烈，声音更是暗哑的不行，“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苦？” “你先放开我，我再慢慢跟你解—唔—” 他又亲上来了。 鹿凝简直要抓狂，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他，“你…怎么跟喝醉了一样…唔…快点放开我！” 但他身上又没有酒味，怎么尽干些乱来的事。 江游放过她的唇，双手捧住她脸，爱恨交加的吐字：“我不是醉了！我是要疯了！你懂不懂！”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鹿凝面红耳赤，“我懂我懂！这里好多人，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行吗？” 江游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微重，“行，那就换个地方。” 他说完，拉着鹿凝离开这儿。 人群让出一条道，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走。 …… 江游脚步很急，牵着鹿凝的手，她在后面跟的踉踉跄跄，几次差点摔倒。 见状，江游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一点儿都没影响走路的速度，又稳又快。 鹿凝看着他俊逸的侧脸，不禁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江游这才看她，在她唇上用力亲一口，“带你回家。” “？？” 她没怎么明白。 回家？ 回哪个家？ 很快，江游给了她答案。 这明显是去芳华苑的路，熟悉的湖畔，熟悉的月桥。 江游抱着她走进去苑邸，里面的一切都没变，唯独多了两排仆人，齐刷刷的向他们弯腰行礼。 “这……” 鹿凝既惊讶，又茫然。 江游没急着解释，也没多停留，抱着她进了一间房。 屋里静谧无声，气温渐渐攀升。 鹿凝被放在床上，江游俯下身，近距离的看着她。 目光炙热，带着直勾勾的欲。 她身子都滚烫起来，在他低头吻下来的那刻，指尖抵住他的薄唇，“等等。” “不想等。” 江游轻轻的咬了下她指尖。 她浑身一颤，骨头都麻了，“你还没告诉我，芳华苑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我把它买下来了。” “什么？！买下来了？”鹿凝受惊不小，“你哪来这么多钱？” 芳华苑是整个丹青城最好的苑邸，绝对不是江游一个人能负担的起的。 “我自己攒的钱。”江游吻她额头，一路亲下来，“向师兄们借了点，以后慢慢还。” 他的吻在脸上游移，鹿凝只觉得痒痒的，“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想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心口一酸，“如果我一直不回来呢？” “那就一直等下去。”江游看着她的眼睛，“庆幸的是你回来了，以后我不会再放你离开。” 鹿凝浅浅的笑，双手勾上他脖子，“那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走吗？” “你在生气。” “气什么？” 他眸光幽深，挺有自知之明，“气我那天在饭桌上没护着你。” 鹿凝挑了下眉，“那我问的那个问题，你要不要再回答一遍？” “……” 他不吭声。 鹿凝就继续了，“如果有一天，我跟你师父同时命悬一线，你只能救一个，你会选择救谁？” 这个问题，她以前也问过。 当时的江游变相的选择了流潇。 而现在，他深深的看着鹿凝，“救我师父。” “……” “但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跟你一起死。” “……” 鹿凝的心悸动不已。 第278章 给我，好不好? 江游的目光那样坚定，语气虽淡，却份量十足。 鹿凝一点都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假性。 “傻瓜。” 她满眼心疼的娇嗔一句，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掌握了主动权。 “姐姐教你接吻吧。” “不用，我会。” 江游躺在床上，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往下摁，张嘴想亲她。 “你不会！”鹿凝皱着眉抱怨，“你刚才在大街上对我乱啃一通，那哪是接吻啊，把我嘴都咬破了。” “哪儿破了？我看看。” 她嘟着小嘴，用手指了指下唇的位置，“这里。” 江游一看，果真有点破皮了。 他心疼又好笑，“让你咬回来。” 鹿凝哪真舍得咬他，低下头，细细的吻他。 凭着自己的技巧，全身心的注入到这个吻中。 说句实在的，她对情欲的认知，完全是檀逆教会她的。 那男人花样多，恶趣味，喜欢变着法的折腾她。 把她从一张纯情的白纸，调教成一个专属于他的尤物。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把这些技巧，反过来用到一个全新的他身上。 然而，到底是她想多了，江游根本不需要她教。 几个辗转后，他反客为主，含住她下唇吮了一口，分开时发出轻微的一声“啵”。 她瞬间脸红心跳。 “是这样吗？” 他故意这样问她，用自己的鼻尖去蹭她的鼻尖，眉宇间含着撩人的笑，欲的要命。 鹿凝说不出话，脸蛋像两个小苹果，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漂亮极了。 看着这样的她，江游更加欲罢不能，边吻她，边贴着她的唇呢喃，“阿鹿。” “嗯？” “我喜欢你。” 她眉眼弯弯的问：“有多喜欢？” “喜欢的要命。”江游亲她耳垂，“喜欢到发疯。” “那就是爱了？” 他额头抵住她的，近距离对视，眼里的深情几乎将她溺毙，“是，我爱你。” 随着话落，江游吻住她，舌尖撬开她的贝齿探进去。 两人慢慢起身，鹿凝一边跨坐在他身上，一边闭眼回应他。 直到他的手伸进衣服里揉捏，鹿凝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他是来真的。 她往后退，被他搂着腰摁回怀里。 “给我，好不好？” 他暗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鹿凝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可她却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真不怪她啊。 肚子里的胎儿还没满三个月，龙厥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注意胎象，不能跟江游那啥。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该怎么拒绝？ 正这么想着，鹿凝突然感应到腹中传来一阵动静。 虽然很轻微，但她确实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 腹中的两个小宝，自动自发的施展了保护罩。 这举动，就像在无声的默许着什么。 鹿凝惊呆了，低下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小腹。 这…还可以这样的？？？ 操作简直逆天了！！ 江游见她一瞬不瞬低着头，还一脸震惊的表情，以为她被自己身体的反应吓到了。 他有些得意，“好看吗？” 鹿凝回过神，视线转移，看到他衣服下的一柱擎天，红着脸抬起头，“我—” 江游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个转身，把她压到床上。 这次，鹿凝没有拒绝。 没办法，孩子们体谅父亲，连他们都没意见，她这个当娘的还能说什么呢。 来吧。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事实证明，刚开荤的男人相当可怕。 鹿凝后悔死了，她就不该答应江游。 这男人做了一次还要第二次，她不肯，他就软磨硬泡，磨的她没辙了，只能顺了他的意。 短暂的休息后，结果呢？？？ 他又开始要第三次了！！ 鹿凝给气的，一脚把他踹下床，“你别得寸进尺！” 江游坐在地上，也有再爬上去的打算，一腿伸直一腿屈着，身子骨懒散，靠在床边笑看着她，“有那么累吗？” “有！” 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我累死了，你不要打扰我睡觉。” 床单凌乱，衣物散了一地，满屋子的旖旎气息。 鹿凝只用了件薄被盖在身上，露在外面的肌肤布满了吻痕。 江游把玩着她一只小手，“动的是我，你在这儿喊累？”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她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一想到刚才的激烈，就忍不住心跳加快。 江游的技术，比她想象中还要熟练。 结束之后，她气喘吁吁的问过一句：“你怎么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莫非跟其她女人共度过春宵？” “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江游在她锁骨上轻轻一咬，“不管是我的身子，还是我的心，它们只属于你一个人。” “那你这些花样从哪儿学的？” “还用学吗。”他的汗水滴在她胸口，释放情欲的样子邪魅又性感，“遇到你，就无师自通了。” 她心里甜滋滋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我梦到过很多次和你欢好的场景。” “？” 鹿凝先是一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意思是，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肖想我了？” 他不吭声。 “心思不正啊小师弟。”鹿凝玩心大起，指尖在他精悍的胸膛画圈圈，“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还好意思说我。”江游捏她腰，“也不想想是谁把我害成这样。” 鹿凝怕痒，笑着滚到床的另一边，“你可别赖我头上。” “这事还真得赖你。 “干嘛？” “要不是你时时刻刻都在勾引我，我至于没日没夜的想着你吗。” 江游把她捞回来，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 “我哪有勾引你。”她还在嘴硬的反驳，“说到底，是你自己定力不够罢了。” 江游笑一声，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呼吸着她的体香，认命般的开口，“是，怪我自己禁不住诱惑，再好的定力，在你面前也只有溃不成军的份儿。” 鹿凝笑意加深。 回想起这些没羞没躁的画面，她睫毛颤动，咬着抵在唇边的拇指。 到底是太累了，她的困意席卷全身，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惹人怜爱。 江游看的心都化了，舍不得再折腾她，重新回到床上，抱着她一起睡。 第279章 不会再放她走了 一夜好梦。 这是檀逆“死”后，鹿凝睡的最踏实的一晚。 她全程被江游搂在怀里，天亮了都舍不得松开。 掉在地上的五行仪发出亮光，江游很快就醒了，睁开眼，鹿凝还在怀里睡的香甜，一张小脸白里透红。 他没忍住，在她脸蛋上亲一口，然后慢慢的把手抽出来。 她嘟囔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江游帮她盖好被子，转身捡起地上的五行仪，来到隔间开启传话。 “江师弟，你一晚没回来，上哪儿去了？！” 那边是二师兄的声音。 江游裸着上身，身躯没有一丝多余的肌肉，结实的胸膛，块垒分明的腹肌，线条的流畅度恰到好处。 “怎么了。” 他声音带着一丝晨起的沙哑。 二师兄听出不对劲，“你在哪儿？” “我问你怎么了。” 他的语气隐隐不耐烦了。 二师兄赶紧说，“师父等你一晚上了，你快回来吧！” 江游眸光微闪，神色没什么变化。 关闭五行仪后，他回到主室，鹿凝睡相不好，已经把盖子掀了一半。 她没穿衣服，露出小半边酥胸。 江游立马起反应了，很想把她压在身下疼爱一番。 但情况不允许，他还有事处理。 走过去，屈膝蹲在床边叫她，“阿鹿，醒醒。” 鹿凝睡意正浓，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本能的皱了皱眉，眼睛却困的睁不开。 江游凑近她，食指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我该回帝月阁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唔一声，睁开困成三眼皮的双眸，半睡半醒的问：“你去哪儿？” “帝月阁，要跟我一起吗？” 见她眼皮打架的倦怠模样，江游补一句，“还是等我晚点来接你？” 这句她听清了，嘟囔着回：“等你来接我吧。” 江游勾唇，“行。” 临走前，他亲了亲鹿凝，屋里很快恢复寂静。 鹿凝还在睡。 不知过去多久，门从外面打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屋里不算乱，但那股子情欲味却依然存在。 来人加快脚步，看见鹿凝躺在床上，颈间的吻痕那么明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凝儿！凝儿！！” “鹿凝你给我醒醒！” 又是拍脸又是捏鼻子的，鹿凝不醒才怪。 “干嘛呀。” 她哭丧着脸，睁开眼看到旖妃，更憋屈了，“你怎么打扰我睡觉啊，我是孕妇懂不懂。” “你还知道自己是孕妇啊。” 旖妃凑近她闻了闻，“没酒味啊，那你怎么昏了头？” 鹿凝烦躁的皱着眉，“你想说什么啊。” “你昨天干什么了？让檀逆碰你了是不是？” “……额。” “还额！你明知道自己怀孕，前三个月胎象不稳，不能同房，否则动了胎气，你的身子也会受到很大影响，冥主大人叮嘱过你多少次了，我还以为你听进去了，可你看看你现在，我真是…” 旖妃气到词穷，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了。 被这么一闹，鹿凝清醒了大半，她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悠悠哉哉的说，“你先别气，听我解释。” 旖妃抱着臂，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鹿凝扯着被子裹在胸前，坐起来，靠着床头，“其实吧，我也想拒绝江游的，但关键时刻，肚子里的这两小只开启了保护罩，他们竟然还知道保护自己，你说逗不逗？” 旖妃愣在那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了思想，他们为了配合檀逆，让檀逆得逞，主动施展保护罩成全你们？” 鹿凝难为情的点头。 是这么个意思。 她腹中的两个孩子，好像知道檀逆是他们的父亲，更知道江游就是檀逆，他们开启保护罩的行为，似乎在向鹿凝无声的暗示，让她不要“亏待”檀逆。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但却是事实。 “真的假的？”旖妃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这个干嘛。” 鹿凝无奈极了。 “可他们还没苹果大呢，就知道体谅父母了？” “所以说啊，”鹿凝摸着小腹，有强烈的预感，“这两个兔崽子以后绝对是对人精。” 旖妃没忍住笑出来，“有你这么说孩子的吗，还兔崽子。” 鹿凝也跟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抚摸的动作愈发温柔。 …… 帝月阁。 流潇一夜没睡，桌上的提神茶喝了一杯又一杯，脸色不见半分憔悴，反而是无尽的沉冷。 江游一进屋子，就看见她背对着站在窗前，背影透出几分孤寂。 他出声：“师父。” 流潇身子一震，顿了半晌，才缓缓的转过身。 四目相对。 江游神色淡淡，眼里的情绪无波无澜，完全没有要解释什么样的样子。 流潇看着他，目光复杂，“你昨天去哪儿了？” 他坦言，“跟阿鹿在一起。” “她回来了？！” 尽管流潇已经从二师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但她还是情绪激动的问：“她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江游说：“这不重要。” “她就是欲擒故纵！”流潇算是看明白了，“用这种手段勾引你，吊你胃口，以此达到她的目的！” “这也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既然回来了，那她就走不了了，我要定她了。” 江游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 流潇狠狠震颤着，“你昨天跟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一晚上都没回来？” “我们在芳华苑。” “芳华苑？”流潇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 “是。”江游证实她的猜测，“我把它买下来了。” 这句话，又在流潇的心上来了一拳重击。 她醍醐灌顶，“怪不得你前段时间找师兄们借钱，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你早就计划好了？” 江游不置可否。 “所以你们一整晚都在一起，你跟她……” “她是我的了。” 闻言，流潇强忍着心里的痛楚，声音都开始发颤，“一个女人而已，就把你勾的失了心窍，你还是我认识的江游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江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表情古井无波，“师父，说句实在的，我根本不明白你在气什么。” 流潇愣了下，又听到他说—— 第280章 能征服他的，只有她 “这两天，二师兄追到了心仪的姑娘，大家都替他高兴，连你都默许我们跟着他出去好好的庆祝一下，怎么到我这里，” 就屁事那么多。 江游顿了顿，还是把话改成了，“就这不行那不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其他女人不感兴趣，好不容易遇到个我喜欢的，你不应该祝福我吗？” 难得见他长篇大论，可字字都在彰显他的反骨。 流潇气的不轻，“那是因为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在乎你，关心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所害。” “阿鹿不会害我。” 江游回的很快，几乎不假思索。 “你别被她蒙蔽了，不然有一天怎么死在她手里的都不知道。” “那我也认了。” “你—” 流潇觉得他简直疯魔了，既然说不通，她抬步往外走，“我现在就去除掉那个祸害！” “师父。”江游伸手横在她面前，“你别逼我。” “怎么？你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作对吗？” “我不想跟你作对，但我更不想阿鹿受伤。” 江游眼底浮现警告，“任何人对她不利，我都要他好看。” “包括我吗？” “……” 江游不说话。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流潇彻底心寒了，发出一声凄凉的笑，“想不到我放在心尖上的人，竟然会跟我反目，呵呵，行，行。” 她一下一下的点着头，“既然你一意孤行，铁了心要跟那个女的在一起，那你有考虑过其他问题吗？” 江游听出了话中有话，“什么问题？” “比如，你是妖？” “……” 他瞬间不吭声了，脸部弧线紧绷。 “怎么不说话？” 流潇知道戳中他在意的点了。 “师父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流潇再清楚不过。 “你怕了？怕她知道你的身份，然后抛弃你，远离你？” 江游说不出话，眼底的神采黯淡下去，情绪沉沉浮浮。 他自己都不确定，鹿凝知道他的身份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人妖殊途。 哪怕妖怪心无歹念，在凡人看来，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他们不可能若无其事的跟妖怪相处。 那么她呢？ 会因此害怕他，并且远离他吗？ 江游握拳，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她的离开。 “江游，不是师父打击你。”流潇语重心长的劝，“这是你必须面对的事实，除非你有把握，可以瞒她一辈子，否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江游静静的听着，唇间溢出一声若有似无的笑，讥讽中夹着几丝冷。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流潇清楚，他没听进去，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眉目间的忧愁迟迟消散不开。 …… 黑鸦林，峭崖峰，乌云缓缓朝明月聚集。 一个黑衣人站在崖顶，身上的黑袍迎风摆动。 流潇跪在他身后，“请尊主给属下时间，属下一定可以让江游回心转意。” 黑衣人背对着她，冷冷侧头，“从你偷走蛟蛋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江游最亲密的人，从小养到大，日夜相守的情分，就凭这种关系，你怎么能让别人钻了空子？嗯？！” 最后这个字，渗出慑人的威严。 流潇把头低的更低了，“尊主息怒，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冒出个手段高明的女子，属下一时大意，让她乘虚而入了。” “你知道那女子什么来历吗？” “正在暗查中。” 虽然毫无头绪，但流潇不会就此收手的。 她倒要看看，那女的是何方妖孽，越是这样无迹可寻，就越是证明对方可疑。 “呵。” 黑衣人笑一声，转过身，“你查不到的。” ？ 流潇抬头，不明所以的问：“尊主这话何意？” “我知道她是谁。” “？” “她是妖后。” “——！” 流潇瞪大眼，“妖后？双子妖鹿凝？” 黑衣人笃定：“没错。” “……” 流潇跌坐在地，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阿鹿…小鹿乱撞的鹿。 也是鹿凝的鹿。 她早该猜到的，以那女子的姿色跟手段，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原来是妖后，来寻妖皇檀逆了！ 流潇喃喃自语，“怪不得她略施小计，江游就被迷的神魂颠倒。” “你错了。”黑衣人淡声吐字：“信不信，鹿凝不用任何手段，她只要站在那里，江游的心就注定会跑到她身上。” 无论是檀逆，还是江游，能征服他们的，唯有鹿凝一人。 哪怕流潇抢占了先机，终究也比不过鹿凝的出现。 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尊主，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做什么都没用了…” “不。” 黑衣人并不死心，“我要你继续留在凡界，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拆散他们的机会，但前提是，不能做出伤害鹿凝的举动，听明白了吗！” “是，属下遵命。” 就算黑衣人不吩咐，流潇也不舍得离开江游。 虽然她接近江游是受人指使，但过程中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克忠职守的完成任务，转变成了将他占有己有的私心。 黑衣人不再看她，重新转身，看向延绵起伏的群峰。 檀逆。 既然你已经离开了，不管是假死还是真死，不要再回来了。 不要再做檀逆，只做你的江游。 …… 芳华苑。 江游回来的时候，鹿凝刚吃完午饭。 她扔掉擦嘴的手帕，跑过去扑进他怀里，“你怎么才回来，吃饭了吗？” 软乎乎的身子贴着他，淡淡的馨香也在鼻间萦绕。 江游压下心里的沉郁，俯首亲了亲她小嘴，“吃过了。” “你不是让我在家等你吗，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帝月阁吃午饭呢。” “……” 他沉默了一瞬，“不去了。” “怎么了？”鹿凝观察他的脸色，“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江游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眸光幽邃复杂，像在隐忍些什么。 在鹿凝狐疑的打量下，他缓缓开口：“阿鹿，我有话问你。” “想问什么？” 鹿凝小表情认真，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第281章 要不要咬一口? 仆人全部退下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江游隐晦的问：“你会嫌弃我吗？” “嫌弃？？”鹿凝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嫌弃你呀？” 她甚至觉得好笑，歪着脑袋调侃，“嫌你穷吗？可你连芳华苑都给我买了。” 江游没吭声，神色略显凝重。 “还是嫌你不够好看？”鹿凝捏着他的下巴，跟个女流氓似的，“可是姐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像你这样出色的男人，无论是外形还是风度，都无可挑剔。” “所以啊！”鹿凝突然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啄一下，“你到底在瞎自卑个什么劲呀。” 她的一连番赞美，她的甜蜜亲吻，这些都没能让江游的脸色缓解下来，反而绷的更紧。 “我指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他的心提了起来，“例如，我的身份。” “驱魔师？”鹿凝脱口而出：“多厉害的身份啊，既会降妖又会除魔，守护整个丹青城的安宁，我崇敬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 “不止是驱魔师这么简单。”江游打断她，话里露出一丝忐忑，“我怕说出来…会吓到你。” “那你说出来看看呗。”鹿凝笑眯眯的补一句，“我胆子很大的。” “……” 江游深深的看着她。 与其等流潇把真相告诉她，还不如他自己坦白从宽。 短暂的沉吟后，他牵着鹿凝来到屋外。 院落宽阔，有亭台，有假山，蓝天白云朵朵。 几个仆人在打理盆栽，江游发话，“都下去。” “是。” 一时间，又剩下他们两个了。 鹿凝好奇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江游站在她面前，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紧跟着，他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从人形变成了一条电蛟。 狂风阵阵，压迫感席卷而来。 电蛟的妖身庞大，爪刃锋利，身长数十米，银鳞坚硬又夺目，周身流窜着蓝色的电流，飘散着冰棺般的寒意，霸气十足。 鹿凝在它面前，就跟个小布丁一样大。 她仰着头，震惊的哇一声，“好厉害啊！！！” 完全没被吓到的样子。 这个反应属实超出了江游的意料之外。 它盘旋在空中，俯下脑袋凑近鹿凝，口吐人言：“你不怕？” “不怕啊。”鹿凝伸手摸它，笑的可开心了，“你的真身这么威武，简直帅呆了！” “可我是妖……” “妖怎么了？！你又不会伤害我。” “阿鹿，你—” 江游话没说完，吓一跳。 鹿凝已经开始往他身上爬了，想坐到他背上去。 怕她摔倒，他尽可能的贴近地面，再用蛟尾护住她，方便她爬上来。 鹿凝很快就坐到了他背上，双脚离地，骑蛟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她小脚晃来晃去，“哈哈，真好玩。” 见她这么高兴，江游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他还一直担心，鹿凝知道他是妖的身份后，会因此害怕他，逃离他。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更是他小瞧她了。 “我带你飞一圈？” 既然她喜欢玩，江游打算让她好好的体验一下，飞跃群峰，遨游天际的滋味。 鹿凝正准备答应，不知想到什么，还是作罢，“算了算了，就在院子里骑一骑吧。” “怎么？” 江游感觉的到，她明明很想出去飞的。 “那样不好。”鹿凝骑在他身上，这儿摸摸，那儿摸摸，嘴里还一本正经的说：“”万一被人看到你的真身，吓到了大家怎么办，还是不要出去了。” “不会看到的，我带你到天上飞。” \"……\" 那就更不行了。 一旦被天界发现，都得玩完。 鹿凝仍然拒绝，“不了不了，就在这里骑吧。” 江游只能由着她，等她坐了一会儿，让她下来。 她不肯，“我还没骑够呢。” “待会儿换种骑法，你先下来。” “我不。” “快点。” “哼。” 她娇嗔一句，不情不愿的从他背上下来，然后看着他变回人形。 江游牵着她进屋，等不及回房了，直接把她抱到桌上坐着，身子挤进她两腿之间，目光灼热的盯着她眼睛看，“真的不怕？” 鹿凝微笑着摇头，“你是人也好，是妖也罢，哪怕是鬼，我也喜欢。” 江游心软的一塌糊涂，掌心覆在她后颈轻轻的揉，带着某种暗示，“不怕我吃了你吗？” “你以前吃过人吗？” 她问的还挺认真。 江游不禁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没吃过。” “那你就不是食人型妖兽喽？” “没吃过，不代表不吃。”他似笑非笑，“没遇到合适的猎物罢了。” 鹿凝眨了眨眼睛，“你还挑人吃啊。” “可不是。” “那你喜欢吃哪种人？” “你啊。”江游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左右摆两下，饶有兴致的说，“你就挺合我胃口的。” “是吗。”鹿凝非但不怕，反而稍稍侧头，把脖颈凑上去，“那你要不要咬一口？” 漂亮的颈部曲线，肌肤吹弹可破，若有似无的散发着淡淡馨香。 江游看的眸色一深，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 “这可是你让我咬的。” 他嗓音暗哑，像着了火。 “咬吧。”鹿凝唇角弯弯，“只要别—嘶！” 话说到一半，她倒吸凉气，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倒不是痛，就是酥酥麻麻的。 江游也不是在咬，他在吸。 这种微疼，带着一丝丝痒的感觉，一直蔓延到骨子里，鹿凝攥紧了他的衣襟。 等江游放开她，她脖颈上多出了一枚鲜红的吻痕。 鹿凝自己看不到，下意识伸手去摸，“你太坏了，亲这里别人看得到，我还要不要出门见人啊。” 谁知江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别人看到只会觉得我们更加恩爱，特别是在同性面前，她们会羡慕你找到了一个爱你如骨的男人。” 鹿凝忍俊不禁，往他胸口捶一下，“不要脸。” “要脸干嘛，要你就够了。” 身子被他搂紧，吻铺天盖地的落下。 唇瓣，锁骨，胸脯……一路往下，所到之处，衣衫尽褪。 同时鹿凝也感觉到，腹中的胎儿，又很自觉的开启了保护罩。 啧。 两个人精。 第282章 红颜祸水 激情过后。 鹿凝趴在江游身上，闭着眼小憩。 被子下，男人的手轻抚着她的雪背，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后来就不老实，直接往下面去了。 鹿凝睁开眼，捶他胸膛表示不满，“别闹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江游挑了下眉，“你已经休息一炷香的工夫了。” “不够！” 他笑一声，胸腔闷闷震动，“你该好好锻炼身体了，把体力跟上来。” “切。”鹿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然后好便宜你是吗。” 他默认，眉宇间笑意加深，额头还残留着事后汗，整个人看起来慵懒邪绢，带着几分释放情欲的餍足，更多的是意犹未尽。 其实，鹿凝一向都知道他的欲望有多强。 先不说檀逆，就拿以前在异世的时候来讲。 他那会儿还是靳冕，鹿凝跟他发生关系之前，没牵手，没拥抱，没接吻，她一度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质疑，还以为靳冕对她不感兴趣。 谁知，他一出手就是全垒打，那一晚的情形鹿凝至今忘不掉。 好家伙，跟没见过女人一样，可着劲的把她往死里弄。 自那以后，他就像开荤了，不管是靳冕，还是变回了本尊檀逆，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但对她又是另一副德行，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源源不断的欲望。 她也从一开始的欲哭无泪，到中途的力不从心，再到现在的应付自如。 总体来说，是檀逆一手将她调教起来的。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怀孕了。 就算腹中的胎儿懂事，知道体谅父母，可他们也不能借着这点随心所欲，只图自己快活。 鹿凝想到这里，撑起上半身，看着眼前的江游，“对了，你的那些同门师兄，知道你是妖吗？” 江游收起撩拨她的心思，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不知道。” “那除了我，还有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吗？” 他坦言，“我师父。” 那只魅灵，流潇。 鹿凝一想到她，眼底划过寒意，“那她也是妖了？” “不是，她来自虚境，是只魅灵。” 这一刻，江游对鹿凝是毫无隐瞒的。 她敛了敛眸光，“你们为什么来凡界？不怕被发现吗？” 江游勾了下唇，“发现不了，我隐藏了妖气。” 鹿凝恍然，“怪不得那些驱魔师至今还蒙在鼓里，你加入帝月阁，只是想单纯的做一名驱魔师吗？” 江游反问：“如果我说是，你信不信？” “信。” “……” 他沉默一瞬，开口：“是我师父要来凡界的，原本我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待在虚境，可我是妖，那里的镜灵并不待见我，情势所迫下，师父为了我放弃魅灵的身份，只身带我来到凡界，就是想远离是非，过平淡的日子。” 鹿凝静静的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么说，你师父对你还真挺好的。” 江游低眸看她，“师父将我一手带大，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基本不会忤逆她，唯独在你这件事上，我把她气的够呛。” 鹿凝：“……” “也不知道她着了什么道，一心反对我们两个在一起，任何事我都可以听她的，但感情这块儿不行，我忍不了。” 鹿凝听笑了，“怎么听了你的话，我感觉自己是个红颜祸水呢。” 江游重复，“红颜祸水？” “对啊，害的你们师徒反目成仇，我罪过大了。” “跟你没关系。”江游抱紧她，“如果非要怪一个人，那就怪我吧，谁都不喜欢，只喜欢你。” 鹿凝靠在他胸前，试探着问：“那万一…你师父始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甚至要对我下手怎么办？” “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谁碰你我跟谁急，大不了这破驱魔师我不当了。” 他话里透着破斧成舟的决心。 鹿凝笑弯了眼，“意思是要带着我浪迹天涯？” 江游深深看着她，指尖轻捏她耳垂，“你愿意吗。” “吃得饱，穿的暖吗？” 她肚子的两个小宝可不能这样折腾。 江游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又气又好笑，“我像是那种没能力的男人吗？” 不等鹿凝回答，他用力亲一口她的唇，“不管是物质还是身体需求，我一定会满足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听听。 鹿凝打心眼里觉得，这江游比檀逆会说情话多了。 一个是小号，一个是大号，差别还真不小。 她点头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屋子里情意绵绵，两人的身体还紧密相贴。 江游看着眼前这张魂牵梦绕的脸，忍不住将掌心覆上去，细细描绘她精致的五官，“话又说回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很感谢我师父。” 鹿凝不明所以，“什么事？” “起初她带我来凡界，我都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反正在哪儿过都是过，那种初来乍到的新鲜感，期待感，我是一点都没有。可现在不一样了，” 江游话锋一转，同时抵住鹿凝的额头，“如果我没来凡界，就遇不到你，所以多亏了我师父，我很感谢她，让我找到了生命中唯一的挚爱。” 鹿凝心尖颤动，眼中流转着意味隽永的光。 她什么都没说，主动凑过去，吻上他的唇。 傻瓜。 谁说遇不到。 不是你找到了我，更不是流潇带你来凡界的功劳。 而是我既然答应了你，那么无论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去寻你。 …… 翌日。 江游走进帝月阁，二师兄直奔着他去，“江师弟！跟你说件事！” 他脚步慢下来，一言不发的等下文。 “明天晚上我在天晁府设席，你别迟到哈。” “设什么席？” “这个，嘿嘿…”二师兄挠后脑勺，“前两天不是为了庆祝我追到心仪姑娘那事，所以想大家请顿饭嘛，后来因为阿鹿姑娘出现了，你跟她在大街上亲的…” 江游神情淡然。 倒是二师兄说不下去了，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后来不是没吃成吗，所以想这次补回来，对了，我追到的那个姑娘也会去，你也一定得去啊，可别扫师兄的兴。” 第283章 胎动 二师兄说这么多，江游只抓住了关键词，“你那姑娘也会去？” “对啊。” “那我能带伴吗？” 二师兄愣了一下，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很好奇，你要带谁去啊？” 江游勾了下唇，“我媳妇儿。” “你媳妇儿？！！” 二师兄一时震惊，声音也放大了许多。 不远处的驱魔师纷纷投来视线。 江游倒是坦荡，一点都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听到了就听到了，他恨不得让大家都知道。 “咳咳—” 二师兄是个谨慎的，连忙把江游拉到一旁，小声问：“你说的人是谁？莫非是…阿鹿姑娘？” 江游默认的挑了下眉峰，眼里蕴着淡淡的愉悦。 “不是吧，你娶她了？” “还没，不过快了。” 二师兄又被惊到，“你还没娶人家呢，就叫人家媳妇儿，这合适吗？” 江游不以为然，“早晚的事，为什么不能叫。” 二师兄看明白了，“你这是认定了阿鹿姑？非要她不可？” 江游睨一眼，“知道还问？” “那师父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 江游迈步往前，“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谁都干涉不了。” 二师兄没再跟上去，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江师弟的脾气，大家都清楚，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看似好拿捏，实则一身的反骨。 而且师父也不是好惹的。 以她对江师弟的占有欲，这两人一旦对持起来，怕是要将帝月阁闹的天翻地覆啊。 …… 回到芳华苑，江游把这事告诉了鹿凝。 她听完，继续咬了口手中的糕点，含糊不清的说：“这是你们门派的酒宴，我一个外人去不太好吧。” 江游倒好茶，放到她面前，顺手捏了捏她小脸，“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就外人了？” “不是吗？”鹿凝眨着一双大眼睛，边吃东西边问他，“那我是以什么身份去的？” 江游知道，她是故意这么问的。 他坐下，漫不经心的抿了口茶，“家属咯。” 鹿凝忍住笑，“能说的具体一点吗？是什么家属？” 她就差没把“媳妇”两个字问出来了。 江游用茶盖刮着杯面，故意吊她胃口，“告诉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 “之前那个男的是谁？” “？” 鹿凝一脸懵逼，“哪个男的？” 江游面无表情的提醒她，“你刚回来那天，跟你一起的那个家伙。” 哦！！ 鹿凝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是荆诡啊！ 当时不止他，连那群驱魔师都误以为她跟荆诡的关系不简单。 鹿凝无奈极了，“你还记得这事啊。” 江游怎么可能忘，“所以那家伙是谁？” 她不假思索，“别多想，是我弟。” 已经回到妖界的荆诡：我比你还大两万岁，想当我姐，你太嫩了点。 “你弟？”江游半信半疑的皱了下眉。 “对啊。”鹿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们长的像不像？”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说像不像？” 她噗一声笑出来，“差别有这么大吗？” 江游没回，反而问：“他人呢？” “走了啊。”鹿凝撒谎的本事一流，“他这次跟我来丹青城，是因为我跟他说给他找了个姐夫，所以他是来看你的。” 江游回想了一下，怪不得那小子死盯着他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一样。 “那他看的满意吗？” “肯定满意啊。”鹿凝信心十足，“我看上的男人，那绝对是最出色最完美的，别人根本无话可说。” 江游眼底闪过一抹笑，正想开口，鹿凝突然握住他的手，“你变个身，再让我骑一骑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恍然失笑，“原来你说这么多好听的话，就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没有没有。”她极力保证，“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肺腑之言，绝对没有要拍马屁的意思。” 她握着江游的手摇啊摇，“你就再让我骑一骑嘛，上次都没有骑够。” 江游很享受她的撒娇，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那你过来。” 鹿凝乖乖的起身，走到他面前。 江游靠在椅子上，伸手揽住她腰，将人往怀里摁。 鹿凝一下就坐到了他腿上，还是跨坐的。 这姿势…… 她能感觉有什么东西抵住自己，茫然又脸红，“你干嘛？” “不是要骑吗。”江游的手探进她衣服里，亲她耳垂，“试试这种骑法吧。” 鹿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去推，“不不不，我不要这样骑，会吃不消的。” 江游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颈间，“不，你吃得消。” 这臭男人。 鹿凝才不要从了他，这段时间做的太频繁了，明明今天一早还来了一次，现在又开始不要脸了。 她反抗，却被江游钳制双手，扣在腰后。 这样一来，她被迫挺起上半身，隔着衣服，男人轻咬了一下她柔软的胸脯。 鹿凝吃痛，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突然—— 腹中的胎儿踹了她一脚！ 她瞳孔一震。 没错！ 就是踹！ 已经开始胎动了吗？？ 还有，他们这样是在表示抗议吗？ 鹿凝回过神，发现自己衣衫半褪，上身几乎裸露在空气里。 江游细细的亲吻她，胸口不断传来湿润又温热的触感。 “等等等等！” 鹿凝一边推他，一边掰了个理由，“我不舒服，你快停下！” 江游抬头，桃花眼中的情欲渐渐褪去，“哪儿不舒服？” “我…”她想了想，“我肚子不舒服，可能要来月事了。” 他略微眯眼，“是我记错了还是你记错了？我们刚在一起的那晚，你说你的月事刚走。” 额…… 鹿凝眸子转了转，“那有可能不是来月事，只是单纯的吃坏了东西，才会肚子不舒服……” 江游没说话，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神情好像在说：你就继续编吧。 弄的她装不下去，咬咬牙，一股脑的说：“哎呀，其实就是我太累了，你又不懂得克制自己，以后我们得约法三章，不能做这么频繁了！” 肚子里的孩子都忍无可忍了！ 第284章 睡一张床，躺一个被窝 由此可见，江游是有多过火，让孩子们从一开始的发动保护罩，到现在用胎动来抗议。 鹿凝真的是…服了他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克制？” 江游帮她把衣服穿好，一副听进去了的样子。 怎么克制？ 这个嘛，鹿凝仔细想了想，“以后，你每个月只能碰我一次。” 江游脸色一黑，“每月一次？” “嗯！” “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啊？”这下轮到鹿凝变脸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我觉得你没认清一个问题。” 江游义正言辞的告诉她：“爱一个人才会想碰她，没认识你之前，我对其他女人硬不起来，认识你之后，一看到你满脑子都是想睡你。” 鹿凝：“……” “现在我们确定关系了，每天睡一张床躺一个被窝，我一来没不举，二来没出轨，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江游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一件家常便饭的小事。 偏偏句句在理，让鹿凝找不到话反驳。 她硬着头皮回一句：“要不…分房睡？” 江游的脸色由黑转青，“这是重点吗？” 敢情他说了那么多，她只抓住了那句“睡一张床躺一个被窝？” 他发现这姑娘也挺会气人的。 鹿凝自知理亏，讪讪的移开视线，正准备松口，腹中的胎儿又踹了她一脚，好似在说：娘亲不可以心软！ 她立马警醒了，“干脆这样，半个月一次，总可以了吧！” 江游凉凉的笑一声，“你这么大方啊。” 鹿凝莫名心虚，一咬牙，豁出去了，“一周一次！不能再多了！” 话落。 肚子里安安静静的，两个小宝没再踢她，显然也是同意的。 可江游不肯，“说的你有多委屈一样，我哪次不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爽，你忘了之前是怎样躺在我身下，求着我—” “够了够了。”鹿凝捂住他嘴巴，不让他说下去，“我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在这里跟你讨论这种事，反正就这么定了，你的抗议无效！” 放完话，她快速的起身，溜的贼快。 江游不疾不徐的追上去，“等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声音越来越小。 两人的身影也越来越远。 旖妃从转角走出来，双臂环胸倚着廊柱，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在凡界的这段日子，应该是凝儿最快乐的时光吧。 …… 翌日。 二师兄大手笔，把天晁府的二楼全包下来。 帝月阁的驱魔师，除了那些外出执行任务的，基本都去了。 包括流潇也在场。 江游牵着鹿凝走进去，里面的欢声笑语停了一瞬。 “江师弟，你可算来了。” “就差你了。” “阿鹿姑娘也来了，快快快，快坐。” 大家热情的跟他们两个打招呼。 今天二师兄是东家，他把那个心仪的姑娘也带来了。 姑娘长的娇俏可人，话不多，仪态好，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鹿凝被安排坐在她身边，另一边是江游，再过去，就是流潇。 “师父今天来这么早？” 江游靠在座椅上，随口问了一句。 流潇侧目看着他，又扫了眼鹿凝，神色渐冷，“不是我来早了，是你来晚了。” “这样吗。”江游视线一转，笑看着二师兄，“对不住啊二师兄，阿鹿有赖床的习惯，我只好等她睡醒了再出发，所以才来晚了，见谅哈。” “没事没事。”二师兄摆手，“来了就行，反正还没上菜，我能理解的。” 鹿凝端着茶杯慢慢品，她今天穿了套水蓝色的衣裙，肤色白到发光，虽是素面朝天，却有着惊为天人的美。 二师兄心仪的那个姑娘坐在她旁边，不禁感叹一句，“你长的真好看。” 她回了个微笑，“彼此彼此。” 姑娘低下头，悄悄红了脸。 流潇看着这一幕，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笑， 她的目光依旧落在鹿凝身上，话是对江游说的，“想不到你还是带她来了。” 江游浅浅的挑了下眉，“我问过二师兄了，他说可以带家属。” “家属？” “……” 他笑而不语，牵住鹿凝放在桌上的手，在她转头看过来时，对她斜了斜额，“跟师父打个招呼。” 鹿凝这才看向流潇。 四目相对。 她扬起假假的笑，“师父，好久不见啊。” 流潇本来就不待见她，视线突然瞥到她脖子上那枚鲜红的吻痕，眼里瞬间燃起火焰，“你叫我什么？” “师父啊。” “我允许你这样叫了吗？” 她表情无辜，“我跟着江游喊啊。” “江游是江游！你是你！”流潇态度冷硬，“他喜欢你，不代表我会接受你，你死了这条心。” 其他人吓的一声不吭。 江游拧着眉，想呛回去，鹿凝握他手的力道紧了紧，示意自己来。 “师父，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但这不妨碍我尊敬你。我知道你反对江游跟我在一起，但那有什么用呢，不纯属给自己添堵吗，何不想开一些，选择成人之美呢。” 鹿凝笑眯眯的说完。 流潇回的也快，“还成人之美，我看是你想得美，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随着话落，响起拉开坐椅的声音，流潇起身往外走。 江游冷眼看着。 二师兄不得不站起来问一句：“师父去哪儿？” “出去透透气。” “可这都快上菜了。” “不用管我，你们吃。”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流潇头也不回的走了。 气氛陷入僵局。 “这…这什么情况……”二师兄还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把流潇追回来。 江游收回视线，“师父也不是三岁小孩了，随她吧。” 他都这么说了，众人就更没异议了。 没过多久，氛围又开始变的其乐融融。 大家都在调侃二师兄跟那个姑娘什么时候成亲。 趁着还没上菜，鹿凝眸光闪了闪，转头对江游说：“我想出去方便一下。” 江游起身，“我陪你去。” “啧。”鹿凝把他摁回椅子上，“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哪用得着时时刻刻让人跟着，被人听见也不怕大家笑话，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第285章 媚药 流潇去了天晁府的后厨。 里面热火朝天，香味四溢，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上厨台，全是为二楼准备的。 一位打杂人员迎上前，“客官有什么吩咐？” 流潇环顾四周，“备好的酒呢？” “在这边。” 打杂人员带着她来到另一处。 流潇低眸，手指依次划过那排酒壶，停在最后一瓶。 不知在想什么，她眼里流转着深不可测的光。 半晌后，收回手，她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旁边的人，“你待会儿上酒的时候，看清一个身穿黑衣，长相俊逸的少年，把这个加到他的酒杯里。” 打杂人员连连后退，“这这这…小的不敢……” 流潇直接拿出一叠银票，“够不够？” 对方眼睛发亮，右手接银票，左手拿小纸包，“客官放心吧，保证给您干的妥妥帖帖。” “呵呵呵……” 一道娇笑声突然响起。 流潇皱眉，扭头看过去。 旖妃靠在门边，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这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都被我看到了。” 流潇满眼防备，“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打杂人员早已吓的躲进墙角，瑟瑟发抖。 旖妃迈着妙曼的步伐，向他走过去，先是从他手里拿过那个小纸包，接着再走到流潇面前。 见她来者不善的样子，流潇手握上腰间的剑，“你想做—” 话音戛然而止。 旖妃伸手扣住她后脑，将人拉进，凑到她耳边低声警告：“不想死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 夜凉如水，皎洁的明月升到天边，给大地洒下一层银霜。 流潇跟着旖妃来到天晁府的后园，一眼就看到亭子下坐着的人。 鹿凝坐那儿喝茶，双腿交叠，姿态懒散闲逸。 走近后，流潇暗暗捏紧拳头，“怎么是你？！” 鹿凝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接过旖妃递来的小纸包，放到鼻间闻了闻，“是媚药啊。” 流潇咬牙。 “你是嫌我每晚被折腾的不够厉害吗。”鹿凝托腮瞧着她，“还是打算用这种东西，便宜你自己？” 流潇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这玩意儿你不是给江游准备的吗。” “才不是，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既然事情没得逞，流潇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 “我让你嘴硬。” 鹿凝挥出一掌妖力，正面击中她。 流潇的身子撞上亭柱，再重重摔到地面。 她嘴角溢出一道鲜血，刚站起来。 鹿凝一个闪现，转移到她眼前，伸手掐住她脖子将人提起来，抵在亭柱上。 “区区魅灵，胆子不小。” 流潇双脚离地，呼吸不畅的缘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开口困难：“放…放开我！” “行啊。”鹿凝掌控着手中的力道，“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人，我就放你一马。” 旖妃抱着臂，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 “什…什么幕后指使人！”流潇想挣脱，却只是徒劳。 她完全不是鹿凝的对手。 鹿凝冷声逼问：“我问你，蛟蛋是不是你偷的？” “那不是偷，我是捡的。” “冰棺电蛟也是你孵化的？” “是。” “整个世间，唯一的上古妖兽冰棺电蛟，你知道是谁吗？” “……” 流潇顿了顿，“知道。” 鹿凝眯眼，“你说说。” “妖皇檀逆。” “呵。” 鹿凝冷笑，加重手中的力道。 流潇面色涨红，本能的张大嘴呼吸。 “既然知道，你还敢将他占为己有，谁给你的胆子？” “我…” 她想解释，却说不出话。 鹿凝冷冷的看她几秒，手一松，人砰的一声掉地上。 流潇急促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鹿凝在她身边蹲下，“蛟蛋藏在虚境，怎么就那么巧被你捡到了？电蛟破壳而出，你明知道那是妖皇逆，还一意孤行，若不是受人指使，你敢冒这么大风险，跟天界对着干？” 五洲供奉山，天魔两界大战，为了平息弑神泯的风波，十二星宿妖亲手杀了檀逆，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 鹿凝就不信，流潇会不知道这些。 “那颗蛟蛋的确是我无意中捡到的。”流潇眼神闪烁，掩下内心的慌乱，“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是妖皇逆的真身，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孵化出一只灵宠，谁知后来竟然孵化出了冰棺电蛟，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它是妖皇逆。” 鹿凝静静的听着，神情若有所思。 旖妃这时问：“知道他是妖皇逆，还把他留在身边，你就不怕被天界发现，然后死于非命吗？” 流潇眸光黯下去，“我知道很冒险，但那个时候我已经跟他培养出了感情，让我放弃他，我实在做不到。” 鹿凝越听越觉得可笑，“那你为什么不把他送回妖界，反而擅作主张，带着他跑去凡界？” “也许是出于私心吧，我想跟他在一起，过安稳的日子。” 鹿凝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妖后啊。 流潇撒了谎，“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鹿凝捏着她的下巴，“啧，比我还会装。” 流潇：“……” “你眼前的这位，是妖界之后，双子妖鹿凝。” 旖妃介绍完，看着流潇，“现在你总该明白，为什么她一出现，你所有的一切全是白费功夫，就算现在的江游不是檀逆，他也只会对妖后一人心动，懂吗？” “……” 流潇完全说不出话，犹如被戳中了痛处，心脏撕成两半。 “所以你省点力气，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一切已成定局，你没戏—” 鹿凝说到这里，突然感应到什么，凌厉的眼刀子射向某座假山。 后面有人。 旖妃跟流潇都察觉到了。 鹿凝第一时间上前追，对方跑的也快，一抹衣摆消失在阁楼转角处。 “白衣…”流潇一眼断定，“是帝月阁的驱魔师。” 鹿凝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对方肯定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旖妃深知事情的严重，看向鹿凝，“得灭口。” 第286章 双喜临门 灭口？ 流潇瞬间激动，“不行！今晚有三十多个驱魔师来天晁府，我们不确定刚才偷听的人是谁，难不成要全部杀光？” 旖妃冷言冷语，“不杀光，难道等着他们泄露出去吗？” “我是他们的师父，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 “呵。” 鹿凝听笑了，上下打量流潇，“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你自己本身就是个偷盗者。” 流潇深吸一口气，“我是拿走了蛟蛋没错，但我从来都没想过害江游，如果我打算把他是妖皇逆的事说出去，我早就说了，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 鹿凝听完，跟旖妃对视一眼，目光又回到流潇身上，“你最好给我解决的干净点，不要打草惊蛇。” 流潇无声的抿了抿唇。 事关重大，鹿凝也不可能完全相信她，离开后园，另外叮嘱了旖妃，让旖妃时刻注意着那些驱魔师的举动。 一有不对劲，斩草除根。 …… 与此同时，天晁府的二楼一片欢声笑语。 “二师兄，你跟嫂子这么快就要成婚了？” “不是吧，下月初五？那不是还有二十来天？” “你小子可以啊，效率够高的。” “该不会是嫂子有喜了吧，哈哈哈。” 面对众人的调侃，那姑娘羞红了脸。 二师兄更是护着自家媳妇儿，“都别乱说哈，你们嫂子脸皮薄，经不起逗，况且我也是个正人君子，才不会那么没规矩呢。” 众人哄然大笑。 “哎对了。”一个师姐看向江游，提议道：“江师弟跟阿鹿姑娘情投意合，你们可以与二师兄一同成婚啊，正好来个双喜临门。” 江游挺意外的挑了下眉，眼底浮现赞同的笑，“这个可以有。” “好好好！就来个双喜临门！” “你们初五那天一同迎亲！”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二师兄却不同意了，“那不行不行！” 他指着江游，“这小子长的太逆天了，我要是跟他同一天成婚，风头肯定全被他抢了去。”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江游肩膀颤动，边失笑着摇头，边去拿桌上的酒杯。 这时，一位面色惨白的女驱魔师走了进来。 二师兄看见她，招手，“九师妹！你跑哪儿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快快快，菜都上了！”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除了江游。 偏偏九师妹最不敢看的就是他，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僵硬的朝座位走。 “我…我出去方便了一下…” 尽管她很克制了，声音还是有些抖。 江游侧目扫了她一眼。 “女人就是磨叽，连解个手都这么久。” 一个嘴欠的小师弟吐槽了一句，立即引来现场女性的围攻。 大家有说有笑，九师妹却没心思参与进去。 她低着脑袋，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在后园听到的对话。 妖·… 江师弟是妖…… 还不是一般的妖，他竟然是冰棺电蛟，妖皇檀逆！ 九师妹一想到这些，身子就止不住的战栗。 “师姐。” 江游突然叫她。 “——！” 她大惊，瞳孔剧烈收缩。 一抬头，就对上那双俊魅又带着疑惑的桃花眼。 九师妹心跳都快停止了。 江游为她的反应感到奇怪，敛了敛眸光，“你出去的时候，看见阿鹿了吗？” 鹿凝也说出去方便一下，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我…”九师妹完全不敢看他，额头冒出冷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不知…知道，我没…没看见。” 这下不止江游，其他人也看出了九师妹的异样。 大师兄离她最近，百般不解的问：“你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吓成这样？” 在众人狐疑的打量下，九师妹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头，犹豫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大家。 不。 不行。 江师弟还在这里，万一当着大家的面，戳穿他的身份，把他逼急眼了怎么办。 就算要说，也要选他不在的时候说。 九师妹强装镇定，“没…没事。” “真没事？” 大师兄不太信。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真没事，快吃饭吧。” 见状，大师兄只能作罢，转头跟其他人继续聊之前的话题。 江游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手指摩挲掌心的酒杯，隐隐猜到了什么。 酒宴持续到很晚，鹿凝是中途回去的。 江游没问她去干了什么这么久，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等吃完饭，一群驱魔师醉的差不多了，一个个相互搀扶的离开天晁府。 江游还好，他很会喝，除了身上沾染着酒气，倒真没看出来醉了。 回到芳华苑，他如释重负的往床上躺，五官俊逸，眉宇间氤氲着酒后的慵懒，又带着几分邪肆，撩人的很。 鹿凝转身，准备去叫人煮醒酒汤。 手腕一紧，江游微微使力，把她拉到床上。 她猝不及防的跌进男人怀里，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吻炙热、激烈。 鹿凝张嘴回应，尝到了淡淡的酒香，耳边尽是唇舌交缠的暧昧声。 直到她快呼吸不畅了，江游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在她唇上一下一下的轻啄。 “你怎么了？”鹿凝伸手触上他的脸，“干嘛喝那么酒？” 江游侧头，亲了下她掌心，“大家都喝了，我哪有不喝的道理。” “但你喝的有点多，都快赶上二师兄了。人家二师兄是喜不自胜，庆祝自己追到了心仪的姑娘，所以才喝的忘乎所以，那你呢？” 鹿凝嘟囔着补一句，“不知道还以为你不开心呢。” 江游不禁笑，看着身下明媚动人的她，心里爱的不行，“有你在我身边，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不开心了。” 情话说的倒是挺溜，鹿凝也跟着扬起唇，笑容甜美。 江游近距离的看了她一会儿，眼底笑意微收，“阿鹿。” “嗯？” “吃饭的时候你出去那么久，是不是跟我师父待一块儿？” 这个没什么好瞒的，鹿凝爽快点头，“对啊。” 江游瞬间了然。 看样子，师父跟阿鹿聊到了他身份的话题，又碰巧被九师姐听到了。 第287章 江游＝檀逆?!! 江游猜，九师姐十有八九知道他是妖了，所以她的反应才那么大。 估计过不了多久，整个帝月阁就会人人皆知了。 而到了那时候，帝月阁也将容不下他。 江游俯首，埋在鹿凝颈间，紧紧抱着她，如同抱住了全世界。 够了。 有她就够了。 那个门派，那些师兄师姐，他不要也罢。 鹿凝躺在床上，感受着脖子上的温热气息，弄的她有些痒，“你不想问问，我跟你师父聊了什么吗？” “不想。” 他将脸往她颈间埋了埋，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肌肤，“你还是我的就行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 …… 翌日，帝月阁。 “我说的都是真的！！” “江师弟不是人，他是妖！！” “我亲耳听到的！不信你们可以问师父！” 一大清早的，所有驱魔师都聚在练法场，听着九师妹“疯言疯语。” 九师妹一晚没睡，一来心中藏了事，二来吓得不敢睡。 就这样备受煎熬，苦苦撑到了清晨，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的说了出来。 众人听完，神色各异，大多数不信。 “师妹，一大早的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呢。” “就是啊，江师弟怎么可能是妖！” “我们跟他相处这么久，他是人是妖我们还分不清吗，你搞错了吧？” “我没搞错！”九师妹眼泪都出来了，边抹边说：“我昨天在后园，亲耳听到师父跟那个阿鹿姑娘说话，江师弟不仅是妖，还是现任的妖皇檀逆！” “——！” 这下，众人脸色大变。 妖皇檀逆？！ 那个炼造弑神泯的檀逆？！ 大师兄突然回想起来，“怪不得你昨天晚上回到饭桌上，整个人变的一惊一乍，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 九师妹泣不成声的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大师兄难以置信，“妖皇逆不是死了吗？还是被十二星宿妖杀死的，他怎么会是江师弟呢？！” “对，他们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流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身后，接着道：“檀逆是檀逆，江游是江游，别把他们混为一谈。” 众人纷纷转身。 “师父…” “师父……” 二师兄走上前，心情极为复杂，“九师妹说江师弟是妖怪，这是真的吗？” 还有人急切的问：“江师弟到底是不是妖皇逆？！” 流潇绷着脸，神情略显凝重。 她知道，今天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既然有人听到了，那她全盘否认，大家肯定不信。 想要说服他们，眼下只能承认一样，再否认一样了。 流潇定了定神，开口：“江游的确是妖，但他不是妖皇逆，妖皇逆已经死了，希望你们明白这个事实。” 听到她亲口承认，众人如遭雷劈，甚至还有几个往后退几步，惊恐之情溢于言表。 竟然是真的…… “可、可我明明听到什么冰蛟电棺之类的…” 当时距离较远，加上九师妹心里紧张，听一句漏一句，唯一可以断定的，就是江游身为妖这件事！ 至于冰棺电蛟，放眼整个五界，除了檀逆，还有谁的真身是这种上古妖兽？ “你听错了。”流潇面目表情的解释：“此蛟非彼蛟。” 九师妹：“？？ 众人：“？？？” 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鲛人的鲛，江游的身份是一条北海鲛人。” 鹿凝跟江游刚停下脚步，就听到流潇这样说。 他们俩站在众人身后一颗大树下，大家并没有察觉他们来了。 包括流潇。 她看着众位闷不吭声的弟子，语气淡淡：“怎么？都在害怕吗？” 众人：“……” “身为驱魔师，你们的指责就是降妖除魔，怎么还会怕—” “不是怕。”大师兄站出来说话，“只是觉得很震惊，我们大家从来没怀疑过江师弟的身份，可他却这样欺骗我们，况且，人妖有别……” 他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 但意思很明显，到底是心里产生了隔阂。 流潇眸光冷了冷，“对，人妖有别，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呢？是赶走他？还是杀掉他？” “——！” 大家面面相觑，犹如被一语成谶，都心虚的厉害。 在流潇看来，他们越是这样沉默，就越是说中了他们心里的想法。 所以他们究竟是起了杀掉江游的心思，还是想把江游赶出帝月阁？ 流潇也不确定。 她握拳，又松开，语重心长的说：“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但在下定论之前，你们扪心自问，江游伤害过你们吗？” “……” 众人语塞。 “他是妖没错，但他更是帝月阁的一员，你们共过患难，一起经历过生死，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朝夕相处的情分，真的比不过一个身份来的重要？” 流潇的声音轻若鸿毛，可说出的话重如泰山，每个字都戳进大家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们还是没吭声，一个个表情纠结，像是在做极大的挣扎。 “师父别为难他们了。” 江游冷不防出声，牵着鹿凝走过去。 众人看见他，变脸的变脸，腿软的腿软，总之做不到心如止水。 九师妹更是躲到了大师兄身后。 “江游，你来做什么？”流潇皱起眉，“这事我会帮你解决的。” 江游表情寡淡，“你所谓的解决，就是强迫他们接受这个事实，口头上妥协了，心里总归是不情愿的，这种结果我不稀罕。” 说完。 他松开鹿凝的手，把佩戴在腰间的驱魔剑，以及身上的符纸、令牌，所有跟帝月阁有关的东西，通通扔在地上。 流潇看的心惊，“你这是干什么？” “不要了，还给你们。”他态度决绝，“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跟帝月阁没关系了。” 他重新握住鹿凝的手，撂完话转身就走。 流潇慌了，想叫住他，有道声音比她更快—— “江师弟！” 六师兄朝他走两步，脸上不是害怕，而是笑着责怪，“你这脾气真是一如既往的难搞，只顾着自己说，根本不给我们开口的机会。” 江游停下脚步，侧身回头，“你想说什么。” 第288章 师父，别欺负她 六师兄发自内心的说：“不管你是妖还是人，我只记得有一次跟你一同驱魔，我不幸受伤危在旦夕，是你用自己炼制的丹药，救了我一命，当初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哪会好好的站在这里。” 江游静静的听着，眼底的情绪没什么波动。 “还有我…”又一位驱魔师站出来，也是个男的，抬头看着江游时，很没出息的红了眼眶。 “江师弟刚进帝月阁那会儿，我母亲年纪大了，不够钱治病，多亏江师弟雪中送炭，才解了我家的困境，他那时自己都没多少钱，还全部给了我，我真的…特别感谢。” 鹿凝听到这儿，转头看向江游。 他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牵在掌心，握了松，松了握。 “还有你九师妹！”二师兄突然指着那姑娘，“我记得你以前得罪了王家公子，差点被他强迫失身，是江师弟冒着得罪王家的风险，把你从虎口救出来，事后那个大户人家还找人暗中报复江师弟，这事你忘了？” 九师妹愣了下，“我…我没忘。” “那你不对江师弟心存感激，还反而怕他？这么多人里就你吓得最厉害。” 短短几句话，让她无地自容，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鼓起勇气走出去，“对不起江师弟，我没有排斥你的意思，你不是不知道，门派里属我胆子最小…” 敢跟江游说话，也没结巴，说明九师妹是真的放下了芥蒂。 “江师弟，留下来吧。” 大师兄律先开了口，其他人纷纷附和。 “留下来吧。” “留下来…” “别走，帝月阁需要你…” 江游目光深沉，好半晌，才缓缓问一句：“你们认真的？” “没有比这更真的了！” 二师兄说完，去捡江游扔在地上的那些驱魔剑跟符纸之类的东西。 大家的样子不像装的，江游故意吓他们，“不怕我吃了你们？” 谁知众人跟商量好了似的，一窝蜂涌上去。 “来来来，吃我！” “你走开，皮糙肉厚的，江师弟下不去嘴！” “还是吃我吧，我细皮嫩肉！” “吃我吃我…” 江游跟鹿凝站在那儿，大家伙把他们团团围住。 这种上赶着“找死”的行为，把鹿凝逗的忍俊不禁。 二师兄捡好那些东西后，从人群中挤进来，全塞到江游怀里，“拿好了！以后不许再说离开这种话了，在大家眼里，你不是妖，只是江游，是我们心中无所不能的小师弟。” 最平常的话语，却有着温暖人心的作用。 连鹿凝都被他们的真诚打动，更何况江游呢。 他的神情缓和了不少，嘴角勾起一抹由衷的弧度，“谢谢。” “好了好了，这事不要再提了。”二师兄哥俩好的搭他肩膀，“你一大早的赶过来，早饭还没吃吧？走走走，我们一起去。” 有人来劲了，“街口新开了一家茶点铺，我之前尝过一次，味道真真是不错。” “那我们赶紧去吧。” “快走快走。” 大家兴致勃勃，江游转头看向鹿凝。 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你去吧，我还有些话要跟师父说。” 江游看了眼流潇，视线又回到鹿凝身上，“行，那我给你带一份。” 她点头。 江游在她唇上亲一口，转头叮嘱流潇，“师父，别欺负她。” “……” 流潇给气的，真想把他塞回蛟蛋里。 她欺负阿鹿？ 那可是妖后！ 鹿凝不欺负她就不错了，真的是。 她无语死了。 很快，江游跟着那群驱魔师离开。 鹿凝朝流潇走过去，“我还以为你会全盘否认，想不到你竟然冒着风险，向他们承认江游是妖的事实。” 流潇抿了下唇，“这样做的确风险很大，但我有十足的把握。” “这么自信？” “是。”她坦言，“这些驱魔师虽然与妖魔为敌，但他们并非好坏不分，江游跟他们相处这么久，情同手足，一直以来做过很多帮助他们的事，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跟江游反目成敌。” 鹿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倒是了解他们。” “他们是我的徒弟，我当然了解。”流潇停顿，又补一句，“但我更了解江游。” 鹿凝挺意外的挑了下眉。 “别看他性格洒脱，表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但他很重情义，对于需要帮助的人，他力所能及，挺乐善好施的。” 说到这里，流潇眼里浮现缱绻的柔情，“就算他是妖又怎样，他心肠这么好，默默守护着丹青城的安宁，别说帝月阁的这些驱魔师了，哪怕丹青城所有的凡人都知道他是妖，大家也一定会接受他。” “……” 一番话下来，鹿凝嘴角的调笑渐渐消失，心里感触很深。 的确。 她是亲眼见到过江游的乐于助人。 刚来凡界跟他初遇，是他亲手将那个殴打婴儿的男人，塞进了万蚁穴，拯救了那母子三个。 再加上刚才驱魔师说的那些，由此可见，江游跟檀逆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他们的性子跟作风截然相反。 江游开朗，檀逆阴暗。 江游助人为乐，檀逆没补刀就不错了，绝对站在那儿冷眼旁观。 鹿凝忍住笑，别过头清了清嗓子。 “我不清楚妖皇逆的为人，但江游可以说是我一手养大的。” 流潇心里莫名闷的慌，“我自认为足够了解他，可你的出现，让我失算了，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却比不过你跟他在一起的短短一个月，这样的他对我来说很陌生，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鹿凝缓缓的点了两下头，“所以接下来，你要不要说出幕后主使是谁？” 话题转移的太突然。 流潇神情一僵，荒谬的扯了扯唇，“你就非得这么确信，是有人指使我偷走了蛟蛋？” “对，我很确信，所以你老老实实交代。” “你再问一百遍我也还是那句话，没人指使我。” “呵。” 鹿凝笑一声，“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 流潇大惊，差点乱了阵脚。 第289章 你最大 流潇强装镇定，“你知道是谁？” 鹿凝懒懒的嗯一声。 “那你倒是说说看？” “你不是说无人指使吗？让我说什么？” “……” 流潇一噎。 这才意识到，鹿凝在诓她。 见她这个反应，鹿凝突然觉得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眼里的冷笑稍众即逝，然后转身离开。 凡界入秋了。 清风阵阵，带着些许凉意，鹿凝慢慢的走在路上，经过一颗大树，落叶飘然坠落，她接住一片，拿在手里心不在焉的看。 其实，她刚才跟流潇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确猜到了那个幕后指使是谁。 脑海里浮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心口一阵刺痛。 她捏紧那片落叶，很不想承认，也很不希望是那个人干的。 可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对方，她无力说服自己去相信对方，甚至包庇对方。 这一刻，鹿凝的心情十分沉重。 一阵欢声笑语从身后传来，其中还夹带着一道清润朗朗的少年音。 是她所熟悉的声音。 “哎，那不阿鹿姑娘吗？” “还真是弟妹。” 一群驱魔师已经吃完早饭回来了。 江游看见她，脚步一停，提着热乎乎的几袋早点，朝她走过去，“阿鹿。” 他的声音由远及近，鹿凝平复好心情，转身，脸上扬起浅浅的笑，“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笑的挺牵强，江游一眼看穿，是她硬挤出来的。 他让那群驱魔师先回帝月阁，站到鹿凝面前，伸手摸摸她小脸，“怎么一个人站这儿？” “等你呀。” “心情不好？” 这、 这小子心思很缜密嘛。 鹿凝否认：“没有啊。” 他不信，“是不是我师父跟你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如果我说是呢？” “走，给你讨公道去。” 江游牵着她就要走。 鹿凝反拉住他，这次是真的笑弯了眼，“逗你呢，你师父没有再为难我，放心吧，她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这么突然？” “没有吧，我费了好大功夫呢。” “那你厉害。”江游把她拉近一步，眼底擒着笑，“饿了没？” 她嗯了声，转着脑袋四处张望，手一指，“我们去那儿吃吧。” 凉亭下。 江游把一份一份的早点摆在石桌上，鲍汁小笼，流心糕，飘香馄饨，牛乳茶…… 各式各样的早饭，摆了大半桌，可以说相当丰富了。 鹿凝不自觉咽口水，“不是说带一份吗？买这么多干嘛。” “给你吃咯。”江游朝桌面抬了抬下巴，“这些够不够你塞牙缝？” “额…够了够了。” 怀孕的缘故，鹿凝每天要吃很多很多。 除了正餐，瓜果小吃糕点从不间断。 江游虽然对这些只字不提，但她莫名觉得不好意思。 夹了个鲍汁小笼塞嘴里，鹿凝边吃边说，“讲真的，你会不会嫌我吃的多啊？” “能吃是福。” 江游反而觉得她这样很可爱，看她吃东西也是种享受。 “你这是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是吧。” 他松散的靠在椅子上，就那样看着她吃，目光毫不掩饰。 鹿凝想到什么，“那你刚刚买早饭的时候，那群驱魔师没说什么吗？肯定损我了吧。” 提到这个，江游懒懒的笑一声，“也不叫损，就是羡慕你的好胃口。”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些人的表情。 一个个的，都把震惊写在了脸上，甚至还说—— “不是吧，你全买给弟妹吃的？” “这么多她吃的完吗？” “胃口真好啊。” “早饭都这么多，照这个吃法，得把江师弟吃破产吧？” 他当时还很自豪的回一句，“自己的媳妇自己养。” 而现在，江游看着鹿凝一口接一口的吃东西，指尖在桌面上轻点，“可惜的是，我喂饱了你，你却不喂饱我。” 鹿凝吃饭的动作一顿，几乎秒懂。 这家伙，明里暗里的在指碰她这件事呢。 她故作不知，用筷子戳了个小笼包，递他嘴边，“来，喂你。” 江游别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 “哼，爱吃不吃。” 她直接放自己嘴里，吃的别提多香了。 “没良心的。”江游倾过身子，捏她脸，“都不知道体谅我。” “再怎么体谅也得等我把肚子填饱吧，不吃饱哪来的力气。” “是吗。” 江游看着她，视线往下移，“长没长力气不知道，但这个地方绝对长了。” “？？” 鹿凝没听懂，抬头，见他盯着自己的胸口看，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呛到，“咳咳…你…你胡说什么呢。” 江游给她递茶过去，“你自己没感觉？” 鹿凝：“……” 怎么可能没感觉。 自从怀了孕，她不仅食欲大增，身材也丰满了不少。 加上江游开荤后，不懂得节制，每次交欢前戏很足，最喜欢亲她脖子跟胸口。 这双重因素下，她的胸围有肉眼可见的变化。 鹿凝一口气喝了半杯牛乳茶，才把那阵窘迫引起的咳嗽压下去。 见她不说话，江游就当默认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有些邪气，“我的功劳，对吗？” 鹿凝红着脸狡辩：“少来了，明明是我自己在发育身体。” “你都多大了还发育身体？” “二次发育不行吗！” “我摸摸就知道了。” “嘿你—！”鹿凝气笑，用手指他，“这是在外头呢，光天化日的，你别乱来。” 江游也笑，眉宇间的调侃显而易见，问她，“现在开心了吗？” “……” 鹿凝一愣。 敢情他还记得她刚才情绪低落的样子，说这么多，就是为了逗她开心？ “快吃。”江游用勺子盛了个小馄饨，递她唇边，“吃完我带你去玩儿。” 鹿凝张嘴吃下他喂来的馄饨，含糊不清的问：“去哪儿玩？” “先保密。” 整的还挺神秘，她慢慢嚼着食物，“你不用回帝月阁去忙吗。” “那么多驱魔师，有他们在，不缺我一个。” 江游弯着食指，刮掉她嘴角的汤渍，一双桃花眼像会放电，深情又邪魅，“再说了，什么事都没你重要，你最大。” 鹿凝被哄的心花怒放，小脸上挂满了笑意。 第290章 甜 接下来的早饭，是江游一口一口喂给鹿凝吃的。 她倒也坐享其成，悠哉的享受他的伺候。 满满半桌，她干掉了三分之二，最后撑的受不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嚷嚷着：“不吃了不吃了，我好饱。” “行，那不吃了。”江游给她擦完嘴，“我们走吧。” 她不想动，“你背我吧。” “你刚吃完，最好自己走一走，就当散步了。” “我不。”她对江游张开双臂，“我就要你背。” “……” 最受不了她撒娇，他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依着，惯着，宠着。 江游把她背起来，“没几两重。” 鹿凝得偿所愿的趴在他背上，伸手搂他脖子，“我吃再多都不会长胖，身材依旧惹火，你就偷着乐吧。” “嗯，都长胸上了。” “……” 行！ 没他脸皮厚。 大街上人来人往，俊男美女，举止恩爱，引的路人投去艳羡的目光。 江游跟个没事人一样，倒是鹿凝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想让江游放自己下来，还没开口，他已经屈身把她放下，“在这儿等我。” “哦。” 鹿凝不知道他要去干嘛，视线一直跟随着他。 直到，看见他在街对面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跟一袋糖炒栗子。 这两样东西被塞到手里时，她哭笑不得，“你真把我当猪养啊。” “有这么漂亮的猪吗？”江游用食指勾了下她下巴，“我把你当宝贝养，吃不吃？” “吃！” 她拿着那两样零食，踮起脚，在众目睽睽下，往他脸上亲一口。 两人含情对视，眼中都填满了对方的影子。 之后，江游没再背她，牵着她来到一片湖泊，岸边停着几艘小。 船夫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江游带鹿凝走过去，“老伯，来给你做生意了。” 老人家看到他，喜笑颜开，“是小江啊。” 显然，他们俩认识。 “这位是？”老伯注意到鹿凝，眼里闪过明晃晃的惊艳。 江游跟他介绍，“我媳妇儿。” 这下，老伯脸上的惊艳，变成了惊讶，“这么快就找到了媳妇了？” “嗯。” “哈哈也好也好，我本来还想着，把我孙女嫁给你呢。” 鹿凝一听，立马抱住江游的手臂，“那不行，他是我的。” 老伯笑的更开怀，一个劲对着江游夸，“这姑娘厉害啊，长的天仙儿似的，嘴巴子也伶俐，跟你实在相配。” 江游就爱听这话，握着鹿凝的手紧了又紧，“老伯您今天休息吧，船我划走，工钱付您双倍。” “不用不用。”老伯连连摆手，“船你开走就行，不用付钱，你以前帮过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忍心收你的钱呢，去吧去吧。” 江游只是笑笑，牵着鹿凝上了船。 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小船离了岸，慢慢的飘向湖泊中心。 鹿凝坐在船蓬下，看着江游站在船头，熟练的拨桨，他丝毫不费力，动作甚至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嘴角弯弯，视线一转，欣赏着周围的湖景，“你说要带我去玩儿，就是带我来坐船啊。” “嗯。” 江游换了个站姿，从背对，变成正面对着她，木浆有规律的在水下拨动。 “这片湖叫永疆湖，一直划下去，可以直通城外的护神河，那里的风景更美。” 鹿凝问：“你去过很多次吗？” “不多，但这是我第一次跟女人去。” “刚刚那个老伯，你们以前就认识？” “嗯。” 鹿凝又问，“他说你帮过他，怎么回事呀？” 江游轻描淡写，“不久前，他孙女出城被魇妖抓走了，老头救人心切，又出不起帝月阁的酬金，碰巧我那会儿闲的没事干，就帮了一把。” 说完，欲盖弥彰补一句：“别多想，我当时纯粹为了打发时间，找点乐子而已。” “这样啊。” 鹿凝缓缓点头，脸上的笑都快止不住了。 不得不说，江游全身上下除了那块儿，嘴巴也挺硬的。 明明好心帮了人家，非得找个理由，说什么自己闲的没事干，可真有他的。 鹿凝也不戳穿他，似笑非笑的说：“所以你救了老伯的孙女，他就想让孙女以身相许报答你？” “提过一次，我拒绝了。” 小船在江游的操控下，已经飘离了永疆湖，逐渐划向城外。 他身形挺拔，衣摆随风飘扬，明亮的光线下，五官的轮廓宛若精雕，挑不出半分瑕疵，怎么看怎么迷人。 “为什么拒绝？”鹿凝咬下一颗糖葫芦，“那姑娘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只是我不喜欢。” “那她漂亮吗？” “没你漂亮。” “她可爱吗？” “没你可爱。” 这还差不多。 鹿凝钻出船蓬，小心翼翼的走到船头，把糖葫芦递过去，“来，奖励你的。” 小船没有护栏，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江游哪来的心思吃糖葫芦，停下了划桨，“你给我坐回去，掉水里没衣服换。” 鹿凝执意伸着手，“那你吃一颗。” 没办法，他快速咬下糖葫芦，“快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 最幸福的，莫过于坐在小船上，边吃东西边欣赏美景。 那串糖葫芦很快就被鹿凝干掉了，而小船也已经划到了江游所说的护神河。 群山环绕，河流曲折，峰顶高耸入云，仿佛与天相连，飘散着一阵阵朦胧的烟雾，似仙气，又似灵气。 小船停在河面上，在这片巍巍然磅礴的景色中，显得那样渺小，却又为这处世外桃源，添上绝妙的一笔。 果真应了那句话，此乃人间仙境，美到不真实。 鹿凝看呆了。 她情不自禁的走出船蓬，站在外面欣赏。 眼前的盛景，仿佛让人置身于天地之间，连空气都格外的清新。 “好看吗？” 江游从身后抱她，俯首贴着她侧脸，亲密无间的姿势。 “好看，真的好美。” 鹿凝见过不少的美景，上到天界，下到妖界跟魔界，冥界就不用提了，那里跟“景色”二字完全不搭边。 可她见过的那么多美景中，都没有眼前这处山景来的淳朴惊艳。 她几乎舍不得眨眼。 第291章 纵情 鹿凝在看风景，江游在看她。 对他而言，她才是那道靓丽，且独一无二的风景线。 情难自禁之下，江游在她脸上亲一口，薄唇移到耳边，“还有更绝的。” “什么？” “看那儿。” 他抬了抬下巴，鹿凝顺势看过去。 只见河流尽头，缓缓飘来一簇花团，花是粉色的，散发着淡淡的朦光，从两侧河弯由远及近，几乎铺满河面。 它们越来越接近小船，带来的视觉效果也越来越震撼。 “什么声音？”鹿凝一边看，一边竖起耳朵听，“那些花怎么在动？ 江游没说话，小弧度勾着嘴角，尽显神秘。 等花团停在小船前，鹿凝这才发现其中的玄机。 原来每一朵花下面，都游着一条小鱼，是它们促成了花海，把这片景色送到鹿凝面前。 她感叹，“好神奇啊，这里的鱼这么通人性吗？” “不是通人性。”江游纠正，“是具灵性。” “那我们抓一条回去会怎样？” “……” “哈哈，逗你的。” 鹿凝被他无语的表情逗的眉开眼笑，双眸亮晶晶，灵动极了。 江游捏捏她的腰，示意她看看河面。 一条小鱼叼着花，浮出水面。 鹿凝蹲下去，从它嘴里接过那朵花，“谢谢。” 小鱼像是能听懂她说话，欢快的扑腾尾巴，水花四溅。 她拿着花朵起身，笑眯眯的递到江游面前，“好看吗？” 江游把花别在她耳边，姿容胜雪，冰肌玉骨，人比花还娇艳。 “好看。” 也不知道是在说花，还是在说她。 鹿凝转身，张开双臂闭上眼，深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我好喜欢这里。” 安宁，自在，远离了喧嚣，仿佛与世隔绝。 江游往后退一步，懒懒的坐在船头，“冬天更美，到时候再带你来。” 鹿凝兴致更大了，“会下雪吗？” “会。” “那这河面岂不是会结冰？” 他浅浅的笑一声，“河水冬暖夏凉，哪怕周围的山泉丼泊都结了冰，唯独这里不会，这就是护神河的奇妙之处。” 鹿凝的长发在身后飘动，有几缕在脸上轻扫，她伸手拂到耳后，“其实吧，吃早饭那会儿我确实心情不好，但你费劲心思逗我开心，我现在已经豁然开朗了，江游，谢谢你。” 空中乌云涌动。 江游只抓关键词，“为什么心情不好？” “额…”她迟疑，“就一点小事，无关紧要的。” 她不想说，他也不强迫，“以后不开心就跟我说，我会想办法让你开心。” 鹿凝笑着点头，真心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比“我爱你”这三个字，都要来的浪漫踏实，给足了人安全感。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鹿凝赶忙用手撑在额前，“下雨了！我们快躲起来！” 两人躲进船蓬，雨势变大了不少。 狭小的空间内，气氛很容易擦枪走火。 小船摇曳，青山绿水。 在雨水的灌浇下，山里雾气蒙蒙，云烟缭绕。 而船蓬下的两人，在接吻。 吻的激烈，吻的忘情。 鹿凝跨坐在江游身上，胸前的衣襟散开，已然落下了两枚鲜红的印记。 她覆在江游耳边说了句什么，男人看着她，目光含情裹欲，“前天不是做过吗，今天也可以？” 话里透出几分期待。 鹿凝既心疼又好笑。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顺便让江游收敛自己的欲望，她提出七天做一次的要求，他虽然颇有不满，倒也真的听进去了。 她明白，江游在尽力尊重她的意见。 鹿凝凑过去，在他耳廓轻轻一咬，“今天表现好，奖励一次。” 江游收紧揽在她腰间的手，“那我以后天天带你出来玩。” “不行，次数多了就失了新意，我就不吃这套—唔……” 话语淹没在唇齿之间。 雨还在下，小船开始晃动。 鹿凝的身子上下起伏，眉头时而微皱，时而舒展，唇间溢出细细的呻吟。 这是她第一次，与心爱的人纵情在天地之间。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在不久后，她的人生将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宛若炼狱。 …… 雨停了。 鹿凝跟江游回到丹青城内，已经是正午了。 那位老伯回家吃饭去了，他虽然说了不让江游给钱，但江游还是把钱压在船蓬的坐席下。 芳华苑的仆人做好了午饭，令人意外的是，还迎来了一位“贵客。” 四目相对。 鹿凝惊了一下。 九鸢倒是淡定，坐在椅子上悠悠品茶，看见她跟江游，只略微挑了挑眉。 一旁的仆人战战栗栗解释：“阿鹿姑娘，这位客人自称是你的朋友，把你的身高样貌爱好全说出来了，所以我就让她进来—” “我知道了。”鹿凝打断，“你们都下去吧。” “是。” 仆人退下。 江游短暂的打量着九鸢，视线很快回到鹿凝身上，“真是你朋友？” “嗯。” 鹿凝牵他走过去，笑看着九鸢，“你怎么突然来了。” “来看看你，顺便……”九鸢故作停顿，意味深长的转向江游，“来探望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江游表情淡淡，内心：探望就探望，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咳咳—” 鹿凝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 桌上摆着一大桌热气腾腾的菜，她转移话题，“既然来了，那我们先吃饭吧，等会儿菜都凉了。” 江游能感觉到，他在这里，影响了鹿凝跟那位客人的谈话。 在鹿凝落座的那刻，他站着没动，“你们吃吧，我回趟帝月阁。” “嗯？” 鹿凝抬头看他，“回帝月阁做什么？” “有点事。” “那你刚才怎么不直接回去？” 回芳华苑的路上，是要经过帝月阁的。 “我想先送你回来不行吗。” 江游这样解释，语气还挺傲娇的。 她还能说什么呢，“行，那你去吧。” 江游完全不避讳有外人在场，俯下身，在鹿凝脸上亲一口，才转身离开。 九鸢看着这一幕，嘴角小弧度的勾了勾，说不清什么意味。 “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聊吧。”鹿凝拿起筷子给她夹菜，“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292章 檀逆，别再回来了 事嘛，倒真没什么事。 九鸢就是单纯的来看看鹿凝而已。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她无奈的笑了笑，抬起头问：“有酒吗？” 鹿凝一愣。 怀孕不能沾酒，那些仆人虽然不知道，但她有特意叮嘱过，所以她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不会出现酒。 她让人拿了两瓶过来。 九鸢给自己的酒杯倒满，又下意识的想给鹿凝倒，动作一顿，“对了，你怀孕不能喝酒。” 也罢。 九鸢将她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鹿凝不禁劝，“你也少喝点。” “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 千杯不醉。 鹿凝早就领教过。 换做以前，她见到九鸢一定很开心，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可现在，她的心情极为复杂。 有件事，她想亲自证实一下，却又不敢面对那个答案。 “你知道我刚才看见江游，在想什么吗？” 九鸢突然出声，人往后靠在椅子上，手里摩挲着空空的酒杯。 鹿凝看着她，“想什么？” “想起了年少的檀逆。” “……” “他们之间虽然只差了一个灵魂，样貌也相同，但在我看来，终究不是一个人。江游身上，没有檀逆的阴暗，更没有他的野心。” 九鸢语气悠长，仿佛忆起了往事。 “他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江游这个年纪，长着一副混世皮囊，那种运筹帷幄的掌控力，只要他想，就可以祸害任何女人，偏偏要来祸害我。” 说到这里，九鸢自嘲一笑，“没办法，我那个时候深陷情网无法自拔，没意识到他接近我是带着目的而来，单单一个吻，就让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 她冷冷勾着唇，抬眸对上鹿凝的目光，“我当初是不是很傻？” “是。” 鹿凝回的直接，眸光黯淡下去，“但我没有资格说你。” “是因为我们有过同样的经历吗？” “……” 鹿凝没说话。 是。 因为她跟九鸢一样，都被檀逆骗过。 “可你比我幸运。”九鸢低着眸，看不清眼中的情绪，“最起码你得到了他的爱，他以前虽然伤害过你，到底也悔过自新了，并且为了偿还你，付出了同等的代价，而我呢？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满腔的恨。” 鹿凝感受到她话里的苍凉，攥紧手中的筷子，“所以你就派人，偷走了蛟蛋。” “——” 九鸢身子一震，“你说什么？” “我之前跟你说过，虚境里的一只魅灵偷走了蛟蛋，还逃到了凡界，对方化名流潇，自称是江游的师父，是你指使她这么干的对吗？” 九鸢捏紧酒杯，“你竟然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确信。”鹿凝自始至终很平静，“檀逆假死这件事，除了我的同伴，只有龙厥跟你知道，那天我让明幽去虚境寻找檀逆的下落，结果却晚了一步，因为被你抢先行动了。” 九鸢静静的听着，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转为现在的深沉。 “你也说了，知道真相的不止我一个，你为什么不怀疑你那些同伴，或者冥主龙厥呢？” 鹿凝果断的给出一个答案：“因为他们没有理由跟动机。” “难道我就有？就因为我恨檀逆？” “所以是你吗？” “……” 九鸢沉默一瞬，神情晦暗莫测，“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鹿凝看着她的眼睛，“但是摩罗殿下，我希望你跟我相信你一样，也相信我，不要对我说谎。” 九鸢跟她对视，发现她的目光让人招架不住，否认的话到了嘴边，竟变成了实话。 “是我干的。” 短短几个字，轻飘飘的语气，如同锋利的剑刃，朝鹿站心口刺了一下。 她眸光都开始颤动，“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 九鸢面无表情的吐出这几个字。 鹿凝听完，却觉得特别耳熟。 后知后觉想起来，她以前跟九鸢说过相同的话。 她对檀逆施展浮生决那会儿，九鸢知道后问过她为什么，当时的她也是这样回答的。 现在听到一模一样的答案，鹿凝思绪万千，有些不明白。 “让别人偷走蛟蛋，就是为了我们好吗？” “没错。”九鸢索性挑明了说，“因为我不想让檀逆回来，他最好是永永远远的都别再回来。” 鹿凝忍不住反驳，“可他现在已经变成江游—” “我知道。”九鸢淡淡的打断她，“檀逆的存在，将会引起五界大乱，他唯有保持江游的身份，才能还世间一个安宁，可前提是，你必须远离他。” 鹿凝瞳孔缩了缩，“为什么？” “别忘了，你是妖后，掌管妖界大权，如果你继续待在江游身边，哪怕隐瞒的再好，早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但我知道劝不动你，因为檀逆之所以肯配合假死的行动，不仅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孩子，他更想用另一个身份和你在一起。” 九鸢将酒杯放到桌上，接着坦言：“所以我才会派人偷走蛟蛋，让那只魅灵把他从小养到大，包揽他人生中所有重要的角色，亦是成为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样一来，哪怕你找到了他，他也会对你无动于衷。” “然后呢？”鹿凝算是彻底明白了，“我就知难而退？不再管他，甚至远离他，他就可以继续跟流潇在一起，永远只做他的江游，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对吗？” 九鸢没否认，深深的看了她半晌，“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我低估了你对他的影响力，更小看了他对你的爱，没想到变成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还是只会对你心动，呵。” 九鸢别过头笑一声，“就感觉挺讽刺的。” 话落。 屋子里陷入寂静。 鹿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早就猜到指使流潇的人是九鸢，如今听九鸢亲口承认，她心里五味杂粮，连看着满桌子的菜，都丧失了食欲。 鹿凝还知道，九鸢恨檀逆，可再怎么恨，她都没有做过实际伤害到檀逆的行为，这次也只是派人将他占为己有，完全没想过要真的杀了他。 第293章 第四次结婚 “该说的我都说了。”九鸢神情坦荡，“你想怪就怪我吧，我没什么好说的，更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看着鹿凝，话锋一转，“反倒是你，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再一意孤行下去，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桌上的菜已经凉了。 九鸢分毫未动，将最后一杯酒喝完，便起身离开。 屋里只剩下鹿凝自己。 整这么一出，她哪还有心思吃饭，索性放了筷子，烦躁的用手撑住额头。 …… 江游回来的时候，鹿凝在房间睡觉。 他推门进去，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睁开迷蒙的眼睛。 江游脚步微顿，“吵醒你了？” “没有。”她揉眼，“睡的差不多了。” 他走过去，坐床边上，“你那朋友走了？” “嗯。” “听侍婢说，你中午压根没吃饭。” 那一大桌的菜没怎么动。 鹿凝躺在床上，伸着懒腰，“嗯，吃不下，一点都不饿。” “菜不合胃口？” “没有啦，家里的厨师是你花大价钱请过来的，他们手艺很不错的。” 她向来食欲佳，很少有不吃饭的时候。 江游心里有了谱，“那就是心情又不好了。” 他声音显而易见的沉下去。 鹿凝想说什么，他又继续：“我费劲心思哄你开心，结果你那朋友一来，就把你打回了原形，我能说我下次不欢迎她吗？” 鹿凝从床上坐起来，爬到他身上去，“跟她没关系，我也没有心情不好。” “那为什么不吃饭？” “我一上午都在吃，吃太撑了，中午哪还吃得下呀。” “……” 江游看了她半晌，“我总得你有很多事瞒着我。” 鹿凝讨好的搂他脖子，“没有，你想多了。” “真的？” “嗯。” 为了不让他继续盘问下去，她转移话题，“对了，你回帝月阁有什么事？” 江游敛了敛神，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二师兄要成婚了，提前给他姑娘在玲珑楼缝制了两套嫁衣，想让你明天一起去看看，参考一下意见。” 上次在天晁府吃饭，鹿凝见过那姑娘，文文静静，挺讨喜的。 “就只有我陪她去吗？” “嗯，想去吗？” “可以啊。”鹿凝答应的爽快，“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干，就当出去散散心了。” 江游微微仰着头，下巴抵在她胸口，“也好，有什么不懂的多学着点，方便我们自己用。” ？？？ 鹿凝没怎么听懂，“什么方便我们自己用？我们也要成婚吗？” “不然呢。”江游反问，“你以为我会让你一直这样无名无分下去？” “……” 见她不说话，江游往后退，两人距离拉开，他伸手捏了捏她脸，“怎么，不愿意嫁给我？” “不是。”鹿凝实话实话：“就觉得挺惊讶的，你之前从来没跟我讲过要成婚的事。” 真要再结一次的话，那这算是她第四次结婚吧？ 啧。 跟这事杠上了。 江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我发现自己没那么多耐心，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你娶到手了。” 鹿凝眸光渐柔，“那你想什么时候成婚？” “当初在天晁府吃饭那会儿，大家出了个主意，让我们跟二师兄他们一起成婚，但二师兄死活不同意。” “为什么？” “怕我们抢他风头。” “噗—” 鹿凝没忍心，笑出了声，小脸神采动人。 江游看着她，眼里是无限的深情，“所以我们让让他，等二师兄完婚了，我们立刻接上，好不好？” 鹿凝没记错的话，二师兄是在下个月成婚，大婚的日子，距离现在不足二十天。 而那个时候，她的肚子会开始显怀，瞒不住任何人。 鹿凝想了想，笑着点头：“好啊。” …… 翌日。 二师兄带着他的姑娘来了芳华苑，把她交给鹿凝后，二师兄就跟江游回帝月阁了。 姑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怜语。 她来的很早，鹿凝当时还没吃早饭，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她腼腆的说吃过了。 娇娇柔柔，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吃饭的过程中，鹿凝有一搭没一搭的找怜语说话，姑娘虽然有问必答，但毕竟是两人第一次相处，多多少少有些放不开。 直到离开芳华苑，两人以步行的方式，走去街上的玲珑楼。 怜语这才熟络起来，主动问鹿凝，“阿鹿姑娘，你跟江师弟怎么认识的？” 路上人来人往，鹿凝忽略那些投向自己的目光，手里提着一小袋酸枣，边走边吃，还不忘回怜语的话。 “这个啊，说来话长，我跟江游第一次见面，碰巧看到他在积德行善，当时我就被这小伙子吸引住了，长的那么出色，心肠也这么好，我一眼就相中了。” 怜语听的津津有味，“这么说，你对江师弟是一见钟情了？” “嗯，没错。” “那后来是你追他的，还是他追你的？” “当然我追他的呀。”鹿凝又往嘴里扔了个酸枣，“那小子一开始还给我装正经，没办法，我只能死皮赖脸的继续撩呀，最后还不是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 怜语笑的不行，“你说话真有意思。” 鹿凝把酸枣递过去，“吃么？” “很酸吗？” 怜语已经闻到那个味了。 鹿凝却说：“还行，一般般。” 怜语拿了一个，放到嘴里咬以小口，五官顿时扭曲的不成样子，甚至连脚步都停下了，“唔—！不行不行！太酸了！” 怎么会有这么酸的枣子！ “还好吧。”鹿凝一口一个，表情不为所动，“我觉得一点都不酸啊。” 怜语的腮帮子都在疼，震惊的看着她，“我牙都快酸掉了，你竟然没一点儿感觉？太厉害了吧。” 鹿凝只是笑笑。 没办法，不是她爱吃酸的，是肚子里的两个小宝好这口。 对了，辣的也爱吃。 酸辣来者不拒。 按照口味判断，鹿凝基本猜到孩子们的性别了。 玲珑没再问什么，缓过了那阵酸爽劲，跟鹿凝继续往玲珑阁的方向的走。 这时，迎面走来一群阵仗挺大的人马。 第294章 哪来的小美人 为首的男人珠光宝气，一副啃老的二世祖模样。 钱或许是真的有钱，坏看起来也是真的坏。 路人对他们避之不及。 鹿凝跟他们擦肩而过，压根没注意这群人，直到走了几步，手腕突然一紧。 袋子里的酸枣洒了一地。 “哟，这哪来的小美人，长的水嫩嫩的。” 男人抓着她不放，目光赤裸，表情猥琐至极。 一旁的怜语吓得倒吸凉气，鹿凝倒是淡定，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滚开。” 男人非但不滚，还让身后的人把路堵的严严实实，“小美人脾气不小，别这么凶嘛。” “你谁啊。” “你不认识我？” “我该认识你吗？” “哈哈哈哈哈～”男人仰天大笑，像是在找她的无知，“我可是丹青城赫赫有名的蒋家大少爷，你竟然不认识我？！” 鹿凝挑了下眉，“不好意思，我听都没听过。” “你—！” 男人有被气到。 这时，怜语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蒋家是丹青城最有钱的大户人家，有权有势，家里人都是当官的，没人敢惹他们，我们还是找个借口快点走吧。” “想走？没门！”男人听到了她们的话，伸手指鹿凝，“你留下来，陪本少爷去喝几杯！” 呵。 敢情是把她当成陪酒的了。 鹿凝不慌不忙：“我要是不答应呢？” 男人威胁，“那你们今天就别想走！整个丹青城都是我蒋家的地盘，还从来没有人敢忤逆本少爷，我劝你最好识相点。” “切。” 鹿凝不屑的嗤一声，“说这话之前还是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你这德行，哪里有半点少爷的样子，连地痞都不如。” 男人怒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少爷是看你长的漂亮才—” “蒋少爷。”怜语打断他，站出来求情，“这位姑娘已经有主了，你就行行好，让我们走—” “死一边去！” 这次轮到男人打断她，说了还不算，一把将怜语甩到地上。 完事了，男人又准备向鹿凝下手，然而手还没伸过去，鹿凝一脚踹向他肚子。 男人来不及痛呼，身子飞了数十米远，撞倒一家摊位。 众人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姑娘是何方神圣？竟有这么大神力？！ 蒋少爷带来的那群侍从愣了半天，等回过神后，向鹿凝蜂拥而上。 她正准备好好的“活动”一下筋骨，一道人影突然挡在她面前。 元桀出手，轻轻松松将那些人打趴，一个个的，全躺在地上喊爹叫娘。 “你—你是谁？！” 蒋少爷又气又怕，愣是不敢再上前。 “是你爷爷。”元桀冷声喝一句：“还不快给我滚！”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 到底是贪生怕死之辈，蒋少爷不甘心的放完话，带着人飞快的溜了。 路人们走的走，散的散，眨眼间就恢复了平静。 鹿凝向元桀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顺便说点事。” 自从鹿凝来到了凡界，妖界暂时由其他的星宿妖管理。 一般情况下，大家不会去打扰她。 元桀这次来，口中的“说点事，”肯定是要紧事。 鹿凝心里有了数，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怜语姑娘，那今天…” 怜语还在为刚才的事愣神，听到鹿凝的声音，思绪立马回笼，连忙说：“没事没事，发生这种状况，我也没有兴致试嫁衣了，要不改天吧，阿鹿姑娘你先忙。” “行。”她也体贴，“我们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麻烦了，我家就在前面不远，”怜语指了指，“过了那座桥就到了。” 鹿凝顺着看过去，想起刚才的事，多少有些不放心，最终还是决定把怜语送回家。 二师兄既然把这姑娘交给了她，她就有义务确保人家的安全。 毕竟人心难测，走在大街上都会遇到一些不长眼的傻逼，谁知道在她走后，怜语又会出什么意外呢。 没人敢保证。 送走了怜语，鹿凝跟元桀随便找了家小茶楼，来到二楼靠栏杆的位置坐着，既方便谈话，又可以看街道上的闹集。 点了些茶点后，鹿凝嗑着瓜子：“说吧，什么事。” 元桀四下环顾，确定没人才开口：“你给妖王慎的妖丹施了鬼眼蝶卵，现在应该有还有效吧。” 不久前鹿凝回过一趟妖界，以妖王慎的命，逼总长老臣服。 她记得这事，继续嗑瓜子，“有效啊，怎么了？突然提这个。” “那就好，只要能掌控妖王慎，量总长老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到底怎么了？！” 元桀喝了口茶，“我们发现近来这段时间，总长老跟天界的人频繁来往。” 鹿凝嗑瓜子的动作一顿，“你说真的？确定是天界？” “是，我暗中观察过，天界的人经常去找总长老。” “对方是谁？” “不认识。”元桀皱着眉，“只知道是个仙子。” 鹿凝心里一咯噔，“该不会是银鸿吧！” “那倒不是。”元桀一口否认，“那仙子是幅陌生面孔，我们大家都没见过，而且银鸿已经残了，她没法作妖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鹿凝咬了咬下唇，“陌生面孔？有打听过对方的来历吗？” “似乎是位刚飞升的小仙，叫什么来着…” 元桀一时半会儿记不起名字，抓着脑门使劲想。 …… 与此同时，妖界云顶之巅。 “殷护法，总长老跟广曦仙子来了。” 听了左使的传话，殷子噌的一下转过身，“谁？你说谁来了？” “总长老跟广曦仙子。” “广曦仙子？？？” 殷子一脸懵逼，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扭头看向姬露，姬露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既然是仙子，那就是天界的人了。 殷子定了定神，“他们在哪儿？” 左使道：“就在殿外。” “请他们进来吧。” “是。” 左使一走，殷子赶紧吩咐姬露，“快变快变！快呀！” 时间紧迫，姬露不敢迟疑，催动内力，从头到脚变成了鹿凝的模样。 殷子叮嘱她，“待会儿正常发挥，千万别乱了阵脚哈。” 第295章 此鹿凝，非彼鹿凝 这是檀逆“死”后，妖界跟天界第一次打交道。 殷子变的忐忑起来，也不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 很快，总长老就跟广曦仙子踏进了妖皇殿。 姬露已经变成鹿凝的模样，在主座上摆着架子。 “参见妖后。” 总长老面无表情的行礼。 他身边的广曦仙子则站着不动，一袭白裙，高贵清冷，姿色略显普通，嘴角若有似无的勾着一抹笑。 殷子一言不发的打量她。 “总长老请起。”姬露说完，视线也随之转移，“这位是？” “天界的广曦仙子。”总长老回答。 “哦？是吗？”姬露浅浅一笑，“本后未曾耳闻呢。” 沉默到现在，广曦也跟着笑一声，眸光稍稍流转，“小仙刚飞升不久，妖后自然没听过我的名讳。” 姬露对上她的视线，心莫名跳漏一拍，总感觉这女人在笑里藏刀，危险的很。 “那么仙子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广曦笑意加深，“妖皇逆陨落，天帝特派小仙前来，一来表示慰问，二来询问妖界的近况。” 姬露本来回些客套话的，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鹿凝的身份，面对逼死檀逆的罪魁祸首，怎么可能还会有好脸色？ 她瞬间沉下脸，“妖界情况如何，就不劳你们费心了，还请仙子回去转告天帝，妖界不指望跟天界一体同心，只要你们别再挑事生非，妖界的近况自然会日渐好转。” 站在一旁的殷子听到这儿，在心里给姬露点了个赞。 好样的。 就该这样说！ “挑事生非？”广曦默念这四个字，饶有兴致的问：“天界什么时候耍这种手段了？” “没有最好。” “我怎么听着妖后这话，感觉你对天界心有怨念呢？” 姬露转了转眸子，游刃有余的应对：“檀逆是我爱人，天界逼的我们自相残杀，导致他身亡陨落，我不怨，难道还要对你们感恩戴德吗？”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广曦迈步，向主座上的姬露缓缓走过去，“妖后该明白，妖皇逆威胁到五界存亡，为了天下苍生，天界是迫不得己才那样做的，但凡是个通情达理之人，都能体谅天界的良苦用心，妖后，你是吗？” “……” 姬露一时语塞，眼睁睁看着广曦踩上最后一步台阶，离自己越来越近。 殷子及时拦住她，“仙子，你这是干嘛？” 广曦笑看着他，“护法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仙要对妖后不利呢。” 殷子不为所动，“这里不是天界，妖界有妖界的规矩，请仙子遵守。” “传闻妖后是公认的妖界第一美人，小仙不过想近距离的观膜一下而已。” “你说的第一美人，是十二星宿水瓶妖。” 殷子面无表情的纠正。 “哦～” 广曦恍然大悟的样子，“那看来是我记错了，抱歉妖后，小仙冒犯了。” 姬露没吭声。 “那没什么事，小仙就告辞了。” 广曦转身前，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意味深长。 姬露有些头皮发麻。 直到整个大殿中，只剩下她跟殷子，她紧绷的心弦才慢慢放松。 “这个广曦仙子…我明明没见过她，可却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听姬露这样说，殷子惊讶：“你也这样觉得？” “难道你也是吗？！” “嗯。” 他眉头皱成川字，“总觉得以前跟她认识，可她这个人又对我很陌生。” 姬露不安的咬了咬下唇，“我刚才没说错话吧？” 殷子回神，露出赞赏的笑，“没有，你表现的很棒。” “那就好。” 她松了一大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天界的人正面交锋，生怕自己露出马脚，吓死我了。” 殷子安慰她，“放心吧，别人看不出破绽的。” 姬露假扮鹿凝这么久，连妖界那些人都蒙混过去了，这次也一定没问题。 …… 离开云顶之巅。 广曦站在陡峭的悬崖边上，白裙被风吹的凌乱飞舞，声音冰冷又坚定：“那不是鹿凝。” “什么？！” 总长老大惊，“不是鹿凝？！可那明明就是妖后！” 广曦毫不留情的嘲讽，“那种障眼法，也只能骗得了你们这些蠢货。” 在妖界，总长老也算位高权重，如今被人骂成蠢货，他脸都黑了。 可眼下却没心思计较这些，满脑子都是鹿凝的事。 “你怎么就确定她不是？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 广曦转身，背对着总长老，“刚才那位妖后，的确跟鹿凝长的一模一样，言行举止也十分相似，但你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身上没有冥气。” “什么冥气？”总长老还没反应过来，“鹿凝是双子妖，要冥气做什—” 说到这里，他醍醐灌顶，“对了！她不仅是双子妖，还是掌管阴阳路的冥眼蝶后！” 广曦睨一眼，“可算是记起来了。” “……” 总长老说不出话，处于震惊状态。 “我刚才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妖气，而鹿凝身为冥眼蝶后，怎么可能半点冥气都没有。” 广曦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那…那现在的妖后是谁？！”总长老眼神变的锐利，“她为什么要假扮鹿凝？！” “这是重点吗？”广曦一语成谶，“重点是真正的鹿凝去哪儿了！” “……” 总长老无言以对。 真是蠢货！广曦冷冷的瞪他一眼，利落的收回目光，“鹿凝派人假扮她，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而真正的她，肯定背着我们去干一些很重要的事，这里面一看就有鬼！” 总长老立马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广曦的脑子飞速运转。 没多久，她侧目，警告总长老，“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明白吗？” 总长老严肃的点了下头。 寒风呼啸，拂过广曦充满算计的眼。 鹿凝啊鹿凝。 这次倒要看看，你在暗地里藏了什么秘密。 不管藏的有多深，哪怕掘地三尺，她都会狠狠的挖出来。 第296章 家有贤妻，彪悍的很 元桀把总长老的事告诉鹿凝后，没在凡界多待，匆匆赶回了妖界。 她一个人回到芳华苑，一边想着那位“仙子”的事，一边等着江游回家。 夕阳西下。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江游还没回来。 鹿凝直觉不对劲，以前只要她在家，江游都是一有空就往家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反常过。 问了仆人，大家都不知情。 她又来到帝月阁，流潇不在，但那些驱魔师全认识她，一个个的，都很热情。 鹿凝问了个漂亮的师姐，“江游在哪儿？” “啊？江师弟？他不是替你出气去了吗？” 鹿凝懵逼，“出气？” “对啊。”那位师姐点头，“你今天被蒋家的公子欺负，江师弟知道了，找那家伙算账去了。” 另一人接话：“二师兄跟六师兄他们也跟着去了，放心吧阿鹿姑娘，有他们在—哎！阿鹿姑娘你去哪儿？！” 话落。 鹿凝已经飞快的从门口跑出去了。 …… 丹青城的百姓都知道，蒋家公子生性浪荡，平日里最爱往女人多的地方钻。 今晚的青楼格外热闹。 “哎轻点轻点！” 蒋公子是被人拖出青楼的。 江游单手揪住他头发，拎垃圾似的，将人拖在身后走。 出了青楼，门外人挤人。 围观的路人站了里三层外三层，二师兄跟六师兄也在，还有几个同行的驱魔师。 包括蒋公子带来的那群下属，他们全部被打趴，躺在地上哀嚎。 江游把手上的人一甩。 蒋公子顿时跟那群下属摔在了一起。 “哎哟喂，痛死我了。” 他想爬起来，江游一脚踩上他的背，将人摁回地上，“起来干嘛，想死啊？” 蒋公子求饶，“江少侠！你就饶了我吧！我真不知道那姑娘是你的女人！” 如果事先知道，蒋公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起这份色心的。 他虽然家世好，在丹青城称王称霸的地位，但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得罪帝月阁。 倒不是怕那群驱魔师，而是得仰仗他们。 在这个妖魔乱舞的世间，凡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有驱魔师才有一战之力，跟那些妖魔对抗。 万一得罪了帝月阁，以后蒋家要是遇到点什么棘手的事，想求他们帮忙就难上加难了。 蒋公子再怎么不懂事，这些还是懂得。 该怂的时候就得怂。 在命面前，其他都是虚的。 “不知道？”江游加重脚下的力道，“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蒋公子都快哭出来了，“我是真不知道啊！否则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跟你抢姑娘啊！” 江游居高临下睨着这家伙，“骂她了吗？” “我…” “说实话，不然你这舌头别想要了。” 蒋公子给吓的，脱口而出：“骂了…但你那姑娘彪悍的很，她骂回来了！” 彪悍？ 江游意外的挑了下眉，“吓她了吗？” “吓、吓了，可那姑娘胆子也大，她压根不怕。” 最后一个问题。 江游俯身，手肘撑着膝盖，语气阴测测，“碰她了吗？” 蒋公子一个激灵，“碰…碰了。” 江游勾了下唇，笑里藏刀的森冷之气，危险又可怕。 蒋公子急忙解释：“但我只抓了下她的手，其他的连汗毛都没碰到！” “是吗？” “嗯嗯嗯！” “哪只手抓的？” “这只。” 蒋公子傻傻的摊开右手。 江游扫了一眼，脚从他的背上收回来，转身，“砍了。” “好嘞！” 二师兄拿着把劈柴刀走过去，嘴边擒着不怀好意的笑。 蒋公子差点吓尿，“别别别！江少侠你不能这么做啊！！” 他同手同脚的爬起来，企图逃命。 几个驱魔师上前，把他摁住。 二师兄用劈柴刀对准蒋公子的右手，还没落下，这家伙就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 “救命啊！” “爹！娘！” “快来救救孩子啊！” 任他怎么叫，围观的路人没一个求情的。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人群外围响起—— “江游！” “江游！” 男人侧目，看见鹿凝从人群中费劲的挤出来。 他赶忙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鹿凝是跑过来的，累的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 她看了眼现场的情形，过去抢了二师兄手里的刀，“算了，别闹的这么血腥。” “可这家伙欺负过你啊弟妹。” 二师兄说着，踹了蒋公子一脚。 “他还没那个本事欺负我，我已经教训过他了。”鹿凝语气淡淡，“让他们走吧。” “这…” 二师兄不敢做主，转头去看江游。 男人没表态，神情讳莫如深的，总之很不爽就对了。 鹿凝只得走到他面前，牵住他手，“算了吧，别闹大了，我已经不生气了。” 江游冷着脸，“我的气还没消。” “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让他们走吧，好嘛好嘛？” 她握着男人的手摇啊摇，撒娇的声音让人骨头都酥了。 换做平常，江游最顶不住她这招，说什么都依着她。 可现在，他依旧不为所动，浑身寒气阵阵的。 由此可见，蒋公子这次触到他逆鳞了。 没办法，鹿凝厚着脸皮在他脸上亲一口，“现在气消了吗。” 她离得近，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像浩瀚的星辰，璀璨绚丽。 拥有治愈人心的魅力。 江游深深的看了她半晌，转头，视线移向蒋公子，眼神瞬间变得冷厉，“再有下次，就不是剁手这么简单了。” 蒋公子如获大赦，“没有下次了！我再也不敢了！” “滚。” “是是是…” 一群人连滚带爬的溜了。 …… 夜色撩人。 鹿凝跟江游走在回芳华苑的路上，双方都没出声。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连地上的影子都那样般配。 不知过去多久，鹿凝律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游没回头，牵着她往前走，“二师兄告诉我的。” 四周万籁俱寂，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磁，格外好听。 至于二师兄是怎么知道的，想来是怜语姑娘跟他讲的。 鹿凝抿了抿唇，“这事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怪晦气的。” 江游这才回头看她，“晦气你还不让我弄死那家伙？” “那不能，晦气的东西就该离它远点，省得脏了你的手。” 鹿凝其实撒谎了。 她之所以不想让江游把事情闹大，主要原因还是听了元桀的一番话。 那个天界派来的仙子，为什么跟总长老走的很近，原因还不得而知。 自从檀逆离开后，天界没有再过问妖界的事，现在突然派个不知名的仙子下界，有什么企图？ 说实话，鹿凝很想回妖界看看情况，但元桀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他消息。 纵使这样，她待在凡界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是特殊时期，亦是敏感阶段，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江游缩小存在感，不四处招摇，不引人注目，避避风头。 好在江游没继续问什么，芳华苑也越来越近。 晚风徐徐，柳枝垂在湖面上肆意摆动。 鹿凝停下脚步，“江游，你背我吧。” 明明都快到家了，还提这种要求。 “这么娇纵？” 他说归说，行动比谁都诚实，已经屈膝蹲在她面前。 鹿凝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跳到他背上。 冲力使然，江游差点往地上扑，好在他反应快，稳稳的扣住她，才不至于摔到一起去。 第297章 宠溺 “也不怕摔死你？” 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 鹿凝笑嘻嘻的趴他背上，“不怕，我知道有你在，你一定不会让我摔的。” “你就是吃定了我，才敢越来越皮。” 江游背着她，踏上小桥，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 鹿凝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侧脸，“没办法，还不是被你惯的。” 他默认般的勾了下唇，月色朦胧，一双桃花眼俊魅不凡，眼里全是宠溺，“是，我心甘情愿，把你宠上天我都乐意。” 鹿凝心里甜的冒泡，双手圈住他脖子，“真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为什么要停？” “因为这一刻太幸福了，我不想让时间过的那么快。” 想好好的，细细的去感受，去体会，去珍惜。 芳华苑就在前面不远，江游刻意放慢了脚步，眸光深邃，“还是别停了，让时间继续吧。” 这次轮到鹿凝抬起头，问：“为什么？你不喜欢这一刻吗？” “喜欢，但幸福不止这一刻，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有。” 他的话里饱含了无限深情，“没有最幸福，只有更幸福，明白吗？” 鹿凝心尖悸动，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嘴角勾起满足的笑，重新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背上。 但愿吧。 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所说的那样。 没有最幸福，只有更幸福。 ……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不过短短一周，鹿凝就有个重大的发现。 她看着自己明显凸起的小腹，知道是两个小宝在日渐长大了。 分不清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有时候江游摸到她肚子，只是纯粹的以为她长圆润了，还调侃摸起来软乎乎的，手感很舒服。 可早晚有一天瞒不住。 吃饭的时候，旖妃给她出主意，“要不，你直接跟江游说，孩子是他的呗。” “咳—咳咳！！” 鹿凝被汤呛到，狼狈的咳嗽着。 “你看你，至于这个反应嘛。” 旖妃赶紧给她拍背，她接过帕子擦嘴，等缓过来了，才微喘着气说：“你别胡扯了。” “哪里扯了，反正你们两个已经做过那么次，说孩子是他会怎样？” 鹿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可时间对不上！哪有刚怀孕就大肚子的！” 旖妃张口就来：“你就说怀了对双胞胎咯，这总是真的。” 鹿凝噎了噎，“哎呀不行不行，江游在这方面有做措施的。” 旖妃听了，不以为然，“做了措施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啊，怀孕这事谁说的准。” “……” “何况他是妖，你直接编个理由，说他无意间把灼灵放到了你身上，这不就行了？” “……” 鹿凝表情纠结，“这样真的可以吗，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旖妃给她夹菜，“哪里怪？” 她拿筷子戳饭，“就好像…为了给孩子上户口，着急认爹一样……” “那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旖妃耸了耸肩，“江游就是檀逆，他们是同一个人，孩子又没认错父亲。” 话是这么说没错。 “唉。”鹿凝叹了口气，挺烦躁的，“让我再想想吧。” 旖妃吃着饭，瞥她一眼，“你可得快点想，肚子不等人。” 她咬下唇，“大不了…我明天去探探江游的口风。” …… 二师兄婚期将至，上次让鹿凝陪怜语去看嫁衣，中途出了个小插曲，导致没看成。 今天，怜语又来邀请鹿凝了，为了避免类似的意外发生，二师兄跟江游陪她们俩一起去。 四人走到大街上，路过一群追逐嬉闹的孩童。 其中一个玩的太疯，跑起来不看路，直接撞二师兄身上了。 那胖小子吓的，嘴也快，“阿叔对不起！” “？！！！” 二师兄本来不生气的，听见这个称呼人都要炸了。 “你叫我什么？？！” “阿…阿叔……” 胖小子说着，往后退了两步。 二师兄揪住他衣服后领，拎鸡仔似的把人拎起来，“你这小胖子会不会说话？还叫我阿叔！我有那么老吗！” 众人憋着笑。 “不叫阿叔，那叫什么？”胖小子这样问。 二师兄却没回答，而是一手指向江游，“你先告诉我，你准备叫他什么？” 胖小子转头看过去，想都没想，“哥哥啊。” 二师兄瞪大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偏偏胖小子又补两句：“这哥哥长的好看，我以后长大了也能像哥哥这么英俊就好了。” 江游散漫的勾了下唇，“那你以后少吃点。” 鹿凝忍俊不禁。 “可拉倒吧。”二师兄松开那个胖小子，对着人家说：“就你这样没眼力见的小家伙，还想跟那哥哥长的一样俊，想屁吃吧你。” “哼。” 胖小子不理他，撒腿跑了。 几人继续往玲珑楼走，二师兄明显还没消气，一路都臭着脸。 怜语安慰他，“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跟一孩子较什么劲。” “可他竟然叫我阿叔！真的是…” 二师兄气的牙痒痒，“以后我们俩的孩子坚决不能这样！必须好好管教！” 怜语突然红了脸，“你…你说什么呢，什么孩子。” “本来就是啊，以后你要是生了孩子—” “不跟你说了！” 怜语打断他，羞涩的往前跑。 “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二师兄一头雾水的追上去。 江游牵着鹿凝的手，在后面慢慢走着。 看到刚才的一幕，鹿凝眸子转了转，状似不经意的开口：“看来二师兄跟怜语姑娘一成婚，就打算要孩子了。” 江游淡淡的嗯一声，“是吧。” “那你怎么想的？” “想什么？” 鹿凝正准备问他要孩子的事，转眼间就到了玲珑楼。 她只能作罢，“先进去再说吧。” 二师兄在这订了两套嫁衣，侍女带着怜语去试穿其中一套。 “阿鹿姑娘，这玲珑楼里还有很多好看的嫁衣，你要不要去试试？”二师兄笑着说：“反正你跟江师弟也要成婚，提前做做准备嘛。” 江游也看向她，斜了斜额，示意她去试试。 鹿凝委婉拒绝，“不了，让怜语姑娘试吧，我在旁边做个参考就行。” 二师兄也不好再说什么，正巧有个侍女出来，让他进去帮下忙。 “那你们在这等等哈，去那边坐着等，有吃的。” 二师兄叮嘱完，就跟着侍女离开了。 他们这是在阁楼三层，靠栏杆的位置设了美酒佳肴，还可以从楼上看到外面的景色，古香建筑成群，小巷子弯弯曲曲，有着人间最朴实无华的味道。 江游靠在椅子上，桌面是玲珑楼侍女准备的瓜果，点心，还有几瓶小酒。 他对这些没兴趣，懒懒散散的坐在那儿，盯着鹿凝看，“刚才为什么不试？” 第298章 我们的孩子 鹿凝最近爱上了嗑瓜子，那小嘴利索的，一咬一送，瓜子仁就进去了，一个接一个，速度贼快。 关键还不影响她说话，“今天怜语姑娘才是主角，我还是别凑热闹了，这样不太好。” “哪里不好？” “就跟你不想抢二师兄风头是一个意思。” “……” 江游明白过来，别头笑一声，视线又黏回她身上，“小心思还挺多。” “那是。” 瓜子嗑多了口渴，鹿凝一口气干掉一杯茶。 杯子空了，江游自然而然的帮她倒满。 她看着男人俊美无瑕的脸，继续嗑瓜子，“对了，刚才那个胖胖的小孩可有意思了，你说是不是？” “还行。” 江游低着眸，手里抓了把瓜子，把瓜子仁剥出来放到小碗里。 鹿凝问，“那你喜欢小孩吗？” “谈不上喜欢，也不至于讨厌，无感。” 听他这么说，鹿凝下意识放慢了嗑瓜子的速度，试探着问：“你应该是对别人家的孩子没感觉吧，换做是我们的孩子，你还能不喜欢？” 这话让江游挺意外，他抬眸，“你还打算生孩子？” “什么啊。”鹿凝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你不想要吗？” “不想。” “……” 鹿凝懵了，“为什么？” “很多原因。”江游继续给她剥瓜子，“所以我们以后不会有孩子。” 她心凉了半截，“不是，你总得说个理由给我听听吧。” 瓜子仁剥了一小碗，江游收手，“你先过来。” 鹿凝走过去，被他拉到腿上坐着。 江游把她搂在怀里，将那个撞满瓜子仁的小碗塞她手上，“吃吧。”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人帮你剥好了瓜子仁。 这样吃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可鹿凝却提不起兴致，一个一个的往嘴里塞，小脸闷闷不乐的。 江游被她的样子逗笑，伸手捏她脸，“什么表情，不让你生，你还有气了。” “没有，我就是不理解。” “我那是为你好。”江游收紧抱她的力道，眸光黯下来，“不忍心你承受怀孕的辛苦。” 鹿凝一愣，“这就是你不想要孩子的原因？”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看她的时候，眼里透着深深的怜惜，“我虽然是个男人，体会不到你们女人孕育的辛苦，但多多少少略有耳闻，我身边就出现过一个例子。” “什么例子？” “有个女人怀孕了，婆家大意，恨不得举天同庆，可那个女人却饱受煎熬，她吃什么吐什么，睡也睡不好，听说脚还会抽筋，孩子快出生的时候，挺着个大肚子走两步歇一步，腰跟断了一样，好不容易熬到生产那天，费劲千辛万苦把孩子生下来，但她身子撑不住，就那样死了。” “……” 鹿凝听完，心情挺沉重的。 怪不得都说，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运气好的，挺过来了，运气差点，直接一命呜呼。 严重点，连孩子保不住的都有，一尸两命。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冒这样的风险。” 江游再次抱紧她，把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呼吸着怀中人的馨香。 鹿凝不禁回抱他，柔声道：“我明白你在为我着想，但是江游，你举的例子只是极少数，并非所有的孕妇都会迎来死亡。” 他才不管，“哪怕几率很小也不行，我赌不起。” “可是—” “没有可是。”江游打断她，微微往后退，双手捧住她的脸，“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鹿凝心生无奈，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不对劲。 阁楼外的一条小巷子里，有道人影在那里鬼鬼祟祟。 她冷冷盯着，那人冒出半颗脑袋，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下一秒，又吓得赶紧缩回去。 不好。 冲她来的。 鹿凝心中一紧，直接从三楼栏杆跳下去，朝那个方向追。 江游被她这番操作整蒙了，反应过来后，也跟着跳下去。 然而…… 终究是晚了一步。 鹿凝把附近这一片都找了个遍，依旧没找到那个偷窥者的身影。 “怎么了？”江游追上她，“你在找谁？” 鹿凝收紧掌心，沉声道：“有人在暗中偷窥我们。” 江游拧眉，视线在四周环顾一圈，“你确定？” “嗯。” “男的女的？” “男的。” “看清长相了吗？” 鹿凝懊恼，“对方戴着面巾。” 江游沉吟半晌，牵她手，“行，这事你别管了，先回家。” 鹿凝没再说什么，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刚才的蒙面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这些天，她跟江游也没招惹过什么人啊，除了前段时间的那位蒋家公子。 可如果真是蒋公子派人来报复他们，这事反倒好解决了。 但她为什么心神不宁，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呢？ 是她想多了吗？ …… 天界。 “禀告仙子，已经找到妖后的下落。” 云烟撩撩，灵雾宫内飘散着丝丝缕缕的清香。 广曦仙子转过身，神情冷，声音更冷，“在哪儿。” 仙侍回答：“凡界丹青城。” “她跑到那里做什么？” “不知，但妖后跟一个男子举止亲密，那男子的长相，跟妖皇逆一模一样！”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正面劈中了广曦仙子。 她瞳孔剧烈收缩，“你说真的？！” “绝无虚假。” 仙侍正想把过程详细的说出来，广曦仙子快步走到她面前，“我亲自看。” 随着灵力的输出，仙侍逐渐失去了意识。 广曦仙子闭上眼，进入到仙侍的神识中，以对方的视觉，看到了有关凡界的一切。 热闹繁华的丹青城。 小桥，湖泊，古巷…… 玲珑楼三层的栏杆边上，坐着一对俊男俏女。 两人亲密无间，女子坐在男人腿上，娇媚中带着几分俏皮，被他搂腰，被他拥抱，被他触脸。 男人的样貌极其出色，五官俊逸，轮廓立体，那张脸宛若精雕，挑不出丝毫瑕疵。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正跟怀中的女子说着话，时而勾起邪魅的笑，时而露出黯然的眸光，眼底流露的深情，只许给她一人。 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可那两张脸，哪怕化成灰，广曦仙子都认识。 她猛然从仙侍的神识中抽离，睁开一双颤动的眼，眼里布满了震惊，错愕，以及积压已久的怨恨，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鹿凝…！ 还有檀逆！ 他竟然没死！ 广曦仙子在这一刻，醍醐灌顶。 五洲供奉山一战，檀逆根本就是假死，这一切都是鹿凝的阴谋，是他们十二星宿妖事先计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瞒天过海！ 好啊！ 这招骗过了所有人。 让整个天界都蒙在鼓里。 广曦仙子拳头握的咯咯作响，眼底的杀气挡都挡不住，几乎要破骨而出。 仙侍已经清醒过来，抖着胆子问：“仙子，那个男人他…他是…” “檀逆。” 广曦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两个字。 仙侍瞪大了眼。 妖皇逆竟然…竟然没死？！ 这下可就不得安宁了。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广曦眯了眯眼，强迫自己将心里的仇恨压下去，沉着冷静的说：“这件事千万不能声张，一切由我暗中部署，听明白了吗！” “是！” 仙侍应完，突然想到一个人，“那妖界的总长老呢？” “也不能告诉他！”广曦一副运筹帷幄的语气，“他只是我的一枚棋子，我留着他还另有用处。” “是。” 仙侍退下。 广曦独自待在灵雾宫，紧绷的神情没有一丝放松，心里疯狂叫嚣着报仇的渴望。 这次，她一定要亲自手刃仇敌！ 一个都别想逃！ …… 凡界。 自从那个蒙面人出现后，鹿凝每天都在心绪不宁中度过。 一连几天过去，江游那边也没查出什么线索。 所以那个蒙面人到底是何来历？？ 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眼看着二师兄成婚的日子就要到了，鹿凝愈发的焦躁起来。 第299章 离开 这天，旖妃从妖界带来一个消息。 “姬露不见了。” 鹿凝听到这话，直接放下筷子站起来，“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突然间失踪了。”旖妃神情凝重，“她本来是待在云顶之巅的，昨天接见了一次东域的妖王惑，殷子去找她，结果发现人不见了。” “找了吗？”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不见人。” “东海呢？”鹿凝猜测，“会不会是回到东海龙宫了？” 旖妃摇头，“大家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以为姬露跟殷子闹矛盾了，一气之下跑回东海，可殷子说压根没这回事，东海也找了，龙鱼一族表示都没见过姬露。” “那就奇了怪了，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啊。”鹿凝咬了咬下唇，似是想到什么，“你说姬露是见了妖王惑之后才失踪的，你们盘问妖王惑了吗？” “问了，妖王惑用妖丹保证，此事跟他无关。” “……” 鹿凝愣了愣，心骤然一紧，“不对，姬露待在妖界用的是我的身份，她失踪了，代表有人在针对我，姬露假扮我的事已经暴露了。” 旖妃皱眉，“那是谁在针对你？” 问完，又自答，“总长老？”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老头嫌疑最大。 “可他儿子的妖丹被我种下了鬼眼蝶卵，你确定他敢这样冒险？” 旖妃也不敢断定，只是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鹿凝没多想，“我得回趟妖界。” 旖妃这次没拦她，“江游那边……” “我会去跟他说的。” …… 江游是下午回来的。 那时，鹿凝靠在庭院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双眸闭着，卷翘的睫毛覆着眼睑，阳光落在她侧脸，如梦似幻。 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 江游一进庭院，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美的像画，那样不真实。 他心都快化了，下意识的，放轻脚步走过去。 鹿凝没动静，像是睡着了。 江游想把她抱起来，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他。 她睁开眼睛，柔情似水的看着他，“你回来啦。” “嗯。” 江游屈膝蹲在她面前，薄唇覆上她的，辗转吮吸，舌尖探进去之前，哑声呢喃一句，“想你了。” 鹿凝张开嘴，回应他的吻。 唇舌交缠，缱绻情深。 不知过去多久，江游放开了她，一下一下的在她唇上轻啄，“怎么不去屋里睡？” “没睡，在这里等你。” 她声音糯糯的，一双剪水秋瞳氤氲着雾气，看的人心痒难耐。 江游重重的亲她一口，与她额头相抵，“一个人无聊，等我带你去玩儿？” 鹿凝笑笑，半晌后，笑意收了几分，多了些认真，“前不久那个偷窥我们的蒙面人，有消息了吗？” 从那天起，江游每次回家，鹿凝都会问这个问题。 他略显遗憾，“没有，一直无迹可寻，只能等对方下次出现了。” 鹿凝不禁想，那个蒙面人，会跟姬露的失踪有关吗？ 她敛了敛心神，“江游，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 “我…”她迟疑，然后一鼓作气，“我恐怕不能参加二师兄的大婚了，必须得离开一段日子。” 话落。 庭院陷入死寂。 江游一言不发，情绪明显有了很大的转变，从眉眼含着松散的笑，变成神情晦黯，深沉，以及死死压在心底的慌乱。 他强迫自己冷静，“离开？” 鹿凝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嗯。” “去哪儿？” “……” 她沉默。 江游深吸一口气，“是不是因为前两天出现的那个蒙面人？他是你家里人派来的？” 鹿凝抬头，“家里人？” “你以前跟我说过，家里人逼你跟不喜欢的人成婚，所以他们是不是派人来捉你了？” “不是。”她否认，“不是因为这些。” 江游收紧掌心，“那你要去哪儿？” “……” 她再次沉默。 这个无声的举动，让江游心里一阵刺痛，“不能问吗？” 鹿凝不知道怎么回，只能说：“等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江游深深的看了她半晌，又问：“去多久？” “…不清楚。” “我陪你一起？” “不用。”她语速挺急，“你就待在这儿，我一个人就行了。” 江游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还回来吗？” 这一刻，他就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孩，问这问那，疯狂的寻找安全感。 鹿凝心疼的不行，双手捧住他脸，安慰他，“肯定回来呀，我一回来就嫁给你好不好。” 江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原来你在这等我，是要跟我告别的。” “哎呀，你不要说的这么伤感嘛。”鹿凝真是哭笑不得，“傻瓜，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别胡思乱想了。” 江游的神情依旧没放松，“什么时候走。” “……” 她顿了顿，说出两字：“现在。” 男人眸光颤动，眼里的悲伤那样明显，“如果我问什么事这么急，你还是不会回答我对吗？” 鹿凝抿唇。 “行。”江游起身站直，“你不想让我问，那我不问了，你去吧。” 她也跟着下了秋千，站在他面前，“那我去了？你别担心，我会尽早回来的。” “嗯。” 事不宜迟，再待下去，只会让他更加不舍，鹿凝在他脸上亲一口，转身，快步的朝院外走。 江游的视线追随她，未移动半分，距离越远，他的心也越闷重。 鹿凝知道他在看自己，本来不想回头的，不忍心看到他那副被抛弃的样子。 可走到门口时，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见江游孤零零的站在秋千旁，一动不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的落寞。 鹿凝心口一疼，转身跑向他，衣裙在身后飘然飞舞。 她不管不顾的抱住江游，踮脚吻他。 男人反应也快，第一时间揽她腰，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反客为主，贪婪夺取她的呼吸。 树上的叶子缓缓飘落，其中一片坠在鹿凝发间。 江游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掌心覆在她侧脸，眼中的深情几乎将她溺毙，“我等你回来。” 第300章 中计了 妖界，北域。 “放开我！快放开我！” 姬露被妖力压制，浑身动弹不得，却仍在试图反抗。 周围站满了四大妖域的长老，妖王，以及首领，可以说妖界近一半的主力都集中在这儿了。 “啪—！” 妖王慎一个巴掌扇在姬露上，“你再哆嗦，我让你死在这儿！” 此时的姬露变回了原貌，并不是鹿凝的样子。 她豁出去似的大喊：“来啊！你杀了我好了！” 妖王慎心生不耐，抬手又想给她一巴掌，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他妈的！妖王慎！你动她一下试试！” 殷子及时赶到，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古焚，咏夜，开旻，开阳，元桀，白能，闻梦，明幽，以及赫昭。 这次能找到姬露的下落，全是赫昭打探的消息。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妖王慎已经挟姬露为人质，并且以总长老的威望，召集妖界一半的军力，在这里等着十二星宿妖的到来。 妖王慎在他们当中扫了一圈，“呵，怎么就你们几个？处女妖跟双鱼妖去哪儿了？” “关你屁事！”殷子看见姬露脸上的巴掌印，火气蹭蹭蹭往上涨，“你把姬露给我放了！你抓她干什么！” 妖王慎冷笑，“谁让她冒充妖后，你们也是够阴的，竟然找一个假货来糊弄大家，把我们耍的团团转！” 殷子握紧拳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管不着！”妖王慎厉声威胁，“说！鹿凝去哪儿了？她为什么要躲起来？在瞒着我们大家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不说，我就杀了这条龙鱼！” 妖王慎手中出现一把锋利的妖刃，抵在姬露的颈间。 殷子有些慌了，古焚按耐住他，看向妖王慎：“别忘了你的妖丹被种下了鬼眼蝶卵，你还敢拿姬露威胁我们，你不怕死吗！” 妖王慎仰头大笑，“哈哈哈！你说的没错，我的命的确在鹿凝手里，但你们上当了，鹿凝自身都难保了，还会心思管我？！” 咏夜听出了不对劲，脸色骤然一变，“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自身都难保了？ 星宿妖们互相对视一眼，再集体看向妖王慎，对方正笑的意味深长，又透出几分阴冷。 大家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 鹿凝跟旖妃赶回云顶之巅，偌大的妖皇殿只有祝然在。 这次回来，鹿凝使用了妖力，随着腹中的孩子月份增大，摄取的妖力跟冥力也就越多。 她面色惨白，人有些虚。 旖妃赶紧扶着她，“你不要再使用妖力了，快坐下歇歇。” 鹿凝靠在主座上，祝然担心的问她：“凝儿，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她看着祝然，“怎么就你自己，大家呢？” 提到这个，祝然瞬间哭丧着脸，“妖王慎抓走了姬露，还召集了大部队人马守在北域城，殷子跟大家都赶去救姬露了。” “姬露是妖王慎抓走的？”鹿凝恍然，“那就是总长老干的。” 祝然嗯嗯点头。 “看来是他发现了姬露假扮我的事。” 鹿凝不禁庆幸，还好檀逆的事情没有暴露，不然就遭了。 她起身，“既然对方是冲我来的，那我现在也应该赶去北域。” “不行。”旖妃一口拒绝，“你有孕在身，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绝对不能去。” “是啊是啊凝儿。”祝然握她手，也跟着说：“我本来想跟着一起去的，但古焚特意让我守在这里，怕你回来后一时冲动，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去，姬露那边大家会处理好的，我们相信他们吧。” “怎么相信？”鹿凝不是傻子，她记得清清楚楚，“檀逆刚离开的时候，妖界内乱，谁都想抢夺妖皇之位，当初要不是龙厥跟九鸢及时赶到，真要打起来，我们几个肯定不是那些妖臣的对手。” 旖妃听完，想想也是。 她虽然关心鹿凝，可也不能对其他伙伴不管不顾。 “这样吧。”旖妃叮嘱祝然，“你在这里陪着凝儿，我现在分别去一趟冥界跟魔界，把冥主大人跟九鸢摩罗请过来。” 不管是龙厥还是九鸢，鹿凝其实不想让他们蹚自家的浑水，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她正准备点头同意，突然—— “来不及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总长老手握权杖走进妖皇殿，身后跟着几位同级别的四域长老。 他们的出现，令旖妃大惊，几乎下意识的，跟祝然一起把鹿凝护在身后。 “不自量力。”总长老嘲讽道：“就凭你们三个，也妄想赢过我们？” 鹿凝眯了眯眼，“总长老，你这是想谋反吗？” “我早就想谋反了！都是被你逼的！找个假货欺骗大家不说，还用我儿子的命威胁我，我呸！你这种人不配当妖后，更不配掌管妖界大权！” “是吗？”鹿凝幽幽提醒他，“原来你还记得妖王慎的命在我手里啊，那你就不怕，我引爆他的妖丹？” “好啊。”总长老阴森森的反将一军，“那在此之前，就让那条叫姬露的龙鱼，给我儿子陪葬吧，包括那些星宿妖，通通都得死！” 鹿凝暗暗握拳，稳了稳心神，“我不想闹的两败俱伤，你放了姬露，我解除你儿子妖丹里的鬼眼蝶卵，如何？” “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总长老目露杀气，“有人已经告诉我了，只要杀了你，鬼眼蝶卵自然就会解除。” 有人？ 鹿凝抓住关键词，故意问：“谁那么坏心眼，居然告诉你这种假消息？” “少在这里颠倒黑白！” 总长老才不会上当，更不会告诉她，是广曦仙子出的主意。 并且今日的局面，也是广曦仙子一手策划，只为彻底铲除鹿凝。 总长老凝聚妖力，将手中的权杖指向主座上的女子，“你今天跑不掉了，要么交出妖皇之位，要么乖乖受死！” 这话一出，其他几位长老纷纷亮出妖器，对准鹿凝。 看这架势，今天不拿下她，这些个老东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凝儿。”旖妃往后退一步，转头给鹿凝递了个眼神。 意思很明显，她跟祝然留下来拖住这些长老，让鹿凝逃出去搬救兵。 第301章 差一点失去 不等鹿凝有所行动，总长老就已经看出了她的意图，“怎么？想去搬救兵？哈哈哈哈！死了这条心吧！冥主跟魔尊是不会来救你的！！” 听总长老信誓旦旦的这样说，鹿凝心里一咯噔。 “你什么意思？”旖妃沉声质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来？！” 莫非总长老还背着她们耍了什么阴招？ 竟然能同时牵制住龙厥跟九鸢？总长老哪来这么大能力？？ “实话告诉你们！”总长老笑的得意又得逞，“冥主跟魔尊已经前往天界赴瑶池宴了，是天帝请他们过去的，这下看你们还怎么搬救兵。” 鹿凝直觉不对劲，“倘若真是举办瑶池盛宴，天帝应该宴请各界尊主才对，龙厥跟九鸢都收到了邀请，为什么妖界没有？” 总长老轻蔑道：“这还不简单，因为天帝不想邀请你啊，相反，他还在给我们制造机会，拖住了冥主跟魔尊，你们十二星宿妖就孤立无援了。” 呵。 鹿凝这下全明白了，“你勾结了天界？” “是又怎样。”总长老已经没顾虑了，“对于将死之人，告诉你又何妨。” 鹿凝早该猜到的，“是那个广曦仙子？” “没错。” “你宁愿勾结外人，也要发动妖界内乱？” “因为我要铲除你们这些星宿妖，我更要登上妖皇之位！” 总长老野心勃勃。 看着他那势在必得的架势，鹿凝这才感觉到了危机感。 总长老的企图，她是清楚的。 可有一点她不解，天界为什么会选择跟总长老合作？ 檀逆已经不在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针对妖界，甚至站到总长老那边去呢？ …… 凡界，帝月阁。 一群人坐在桌前吃饭。 流潇明显感觉江游心不在焉的，菜不吃，酒不喝，人也不看，坐在那儿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看不下去，“江游？” “……” 没应。 众人停下话题，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江游？”流潇又叫了一遍，这次声音加重了几分。 他这才回神，眉宇间的沉霾还未散去，“什么？” 流潇皱着眉，“你在想什么，叫你两次都不应。” 江游收回视线，“没什么。” “阿鹿去哪儿？怎么不见她？” “不知道。” ？ 流潇一脸疑惑，“她去哪儿了你都不知道吗？” 江游低着眸，鸦羽般的睫毛覆盖了眼中情绪，声音无波无澜，“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出什么事了？前两天还好好的呢。 流潇都替他心急，“你没问过她吗？还是说她又像之前那样，不告而别的失踪了？” “不知道。” 江游依然是这句话。 他现在谁的话都不想听，薄唇微抿，脸部的弧线略显紧绷，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 是的。 就是不安。 从鹿凝离开后，他就陷入了这种心神不宁的状态。 明明她说过，不用担心，都没事的，她很快就会回来。 可他就是无法安心，有时左眼皮一直跳，跳的他心慌恐惧，跳的他忧虑重重。 这种感觉告诉他，鹿凝可能会出事。 …… “砰—！” 祝然被妖力击中，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她是十二星宿妖里面，实力最弱的，自然不是这些妖界长老的对手。 旖妃也已经深受重伤，却还在抵挡总长老的攻击，为鹿凝争取时间。 “凝儿！你快走！！” “不，要走一起走。” 鹿凝把地上的祝然扶起来，眼见着另外几位长老又准备发动杀招，她自知凭她们三个的实力，不可能反败为胜。 但她也不是傻子，既然打不过，那就跑。 她凝聚一波妖力，三道光柱分别笼罩旖妃，祝然，还有她自己。 下一秒，光柱消失，连带着她们三个也不见踪影。 没错，鹿凝她们跑了。 可总长老非但不急，反而不慌不忙的收起权杖，眼里闪过阴险的笑。 内力不足的缘故，鹿凝不能使用太多妖力。 当她带着旖妃跟祝然逃到云顶之巅城外时，才发现……这次彻底中计了。 城外聚集了大量妖军，黑压压的一片，由众多的妖王跟长老率领，把云顶之巅堵的水泄不通。 鹿凝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插翅难飞。 “该死，他们明显有备而来。”旖妃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总长老召集一半的主力去对付殷子他们，剩下的一半用来对付我们，冥主跟魔尊又不在，看来这次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了。” 鹿凝没吭声，旖妃握她手，“凝儿，我们死了不要紧，但你跟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必须平安无事，等下我跟祝然负责拖住大家，你想办法逃出去。” 她心里明镜似的，“这种情况逃得掉吗。” 祝然已经哭了，“凝儿，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帮你杀出一条生路，你不是一个人呀，你必须活下去。” 鹿凝眼眶泛红，替她擦眼泪，还是那句话，“没用的，逃不了的。” 总长老这次是铁了心，要置她们于死地，哪怕十二星宿妖全部聚在一起，都未必能斗过妖界的倾巢之力，何况是在把他们分散的情况下，就更毫无胜算了。 “鹿凝！” 守在对面的一位北域妖王开口，“乖乖的交出妖皇之位，束手就擒吧！” 在生死面前，还谈什么坚守阵地。 鹿凝眸子转了转，“如果我愿意交出妖皇之位，你们能放过我们吗？” “不能。” 总长老赶到现场，对着众人开口：“双子妖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大家千万不能上她的当！错失了这次机会，魔尊跟冥主就会成为她的后盾，以后想除掉她就难了！” 鹿凝呵一声冷笑，“你们杀我，无非就是想争夺妖皇之位，那我挺好奇的，你们这么多人，个个有实力，有头脑，那么谁来登上妖皇之位呢？” 她说这番话的本意，就是想殊死一搏，用挑拨离间这一招，让妖臣们上演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谁知，总长老却说：“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众妖听令！谁要是能斩杀双子妖鹿凝，谁就是下一任妖皇！都给我上！” 这话一出，众妖就像开闸的洪水，朝着鹿凝蜂拥而上。 这下，是非战不可了。 旖妃跟祝然召出妖器，但面对来势汹汹的大军，她们两个本身就自顾不暇，无法再护住鹿凝。 鹿凝又岂会傻傻的站在那里等死，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手中召出蝶鞭，迎上几位长老的攻击。 在众人看来，鹿凝既拥有双子妖的力量，又拥有冥眼蝶后的力量，她的实力，比其他的星宿妖更难对付。 所以众妖的杀势，大部分都集中在她身上，就连总长老都亲自出马，加入了战斗。 一个一个的杀招释放，一波一波的妖力消耗，鹿凝没过多久，就开始力不从心了。 那种头重脚轻的虚弱感，让她鞭子都拿不稳。 总长老趁着这会儿，跟其他两位妖王，同时发动一波妖力，精准无误的击中鹿凝。 她瞬间遭到重创，跌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苍白的可怕。 不远处的旖妃跟祝然看见，大叫她的名字，可这也导致她们两个受到了一击。 三个姑娘都伤痕累累。 鹿凝想站起来，用手支撑起上半身的那刻，胸腔一阵震痛，嘴里又涌出一股鲜红的血迹。 衣服被染红，连带着小腹也传来闷闷的紧缩，她咬牙忍受着，冷汗顺着侧脸一路往下滑。 “你不是很能打吗？” 总长老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目露嘲讽，“怎么如今这样不堪一击呢？” 鹿凝微喘气，完全使不上力，可看他的眼神却冷到极致。 “不甘心吗？那也没用，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总长老杀心已起，在他的指示下，一旁的几位妖王催动妖力，掌心闪现暗光，最后，那数道妖光一同向鹿凝袭去。 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压。 带着惊天地地的杀势。 “凝儿！！” “不！凝儿！” 旖妃跟祝然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进鹿凝的耳朵里。 她看着扑面而来的杀招，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下一秒—— 空中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一道道魅蓝色的电流从天而降，波及了不少妖兵。 而总长老跟几位妖王发出的杀招，正被一只冰棺电蛟抵挡住，它妖身庞大，牢牢的将鹿凝护在身后。 这一刻，鹿凝长发飞舞，颤动的瞳孔里，全被眼前的这只冰棺电蛟所填满。 第302章 被血染红的夜 “天…” “那…那是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面。 可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只冰棺电蛟的出现，代表着什么！ 整个世间，唯一一只冰棺电蛟，除了檀逆，再无第二个人。 “轰—” 它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总长老等人震开。 在大家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冰棺电蛟化成了人形。 男人身形挺拔，五官俊逸，那熟悉的样貌，让总长老愈发惊吓了，“檀…檀逆…！” 他竟然没死！！ 此时此刻，江游没心思管别人，转身走向鹿凝，蹲下去查看她的情况。 鹿凝还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 她没说话。 他也没说话。 这里是妖界，妖皇所在的云顶之巅，那些妖兵们有的现出了妖身，有的还没放下手中的妖器… 情形摆在眼前，她的身份昭然若揭。 就如同他的出现，他的样貌，他的存在，尽数暴露在众人眼底，避无可避。 江游什么都没问，掌心覆上她侧脸，“庆幸自己来了，差一点就要失去你。” “……” 鹿凝还是说不出话，大脑一片空白。 “要不要紧？” 江游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移，看着她嘴角跟衣服上的血迹，眼睛刺的生疼。 “你…你是妖皇冕下？！” 一位南域长老这时开口，紧紧盯着江游。 男人侧目扫他，“你叫我什么？” 南域长老瞪大眼，只顾自己看到的，“你真的是妖皇冕下！你没死！” 论檀逆对妖界的影响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众人慌了神，纷纷跪下，“参见妖皇冕下！” “参见妖皇冕下！！” 整齐又恭敬的声音，响彻整个云顶之巅。 前一刻还闹着争权夺位的总长老，这下直接傻眼了。 他什么都来不及想，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妖皇冕下息怒！属下并不知道您没死！一切都是广曦仙子指示我这么干的！” 江游看着这一幕，微不可见的拧了下眉。 为什么这些人都称他妖皇冕下？ 鹿凝已经回过神，“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好吗？” 她说着想从地上站起来，江游只得先去扶她，把心里的疑惑暂时压下去。 受了伤的缘故，鹿凝五脏六腑都还在痛。 她起身后不让江游扶，慢慢的向前走两步，唇瓣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目光冰冷的看着总长老，“你说是广曦仙子指使你这么干的？” “是！” 总长老不敢抬头，就怕看见那张跟檀逆一模一样的脸。 “还有呢？” 他全招了，“广曦仙子让我想办法，把你引回妖界，叮嘱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你，她还说她自己要去一趟凡界，剩下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鹿凝僵在原地。 凡界… 广曦仙子去凡界… 不知想到什么，她睁大眼，瞳孔剧烈的颤动起来。 …… 同一时间，帝月阁。 “好样的！江师弟早就该这样做了！” “我支持他。” “我也支持他。” “希望他能尽快把阿鹿姑娘追回来。” 江游离开后，驱魔师们继续吃饭。 话题也从江游，换成了二师兄。 有人调侃他，“二师兄，后天就是你的大婚了，到时候看我怎么闹你的洞房。” “哎别别别。”二师兄笑着求饶，“那天千万别给我闹，有这闲工夫，你们还不如多喝两杯喜酒。” “酒肯定会喝，但你得给我们备好上等的君子笑。”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二师兄转向流潇，“到时候师父必须上座哈。” 流潇扫他一眼，清冷的神情终于露出一丝笑。 大家聊的正开心，突然，外面传来守卫的声音—— “哇！快看快看！” “那些都是谁啊？神仙吗？” 听见动静，大家都从屋里跑出去看。 一群仙兵缓缓从天而降，落在帝月阁的庭院里，为首是个仙气十足的女子，容貌佳，神情冷，周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圣洁。 流潇却感到了不寻常，“你们是谁？” 广曦仙子在他们当中找了一圈，发现没看见自己要找的人，脸色更冷了，“檀逆在哪儿？” 流潇心里一紧。 不好。 他们发现了秘密，是冲江游来的！ “什么檀逆？” “你在说谁啊？” “我们这里没有檀逆。” 驱魔师们集体否认。 广曦仙子来之前，已经全部打听清楚了，换了种问法，“那个江游呢？” 大家这才恍然，这群人是来找江师弟的。 “不知道。”流潇沉声开口：“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请赶紧离开。” “是吗。”广曦仙子勾唇，眼底逐渐浮现杀气，“我再问最后一遍，江游人呢。” 六师兄不耐烦，“说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你们有完—！” 声音戛然而止。 广曦仙子变出一把剑，直接向六师兄掷过去。 剑刃从六师兄的嘴里穿插而过，刹那间，鲜血四溅，他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表情却永久定格。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等众人反应过来，六师兄直直的倒在地上，断了气。 “啊—！！！” 一些小师妹尖叫着哭起来。 其他人纷纷向六师兄的尸体围过去。 该死！！ 他们明白了，那些人不怀好意，分明就是来杀人的！ “你们欺人太甚！” 流潇向那群仙兵冲过去。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碾压的屠杀。 一群小小的驱魔师，怎么可能是仙兵的对手。 广曦仙子放话，“都给我悠着点，不许一招致命，得慢慢的虐，让他们感受到无尽的痛苦，或许就肯说出江游的下落了，明白吗。” 于是，仙兵们手下留了情，避开要害，只重伤对方。 可大家嘴也硬，无论他们怎么问，每个驱魔师的回答都一样——“不知道！！” “江游在哪儿？！” “你们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二师兄已经伤痕累累，仍对着眼前人破口大骂。 仙兵一剑刺向他心口，再拔出。 二师兄倒在血泊中，瞳孔涣散，意识丧失，闭上眼之前，脑海中浮现怜语穿着嫁衣的样子。 他的姑娘真好看。 只可惜……娶不到了…… 屠杀仍在继续。 一声声的逼问，一声声的不知道，一个又一个驱魔师倒下，从咽气，到死不瞑目。 尸体躺满整个庭院。 血腥味浓重。 流潇护不住他们，带着一身的血迹斑斑，再次冲向广曦仙子，“我跟你拼了！！” 广曦仙子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抬起右手，掌心灵光闪现，主动把她吸过来。 流潇感觉脖颈被掐住，双脚离地，身子也被压制的动不了。 “呵，区区魅灵，拿什么跟我斗？” 广曦仙子掌控着她的生死，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能说出江游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不死。” “呸—！” 流潇往她脸上吐口唾沫，“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啊！！” 话还没说完，流潇痛苦的嘶喊起来。 她还被广曦仙子掐着脖子，身体却燃烧起熊熊的灵火，布满两道长长剑伤的脸上，五官已经扭曲在一起，承受着极致的折磨。 惨叫声响彻夜空。 久久不曾停歇。 …… 鹿凝跟江游赶到帝月阁，迎接他们的，是满地的尸体。 月光清冷，无情。 整个庭苑一片凄凉，白天还嬉笑打闹的驱魔师们，此时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各个角落，地上的血迹还没干，流的到处都是。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由此可见，生前的情形是何等惨烈。 鹿凝浑身发抖，泪花迅速在眼眶里聚集。 旖妃别过头，不忍心再看。 祝然捂住嘴巴哭的无声。 来晚了…… 她们终究还是来晚了。 江游走过一路的尸体，大师兄…二师兄…九师姐…… 踩着鲜红的血，一如他眼尾爬上的血丝，阴郁，沉痛，渗出丝丝戾气。 鹿凝跟着他的脚步，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 她是知道的，这群驱魔师对江游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他们不介意江游是妖。 他们给予了檀逆小时候没有得到的友谊跟关爱。 他们视江游为手足兄弟。 可他们…却也因江游而死。 男人继续在尸体中穿行，他的步子很慢，直到看见了什么东西，缓缓屈膝蹲下，捡起地上的腰牌。 那个腰牌，鹿凝认得，是流潇随身携带的。 江游把它收紧在掌心，拳头青筋暴起，声音隐忍却又掩不住杀气，“谁干的…” “我干的。” 一道声音悠悠的响起。 第303章 归来 广曦仙子站在屋顶，衣裙随风摆动，以夜色为背景，身侧是两排手握利剑的天兵，在月光的照射下，映出一道道拉长的影子，如同一支充满危险气息的夺命队伍。 看见他们，旖妃跟祝然立刻摆出作战架势，生怕这群人对鹿凝不利。 这下完了。 他们苦心守护的秘密，结果以这样的方式，被残忍揭开。 天界已经发现了江游的存在，接下来，会迎来怎样的一番腥风血雨…… 鹿凝不敢想，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江游正冷冷的盯着广曦仙子，眉宇间透出山雨欲来的煞气，“你干的？” “是。”广曦仙子再次承认了，似笑非笑的与他对视，“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别来无恙啊，檀逆。” 最后两个字，叫的意味深长，包含了各种各样的爱恨情仇。 鹿凝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广曦仙子，容貌上来讲，确实很陌生，但论感觉，却异常熟悉。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江游的手，先按耐住他的情绪，“江游，你冷静点，先交给我处理好吗？” 江游抿着唇一言不发，骤然反握住她的手，握的很紧，也很用力，眼睛始终死死的盯着光曦仙子，额角的血管若影若现，一边隐忍，一边又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鹿凝被他握的很痛，却没说什么，视线转向广曦仙子，“你们身为天界仙兵，怎么可以在凡界滥杀无辜？！” 广曦仙子笑了，“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是你们连累了他们。” “鹿凝啊鹿凝，五洲供奉山一战，我还真以为你转了性子，可以为了九鸢摩罗，不惜杀掉檀逆。可到头来，你竟然骗过了所有人，制造檀逆假死，让他以全新的身份在凡界生活，一来化解了开战的危机，二来可以跟他再续前缘，这算盘打的真不错，可惜啊…” 广曦仙子拖着尾音，笑容阴森森，“纸终究包不住火，最后还是被我发现了，怎么样，此时此刻的你，是不是感到很绝望啊？你辛辛苦苦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了。” 鹿凝听她讲的这么详细，心里疑惑越来越大，“你到底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广曦仙子反问，“我相信你已经猜到了，不如说出来听听？” 鹿凝紧绷着脸。 这个广曦仙子是突然间冒出来的，没几个人听过她在天界的事迹。 有句话她说的没错，鹿凝确实隐隐猜到了她的来历。 因为她的一言一行，眼神流转，表情变化，都跟“另一个人”极度相似。 鹿凝目光沉了沉，“你是……银鸿？” 屋顶上的女子勾起唇，“想不到换了副身体，你还是能认出我。” 这话就等于承认了。 一旁的旖妃大惊，下意识跟祝然对视一眼。 两人万万没想到，这个广曦仙子竟然是银鸿。 天界的银鸿神女！ “还真是你。”鹿凝气的手脚冰凉，“你不是受了重伤吗，为什么从头到脚都变了一个人？！”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把真正的广曦仙子杀了，将她的神体占为己有啊。” 五洲供奉山那次，银鸿被弑神泯所伤，散了神髓，碎了仙骨，成为一个瘫在床上的残废。 天帝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女儿落到这种下场，替她想了个法子。 弑神泯乃灭世邪器，它留下的创伤无人能修复，银鸿的神体是彻底没救了，她全身上下唯一能有用的，就是体内的灵魂。 天帝想的办法，是舍弃银鸿的残体，抽出她的灵魂，从而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而这个提供神体的人选，必须死。 因此，天帝选择了刚飞升不久的小仙，广曦仙子。 这样一来，既不引人注目，又能帮银鸿重获新生。 不过这也代表，银鸿将永远以广曦仙子的身份生活，她取代了广曦，广曦就是她。 “呵。” 鹿凝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这个女人了，目光又冷又讽，“丧心病狂的疯女人，当初弑神泯就该一招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 整了帝月阁回荡着银鸿的笑声，是得意的，歹毒的。 “本神女命不该绝，所以我没死！不仅没死，我还回来了，回来向你们报仇了。” “鹿凝，檀逆，你们一定会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银鸿指着满庭院的尸体，“而这些，只是开始！” 鹿凝咬紧牙根，一道声音在身侧幽幽的响起：“你们说完了吗。” 江游的忍耐到了极限，看银鸿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死人，势不可挡的杀心，“我不管你是谁，给我死吧。” 话落，他浑身散发暗光，现出妖身，变成了冰棺电蛟。 站在屋顶的银鸿冷冷一笑，右手边的四个天兵甩掉长袍，分别变成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战神。 他们四个一刻不停，同时飞向空中，与江游交战。 银鸿还不忘下令：“趁他还没归位，尽快给我杀了他。” 现在的江游没有妖丹，没有弑神泯，甚至没有荆诡剑在手，他只能凭借冰棺电蛟的力量，对付天界的四大战神。 战况很明显，江游处于下风，被四大战神全面压制。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鹿凝正想去帮他，眼角余光一瞥，看到银鸿拿着神剑，朝她刺过来。 旖妃跟祝然正在应付其他天兵，见状后，只能第一时间提醒：“凝儿！小心！” 鹿凝正准备使出妖力抵挡，周身突然爆发一股气压，直接将银鸿震开。 紧接着，她感到体内传来波动，像意识到什么，双眸微微睁大，半颗冰蓝色的妖丹从她额间浮现。 这是檀逆的妖丹，里面聚集着他的灵魂与妖识，包括记忆。 只见它飞速的上升，与空中的冰棺电蛟融为一体。 刹那间，地动山摇，电闪雷鸣，挂在天边的圆月被妖云遮挡，一团团血红色的混沌气体疯狂涌动，几乎占据了半边天。 在一道道闪电的加持下，盘旋于空中的冰棺电蛟化成了人形。 男人一袭霸气的妖皇装，额间的妖印越来越清晰，神情凛冽，冰冷的异瞳无波无澜，眉宇间却敛着几分寒戾，不怒自威的气场，令人胆颤。 他周身萦绕着血红色的暗光，那是弑神泯在他体内，苏醒的证明。 杀势惊人。 第304章 令诸神畏惧的他 同一时间，天界。 瑶池盛宴仍在进行中，却被一场惊动打乱。 周围在震颤，灵气也在四处蹿，通通朝天帝的方向聚集，像畏惧，像逃避，生怕被吞噬。 天帝放下手中的杯盏，狠狠拧眉，这股力量…… 九鸢跟龙厥也感觉到了，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两人同时起身，刚开口：“天帝—” “天帝！”司命星君打断他们，手上拿着命盘，“命盘显示，弑神泯又出现了！” 灭世邪器卷土重来，必将危害五界。 众神惶恐，“怪不得我刚才感觉到了妖皇逆的气息，看样子他回来了。”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天帝赶紧想个对策吧。” 听着大家的一言一语，天帝脸色沉的厉害，又突然想到银鸿还在凡界，倘若檀逆真的归位，那她带去的人手肯定对付不了檀逆。 思及此，天帝不敢再迟疑，赶紧派了神将前去支援。 …… 看见檀逆的那一刻，银鸿第一时间想跑。 只可惜男人不给她这个机会，不仅封了她的去路，随手一招，鲜血四溅。 银鸿捂住血肉模糊的右眼，趴在地上痛喊。 四大战神也早已身受重伤，无力自保。 “参见主人！” 荆诡姗姗来迟，跪在檀逆面前行礼，“荆诡恭迎主人归位。” 檀逆本来向朝银鸿走过去的，脚步停下，冷眼看着他，“你死哪儿去了？” 总长老发动内乱，围攻十二星宿妖，当时的鹿凝危在旦夕。 而荆诡跟左使却不知所踪。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两人跑到天界去了。 荆诡自知情况紧急，又不敢去凡界惊扰“江游”，唯一化解危机的办法，就是擅闯天界，求助九鸢跟龙厥。 荆诡更知道，檀逆是个不听解释的人。 他头更低了，“荆诡知错，任主人责罚。” 檀逆眼神凌厉的指了他一记，以后再跟他算账。 银鸿瞎了一只眼，檀逆走过去，揪住她的头发将人拎起来，嘴角勾着冷笑，“走，带你去个地方。” 不远处的鹿凝听到这话，隐隐猜到了他要干什么，颤声道：“檀逆…” 话音未落，他已经挟着银鸿消失不见。 速度快，气势猛，一副要将银鸿挫骨扬灰的架势。 四大战神哪顾得上自己受伤，赶紧追上去。 鹿凝也想去，小腹却一阵闷痛，双腿发软往后倒。 旖妃赶紧扶住她，“你的脸色很不好，别再硬撑了。” “可是檀逆…” 鹿凝放心不下。 “你现在就别管那么多了。”旖妃苦心劝，“事情已经暴露了，接下来都交给檀逆去处理吧。” 鹿凝靠在她怀里，认命的闭上眼。 是啊。 已经暴露了，生与死，都由不得她了。 …… 尸崖。 妖气横生，阴气阵阵。 崖底漆黑一片，幽深，诡异，藏着未知的危险。 “放开我！！” “檀逆！！你要是敢动我，天界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就真的死定了！” 银鸿尖叫着，挣扎着，瞎了右眼的脸上鲜血淋漓，身子也被摁趴在地上起不来。 檀逆一只脚踩在她的侧脸，用力辗转两下，“现在是你死定了。” “啊！” 银鸿嘶喊一声，感觉自己的头发又被拽住。 檀逆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把她扔下了尸崖。 崖底像是没有尽头，无底洞一样，银鸿不停的往下坠落。 她发现身子能动了，同时也感觉崖底传来古怪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分裂食人怪，朝她张开血盆大口涌上来。 这群家伙什么都吃，管他神仙还是同类，到了嘴边就绝不放过。 银鸿受了伤，现在不是它们的对手，情急之下催动仅剩的灵力，向崖顶飞上去。 食人怪们紧追不舍。 随着距离的上升，她看到了暗沉的夜空，以及站在崖边的男人。 那一刻，她心脏猛地一紧。 檀逆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嘴角的弧度透出几分残忍，他抬右手，不知做了什么，崖面多出一道无形的屏障。 银鸿出不去了，疯狂的用手捶打。 “檀逆！！” “檀逆！你不能杀我！不能这样对我！” “我—啊！！”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喊，分裂食人怪已经追上来了，对着她的腿咬下一大块肉，其余的则去咬其他地方。 银鸿用残余的灵力干掉一群，可又凑上来第二群，一群又一群，把她的灵力，精力，全部消耗殆尽了。 她再无反抗之力，食人怪们扑上去咬她。 啃食声，咀嚼声，吞咽声，密密麻麻。 她痛，她不甘心，瞪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盯着崖顶的檀逆。 “檀逆！鹿凝！”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银鸿的声音最终淹没密密麻麻的食人怪群里。 檀逆自始至终，都是好整以暇的看着。 尸崖的这群分裂食人怪，常年不见光，阴气与妖气并存，不仅吞噬身体，更吸食灵魂。 做鬼？ 呵。 男人不屑的勾了下唇。 你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了。 …… 妖王慎挟持了姬露，把一众星宿妖引到北域城。 本以为会进行一场恶战，结果因为檀逆的归位，一切立刻终止。 此时的云顶之巅。 古焚一群人脚步匆匆，火急火燎的来到寝宫。 一进去，就看见鹿凝脸色苍白，荆诡跟左使正在给她运功疗伤。 旖妃跟祝然站在旁边，两人皆是伤痕累累。 “鹿凝！” 姬露着急的跑过去，旖妃把她拦下，“凝儿受伤了，先别惊扰她。” 古焚看着她跟祝然，“你们两个也受伤了，严不严重？” 她们三个姑娘对抗总长老的大部队人马，怎么可能不受伤，事后又赶去凡界，跟银鸿带来的天兵交战，基本筋疲力尽了。 “我不要紧。” 旖妃摇头，拒绝同伴为自己治疗的好意。 大家还想说些什么，荆诡跟左使收回手，鹿凝缓缓的睁开眼睛。 众人立刻凑上去，“凝儿，你怎么样，还好吗？” 看着这么多熟悉的面孔，鹿凝勉强笑了笑，依旧很虚弱，“我没事，你们大家都没受伤吧？” 这次的妖界内乱，引发了太多变故。 第305章 软肋 古焚只抓关键，“檀逆真的回来了？” 鹿凝嗯一声，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很沉重。 大家都清楚，檀逆这次回来意味着什么，也将会带来些什么。 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妖王慎这次挟持姬露，召集妖臣想铲除我们几个，可过程中大家都感应到了檀逆的妖气，那些妖臣知道是他回来了，一个个吓得什么都不敢做了。” 所以殷子他们都没受伤，并且顺利的救出了姬露。 “他人呢？”古焚沉着声问。 鹿凝摇头，“他把银鸿带走了，我不知道去了哪里。” “银鸿？” “那个广曦仙子就是银鸿。” 听她这么说，众人恍然。 “那她死定了。”咏夜笃定，“被檀逆带走，你觉得她会有好下场吗。” 鹿凝揪紧衣服，“天界很快就会出兵的。” “开战是肯定的事，逃不掉的。”元桀清楚现在的局势，“目前最主要的，就是尽快商量应对之策。” 话落。 外面传来妖侍的声音—— “参见妖皇冕下！” “恭迎冕下归位！” 众人一惊，这是檀逆回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沉稳又急切。 门打开，檀逆走进寝宫，视线略过众人，第一时间锁定在鹿凝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 她睫毛颤了颤，起身跑过去，扑进他张开双臂的怀里。 檀逆紧紧的抱着她，力道很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双方都舍不得放开彼此。 星宿妖们看到这一幕，都脸色凝重的退出了寝宫。 局势紧张，情况也紧急。 就让他们两个好好珍惜这点时间吧。 因为快来不及了。 寝宫寂静无声。 鹿凝双手抱紧檀逆，分不清自己什么心情，有害怕，有迷茫，有慌乱，复杂极了，她颤声叫他的名字，“檀逆…” “我在。” 男人一手放在她后脑，抱了她一会儿，往后退开，近距离打量她，“怎么脸色这么差？” 鹿凝小脸苍白，任由他替自己检查这检查那。 “他们给你疗伤了吗？” 她怔怔的点头。 “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檀逆摸她脸，又握住她的肩膀一路下滑到手臂，视线触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时，动作一顿。 鹿凝这时问：“银鸿呢？” 他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当作没听见，掌心贴上她小腹，“是他在折磨你？” 鹿凝还是那句话：“银鸿呢？” 檀逆置若罔闻，依然紧抓着孩子的事不放，“你憔悴，虚弱，都是他害的？” “我问你银鸿呢？你把她怎么样—” “死了。” 檀逆冷不防的打断她，面无表情补几个字：“死绝了。” 鹿凝身子僵住，一瞬间感到了绝望。 她倒不是为银鸿的死难过，那女人丧心病狂，是死不足惜的。 可这也代表，事情再没有了转机。 不管是为了摧毁弑神泯，还是为了替银鸿报仇，更加坚定了天界向妖界出兵的决心。 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鹿凝，”檀逆扣住她后颈，将她拉向自己，一瞬不瞬看着她眼睛，“接下来有两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鹿凝眼里倒映出他冷肃的神情，很少见他对自己态度这样强硬，“什么事？” “先把孩子打了，我再派人送你离开。” “……” 她眸光颤动，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关孩子什么事？为什么要打掉？” “我要知道这兔崽子这么折磨你，当初就该给他个痛快，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檀逆话里藏着火。 鹿凝之前告诉他怀孕，完全没提孩子会摄取她妖力这件事。 如果早知如此，他不会选择留下这个孩子，今时今日，对他来说，什么都比不过她的安危重要。 “可是…”鹿凝眼眶泛红，声音漏出哽咽，“我们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保护孩子，让他们平安出世吗。” 檀逆拧眉，“他们？” 鹿凝吸了吸鼻子，眼红红的看着他，“龙厥说，我怀了两个。” “……” 檀逆的脸色更加晦暗了，看不出是喜是怒。 鹿凝伸手，掌心覆上他侧脸，“而且，他们也没有折磨我，他们只是需要摄取营养长大而已。” “行，这事暂且放一边。”檀逆的神情没有丝毫放松，“不管你有没有怀孕，你都必须给我走。” 她指尖一颤，收回手，“为什么？” “你在这里会影响我。”檀逆周身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鹿凝，就算我不告诉你，相信你也猜到了接下来的局面，天界最迟明晚发兵进攻妖界，我必须尽快召开一场四域策议，而你，今晚就得走。” 鹿凝听的手脚冰凉，“那你呢？” “我？”他若有似无冷笑一声，“天界就是冲我来的，我当然是坐镇云顶之巅，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秒一群。” 是吗。 真的是这样吗。 檀逆的实力固然强大，但不足以对抗整个天界。 除非…他有弑神泯。 鹿凝心口一阵绞痛，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低下头。 她的挣扎，她的表情变化，檀逆都看在眼里。 男人的眸光深邃幽黯，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抬头，“放心，我答应你，绝对不打九鸢的主意。”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证明檀逆不会去动用弑神泯，这样一来，他自己又将面临险境。 鹿凝忍了许久的眼泪成串往下掉，泣不成声，“我…对不起…我不想让你们任何人受伤，这种想法或许很自私，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睫毛被打湿，小脸上全是泪水，檀逆心疼的紧，薄唇吻上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她的唇角，把泪水尽数吻去。 “不知道怎么办，那就乖乖听话。”檀逆抵着她的额头，“信我一次，行吗？” 鹿凝泪眼朦胧，“非走不可吗？” “是，非走不可。”檀逆再次揽她入怀，低哑的声音响在她耳畔，“谁都知道你是我的软肋，只有你没事，我才能安心，只有你走了，我才能无所顾忌，明白吗？” 鹿凝明白了，缓缓闭上眼，“好，我听你的。” 第306章 战 天界。 “启禀天帝，妖皇逆将神女扔下了尸崖，我们还是去晚了一步，神女陨落了。” 四大战神跪地请罪，青龙战神的话里，含着沉重的悲痛。 偌大的神宵殿，众神听到这话，无一不感到痛心，更多的是激愤，怨恨。 最难过的人，莫过于天帝。 银鸿是他女儿，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一向威严的神情上，布满了山雨欲来的阴沉之色。 司命星君上前一步，“天帝请节哀，眼下最重要的，是进攻妖界，斩杀妖皇逆，一来解决弑神泯的危机，二来替神女报仇雪恨。” 他说的这些，天帝又岂会不知道，直接下令：“妖皇逆罪不容诛，传吾神谕，派乾山八大帝君，率领十万天兵进攻妖界，四大战神从旁协助，十三位天河神将同行，务必覆灭妖界，拿下妖皇逆人头。” 被点名的众神站出来，异口同声：“遵命！” “另外，”天帝继续下令，“妖皇逆归位，弑神泯已经重新回到虚境亡灵窟，景元神君与贤德神君听令，你们二位带人镇守在亡灵窟，弑神泯有任何动静，第一时间通传天界。” “是！” “再者，”天帝看向司命星君，“九鸢摩罗有什么动静？” 司命回话：“魔尊暂时还未行动。” “那好，即日起，你跟陵光星君入驻魔尊城，时刻盯紧九鸢摩罗的一举一动，绝不可以让她跟妖界的人有所接触。” 众所周知，九鸢摩罗是弑神泯的血祭者，她的存在，她的动向，都至关重要。 天界在跟妖界交战的过程中，必须留个心眼，提防着九鸢摩罗，因为她关系到弑神泯能否降世的问题。 司命星君却觉得不妥，“天帝，直接带人闯进魔界，明目张胆的监视九鸢魔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天帝动真格了，“吾就是要逼她表态，要么保持中立不插手，要么成为天界的敌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无情面可讲。 檀逆，九鸢摩罗，弑神泯。 这次必须有个了断。 …… 大战在即，天界整兵顿马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下界。 此时的妖皇殿，正在召开一场紧急的四域策议。 檀逆站在主座前，古焚带着其他星宿妖，律先向他屈膝行礼。 “星宿狮子妖，愿追随妖皇冕下，镇守在云顶之巅，共同对抗天界敌兵。” “星宿射手妖，愿与冕下共同对抗天兵。” “星宿天秤妖……” “星宿巨蟹妖…” “星宿金牛妖…” 众人的声音整齐划一，字字彰显着迎战的决心。 主座上的鹿凝，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粮。 这是檀逆继任妖皇之位以来，星宿妖们第一次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鹿凝清楚，大家都是为了她。 因为知道檀逆斗不过天界，所以大家竭尽所能的去帮他，只为让她安心。 有了星宿妖们带头表态，总长老跟其他妖臣也纷纷跪下。 “妖皇冕下，我们先前并不知道您是假死，挑动内乱是我们的不对，请冕下给我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次与妖界共同进退。” 檀逆听完，表情没什么变化，“你们确定？” “确定！必须战！” 总长老跟其他妖臣一样，看的通透。 天帝动怒，这次出兵不仅是冲着檀逆而来，更是要覆灭整个妖界。 他们这些妖臣，除了与之抗衡，别无选择。 檀逆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你们该知道，妖界目前的实力跟天界有很大的悬殊，就算死，你们也不怕吗？” 总长老迫切的抬头，“不怕，我们相信妖皇冕下的力量，实在不行，可以借用弑—” 话到一半，檀逆一记冷冷的眼刀子杀过去，寒声警告：“闭嘴。” 总长老顿时不吭声了。 鹿凝看着大殿里的妖臣，一眼就看穿众人的心思。 他们是想让檀逆施展弑神泯的力量，力挽狂澜。 可现在檀逆一口否决了，某位北域长老不得不想出其他法子，“冕下，单凭妖界的实力，确实很难斗过天界，但我们可以寻求外援，与冥魔两界共同联手，或许还有胜算。” 檀逆略微眯了眯眼，还没开口，身后一道声音抢先：“不可以。” 众人下意识抬头。 鹿凝从主座起身，走过去站在檀逆身侧，面向着大家，“天界这次针对的是我们妖界，不能把冥界跟魔界牵扯进来。” 这… 众人语塞。 又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妖冥两界向来交好，本尊愿施出援手，助妖界一臂之力。” 鹿凝放眼望去，看见了站在殿门口的龙厥。 “见过冥主大人。” 妖臣们齐齐行礼，以表恭敬。 檀逆看着龙厥走近，淡淡吐字：“你没必要这样。” 龙厥回视他，“你既然决定不靠弑神泯，那么现在的你，就需要别人的帮助。” “不行。”鹿凝连连摇头，“冥主大人，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一旦参与进来，整个冥界都会受到牵累，算我求你，千万别这么做。”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龙厥自始至终很平静，“与其在一旁置身事外，倒不如拼一把，总好过看着你们白白送死。” 最后这四个字，让在场的人心凉了一大截。 连龙厥都看出来了，妖界与天界的这场大战，必败无疑。 他接着说：“但是鹿凝，我能帮，魔界却不能帮。” 鹿凝愣了下，“什么。” 龙厥神情严肃，“天界已经派人，掌控九鸢摩罗的一举一动了。” …… 魔尊城。 九鸢靠在主座上，看着殿内的司命星君跟陵光星君，嘴角勾起冷笑，“檀逆归位，弑神泯卷土重来，你们天界不是要发兵进攻妖界吗，来我魔界做什么？” 司命星君也跟着笑，“不劳魔尊操心，天界已经发兵了。” 已经出兵了？ 九鸢眸光凌乱的闪了闪，不动声色的问第二遍：“那你们二位是来做什么的？” “奉天帝之命，来看魔尊的立场。” 司命星君公事公办的语气，“魔尊身为弑神泯的血祭者，眼下只有三条路可以选，第一，跟天界携手对抗妖界，彻底铲除妖皇逆这个祸害。” 第307章 诀别吻 “第二，保持中立，做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者。”司命星君微微一笑，“魔尊大人，选一个吧。” 九鸢目露嘲讽，“不是有三条路吗？第三个呢？” “小仙相信，魔尊大人识时务，肯定不会选第三条路的，所以不说也罢。” 她坐直身子，指尖一下一下的轻点椅扶，“那不一定啊，你怎么知道本尊不会选第三条路呢？说出来听听。” 司命星君看了她半晌，才缓缓开口：“第三条路是选择支援妖界，但那样一来，魔界也将成为天界的敌人。” 九鸢眼神流转，意味深长的笑了声，“确实，本尊不会做这种愚昧之举。” 话虽这么说，司命星君却也不知是真是假，“那么魔尊大人的选择是？” “本尊保持中立。” 她回的干脆。 司命星君放心了不少，“魔尊大人果然英明，从今日起，小仙将与陵光星君驻守魔尊城。” 九鸢眯了眯眼，眸底寒光毕现，“怎么，不相信？所以在这儿监视本尊？” “魔尊言重了。”司命星君自有一套说辞，“谈不上监视，其实就是防范，以免在天妖两界交战的过程中，逼急了妖皇逆，他拿你血祭弑神泯就不好了。” 九鸢笑他们天真，“防范有什么用，檀逆要真想让弑神泯现世，你们以为阻挡得了吗？” 司命星君不以为然，“魔尊尽管放心，只要没有弑神泯，妖皇逆必死无疑，只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 何况天界已经发兵，离他陨落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而在他死之前，司命星君会一直带着人守在魔尊城。 九鸢漠然起身，“随便你们。” …… 月黑风高夜。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停在森林外围。 明幽跟赫昭静静的站在马车旁，两人看着前面，一个目光复杂，一个神情沉肃。 风很大，鹿凝披在身上的长袍帽子往后掉，檀逆帮她重新戴好，“记住，待在一个地方不能超过两天，定时转移位置明白吗？” 她肤色透着虚弱的白，轻轻的嗯了一声。 檀逆又替她拢了拢胸前的衣襟，“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 鹿凝抿唇，敛下眼眸，“嗯。” “行了，走吧。” 檀逆朝马车斜了斜额。 她却站着没动。 明幽适时的上前拉她，“凝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天界即将兵临城下，鹿凝的离开必须悄无声息，为了不引人注目，护送她离开的人手也不能太多。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檀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不动声色的克制情绪，“快走。” 鹿凝心里揪成一团，对上他深沉压抑的目光，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任由明幽拉着自己走。 擦肩而过的那刻，她感到手腕一紧，身子被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檀逆掌心扣住她后脑，对着她的唇吻。 不顾外人在场，吻的凶猛又激烈，仿佛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释放着心底诀别的不舍。 鹿凝却很快推开了他。 两人额头相抵，他炙热的目光直直看到她心里去。 “这次先留着。”鹿凝鼻子发酸，眼红红的伸手，指尖触上他的薄唇，“以后再还给我。” 她说的是以后。 檀逆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嗓音低哑的给出承诺：“好。” 话落。 远处的天际传来一阵阵轰动，放眼望去，涌动的云层中，隐隐迸射出灵光。 而那个方向，是云顶之巅。 鹿凝瞬间反应过来，那是天界的大军到了。 同时，一道妖光闪现，荆诡出现在檀逆跟前，“主人，天界发兵直攻云顶之巅了！” 檀逆不再留恋，松开鹿凝的手，“快走。” 不等鹿凝说什么，明幽拉着她，快速的上了马车。 “请冕下放心，末将一定会誓死保护妖后的安全，不让小少主受到半点伤害。” 赫昭是唯一一个知道鹿凝怀孕的妖臣。 檀逆知道他信得过，由衷的说一句：“拜托了。” 在大家看来，檀逆向来是目空一切，轻狂冷傲的性子，什么时候会用这种语气跟一个妖臣说话。 足以可见鹿凝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已经胜过一切。 赫昭屈膝行礼，“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夜色浓浓。 马车朝漆黑的森林深处赶，鹿凝从窗边探出头，看见檀逆仍站在原地。 两人隔空对视。 距离越来越远，他的身影也越来越小。 模糊了轮廓，也模糊了鹿凝的视线。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除了祈祷他平安，再没别的念头了。 也不知道这一走，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又或者，还会有机会吗。 会有的吧。 他答应过她的，把这次的吻留到以后，一定要说到做到啊。 …… 檀逆在哪儿，天界就主攻哪儿。 云顶之巅城外，天界的大军来袭。 上空的云层中，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十万天兵，由乾山八大帝君率领，左侧是四大战神，右侧是十三位天河神将，阵仗惊人。 而陆地上，星宿妖们出来迎战了，包括四大妖域的长老，妖王，首领，统统聚集在此。 双方对持，气氛剑拔弩张，还没开战，就能闻到浓浓的硝烟味，压迫性十足。 紧跟着，空中雷鸣阵阵，一条冰棺电蛟横空现身，在众人严阵以待的注视下，它化成了人形。 檀逆站在众妖之首，浑身流窜着金蓝色的电流，荆诡已经化剑，被他握在手中，往那儿一站，气场令人胆颤。 面对这么多的天界诸神，妖臣们本来心里毛毛的，可檀逆一出现，他们瞬间士气大涨。 乾山长离帝君开口：“妖皇逆，不要再做无畏的斗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檀逆冷冷一笑，话都懒得回，直接握着荆诡剑攻上去。 大战拉开帷幕。 两界的人马如同黑白之色交汇在一起。 混乱，厮杀，如火如荼。 恶战拉响，覆水难收。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血… 都是血… 好多好多血… 鹿凝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明幽立刻凑上前，“凝儿，你醒了？又做噩梦了？” 屋子里静悄悄，月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拉长地面上的两道影子。 第308章 惨烈 是的。 鹿凝又做噩梦了。 距离天妖两界开战，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期间，她只要一入睡，就会经常梦到大战中的情形，明明是梦境，却又像现实。 梦里的檀逆浑身是血，星宿妖们身受重伤，战况惨烈到了极点。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从梦中惊醒，冒出一身冷汗。 见鹿凝喘着气不说话，明幽心疼的安抚她，“别想了，都是假的，那是假的知道吗？” 鹿凝双手捂住脸，低着头冷静了一会儿。 直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才抬起头，双眸茫然，“天还没亮吗？” “快了。” 明幽轻抚着她的头发，从床边站起来，“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不吭声，安安静静的看着明幽走到桌前，往杯中倒水。 这里是什么地方，鹿凝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偏远的无名小镇。 自从离开妖界，她走过的地方太多了，每个地方最多待两天，就得启程转移阵地。 走的多了，听到的也自然多。 不仅仅是凡界，四海八荒都在探讨天界跟妖界开战的事。 有人说妖皇逆撑不了多久。 有人说妖界溃不成军。 有人说再战下去，檀逆不死也残…… 舆论满天飞，连世人都认为，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大战，妖界输定了。 鹿凝一路听过来，从开始的忧心忡忡，到中途的麻木不仁，至于现在…似乎有些心如死灰了。 看不到希望，前途一片黑暗的那种绝望。 明幽把水递给她，她怔怔的一口气喝完。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双胎的缘故，小腹明显隆起高高的弧度。 也不知是受了怀孕的影响，还是因为战事而焦虑，她的性情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娇俏好动，也没有整天愁容满面，反倒是异常的平静，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泛不起涟漪，更荡不起波澜。 明幽感觉到她的变化，心里很不是滋味，“凝儿，振作起来好吗？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我们不要轻易放弃。” 鹿凝握着空空的杯子。 放弃？ 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放弃什么吗？ “叩叩叩。” 屋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赫昭的询问：“两位姑娘，起了吗？” 保险起见，赫昭不再称鹿凝为妖后，也不叫明幽为护法，直接喊她们姑娘。 天微微亮，明幽把门打开，“怎么了？” “方便进屋谈吗？有要紧事跟你们讲。” 赫昭的神情十分凝重，不像开玩笑。 “进来吧。”鹿凝走到桌前坐下，看着他们俩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门一关，屋里光线也暗了许多，氛围莫名压抑。 “什么事？”她绷着心弦问。 赫昭如实告知：“昨晚你们休息的时候，我回去打听了一下，妖界目前的处境很艰难，我们的情况也很危急。” “怎么了？” “天妖两界实力悬殊，自开战以来，只有冥主大人施以援手，但天神跟鬼魂之间，向来存在压制性的相克，诸神之光消灭了大量的鬼使冥差，天界向冥界发出警告，倘若冥主大人再插手，覆灭的将是整个冥界。” 鹿凝听的心如刀绞，“我早就说过，让龙厥不要管这事，可他就是不听我的。” “你先别难过。”明幽拍拍她的肩，继续问赫昭，“然后呢？后来怎么样了？” “妖皇冕下已经拒绝冥主大人的支援了，可冥主不听劝，他笃定天界不敢覆灭整个冥界，万物相生相克，存在即合理，没了冥界，世间生灵历经生老病死，无数孤魂该何去何从？会乱套的。” 赫昭沉声道，“可即便这样，妖冥两界也不是天界的对手，妖界损失惨重，冥界的攻势犹如飞蛾扑火，冥主虽然不再让众鬼参战，但他自己依然能帮则帮，与妖皇冕下合力对抗乾山八大帝君，受了不小的伤。” “那星宿妖呢？我的那些同伴呢？”明幽急急的追问。 赫昭对上她泛红的眼睛，心也跟着一疼，“护法们都受了伤，无一幸免，就连左使苍牙狼也死了。” 明幽瞳孔一缩。 鹿凝手脚不受控制的发抖，“那…那檀逆呢…” 檀逆之前为了救活她，把半颗妖丹给了她，而他自己只剩下一半的修为跟妖力，他要怎样去应对强大的天界？ “……” 赫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鹿凝深吸一口气，“你说吧，我承受的住。” 他迟疑了半晌，缓缓开口：“冕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基本都是以一敌众，他消耗的妖力最多，受的也最重，可无论他受再多的伤，都能奇迹般的瞬间愈合，就好像怎么打都打不死一样。” 鹿凝愣住，明幽也懵了，“还能这样？” “对妖界来说，这本该是件好事。”赫昭话锋一转，“可天界察出了端倪，天帝派了两位神君守在虚境亡灵窟，发现弑神泯在呼唤冕下，它甚至可以自行替冕下消除伤害，保护主人的性命安危。” “此举激怒了天界，他们奈何不了弑神泯，短时间内又无法斩杀冕下，所以妖后，我担心天界已经开始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鹿凝思绪混乱，却捋清了一点，“你是说天界会派人抓我，以此要挟檀逆？” 赫昭不置可否：“这就是冕下让你离开的原因。” 连赫昭都知道，鹿凝是檀逆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不可触犯的禁区。 更何况鹿凝有孕在身，留她在身边，檀逆根本无法随心所欲的放手去战。 天界若是抓到了她，等于掌控了檀逆的软肋，那他才真的悬了。 明幽意识到情况紧急，“我们得赶紧走了，这地方不能多待，以免暴露踪迹。” 鹿凝抿着唇，现在根本分不清怎么做才是对的，只能任何明幽把她牵起来，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 天界。 天帝负手站在神霄殿，脸色很沉，“这个檀逆，吾早就知道他是个厉害角色，不容易对付，竟然带领妖界支撑到现在。” 景元神君刚从虚境回来，“天帝，妖皇逆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有一半的原因，来自弑神泯对他的辅助。” 第309章 因为爱她 辅助？ 天帝皱紧眉，“无法切断他们之间的共鸣吗？” 景元神君表示很难，“弑神泯由妖皇逆的蛟骨所炼造，只认他为主，小神跟贤德神君尝试过阻止他们之间的召唤，能挡的住一次，还会有第二次，此举治标不治本，只有尽快斩杀妖皇逆，才是关键所在。” 两界交战，檀逆的处境，檀逆的危机，弑神泯都能感应到。 它渴望杀戮，所以在疯狂的呼唤檀逆，蛊惑檀逆，试图用它那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唤醒檀逆心底毫无人性的杀心。 再这样下去，谁都不敢保证，檀逆能否经受得住弑神泯的诱惑。 “可一时半会儿也杀不了他。” 天帝派出的乾山八大帝君，已经陨落了三位，十万天兵也损伤近半。 景元神君出主意，“妖皇逆这么难对付，不如试试找出他的弱点。从妖后那边下手。” 天帝叹一口气，“不用你说，吾早就这样做了，只是妖皇逆实在太精，自开战以来，那些星宿妖骁勇善战，唯独不见双子妖露面，吾还以为檀逆舍不得让她上战场，把她藏在了云顶之巅，谁知道，檀逆早就让派人护送她离开了妖界。” 景元神君了然，“由此可见，妖皇逆再怎么强大，他也是有弱点的，妖后就是她的弱点，天帝应该派人搜寻妖后的下落。” “找了数日，无迹可寻。”天帝脸上布满阴霾，“看样子，必须加派人手去找双子妖的下落了。” 只要抓到了鹿凝，还怕檀逆不乖乖的束手就擒吗。 景元神君却觉得不妥，“加派人手，阵仗也会变大，万一让檀逆知道我们在暗中抓捕妖后，逼急了他……” 天帝知道景元神君的顾虑，不以为然道：“无妨，只要你们给我守住了九鸢摩罗跟弑神泯就行，至于檀逆…” 天帝稍作停顿，眼底浮现威严的肃杀，“这一次，吾亲征，亲自去会会他。” …… 妖界。 殷子受了重伤，姬露看着他满身的血，边掉眼泪边替他治疗。 “哭什么？” “……” 她哽咽，说不出话。 “别哭了，又死不了。”殷子抬起那只剑伤明显的手，替她擦眼泪。 这次开战，天界的主要军力集中在檀逆身上，他们这些星宿妖的对手是天界众战神，而檀逆得凭一己之力，对抗那些修为深厚，神力高强的帝君。 双方都有损失，只不过妖界更惨烈。 短暂的整顿后，天界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也不知道这一次，妖界能撑多久。 殷子做了个决定，“你走吧。” 姬露一愣，收回替他疗伤的手，“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只是不要待在妖界。” 这里太危险了。 随时都面临着死亡。 “那你呢？”姬露的声音颤抖起来，“你走不走？” 殷子想都没想，“我不会走，也不能走。” 妖界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不仅是殷子，相信其他的星宿妖也是这样想的。 “你不走我也不走！”姬露扑进他怀里，眼泪再一次掉下来，“不管多危险，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殷子把她推开，“你是不是傻？！我都自顾不暇了，你在我身边可能会死的知不知道！” “死就死！又不是没死过！”这是姬露头一次这么固执，“反正我这条命是你养回来的，以后就跟你绑在一起了。” “我养你那是因为我欠你，你忘了自己以前被我杀死过一次吗！” “……” 见她不说话，一副受到打击眼眶通红的模样，殷子的心狠狠一紧，终究是放软了态度。 “笨蛋，正因为你是我辛辛苦苦养回来的，所以我不想让你重蹈覆辙，你要是再出什么意外，那我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姬露想说些什么，殷子这时握住她手，“檀逆早早的就把鹿凝送走了，就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现在妖界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呢？” 苦心？ 姬露吸了吸鼻子，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泪痕，“妖皇冕下让鹿凝离开，是因为爱她，那你呢？你让我离开也是这个理由吗？” 殷子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直接别过头，“现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不想说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姬露心里酸涩难当，“现在不说，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回过头，淡淡的看着她眼睛，“如果我说了，你走不走？” 殷子是铁了心要让她离开的。 姬露收紧掌心，正想说些什么，古焚突然闯进来—— “殷子！快！跟我去趟妖皇殿！” 见他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殷子顿感不妙，“怎么了？！” “妖臣们闹事了！” …… 是的。 妖臣们的确在闹事。 跟天界开战至今，死伤的妖兵不计其数，左使苍牙狼挂了。 东域的两位长老没支撑住。 南域的首领所剩无几。 西域跟北域都损失惨重。 就连妖王慎也死了。 总长老按耐不住了，带着其他妖臣跪在妖皇殿请命，“冕下，天界的大军即将卷土重来，这次由天帝亲征，冕下再不采取措施就来不及了！” 偌大的妖皇殿气氛沉肃。 主座上，檀逆靠在那儿，神情冷冽，右手握着荆诡剑抵在地面，侧脸一道伤口，眉宇间戾气极重，几乎要冲破骨子里。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战场上杀敌，整个人被浓浓的嗜血之气笼罩，远者惧，近者死。 看着跪在地上的众妖臣，男人眼底犹如寒潭，不紧不慢的开口：“是吗，你们打算让本皇采取什么措施呢。” 总长老一鼓作气：“请冕下让弑神泯现世！解除妖界危机，从此称霸五界！” 这话一出，妖臣们异口同声—— “请冕下让弑神泯现世！” “请冕下让弑神泯现世！” “请冕下让弑神泯现世！” 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星宿妖们站在一旁，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得不承认，妖界目前的处境是强弩之末了。 只有弑神泯的力量，才能让妖界反败为胜，大杀四方。 那样一来，九鸢摩罗就必须血祭，用她的死，换弑神泯现世。 第310章 以命相护 檀逆的表情讳莫如深，手指在剑柄处一下一下的轻点着。 半晌，他放话：“就算没有弑神泯，本皇也照样对抗天界。” 这就是不打算动用弑神泯的意思了。 总长老极力反对，“冕下，大战的情形我们都看在眼里，您根本不是天界的对手，天帝即将亲征，拿什么对抗他们？再战下去，妖界就真得被他们覆灭了。” 檀逆扯了下唇角，冷笑，“怎么？怕死？” “……” 总长老一噎。 “怕死就滚，现在跑还来得及，本皇可没逼着你们上战场。” 檀逆的话里带着不近人情的味道。 气氛瞬间僵到了极点。 眼下妖界正是用人的时候，古焚想站出来调解几句，一名妖兵突然冲进来—— “启禀冕下！天界的大军又来了！！” …… 同一时间，山雾缭绕，下着毛毛细雨。 一辆马车奔腾在山脚的小路上，天色越来越暗。 鹿凝坐在马车里，靠在窗前沉默不语。 外面天气不好，就跟她的心情一样沉重。 “凝儿，感觉还好吗？”明幽隔着衣服，轻抚她隆起的小腹，“舟车劳顿，这样颠颠簸簸的，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为了避免暴露踪迹，他们并没有使用妖力转移到下一个地方，那样容易泄留妖气。 “我没事。”鹿凝把视线从外面的景色收回来，低下眸，喃喃自语道：“听说天帝亲征了……” 也不知道檀逆这次又能撑到什么程度… 明幽虽然也担心，可还是柔声的安慰她，“乖，别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好吗？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就算…” 说到这里，明幽有些于心不忍，声音透出一丝哽咽，“就算檀逆出了什么意外，至少你生下了流着他血脉的孩子，不是吗？” 鹿凝眼眶干涩，却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了，“连你都觉得，他一定会死吗？” “不一定不一定。”明幽赶紧否认，“凡事都没有绝对，我们不能过早下定论，何况檀逆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否则的话，天帝用得着亲自征战吗，所以我们往好的方面去想，万一有转机呢，对不对？” 鹿凝露出一抹苦笑，没再说话。 转机… 除了弑神泯，还有什么能帮檀逆扭转乾坤呢。 换做以前的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释放强大的力量，手持弑神泯疯狂杀戮。 而现在，他迟迟都没这么做。 背后的原因，鹿凝心知肚明。 马车继续奔腾，外面响起赫昭的声音：“两位姑娘，这附近没有人家，今晚可能要在山里过夜了。” 明幽刚想应，马车突然紧急停下，冲力太大，她跟鹿凝都下意识的往前倾。 “怎么了？！” “别出声。” 赫昭的语气明显紧绷了起来。 明幽一听不对劲，赶紧跟鹿凝坐回原位，保持冷静。 下一秒，她们听见外面响起一道陌生又冰冷的声音—— “妖后，下车吧，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了，立刻跟我们回一趟天界。” 鹿凝心中一紧。 不好！ 是天界的人追来了！ 赫昭沉着声开口：“你们是谁？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雨下大了一些。 马车停在原地不动，对面站着一群身穿银盔的天兵，为首的是三位天界战神。 其中一位冷声放话：“别再装了，妖后就在车里，劝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群天兵显然是奉了命令来的，不抓到鹿凝决不罢休。 赫昭不再跟他们废话，利索的抽了马一鞭子，马车往回跑。 他自己则去对付那群天兵。 对方人手太多，赫昭身为妖界南域首领，可以跟一位天界战神匹敌，同时应付两个的话，多多少少有些吃力，明显处于下风。 剩下的天兵去追鹿凝。 马车跑远了一段距离，天兵们发出一波神力，马车四分五散，里面却不见鹿凝踪影。 直到一蓝一粉两道光芒闪烁，鹿凝跟明幽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跑不掉，只能迎战了。 当天界战神看到鹿凝隆起的小腹时，脸色大变，妖后竟然怀孕了！！ 这样就更好了！ 不仅抓了妖后，还挟持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妖界少主，这下看妖皇逆还敢怎么反抗！ “都给我上！活捉妖后！” 随着一声令下，众天兵蜂拥而上。 包括那位战神也迎了上去。 鹿凝怀了孕，战力值是以前的十分之三，根本打不过对方。 明幽唤出妖器，一边对抗天兵，还要一边护着鹿凝，没过几招，两人被压制的死死的。 中途明幽还受了战神的一记杀招，鲜血直流。 情况很不好。 眼看着战神手里的神戟即将刺向明幽，她避之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现到明幽面前，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鹿凝看见，瞪大了双眼。 神戟从赫昭的胸前穿插而过，他吐出一口鲜血，早就伤痕累累的他，此时残破不堪，却依然牢牢的护着明幽，拼尽全力挥出一波妖力，击退了握戟的战神。 神戟从胸前抽离的那刻，赫昭再次口吐鲜血，站不稳，跪在了地上。 “赫昭…你…” 明幽心跳都快停止了，泪水打湿了眼眶。 另外两位战神已经追上来，赫昭知道，没时间讲那么多了。 明幽不能死。 妖后不能被抓。 否则妖皇冕下真的完了。 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赫昭用所剩不多的妖力，替明幽跟鹿凝加持了飞行笼，强行送她们离开。 “快走！” 他大喊一声，众天兵想去追赶，都被他用身躯挡下攻击。 “赫昭！” “赫昭！！” “不！！！” 明幽眼睁睁看着他在众神的围攻下，妖丹离身，破碎，消散于天地之间。 …… 雨持续的下。 两个姑娘在山间疾步奔跑。 明幽分不清自己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满脑子都回想着赫昭死亡时的画面，以及生前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明护法，我知道你心有所属，能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吗？” “末将的确比不过妖皇冕下，但冕下的心都在妖后身上，你何不试着敞开心扉，考虑考虑我呢？”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等多久都愿意。” 第311章 杀戮 赫昭跟她说过的话，还言犹在耳，明幽心口一阵窒息的痛，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 鹿凝也停下来，看着明幽悲怆的神色，不禁喉间发涩，蹲下去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 这段时间，从明幽跟赫昭的相处可以看出来，她是对赫昭上了心的。 可如今赫昭死了，这对她来说肯定是个重大的打击。 雨水无情的浇在两个姑娘身上。 “快！她们就在前面！” 雨声，一道道脚步声，追杀声，全都混合在一起，十足的紧迫感。 鹿凝浑身一震。 天兵还是追来了。 明幽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已身受重伤，伸手推了鹿凝一把，“你快走，我留下拖住他们。” 鹿凝全身都被雨水打湿，发丝贴在侧脸，显的苍白无力。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 她果断的扶起明幽，继续朝深山中疾行。 “凝儿，别管我了，你逃命最重要！” “你不能被他们抓回天界。” “那样会要了檀逆的命…！” 无论明幽怎么说，鹿凝都不听，执意带她一起走。 “你们跑不掉的。” 数道灵光闪现，天兵把她们包围，堵住了去路。 对方只剩下两位战神，天兵寥寥无几，可纵使这样，以鹿凝跟明幽的状态，也难从他们的手里脱身。 两位战神很干脆，二话不说拿着神器攻上去。 鹿凝用残余的妖力召出鬼眼蝶鞭。 千钧一发之际，三支玄箭凭空出现，击退了战神，重伤了天兵。 鹿凝震惊的转头。 只见九鸢站在雨色中，手里握着玄影弓，衣服被淋湿，高高的马尾也被淋湿，气场却分毫不减。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鹿凝的心骤然一紧。 “魔尊？！”一位战神大惊，“你不是待在魔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雨水冰冷，九鸢的神情更冷，她的目光毫无温度，透出几分轻蔑，“本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用得着向你解释？” 说完，她微不可见的对鹿凝斜了下额，示意快走，这里交给她。 这群天兵不是九鸢的对手。 不等鹿凝有所行动，那位战神怒了，“魔尊！你什么意思！” 九鸢嗤笑一声，“你瞎吗？当然是救人的意思。” 战神自然知道她是要帮助鹿凝脱离困境，关键在于不理解她的做法。 “你不是允诺天界，保持中立吗？现在为什么又要插手？！” “本尊反悔了啊。” “——！” 该死。 两位战神对视一眼，重新看回九鸢，眸光凌厉，“既然你选择与天界为敌，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其中一位战神命令天兵，“快回天界禀告天帝！” 妖后身怀有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跑了。 “是！” 那位天兵领命，只可惜还来不及走，被九鸢一支玄箭射中，直接神形俱灭。 “本尊既然来了，你们还有通风报信的机会吗。” 九鸢一个闪现，只身挡在鹿凝面前，手中的玄影弓魔力涌现，轻易震开那些冲上来的天兵。 鹿凝不再迟疑，赶紧带着明幽先走一步。 …… 厮杀，屠戮。 无止境的上演血腥之战。 整个云顶之巅硝烟弥漫，横尸遍野，空中连连惊现杀招的阵势。 星宿妖对战天界四大战神。 天帝亲征，携同乾山帝君围攻檀逆。 百来个回合过去，檀逆受伤不断，手里的荆诡剑也快支撑到了极点。 “轰—” 天帝一记神招倾涌而出，攻破了檀逆的防御，他身子飞出数百米，撞上一座陡峭的山峰，山峰轰然倒塌，震动连连。 很快，男人从废墟中起身，手腕的鲜血沿着荆诡剑往下滴，他却面不改色，抹掉嘴角的血迹，异瞳里裹挟着淡淡的猩红之色，戾气逼人。 正准备再次攻上去，司命星君突然出现。 “启禀天帝，魔尊不见了！” 听见这话，天帝狠狠皱眉，“什么叫不见了？去哪儿了？” “派去追捕妖后的几位战神全军覆没，小仙带人赶到后，现场残留着妖气跟少有的魔气，魔尊很有可能把妖后救走了！” “九鸢摩罗救了鹿凝？”天帝眉目冷厉，“她这是要选择与妖界为伍了？！” “估计是。” “吾不是让你看着她吗！” “……” 如果九鸢摩罗有心去救鹿凝，岂是他能拦得住的？ 司命星君低下头：“小仙失职，请天帝降罪。” 而不远处的檀逆也收到了消息。 龙厥出现在他身后，长话短说：“我赶到章山的时候，赫昭死了，鹿凝不在那儿了。” 鹿凝离开妖界之前，檀逆替她隐藏了妖气跟冥气，但她体内有他的半颗妖丹，所以只有他可以感应到她的存在。 察觉到她在章山遇险，彼时他正在对抗天帝亲征率领的大军，若是赶去救她，必定会把天界的火力全部引到章山。 不过有龙厥在，他一刻不停的前往章山。 赫昭死了，檀逆满脑子都是鹿凝会不会受伤的想法，二话不说转身，打算去找她。 “等等。”天界的大军还在，龙厥将他拦下，“不用太担心，据我所知，九鸢把鹿凝救走了。” 檀逆骤然的看向他，“九鸢？” “是，她已经不在魔界了。” 这下，檀逆总算知道司命星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了。 天界派人在魔尊城看守九鸢，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她被血祭弑神泯。 现在她离开了魔界，檀逆想到这里，莫名松了口气。 九鸢实力不弱，有她在鹿凝身边，那群天兵基本奈何不了她们。 “阿逆。”龙厥神色严肃，试探着问：“九鸢摩罗这样做，很有可能会引起天界的敌对，倘若他们向魔界发兵，借此威胁九鸢，你会怎么做？” 檀逆没说话，盯着云层上的天界大军，略微眯了眯眼。 怎么做。 只能助战了。 …… 鹿凝跟明幽先行离开后，没多久，九鸢就追上了她们。 那会儿雨停了，天色也暗了。 鹿凝一身狼狈，朝九鸢迎上去，“摩罗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那些人被我解决了。” 九鸢没受伤，反握住鹿凝的手，“但我不确定我来之前，他们有没有向天界搬救兵，所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走。” 第312章 赎罪 明幽眼眶还是红的，开口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鹿凝也不知道，九鸢看了她一眼，“跟我来吧，有个地方暂时安全。” 九鸢带着她们来到了另一座山。 山里鸟语花香，树木深处坐落着一间雅致的小竹屋，有点像越槟河畔的星宿林，处处透着安逸。 现在是夜晚，星罗布棋，四周静悄悄，偶尔响起一两声虫鸣鸟叫，美好的犹如世外桃源，让人远离一切烦恼。 鹿凝怔怔的站在院子外，“这是哪儿？” 九鸢抿了抿唇，推开小院门走进去，“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小时候？ 鹿凝跟在她身后，还想问些什么，一旁的明幽开口：“有干衣服吗？” 她们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得赶紧换掉。 好在九鸢早有准备，带她们进了屋里，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两套素色衣服。 鹿凝麻利的换好，跟明幽一起走出房间。 九鸢正站在小院子里，看着头顶的星空，背影透出几分孤寂。 听见动静，她缓缓的转身，“你们受的伤严不严重？我替你们疗伤。” 鹿凝还好，基本没受伤，天界的目的是想活捉她，因此派出的人都手下留情了。 明幽受的伤比较重，却说：“多谢魔尊的好意，不过不用了，你还是多留着点魔力吧，万一天界的人又追来就麻烦了。” 九鸢收回视线，走到石桌前坐下，“放心，这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发现。” 鹿凝朝她走过去，“九鸢，趁着天界还没发现，你赶紧回去吧。” “回去？”九鸢笑了笑，“那些天兵都是我杀的，天界怎么可能会没发现。” “你不是杀了他们灭口吗，也许他们并没有向天界通风报信呢。” “就算他们没有，但司命星君肯定知道是我救的你。” “……” 鹿凝握拳，又松开，心情沉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次开战，你们魔界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 九鸢淡淡的回视她：“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抓回天界吗？” 鹿凝心尖一颤，“可你救了我，会引火上身的，如果天界迁怒魔界怎么办？” “你不是也为了我，让自己置身险境吗？” 鹿凝愣住，“什么？” 明幽听到这里，把场地交给她们，转身进屋。 九鸢已经起身，来到鹿凝面前，“天界屡屡进攻妖界，檀逆无时不刻都在面临生死关头，就连那些妖臣都在极力劝说他，让弑神泯现世，但他迟迟都没行动—” “你说什么？”鹿凝震惊的打断她，“众妖在劝说檀逆，让他放弑神泯现世？” “是。”九鸢面无表情，“以檀逆心狠手辣的程度，他当初选我为弑神泯的血祭者，不就是让我当他的垫脚石吗，现在他身处险境，宁愿拿着荆诡剑苦苦支撑，也不去打弑神泯的主意，我可不认为他是良心发现，觉得愧对于我才这么做的，说到底，不还是因为你吗？” 她清楚的很，是鹿凝不想让她死，所以檀逆才不敢动用弑神泯的力量。 一番话下来，鹿凝手脚冰凉，低下头不看她的眼睛，艰难开口：“这是我们欠你的。” 我们？ 听见这两个字，九鸢黯然的扯了下唇，“你是在替他赎罪吗？” 鹿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九鸢视线下滑，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目光幽深复杂，“行了，好好养胎吧，我选择救你是我的事，你不用感到愧疚。” 话落，九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院子。 鹿凝失神的站在原地。 风冷，夜色也凄凉。 …… 九鸢从天兵手里救出鹿凝，证明魔界不再保持中立，她又身为至关重要的血祭者，立场一变，天界自然没有放过她的道理，首当其冲的先对她下手。 只有她死了，才能杜绝弑神泯现世的可能。 但她不在魔界，天界分出一半的军力，开始进攻魔界，试图逼她现身。 让天帝万万没想到的是，檀逆竟然会带着星宿妖赶到魔界救场。 这事一出，妖魔两界联手对抗天界的消息传遍四海八荒。 然而这只能解决妖魔两界的燃眉之急，有人说，天界强大，纵使妖魔两界联手也只能延长被覆灭的时间，他们早晚得败。 并且天界已经第二次向冥界发出警告，还摧毁了一整条冥河的冥魂，为了不让更多的冥魂无辜牺牲，龙厥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得知此事的第二天，明幽就提出要回妖界，她态度坚定，“妖界需要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必须回去跟同伴们并肩作战。” 鹿凝很难过，却阻止不了，千言万语，汇成了颤声的几个字：“…一定要…小心…” 明幽摸摸她肚子，转头看向九鸢，“魔尊大人，接下来就拜托你照顾凝儿了，有你在她身边，我们都放心。” 九鸢没说话，形同默认。 放心？ 檀逆也放心吗？ 她保护鹿凝，他支援魔界，为了鹿凝，他竟然可以坐到这种地步。 明幽离开前，鹿凝握住她的手，“你见到檀逆后，帮我带句话给他行吗？” “什么话？” 鹿凝抿了抿唇，眼底情绪难辨，“问他能不能抽点时间来看我，我想见见他。” 本来是很暖心的话，明幽听出了一丝古怪，她没多想，点头应下，“好。” …… 明幽这一去，就去了两个多月。 这期间檀逆也没来。 战争还在继续。 鹿凝却很少提了，她待在与世隔绝的山林里，日复一日的过，生活平淡而悠远。 九鸢一直在照顾她。 她怀孕七个多月了，肚子越来越大，身子却不臃肿，行动起来也不累赘。 院子里微风徐徐，气温刚刚好。 鹿凝半躺在藤椅上，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吃着九鸢刚洗好的山果。 “酸吗？” “酸。” 她就爱吃酸的。 九鸢刻意跑到山的另一边摘的，这会儿蹲在她身边，第一次去摸她的肚子，隔着衣服，掌心贴上去。 突然，腹中的一个小宝踹了鹿凝一脚。 九鸢浑身一震，清晰的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动静，“他在动…！” 第313章 刻骨铭心 鹿凝嗯一声，已经见怪不怪了。 肚子里的胎儿月份大了，动的也越来越频繁，整日没个消停。 九鸢的手还没离开，另一个小宝又动了动，她眼底浮现笑，“这两个孩子将来肯定很调皮。” 鹿凝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檀逆还打算不要他们的。” “嗯？”九鸢微惊，“为什么不要？” “他觉得我怀孕太辛苦了。” “……” “其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一点都不辛苦。” 鹿凝轻抚着肚子，动作轻柔，眸光也温柔，“很多女人怀了孕，都会有不适的孕期反应，孕吐，失眠，水肿，抽筋，到后来的腰酸背痛，行动不便，这些我都没有，所以我完全不觉得辛苦。” 九鸢了然于心，“檀逆担心的，是这两个孩子在摄取你的冥力跟妖力。” 鹿凝笑了笑，“那也是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他们不会做出伤害我，危及我性命的事。” 特别是近来这段时间，胎儿月份越大，摄取的内力就更多，但他们在克制自己，尽可能的不让鹿凝感到虚弱。 换句话来讲，明明可以吃两碗饭，却只吃了一碗。 每当这个时候，鹿凝既心疼又无奈，她知道，孩子们是在体谅她，才这么做的。 九鸢没再说什么，替她拢了拢衣襟，“想好名字了吗？” 鹿凝从藤椅上坐起来，“没有。” “你这都七个多月了，该提前想好名字了。” “可不知道宝宝的性别。” “男女都想几个，留着备用。” 鹿凝咬了咬下唇，有些汗颜，“我毫无头绪。” 九鸢没辙，准备起身，鹿凝握住她手腕，“你有好想法吗？” “我？” “嗯，要不你来取名字吧。” 九鸢把手抽出来，开玩笑似的口吻，“檀逆会同意？” “没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在意这些。” “……” 九鸢迟疑了半晌，僵硬道：“我也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鹿凝眉眼弯弯的点头，“好。” “那我去做饭了，中午吃鱼。” 闻言，鹿凝立刻站起来，跟在后面往厨房走。 见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九鸢无奈极了，“别去看了吧。” “不，我要看。” 看九鸢做饭，是世上最大的乐趣。 她经常把糖认成盐，一会儿放这个，一会儿又忘了放那个。 煲个汤，汤里的排骨不见了。 做个鱼，鱼没死透从锅里跳出来了。 手忙脚乱，特别逗。 鹿凝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她知道，九鸢以前没做过饭。 堂堂魔尊傲视群雄，一身英姿飒爽的气场，如今却为了她亲自下厨，细心又生疏的照顾她，陪伴她，保护她。 所以九鸢做的每一道菜，哪怕味道再怪，对鹿凝来说都很美味，她会吃的干干净净，并且夸赞表扬，从来没有表现出半点不好的意思。 饭桌上，鹿凝看着碗里满满的菜，由衷的说一句：“九鸢，谢谢你。” 九鸢看她一眼，继续给她夹菜，“这段日子以来，你跟我说过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我…” “以后不要再说了。”九鸢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沿，“吃饭。” 鹿凝没再吭声了，静静的看着九鸢剔鱼肉，眸光敛着深意，嘴角勾起一抹感激的笑。 两人都很默契，没有去提跟战争有关的事。 也不去想天界是否还在派人追捕她们。 每天的日子虽然平淡，但很充实。 菜是自己种的，九鸢在竹屋外面开辟了一个小菜园，浇水，施肥，养的绿油油的。 鱼也是自己钓的，距离竹屋不远的地方，有片湖泊，什么时候想吃鱼了，九鸢就带着鹿凝去那儿钓。 她坐在湖边吃着果子，九鸢则边钓鱼边跟她聊天。 有时候运气不佳，整整一上午都没条鱼上钩，又快到饭点了了，九鸢哪来的耐心，直接使用魔力整了几条。 把鹿凝给笑的，真心觉得那是开战以来，她心情最佳，最美好的时光。 幸福，满足，印在人的心里，想忘都忘不掉。 …… 山里下过一阵雨，空气格外清新。 厨房外升起袅袅炊烟，如同一丝一缕的仙雾，在山间萦绕。 九鸢在煲汤，见鹿凝走进来，不禁叮嘱她：“刚下过雨，多披件外衣。” “没事，我不冷。”鹿凝往旁边看一眼，“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有，去藤椅上歇着。” “老坐着也不好，得多走动走动。” 她实在闲得无聊。 九鸢没办法，给她找点事做，“那你去菜园里摘点小葱回来。” “好。” “小心点。” “哎呀没事。” 鹿凝转身往外走。 “等等。”九鸢叫住她，用清水净了把手，走过去替她系领口的衣带，再仔仔细细的整理好。 表情特别认真，很专注的对待这件事。 鹿凝近距离的看着她，想说谢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菜园离竹屋很近，出了围院，再走个十多米就到了。 别看菜园小小一个，里面的菜品种很多。 鹿凝摘了小葱，还采了一些野花。 不知哪来的一只小松鼠，抱着颗松果，在她脚边蹦来蹦去，她微微弯腰，想伸手摸它。 小松鼠一个激灵，噌的一下就没影了。 鹿凝：“……” 她有这么可怕吗？ 站直身子，鹿凝转身，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菜园外的某颗树下，檀逆站在那儿看着她。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他眉眼幽邃，五官的线条比以前更加冷冽，浑身带着一股战场上的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总算知道那只小松鼠为什么跑了。 鹿凝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抬步向他走过去。 檀逆没动，站在原地等她。 这期间，两人都沉默，视线也没移开过。 仿佛天地万物，只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鹿凝来到他面前，站定，伸手覆上他那张依旧俊逸的脸。 檀逆任由她的指尖在脸上游移，目光紧紧黏着她，近乎贪恋。 仔细算算，也才四个多月没见。 可对他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她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小脸红润有光泽，皮肤白，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尽管怀孕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非但不显臃肿，反而有些可爱。 第314章 谁都可以死，你不能 直到鹿凝的手，从他脸上移到颈间，想拉开衣领看里面。 檀逆及时握住她，把她的手重新贴在自己侧脸，嗓音低沉暗哑，“看脸就行了。” 时隔数月，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鹿凝心酸的厉害，“为什么不给看？因为身上全是伤吗？” 开战这么久，他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如今在这种紧要关头赶来见她，脸上的伤他用妖力治愈了，因为怕被她看见，可身上的伤就那样敷衍了事。 刚才他阻止她拉开衣服的行为，更加确认了她的猜测是真的。 檀逆向她靠近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这次换他抬手，细细触摸她脸蛋的肌肤，“小伤而已，你没事就够了。” 鹿凝忍住眼泪，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是明幽跟你说的，让你来见我吗？” “她就算不说，我也会来找你。” “檀逆…” “我来拿回你欠我的东西了。” 鹿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睫毛轻微颤了颤，下一秒，唇瓣一热。 檀逆用力的吻住她，将人往怀里一带，抱的紧，亲的凶，手扣在她后脑不让她退，承受着他饱受思念的爱抚。 把这段时间分开后对她的担心，牵挂，通通都注入到这个吻里。 唇舌交缠，气息相融。 鹿凝有些招架不住，身子软在他怀里，吃力的回应着。 在她气息不稳的时候，檀逆放开了她，转而去吻她的脸颊，眼睛，眉心，鼻尖。 等她缓过来了，又含住她的唇，开始新一波的缠绵。 鹿凝很乖，任由他亲个够，直到他全身紧绷，抵着她额头呼吸急促才算完。 她缓缓的睁开眼，撞进他炙热的目光里，一时间，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 “想说什么尽管说，我听着。” 他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清冽又滚烫，鹿凝终于开了口：“有把握吗？” 挺莫名其妙的一句，檀逆没怎么听明白，“什么把握？” “战胜天界的把握。” “这你别管。”檀逆捧着她双颊，“只要你安然无恙，其他的交给我处理。” “你怎么处理？就算妖魔两界联手，也斗不过天界的。” “斗不过也得斗。” “可这样会让更多无辜的人枉送性命。” 听了鹿凝这句话，檀逆缓缓往后退，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到底在跟我暗示什么。” 她凑上去，依旧将掌心覆在他冷峻的侧脸，眼眶泛红，“斗不过，那我们不斗了好不好？” 檀逆略微眯了眯眼。 “一切因你而起，也只有你能结束这一切。” 鹿凝强忍着心痛，继续说：“现在向天界归降，可以避免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檀逆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会儿，“天界要的不是我归降，而是要我的命，你不懂吗？” 懂。 怎么不懂。 鹿凝笑着抚摸他脸，眼里却有泪，“死并不可怕，也许是种解脱，你不在，我绝不独活，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我就去陪你，好不好？” 檀逆的神情冷若冰霜，几乎可以冻死人。 他万万没想到鹿凝会有这样的想法。 劝他归降，劝他去死，然后她跟着陪葬？？ 呵。 檀逆凉飕飕的笑了声，把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想见我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檀逆，你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男人打断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疯狂劲，“要么战死，要么血拼到底，在我的原则里，没有认输自杀这回事。” “……” “再者，更没有什么所谓无辜的人，我给过他们离开的机会，既然不滚，那就怪不得我。” “……” 鹿凝怔怔的看着他，身子骤然被往前拉了一步。 檀逆扣住她后颈，俯首与她对视，“谁都可以死，你不能。好好待在这里，等我下次来找你。” 他一副不容抗拒的语气，态度也偏执，强硬。 鹿凝只感觉眉心落下一个吻，然后他就走了。 回去妖界继续开战，杀戮。 陷入昏天黑地的血腥之中。 …… 鹿凝回到竹屋，九鸢早就做好了四菜一汤摆在桌上。 她去的时间太长了，手里握着小葱，“还要吗？” 九鸢给她摆好碗筷，并不看她，“我自己摘了，你手上那些留着下顿。” 鹿凝微愣，“你去了菜园？” “你那么久没回来，我肯定要去找你。” “……” 那檀逆… 九鸢看出她心中所想，淡淡承认：“我知道他来了。” 鹿凝抿唇，“那我们怎么没看见你？” “你们好不容易团聚，我怎么好过去打扰，看了一眼就回来了。” 九鸢敛下眼中的情绪，调侃道：“看来战况还不错，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能脱身来找你。” 鹿凝不知道怎么接话，心里挺乱的。 九鸢也没再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慢慢给她夹菜。 …… 又是几天过去。 这日，阳光明媚天气好，吃过早饭后，九鸢说要去钓鱼，鹿凝自然也跟着去。 青山绿水，湖面波光粼粼。 九鸢手里的鱼竿是自己做的，挺结实，她静静的看着湖面，突然来一句，“暮寒死了。” 鹿凝浑身一震，手上的果子掉到地上，最后又滚进湖里。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你睡着了，有个下属找到这里告诉我的。” 九鸢语气很淡，无波无澜，表情也没什么起伏。 鹿凝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暮寒是魔界的军力统领，也是九鸢的左右手，之前为了替九鸢出气，被檀逆斩断一条腿。 如今三界交战，暮寒在战场上殒命，既是为魔界捐躯，也是誓死效忠九鸢。 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鹿凝想说些什么，九鸢抢先：“不用安慰我，这种事接下来会发生的越来越多，难过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鹿凝的注视下，她继续看着湖面的鱼竿，“不仅是我，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在这里与世隔绝，不知道外面的战况有多惨烈，天界步步紧逼，妖界有不少妖臣已经自主归降，除了你的那些同伴星宿妖，檀逆身边没多少干将了。” 局势越来越紧迫，处境也越来越艰难。 第315章 失控 妖臣自主归降，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下属离檀逆而去，他也即将孤军奋战。 而星宿妖们，又会怎样…… 鹿凝心乱如麻。 九鸢今天的运气也不太好，没钓到鱼，跟往常一样，用魔力整了五六条。 回去的时候，鹿凝依旧心不在焉，九鸢提着鱼篓看她一眼，“在想什么？” “……” 她沉默，忧郁都写在了脸上。 “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这些。”九鸢脚步放缓，“影响你心情了。” 鹿凝这才转头看她，“现在不说，将来肯定也会知道，瞒着没意思。” 九鸢扯了下唇角，没再问什么。 竹屋离的越来越近，两人已经走到菜园的位置了。 快到围院外面时，九鸢突然停下脚步，眼神锐利的盯着竹屋。 鹿凝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快走。” 九鸢扔掉鱼篓，转而牵住她的手，施展魔力的那刻，被几道强大的神力困住。 紧跟着灵光闪现，七道身影把她们包围起来。 对方身着白色神服，白发，白眉，白胡，手里都拿着一把拂尘，道骨仙风，神圣又威严的气场。 鹿凝瞪大了眼。 是北天七祖！ 天界的供奉神！ 他们法力高深，一般不轻易出马，如今天帝竟然请来了他们，就是为了把她抓回天界吗？！ 这下遭了。 九鸢召出玄影弓，把鹿凝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七位神祖，“你们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抓她的？” 一位神祖轻抚着白胡，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鹿凝，“魔尊身为血祭者，自然得杀，双子妖乃是妖后，自然也得抓。” 九鸢冷笑，“你们有本事冲我来，放了她。” 鹿凝心中一紧。 “绝无可能。”那位神祖语气轻漫，却不容忽视，“妖皇逆冥顽不化，天界没有耐心跟他周旋下去，只有活捉妖后，才能尽快让他束手就擒。” 九鸢嗤道：“卑鄙。” 神祖的视线落在鹿凝身上，“妖后，天界的目标是妖皇逆，我们不会伤害你，也请你识相一点，跟我们回天界。” “妄想。” 这句话是九鸢说的。 她拉开玄影弓，几支玄箭射向北天七祖。 这一下，无疑是表明了反抗到底的立场。 九鸢实力不弱，天界正因为知道是她保护鹿凝，所以才请北天七祖下界对付她。 一对七，她再怎么强大也不是对手。 四位神祖负责牵制住她，而剩下三位，向鹿凝动手。 鹿凝怀孕七个多月，在他们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身子被压制的无法动弹，喊道：“九鸢！九—” 声音戛然而止。 勉强脱身的九鸢想赶去救她，转头一看，鹿凝已经不见踪影！ 她被三位神祖带走了！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九鸢，可四位神祖阻挡了她想追上去的脚步。 又是十来个回合过去，九鸢处于下风，身上受了不少伤。 她掌心涌出源源不断的魔力，对抗四位神祖齐齐释放的神力。 支撑没多久，她被对方的神力重伤，身子摔到树下，吐出一口鲜血。 天帝有令，若情况允许，最好是抓了妖后，再杀了九鸢摩罗。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一位神祖趁九鸢躺在地上，再次向她发出一波神力。 千钧一发之际，檀逆终于赶到，手持荆诡剑替九鸢挡下一击。 可他到底来晚了一步，鹿凝已经被抓走了。 那位神祖收手，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身形一闪，眨眼就消失不见。 檀逆没去追，转身问九鸢，“鹿凝呢？！” 九鸢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这一刻恨不得捅自己一刀，自责到声音发颤，“…她被天界的人抓走了…” 檀逆的心瞬间拧成一团，将荆诡剑握的更紧，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再问。 他沉着脸，带着一身山雨欲来的爆发之势，转身就走。 “阿逆！！” 龙厥这时出现，将他拦下，“先别冲动！你现在杀到天界只会让鹿凝的处境更加危险！”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滚开！” 一想到鹿凝在天界手里，檀逆快疯了。 “你给我冷静点！！”龙厥知道他即将失控，急切的劝说：“天界抓鹿凝的目的是来要挟你！只要你不轻举妄动，她就不会有事，你明白吗！！” …… 与此同时，天界。 “你听说了吗？妖后抓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妖后还怀孕了！！” “嘶…真的假的？怀孕了？！” “真的！那么大个肚子，看起来都快生了。” 仙子神官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而殿里静悄悄。 鹿凝一个人坐在桌前，不知道这是什么殿，只知道外面守在众多的天兵神将，防止她逃跑。 呵。 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逃？一旦落到天界手里，插翅也难飞了。 很快，殿外传来一阵动静—— “参见天帝！” 是众天兵的声音。 鹿凝瞬间提高戒备。 紧跟着，她看到殿门打开，天帝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司命星君，以及一位朱雀战神。 她坐着不动，脸色冷，态度也差。 “妖后，别来无恙啊。” 天帝带着人站在她面前，一身威严的气场，“兜兜转转，你终究还是被抓回了天界，有什么感想？” “……” 鹿凝没吭声，甚至别过头不看他们。 “呵。”天帝不在意的笑了笑，视线略过她的肚子，“千算万算，没想到你竟然有身孕了，这点让吾感到非常意外。” 不止是意外，还让天帝大喜。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手里的把柄就更多了，一个鹿凝，加上她腹中的妖皇之子，檀逆这次绝对死定了。 天帝心情好，愉悦的眯了眯眼，“怪不得檀逆在开战之前就把你送走，这样他就可以在战场上毫无顾忌了，妙啊，真是妙。” “……” 鹿凝依旧没说话，仿佛把他们当成透明人，无视的相当彻底。 对于她这种态度，天帝也不恼，“为什么不说话？是在表示无声的抗议吗？” “呵。” 鹿凝溢出一声冷笑，这才转头正视他们，“没有不说话，只是不想回一些废话而已。” 天帝双手负在身后，“这都算废话，那在你眼里什么才是正事？” 第316章 抓住了他的命脉 鹿凝暗暗收紧掌心，“说吧，抓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天帝不紧不慢的在她对面坐下，“你是个聪明人，不用吾说，也应该知道抓你来的目的。” “威胁檀逆？” “……” 天帝不置可否。 “然后呢？”鹿凝紧绷着心弦，“具体怎么个威胁法？” “用他的命，换你跟孩子的命。” 她呼吸一窒，就知道会这样，表面装出不动神色的样子，“你们就那么确定，他会受这个威胁？” 天帝信誓旦旦：“当然确定，你不是他的软肋吗？否则天界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把你抓回来了。” 鹿凝想说些什么，天帝又接着开口：“不过你放心，在胁迫檀逆之前，天界不会动你一根汗毛，你大可以安静的在这里养胎，顺便欣赏接下来的好戏。” 好戏？ 鹿凝有种不好的预感，想问，天帝却已经起身，带着人离开。 来到殿外，天帝吩咐司命星君，“多派几个人守在这里。” “是。” “另外，你现在去趟妖界，知道在檀逆面前怎么说吧？” “小仙明白。” 司命星君应完，抬起头问：“天帝，那我们还需要再次向妖界发兵吗？” 天帝没急着说话，意味深长的转头，看向紧闭的宫殿，“鹿凝在我们手里，发不发兵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天界已经抓住了檀逆的命脉。 …… 云顶之巅，妖皇殿。 殷子急的走来走去，根本无法冷静，“怎么办怎么办，鹿凝被天界抓到，还会有好日子过吗？这下完了。” “你能不能停下来消停会儿！” 古焚本就心烦气躁，被他走的更加火大。 殷子偏不听，反而吼一句：“现在这种情况你叫我怎么消停！我恨不得立马攻上天界把鹿凝救出来！” “你觉得凭我们的实力，能救的出鹿凝？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会让她受到伤害！再说了，就算要营救，你攻上去有什么用，天界的主要目标又不是我们！” 说到这里，古焚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主座。 不仅是殷子，其他人也秒懂，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儿。 檀逆靠在主座上，闭着眼，手捏着紧皱的眉心，周身散发着阴郁的寒气，又透出几分焦躁。 他对大家的话置若罔闻，仿佛陷在自己的世界里，额角的青筋时不时凸起，隐忍着什么情绪。 论担心，没人比得过他更在乎鹿凝。 白能收回视线，“大家都保持冷静，有句话冥主大人说的没错，天界针对的是檀逆，所以凝儿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话虽这么说，闻梦却始终放心不下，“那我们得赶紧想个可靠的法子，把凝儿救出来，别忘了她还怀着孕，快八个月了，我真的很担心她。” “抱歉，我的错。” 九鸢也在，她一个人倚着悬柱而站，颓废，落寞，被浓浓的愧疚包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闻梦看过去，“魔尊大人，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替我们大家保护了凝儿这么久，谁都没想到天界为了对付你，会派出北天七祖出马，你已经尽力了，这事不能怪你。” 九鸢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不怪她吗？ 她胸有成竹的以为天界找不到翠巍山，那是她小时候，母亲生下她的地方。 她自认很隐蔽，结果天界还是发现了，这么突然，这么猝不及防，如果她早早的带着鹿凝换个地方，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个意外了？ 九鸢握紧双拳，低垂的双眸下，满是懊恼跟痛苦。 荆诡这时走进来，向主座上的男人开口：“主人，司命星君来了。” 众人集体一愣。 司命星君？ 不用说，肯定是为了鹿凝的事而来。 檀逆缓缓睁开眼，一双异瞳泛着淡淡的猩红，眼尾布满血丝，“让他进来。” “是。” 自开战以来，这是天界的人第一次大张旗鼓的踏进妖皇殿。 因为有把柄在手，司命星君格外的有恃无恐。 他在星宿妖们的怒视下，来到主座台阶前，“妖皇逆，小仙是奉天帝之命，来向你传话的。” 檀逆略微眯了眯眼，一闪而过的杀气，“胆子不小，这种时候了，还敢出现在本皇面前，不怕死吗。” 司命星君笃定道：“不怕，因为你不敢杀我。” “不敢？” 他阴测测的重复这两个字，身子慢慢坐正，一副动真格的架势。 “妖后就在我们天界。”司命星君完全不带怕的，“小仙今日若是在妖界受了半点伤，妖后恐怕也没好果子吃。” 不等檀逆有什么反应，一道黑影朝着司命星君袭去。 九鸢的玄影弓化成一把魔剑，抵在司命星君脖子上，随时要他的命。 “鹿凝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这举动把星宿妖们吓得不轻，生怕九鸢一气之下杀了司命，那鹿凝就真得受苦头了。 “魔尊大人别急啊。”剑抵着喉咙，司命星君不慌不忙的，“妖后目前安然无恙，但她能不能一直安然下去，小仙也不敢担保。” 九鸢怒目一厉，“信不信我杀了你！” “魔尊大人敢吗？” “怎么不敢！你们天界不是喜欢要挟人吗，好啊，你今天来了就别想走了，正好用你，把鹿凝换回来。” 司命星君笑了笑，“魔尊大人想多了，小仙的命不值钱，哪能跟妖后比，她可是妖皇冕下的心头爱，肚子里还怀着未来的妖界少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罪过就得怪你头上了。” 九鸢持剑的手青筋暴起，忍了又忍，才将心里沸腾的杀气压下去。 旖妃及时上前，把她拉开，顺势对着司命星君怒喝一句：“你们到底想怎样！” 司命星君看向檀逆，“天帝有令，五界绝对容不下弑神泯这等灭世邪器，只要妖皇冕下自毁妖丹，带着弑神泯一起从世间消失，那么妖后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平安无事。” 众人听的心惊肉跳。 这是要逼檀逆，为鹿凝去死的意思…… “呵。” 主座上的男人突然一笑，“本皇就好奇了，你们天界哪来的自信，竟然会想到用一个女人来威胁我？” 司命星君感到不对劲，脸上没表现出来，“那冕下受这份威胁吗？” 第317章 他不要你了 檀逆的身子往后靠，神情变的冷若冰霜，“本皇不受任何威胁，你们抓错人了，鹿凝是生是死，跟我无关。” 司命星君脸色变了变，不信，“怎么可能无关，妖后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我就不信你真的能毫不在意。” “那你搞错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话落。 司命星君大惊，“不是你的？？” 其他人也下意识的朝檀逆看。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女人背叛了我，肚子里不知道哪来的野种，我正想将她挫骨扬灰呢，现在倒是省事了，你们要杀要剐，我绝不干涉。” 司命愣了好半晌，像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突然想起什么，“那你为什么在开战前送她离开？不就是想保护她吗？！” “你又错了。”檀逆眼底薄凉，透出几分寡情，“不是我送她走的，是她自己跑了，不跑就得死在我手里，你认为她还敢留吗。” 司命星君越听越觉得荒谬，“世人皆知妖皇冕下跟妖后情深似海，怎么说背叛就背叛，说不爱就不爱了？你要是以为说这些，就可以糊弄住天界，未免过于天真了。” “天真的是你们。”檀逆嗤一声，“蠢到妄想用一个女人威胁我，可笑。” 明幽站在台阶下，离他最近，听到这里时，身子突然被一阵妖力吸过去。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坐到了檀逆腿上，明幽瞬间全身紧绷。 司命星君皱起眉，看着眼前这一幕。 檀逆搂着妖界第一美人，一副佳人在怀的慵懒姿态，似笑非笑，有些邪，又有些狂，“不就是女人嘛，本皇要什么样的没有？被关在天界的那个，我还真不要了。” “……” 司命星君表情沉肃，完全没有刚来时的那股自信了。 …… 神宵殿。 天帝难以置信，“你说檀逆不受威胁？” “是。” 司命如实禀告，“妖皇逆还说，妖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种，他甚至想杀了妖后。” “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小仙也糊涂了。” 沉默。 持续沉默。 半晌，天帝眯了眯眼，“你信吗？” 司命犹疑不定，“天帝信吗？” “檀逆狡诈，别中了他的计。” “可小仙瞧着，他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众目睽睽之下，跟那个水瓶妖搂搂抱抱，实在没眼看。” 天帝听完，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与此同时，某座宫殿里。 鹿凝站在窗前往外看，隐约能看见殿门前的四大战神，以及众多天兵，他们把整座殿看守的严严实实。 这种情况下，要怎么逃出去？ 她咬着唇想了想，然后施展妖力，变成一只小小的鬼眼蝶，飞出殿外。 那群天兵并没有发现她。 趁此机会，她一鼓作气往外飞，很快就撞上一道神力结界。 结界面积广，如果全部攻破，动静会不小，妖力消耗的也不少，鹿凝不敢迟疑，用妖力给结界破开一道口子。 白虎战神这时看见了她，剑眉一拧，“妖后跑了！” 其他人瞬间出动。 鹿凝已经飞出结界，她知道后面有人在追，不敢停，也不能停，尽管妖力渐渐不足，还是咬牙支撑着。 一道灵光骤然袭向她。 猝不及防之下，她被正面击中，从一只鬼眼蝶落到地上，化回人形。 天帝带人挡了她的去路，脸色沉沉的开口：“鹿凝，这里是天界，吾劝你最好识相一点，再敢逃，就是你自讨苦吃了。” 她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不逃，等着你囚禁我一辈子吗。” 天帝笑的意味深长，“就算吾放你回去，又能怎么样？檀逆已经不要你了。” “什么？” 鹿凝一怔。 “本以为抓到了你，就掌控了檀逆的软肋，谁知道他不仅翻脸不认人，还不认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怀的到底是谁的种？” 在天帝的审视下，她脸色煞白，“檀逆真这么说的？他真的不要我跟孩子？” “何止如此，他还跟你的同伴，那个叫明幽的水瓶妖在一起了，两人情真意切，根本没把你这个妖后放在眼里，相信过不了多久，新一任妖后就会出现了。” 鹿凝眸光微闪，气的浑身发抖，“我现在就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她欲转身，玄武战神拿剑指着她。 “干什么？！”鹿凝目光凌厉，转而瞪向天帝，“檀逆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你抓我根本威胁不到他，把我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了。” 她心里一咯噔，“你想做什么？” “檀逆到底会不会来救你，暂且放一边，但有件事，吾必须找你算账。” 天帝的神情晦暗不明，“银鸿乃是天界神女，她陨落了，你就去给她陪葬吧。” …… 妖界。 荆诡匆匆踏进妖皇殿，“主人，天界又出兵了！这一次他们进攻的是魔尊城！” 这才整顿几天，又开始卷土重来。 妖魔两界的损失已经很惨烈了，这次再迎战的话，十有八九支撑不住。 檀逆知道，天界这次是要让一切做个了断。 听到荆诡的话，九鸢二话不说往外走，既然进攻的是魔尊城，她自然得率兵迎战。 可荆诡接下来的一句，硬生生让她停下了脚步—— “还有一件事，天帝派人将妖后押到了陨仙台，即将向她施加天雷之刑！” 檀逆浑身一震，眼底浮现猩红的杀气。 到底是他心存侥幸了，本以为表现的对鹿凝毫不在意，就可以混淆视听，让天界转移目标。 显然，天帝并不上当。 其实这也在檀逆的意料之外，对司命说的那些话，他自己都不信，别人又怎么会信。 “天界竟然对一个孕妇下手，干的这叫人事吗！” “天雷之刑是会要命的，凝儿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住！” “他奶奶的，老子跟他们拼了！” 星宿妖们哪里按耐得住，都准备攻上天界殊死一搏。 “站住。”檀逆叫住他们，整个人突然变的很平静，“冲我来的，我去救。” 荆诡立刻化剑，被他握在手中。 古焚沉着脸想说些什么，被一道声音抢先—— 第318章 绝望 “檀逆。” 九鸢看着他，眸光幽深，“以你现在的力量，救不出鹿凝。” “不用你管。” 檀逆踩下阶梯，看都不看她。 “你会死的。” “不用你管。” 他仍是这句话。 九鸢收紧掌心，“一直以来，你不是很渴望强大的力量吗？现在这种生死关头，你为什么不让弑神泯现世？为什么不让我血祭？” “闭嘴。”檀逆一个眼刀子射过去，“回去救你的魔界，就算没有弑神泯，我也照样能救出她。” 死就死吧。 大不了用他的命，去换鹿凝的命。 檀逆没耐心了，身形化成一道闪电，眨眼从妖皇殿消失。 九鸢站在原地，僵硬的身子，木讷的神情，犹如被掏空了灵魂。 她知道，檀逆这次去救鹿凝，是奔着赴死的打算。 可纵使他死了，就真的能救回鹿凝吗。 银鸿神形俱灭，天帝早就把这件事的罪过，安在檀逆跟鹿凝头上，不杀掉他们，怎能解天帝的心头之恨… 九鸢缓缓闭上眼，整个人被一种叫心灰意冷的绝望，重重包围。 …… 天界，陨仙台。 空中乌云滚滚，时不时窜过几道凌厉的闪电，下一道天雷即将来临。 鹿凝困在陨仙台上，双手被两道锁链禁锢住，锁链上流窜的神力，一直蔓延到她的身体，挣不开，弄不断，生气又无力。 她怒视天帝，“银鸿作恶多端，滥杀无辜，这种人根本不配身为神女，她就是个祸害！” “你贵为天帝，非但不谴责她，反而包庇她，纵容她！你跟这样帮凶有什么区别，还好意思为她报仇，简直要笑死人—啊！！” 一道天雷降下，精准的劈中鹿凝。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喊，本以为自己的耐痛能力不差，可被劈中的那种窒息感，让她当场跪下去。 鲜血一滴，两滴，不断的滴在地上。 脸色煞白，高高隆起的肚子传来一阵阵紧缩，她手脚不受抑制的发抖。 天帝见她这样，缓缓笑了声，“说啊，怎么不说了，传闻妖后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你倒是让吾继续见识见识。” “……” 鹿凝说不出话，低垂着脑袋，冷汗一阵阵的冒。 云层中雷鸣轰动，正在凝聚第二道天雷。 “银鸿是吾的女儿，她做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旁人无权过问，更加没有资格去杀她。” 听了天帝这话，鹿凝费力的抬起头，脸色虚弱，目光却坚韧讽刺，“你自己管不好女儿，就别怪旁人杀了她，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天帝眯了眯眼，眉宇间浮现愠怒。 “天帝！”司命星君突然出现，“妖皇逆杀来了！” 鹿凝身子颤了颤。 “是吗。” 天帝并不意外，因为他早就恭候多时了。 檀逆说的那些虚言，什么野种，什么不在乎鹿凝，天帝一个字都不信，反而料到了檀逆会奋不顾身的闯来天界救鹿凝。 既然来了，那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鹿凝，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檀逆是怎么死的。” 天帝离开前，留下了两名神将，负责在陨仙台看守鹿凝 他还用神力化出了一副画面，可以让鹿凝清楚的目睹，檀逆所面临的处境。 当看见画面里那道熟悉的身影，鹿凝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她甚至忘了自己即将承受第二道天雷，就那样看着画面里的檀逆。 明知道布下了天罗地网… 明知道不是天界的对手… 可你…还是来了。 …… 天门。 檀逆手持荆诡剑，一群天兵已经躺在他脚下，尸体还没来得及消散。 而他对面，是天帝率领的围杀大军，其中有四位乾山帝君，一位华策帝君，包括北天七祖，四大战神，通通都在场。 他们将天门堵的严严实实，一副绝不会放檀逆进去救人的架势。 阵仗是挺大。 檀逆完全不怕，也懒得跟他们废话，“鹿凝呢。” 开门见山，话里透着压不住的杀气。 天帝没放在眼里，“檀逆，你不是说鹿凝要杀要剐都绝不干涉吗，怎么现在孤身一人闯到天界来了？” “少废话，我问你她人呢！” “陨仙台，即将承受天雷之刑。” 檀逆的拳头咯咯作响，寒声警告：“你敢对她用刑试试。” “鹿凝是生是死，取决于你。” “弑神泯是我炼的，银鸿也是我杀的，尽管冲我来，放了她。” 这是天帝第一次见檀逆妥协，他心情大好，“吾说过，想救鹿凝，得看你，要么自毁妖丹，要么闯过天门救她，后者的前提是，你不能还击。” 意思很明显，自杀跟虐杀，二选一。 檀逆神情冷戾，缓缓用舌尖顶了顶右脸。 还没开口，天象这时传来异动。 陨仙台一旦实施天雷之刑，整个天界都会有所感应的，包括天门。 听到云层之中响起的雷鸣，檀逆瞬间就懂了。 “狗东西，你竟然真的动她！” 他杀心大起，握着荆诡剑直攻天帝。 天帝身后的诸神立刻出动，集体迎向檀逆。 是的，集体。 他以一敌众，尽管实力悬殊，可也不愿甘拜下风。 围攻，厮杀，妖力与神力的较量，激战连连。 “啊—！” 身在陨仙台的鹿凝再次发出一声痛喊，这是她承受的第三道天雷。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了。 汗是痛出来的。 泪是为檀逆流的。 画面里的他不断遭到重创，伤的比她多，血流的也比她多。 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诸神。 鹿凝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绝望过，她甚至觉得，就这样跟檀逆一起死了，真的是种解脱。 唯一的遗憾，是她没有尽好当母亲的责任，要带着腹中的两个孩子，一起命丧于此。 “轰—” 几位帝君联合使出一记灭顶杀招，檀逆的防御溃不成军，屈膝连连后退，抵在地面的荆诡剑摩擦出刺耳的火花声。 他只有握紧剑柄，才能勉强支撑住身躯。 鲜血浸湿了他的衣服，受了多少内伤他不清楚，还剩多少妖力他也没数。 檀逆只知道，眼下的情形，让他想起了在异世的过往。 那时的鹿凝为了救十二星宿妖，遭到了机械兵跟除妖师的围攻。 第319章 荆诡剑，断了 那时的鹿凝身受重伤，惨不忍睹。 就跟他现在的处境一样。 围攻，虐杀。 当时的她有多痛？有多无力？又有多绝望…… 檀逆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那时候的她，肯定比他痛千万倍。 诸神仍在对他蓄力，紧要关头龙厥赶到，施展冥力替他抵挡一击。 天帝制止，“冥主，吾早就劝诫过你，不要插手天妖两界之间的恩怨，你非要这样一意孤行吗？！” 龙厥看了眼伤痕累累的檀逆，于心不忍，“妖后身怀有孕，还请天帝对她网开一面。” “这跟你无关，倘若冥主再插手，受牵连的将是整个冥界！” 天帝把话说的很绝了。 远处的天雷轰轰作响，北天七祖凝神聚力，七道强大的光芒尽数涌向檀逆。 他倾尽全力去挡，荆诡剑却牢牢护在他身前。 在这股力量的碰撞下，荆诡剑出现一道道裂痕，就快支撑不住。 “喀嚓”一声。 剑身断成几截，支离破碎。 那阵神力直攻檀逆，他忍了又忍，嘴角还是涌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龙厥大惊。 而这幅画面倒映在鹿凝的眼底，她瞳孔颤动，心跳都停了一瞬。 荆诡剑断了…… 那个认檀逆为主，可以化成啊，人形的少年死了… …… 同一时间，魔界。 荆诡剑身为十大神器之一，它的陨落，是会有感应的。 彼时，天界的大军进攻魔尊城，妖魔两界联手对抗天军。 当星宿妖们看到天边那抹坠落的流星，个个方寸大乱。 古焚摆脱一位神将，咬了咬牙，“这下彻底完了，荆诡死了。” 开阳杀掉一群天兵，“剑断了，檀逆估计也悬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其他星宿妖纷纷赶来—— “能怎么办！当然是攻上天界，把鹿凝救出来！” “我早就知道，以檀逆的实力根本救不出鹿凝！”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元桀一催定音，“别废话了，我们赶紧杀过去—” “不自量力。” 一道声音不紧不慢的打断他们。 长颂神君带人围堵了星宿妖，“就凭你们，还想杀到天界，能应付得了我们再说吧。” 古焚等人心急如焚，一时又无法脱身。 “给我上，灭了十二星宿妖！” 长颂神君一声令下，数位神将蜂拥而上。 星宿妖们不得不先行应战。 上万天兵已经开启仙煞大阵。 战火连天，硝烟滚滚。 一片横尸遍野的景象，犹如人间炼狱。 一名仙兵突然赶到长颂神君身后，跪下，“启禀神君，魔尊不见了！” 长颂拧眉，在战场上快速扫一圈，“去哪儿了？怎么突然不见了？！” “属下不知，魔尊刚才跟几位木朽神君对战，消失的猝不及防，很有可能往天界去了，是否要派人追？” 往天界去了？ 真是这样的话，长颂神君反倒不担心了。 “不用追，继续强攻魔界。” 既然九鸢摩罗去了天界，想必是看见荆诡剑陨落，赶着去助檀逆一臂之力了。 不过她以为这样，就能救出鹿凝吗？ 天真。 连檀逆都快没命了，她去又有什么用？送死罢了。 …… 没有了荆诡剑，檀逆腹背受敌，更加不是诸神的对手。 数道神力形成的剑影，从他身躯穿插而过，他双膝跪地，几乎要了半条命。 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戴在无名指上的那颗骨戒也被血迹染红。 刺目，凄凉。 闯不过天门，到不了陨仙台。 他收紧掌心，冰冷的双眸盯着天帝，“放了鹿凝，我会带着弑神泯一起消失。” 天帝知道他已经无力再战，淡淡道：“好啊，你现在立刻捏碎妖丹，吾保证放了她。” “你先放人。” “不，你先死。” 周围血气弥漫，诸神凝聚的神力蓄势待发，随时给檀逆最后一击。 无论自杀，还是虐杀，都大局已定。 云层中的雷鸣仍在响动。 鹿凝那边什么情况，他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 在檀逆即将召出妖丹的那一刻，他骤然感应到了什么，双眸微微震颤。 紧跟着，一名天兵出现，慌张失措的跪在天帝面前，“启…启禀天帝…魔尊…魔尊她…” 结结巴巴的，天帝怒道：“说清楚，魔尊怎么了！” “魔尊她去虚境了！！” 话落。 诸神大惊。 九鸢摩罗去虚境了？！！弑神泯就在亡灵窟啊！！ “到底怎么回事？！”天帝又急又怒，“九鸢摩罗不是在魔尊城应战吗，怎么会突然跑去虚境？” “属…属下也不知。” 仙兵已经慌了神。 就连龙厥也惊的不轻。 世人皆知九鸢是弑神泯的血祭者，她这个时候闯到虚境，难道是想…… “快！”天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瞬间方寸大乱，“吩咐景元神君跟贤德神君，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务必阻止九鸢摩罗进入亡灵窟！” “是！” 事情刻不容缓，天帝再看向檀逆，沉着脸继续道：“剩下的诸神听令，尽快斩杀妖皇逆！” …… 虚境。 奉天帝之令，景元神君跟贤德神君特地镇守在此，目的就是时刻关注弑神泯有什么动静。 自从两位神君率领数万天兵来到这里后，虚境的生灵变的格外安分，谁都不敢造次，它们知道外面有多乱，天妖魔三界开战，惊天动地，唯独虚境是最安逸的。 可这份安逸，在今天被打破了。 景元跟贤德两位神君万万没想到，九鸢会突然闯到虚境。 她身为五界尊主之一，拥有打开虚境入口的能力，进到虚境后，并不恋战，竟直奔亡灵窟。 洞窟里的邪器感应到了血祭者的来临，开始疯狂叫嚣，引发一阵阵地动山摇。 这阵势…… 这征兆…… 境灵们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吓得四处乱窜，甚至想逃离虚境，结果被众天兵拦下。 而两位神君挡在了亡灵窟的结界外。 他们施展神力攻击结界，一边用神音向里面传话，“魔尊你疯了吗？你进去会死的！” “弑神泯在里面！它会吞噬你的！” “魔尊…” 任他们怎么说，怎么劝，都只是徒劳。 声音传不到里面，又或许，里面的她听到了，却无动于衷。 第320章 弑神泯，现世 幽暗，阴森。 亡灵窟的尽头，是一片可怕的岩渊。 无数亡灵绕着那把邪器盘旋，弑神泯在岩渊中心，散发着恐怖的嗜血之气。 外界的大战因它而起。 今日的局面拜它所赐。 它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可以定人生死，也能助人扭转乾坤。 强者是它，祸害也是它。 九鸢悬浮在岩渊上空，静静的看着它，身后的长发因风狂舞，时不时扫过她面无表情的脸，紫色的魔瞳里，满是看淡生死的灰黯。 她是唯一的血祭者。 弑神泯正蠢蠢欲动，渴望她的血肉，渴望她的灵魂，渴望吞噬一个完完整整的她。 四周盘旋的亡灵也在向她发出呼唤。 “你终于来了……” “来吧。” “血祭吧…” “弑神泯需要血祭…” 一道道魔咒般的声音在耳边徘徊。 九鸢却听不见，脑海里回想的，全是跟鹿凝有关的画面。 “檀逆，死并不可怕。” “你不在，我绝不独活。” “等孩子生下来了，我就去陪你，好不好？” 鹿凝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带笑，眼角带泪。 九鸢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自从发现了弑神泯的存在后，鹿凝为她付出了很多很多。 那个时候，鹿凝明明是恨檀逆的，却还是为了她，被迫跟檀逆在一起。 为了她，对檀逆使用浮生诀。 为了她，抽离自己的冥魂妖破镇守在亡灵窟。 为了她，不让弑神泯现世，阻止天界开战。 一直以来，鹿凝都在想方设法的护她周全，不让她死。 哪怕东窗事发，面临生死关头，鹿凝宁愿选择跟檀逆一起死，也绝不让她成为弑神泯的血祭者。 可是… 我也不想让你死啊。 九鸢缓缓闭上眼，这次，就让我来为你做些什么吧。 “九鸢！你给我停下来！” 一道暴戾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幽幽的睁开眼，看着弑神泯中传出檀逆的声音。 “你一旦血祭，鹿凝会恨死我！停下！” 九鸢眼里无波无澜，“没关系，这是我自愿的。” “你他妈给我出去！” “檀逆…” “听到没有快走！” “……” 九鸢露出一抹心甘情愿的笑，“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什么天下苍生。 什么生灵涂炭。 通通不想管，只求一点，要鹿凝安然无恙，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 天界。 诸神齐齐蓄力，向檀逆发动最后一击，若是抗下这招，他绝对没命。 千钧一发之际，檀逆周身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直接将神力震开。 诸神集体往后退，险些顶不住这股强大的威压。 与此同时，天地间黯然失色，所有的光芒都被血色的混沌气体覆盖。 失了光。 干了湖泊河流。 枯了花草树木。 亡灵在咆哮，在呐喊，在狂喜。 一把邪器从混沌中破空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杀势，降落在檀逆面前。 “弑…神…泯…” 天帝的瞳孔放大，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诸神亦是如此。 龙厥已经僵在原地，震惊的双眼中，倒映出男人朝弑神泯伸手的画面。 檀逆握上弑神泯的那刻，全身的伤势瞬间恢复，他眸色猩红，脸侧受亡灵邪气的影响，蔓延出一道道血色纹痕，整个人像是从杀戮领域中诞生，集煞气戾气于一身。 天界乱了套。 仙子神官们纷纷逃往下界。 就连看守在陨仙台的神将，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吓跑。 鹿凝在承受第三道天雷的时候晕了过去。 第四道天雷又朝她劈下，结果却被牵引到檀逆手中的弑神泯上。 它吞噬天雷之刑，摄取万物生灵。 一招落，灭诸神。 所谓碾压，莫过于此。 整个世间都因它为之震颤。 鹿凝在这股惊天动地的阵势下，幽幽转醒。 她脸上毫无血色，双手还被锁链禁锢，周围却空无一人。 可弥漫在空中的嗜血之气却那样熟悉。 熟悉的可怕，熟悉的战栗。 天帝为她布下的画面还在。 当她艰难的抬起头，看清画面里的情形时，她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那…那是弑神泯…… 檀逆手里握的…是弑神泯…… 它现世了。 弑神泯现世了！ 那九鸢…… “不…” 鹿凝苍白的唇翁动，声音若有似无，难以相信的摇着头， “不…！” “不！！！！！” 她崩溃的嘶喊，整个陨仙台都是她凄厉的叫声。 绝望。 痛苦。 支撑她所有的信念尽数崩塌。 眼睛干涩疼痛，流下的泪混着血。 “九鸢…九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倾尽所有保护的人啊，那是她最不想牺牲的人啊… 鹿凝哭到声音嘶哑，几乎支离破碎。 肚子骤然传来剧烈的疼痛，她咬紧牙根，血泪越来越鲜红。 …… 魔界。 “这这这…这是弑神泯现世了！！” “完了！这下完了！！” “弑神泯还是出来了！！” 原本交战的大军被迫停下来。 天界人人自危，弑神泯一旦横空降世，他们再无胜算可言。 魔界悲痛欲绝，弑神泯的降世，证明他们的九鸢魔尊，已经陨落。 妖界喜不自胜，因为这代表转机来了。 可星宿妖们却不这么想。 闻梦捂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办，九鸢血祭了，凝儿知道她会疯的。” 开阳手里的妖器掉在地上，“想不到我们做了这么多，弑神泯还是降世了。” “九鸢是在用自己的命，帮助檀逆救回凝儿。” “现在怎么办啊。” “走，赶紧去天界看看。” 星宿妖们赶到陨仙台时，鹿凝倒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团。 “凝儿！！！” 咏夜第一个跑过去，想扶起她查看情况，却看见她脸上全是血。 鹿凝双手抱住肚子，痛的说不出话，身体在微微发抖。 众人团团围住她，“没事了没事了。” “我们来救你了。” 看见她这幅受尽苦头的模样，闻梦心疼的直掉眼泪。 然而古焚将她抱起来后，祝然哭着尖叫一声，“啊，你们快看！” 众人顺着祝然指的位置看过去。 鹿凝悬在空中的双腿正在往下滴血，后腰下的裙摆也染红了一大片。 旖妃瞬间心脏抽紧，“快带凝儿回去，她要生了！” 第321章 尾声 妖界，云顶之巅。 外面生灵涂炭，寝宫里也乱成一团。 “凝儿，放松放松，没事的。” “我们都在这陪着你，别怕。” “加油啊凝儿。” 旖妃，明幽，闻梦等人都围在床边，个个满脸担忧，却又帮不上忙。 鹿凝躺在床上，全身都在痛。 痛的她双手揪紧床单，痛的她分不清是身体的痛，还是心里的痛。 眉头皱的死紧，唇色用力到泛白。 一层一层的冷汗从肌肤上冒出来，湿湿的头发贴在侧脸，看起来下一秒就会破碎。 再后来，她都失去知觉了，整个人已经麻木。 姑娘们围着她心疼不已。 男人们在寝宫外干着急。 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咏夜全身紧绷，心提到了嗓子眼。 “凝儿怎么样了？！” “她在里面还好吗？！” “没事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外面问，尽管知道得不到回应，知道应该保持安静，可就是忍不住担心，甚至想冲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这时，开阳回来了。 古焚赶紧迎过去，“外面情况怎么样？！檀逆呢？！” 开阳脸色凝重的摇摇头，“情况很不好，檀逆杀红眼了，那把弑神泯不仅将天界搅的一团糟，还会吞噬诸神的仙力，就连战场上那些还未消散的尸体，都被它吸取成了亡灵之气。” 这样下去，弑神泯只会越来越强，以杀戮为主，势不可挡。 “就不能让他先停下来吗！”元桀气急败坏，“凝儿这都在生了，让他赶紧过来啊！” “别提了，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一心要覆灭整个天界，别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开阳说完，众人这才意识到有多棘手，事态已经在朝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开阳接着说：“重要的是，弑神泯的降世，让五界不见天日，亡灵的怨气直逼凡界，凡人民不聊生啊。” “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阻止。” 弑神泯对五界的影响跟危害，大家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想方设法的阻止它现世。 众人愁容满面，正想赶去城外，寝宫里突然迸射出两股耀眼的光芒。 紧跟着，婴儿的啼哭声，一声接一声的传出来。 “太好了！生了！” “终于生了！” 大家聚在殿外，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 寝宫里，闻梦喜极而泣，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男宝宝。 而明幽手上抱的是个女宝宝，她高兴的直掉眼泪。 “鹿凝没事吧？” “凝儿怎么样了？” 外面的一群男人急切询问。 旖妃回一句，“放心吧，凝儿好好的。” 闻言，古焚等人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大小都平安。 那么接下来，就是解决弑神泯的问题了。 从孩子出生后，鹿凝就一直怔怔的望着头顶，目光空洞，表情失神，躺在床上跟个木头人一样。 闻梦擦掉眼泪，把孩子抱到她旁边，“凝儿，你当母亲了，快看看你的宝宝。” “……” 她没反应。 明幽把另一个孩子也抱过去，“一男一女，是龙凤胎呢，你看看他们长的多可爱。” “……” 她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闻梦心酸的厉害，哽咽道：“凝儿，你别这样好不好，振作起来吧。” 九鸢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带走了她所有的生机。 姬露也趴在床边劝：“鹿凝，看看你的两个宝宝，他们都需要你啊。” 气氛压抑到极致。 鹿凝的眸光颤了颤，渐渐找回焦距，她机械性的缓慢转头，看向襁褓中的两个婴儿。 宝宝们这会儿已经不哭了，安静的睡着。 小小的，粉粉嫩嫩，还看不出来长的像谁，额间都有着一道妖印。 她抬手，碰了碰宝宝的小脸，淡声问：“檀逆呢。” 众人一愣。 没想到她一句话是问檀逆。 也是，外面的情况那样紧迫，任谁都放心不下。 “我们也不清楚。”旖妃如实道：“古焚他们已经赶过去看了。” 鹿凝面无表情的坐起身，“我也去。” “可你现在的身子…” “我没事。” 她态度坚决，大家没法拦。 …… 出去之前，鹿凝料到了外面是什么景象，可亲眼所见后，仍被震惊一番。 视线所及之处，横尸遍野，怨气冲天，亡灵形成的混沌气体，覆盖整片天空。 五界笼罩在无边无尽的血色之中，没有花草，没有树木，没有任何生机而言。 杀戮仍在继续，天界的诸神陨落无数，而身在凡界的凡人，又该如何在强大的亡灵混沌下生存？ 看不见光，没有希望。 这就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鹿凝抬起头，隐约能看见血色的云层中，有一道她所熟悉的身影。 “他们在那儿！”祝然伸手一指。 天帝的发冠没了，披着一头凌乱的白发，身受重伤的同时，体内的神力正在一点点流逝。 他看着对面手持弑神泯的男人，“不祥之器危害五界，你迟早会害了自己！” 北天七祖只剩下一位。 四大战神陨落了两位。 天界的诸神所剩无几，仙子跑的跑，仙官逃的逃，可任他们逃到四海八荒，也逃不出弑神泯的领域。 而这一切，都是造成的。 檀逆的周身戾气逼人，看天帝的眼神，阴寒到极点，“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有功夫管别人？” “阿逆！”龙厥跟古焚赶到，极力劝阻，“你先冷静下来，不要再动杀心了！” “滚开，少管闲事。” 这是龙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檀逆。 他手中的弑神泯煞气横生，神情冷戾，双眸猩红，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六亲不认的狠劲。 一时间，龙厥分不清到底是檀逆在驾驭弑神泯，还是弑神泯操控了他。 总之此时此刻的他，危险至极，犹如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邪神。 龙厥稳住心神，“你看看这世间的惨状，弑神泯的杀势已经覆盖到凡界了，凡人经不起这种折腾！你快收手！” 檀逆冷声反问：“我为什么要收手？” “天界崩盘，神柱坍塌，你杀了那么多神官，还不够吗？” 够？ 檀逆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弑神泯就是用来弑神的，没杀干净，怎么可能够。” 第322章 大结局 龙厥心惊肉跳。 不。 弑神泯渴望杀戮，渴望鲜血，渴望万物生灵的献祭。 就算没有天界，它也止不住杀心，不颠覆这五界，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可这样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那又怎样。”弑神泯开始低鸣震颤，檀逆周身的杀气越来越重，“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檀逆！”古焚这时开口：“鹿凝已经没事了，孩子们也已经平安出生，你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被杀心冲昏了头脑！收手吧！” 妖界两界的大军还在地面上看着。 天帝重伤，其他几位帝君再无一战之力，只需一招，就能让他们集体陨落。 弑神泯迫不及待的想杀掉他们了，檀逆最后警告：“我再说一遍，滚开。” 古焚跟龙厥都没动，“收手吧檀逆！再一意孤行下去五界都会完的！” 趁着他们交谈，天帝想跑，刚动了下身子，檀逆眼底杀气暴增，直接挥动弑神泯，发动一记灭顶杀招，完全不顾龙厥跟古焚还站在天帝身前。 弑神泯的杀势无人能挡。 龙厥跟古焚瞪大了眼，下意识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抵抗。 突然—— 一道蓝色光影挡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而地面上的星宿妖们发出崩溃的嘶喊。 “不！！！！” “凝儿不要啊！！” “鹿凝！！！！” 两个刚出生的婴儿也在这一刻大哭起来。 一道道凄厉的叫喊，一声声稚嫩的啼哭。 鹿凝正面迎上弑神泯的杀招。 被力量冲击的那刻，她感觉不到痛。 一句话来不及说。 一个目光都来不及给。 瞬间…魂飞魄散。 占星台，那座属于双子妖的星宿塔，也在顷刻间断了轨线，破碎，倒塌，什么都不剩。 檀逆难以置信的僵在原地，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又杀死了谁…… 他猩红的双眸颤动，脑海中回想的，是刚才那张一闪而过的脸，她那样决绝，那样义无反顾，直接葬送在他的弑神泯之下。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星宿妖们口吐鲜血，一边承受着同伴陨落的羁绊牵噬，一边悲痛欲绝。 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形，是鹿凝在异世为他们捏碎自己的妖丹。 如今…怎么可以让他们又经历第二次…… 天帝跟诸神虽震惊，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们没看错，檀逆杀了鹿凝！ 她用一己之力挡下弑神泯的杀招，可龙厥跟古焚还是遭到了重创。 古焚顾不得自身的伤害，眼眶逼的通红，冲着那个失了魂般的男人吼：“满意了吗？现在你满意了吗！！” “……” 檀逆没出声，还盯着鹿凝刚才出现过的地方。 一只小小的鬼眼蝶煽动翅膀，向他飞过去。 他的眸光找回一丝焦距，瞳色依然猩红，右手握着弑神泯，左手缓缓抬起，鬼眼蝶停在了他微弯的食指上。 他静静的看着，没有痛失所爱的悲怆，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 从小就喜欢的人，到现在就留给他这样一只小小的鬼眼蝶。 它在消散，化成蓝色的碎光…… 死在弑神泯之下的人，无力回天。 他救不了她了。 弑神泯仍被他握在手中，此时的他无人能敌，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 他完全可以屠尽天界，碾压魔界，成为世间最强大的主宰。 可她不在了。 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檀逆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不是炼造弑神泯，也不是让九鸢成为血祭者。 而是在力量与鹿凝之间，他曾经选择了前者。 自此，他永远失去了那个对他一心一意的鹿凝，之后无论他怎么做，她始终心有芥蒂。 如今她毅然决然的赴死，是不是也以为，九鸢向弑神泯血祭，是他一手策划的？ 檀逆指节上的鬼眼蝶，彻底消散不见。 没关系。 纵使你以前不信，可这次… 你不信，也得信。 “咔嚓—” 妖丹破碎的声音。 众人瞬间瞪大眼。 星宿妖，天帝，诸神，龙厥，妖魔两界得大军，他们震惊的瞳孔里，倒映出同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 那个撼天动地的男人，震碎了自己的妖丹，化身一只冰棺电蛟，盘旋于高空，最终灰飞烟灭。 檀逆的陨落，让弑神泯失去了唯一可以驾驭它的主人。 空中的混沌气体散了。 亡灵怨气消失了。 天地间重见光明，山川河流，花草树木恢复生机。 那把让人闻风丧胆的弑神泯，早已不见踪影。 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 …… 五百年后。 天界的尊主另有他人。 魔界总长老登上魔尊之位。 冥界之主依然是龙厥。 姬露成为了东海龙鱼一族的宫主。 十一星宿妖辅佐檀擎登上妖皇之位。 继位大典结束后，檀念扑进龙厥怀里，“龙伯伯，我好想你啊。” 小女孩声音甜糯，长的精雕玉琢，漂亮又可爱。 龙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眼眸含笑的说：“真的想吗？那你怎么不去冥界找伯伯？伯伯说过，那里随时欢迎你。” 檀念眨巴着大眼睛，“我去了呀，伯伯你不在。” “胡说。”一旁的小男孩戳穿她，“妹妹老是往魔界跑，哪有心思去冥界啊。” 檀念用脚踹他，气鼓鼓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两兄妹经常打架。 星宿妖们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 檀擎小小年纪，样貌就已经十分出色了，完全继承了他父亲那逆天的颜值，不过好在性格不像，他跟檀念一样，都很开朗阳光，跟他们母亲小时候一样，古灵精怪。 两兄妹的名字，都是龙厥取的。 檀念第一次问龙厥名字的来历，他当时眸光黯了黯，嘴角的笑略显苦涩，“替你母亲怀念一个人。” 至于怀念的谁，他没告诉檀念，只教育他们兄妹二人，多多前往魔界祭奠前任魔尊。 因为没有她，就没有檀擎跟檀念。 这也是檀念经常往魔界跑的原因。 她比哥哥更喜欢那个地方，每次回来都会摘一大堆的鸢尾花。 说不过檀擎，檀念就继续扑到龙厥怀里撒娇，说着说着，她有些不高兴，嘟着小嘴问：“龙伯伯，我父亲母亲什么时候回来呀？” 话落。 众人一愣。 龙厥没料到檀念会这样问，神情僵了下，“念念又想父母了？” 小女孩失落的点点头。 “我也想。”檀擎瞳仁清澈，“小姨她们说，我父母去很远的地方修炼了，这是真的吗？” 龙厥抬头，看向众星宿妖。 祝然红着眼眶别过头，闻梦在悄悄抹眼泪，其他人的表情都不太好，黯然神伤。 事情已经过去了五百年之久，每当想起来，大家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檀擎跟檀念一出生就没了父母，是星宿妖把他们带大的。 每当看见其他的小童妖在父母怀里撒欢，兄妹二人就会问自己的父母去了哪里。 问的次数多了，明幽不忍心打击他们幼小的心灵，只能编织善意的谎言。 她向龙厥点头，“我是这样跟他们讲的。” 龙厥明白了，视线回到兄妹二人身上，心里五味杂粮，“是真的，念念跟小擎的父母，在很远的地方修炼。” “那他们什么回来？” “……，等你们长大了，变的足够强大时，他们就会回来了。” “他们会想我跟妹妹吗？” 看着眼前两张稚嫩又充满希翼的小脸，龙厥伸手，抚摸他们的头顶。 “会的，一定会想的。” 鸢尾花开，念念不忘。 …… 异世。 繁华的城市中心，人潮涌动，车水马龙。 太阳大，气温高。 四岁的小女孩脸蛋汗津津，仰着头问：“妈妈，我可以再吃一个冰淇淋吗？” 妇人拿出新买的帽子，给小女孩戴上，“不可以哦，宝贝，妈妈跟你说过，冰淇淋一天只能吃一个。” 小女孩转了转漂亮的眼睛，“那我今天再吃一个，明天就不吃了，可以吗？” “……”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她可着劲撒娇，妇人心都快萌化了，满脸宠溺：“那好吧，不过宝贝得说话算话，明天不可以再吃了。” 小女孩点头如捣蒜。 明天再吃一个，后天就不吃了，嘻嘻。 妇人牵着她，去买冰淇淋。 母女俩的背影一大一小，渐行渐远，没注意到路边停下一辆黑色宾利。 后座的车窗下降，露出一张帅气十足的小脸。 小男孩一声不吭，注视着前面那道活蹦乱跳的小身影，漆黑的瞳仁里，闪过势在必得的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