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锦年》 第一章:长行楚国 轻缓地掀起轿帘,齐玄倾困倦地挪动了一下身子,隔着大红的喜帕,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慢慢打量周围的一切,楚国天气较齐国着实潮湿炎热很多,即使齐玄倾从前也见识过这般的气候,只是也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仍旧十分不适应,齐玄倾只觉膝盖似乎有些阵痛,却也不怎么妨碍她的心情,思绪不禁又飘回到皇兄唤她入延庆宫时,那种渴求而低微的语气,是这么些年来,齐玄倾第一次在生来就尊贵万分,皇祖母言他有帝王之气的皇兄身上首次看见的,本是十分不愿意去如此偏远的楚国和亲,奈何齐国战败,整个齐宫只有她一个适龄公主,旁人去了自然是名不正言不顺,不如她和亲来的有诚意,也算是为了这么多年报答皇兄对自己的疼爱,她不顾萧迟的阻拦,毅然决然踏上了前往楚国和亲的路,皇兄却也是够大方,连夜便准备好了嫁妆及陪嫁清单,嘱咐齐玄倾不可意气用事,收起脾气,太子不是个好惹的人物,齐玄倾不禁蹙眉,这太子何方人物,竟是让皇兄这样眼高于顶的人说出这般话来,想必不可小瞧。 身旁的诛月看到齐玄倾紧皱的眉头,以为主子是因不适应气候又难受了,赶忙开口问道:“公主,是否身体不适?” “无妨,只是略微有些乏了,不碍事。”齐玄倾摆摆手道。 诛玉对着诛月打趣道:“咱们公主殿下,怕是有些想陛下了,恋家呢。” 齐玄倾轻轻一抬手拍了一下诛玉,道:“你这贫嘴丫头,越发的没个正经了,本公主岂是你能编排的?” 诛玉却一个劲的只知咯咯笑,又问了问时辰,见已经入了楚城,便问齐玄倾:“公主,不知那楚国太子是何模样?” 齐玄倾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期盼道:“不知,皇兄对本公主说,好似是个极为有威严的男子,样貌本公主倒也不是十分在意。” 主仆三人谈笑风生间已然到了太子府门前,齐玄倾一路上未见任何张灯结彩之象,心中已然有些不悦,又见门口竟无一人把守,心下有些生疑,便命诛月去叩门,好几声后,才传来年轻女子的问话声:“谁啊?” 诛月答道:“齐国嫡公主和亲,快唤太子前来迎接。” 那女子开了门,身旁还携着一群小女婢,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嘲讽的笑,声音提高了道:“叫你们公主,从何处来,边回何处罢,我们太子不在府中,也从未意欲迎娶什么公主,姑娘与你们公主若是不愿多丢了脸面,还不速速离去。” 一旁的女婢应声道:“正是,太子殿下已与将军府二小姐有了婚约,整个楚国,谁人不知齐国乃是战败国,公主又是个其貌不扬的,若是执意要屈尊降贵伏低做小,也非不可,只是太子府哪个女婢不是略有姿色的,依奴婢看来,这位公主怕不是连我们都不如,清角姐姐,把她们轰出去罢。” 齐玄倾听到这些人咄咄逼人,心下只知,此事怕是麻烦,这些女婢看起来一个个皆是有备而来,约莫这是那位太子指使的,既然正主都不待见自己,自己又何必给她们三分颜面,唤诛玉扶自己下轿子,缓步走向刚才那位出言不逊的女婢,扬起一只手,便狠狠掴在她的脸颊上,‘啪’清脆的一声耳光,这声音似是镇住了在场的女婢,便是那清角,也不敢相信的望着齐玄倾手臂,似是愣住了,‘啪’又是一声,一掌挥在了那个女婢的另一侧脸颊,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被喜帕遮盖,看不清面颊的女子,身材纤弱盈盈不堪一握,青丝随意挽了一个髻,凤冠霞帔,看身姿不难想象到是一位绝色了,只是女婢们又想到这位公主是一位无颜女,不禁又轻视起来,看太子殿下的态度应是极为不喜这位公主的,她们倒也不需怎么顾忌。 清角这才缓过神来,开口喝道:“公主怎可如此轻易打人,难道齐国便是这样的教养公主么?” 齐玄倾转了身子,面向清角,轻笑了一声,再次抬起手臂,又是一掌掴在了清角脸颊之上,开口道:“本公主乃是齐国为两国和平的和亲公主,身份尊贵,今日太子不迎接本公主,已然失礼,本公主倒看在他为一国太子,便事后再算算这账,你们又是什么东西,也胆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这一巴掌,只是想让姑娘记住,身份就是身份,一个女婢,不该管的不必管,不该言的不必言,否则下次便不是这样可轻易解决的,我齐国,又岂是你们这群奴才可肆意辱骂的,望姑娘好自为之。”说完,齐玄倾便一摆手,拂袖而去,对诛玉吩咐道:“诛玉,起驾,去楚宫,觐见楚王。” 楚宫之中。 齐玄倾将面纱蒙于脸颊之上,她自小,母亲便说她容貌美艳,平日里不必以真容见人,否则易招来祸事,谁知在这楚国,便被传为无颜女,她缓步走入大殿之中,见数名臣子皆跪在地上,远远望见皇位之上,坐着一位身着龙袍,神色冷峻,五官端正而冷硬,端坐在龙椅上,虽不言,却从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使人不敢正视,齐玄倾不禁心下有些紧张,手也开始冒汗,已经许久不曾遇见如此有威望的人了,上一次还是父皇在世时,她的兄长齐玄衍虽说也杀伐果断,却从未对她展现过威严。 深吸一口气,双拳暗暗攥紧,当即敛了敛心神,强自镇定的行了一个礼,楚王见了,本来平静的目光似有些触动,心下差异,这个身形姣好,瘦弱苗条,亭亭玉立,举止大方有度,颇有大家风范的女子,实在不像传闻中那个刁蛮跋扈,任意妄为,貌若无盐的女子,不禁心下微微颤动,立起身子来,正视齐玄倾,过了许久,才开口缓缓问道:“可是齐国公主?” 齐玄倾道:“参加楚王陛下,正是玄倾。”语气不卑不亢,极有穿透力,引得两侧跪拜的大臣不禁皆侧目观看。 楚王轻笑出声,道:“公主不必多礼,平身罢,今日是有何事?” 齐玄倾望着楚王,不禁赞叹道,好一个大智若愚的楚王,今早她的轿子被拦截在太子府门口,想必已经满城皆知,如今她进宫,目的显而易见,这楚王不可能不知晓,或许是另一种可能,便是他,根本不愿理会! 若是如此,这趟她进宫,便是毫无意义了,身为皇帝,他想必会袒护自己身为太子的嫡长子,而自己,或许是他们楚国人羞辱齐国的一枚棋子,想到此,齐玄倾道:“玄倾要求见太子殿下,若是殿下认为两国不必交好,那玄倾就按太子殿下的意思,原路返回。” 楚王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说,笑意不禁有些僵住了,又答道:“公主莫急,待朕唤太子过来。”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有些高昂的女声打断了,皇后对楚王说道:“陛下何必,太子昨夜患了风寒,自是不能见人。” 楚王用眼神制止皇后,道:“齐国乐安公主远道而来,太子必须见见未来的太子妃。” 皇后却不肯答应,忙说道:“陛下!客儿这么久了,你非不懂他心意,沈欢仟一事已是陛下伤了太子的心了,陛下又何苦为难他一个孩子。” 齐玄倾打断他们二人的交谈,朗声说道:“乐阳认为,若是太子实在不喜玄倾,便退婚罢,玄倾即日回齐国。” 众位臣子与皇后皆是愣住了,从未有人敢抗旨不遵,更何况对方竟是个半大的女子,一霎间,齐玄倾清晰可见的感受到楚王身上散发的阴沉之气,她感觉自己手心冷汗一滴滴冒出来,后背似是已经湿了,空气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整个人好似被紧绷起来,她认为这句话,是一步险棋,若是皇帝允了,不,皇帝不可能应允她!所以,便是以退为进,讲自己摆在一个被欺辱,惹人怜悯的位置上,硬生生逼迫楚王答应自己,却也不需要多言语,只是,若是楚王一怒之下,真应允了,便也是楚国的错,那些伺机而动的邻国,大可联合齐国,进宫楚国,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楚国再与齐国交战之时,虽说战胜了,却也损失惨重,如今要收拾山河,怕是难上加难,所以,不论如何,只能不同意,并且极力挽留齐玄倾,更何况齐玄倾似乎颇为齐王宠爱,这一步,不能不走。 楚王缓缓开口道:“乐阳公主留步,公主不必动气,太子年少,不懂规矩,昨日又染风寒,实在怕是见不得人,婚事暂且退后一个月,烦请公主先住在宫中的褚玉阁,待太子风寒痊愈,便成婚。” 齐玄倾心下松了一口气,当真是赌对了,方才实在是太险,于是便行了一礼告退,与诛玉诛月前往褚玉阁。 ------题外话------ 新书,求支持 第二章:出宫,初遇大将军 齐玄倾自从那日摆了楚王一道,逼迫楚怀年娶自己后,很久也不再敢肆意妄为了,自知之明还是十分重要的,毕竟此地是楚国,是楚宫,是楚王的领地,许多事情,在这楚国是不可任意妄为的,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未婚太子妃的头衔,一举一动更是要谨慎小心,只是齐玄倾当年在齐国时,靠着公主身份,兄长又是齐国的九五至尊,性子颇有些拘不住,便在十五月圆之日,取下面纱,出宫游玩。 齐玄倾总归是以后要嫁入楚宫的,虽说楚国气候实在不是好适应的,可楚国稀奇的玩意儿却是不少,齐玄倾身着一袭粉红色的楚衣,她一贯异常喜爱红色,尤其是大红,那种鲜艳的红,只是如今不可张扬,这才换了粉红色的楚衣,之间月光下的她,没有面纱的遮盖,姣好的面容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欣赏,一袭嫩粉的衣裙更衬得她肤色白皙,不同于楚国人的柔弱无骨,齐玄倾的美是摄人心魄的,一眼望不穿的,有些许英姿飒爽却是带些魏国人的风流美艳,五官十分精致,清澈的眼眸中有着涉世未深的灵动,却也有着勾魂的魅力,最为称赞的便是一张白皙动人的脸颊,分明生在齐国,肤色却同母亲般洁白,在这肤色普遍深的楚国,更是一眼便吸的别人不舍得收回目光,曾有天下名士风流公子薛广亦,一见齐玄倾便被折服,为她封了个赤月仙子,后被世人流传许久。 齐玄倾早已习惯了周围打量的目光,早些年为了不听兄长的旨意嫁给当朝一位武将,特对外放出谣言,说齐国乐阳公主容貌无奇,貌若无盐。 正当齐玄倾在茶馆饮茶之时,猛然间似乎感受到了打量自己的目光,用余光一扫,便知,今日怕是躲不过了,齐玄倾缓步下楼,走向大街,那群人也步步紧逼,只待齐玄倾一出门便开始拔刀相向,齐玄倾也以疾风之势拔出佩剑,道:“本姑娘的剑也是很久没有见血了,今日便拿你们开刀!” 齐玄倾的佩剑乃是当年母亲的遗物,一共三柄,两柄作为她的陪嫁,剩下一柄最为锋利的,存放在齐玄衍的寝宫,而这柄名叫令冥,是当年父皇打下齐国之时的佩剑,齐玄倾毫不留情地取出佩剑,手刃刺客,几乎是一刀一人,大片大片鲜红的鲜血在齐玄倾的衣裙上绽开,染出一朵朵嗜血的花,有一些血似是溅到了她的脸,也毫不在意,眼里只有血光,真正杀人不眨眼,眼看刺客就要一网打尽,却又出现一批,齐玄倾很快力不从心,人数多,她一个很久未杀人的女子,再如何武功高强,也支架不住,正当她思考逃脱之策时,突然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映入她的眼中,恍然见到他的脸,齐玄倾只觉,煞是好看,齐玄衍的风姿已是十分俊美了,如今见到比他还多几分狠戾的人,齐玄倾不能不注意到,于是当即开口问那男子:“敌还是友?” “友,小生是来搭救姑娘的。” 齐玄倾抬眼望去,只见眼前男子五官似是刀削般英挺,一双凤眸魅惑人心,一袭紫衣妖艳不可方物,手持一把折扇,不像是普通的物件,怕是什么武器之类的,男子似乎美的更胜于女子,举手投足间竟是有一股久经沙场的魄力,总能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当初兄长齐玄衍上场杀敌,手刃敌人的影子。 “多谢。”齐玄倾毫不犹豫地说道,又转身投入杀戮之中,完视那名男子于无物。 只见那位公子,紫衣潋滟,一把折扇盘旋缭绕,刹那间杀人于无形,二人虽是配合默契无比天衣无缝,却奈何寡不敌众,刺客越来越多,逐渐将他们包围起来,齐玄倾显然已经疲惫了,一个不小心间,竟然是被刺客钻了空子,眼看刺客的利刃便要朝着齐玄倾的胸口刺来,她已经知晓,这一刀,是躲不过去了,怕是凶多吉少,只看天意罢。 电光火石之间,那名公子一章推开齐玄倾,剑就那么不偏不倚刺中了他的左肩膀,齐玄倾怒极,举起令冥便大开杀戮,刺客仿佛也知晓了今日不好脱身,领头的哪位一挥手,剩余几人便逃窜而去,隐匿与天地之间,齐玄倾也不再恋战,转身连忙去查看那位公子的伤势,只看见半条胳膊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方才紫衣翩跹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齐玄倾问道:“公子,可能支撑到附近的旅馆?” 男子只是点点头,不多言语,片刻后,二人到了最近的一处驿站,齐玄倾一路走来,也未见有任何的医馆,不禁有些着急了,她多年在齐国习武,却从未学习过医术,身旁只有诛月略懂些,可是她如今在宫中,怕是抽不开身,更何况这里如此远,短时间怕是难以赶过来,又转身看了看床铺上平躺的男子,已经是汗湿了衣襟,再这样下去,不过一个时辰,怕是有性命威胁,心下一横,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来,这药,本是她的陪嫁之一,平日里用来保命的,是母亲母家传下来的奇药,他小时候也只在被毒蛇咬了以后服用过一粒,如今既是这名男子救了她的命,这药,便当做一命换一命罢,想到这里,她将药倒在手中一粒,命小二找了一碗水,将药与水递给那名男子,交于他服下,男子服下后,痛苦明显的缓解了一些,齐玄倾心下松了一口气,她刚到楚国,总不能欠下一条命,正当她出神时,男子冷漠地声音突然传来:“赵未宣,我的名字。” 齐玄倾先是愣了一下,转眼之间又回答道:“何子衿。” “公主不必隐瞒,若非知晓公主身份,小生方才也不会救下公主了。”赵未宣头也不抬道。 “好一个大将军,果然不同于常人,敢做敢当,不过,本公主好奇,你是如何知晓本公主的身份的?”齐玄倾轻轻笑了一下,又问道。 赵未宣许久以后才开口道:“腰间玉佩,那个镶嵌的文字,是齐国独有,小生有在齐国停留一些时间,自是识得的。” “作为一名武将,大将军为何自称问‘小生’?”齐玄倾伸手摸上赵未宣的额头,烧是已然退了,但还需请太医医治,她只会施针,对于刀伤怕是无能为力。 赵未宣倒也是不躲避齐玄倾的手,只是嘴角勾起一个十分俊美的笑容,淡淡地说道:“小生许久以前是为文官,只是有人容不下小生,这才去战场拼命。”赵未宣提到这里,双拳渐渐握紧,这一切自然是收入齐玄倾眼中。 齐玄倾望了赵未宣一眼,轻笑出声:“呵,那人,怕不是当朝陛下?” 赵未宣也不应声,只是默默起身,齐玄倾忙拦住他道:“大将军有伤在身,若是执意起身,怕是会牵动伤口,静待片刻,便会有大夫过来此处了。” 赵未宣道:“公主是太子未婚妻子,与小生一道,怕是引人误会,小生不愿再引来杀身之祸,便还是速速离去罢。” 齐玄倾恼怒于他的执拗,声音微微提高道:“你在此地便等候大夫,本公主走。” 赵未宣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只是也不会阻拦,道:“公主小心,小生便不远送了。”说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齐玄倾轻哼一声,拂袖而去,等到了宫中已然是深夜了,宫门已经落了锁,便靠着轻功一路飞去褚玉阁,临歇息前对着诛玉道:“诛玉,去调查一下如今楚国大将军赵未宣,他的一切消息,此人深不可测,怕是对我们有什么企图,对诛月说,让她也留心着,若是发现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便是杀了也无妨,本公主今日出宫遇见刺客,好不巧合是遇见了大将军伸出援手,你不觉得此事甚为蹊跷么?” 诛玉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便去和诛月说,今日虽是十五,宫中怕也是繁忙的,今日楚国又与周边小国交战,大将军情理之中便是要去讨论战事的,贸然出现在宫外,是有些蹊跷了,只是公主也需小心,下次再出宫时,可带着奴婢和诛月,总不会使公主落入今日如此危险的境地的。” 齐玄倾轻轻应声道:“好,明日还需本公主还需出宫一趟,去查查刺客是何方人士。” 诛月突然从门外道:“公主不必了,刺客奴婢已经抓到了,请公主来审问。” 齐玄倾立即起身,与诛玉一同去了院子里,只见一个蒙着棉,背部一道伤口,鲜血直流的黑衣男子,齐玄倾问道:“讲罢,你是受何人指使,若是不说,本公主便把你送去陛下圣裁。” 刺客只是一言不发,身上许多伤口证明他已经经过了严刑逼供,却还是不欲说出幕后主使,诛月缓缓开口道:“你方才被我灌下了一种七步散,是齐国独有的毒药,吃下去,你若是想逃,七步便可毙命,一直不说话,那毒药便会慢慢吞噬你身上的血液,死状凄惨,我劝你快快招来。” 那刺客道:“楚怀年。”边从口中溢出一片鲜血,诛月道:“快,他要咬舌自尽。”齐玄倾摆摆手道:“不必了,既然已经知道是谁要置我于死地,方才我吩咐你的事,不必去查了。” ------题外话------ 啊啊啊,就是想把赵未宣写的特别特别好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都是江澄。 第三章:西城灯会 楚城西城。 本应该寂静的夜晚,因为一年一度的灯会,平添了一丝烟火之气,楚国的气候依然是潮湿闷热的,平日里黯然无光的星辰也感受到了人间之气,映照出漫天繁星璀璨,月儿离人们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今日,街上的气氛一寸寸渗入每个人的肌肤,偶尔还会有无名小曲儿从楚城最大的烟火之地焚香楼传来,过路人都抱着想一探究竟却不好意思张望的心情,磨磨蹭蹭从焚香楼门口经过,而此刻,齐玄倾接受着众人惊艳的目光,手持一盏莲花灯,缓步走进距焚香楼不远处的未央湖畔,今日她依旧是一袭嫩粉色的衣裙,举手投足间显现出妙龄少女的娇嫩,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齐玄倾却仿佛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和诛玉二人踏上湖中小舟,三千青丝柔顺的如瀑布般直到腰间,勾勒出少女的曼妙身材。 齐玄倾将手中的莲花灯慢慢置于湖面之上,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祷兄长与齐国一切平安,诛玉在一旁笑道:“小姐,莫不是在求姻缘?” 齐玄倾抬手轻轻在诛玉额头上扣了扣,娇声笑道:“你啊,你家姑娘我难不成是如此轻浮的女子,我只是有些想哥哥与母后了。” 诛玉与齐玄倾相望了一眼,两人同时静默无言,今日是齐玄衍的生辰,本来想给哥哥一个惊喜,亲手画了一幅灼月图,谁知道却因为准备和亲而搁置了,齐玄倾望向湖面,月亮的倒影在泛着涟漪的湖面上安然入睡,齐玄倾不禁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意图打捞起月亮,突然从水中伸出一只手紧紧掐住齐玄倾的手腕,齐玄倾一惊,下意识就要挣脱束缚,水下的人似乎发现了她的想法,轻喝一声:“别说话,我不会伤害你。” 齐玄倾当即命令诛玉调转船头,将她们的船开向岸边,水下的那人也紧紧拽住她的手腕,随着船缓缓挪向岸边,到了岸边,诛玉立刻从袖中拿出一串铜钱,向别的地方散开,趁这个时机,齐玄倾对水下的那人轻轻说道:“上来罢,我的侍女已经引开了人群,追击你的那些人被挡在了人群外,我只能帮到你这里了,快走,否则我都救不了你的命。” 突然,齐玄倾只感觉脖子一凉,一柄利剑抵在了他的颈项之上,映着月光,这柄短剑散发出阵阵寒衣,似乎还沾着些许血腥之气,这股刺鼻的味道使齐玄倾不悦的蹙起了眉头,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道:“真是好心反招别人恨啊,我好意救你,若是想害你,刚才便叫那群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你却想杀我?” 那人听到以后,慢慢将短剑收起来,沙哑道:“带我去附近那家旅店,快,要不然他们就追上来了。” 齐玄倾应声道:“好。”于是搀扶着那名男子向旅店的方向走,进了旅店,小二一见到男子立马恭敬的道:“公子,这边请。” 方才因为在水边,并无灯光,如今进了旅店,齐玄倾这才看到男子的容貌,男子身着一袭黑袍,即使一直在水中浸泡,却一点也不影响男子的上位者的气魄,齐玄倾敏感的感觉到,这个人的气势十分像楚王,一样的压迫别人,使人不由自主的折服,身上的那柄短剑想必也是难得之物,深邃的眼眸泛着阵阵阴寒之气,一望不到底,薄唇紧紧抿着,五官如刀刻般刚硬,真真算得上人间少得的人物,齐玄倾想着,不禁有些看呆了。 男子看到齐玄倾的反应后,轻轻笑出声:“呵,肤浅。” 齐玄倾才反应过来男子是在说自己,不禁有些微微愠怒,生气道:“你这个人,方才要不是我好心救你,你可是就被那些人杀了,如果没有我,你这么泡下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的,现在就知道说风凉话。” 男子不答话,只是直视着齐玄倾的眼眸,目光中有一丝打量与警惕之色,二人也不说话,就那么对视,终于,齐玄倾出声打破了沉默:“你再这样看我,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哦?丢出去?”男子嘴角又泛起笑意,勾唇笑道,这样的笑却又差点勾住了齐玄倾的心。 齐玄倾望向他,道:“是的,丢出去!笑什么?你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笑?” “这是我名下的产业,你要把我丢出去?”男子过了许久才控制住自己的笑意,又抬眸看向齐玄倾,淡淡开口发问道。 齐玄倾显然没有想到,有些怔住了,男子笑意更加深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嗯……何子衿。”齐玄倾小心翼翼地报出名字,抬头看向男子的眼眸,有些害怕他看出自己说谎,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你呢?” “郑生客。”男子回道。 “你是郑生客?那个大名鼎鼎的神医?”齐玄倾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嗯,你见过我?”郑生客问道。 “没有,只是公子大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才只是个无赖。”齐玄倾勾起一个狡黠的笑容,回道。 “我以前不知道神医长相如此英俊的。”齐玄倾见二人又没有了话题,只好再次说道。 郑生客轻轻笑道:“样貌只是皮囊,对我来说,反而平添了许多的麻烦。” 齐玄倾小心翼翼指向郑生客腰间的佩剑,问道:“这把剑,我可以看看吗?” 郑生客摸向腰间的佩剑,将剑抽出,递给齐玄倾,道:“看吧。” 齐玄倾拿出自己的令冥,仔细比对,竟然发现这两把剑,竟是完一样的,只是郑生客那把格外锋利,沾了许多血腥之气,不由得惊讶。 郑生客也注意到了,用手取来令冥,看后突然问道:“你这把剑,可有名字?” “令冥。”齐玄倾回答道。 “果然,是我找了许久的剑,我这把叫令渊,原先是一共五把,我这儿只有一把,你这把何处而来?”郑生客问道。 “母亲所赠。”齐玄倾不愿多透露别的,只好再次转移话题,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道:“郑公子,你想必名下有许多产业,早就听闻未央湖一带一直都是不明人士的产业,那焚香楼也是公子的产业罢,公子事务繁忙,难免不能顾及到,不妨雇我经营,稳赚不赔,我不多要,只希望分我两成,可好?” 郑生客有些疑惑地望向齐玄倾,问道:“这焚香楼乃烟花之地,你一女子,为何想要经营焚香楼?” “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想我可以做到,请允许我一试,若是赔了,子衿愿意以自己的钱财补上。”齐玄倾诚挚的说道。 郑生客点点头,道:“也罢,你明日便去罢,如若银两不够,便去向焚香楼的清黛去取,就说你是我安排的。” “一言为定。”齐玄倾微笑着望向郑生客,转而起身道:“那我便先走了,后会有期,郑公子。” 郑生客只是微微笑了笑,也不回答齐玄倾的话,只是派了小二送出去了齐玄倾,齐玄倾一走,暗处的一名男子突然从屋子的房梁上跳了下来,对着郑生客道:“公子,那个女人是谁?” 郑生客脸上的笑意早已经荡然无存,回答道:“一个……肤浅的女人。” 郑生客又继续吩咐男子道:“明日去焚香楼盯着那个女人,如若见到她有什么异动,当场,杀无赦,不必给我说了,让清黛密切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可有一丝一毫懈怠之心,那个女人,精明的很。” 黑衣男子行了一礼:“是。”又转身隐入了黑夜之中。 “呵……何子衿……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是他们的人……” 第四章:焚香楼 第四章:焚香楼 第二天一大早,齐玄倾和诛玉诛月一起驾车赶往焚香楼。 齐玄倾今日本是准备穿昨日那件嫩粉色的衣裙,只是等到回了褚玉阁才发现,不知为何衣服下摆竟然被划破了,只好送去司衣部缝补,于是今天早上就穿了宫里送下来的新衣,鹅黄色留仙裙,为了显现出庄重感,不容易让别人轻视自己,特意佩戴了一对鎏金穿花戏珠步摇,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玉佩,额间点了一朵桃花,配着衣裙,更显得她平添了一丝俏皮,长发因为没有来得及梳发髻,便随意的披散着,衣袂飘然,一下车,众人便自然的为齐玄倾让出一条道路,见她朝着焚香楼的方向去,众人只以为这是焚香楼新来的花魁,本来存着意思敬畏之心的人,现在心中也不免开始鄙夷齐玄倾。 齐玄倾一步一步走向焚香楼,只见她就要踏入焚香楼,一名男子突然拦住齐玄倾,向她拿出自己随身佩戴都玉佩,一脸笑意地对着齐玄倾说道:“姑娘,在下倾慕姑娘已久,不知道姑娘能否赏脸,跟在下焚香楼里谈谈感情?” 齐玄倾连头也不曾抬过,一眼都没有看过那名挡路的男子,淡淡说道:“开路。” 诛玉与诛月领命,二人拔出腰间长剑,抵在那名男子颈项之上,长剑寒气森森,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忍住惊呼的声音,紧紧盯着齐玄倾。 那名男子腿早已软了,只差当即晕过去,立刻跪下,一个劲求饶道:“姑娘,姑娘,饶了小的吧,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姑娘饶了为这一次吧。” 齐玄倾许久未开口,众人只觉得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天气异常燥热,那名男子的汗一滴滴落在地上,众人屏息凝神,似乎连这轻微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滚。”一字说完,齐玄倾径直走向焚香楼里,那男子似乎已经被吓傻了,汗已经湿透了后背,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直直地晕倒在地上,众人见热闹没得看,不久也就都散开了。 齐玄倾刚刚走入焚香楼就有一个满脸脂粉,艳丽的女人拦住她说:“姑娘,走错了罢,还是来寻人的?” 齐玄倾开口吩咐道:“你们这儿的清黛在哪里?” 那女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愣住了,转脸又满脸堆笑,说道:“哪里有叫清黛的啊?姑娘怕是走错了地方了罢。” 齐玄倾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诛玉诛月,一个眼神,二人立刻擒住了那个女人,齐玄倾也不管,径直向里面走。 不少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公子哥见到齐玄倾都是一脸惊艳,也不顾怀里的温香软玉,眼神都只是一个劲往齐玄倾身上瞟,惹得怀里的美人纷纷侧目。 本身鹅黄色就是在这焚香楼也是随处可见的,但是齐玄倾就是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她。 齐玄倾一路向最里面最大的房间走去,刚刚准备打开门,里面就走出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和齐玄倾一般大小,约莫十六七岁左右,一身碧色衣裙,不施粉黛,倒是颇有些出水芙蓉的姿色,一双狐狸眼与过于单薄的身材,再加上脸十分小,不免显得她有些许刻薄。 那女子开口问道:“我便是清黛,你可是何子衿?” 齐玄倾淡淡答道:“是。” 清黛轻笑出声,道:“姑娘想必也是大家闺秀,为何非得来这烟花之地与清黛抢生意?” 齐玄倾抬眼望向清黛的眼眸,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清黛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来这里经营是受了郑公子的嘱托,怎的就被你说成了抢生意?” 不知道为什么,齐玄倾看着这张脸,突然想到了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似乎前不久才见过,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清黛做了个请的手势,对齐玄倾说道:“那子衿姑娘便来看看,这焚香楼怎样可以像姑娘说的变得更好,清黛倒是很好奇。” 齐玄倾四处张望了一下,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构造后,沉思了许久,对清黛说道:“这里每日客人都是些什么人?” 清黛说道:“就是一些浪荡子,身份再高些也就是纨绔子弟,这种地方,没有什么世家子弟愿意赏脸的。” 齐玄倾点点头,随后说道:“子衿的确有更好的想法,只是这焚香楼需要停业半月左右,还需重新整修,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清黛不可思议地仰起头,质问道:“呵,子衿姑娘,清黛不知道你能干出些什么来,只是你要如此大动干戈,你可知道,停业一天,这焚香楼要损失多少银两?一说便是半月,姑娘好大手笔,要是到时候弥补不了损失,姑娘可是准备直接走人?” 齐玄倾笑了笑,回答道:“清黛姑娘说笑了,首先,停业,我必是有我的安排,郑公子应该告诉过你们,一切听我吩咐,其次,若是损失,我何子衿,一分不少补上,最后,有我在,根本……不可能损失!” 清黛嘴角勾起一个嘲笑的弧度,淡淡说道:“好!好啊!好大的口气,那清黛便拭目以待,希望子衿姑娘不要让清黛失望,阿雅,关门,从今日起,停业半月。” 一旁的姑娘听到清黛的吩咐,挥挥手,便有人来驱赶焚香楼的客人,直到所有人出去。 齐玄倾召集来所有的姑娘,粗略数了一数,便开口道:“你们都是这焚香楼的姑娘,不必我说,你们也都是知道自己是靠什么赚银子的,我今日找你们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有个提议,若是愿意继续留下的,便继续留下,不愿意留下的,便站出来,我会给你们银子,绝不强留!” 姑娘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最后还是把目光转向齐玄倾。 齐玄倾继续说:“这焚香楼,名字雅致的很,我信你们,也愿意做个雅致的人,若不是为了养家,谁愿意做着皮肉生意?所以,我决定,将这里改为卖艺卖唱的雅致场子,所有有一技之长的姑娘,我会让清黛姑娘协助我,对你们进行考核,然后分为四个等级,决定你们每日表演的次数,以及出场的身价。” 清黛还未等齐玄倾说完,便开口打断道:“我认为不妥,若是只卖艺,便会失去许多常客,如此一来,焚香楼必然会损失许多。” 姑娘们也纷纷表示不愿意,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体面是体面,只是怕是赚不了银子。” “若是如此,哪还有人愿意继续来?” “我们必然要无处可安身了。” 齐玄倾打断众人的议论,道:“不远处还有一处温香楼,如若想要继续做原来的生意的,我自会给你们安排个好去处,至于客人的喜好,不必担心,焚香楼之前是贵族子弟的禁地,无人愿意染指,只嫌不够自己的身份,此次若是改为高雅之地,便会吸引来更多贵族子弟,一掷千金,难道不比从前的浪荡子出手阔绰?虽是失去了一部分客人,却可以赚来更多的银两,姑娘们也不必逢人便觉矮人一等,岂不两其美?” 一绿衣姑娘又问道:“若是我们只是表演,客人不给钱,不还是赚不来银两?” 齐玄倾轻轻笑了笑,说道:“此事不必多有疑惑,我会购进一些玉佩,若是要进焚香楼观看表演的,必须在一早用银子购买玉佩,才可进入焚香楼,而这每日玉佩的钱,便是由各位姑娘平分,这样便可使每人每日都有银两收入。” 姑娘们许久也不曾发话,突然,清黛出声打破了沉默,道:“我看此事可以,妹妹们觉得呢?” 姑娘们这才一一点头称是,驱散了姑娘们后,齐玄倾这才转过身来,对着屏风后的人影说道:“郑公子,莫要躲躲藏藏了,从我一进入焚香楼,便已经注意到了公子了。” “被你发现了啊……不过,本公子也是看了一场好戏,你说呢,子衿?”郑生客缓步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脸笑意地望着齐玄倾。 “是好戏,不过……郑公子方才唤我什么?”齐玄倾想了想,突然问道。 郑生客走到齐玄倾面前,慢慢说道:“本公子唤你……子衿啊。” 听到郑生客竟然如此谈笑风生地又重复了一遍,不禁脸颊有些泛红,转身欲走出焚香楼,郑生客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齐玄倾的手腕。 “嘶……好痛。”齐玄倾下意识要挣脱郑生客的手,不禁痛哼道。 郑生客忙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将她的衣袖轻轻掀起来,望着入目一片红肿的手腕,皱了皱眉道:“这是怎么弄得?” “就是昨日你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腕。”齐玄倾可怜兮兮地望着郑生客,回答道。 郑生客伸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取出屏风后的医药箱,准备为她敷药。 “郑公子,不必了,小伤而已。”齐玄倾连忙拒绝,准备径直离开,在她心里,这个男人实在太深不可测了,她身为太子的未婚妻,最好还是不要招惹这种大人物。 郑生客不管她的挣扎,继续为她上药,说道:“这个伤,有些重了,忍一下。” “嗯……”齐玄倾望着一只手为了固定自己的手腕,于是牢牢抓住自己,另一只手细细为自己擦药,生怕有一点不妥,本身让自己十分抵触的感觉,现在也消失了几分的郑生客,微微有些出神。 郑生客将药上好了后,望着齐玄倾的神色轻笑出声:“哈哈,子衿当真觉得本公子好看?” 齐玄倾被这一句话有些惊到了,抬头正好对上郑生客的眼眸,不禁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是……是啊,是……很好看。” 郑生客不禁大笑,也不说话,只是看向齐玄倾。 齐玄倾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有些想要逃离,便道了个别,走出了焚香楼,身后的郑生客一路看着她越走越远,对着屏风后躲着的暗卫吩咐道:“不必查了,这个女子,我很放心。” 第四章:焚香楼 第二天一大早,齐玄倾和诛玉诛月一起驾车赶往焚香楼。 齐玄倾今日本是准备穿昨日那件嫩粉色的衣裙,只是等到回了褚玉阁才发现,不知为何衣服下摆竟然被划破了,只好送去司衣部缝补,于是今天早上就穿了宫里送下来的新衣,鹅黄色留仙裙,为了显现出庄重感,不容易让别人轻视自己,特意佩戴了一对鎏金穿花戏珠步摇,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玉佩,额间点了一朵桃花,配着衣裙,更显得她平添了一丝俏皮,长发因为没有来得及梳发髻,便随意的披散着,衣袂飘然,一下车,众人便自然的为齐玄倾让出一条道路,见她朝着焚香楼的方向去,众人只以为这是焚香楼新来的花魁,本来存着意思敬畏之心的人,现在心中也不免开始鄙夷齐玄倾。 齐玄倾一步一步走向焚香楼,只见她就要踏入焚香楼,一名男子突然拦住齐玄倾,向她拿出自己随身佩戴都玉佩,一脸笑意地对着齐玄倾说道:“姑娘,在下倾慕姑娘已久,不知道姑娘能否赏脸,跟在下焚香楼里谈谈感情?” 齐玄倾连头也不曾抬过,一眼都没有看过那名挡路的男子,淡淡说道:“开路。” 诛玉与诛月领命,二人拔出腰间长剑,抵在那名男子颈项之上,长剑寒气森森,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忍住惊呼的声音,紧紧盯着齐玄倾。 那名男子腿早已软了,只差当即晕过去,立刻跪下,一个劲求饶道:“姑娘,姑娘,饶了小的吧,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姑娘饶了我这一次吧。” 齐玄倾许久未开口,众人只觉得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天气异常燥热,那名男子的汗一滴滴落在地上,众人屏息凝神,似乎连这轻微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滚。”一字说完,齐玄倾径直走向焚香楼里,那男子似乎已经被吓傻了,汗已经湿透了后背,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直直地晕倒在地上,众人见热闹没得看,不久也就都散开了。 齐玄倾刚刚走入焚香楼就有一个满脸脂粉,艳丽的女人拦住她说:“姑娘,走错了罢,还是来寻人的?” 齐玄倾开口吩咐道:“你们这儿的清黛在哪里?” 那女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愣住了,转脸又满脸堆笑,说道:“哪里有叫清黛的啊?姑娘怕是走错了地方了罢。” 齐玄倾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诛玉诛月,一个眼神,二人立刻擒住了那个女人,齐玄倾也不管,径直向里面走。 不少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公子哥见到齐玄倾都是一脸惊艳,也不顾怀里的温香软玉,眼神都只是一个劲往齐玄倾身上瞟,惹得怀里的美人纷纷侧目。 本身鹅黄色就是在这焚香楼也是随处可见的,但是齐玄倾就是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她。 齐玄倾一路向最里面最大的房间走去,刚刚准备打开门,里面就走出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和齐玄倾一般大小,约莫十六七岁左右,一身碧色衣裙,不施粉黛,倒是颇有些出水芙蓉的姿色,一双狐狸眼与过于单薄的身材,再加上脸十分小,不免显得她有些许刻薄。 那女子开口问道:“我便是清黛,你可是何子衿?” 齐玄倾淡淡答道:“是。” 清黛轻笑出声,道:“姑娘想必也是大家闺秀,为何非得来这烟花之地与清黛抢生意?” 齐玄倾抬眼望向清黛的眼眸,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清黛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来这里经营是受了郑公子的嘱托,怎的就被你说成了抢生意?” 不知道为什么,齐玄倾看着这张脸,突然想到了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似乎前不久才见过,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清黛做了个请的手势,对齐玄倾说道:“那子衿姑娘便来看看,这焚香楼怎样可以像姑娘说的变得更好,清黛倒是很好奇。” 齐玄倾四处张望了一下,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构造后,沉思了许久,对清黛说道:“这里每日客人都是些什么人?” 清黛说道:“就是一些浪荡子,身份再高些也就是纨绔子弟,这种地方,没有什么世家子弟愿意赏脸的。” 齐玄倾点点头,随后说道:“子衿的确有更好的想法,只是这焚香楼需要停业半月左右,还需重新整修,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清黛不可思议地仰起头,质问道:“呵,子衿姑娘,清黛不知道你能干出些什么来,只是你要如此大动干戈,你可知道,停业一天,这焚香楼要损失多少银两?一说便是半月,姑娘好大手笔,要是到时候弥补不了损失,姑娘可是准备直接走人?” 齐玄倾笑了笑,回答道:“清黛姑娘说笑了,首先,停业,我必是有我的安排,郑公子应该告诉过你们,一切听我吩咐,其次,若是损失,我何子衿,一分不少补上,最后,有我在,根本……不可能损失!” 清黛嘴角勾起一个嘲笑的弧度,淡淡说道:“好!好啊!好大的口气,那清黛便拭目以待,希望子衿姑娘不要让清黛失望,阿雅,关门,从今日起,停业半月。” 一旁的姑娘听到清黛的吩咐,挥挥手,便有人来驱赶焚香楼的客人,直到所有人出去。 齐玄倾召集来所有的姑娘,粗略数了一数,便开口道:“你们都是这焚香楼的姑娘,不必我说,你们也都是知道自己是靠什么赚银子的,我今日找你们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有个提议,若是愿意继续留下的,便继续留下,不愿意留下的,便站出来,我会给你们银子,绝不强留!” 姑娘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最后还是把目光转向齐玄倾。 齐玄倾继续说:“这焚香楼,名字雅致的很,我信你们,也愿意做个雅致的人,若不是为了养家,谁愿意做着皮肉生意?所以,我决定,将这里改为卖艺卖唱的雅致场子,所有有一技之长的姑娘,我会让清黛姑娘协助我,对你们进行考核,然后分为四个等级,决定你们每日表演的次数,以及出场的身价。” 清黛还未等齐玄倾说完,便开口打断道:“我认为不妥,若是只卖艺,便会失去许多常客,如此一来,焚香楼必然会损失许多。” 姑娘们也纷纷表示不愿意,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体面是体面,只是怕是赚不了银子。” “若是如此,哪还有人愿意继续来?” “我们必然要无处可安身了。” 齐玄倾打断众人的议论,道:“不远处还有一处温香楼,如若想要继续做原来的生意的,我自会给你们安排个好去处,至于客人的喜好,不必担心,焚香楼之前是贵族子弟的禁地,无人愿意染指,只嫌不够自己的身份,此次若是改为高雅之地,便会吸引来更多贵族子弟,一掷千金,难道不比从前的浪荡子出手阔绰?虽是失去了一部分客人,却可以赚来更多的银两,姑娘们也不必逢人便觉矮人一等,岂不两其美?” 一绿衣姑娘又问道:“若是我们只是表演,客人不给钱,不还是赚不来银两?” 齐玄倾轻轻笑了笑,说道:“此事不必多有疑惑,我会购进一些玉佩,若是要进焚香楼观看表演的,必须在一早用银子购买玉佩,才可进入焚香楼,而这每日玉佩的钱,便是由各位姑娘平分,这样便可使每人每日都有银两收入。” 姑娘们许久也不曾发话,突然,清黛出声打破了沉默,道:“我看此事可以,妹妹们觉得呢?” 姑娘们这才一一点头称是,驱散了姑娘们后,齐玄倾这才转过身来,对着屏风后的人影说道:“郑公子,莫要躲躲藏藏了,从我一进入焚香楼,便已经注意到了公子了。” “被你发现了啊……不过,本公子也是看了一场好戏,你说呢,子衿?”郑生客缓步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脸笑意地望着齐玄倾。 “是好戏,不过……郑公子方才唤我什么?”齐玄倾想了想,突然问道。 郑生客走到齐玄倾面前,慢慢说道:“本公子唤你……子衿啊。” 听到郑生客竟然如此谈笑风生地又重复了一遍,不禁脸颊有些泛红,转身欲走出焚香楼,郑生客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齐玄倾的手腕。 “嘶……好痛。”齐玄倾下意识要挣脱郑生客的手,不禁痛哼道。 郑生客忙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将她的衣袖轻轻掀起来,望着入目一片红肿的手腕,皱了皱眉道:“这是怎么弄得?” “就是昨日你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腕。”齐玄倾可怜兮兮地望着郑生客,回答道。 郑生客伸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取出屏风后的医药箱,准备为她敷药。 “郑公子,不必了,小伤而已。”齐玄倾连忙拒绝,准备径直离开,在她心里,这个男人实在太深不可测了,她身为太子的未婚妻,最好还是不要招惹这种大人物。 郑生客不管她的挣扎,继续为她上药,说道:“这个伤,有些重了,忍一下。” “嗯……”齐玄倾望着一只手为了固定自己的手腕,于是牢牢抓住自己,另一只手细细为自己擦药,生怕有一点不妥,本身让自己十分抵触的感觉,现在也消失了几分的郑生客,微微有些出神。 郑生客将药上好了后,望着齐玄倾的神色轻笑出声:“哈哈,子衿当真觉得本公子好看?” 齐玄倾被这一句话有些惊到了,抬头正好对上郑生客的眼眸,不禁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是……是啊,是……很好看。” 郑生客不禁大笑,也不说话,只是看向齐玄倾。 齐玄倾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有些想要逃离,便道了个别,走出了焚香楼,身后的郑生客一路看着她越走越远,对着屏风后躲着的暗卫吩咐道:“不必查了,这个女子,我很放心。” 第五章:定情 这一连好几日,齐玄倾都在焚香楼里和清黛一起筹谋如何经营,又或是一同训练姑娘们的仪态,除了夜晚回宫,外出用膳以外,一直都待在焚香楼内,忙碌时齐玄倾也无暇顾及,一歇息了下来,便发现有些空落落的,想问问清黛郑生客为何今日未来,却是不好意思打扰清黛,不禁有些讪讪的,她正准备去检阅姑娘们的成果,突然清黛转过身来,用目光直视齐玄倾,淡淡地说道:“公子今日在西城医馆,估摸着午后便会来焚香楼了。” 齐玄倾被这突然的注视一惊,听到清黛说的话后,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我去西城寻郑公子罢。” 对上清黛有些怨怼的目光,齐玄倾纵身一跃,从窗户上跳出去,心中一遍遍想着方才清黛的目光,不禁摇摇头,笑了笑:“又是一个被情所困的可怜人啊。” 骑上了前几日从东城购的马,飞奔着朝着西城赶去,一路上快马加鞭,不知道为什么,齐玄倾就是想早点见到郑生客,想着嘴角便不禁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压抑下心头奇怪的感觉,专心朝着西城狂奔,突然,她似乎发现这马有些不寻常的地方,齐玄倾尝试着使马稳住停下来,马却越跑越快,根本不听她的指挥,齐玄倾突然的有些恐惧了,小时候从马上摔下来的一幕幕似在眼前,静下心来想了一想,齐玄倾很快断定,这马想必被人动了手脚,而那个人,便是方才无缘无故提醒郑生客动向,希望自己去追的清黛,齐玄倾不禁讽刺的笑了笑,有些人,当真不安分。 正想着怎么不让马伤了路人,顺便使自己脱身,忽然一把折扇朝着马头飞来,余光间扫到了一抹紫色的衣摆,电光火石之间,马便稳稳的停住了脚,齐玄倾翻身下马,正准备转过身去寻找赵未宣,突然有人从后方用手蒙住了齐玄倾的双眼,低沉的声音从齐玄倾的耳畔传来:“阿倾,你猜我是何人啊?” 齐玄倾恼怒地意欲挣脱赵未宣紧紧圈住自己的胳膊,却纹丝未动,马上便反应过来,在一个大将军面前,用硬的,显然走不通。 于是轻声回答道:“……赵未宣?” 赵未宣显然对这种回答表示不满意,不肯松开齐玄倾,只是用手继续蒙在齐玄倾的眼睛上,齐玄倾有些怒了,道:“大将军,你若是再这样,本姑娘可就喊人了,你堂堂大将军当众在这大街上轻薄我一弱女子。” 赵未宣的笑声又低低传来,道:“本将军若是要轻薄公主,公主以为你能拦得住本将军么?既然公主如此说了,本将军便成人之美,成公主。” 齐玄倾更加生气了,一把推开赵未宣,道:“你便在此地一个人魔怔罢,恕本姑娘不奉陪。” 赵未宣被推开后,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齐玄倾已经翻身上马,刚准备挥动缰绳,便听到赵未宣有些不悦的声音:“你这个冷血的女人,本将军怎么说之前也救了你,上次的恩情你也没报答本将军,如今还恶语相向,你……简直过分。” 齐玄倾听到有些像埋怨的语气竟然从赵未宣口中说出,不禁有些笑了,这一笑,显然美到极致,赵未宣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微笑,有些怔住了,很快转过神来,说道:“阿倾好过分,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齐玄倾只好转身说道:“大将军,今日本公主是真的有要紧事,这恩情,请恕玄倾下次报答。” 听到这里,赵未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摆摆手道:“去罢去罢,竟然有事比自己的救命恩人还重要。” 齐玄倾也不客气,驾着马便一骑绝尘,只留下赵未宣逐渐变得阴沉的脸色,一拂袖,便纵身而上,消失不见踪影。 齐玄倾行了足足相近一个时辰才隐约看到医馆,只见牌匾上赫然写着:如意馆。 齐玄倾径直走入医馆之内,寻找了一圈也没见着郑生客的影子,于是在最后一间房间前停步下了,推门而入,说道:“郑公子,是我。” 一进门入眼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面色发紫,已经昏迷过去的男子,显然是中毒已深,床边站着想着对策的郑生客,他蹙着眉,仿佛束手无策的样子。 齐玄倾走近,郑生客只是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继续沉思,齐玄倾笑了笑,伸出手,在郑生客紧皱的眉头那里,用手轻轻抚平,微笑道:“生客,此毒乃是我齐国独有的散魂散,我有法子解毒,你只需在一旁看着就好,我不喜欢你皱眉。” 郑生客看向齐玄倾的眼眸,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便说道:“解此毒,需何药?” 齐玄倾说道:“不需什么,只准备一副银针即可。” 郑生客没有料到齐玄倾的要求竟然如此简单,却也不含糊,当即命人取出一副银针递给齐玄倾。 齐玄倾先为那男子瞧了瞧面色,又把了脉,神色冷凝起来,道:“此人中毒已深,若是我再晚来半个时辰,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于是立刻取出银针施针,针针没有任何斟酌的时间,每一针都插入对应的穴位之中,不久,一些黑色的血从穴位中渗了出来,齐玄倾没有任何的犹豫,从袖中取出了一直随身携带可解百毒的解药,见到齐玄倾的举动,郑生客不禁有些疑惑,问道:“此药可是这散魂散的解药?” “非也,这药是我们家族祖传的灵药,可解百毒。”齐玄倾如实回答。 见郑生客许久没有说话,齐玄倾不禁抬头,对上了他深不可测的眼眸,问道:“毒已解,生客在想什么?” 郑生客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慢慢回答道:“在想你方才唤我叫什么?” “……”齐玄倾的脸上瞬间有了一抹红晕,索性转头不看郑生客。 “回答我,子衿,你方才……唤我叫什么?”郑生客却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强制用手抚上齐玄倾的脸颊,强迫她看向自己。 “……生客。”齐玄倾有些羞涩的轻轻说道。 “什么?你方才叫我什么?大声点,我未听到。”郑生客有些坏坏的笑,凑近齐玄倾问道。 “嗯……生客。”郑生客大笑出声,伸手摸了摸齐玄倾的头,对她说道:“子衿……你也喜欢我,是吗?” 齐玄倾不答话:“……” 郑生客又继续说道:“无妨,你总是会喜欢上我的。” 齐玄倾很早就准备对郑生客坦白自己的身份了,毕竟她不想耽误郑生客,虽然她很喜欢他,但是她的身上肩负着整个齐国的命运,齐玄衍的期待,她已经是楚怀年的未婚妻子了,她不能再这样放纵自己。 “……其实,生客……我……唔……”齐玄倾刚刚准备说出那句话,抬头对上郑生客的眸子,谁知道,郑生客却突然吻上她的唇,她只觉得一丝奇异的感觉传遍身,有些窒息的感觉,不知不觉将手搂住了郑生客的腰…… 齐玄倾强迫自己接受自己已经是未婚太子妃的身份,抬眼对郑生客说道:“对不起,生客……”说完就一人独自跑出如意馆,骑上门外的马,驾着马朝着焚香楼的方向一路狂奔。 路上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她了解自己的心,却不想面对自己的内心,她知道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喜欢上了郑生客,只是她怎么可以放任自己就这样伤害郑生客,他本应该与一个家世清白,一样无拘无束的女子琴瑟和鸣的。 半个时辰后,齐玄倾已经到了焚香楼,见到清黛依然在考核那些姑娘,便说道:“清黛姑娘,随我出来一下。” 清黛听到齐玄倾的声音,怔了一下,轻声笑了笑,道:“好。” 齐玄倾将清黛叫出焚香楼,对着清黛说道:“清黛姑娘,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何深仇大恨,为什么竟然心思恶毒到要置我于死地?” 清黛轻哼出声,道:“哼,何子衿,你问我为什么?我陪公子已经整整五载,你却在这短短几日夺去了公子的心,我怎能不恨?” 齐玄倾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清黛的双眸,说道:“心意这个东西,并非你心悦他,他便非要心悦你不可,清黛姑娘,未免也太过稚嫩了一些。” 清黛被说中一直不愿面对的事情,恼羞成怒,抬起手便狠狠的朝着齐玄倾的脸颊挥去。 还未等齐玄倾出手时,清黛的手便停滞在空中,齐玄倾朝身后一看,竟然是郑生客牢牢抓住了清黛的手腕,他缓缓开口道:“清黛,我的女子,岂是你可随意欺辱的?” 清黛看了郑生客一眼,便跑入焚香楼内,齐玄倾与郑生客对视许久,轻轻开口说道:“……谢谢。”转身便准备离开。 郑生客一把用手搂住齐玄倾说道:“子衿,你今日为何要走?” 齐玄倾眼泪不禁湿了眼眶,哽咽道:“对不起,生客……对不起,我已是他人未婚妻,怎能……怎能答应你呢?” “子衿……你……喜欢那人吗?” “不曾,我便是连那人面也不曾见过。” “那便好了,你既然心不在那人身上,不就可以喜欢我了?” “不……不是的……没有那么简单……没有……” “有我在,你什么也不必担心,等到你要成婚之日,我便去替你退婚。” “生客……我……我不能那么做。” “为何?既然并没有感情,倒是不如退了婚干净。” 不等齐玄倾继续说话,郑生客就将她搂在怀里,说道:“别哭了,再哭,我会心疼的,别担心,有我呢。” 齐玄倾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一直思虑重重,退婚?她也想,只是,皇家的婚岂是说退便可以退的? 第六章:寒毒发作 “子衿,你信我,我定会护你周,否则此生此世受尽情孽,无怨无悔。”郑生客紧紧搂住齐玄倾的身体,一字一句在齐玄倾耳边发誓道。 “我信你,生客。”齐玄倾点了点头,又看向郑生客,郑重说道。 “其实……我是……”齐玄倾正准备说出自己的身份,突然看到郑生客痛苦地紧紧握紧拳头,口中不停发出隐忍的的声音:“啊……” 齐玄倾连忙搀扶起他走进焚香楼,刚刚走进焚香楼,清黛望向一脸痛苦的郑生客,正要走向郑生客,齐玄倾却躲过了清黛的手,冷冷说道:“不劳清黛姑娘劳心,生客的事有我就够了。” 清黛的愣在当地,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放,耳边似乎一遍遍回放郑生客方才对她说的话,齐玄倾和郑生客搂搂抱抱的情景,身后传来那群姑娘们低低议论,有些轻蔑又有些幸灾乐祸的谈话声,有时夹杂着姑娘们有些尖细的笑声,这一切,都让清黛感觉到无比的难堪,似乎她是个死皮赖脸缠着郑生客,到头来却只遭到别人冷眼的下贱女子。 眼泪止不住的要流向脸颊,清黛轻轻仰起头,希望将泪水从喉咙咽下,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被别人看不起,不允许当众落泪,这种有失体统的事情,她丢不起这个人,她只能是永远高高在上的。 望向齐玄倾和郑生客离去的方向,轻轻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意,有些骄傲地抬起头,一双狐狸眼更加妖媚了。 公子已经订婚了,何子衿最多做一个妾室,未婚妻的身份不凡,侧室的女子也是家世不凡。 她清黛是只是一个女婢,但是又能怎么样? 最后常伴公子身侧的,永远永远都只有自己一人。 到时候她们平起平坐,何子衿的性子必然是不能忍耐的。 那位正室又逼得紧,不到一月后,公子便要成婚了,新婚燕尔,她这般空有一副皮囊的女子,定然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虽是身份平平,好歹也是姓乔,乔家的女儿,公子答应过父亲,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想着,便又言笑晏晏的走向那群姑娘,说道:“干什么呢?再过几日,焚香楼便要继续接客了,你们都抓紧练习,要不然我可是要赶人的。” 这边,齐玄倾轻轻将郑生客放在屏风后的塌几上,用手轻抚他的额头,与想象中的滚烫不一样,触手之处竟然是一处冰凉。 郑生客脸色苍白如纸,一双平日里谈笑风生的薄唇紧抿,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双拳攥紧,汗珠从披散的发间滚落,一身黑袍更衬得郑生客虚弱无比。 齐玄倾看的着急无比,正准备问问郑生客感受怎么样,却发现,他似乎已经晕过去了,于是连忙走出去对着焚香楼的姑娘吩咐道:“快,快去买一副银针,快啊!” 听到了动静的清黛连忙走过来,问道:“公子怎么样?” “速速去买银针,多少银子都可以,快去!”清黛听到后一纵身,朝着门外飞身而去。 齐玄倾只感觉从未有过的焦虑,她强迫自己稳住镇定下来,汗珠却不住的在脸颊上滚落,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症状,且看郑生客的情形,想必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如此长的时间都没有缓解,郑生客可是有神医之称,可见这病有多么难对付。 “何子衿,金针,你……你一定要治好公子,否则,我乔清黛便是抵上这条命,也会杀你陪葬!”清黛一跃至齐玄倾面前,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落在额前,汗水湿透了衣襟,双眸有些微红,倔强的抬起头来,对着齐玄倾说完这句话以后,拂袖而去。 这焚香楼位于未央湖附近,附近皆是客栈又或是茶楼,最近的医馆也是位于北城的讼天馆,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需要足足半个时辰。 如今这清黛只用了一柱香不到的时间便回来了焚香楼,想必定然是动用了轻功。 齐玄倾见她发髻凌乱,衣摆下方有泥土,走路姿势有些怪异,便知道,她在路上想必有摔落在北城的泥潭。 也顾不着清黛受伤与否,齐玄倾当即取出金针,朝着郑生客的穴位径直刺下去,每刺一针心便狠狠跳动一下,郑生客一刻没有反应,齐玄倾便一刻紧绷着内心的弦,不知不觉间,汗水依然湿透了齐玄倾的后背,她只觉自己似乎要支撑不住了,只是理智告诉她,她若是倒下了,便再无人可救郑生客了。 她才刚刚向郑生客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不能,不能看着郑生客这样昏迷不醒。 她不愿意就这样嫁给太子。 她不想这一生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她的后半生。 只能,只能牢牢守住这个男人。 她不会允许他这样离自己而去的。 不能,绝对不能顺了清黛的心意。 不能顺了所以要看她的好戏,希望她从此一振不撅的那些人。 重要的是,齐玄倾知道自己是喜欢郑生客的。 想到这里,她重新屏息凝神,一针一针仔仔细细刺入穴位,施完针,又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正是那瓶可解百毒的解药,轻轻取了水来,将药喂入郑生客的口中,看着手中盛着水的碗,心一横,将碗送到嘴边,用口轻轻含了一口,吻上了郑生客,将水慢慢送到他的口中,片刻间,一碗水都已经入了郑生客的口中。 齐玄倾慢慢起身,用衣袖擦拭了额前的汗水。 门外,清黛刚刚准备推门而入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紧紧握成拳头,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强撑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走进卧房内。 “怎么样了?公子可有好转?”清黛看向床榻边握着郑生客的手的齐玄倾。 “毒应该已经消散了几分了,生客估摸着明日一早便可以醒来了。”齐玄倾淡淡说道。 “那便是最好了,如今已经三更天了,何姑娘也歇息一会儿罢,这儿有我就好。”清黛说道。 “不劳清黛姑娘费心了,生客清醒后,我希望他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齐玄倾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清黛,从始至终眼神都没有离开郑生客,轻声说道。 清黛难堪的笑了笑,说道:“那也好,那我先出去了。” “嗯。”齐玄倾头也不回的应和道。 等到清黛出去后,齐玄倾看着郑生客憔悴的面容慢慢开口道:“生客,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我可是等着你娶我为妻,你不能失信的。” “我好怕,清黛那么似水柔情,无微不至,陪伴你那么多年。” “说不生气是假的,所以你现在赶快醒好不好,我还要向你问罪。” “我原以为,我一定会嫁给太子,做一对素未谋面,相敬如宾的夫妻,这一生,便是为了母国尽心竭力守住父王和皇兄的大业。” “你知不知道,楚王好凶啊,太子应该也是很凶,我知道皇兄很疼我,可是这里是楚国,他也是爱莫能助了。” “我想嫁给你,我想一身嫁衣与你厮守一生,但是生客啊,我做不到,做不到那么自私,因为我自己的小爱私情,就这样置皇兄于不义之地,使齐国再次面临灾难。” “所以生客,我们或许以后就要永不相见了,只是我希望你能记得,有一个女子曾经爱你如命,一直到我嫁给太子的前一刻,我的心都是属于你的,你说这样够不够?” 齐玄倾看着郑生客熟睡的容颜,泪水划过脸颊,落到衣襟上,哽咽道:“对不起,生客……对不起……我舍不得你……” 第二日一早,齐玄倾从梦中惊醒,梦中,她嫁给了郑生客,只是因为另一个女子,郑生客亲手用玄冥刺入她的身体,一剑穿心,毫不犹豫,将她击落山崖。 齐玄倾突然喊道:“生客,不要!” “怎么了?子衿?”身旁传来郑生客温柔的声音。 “你……你醒了?还痛不痛?”齐玄倾看清眼前郑生客的面容,松了一口气,转而开口问道。 “好多了,老毛病而已。”郑生客轻笑道,望着齐玄倾凌乱的发髻,憔悴的脸色,关切问道:“昨夜彻夜未眠?” “无碍的,只是有些困倦罢了,看到你好了,我便安心了。”齐玄倾摇摇头,笑道。 “子衿,随我来。”郑生客挽着齐玄倾的手,将她牵向焚香楼大厅,一出卧房门,便遇见了清黛,清黛似乎也是一夜无眠的样子,手臂内侧的伤更是引人注目。 “敷些药罢。”郑生客只是淡淡说道。 “嗯……好。”清黛对着郑生客笑了笑,又问郑生客道:“公子可是在寻些什么?” “焚香楼内女子梳妆的地方在何处?”郑生客问道。 “最大的便是最里处的软玉阁。”清黛又问道:“公子去那处可有什么事?” “无事,只是为夫人上妆。”郑生客转头看向齐玄倾,嘴角勾起一个宠溺的微笑,说道。 清黛似乎没有料到郑生客会这样说,还未来得及反应,郑生客与齐玄倾已经走远。 “生客,你还是……不要像方才那般唤我了。”齐玄倾思虑许久,对着郑生客说道。 “为何?夫人不喜欢?”郑生客疑惑地看向齐玄倾,问道。 “不是,只是……我们还未成亲。”齐玄倾轻声说道。 “哈哈哈,我说过,我定会迎娶子衿入门的。”郑生客不禁放声大笑,将铜镜置于齐玄倾面前。 “看,夫人多美。”郑生客不禁赞叹道。 说完便取出梳妆柜中的篦子,用手轻轻为齐玄倾梳着青丝,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海棠花簪,为齐玄倾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对齐玄倾说:“夫人,这支簪子是我母亲托我交给她的儿媳的,夫人可还喜欢?” 齐玄倾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巧笑嫣然一瞬间惊艳了郑生客,只觉自己要沉醉在这抹笑意之中了。 “夫人……往后,不准对别的男子笑。”郑生客想了许久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要说的话。 齐玄倾点了点头,对着郑生客说:“我只对生客一人笑,可好?” 郑生客让她面对自己,取出唇脂,在齐玄倾额前描了一朵桃花,齐玄倾始终端坐在长凳之上,她本想对郑生客道明自己的身份的,只是她此刻已经无心思专注于别的事,只想往后的日子里,一直如此岁月静好,只是,想必都是不可能的罢。 郑生客描完桃花之后啧啧赞叹道:“好看的花,必得配好看的人才相得益彰。” 望着齐玄倾娇艳欲滴的唇,凑近她便吻了上去。 “唔……”齐玄倾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住了。 恼怒地瞪着一脸得意的某人,郑生客却一脸狡黠的笑,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七章:上山采药(一) “若是如此说的话,那……”齐玄倾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一抬头,对上郑生客无尽宠溺的眼眸,嘻嘻笑了笑,慢慢靠近郑生客的脸颊,越来越近,直到她已经感触到郑生客的呼吸的气息,他俊逸的面容就在齐玄倾咫尺之间,近的仿佛可以数清他的睫毛。 齐玄倾轻启朱唇,吻上了郑生客的的薄唇,将手慢慢滑到他的身后,搂住他的颈项,眼神迷离,轻轻在郑生客的耳畔说道:“我好喜欢你,生客。” 郑生客只觉得唇干舌燥,用力将她的朱唇吻住,与齐玄倾的丁香小舌缠绵不休,许久,郑生客才放开齐玄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对齐玄倾说道:“这火,点的有些猛了。” 不待齐玄倾回话,郑生客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齐玄倾用手轻轻拍郑生客的后背,望着郑生客紧皱的眉头,对郑生客说道:“生客,这毒可还没有根除?” “从小便有的病了,只是近日越发严重了些。”郑生客脸色苍白,长发披散着,更衬得他单薄无比。 “这么多年,竟从未根除?”齐玄倾不可思议地问道。 “未。”郑生客轻轻吐出一个字,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何人下毒?” “不知,近日却是越发严重了,若是我真有不测……”郑生客还未说完,齐玄倾便打断道:“不会的,需要何药?我去找,一定可以治好的,你说过要娶我的,怎么可以丢下我?” “雪莲,天麻。”郑生客回答道。 “祁鸣山可有?” “嗯……咳咳……有……咳咳咳。”郑生客只觉得身体一阵痉挛,一双手青筋已凸起,薄唇发白。 “好,好,我去找,生客,你一定要候着我归来。”齐玄倾拿起桌上的令冥,正欲走出内阁。 郑生客一伸手牵住了她的衣袖,抬起头,望向齐玄倾无力说道:“我也去,不放心夫人一人,况且,那药难寻,我寻了十几年也未见。” “好。”齐玄倾说道。 二人走出内阁,往焚香楼大厅去,清黛一见二人出来,一眼便望见了齐玄倾额头上的桃花,发髻间的簪子,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转而又扬起一抹笑容,看向二人,问道:“公子和姑娘这是预备去何地?” 郑生客不言,齐玄倾淡淡说道:“这与姑娘似乎并没有相干,姑娘还是专心这焚香楼的姑娘为好,我们先走一步,我会赶在焚香楼开张时回来的。” 清黛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又望向郑生客,说道:“公子身子可好了些?” “嗯……”说完,也不等清黛反应,二人便走出了焚香楼,一路向祁鸣山走去。 清黛有些落寞地望着二人的背影,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散发出一丝阴狠的光芒。 二人一路朝着城北走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祁鸣山山脚下,望着面前高耸入云,峰峦叠嶂的山脉,齐玄倾转身看向郑生客,开口道:“生客,若不你先在此候我,我取来药草给你辨别?” “无妨,我同夫人上山。”郑生客想也未想便拒绝了齐玄倾,一挥袖,便朝着山路走去,齐玄倾只好小步追赶上去。 今日本应该是个大晴天,却不知为何,风沙席卷,祁鸣山山腰竟是寸草未生,齐玄倾一路辨认周围的花草,却迟迟未寻找到相似的药草,正在犯难时,郑生客一把牵起齐玄倾的手,对她低声说道:“快走,有人跟踪我们。” 二人便极快地朝着山上奔跑而去,后面的人似乎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索性也不再躲藏,一行人拔出身上随身佩戴的剑,长剑出鞘的声音在祁鸣山中回响,经久不衰。 齐玄倾对着郑生客说道:“生客,你先走,你识得药草,我断后。” 郑生客转身深深看了一眼齐玄倾,一双凤眸深邃无比,齐玄倾正欲再次开口,只见郑生客飞身而起,拔出齐玄倾腰间的令冥,一剑刺向身后的刺客,男子应声倒地,顿时鲜血如注。 齐玄倾慢慢转过身去,身后已是万丈悬崖,前方又有一批人继续逼近,郑生客仍旧不言不语,向后张望了一眼,齐玄倾轻声笑道:“谁的人?为了谁?” “你们都得死。”领头的男子一身黑衣,面容甚好,袖子上绣着一朵双铃草,冷峻的五官像是刀削一般,齐玄倾早已听闻过此人大名。 华汶,成为杀手多年以来,几乎从未失手,并且杀人手段极为残忍,通常不会留下尸。 齐玄倾转身望向郑生客的双眸,郑生客轻轻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又连累你了。” 齐玄倾取出令冥,也不攻击,她知道,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对方人数居多,且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若是硬要打斗,他们只怕必死无疑,若是…… 齐玄倾望了一眼身后的悬崖,又抬头对上郑生客的双眸,二人往后连退数步,朝着万丈悬崖一跃而下。 水,好大的水…… 齐玄倾没有想过,悬崖之下,竟然是湖泊,此时正是山间瀑布水急之时,齐玄倾想动用轻功,朝着岸上而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无力,脚似乎扭到了,眼看着水势渐大,朝着自己奔涌而来。 千钧一发之时,有人从自己身后飞身而来,一把将齐玄倾搂入怀中,稳稳到了岸边。 睁开眼睛,齐玄倾便看到了萧迟。 一别许久,想不到他竟然也到了楚国。 她已经是太子未婚妻,如今又喜欢上了郑生客。 齐玄倾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男子。 萧迟笑了笑,阳光下,一身锦袍的他玉树临风,腰间仍然系着三年前齐玄倾赠予他的长萧,不同于郑生客有些令人畏惧有震慑力的气息,萧迟似乎永远都是这般温润如玉的模样,真正担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在齐玄倾的印象中,萧迟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从小便与齐玄衍称兄道弟,齐王曾无意间玩笑说,要将齐玄倾许配给萧迟,萧迟却一直铭记于心,不曾忘怀。 幼年时他们一道在私塾读书,一位夫子曾赞誉萧迟道:“乘鹤吹笙想俊游,丑闻宫掖擅风流。身膏斧踬终尘土,若比莲花花亦羞。”当时她只觉少年萧迟理应是鲜衣怒马,风流倜傥才对,如今想来,这谪仙般的容貌,倒是禁得起这赞誉。 齐玄倾出神之时,萧迟轻笑说道:“一别数月,阿倾莫非已然忘却了我了?” “非也,非也,只是突然见到迟哥哥美貌,不禁折服,竟无话可说了。”齐玄倾爽朗地一笑,学着老夫子的语气,缓缓说道。 “阿倾为何会在此地,方才若不是我救你,早便酿成大祸了。”萧迟敛了敛笑意,正色道。 “……便是同一人上山寻药草,被人追杀,跳崖至此地。”齐玄倾一五一十道来。 “哦?何人竟劳公主殿下亲自寻药?”萧迟又问道。 “……”齐玄倾不知如何回答,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看萧迟。 忽然又想起还未见到郑生客,心中不禁焦虑万分,却不愿在脸上显现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也未见郑生客的影子。 抬手扯了扯萧迟的衣袖,说道:“迟哥哥,助阿倾寻个人可好?” 萧迟不答话,只是望向眼前湍急的瀑布出神。 “迟哥哥?萧迟?” “迟哥哥,帮帮阿倾嘛。” “萧迟,萧公子,哎呀,迟公子。” “萧往追,萧迟,你理理我嘛。” “往追哥哥。” “啊!嘶,脚好痛啊……”齐玄倾见萧迟似乎不曾理会自己,于是立刻捂着脚踝,连声称痛。 “如何了?伤的重不重?”萧迟听到齐玄倾的声音,突然转头看向齐玄倾,见她一脸狡黠的望着自己,刚刚准备安慰的话,又咽下去。 “哈哈哈,我便知晓这一招百试不灵,哎呀,哥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便帮帮你可怜的阿倾罢。”齐玄倾不禁笑出声,又摇晃着萧迟的手臂,轻声求情道。 “罢了罢了,帮你寻便是,当真缠人。”萧迟摆摆手,佯装做不耐烦的样子,准备将齐玄倾拦腰抱起,齐玄倾推开他的手,说道:“我自己可以走的,不必管我,便是寻一个长发披散,一身白衣的俊俏男子。” 萧迟淡淡应声道:“好,你小心些,此地路不平,若是再摔了,可莫要对着我哭。”说着便四处张望寻找,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双眸中无限落寞,嘴角却仍然有一丝笑意。 走到湖泊尽头之处,终于见到了岸边杂草丛中的郑生客。 “生客!”齐玄倾一把松开萧迟的手,也不顾自己已经扭伤的脚踝,朝着昏迷不醒都郑生客便狂奔而去。 “阿倾!小心脚下!”萧迟看着自己被松开的手,又望向齐玄倾离开的方向。 “啊……嘶……”齐玄倾受伤的右脚在地上的乱石上一打滑,顿时痛到眼泪都要出来的,看向咫尺之间的郑生客咬咬牙,站起来又朝着前面走去。 齐玄倾走向郑生客身边,看向他惨白如纸的面色,鲜血染红了郑生客的衣襟,在左臂的衣袖上还慢慢渗出来了丝丝鲜血,平日里有神的凤眸紧紧合着。 齐玄倾哽咽道:“生客,你看看我啊,看看我。” 萧迟在不远处望着齐玄倾,双手攥成拳头,脸色有些阴沉,却仍然温和地对齐玄倾说道:“阿倾,他只是暂时昏迷了,无碍的,去那边的山洞避避罢,那些人恐怕还会继续追杀的。” “好,往追哥哥,你先走罢,此地不宜久留,我不愿平白连累不相干的人。”齐玄倾抬眸看向萧迟开口说道。 “我不放心你,你已经伤重,还要带着他,不免拖累,何况,我又不是不相干的人。”萧迟断然开口拒绝道。 “不可,那些人即刻便要追来了,华汶若是不达目的,必定绝不罢休,你何必?快走罢,往追哥哥,你若是真为我好,明日再来这洞中寻我。”齐玄倾说道。 “那好,阿倾,你要等到我,我去找些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便来送药。”萧迟站起身来,不舍得收回了目光,背对齐玄倾说道。 “嗯。”齐玄倾一等萧迟离去之后,取出洞旁的杂草,盖住山洞,将郑生客慢慢移动到山壁旁,伸出手,摸向郑生客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好似灼伤了齐玄倾的心,她取出袖中随身携带的药一个人慢慢朝着原路返回,到了湖泊旁边,取出身上的干净手帕,吸满了水,一路颤颤巍巍地朝着山洞返回。 到了洞中,取出药丸喂到郑生客口中,将浸湿的手帕的水引入郑生客口中,过了许久,郑生客才缓缓转醒。